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漂亮作精随军日常》 第1章 第 1 章 倪多美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又是那个重复的梦。 刺眼的远光灯、尖锐的刹车声、车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自己身体狠狠被撞飞出去的感觉…… 此刻的她伸手摸了摸脸颊,上面还挂着涔涔的冷汗。 这是她穿进这本《浮云红颜》年代文的第三日。 三天前,她还在自己租住的房间里边吃泡面边吐槽这本小说,醒来就成了书里这个同名的可怜女配。 房间很暗,深色窗帘严实实地拉着,于是她伸手拉开窗帘,阳光唰地照了进来,这就是七十年代的筒子楼,房间摆设简单得很。 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全是深木色的,墙上挂着日历,上面清清楚楚印着“1977年1月”。 门外传来脚步声,倪多美起身,已经是早上六点,这会儿,房门被打开了,寒风直接从里面吹过来,沈厉锋站在门口,他穿着军装,肩线笔挺,帽檐下的脸没什么表情,他看了眼倪多美,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不到一秒就移开了。 “醒了?早饭在桌上。” 倪多美点点头:“知道了。” 等人离开,倪多美便看到镜子里的她,鹅蛋脸线条流畅,红润饱满,眼睛是大而明亮的,甚至带着几分眼尾的媚,俏鼻樱桃唇,一头时兴的长卷发更是漂亮得没边。 原书里,男主沈厉锋每天都是这样,早上六点起床,跑步,回来带早饭,然后去陆军学院。 晚上九点回来,洗漱,睡觉,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但中间隔着至少半米的距离,他从不碰她,话也更是少得可怜。 倪多美记得书里的情节,原主就是因为这种冷暴力才渐渐心灰意冷,后来在医院工作时认识了另一个男人许继远,发展出一段婚外情,最后私奔不成,被她家里人发现,逃跑的那夜,才落得了个车祸身亡的凄惨下场。 按照原书,这时候她应该对许继远产生好感了,毕竟他英俊、风趣有很幽默,和沈厉锋完全不一样。 记得原主十岁那年,父母离异,原主的母亲李荟音她自己一人拎着皮箱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在半年后,原主的父亲,身为百货公司老板的倪安承就直接娶了小她五岁的国营饭店的会计周舒芬,周舒芬也是二婚,带来一个比原主小两岁的弟弟周时奇。 那时起,原主在倪家就成了个透明人。 当初是父母之命,原主和沈厉锋甚至都没见上一面就结了婚,倪多美住着洋楼,坐着轿车,自然把她结婚后的大小姐脾气发挥极致,这个看不惯,那个看不上,周围的邻居们看不上她,她也不在意,非要活出个自我来,三天两头地,和许继远偷情,哪怕许继远只是个经营杂货铺子的,她也乐意。 谁让那男人有男人味儿,至少不让她委屈着,她宁愿到那草垛上两道人影香汗淋漓,也不愿回家一次,谁料,许继远接近原主,不过是为了她父亲的生意网,压根不爱原主,而且后续作者为了让剧情更加为男女主服务,直接写死了原主,让她自食恶果。 第2章 第 2 章 女主张静冉和男主沈厉锋是在多年后的一次联谊舞会上认识的,原先就是芭蕾舞首席演员的张静冉在舞池里面表现绝佳,一颦一笑都是勾着人,知道沈厉锋的妻子意外车祸身亡,了解过后他的经历,却不免为他感到唏嘘,谁知道,那妻子竟然早早地便背叛了他,沈厉锋对此事则是一味喝着酒,一言不发。 他和那位漂亮妻子没有情感,半点情分没有,可这件事确实后续造成了一些恶劣影响,后来,张静冉在真正接触到他时,觉得这男人好,踏实肯干活,而且肩膀上担得起责任,和他结婚后,给他生了三个娃,两个女娃,一个男娃,沈厉锋都宠他们宠得不行。 想到这里的原剧情,穿来的倪多美心想,自己可不能再重蹈覆辙,至少,跟着未来能晋升首长的沈厉锋在一起,那不就是躺平的好日子吗,干嘛不过呢? 她可是依稀记得,在原书里,由于原主的作精行为,自己那位讨人厌的继弟可没少对外说她坏话,什么骂她是浪荡.妇等等,好出他这口之前被她折磨的恶气! 说是折磨,其实就是原主看不上他,自己这个继弟压根平日里不干正事,还借着是一家人的名头,没少跟她要钱,遭她的唾骂,这才要彻底地毁了她的名声,扳回一局来! 七点一刻,倪多美推开职工医院那扇木门。 她今天起晚了些,头发匆匆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白大褂的袖口挽起,她快步穿过走廊往诊室走。 早晨的医院走廊很安静,消毒水的气味很浓,阳光从东面的窗户斜斜照进来,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钱医生跟她打招呼:“倪医生来了?有位患者在你办公室等你很久了,大概等了半个小时。” 倪多美:“起得晚了些。” 她推开外科诊室的门,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倪医生,早啊。” 倪多美转身,看见许继远站在三米外的走廊拐角处,他今天上面穿了件深蓝色的工装,下身则是军绿色的长裤,胳膊上缠着纱布,脸上带着容。 倪多美抬眼,他应该是刚从厕所走出来。 “等了很久?” “不久,只要是倪医生,多久都不算晚。” 许继远把自己坐手还放在门把上,靠近了说:“上次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还得麻烦倪医生看看。”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才移开。 “去处置室吧。”她推开诊室的门,把包放在椅子上,“我先拿药箱。” 等她拎着药箱出来,许继远已经等在处置室门口了。 原书里,许继远会在处理胳膊伤口时,刻意抬头看她,脱下上身的衣服,隐约露出了腹部的肌肉,原来一切都是对原主蓄谋已久的。 可惜,原主压根没有见过男人精壮的身躯,早已春心荡漾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对上眼,开始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而且,两人在处置室里欢愉的时候,还被钱怡灵医生给看到了。 钱怡灵也是外科医生,不过和原主不同,她是外一科的,外一科的专家较多,处理的外科就更加全面,原主是外二科,是普通外科,心显职工医院是个二级医院,属于省的纺织厂企业,原先,原主是可以通过优秀医生,直接调动工作到市第一医院的。 但原主由于早就沉溺于男女之事,自然不会再对工作上的事情上进了。 钱怡灵是原主朋友,因为这个还替她瞒了很久,但是心理上总是过不去,后来才说要她每次买块她女儿爱吃的桃酥,可以堵住自己的嘴。 原主也是这样照做的。 处置室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药柜,被一圈白色的帘布围着。 倪多美戴上口罩和橡胶手套,示意许继远坐下。 “把袖子卷起来。”她说。 许继远慢慢卷起袖子,动作有点吃力,倪多美看着那道伤口,确实有些红肿,但远没到需要天天来换药的程度。 “你这伤怎么老是反复?”她一边用镊子夹起棉球,一边问。 许继远叹了口气:“上次不是摔了一跤,后来铺子里活多,难免再次碰到了。” 倪多美没接话,专心给他消毒,碘伏涂在伤口上,许继远轻轻吸了口气。 “疼?”她问。 “有点。”