《西里斯的河岸农场》 第1章 复活 西里斯在一艘搁浅的小舟上醒来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到哪里去。 很遗憾，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回答不了这三个问题。 如果他还有记忆的话，那么他在几天以后沿着迷雾打转的时候，就会知道自己已经被流放到了迷雾森林，并且还是以一具尸体的身份。 但他没有记忆，所以他并不知道。 西里斯从小舟上坐起来，身上掉落了好几片枯萎花瓣。 他的身体上都覆盖满了这些枯萎花束，一段时间之前它们还是新鲜的，幸好他醒来时它们只是枯萎没有**，颜色变成浅棕而没有难闻的味道。 这是来自奥兰多王国的葬礼，只有居住在神圣高塔里的奉火圣女才会为她们深深哀悼的人举行这样的仪式。 西里斯困惑地将这些花都舀出船外，一柄剑和一张羊皮纸露了出来。 他先拿起了那张羊皮纸，上面有字，只写了一句话：致我们深爱的西里斯，灵魂永远熠熠生辉。 西里斯？ 这是谁，是他的名字吗，他竟然还认识字！他不是文盲诶！ 文盲是什么东西来着？ 西里斯的思绪转了几转，失忆对他的影响很大，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抓在手里又溜走的尾巴，有那么一点感觉但最终一片空白。 他来不及深思，另一种感觉抓住了他，他感觉到自己的腹部在振动，发出奇怪的咕噜声。 “为什么肚子会响？”他自言自语地说。 他这是饿了。下一刻他自己回答了自己。 既然饿了就要找东西吃，西里斯无知且高兴地离开了小舟，当然也没忘记拿走那把剑。 锋利的宝剑＋1。 轻巧地跳到岸上走了两步，他又突然折返回去，将载他到这儿来的小舟吭哧吭哧拖到岸上。 西里斯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直觉告诉他这艘小舟待在岸上会比待在水里好。 他接着高高兴兴往树林里走去。 葱郁的绿色森林里有什么，有树，有草，有低矮的灌木，有小鸟，有蘑菇……等等，蘑菇？ 西里斯瞪大眼睛。 一丛可爱的蘑菇温驯地趴伏在树脚底下，红的黄的蓝的粉的，颜色鲜艳伞盖圆润，一看就特别好吃！ 先吃蓝色的！ 西里斯扑过去，一把揪出了蓝色小蘑菇。 蓝色小蘑菇＋1。 几声细小的尖叫猛然间炸开，他手上的小蓝蘑菇扭动着肥肥的身躯，其余蘑菇们扭动着小脚四散逃开，却一个又一个地在灌木丛里探头好像是在看他。 “你们会说话？你们是活的吗？蘑菇会说话吗？”西里斯看着手上边扭动边尖叫的小蓝蘑菇，像是在对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叽叽叽叽！”小蓝蘑菇只会叽叽尖叫。 “我好饿，我可以咬你一口吗？”西里斯用最礼貌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 “叽叽叽叽叽叽！”小蘑菇挣扎得更厉害了。 另外几朵原本还在灌木丛里冒头的小蘑菇立刻将伞帽缩了回去，看样子像是被彻底吓跑了。 “我真的只咬一小口，虽然你看起来很好吃，但是我会尽量控制住自己只咬小小的一口。”西里斯舔舔嘴唇。 “叽！！！！！”小蓝蘑菇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叫以后彻底绵软了下去。 “死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全部都吃掉了？！”西里斯控制不住地激动欣喜。 正当他准备下嘴啃一口蘑菇伞盖时，灌木丛猛烈抖动，刚刚跑掉的小蘑菇们头顶着满满的香甜浆果连滚带爬地朝他跑来。 西里斯犹豫着收回嘴，看看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小蘑菇们头顶小浆果围着他又叫又跳，仿佛他是一位正在显形的邪神，而它们正要为他献上祭品。 “这些是给我的吗？”西里斯问。 “叽叽叽叽！”小蘑菇们跳着将头顶上的浆果顶得更高了。 “你们真好，一定是怕我只吃蘑菇味道太单调了，谢谢你们！”西里斯高兴地说。 “叽叽叽叽！！！！！”小蘑菇们的尖叫声更响亮了，纷纷抖掉头顶上的浆果跳起来要去够他手上软趴趴的小蓝蘑菇。 “你们的意思是也想被我吃掉吗？”西里斯朝着它们歪了歪头，“好奇怪的要求啊，不过请放心，我可以满足你们的。” 小蘑菇们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拿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可怕蘑菇猎手怎么办。 片刻之后它们开始表演舞台剧，一只蘑菇揪住另一只蘑菇的脖子，然后第三只蘑菇举起一捧浆果倒给揪脖菇，揪脖菇拱走了浆果以后就放开了手上的菇质。 西里斯这下是完全看懂了：“你们想要用浆果和我交换它呀！” 几朵小蘑菇齐刷刷点头。 西里斯将浆果抓起来全放进自己的兜里，才将手里的小蓝蘑菇放下给它们，只有抓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小浆果＋25。 小蘑菇们抬着小蓝蘑菇滋溜一下就跑走了，在有生之年大概也不会再想遇到可怕的蘑菇猎手第二次。 西里斯喜滋滋地顺着树干坐下，一口一把圆润的小浆果。 小蘑菇们带来的浆果有红色的也有黄色的，红的皮很薄，牙齿一磕就爆出酸甜的汁液，黄的更厚实，味道是甜中带涩。 好吃，但太少了。 西里斯遗憾地舔舔嘴唇，目光投向几只小蘑菇跑走的方向。 要不要去把它们抓回来，奴役它们给自己找更多的浆果呢？或者干脆直接吃掉它们？ 不可以。 这样的念头一下子就被掐灭，西里斯困惑地摸摸自己的头，心想为什么不可以做呢。 然而他是不可能想出来的，只好继续前进寻找食物。 西里斯走了很久，但没有离河岸太远，而是一直来回兜圈，直到遇见一只兔子。 四目相对，西里斯目光炽热，兔子扭头就跑。 “别跑！我只吃一条腿！不！半条！” 兔子跑得更快了。 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兔子一窜进去就没了踪影，只能听见摇晃的沙沙声。 西里斯跑得没有兔子快，眼看就要跟丢了！ 出剑！ 一道剑光嗖的一下被投掷出去，刷拉一声破开灌木，准确无误地扎在兔子的后腿上将它扎在地里。 西里斯小跑过去，蹲下来拔剑：“如果你不说话，就是同意我将你全部都吃掉，如果你说话了，我就只吃掉一条腿。” 兔子当然不会说话，所以他得到了一整只会尖叫的兔子。 兔子＋1。 西里斯没有折磨食物的爱好，兔子被他干净利落地扭断脖子，提着耳朵拎到河边开膛破肚。 血腥味引来了河里的凶猛鱼类，西里斯提着还在滴血的剑一口气扎了好多条，加餐加餐！ 鱼＋8。 食物有了，那么他还需要一个可以过夜的庇护所。 西里斯是幸运的，他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棵粗壮的空心树。 有人比他先到。 西里斯很礼貌地走过去：“你好，我可以在这里休息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因为他在和一具骷髅对话。 一具白里发黄的骷髅躺在空心树的树洞旁边，衣物都腐蚀得差不多了，但落在骷髅手边的一个羊皮袋子保存得相当完好。 西里斯没有得到回答，沉默在他这里等于同意，于是他放心地开始考察这棵空心树。 庇护所＋1。 这片森林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而这棵空心树，一定是最早扎根在这里的几棵树之一。 树洞洞口有半人高，西里斯需要弯下腰才能钻进去，树洞里面的空间很大，大到有点不可思议，大概就是一个客厅加一个厨房的大小。 “这棵树在外面看起来好像没这么大吧？”西里斯感觉到了不对劲，后退着钻出了树洞。 他开始绕着树走。 一步，两步，三步……一共走了十步，接着伸开双臂环抱空心树，回到起步的地方时，是四个半的臂展。 这确实是一棵很粗壮的树，但里面的空间肉眼可见的比外面要大得多。 西里斯重新钻进去，按照刚刚在外面的测量方式，测量了树的内部。 从里面来量，他一共走了有25步，不用伸开臂展，都可以清晰地认知到这棵树里的不对劲。 “这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我今晚可以躺在地上睡觉了。”西里斯自言自语说。 树洞里有一些干枯的落叶，他把枯叶拢了拢，这就是他今晚休息的床铺了。 简陋床铺＋1。 庇护所有了，床也有了，天色也即将黯淡，该生火做饭了。 西里斯钻出树洞，头一偏，就看见静静躺在一旁的骷髅。 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位朋友和它的羊皮袋。 “你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打开你的袋子看看，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西里斯说。 骷髅那两个空荡荡的眼眶盯着他，没办法从嘴里说出拒绝的话。 羊皮袋＋1。 西里斯愉快地拿起羊皮袋，打开来看里面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羊皮袋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多，从里面翻出来了一根羽毛笔，一瓶干涸的墨水，一个小本子，三个麻布小口袋。 西里斯先嗅了嗅那几个小口袋，然后才打开它们。 第一个口袋里面装的是盐。 粗盐＋1。 这些盐都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已经在袋子里面结成了块，颜色也有些发黄，倒是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西里斯捻起一小撮放进嘴里，嗯，味道咸得有些发苦，在没结块之前也不是特别好的细盐。 但只要有咸味，今晚的烤兔子会变得好吃了！ “谢谢你。”西里斯很真诚地对骷髅说。 骷髅还是那样，只会用空荡荡的眼眶直视前方。 西里斯接着拆口袋，另外两个口袋里掉出来的是种子。 种子＋2。 不知道是什么作物的种子，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们都散发出一股陈旧的味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发芽。 羽毛笔和墨水瓶被放到一边，这两样东西暂时用不上。 羽毛笔＋1。 干涸墨水瓶＋1。 西里斯打开了最后一样物品，那个小本子。 脆弱的纸张泛着黄，小心翼翼地翻看第一页。 “我的名字叫鲍勃，我的梦想是拥有自己的土地，成为一个优秀的农民。” 这是你的梦想？ 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开文啦开文啦，这次有点点荒野求生的味道，不过也不是纯荒野求生啦 现在让我们来统计一下西里斯目前拥有的物资 随身佩剑×1 兔子×1 羊皮袋×1 羽毛笔×1 干涸的墨水瓶×1 粗盐×1 不知名种子×2 新增基建： 简陋床铺×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复活 第2章 工具 “鲍勃，你好，我叫西里斯，很高兴认识你的梦想。”西里斯从本子上抬起来头来。 这位名叫鲍勃的骷髅虽然有一个成为农民的梦想，但在创作上的才华不容忽略，这个小本子应该是个日记本，但写得很像一本有意思的自传。 西里斯津津有味地接着往下看。 从自传里可以了解到，鲍勃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但作为次子，与家产无缘。 父亲希望他成为一个骑士，母亲则希望他能成为神父，而他只想种地。 他违抗了父母，做过很多工作来存钱买土地，但很不幸在购买土地时的契书被人做了手脚，他不仅失去了土地还被判决流放迷雾森林。 “我走了很多天，吃光了身上的所有食物，我不敢想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这片森林的动物有问题…… “我快要死了，幻觉笼罩了我，我看见我自己在一片麦田里，看着风吹拂金黄色的麦浪。