许继远看着她,“倪医生手轻点。” 倪多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更用力地压了压棉球,说:“消毒必须彻底了,不然感染的话以后更麻烦。” 她快速上好药,用纱布把伤口重新包好,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好了,这两天别沾水。” 许继远却没急着走,他慢悠悠地放下袖子:“倪医生,一周前,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头了,你说你喜欢我,要我这次来给一个答复。” 许继远笑了笑,继续道:“你丈夫作为军人保家卫国,确实是值得我们敬佩,就是一点,容易苦了家属,想想你一个人在家,什么事都得自己扛。” 倪多美:“我都不怎么记得了,许同志也把这事忘了吧。” 她话语里面头一回对他带着疏离,原书里,许继远开始是被动的,但此刻的神情,也能看出他不止是被女人撩,自愿也是想那么做,竟然时不时地就用余光上下打量她,这时候,护士小赵的声音从走廊那头忽然传来了。 “倪医生,有你的电话!” 倪多美立即起身,不和许继远多说,直接跑了出去。 “来了!” 倪多美接起电话,却没想是对面是沈厉锋的电话。 十分钟后,再次回到了诊室,发现在诊室桌上多了一个牛皮纸包,她打开一看,是两包大白兔奶糖,纸包下面压着张字条,上面写着:“谢谢倪医生,一点心意”。 留的纸条名字是许继远。 倪多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年头糖是稀罕物,一次送两包,太扎眼了,她拿起纸包就要追出去,可是许继远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上午,来看病的职工来了又走,倪多美则是写着处方,或许是由于穿越之后,脑海灌注不少原主的信息,这些自然地就会了,倪多美也有原主的工作能力。 中午去食堂吃饭,食堂里人声嘈杂,倪多美则是自己在铁盘子里打了份白菜炖粉条,找了个角落坐下。 刚吃两口,对面就坐了个人。 “倪医生,一个人吃饭?” 这是内科的胡医生,原书里,他也是早就对倪多美有心思,因为倪多美长得漂亮,人白白净净的,穿着白大褂都没法遮盖住身姿窈窕,167cm的身高,穿着一双4cm的镂空面高跟鞋,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露出那双白皙小腿,别提多好看了。 胡医生坐下,还问:“这儿没人吧?” “有人。” 胡贤俊:“倪医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个姓许的病患,一周他几乎都来找你看病,你对他的态度跟我一点儿不同啊!我们也是同事之间嘛。” 胡贤俊三十出头是个寡夫,后来三十六岁就再没娶老婆了,那时候原主要跟许继远私奔,胡贤俊发现后,那是头一个不乐意,既然要有奸夫,那那个人凭什么不能是他? 胡贤俊那时候还说,自己对她的爱意很深,如果她本本分分地,也许自己也不会真的想要越界。 他夹了一筷子猪蹄放到她盘子里。 被倪多美拒绝了。 胡贤俊的笑容僵了一下:“倪医生这是何必呢……” 倪多美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军属,要注意影响。” 这话说得很直白了,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端起饭盒走了,倪多美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 然后,她听见隔壁桌两个女护士在小声议论她。 “看,又是那个倪医生。” “长得漂亮就是好,天天有人往她跟前凑。” “她不是结婚了吗?爱人还是当兵的……” “嘘,小声点……” 倪多美吃饱了饭,默默收拾好饭盒,起身离开食堂。 下午的病人不多,她抽空把两包糖装好,托护士小赵转交给许继远。小赵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但没多问。 冬日,即使是在白天,筒子楼里的走廊也是暗沉沉的,倪多美的高跟鞋踩着水泥台阶上楼,脚步的声音在狭窄的楼道里面回响着。 这里的墙皮有些地方有些剥落了,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水泥,每层楼都住着八户人家,厨房设备全部都在走廊里,一排的煤球炉子全部紧挨着墙根摆开,锅碗瓢盆就那么杂乱地堆着。 倪多美的家在二楼最里面,她掏出钥匙开门,锁孔有些生锈,转起来嘎吱地响。 屋里比走廊更暗,她摸索着,拉开电灯的绳子,十五瓦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 这是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用布帘隔成里外的两间,外间兼做客厅和餐厅,摆着一张折叠桌和两把椅子。 里间是卧室,只放得下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衣柜,墙壁上贴着旧报纸,用来遮挡墙皮的裂纹。 她现在感觉浑身疲惫,正要倒水喝,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倪,在家吗?”是隔壁的李婶。 倪多美拉开门,看见李婶端着一碗咸菜站在门口,李婶五十多岁,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身上系着围裙就过来了。 “婶子刚做的雪里蕻,给你拿点尝尝。”李婶把碗递过来,眼睛往屋里瞟了瞟,“厉锋还没回来?” 倪多美接过碗,回应她:“他早上来电话,说他这两天住军校。” 李婶啧了一声:“这些当兵的,成了家也跟没成家一样,像是我家老张当年也是这样,一个月就见不着几回面。” 倪多美没接话,她知道李婶是好意,但是这话听着挺刺耳的。 李婶问:“你们结婚快半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趁年轻生了好,我当年就是生得太晚,落下一身的病。” 倪多美只是勉强笑了笑:“我还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厉锋这年纪,别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别嫌婶子多嘴,这男人啊,有了孩子心就定了。” 走廊那头传来炒菜的声音,一股葱花爆锅的香味飘过来,李婶回头看了一眼:“我得回去做饭了,有事就说话啊,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送走李婶,倪多美关上了门。 这筒子楼就是太窄,太小,什么也藏不住,谁家男人几天没回来,第二天全楼就都能知道了。 第3章 第 3 章 两天时间过了,也没见着她家那口子回来,倪多美倒也自己不闲着,去百货大楼逛逛,这栋繁华的大楼有六层,里面汇集了很多个私人的摊位和柜台。 百货大楼是倪安承家的祖产地段,当然,他旗下的百货楼不止这一栋,也算是名副其实的“楼老板”了。 倪多美走上了百货大楼三层。 她的脚步停在了首饰柜台的镜子处,仔细看着自己新烫的卷发,今天她特意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配着深蓝色的长裙,脚上是新买的牛皮鞋。 这身打扮在七十年代末算是相当时髦了。 售货员小张殷勤地取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镶着淡粉色高级的青金石的宝石串珠耳环,品相相当好。 小张对倪多美说:“这是香港来的最新款,整个百货大楼就这一枚。” 周围几个顾客窃窃私语,目光里都是羡慕。 旁边的收货员们无不在议论她,倪多美可是百货大楼总部倪老板的独生女,嫁了个年轻有为的军官,过着让人眼红的日子。 一对耳饰,差不多要比三大件还要贵一半,要240块,抵上倪多美两个月的工资了,但日常倪安承就会直接给她一千块,让她随便买些东西,花销这点对她而言,确实没什么。 买好东西,周末的倪多美直接回家,上楼梯前。 她撞见了坐在楼梯口的邻居刘大姐和傅大姐说着话,瞥眼她回来了,半晌就在她身上开始打量她,尤其刘大姐的眼睛转着,在倪多美手里的百货大楼购物袋上停了好一会儿。 刘大姐语调里面全是阴阳怪气地:“哟!厉锋家的小媳妇儿,这又是去哪儿了啊?” “随便出去逛了逛街,转了转。” 傅大姐开始吱声说:“老刘,这精美的包装纸,买的东西肯定贵吧,我一般到附近的百货大楼,都是到了过节前,到特价商品台,挑拣一些促销的衣服,必须得是打了狠折的才行,拿便宜的塑料袋子一装,这购物袋看着就不一样哎!” 傅丽衣伸手就准备摸,倪多美购物袋子往回一收,躲了下,反而让傅丽衣很不开心,说:“当年,我也是年轻过的,照样每天打扮得很时兴,怎么,不让我这天天洗衣做饭的糙手碰你的袋子了?一个袋子而已,又没碰里头的东西,宝贝个什么啊!” 这会儿,刘大姐刘翠月附和说:“就是,不是大姐说你啊,女人家只是会打扮可不行,你看对面楼的小张,长得普普通通的,可人家把丈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天天准时回家吃饭,都有两个儿子了,这不,又怀了孕!" 倪多美捏紧了购物袋,不看她们就说:"我先上去了。" 往上走了不到十个阶梯,就听见两人直接笑开了来。 根本也就不背人了。 "你瞧见没?人家倪老板的千金,给咱们这邻里街坊的甩脸子呢,她才来这筒子楼多久啊,这一身行头够我家半年开销了,可是,再会打扮有啥用,连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 刘大姐故意提高了腔调:"我听说她家厉锋这礼拜就回来过一趟,啧啧,新婚燕尔就都这样了……" 书中,刘翠月和傅丽衣一样,都是看不惯原主的大小姐做派,整日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仗着自己比她们年轻,跟花蝴蝶似的,让她们这些已经三十好几的做家务女人,被外边叫是黄脸婆的时候,更加厌恶她,内心的嫉妒之心藏不住,嫁的是个军官,再看看自己那口子,不是去码头扛货就是去搬砖的料,更加忿忿。 只能等着自己孩子再大一些,做份体面点的工作,好让自己家也沾光,灭灭那白脸女人的风气,不然可真叫她们看着恶心…… 她们继续。 "那还不是她自己作的,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整天买这买那,沈□□那样的好男人,配她真是可惜了啊!" “是啊,别等哪天招蜂引蝶地,招了别的男人来,那可就惨喽!” …… 倪多美站在楼梯拐角,“蹬蹬蹬”地踩着高跟鞋走上自己单元,2单元201,任凭她们怎么说,自己不搭理就算,不理会也就罢了,和她们吵,反而浪费口舌,不过别话说得太难听,要是把她给逼急了,那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下午六点半,倪多美刚从市民澡堂回家,可当她快要到自家单元门,却意外地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个颀长高大的人影,那人背对着她,拿出钥匙。 挺拔的身姿,利落的黑发,不是沈厉锋又会是谁? 倪多美下意识地理了理及肩的发,说:"你回来了?" 沈厉锋转过身,平静回复:"嗯,回来取个资料,明天一早就走。" 他推开门走进屋,把草绿色的军帽挂在门后的挂钩上。 "吃晚饭了吗?"沈厉锋淡淡地问。 "还没,你呢?" "我也没。" 说完后,沈厉锋挽起自己袖子就朝走廊的灶火那块儿走,对她说:"那我简单做点吧。" 倪多美站在屋门口,看着他熟练地系上围裙,开始洗米,她今天身上穿的深蓝色连衣裙,可他沈厉锋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今天......"她刚想说话,沈厉锋的手机就响了。 他擦擦手,接起电话:"喂,老田?"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连倪多美都能隐约听到。 "厉锋啊,你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贺校长可说要给你们小两口放个假,这段时间就别住军校了,回家好好陪陪媳妇。" 沈厉锋皱了皱眉,肯定道:"不用,工作要紧。" "这是命令,你都多久没回家了?听说你媳妇整日里就一个人在家,这像什么话吗?!" 沈厉锋看了倪多美一眼,转过身压低声音:"我知道了,明天就搬回来住。" 挂断电话,他继续洗米,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是李主任?"她试探着问。 沈厉锋把米放进锅里,说:"你都听见了?” “嗯。” “明天开始我回家住。" "我今天穿了新裙子,这条裙子在柜子里面都要积出灰来了。" 在翻找衣柜的时候,倪多美看到了那条夹在缝隙里边的红色新娘衣裙,和放置在床头的那张照片里穿的衣服一样,照片上,她和沈厉锋并排坐着,她穿着红嫁衣,头上戴着朵红花,沈厉锋身着军装,胸前别着一朵红花。 那天晚上,沈厉锋喝得醉了,没回婚房,而是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沈厉锋正在洗菜,听到后,只是头简单地抬了下,回:"看见了。" 倪多美转身回屋了,不多会儿,外面就传来了炒菜的声音,清炉之后再加一个煤球生火,她再出去的时候,已经是烟雾缭绕了。 她赶紧捂住鼻子,重新回了屋,过了好一阵,沈厉锋在门外说:"饭好了。" 等倪多美走到饭桌旁,看见桌上已经摆着一盘土豆丝,一碗米饭。 面前是两碗米饭,一盘青菜,还有一块切好的牛腱子肉,是沈厉锋凭肉票买回来的半斤牛腱子。 不过这肉贵,一般是两周或者半个月吃一回,通常,原主不怎么爱在家里面吃饭,她自己会去职工医院吃食堂,或者下馆子,那样就能天天吃上肉,不过都是用的她自己的钱。 倪多美拿着筷子,在他对面坐下,两人就默默地吃着饭,谁也没说话。 倪多美小口小口地扒着饭。 沈厉锋和书中描写的基本一样,麦色的皮肤,面庞棱角分明,锐利有神的眼睛,肩宽背阔,非常精壮的身材,快速吃好了饭。 "明天大概几点回来?"倪多美问他。 "不确定,你不用等我回来吃饭。" "哦。" 倪多美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沈厉锋则是已经起身准备开始收拾碗筷了,等他洗好自己的碗,擦干手,开始整理抽屉里面的公文包,他把几份文件装了进去,随后直接说:“我走了。" "现在就走?不是你刚说是明天才走吗?" "现在得回军校去拿点东西,你先睡,不用等我。"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音渐渐消失在楼道里。 