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变成一个稻草人，驻扎在那片我永远都无法拥有的麦田里……” 西里斯合上了日记。 他可以满足鲍勃的最后一个愿望。 “我可以试着去种一片麦田，然后把你插在上面，如果我能找到稻草，我还会将你的身体塞满稻草。不用谢。”西里斯认真地说。 鲍勃是不可能回应他的，如果能回应大概也不会很赞成这个愿望。 西里斯将本子收好，开始做今晚的晚饭。 他现在有兔子和鱼，还有盐，只缺少一个火堆。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他却知道该怎么去生起一个火堆，他需要一点枯叶和一些干燥的树枝，还有几点火星。 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枯叶和树枝，西里斯只走出两步就捡到了足够的生火材料，蹲下来垒起几块石头圈出一个不规则的圆，顺带拔了拔周围的野草。 现在他得到了一个火坑。 火坑＋1。 枯叶垫在底部，掰开枯枝架在火坑里，中间留一些缝隙让空气进去才能让火焰更好地燃烧，只缺少一些火星了。 该到哪去寻找这种小东西呢？ 西里斯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两个常见的办法，一个是用小木棍钻木头，另一个是不断地让两块石头碰撞摩擦。 没有犹豫太久，他选择了第三个方法。 摘下几片树叶，把剑上串着的鱼卸下来，活动两下手腕，挥剑砍石头！ 铛铛铛铛—— 剑刃和坚石猛击，霎那间火星四溅，乱蹦的火星很快就在枯叶堆里冒烟，一小簇火苗颤颤巍巍地生起。 西里斯收起剑，这样生火效率可比钻木头敲石头高多了。 来做烤兔子吧！ 一只美味的烤兔子，应该要用新鲜的迷迭香枝条拍打，用胡椒盐和蒜泥涂抹身躯，橄榄油煎得双面焦黄，肚腹里放进去两片月桂叶塞进铸铁烤炉……那是奢侈的吃法，他只有一袋发苦的结块盐巴。 西里斯削了几根树枝将兔子穿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盐袋子抖抖，抖出一小撮盐均匀地里外涂抹兔子，最后架在火堆旁边烤。 等待兔子烤熟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挥剑刷刷砍下来几根粗树枝，削去枝叶只剩下直挺挺的一条，从其中挑出两根来斜着插进地面，交叉搭在一起的顶端用杂草扭成的绳子固定住。 这样的支架一共要做两个，然后在它俩顶端的叉里放上一根长度合适的粗枝，再用草绳牢牢固定住，就可以往上挂鱼了。 晾晒架＋1。 西里斯这是要用火堆的余热来熏干今晚不打算吃的鱼肉。 盐太珍贵了，不应该用在腌渍鱼肉上，熏制是更好的保存方法。 杂草搓成的草绳穿过鳃盖，从鱼嘴出来打了个牢牢的结，一条又一条晾挂在架子上。 不久之前还只有杂草的树洞外变了个样，半人高的杂草被清出一小片开阔地带，石砌火坑里燃烧着明亮的橘色火焰，插在坑边的烤兔子滋滋冒油，整齐晾挂在架子上的鱼随风划出起伏不一的波弧……啊，他可真是太能干了！ 西里斯叉着腰得意心想。 我可以在这里过上很好的生活，我可以为自己建造房子，开垦农田，我可以在这里有一个家，还可以邀请他到这里来……要邀请的那个他是谁？ 嘶，想不起来了。 西里斯晃晃脑袋，将里面的想法倒空，还是先关注眼前的烤兔子吧！ 兔肉翻过几次面，即使只有一点盐作为佐料，在火焰的炙烤下也散发出迷人的油脂香气。 “干得漂亮西里斯！你做的烤兔子真是棒极了！这么棒的烤兔子可是连国王都吃不到！”西里斯给自己送上独角戏式的夸张吹捧。 反正这里没有别人，他可不担心自己会被嘲笑。 烤熟的兔子烫得碰一下就会从嘴里发出嘶嘶声，西里斯碰了两下，一连串抽气声就像是嘴里含了一条响尾蛇。 风可以将烤兔子吹风，用嘴吹风显然是一项浩大工程，西里斯挥动手上的烤兔子，烤兔子在空中挥舞带起的风可比用嘴吹凉快多了。 挥了那么一会儿，烤兔子差点被甩到地上，也终于凉下来了那么一点儿。 西里斯朝着兔子腿啃了一口。 嚼嚼，嚼嚼。 