倪多美只好走到窗边,拉开了浅橘色的印花窗帘,看到了沈厉锋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他走得很快,一次都没有回头,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第4章 第 4 章 就前两天的事儿,李婶特意给倪多美出主意:“多美,其实男人啊,你只要是多跟他睡上几觉就会服服帖帖的,反正这样我试过,甭管那男人再凶再野,那都难忍家里有个美娇娘,婶子的亲身经验,你可记着了!” 想到这番话,倪多美就感到自己耳朵发热,红得很,烧到她心里头去。 不过倒是李婶的话,有点道理。 倪多美原先想着的是等沈厉锋回来,结果下午三点,一个年岁看起来不大的姑娘就站在她家单元门口。 她身后背着军绿色的书包,右手还拎着个布包袱,脑后是梳着两条麻花辫,她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了,紧紧地贴在有些发红的皮肤上。 "请问沈厉□□是住这儿吗?"她问。 倪多美打量着这个陌生面孔,说:"你是?" "我叫沈麦秋,是沈厉锋的妹妹。" 怕对方不信,她说着从书包侧袋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沈麦秋声音很亮,说:"这是我的入学的录取通知,沁元一中的。" 倪多美接过那张盖着红戳的纸,上面写着"经考核合格,兹录取沈麦秋为我校本学期高一新生”的字样,确实没有错。 反应过来后的倪多美,侧身让沈麦秋走进门,沈麦秋这是第一次进城,还是有些怯生生地走进去,她的目光被墙上的挂钟吸引住,那挂钟的钟摆来回晃动着,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你哥还在陆军学院,晚上才回来。" 沈麦秋点点头,她身上穿着暗色的绒衣,阔腿裤,磨损严重的布鞋,倪多美让她可以坐在沙发上,这样舒服一点。 沈麦秋原先是住在枣籽村,人聪慧灵光,考上了城里的高中,哥哥沈厉锋在她五岁的时候,就离家到城里去。 父母现下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拿到录取通知的沈麦秋就想着到时不上学帮着家里做活,况且今年家里的庄稼收成又差,父亲的老寒腿又有点犯了,可母亲坚决让她上学,毕竟都考上了,哪里还有不去上的道理啊,于是,沈麦秋就过来投奔了哥哥沈厉锋。 说是投奔,其实也因为沁元一中距离的不远,母亲安轻慧说她如果住校的话,家里的负担会重,高中宿舍资源原本就非常紧张,住到她哥那边,以后上下学走读也方便些,沈麦秋把这些事一并说了,还说:“嫂子,我妈说到城里念书,我考上大学的希望就更大一些,哦,还有一个东西。” 沈麦秋把布包袱里的东西掏出来:“这是我家家养的山鸡两只,还有一些干蘑菇,可以和山鸡一起炖着喝,那滋味可好了!这铝饭盒里的是我妈烙的荞麦饼……” 东西可带的不少,倪多美:“你拿着重不重啊?” 沈麦秋:“没事儿!不重,我很有力气的,嫂子,有没有能洗手的地方啊?我来的时候都没洗手,洗完手我得把东西都搁下了。” 倪多美和她说:“灶房有洗手的地方,在屋外头,要是你想洗手,到家里的套内厕所里。” 沈麦秋站在水龙头前,却不知道怎么洗手了,自己家里面用的都是井水,有水桶和井绳,然后用人力将水提上来的。 她连自来水都没见过,使劲往反方向拧,结果却把水花溅得全身都是。 听到里面传来了哗啦一声,倪多美赶紧推开门,原来是沈麦秋把水龙头给拧反了,沈麦秋这会儿涨红了脸:"我家村里都是压水井的……" 倪多美对她安慰着说:“没多大事的,慢慢地就能顺手了。” 原书里,沈麦秋最后考上了大学,前途可是一片大好,是枣籽村里的第一批大学生,就是因为后来原主的那件事,彻底改变了沈麦秋的人生轨迹。 沈麦秋和沈厉锋两兄妹的关系很好,上学期间,沈麦秋住在他们家,跟原主关系也不算很差,原主伤害了她哥哥之后,沈麦秋很恨她,劝她哥赶紧离婚,后来因为那一扯丢人的事,没人敢再嫁到沈家去,父母亲全部病倒,沈麦秋就不得不再回到村子里,后来,沈麦秋就嫁了人,嫁给了隔壁家瘸子老五,继续种地的活计。 原主在车祸死亡后,沈家也是遭受了不少旁人的冷眼和指指点点,说是沈厉锋根本看不住自家老婆,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是结婚之后对人家不好了,原主遭受了虐待之类,总之,外面有的谣言传着传着就会像是真的了,害得沈麦秋没法在这里待下去,最终,一腔往外边走的心彻底地被浇灭了。 倪多美想到这一段,内心有点不是滋味,问她:“你现在多大了?” “16岁。” “你哥叫你什么?” “小妹。” “那我也叫你小妹吧,这样亲切一点。” “好!行,嫂子都可以的。” 然后,倪多美腾了一件放置杂物的房间,刚好沈厉锋有一个行军床,可以给她住,差不多都拾掇好了。 倪多美累得自己躺在了沙发上,沈麦秋说:“谢谢嫂子啊,只是,你跟我哥是新婚,我怕会打扰了你们。” “你哥肯定乐意你在这里住,再说,他总是不回家,你还能经常和我可以做个伴。” 今晚,沈厉锋果然回家了,沈麦秋许久没见她哥,哭了一场,然后说是做了鸡汤给他。 沈麦秋:“嫂子的手细皮嫩肉的,不怎么会做饭,我就直接帮她做了,炖汤也没什么难的,你一会儿尝尝味道,反正我闻着味道还挺香的呢!” 沈厉锋:“你们没先吃?” 沈麦秋:“嫂子让我先吃,我说再等等吧,既然嫂子等你回来一起,我就不能这么没眼色,一个人先吃了不是吗?” 沈厉锋点头:“小妹长大了,懂事了不少嘛。” “哥,要说嫂子身上怎么香香的,后来才知道她的脸上涂了雪花膏,那雪花膏,嫂子还松了我一小瓶,白色的陶罐瓶,就连瓶子都好好看啊!” “报道是什么时候?” “两天后了,就是下周一。” “我得请半天假,带你认认上学的路。” “不用了哥,嫂子说她带我去。” 沈麦秋解释说倪多美可以调班,她要带自己去,就是怕耽误了沈厉锋的工作,沈麦秋不住感叹:“哥,嫂子好像还对你挺好的呢!” 沈厉锋只是言语淡淡的:“大人的事,小孩少操心。” . 报道完的开学第一天,倪多美和沈麦秋一起走过种满梧桐树的街道,不过这个时候,树叶凋零了很多。 沁元一中的红砖墙十分显眼,三层高的教学楼里头已经传来了准备早课的预备铃声。 绝大部分人都没有统一的校服,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一件蓝色的罩衫棉袄,戴着针织的围巾,上边的颜色以亮色为主,尤其还有穿花棉袄衣衫的女生,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得到她。 沈麦秋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她今天穿了件自家缝制的深色棉袄棉裤,还有点开线,和周围的学生比起来,这身显得确实显得朴素了点。 沈麦秋:“嫂子,你不用每天送我到学校来,上回报道的时候,我就认识路了,不用总是麻烦你。” 倪多美:“那行,你自己去,我还得给你哥送份文件,昨天说要拿的,都没拿。” 倪多美接着就坐车到了陆军学院。 陆军学院是对称性建筑,高大厚重,屋顶标有军徽的标志,教学楼和宿舍楼多数都是由红砖和灰砖砌成的,上面刷有红色的标语,整体氛围是非常严肃的。 迎面能看到的就是训练场和三合土操场,旁边的林荫道路则是栽种着些高大的树木,这会儿,有不少学员在跑操,有的军装里面穿着绒衣,有的则是直接穿了冬训服,草绿色的军裤,嘴里面吐出一阵阵的白色哈气,倪多美里面穿着嫩粉的毛衣裙,直接裙子拉到了脚踝,外头就披着一件好看时尚的咖啡色呢子外套,穿戴一双皮手套,踩着一双中跟鞋。 训练站定的学员们远远地就瞧见了,眼神定定地看过去,就算是穿得厚实,倪多美还是难掩她的身姿佳丽,面容姣好,白嫩的皮肤,就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惹得人们纷纷向她投去欣赏的目光。 “那是谁啊?” “不晓得,估计人家是有家室的,你小子可别惦记了!” “看出来了,我不惦记,你惦记!” 眼瞅着倪多美直接走到教研办公楼,进入集体□□办公室内,外头的学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其中一人认识倪多美。 “你们全部都不要想了,那是沈□□的老婆,上回集体联谊活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两个人坐在一起,那是家属位,所以啊!你们少在那里心思活泛了……” 这会儿,带队班长说:“大家继续训练,再聊天,罚你们每人再跑三圈!” 这下,操场学员们噤了声,不再说话了。 集体办公室在三楼,倪多美敲了敲门,沈厉锋的位置没人,领桌倒是有位方□□,问她有什么事。 “我是沈厉锋的爱人,给他送一份文件,文件我可没打开过,他忘了,就直接帮他拿来。” 方□□:“沈□□他现在还在教室教课,不在,我会替你送给他,可以吧?家属最好不要在学院停留太久。” 方威名这么说完,倪多美就走了。 等下课,方威名把它送到沈厉锋手里:“厉锋,你爱人刚来了,说你落了文件。” 沈厉锋接过:“好。” 方威名:“新婚不久,怎么看你和老婆都不腻着啊?你看看人家老谢,老谢老婆也是一个美人啊,那家伙,每天完成工作最早,就是为了回家跟老婆亲近,不过我懂,毕竟刚结,腻乎在一起倒好,可你好像就不一样了。” 沈厉锋并未正面回复他,半晌,学院门卫找沈厉锋,说是有个女生电话过来,她的朋友沈麦秋跟人吵起来了,听到消息,沈厉锋下楼到公共电话厅,接通后,急忙地就赶到沁元一中。 学校校区食堂内,围了不少的学生。 沈麦秋站在那个剪着飞机头的男生面前,脸被气得通红。 一个穿着黄色棉上衣的高三男生高时飞,不在乎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阵讥笑。 "不是,我说乡下妹,给你起个外号不愿意听吗?再说,你那哥哥娶那个漂亮嫂子,他们难道晚上不闹动静?不会影响到你学习?” 沈麦秋声音都是抖的,斥他:"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他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就这么说,还继续道,“你装清高啊,谁不知道你是借住在你哥哥嫂子家?土里土气的,叫你乡下妹不好听吗?” 沈麦秋知道城里的人看不上自己,但他实在言语过分,尖细地声音喊着:"你住嘴!住嘴啊!!" 周围的学生想着办法劝架,可两人依旧是剑拔弩张的,谁也不让谁。 沈厉锋拨开人群走进来,脸色铁青。 他身后是跟着匆匆赶来的倪多美。 倪多美这时候走到沈麦秋身边,轻搂住她的肩膀,然后转向那个男生,问:"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男生嘟囔着:"高三(8)班,怎么?你谁啊?我又没说错!哦,你就是她那嫂子吧?” "你说什么了?"沈厉锋的声音很轻,却让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再说一遍我听听。" 男人的气场十足,高时飞张了张嘴,愣是半晌都没敢出声。 很快,高三(8)班钱班主任跟高一(6)班黄班主任一起来了,高时飞看到两人,赶紧站直身子,但眼神还是透着一股不服气。 钱老师:“高时飞,你到底还想不想毕业了!你不给我惹事是一天闲得慌了是吧?平时欺负班里的人,现在低年级新生你都欺负啊,怎么想的啊!把你妈叫来,放学我必须见到你家长,你就等着处理流程吧!” 倪多美:“好,等你家长来了,你得当面向我小妹道歉,听到了没?” 高时飞:“切,你算哪根葱?是她妈吗?还教训起我来了!” 沈厉锋开口道:“看来你精力过剩,缺乏纪律观念,不如到我们学院好好磨砺一番,懂懂规矩。” 钱老师赶紧用胳膊肘杵他,说:“你还不现在就道歉,这是陆军学院的沈□□,你看你是疯了,竟敢得罪他亲妹妹!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你!” 钱班主任被他气得半死,高时飞心想这谁?是个□□,还是陆军学院的人,那他自己可得罪不起,赶紧对沈麦秋说:“对不起,是我嘴巴脏,行了吧!” 沈麦秋:“不行!” “那你还想怎么样?” “跟我哥哥嫂子也道歉!” 高时飞尽管不情不愿,还是照她说的去做,后来,高时飞的家长都来了,给沈麦秋正式道了歉,后续,高时飞写了一份检讨书以后,这件事才终于算是翻了篇。 今天夜里凉,倪多美忘把衣服收回来,抱着个盆收衣服,那衣服的外头都结着一层霜,冰冰的,然后,她就听见里屋传来轻轻的读书声。 透过门缝,她看见沈麦秋就着台灯在背英语单词,发音有点生涩,不过,倒是十分认真。 第二天清晨五点钟,倪多美就被厨房的动静惊醒了。 醒来后的她穿上睡衣,推开房门,看见沈麦秋正在灶前熬粥,灶台上还摊开着物理课本。 倪多美:"怎么起这么早啊?" "嫂子,背课文能让我清醒点,而且我去学校要走过三个路口,早点出门,不想迟到了。" 上学的路上,经过新华书店时,沈麦秋停下脚步,一直盯着橱窗里面新到的一本《数理化丛书》看。 但书还是太贵了,不然,自己到时候还是去图书馆借好了。 这天,倪多美下班后,总感觉后头有人跟着自己,她听到了脚步声音,回头看,瞧见许继远揣着兜跟在后边儿。 许继远小跑追上来,说:“倪医生,我不是说过要给你答复嘛,自作主张跟上来,不过你也可以理解,我这是情不自禁。” 倪多美委婉拒绝:“两包糖还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许继远:“倪医生,其实我们可以多接触接触,不要这么快就否定你我的心意。” 倪多美:“以后别来找我了,我走了。” 这时候,有一位准备回家的女学生恰好看到刚才的场景,隔天回校以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麦秋。 女学生是沈麦秋到校交的第一个好朋友,阮小栎。 阮小栎:“真的,麦秋,我一点儿都不骗你,我看着就是你嫂子,我回家不就途径那里吗?而且那天你嫂子在食堂的时候,我后来不也见到了吗?那容貌,那身形,铁定是她了,就看她和一个男的拉拉扯扯,至于说的啥我没听清,但反正就是那种有点纠葛不清的。” 沈麦秋虽然有点怀疑,但想着她嫂子对自己挺好,应该不至于,而且,知道她想买那本《数理化丛书》更是非常大方地帮她买了,可,她还是得再自己验证验证才行。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沈麦秋一直偷瞄倪多美。 沈厉锋在看报纸,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来碰去的声音。 沈麦秋突然开口,"哥,我昨儿晚上听见隔壁连阿姨家吵架了,声儿可大了。" 沈厉锋翻了一页报纸:"嗯。" 沈麦秋说:"什么动静都听得真真儿的,所以有些事,藏是藏不住的。” 倪多美夹菜的手顿了顿,沈麦秋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就开始低头扒拉起米饭。 第二天沈麦秋去同学家一起温习功课,路过供销社的时候看见倪多美在买栗子糕。 