有点硬，这是一只筋肉健硕的兔子，舌头上尝到了盐的咸味和兔肉的甜腥，不难吃也不太好吃，单调的烹饪方式和缺少的调味料让兔肉的味道差了很多意思。 但能够填饱肚子是毋庸置疑的，嘴巴和胃是两个不同的器官，他可以皱着眉头填饱肚子。 一整只兔子都被他吃掉了，骨头缝里的肉丝都被牙齿反复啃咬直到只剩下光秃秃的骨架，肚子填饱了。 西里斯感觉到了口渴。 这可真是个有些糟糕的讯号。 他没有可以装水的器皿，如果每次喝水都要到河边去，就会非常耗费时间。 西里斯将目光投向唯一一个勉强可以用来装水的容器，那个在鲍勃手边找到的羊皮袋。 不知道它会不会漏水呢。 试试看好了。 西里斯捣灭了火堆，提起剑，拎着羊皮袋就往河岸边走去。 空心树离河岸有些距离，有多远西里斯不能用准确的语句描述出来，但可以确定的是站在树洞朝着河岸的方向看去，他的眼睛看不见河流。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了，西里斯走到河岸边要比来时要走得慢一些。 森林里没有道路，脚下是灌木和有可能出现的崴脚石头，如果他要在空心树安家，就得修建出一条通往河边的路。 没有走太久，河流就重新出现在了西里斯眼前。 西里斯先把剑插进去搅了搅，上面的血渍已经干涸，散发出难闻的腥味，洗干净以后湿漉漉的，他捞起自己的披风角擦了擦。 他重新得到了一把干净闪亮的好剑。 水是流动的，所以西里斯没有换一个地方去装用来饮用的水，而是就地清洗了一下羊皮袋，试着往里面舀水。 这个袋子是用一整块鞣制过的小羊皮缝制的，左右两边并没有拼缝，是靠顶端的绳子来进行松紧束口。 多亏了没有拼缝，这个陈旧的羊皮袋竟然真的兜住了一袋水。 装满水的羊皮袋＋1。 西里斯用剑挑着鼓囊的羊皮袋，高兴地往回走去。 回到空心树旁边，一切和他刚离开的时候完全没有变化，真是个值得高兴的好消息。 西里斯拨了拨炭火，掩盖在下面的灰烬还没有完全熄灭，轻轻吹一吹，火堆还能再继续生起。 这是一个有些无聊的夜晚。 天黑下来就实在没有什么可干的事，西里斯只好坐在火堆旁边削木棍，他要重新做一个低一点的架子，将挂起来的鱼放在架子上进行真正的熏制。 木棍交错搭起，毫无规律可言但是编织成了一张有缝隙的网，几根粗壮的木棍作为腿支撑着网，可以让鱼放在上面而不把架子砸散架。 简陋熏鱼架＋1。 西里斯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完成这项工作，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往火堆里投放一些灌木枝叶来产生更多的烟雾。 “咳咳咳咳！”风把烟雾往他的方向吹，他猝不及防地被烟呛了一脸。 西里斯揉着眼睛换了个位置坐，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直到他开始犯困。 西里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站起来熄灭火堆，掀开盖在鱼上面的树叶，鱼肉略微干巴了一些，带上了烟熏的气味。 半干的熏鱼＋8。 熏过的鱼肉还需要再挂在外面风干一整个晚上，西里斯打算直接睡觉，希望明天早上还能再看见它们。 直接睡在一堆枯叶上面触感会略微有些膈，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铺在上面，抱着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西里斯……西里斯……” 灵魂陷入深层次的梦境，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西里斯的名字，让他在睡梦中皱起眉头。 梦境的迷雾里，有个人影朝着他的方向踽踽独行，戴着兜帽，看不清脸，只能看见金色的发丝从兜帽里垂落下来。 西里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却不能挪动自己的身体，只有意识能默默旁观着这个朝他走来的人。 迷雾越来越浓郁，那个向他走来的人的脸却越来越清晰。 他看见了一双如蓝色浪潮般哀伤的深蓝眼睛。 “泽维尔！” 西里斯宝宝的新基建如下： 火坑×1 晾晒架×1 简陋熏鱼架×1 新增物资： 熏鱼×8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工具 第3章 探索 “维罗妮卡圣女，我只是来这里寻找一个答案。”泽维尔并没有因为那一声喝止而停住脚步。 “不要再靠近了，神圣高塔供奉着伊迪斯女神，并不允许男性进入。”维罗妮卡圣女拦住了泽维尔的去路。 “但是你们允许了西里斯大人进入，你们为他收敛了尸骨。”泽维尔说。 “他是个例外，他已经死去，灵魂却游荡人间，他这样的英灵不应该暴尸荒野。”维罗妮卡圣女依旧保持着和泽维尔僵持的姿势。 泽维尔终于停了下来，不再靠近那座矗立在水边的高塔。 以维罗妮卡为首的奉火圣女们终身奉守在神圣高塔内寸步不离，但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她们就破了两次戒，一次是为了西里斯，另一次就是现在。 眼覆白纱的圣女们高举火把，沉默地围在高塔之下，如果泽维尔再靠近，她们就会用永不熄灭的圣火将他燃烧殆尽。 “他真的已经死去了吗？”良久的沉默过后，泽维尔再次开口询问。 “我们为他举行了哀悼仪式，将他放进装满鲜花的小舟里一直顺流而下。”维罗妮卡圣女回答。 “好，我知道了，谢谢。”泽维尔将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向她们深深鞠了一躬。 维罗妮卡圣女没说话，只是摆摆手，让站在她身后的姐妹们退回塔内。 泽维尔站直身体，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开，沿着河流下游的方向慢慢走去。 奉火圣女的火把沿着塔楼蜿蜒，火光和飘渺的裙裾沉默着向上，直至最顶层永不熄灭的圣坛，耀眼的火光照亮了黑如沉墨的长河，也庇佑着那个踽踽独行的背影。 河流流向迷雾森林，那里即是驱逐之地，同时也是庇护之所。 “维罗妮卡妈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西里斯并未真正死去。”年纪最小的安妮修女小声地询问维罗妮卡修女。 “但是我们不是也没有亲眼目睹他的复生不是吗，奉火圣女只讲述眼前所能看见的。”维罗妮卡圣女笑着说。 * 西里斯没能睡个好觉。 他将昨晚的差劲睡眠归咎于那个在他梦里飘荡的怨灵。 名字似乎是叫泽维尔？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让他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 西里斯打着哈欠起床，钻出树洞外迎接清晨的阳光。 “早安鲍勃，昨晚你睡得好吗，我睡得不好。”他对骷髅说。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鸟叫声，抬头一看，是两只鸟正在争抢着一块鱼肉。 唔……突然觉得这块鱼肉的颜色似乎有那么一点眼熟是怎么回事。 这泛黄的色泽，怎么那么像昨天他做的熏鱼……这不就是他昨天做的熏鱼吗！ 西里斯猛地回头去看晾晒架，果然，晾晒架塌在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原本挂得整整齐齐的鱼不见了大半，剩下来的也被叼得七零八落。 根据地上留的爪印和熏鱼上的痕迹来看，作案团伙至少有两拨。 “你们可真讨厌！不仅偷吃我的熏鱼，还要当着我的面吃！我要狠狠地揍你们的屁股！”西里斯大叫着跳起来去打鸟蹲着的树枝。 两只鸟对视一眼，同时松开嘴，熏鱼肉正中西里斯的脑门。 咚—— 不疼，但倍感屈辱。 鸟发出两声嘎嘎扬长而去，只剩下西里斯一个人站在树下捂着脑门生闷气。 “往好处想西里斯，至少你还能吃上早餐。”他安慰自己说。 安慰并不奏效，他还是气鼓鼓的，蹲下来捡鱼的时候更不高兴了。 那些偷吃的家伙可真够浪费的，鱼肚子的肉被撕咬下来啃得干干净净，脊背上随便咬了几口算是尝了个味，鱼尾巴倒是没被动过。 