她刚要打招呼,却看见一个和阮小栎口中描述的那个男人身形很像,于是躲在墙根去看。 这会儿,许继远走近了,说:"倪医生,这么巧啊!你也来买栗子糕?不然我一并买了,送你一份。" "不用。"倪多美干脆利落地付了钱就走。 许继远三番五次地吃瘪,心里当然不很舒服,这个倪多美,之前对自己那是没事儿就撩几下,分明要跟他有什么事似的,现在倒好,那一副子不乐意的样子,装给谁看呢?! 沈麦秋出来,可是离得远,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她很是无奈,只好问那个卖栗子糕的人,沈麦秋走到那小贩跟前:"大叔,刚才那俩人说啥了?" 小贩低头数着零钱:"哪个?" "刚刚那两个人,就穿得很漂亮格子裙的女人,和那个灰色衣服的男的。" "哦他俩啊,那男的问那个女的要不要送她一份栗子糕,应该是有情谊吧,女的让她别来再找自己,那么漂亮的女人,这丈夫要是经常不在家,谁不惦记啊?" 下午回到家,倪多美去了澡堂。 沈麦秋坐定在沙发上,有件事好奇问沈厉锋,她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哥,你跟嫂子两人处得还行不?” 沈厉锋倒了杯水,正喝着:“怎么问这个?” “就……随便问问。” "哥,嫂子她……" "嗯?"沈厉锋问。 沈麦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改口问:"你和嫂子……感情真的还挺好的吧?" 沈麦秋凑近些,压低声音:“那你们两个晚上睡一张床不?” 他眉头微皱:“小妹,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纯好奇嘛!你这结婚都多久了,村里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会叫爹了,这是昨天爸妈电话时候跟我说的,还说让我催催你。” 沈厉锋没什么表情,说:“睡一张床。” “真的?”沈麦秋眼睛一亮,“那怎么从来没见你们亲近过?” “沈麦秋!” 沈厉锋背靠着沙发,声音却越来越闷:“小妹,你多大才,整天琢磨这些干什么?” 沈麦秋:“我那不是怕村里头的人嚼舌根嘛!这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不领情呢?” “就让他们说去。” 好巧不巧地,隔壁两口子又在吵架,女方争执道:“那天夜里我倒是非要掀开你被子瞧瞧,你底下有那玩意儿没有,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男方:“你才不是个女人呢,是个母老虎!我想和解,你都不让我碰你。” 女方又说:“是我不让你碰我的?我看你那方面就是有点问题,不如去医院开点药吃好了!” 刚好这时候,倪多美洗澡回到家,听到了隔壁这番激烈的吵架对话,而在她眼前的沈厉锋猛地站起身。 倪多美:“……” . "麦秋回来啦?我买了栗子糕,在桌上呢。" 沈麦秋应了声,沈厉锋却直接回屋,一句话没跟倪多美说。 倪多美:“麦秋,周六你跟我去趟百货大楼吧,给你买双新鞋,你的这双鞋都破了。” “不用了嫂子,我不需要了。” 沈麦秋最近不大对劲,倪多美也没多想,说:“买鞋的时候,得试的,只是知道尺码的话,可能买了穿着不合适。” 沈麦秋:“哦,那行。” 本来这种事,她不太方便掺和的,但还是迫切想要知道,沈麦秋只能是等到时候再问问她。 倪多美躺在床的里侧,身上盖着一条碎花薄被,沈厉锋睡在外侧,盖着棕色的被子。 两人中间隔着一条窄窄的缝隙。 倪多美翻了个身,面朝着沈厉锋的方向,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但倪多美知道他没睡着。 "今天累不累?"倪多美轻声问。 沈厉锋没睁眼:"还行。" "我看你晚饭吃得不多,是有心事吗?" "没。" 倪多美把自己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只有走廊里的煤炉有些点热量,炉子上连接一根长长的铁皮烟囱。 不过这种取暖方式,是只有靠近炉子的时候暖和,房间里的角落依旧是冷的,哪怕是缩在被窝,还是一片冷意,倪多美的脚冰得不行,只能是这样暂时暖和暖和了。 "明天要下雨,你记得带伞。"她想到了就忽然说。 "嗯。" 倪多美悄悄往他那边挪了一点点,沈厉锋立刻往床边移了移,差点就要掉下去。 "你往这边来点吧,别摔着了。"倪多美说。 "不用,睡吧。" 后半夜,沈厉锋翻了个身,面朝她,原来他只是调整了下姿势,又不动了。 他的眼睛依然闭着,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在做什么梦。 "晚安。"倪多美小声说。 窗外的风还在吹着,风声吹到窗户上,一阵阵地响,倪多美有点失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了沈厉锋的呼吸变得绵长,应该是睡着了。 她借着月光看他,没想到,他睡觉的时候很安静,要比醒着的时候,还柔和许多。 第5章 第 5 章 周六上午十点,太阳懒洋洋地爬上屋顶,街道不再那么冷清了。 倪多美推开百货大楼厚重的门,门上挂着门帘,里面很暖和,尤其是一层的食物气息更浓,室内的光线算不上明亮,主要是高大玻璃窗所透出来的自然光,还有悬挂很高的白炽灯。 沈麦秋就跟在倪多美的身后,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栋五层的老式建筑了,墙皮的有些地方已经掉落,露出里面的红砖,百货大楼里的售货员们全部都穿着统一的蓝色工作服,站在玻璃柜台后面。 沈麦秋自己内心说,这楼好高啊,里面好宽敞啊! 沈麦秋没在百货大楼里买过什么,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竟然有点点地紧张。 倪多美和她一起就往鞋帽部走。 倪多美对沈麦秋说:"得先给你买双像样的鞋。" 鞋帽部在二楼西侧,一排排玻璃柜台里整齐摆放着各式鞋子。 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几双系带皮鞋,深棕色的鞋面擦得锃亮,倪多美在来之前,问过了沈麦秋穿多少码鞋,然后就让这里的售货员拿出一双三十七码的。 售货员看到后,眼神冷不丁地往这边瞥,沈麦秋坐下,脱下左脚的布鞋,鞋底的波浪纹已经被磨平了,橡胶甚至被磨穿了,露出里面垫的旧的布。 售货员手都不想沾,估计来的顾客没钱买鞋,别把她家店的地板给踩脏了,沈麦秋察觉到了对方的表情,说:“是鞋子破,脏了点,我的脚都是出门前洗过的,不脏的。” 不过,售货员的态度并没有变得好起来,反而眼睛一白,说:“不是脚的事儿,只是你这样的,要到百货大楼买鞋,不如去路边的鞋铺子里随便挑一双鞋子穿好了,我们这层的鞋子,最便宜的也得至少一双15元,没有,就别耽误我做生意。” 倪多美在一旁说:“小妹,你就试试这双,牛皮的料子,穿着肯定很舒服的。" 售货员:“这款牛皮的至少20元。” 倪多美:“那我要你这里最贵的一款。” 售货员:“最贵的一款是50元左右,是进口货,提前说好,如果不买,就不能试鞋,毕竟这么贵的鞋子,不能弄脏了。” 她以为倪多美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点头,倪多美问沈麦秋喜不喜欢这个款式,沈麦秋点头,但却说确实有点贵,自己买不起。 倪多美:“你是学生,怎么让你买,嫂子给你买。” 之后,沈麦秋小心翼翼地把脚塞进新鞋里,在柜台前走了几步。 "真软和,比我之前穿的那双棉布鞋好多了!" 倪多美蹲下身,用手指按了按鞋头,说:"这鞋子的牛皮质量好,线脚也挺密的,不容易开胶。" 沈麦秋:“算了吧,我还是穿布鞋好点,皮鞋我也穿不惯。” 倪多美直接掏出钱包:"那可不行,麦秋,你现在上高中,得有一双好鞋才可以的。" 售货员见状,半点不再吭声,眼皮都垂了下去,没有了刚才的不耐烦,嘴巴里面嘟嘟囔囔地开票说道:"这位同志说得在理,这鞋耐穿,一双能穿好些年呢!" 沈麦秋和倪多美走出百货大楼,沈麦秋拎着新鞋的纸盒,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沈麦秋:“嫂子!你都没看,那售货员最后脸色可差可差了!那青得都有点发紫了,就是给我买了这么贵的鞋子,我心里面……” 倪多美:“没事,嫂子的零花钱给你用,再说,你来的时候不也带了好些东西吗?你就穿着,这很保暖的。” 沈麦秋知道嫂子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种人,于是问:“嫂子,有个问题我能问问你不?” “嗯,你说。” “”就那天在供销社,有个棕色衣服的男人,总跟你说话的,那人到底是谁啊?" 倪多美叹了口气:“是个医院里的病人,他觉得我治好了他的病,所以总想送点东西作感谢。” “可这都第二回了。” 沈麦秋继续,“我……我是有回偶遇的,反正我的直觉,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收他的东西就是了,可如果他非要来,我也拦不住。” 沈麦秋:“他叫什么?” “你还是不用知道了好。” “嫂子,我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就行。” “许继远。” 后来,沈麦秋还真就见到了那个许继远,他是在七旺杂货铺子上班,沈麦秋进去看了眼,室内环境一眼就望到了头,L形状的木质柜台,大概几十平方米的空间,货架被漆成了暗绿色的,货架卖一些食品和副食品,比如水果硬糖和动物饼干,沈米条或者鸡蛋糕等,还有不少酱油、盐一些基本所需生活的调料,剩下的除了烟酒茶之外,就是一些日用百货还有一部分小件物品,总是里面的东西倒是很全。 这天,铺子的售货员许继远在,沈麦秋看了他一会儿,对,就是他!那个身形和侧脸一样,许继远不怎么看店,每次琢磨着用公用电话给倪多美拨电话,这下被沈麦秋抓住,后来她在铺子里,不买东西,只转悠着,许继远:“小姑娘,有什么要买的?不买别瞎转悠。” “我买,一根铅笔。” “好,这个,一角钱。” “给你。” 沈麦秋看许继远准备走,可这还没到闭店时间,每次都早走,于是问:“你要去哪儿?” 许继远:“小姑娘,这和你没关系吧?” “倪医生,倪多美是我嫂子,我不会让你接近我嫂子的!” 许继远:“你谁啊?” “我嫂子的护花者,听到了没?” 许继远:“那得看你嫂子的想法,况且,我又没真做什么?我不会在不征询你嫂子意见就做什么的,不过她要想怎么样,我也没办法。” 沈麦秋越听越听不懂,许继远:“小姑娘,这不是你能管的大人的感情,她对你哥没情分,你哥哥那么冷冰冰的,谁能过得下去?,不是我,还会有其他人。” 沈麦秋很生气地捏着拳头走了,她自己不能自作主张地做什么,她相信倪多美的话,是这个男人纠缠她,而且三番五次地说一次很奇怪的话。 于是隔天的傍晚,沈麦秋自己做了三个水气球,悄悄来到许继远开的杂货铺。 许继远正在门口整理香烟柜台,沈麦秋瞅准机会,弯下腰,躲在一个小的建筑物身后,把水气球使劲扔过去,气球砸在许继远后背上,“啪”地一声炸开,水花溅得他浑身湿了个透。 许继远惊得直接双脚跳起来,看向前方,但沈麦秋这个时候,早就钻进小巷子跑没影了…… 许继远嘴里面骂着,衣服湿得像洗了个澡似的。 这次的事情一出,沈麦秋主动把这件事和倪多美说了,说自己只是看不惯那个人,不想让他再骚扰倪多美,但她不会实质性伤害到人,只是用水气球砸湿了他的衣服,倪多美知道这件事,和沈麦秋说以后千万不能这么做了,而且必须提前和自己商量,不过在这之后,许继远确实消停了几天,倪多美总算是可以清净不少。 天刚蒙蒙亮,倪多美就醒来,今天是周一,她得上早班。 卧室里,沈厉锋早就不在,她换上一套米白色的高领羊绒衫,深色的呢子裤。 镜子里,虽然倪多美有些疲态,依旧美得不像话。 她推开房门,一股凉风迎面扑来,倪多美走到院子角落,推起那辆永永牌自行车。 这自行车是沈厉锋在结婚时候,觉得可以上下班方便给她专门买的。 比着之前结婚前的轿车,那还是差了许多,不过这永久牌自行车还是沈厉锋攒了一个月的工资买来的,自行车的链条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车把手上已经有些锈迹了。 倪多美推着车走出筒子楼,车轮在石板路上咯噔咯噔地响。 晨雾还没完全散去,空气中飘着煤烟和早点摊子的味道。 快走到一处巷口时,倪多美瞧见邻居郑奶奶正拎着一个菜篮子往外走。 郑奶奶今年七十多了,身子骨还挺硬朗,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厚褂子。 郑奶奶她一直为人热情,尤其经常喜还给四周邻居送点东西,比如菜啊,酸奶之类,所以和周围人关系都很不错。 倪多美停下自行车,问:“郑奶奶,这么早去买菜啊?” 郑奶奶眯着眼笑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说:“原来是多美啊,你是住在201是吧?我是住在301,正好是你楼上呢!我这不赶早去菜市场,能挑点新鲜的,你这是去医院上班?” 倪多美点点头:“是啊,今天轮到我早班,得早点去。” 郑奶奶:“哎哟,当医生可真辛苦,我早上还听说你家厉锋他们学院今天早上出事了!” 倪好美忙问:“出啥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就听隔壁老张说看见救护车往你们医院去了。” 说完,郑奶奶摆摆手,说:“多美啊,你快去上班吧,说不定还能碰得上。” 倪多美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还是保持着笑:“谢谢郑奶奶关心,厉锋他们训练应该都有安全措施的。” 倪多美赶紧骑上自行车往医院去。 沈厉锋是□□,但不仅是日常上课,平时就会训练学员,还有管理他们,今天早上五点就离家了,不会伤到的人是他吧? 清晨的风吹在脸上有点凉,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 医院离她家不算太远,骑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之后,她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锁好车,快步往更衣室走。 刚换好了白大褂,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护士小赵她慌慌张张地推开门:“倪医生,快来急诊室,刚送来个重伤员,是从陆军学院转过来的!” 倪多美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问:“什么情况?伤得重吗?” 小李跟在她身后,语速很快:“听说是在训练中从高处摔下来的,现在浑身是血,已经陷入了昏迷,外一科的好多专家医生都过去了。” 