地上只剩下了3条小鱼，能食用的部分也就只有剩下的鱼尾巴，西里斯还没有饿到可以忍受不明生物的口水。 完好的鱼尾巴被剁下来，从羊皮袋里倒出水使劲洗过两遍，放在炭火上面烤熟。 原本就风干了大半的熏鱼肉烤过以后更干巴了，呈现出一种琥珀般的浓郁蜜色，除了烟熏的味道，闻起来有丝丝缕缕的隐约甜味。 西里斯吹吹烤熏鱼，小心翼翼地在边缘咬上一小口。 竟然真的是甜的！ 西里斯瞪大了眼睛，这次咬了一大口。 那种甜味不是鱼肉本身的鲜甜，而是如同果脯蜜饯那样浓郁且黏牙的甜蜜味道。 鱼肉经过熏制加上一夜的风干，已然失去了水分，吃在嘴里丝丝分明，除了鱼刺密集密集这样的小小缺点以外，这样的熏鱼肉非常美味！ “呸呸呸！”西里斯如同发射水箭的喷水鱼，把细小的鱼刺往地上呸。 这顿早餐吃了很长时间，虽然味道很好，但是需要仔细咀嚼，一心急就会扎嘴。 而且最不好的一点是刚吃完就饿了，很不符合填饱肚子的迫切需求。 西里斯叹了口气，继续寻找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放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选项一，前往河岸，已知河里有多刺甜鱼，但不一定能够捕捞到。 选项二，深入森林，森林的深处是未知的，但很有可能会有浆果和蘑菇，运气更好一点还能抓到猎物。 西里斯想了想，决定去森林。 离开空心树之前，他先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行囊。 随身佩剑，这是一定要带上的，无论是捕捉猎物还是砍树生火，都非常好用。 装满水的羊皮袋，可以解决口渴。 披风，虽然不方便在灌木丛之间行走，但是带上可以当作包袱皮来用，万一在探索的路上很有收获呢？ 出发！ 西里斯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每走上一小段路，他就会停下来，用剑在旁边的树上划一道明显的刻痕。 在这样的森林里面分辨方向是困难的，除非有很好的记忆力，西里斯很显然没有。 他将所有的记忆都丢掉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丢一次，还是做上一些小标记最方便。 在刻下第27个标记的时候，西里斯遇到了几颗野苹果树。 野苹果树生长在一个倾斜的陡坡，根系扎在被覆盖满了青苔的凸起石块上，树枝上坠满了颜色发青的野苹果。 苹果的成熟季节是夏季到秋季，这些苹果颜色不够红润，离彻底成熟还有些距离，森林里的温度偏低，夜晚还需要靠火堆取暖，现在很有可能正值初夏。 西里斯抬起头看苹果，思索着它们到底值不值得带回去。 个头很小，就和鸭蛋差不多，颜色发青，红的部分就像是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只浮在表面，大多数野苹果的果皮也不怎么光滑，上面有虫子咬过结痂的黑色淤痕。 被虫子吃过，有虫眼，应该是甜的吧？ 西里斯够住枝条摘了一个最红的，随便在袖口蹭蹭就塞进嘴里。 酸！ 酸得头皮炸起，头盖骨掀飞灵魂从中冉冉升起，一群长着小翅膀的野苹果围绕着灵魂不停念叨：“好酸好酸好酸……” 西里斯顽强地将嘴里的那口酸苹果咽了下去，至于手上的，果断扔了！ “一定是你们还没熟的关系，我不怪你们。我可以再多等几天，等到你们变成可以吃的甜苹果。”他对几棵苹果树说。 接着往森林深处走。 发现棕色蘑菇一丛，摘。 蘑菇＋6。 发现一个蜂巢，怎么是马蜂，跑跑跑！ 被马蜂追赶误入一片灌木丛，得到浆果若干和两窝鸟蛋。 浆果＋61。 鸟蛋＋7。 发现野鸡的窝，里面只有鸡毛。 …… 操劳了一整个上午的西里斯随便找了棵树，靠着树干坐下清点自己的收获。 3丛不知名棕色蘑菇，3捧浆果，7个淡蓝色鸟蛋，3把新鲜的蒲公英。 没有遇到猎物，兔子或者野鸡都没有发现，看来今天没有昨天的好运气了。 鸟蛋不好带回去，干脆就在这里生火烧了吃。 西里斯点起一个小火堆，鸟蛋却不直接放进去，而是先串起蘑菇来烤。 一根细树枝上穿上几片棕蘑菇，放到火堆上方来回翻面。 蘑菇在火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不一会儿一股浓郁的蘑菇味道就从烤得略微发黄的蘑菇里冒出来，闻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像下过雨以后的土腥味。 西里斯没带盐，蘑菇烤好以后就直接吃，嘴里尝到的是蘑菇本身的纯粹味道。 肥厚菇肉里锁住了微微发甜的蘑菇汁水，舌头能够从甜里面尝到独属于蘑菇的浓郁鲜味。 好吃！ 西里斯只烤了一丛蘑菇，大概只有七到八片，吃完并没有感觉到饱，而是唤醒了沉睡的饥饿。 火堆底部积蓄起一层薄薄的灰，还不够用来掩埋鸟蛋，西里斯又往火堆里多塞了一把枯叶。 等待的过程中可以吃掉一点浆果来抵挡饥饿，这些小果实也不太耐放，他打算在一天之内将它们都吃完。 西里斯慢慢地咀嚼着小浆果，将果实用舌头安置在牙齿上，轻轻磕开先吮吸汁液，再咀嚼果肉，最后才吞掉果皮。 这样吃能更久。 小火堆很快就燃烧殆尽，只剩下一些碳化的枝条和一层厚厚的灰，西里斯小心地将鸟蛋包在树叶里才放在灰烬上，用一根树枝将灰烬聚拢过来掩盖住鸟蛋。 接着还是漫长的等待。 西里斯坐在旁边，认真地想下午应该做些什么。 是应该继续深入森林，还是原路返回？ 继续深入森林吧，寻找到的食物不多，原路返回只能摘酸苹果来作为今晚的食物了。 酸苹果，不仅酸，估计还会越吃越饿，还是不要了。 灰烬的余热慢慢捂熟了鸟蛋，西里斯挑开树叶，将一个个鸟蛋从灰烬里滚出来，稍稍晾过一会才将鸟蛋一个个捡起。 淡蓝色鸟蛋只有大拇指指头大小，按在手指之间一碾壳就碎裂开，露出里面的蛋白来。 烤过的鸟蛋吃起来有一股腥味，不算太重，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西里斯一口气将它们都吃完了，肚子终于不觉得饿。 起身，继续对森林深处的探索。 森林里没有路，西里斯大多数时候在长满青苔的石块和巨大的树根之间跳跃，偶尔还会淌过溪流。 更加深入的路上，他好运气地捡到了许多蘑菇，今晚的晚餐有着落了。 正当他心满意足地摘下最后一朵蘑菇，准备原路返回时，几声咕咕叫吸引了他的注意。 好像是野鸡的声音？ 不确定，再听听。 西里斯屏息，身体几乎凝滞不动，微微侧过一点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 又是几声咕咕。 这次他听清了，也看清了，远处的灌木丛里有一撮颜色鲜亮的尾巴毛！ 错不了！绝对是野鸡！今晚的晚餐它来了！ 西里斯猫着腰，迈着安静的小碎步慢慢朝野鸡靠近。 手中利剑已出鞘，只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沙沙。 尾巴毛猛地一下缩回了树丛里，一个鸡冠头冒了出来，两只豆眼正好和提着剑的西里斯对视上。 “你好，请问我可以……”西里斯决定对他的晚餐礼貌一点儿。 “咕咕咕！”但没等他说完，野鸡嗖地跑走。 这大概是只拥有丰富逃生经验的野鸡，西里斯竟然被它溜了好一段距离，时而遁地时而起飞，西里斯也跟着上上下下，快跑到河岸边才扎中了野鸡翅膀。 野鸡＋1。 既然离河岸边都这么近了，那就把野鸡处理一下好了。 西里斯走到河边，发现这里的河道比空心树附近的河道还要更宽一些，而且有些奇怪的是，河道上竟然有用许多树枝堆积在一起拦截出的一条水坝，将河道分成了高低两截。 水坝附近还有几个鼓起的树枝大包，看上去像是谁的房子。 这里有人居住吗？西里斯有些惊奇地想。 正当他准备上前一探究竟时，一只河狸从水里钻了出来，湿漉漉的皮毛不完全**，下半身穿了一条红艳艳的大裤衩。 西里斯看得有点发愣，河狸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和他对视上了。 “啊啊啊啊人类！是活的人类！”河狸发出一声嘹亮的惊恐尖叫。 “啊啊啊啊河狸！是会说话的河狸！”西里斯学着他的语气，说出一句差不多的话来对仗工整。 河狸的表情看上去更惊恐了。 外出探险的西里斯身上剩余食物统计： 蘑菇×2 浆果×26 蒲公英×3 野鸡×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