急诊室门口围了不少人,倪多美赶紧挤开人群,一眼就看见担架床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那伤员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还在往外渗血,军装已经被剪开,露出胸口大片大片的淤青,两个护士正推着担架床往手术室方向跑,地上滴落了几滴鲜红颜色的血。 倪多美问旁边的一个护士,具体情况怎么回事,那护士说是陆军学院转院来的,原本是在那边的卫生所,要转到更高层级的军队医院,可情况过于紧急,只能转来职工医院,先做抢救。 倪多美问挂号室的一名护士,护士站这边有登记了伤员名册。 护士站的台子上摊着刚送来的记录人员名册,就在最后一页,她终于找到了那个伤员的信息:崔智方,二十二岁,陆军学院大队3班学员…… 不是沈厉锋。 而且沈厉锋主要所管理的班,是大队6班。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倪多美特意去外一科打听了一下,听说那个伤员已经脱离危险了,稍稍地放下心来。 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回到家,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 沈厉锋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前看报纸,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军绿色衬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倪多美放下自己的布包,洗了手,这才在桌前坐下。 桌上是沈厉锋炒的菜,摆着一盘炒白菜,一碟咸菜,还有几个二合面馒头。 倪多美自己舀了粥,用筷子搅了搅,对他说:“我们医院今天来了个重伤员,是从你们陆军学院转过来的。” 沈厉锋抬起了头,淡淡道:“是3班的学员,在野外训练环境复杂,会有一些突发情况,难免会受伤。” 倪多美夹了一筷子白菜:“他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真的有点吓人呢。” 沈厉锋:“你是医生,怕血?” 倪多美说:“虽然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头上缝了十几针,肋骨断了两根,这几天训练,你还去吗?” “去。” “那你注意安全,一定注意些。” 沈厉锋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我训练有经验,知道分寸。”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沈麦秋背着书包进来了。 她一进门就听见刚才的对话,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冲过来:“哥,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沈厉锋摆摆手:“不是我。” 沈麦秋这才松了口气,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吓死我了,我刚才在门外听见你们说受伤什么的,还以为是你呢!” 倪多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麦秋,这是上次给你买的栗子糕,别忘了吃,再放就该坏了。” 沈麦秋因为那个陌生男人的事和倪多美产生芥蒂,现在不会了,于是直接打开了包装,拿起一块栗子糕,直接咬了一大口,咬得腮帮子都鼓鼓的了,对倪多美说:“真好吃,谢谢嫂子!嫂子你不知道,我这一放学,就有好吃的,上学再累我都没有关系啦!” 倪多美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浅浅地笑了,对她说:“小妹,你慢点吃,别噎着。” 野战训练持续了三天,这三天,没人再受伤,倪多美照常上班,她今天下班是小夜班,准备出门,忽然看到了停在自家楼下的一道身影。 夜黑了,她没有当回事,继续朝前走,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于是她转身后,看到一个男人,那人穿着一件驼色羊绒外衣,缩着袖子。 在路灯昏暗的灯光下,倪多美渐渐认出,看向她的男子,正是原主的继弟周时奇。 他凑近了,对她说:"倪多美,你可算回来了。" 周时奇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 倪多美皱了皱眉,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打听呗,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儿嘛,你就住在这种筒子楼里啊,根本比不上咱家的小洋楼,我还以为你混得比我好,没想到真够差的,姐夫给你住这种环境,你也不抱怨吗?" 倪多美:“有话说话!” “我这不正要说呢,你着急什么啊。” 周时奇凑近,小声说:"爸这个月就给了我三百块,那么点钱,不够花啊。" "我爸每个月给你三百块还不够?" 周时奇:“我们上楼说。” “就在这儿说。” 别想跟她再套什么近乎,倪多美对他说:"我听说你在机械厂当学徒工,有工资的。" "那点钱哪够啊!这一个月都不够我零花钱的。" 在原书里,周时奇完全是个败家的,不知道赚钱,花钱向来都是大手大脚的,不节省,还欠一屁股地债,这种人,离他越远越好,省得导师候麻烦的就是她了。 周时奇不要脸地伸出手,直接要:“倪多美,你不是有爸给的零花吗,就不能先借我点儿?" 倪多美可是真的,原主那时候借给他的钱,后来全都打了水漂,没能要回来一分。 "你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找我伸手要钱?" 周时奇一摊手,说:“咳!我这不是也没什么办法嘛,爸他最近管得严,我不好意思再向他开口。" 倪多美则是忿忿:"那你就好意思跟我开口?" 周时奇:“不接拉倒,爸每次给你的钱比我多,你能一个月花多少啊?你也不需要捯饬自己,毕竟沈厉锋又不真的喜欢你,多余的钱,不如给我呢,还能缓解我的燃眉之急,我开心了,叫你一声姐,不开心,你就是个屁!” 倪多美很清楚,周时奇的前大多都花费在赌博上,还有抽烟喝酒,买好衣服见朋友,下馆子之类,那都是小头了,倪多美根本不惯他:“好啊,那就试试,我把你赌博的事情如果告诉我爸,看他会怎么说。” 倪多美的一句话,让周时奇一下子慌了神。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没和任何人说,我那不过是玩而已,还不能说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赌。” 倪多美睨了他一眼,说:“都地下场了,还不是吗?” 周时奇:“你怎么都知道?” 倪多美:“看清楚你,不是太轻易了?” 周时奇还是不信倪多美能这样了解自己,摸出口袋里的烟,直接就抽了一根。 这时候,沈厉锋拎着自己的公文包回家,他看见周时奇,脚步顿了一下。 周时奇也看到了沈厉锋。 他虽然对谁都不忿,但是不敢真的招惹到沈厉锋。 恰好,沈厉锋已经听到两人刚刚说的话。 倪多美还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沈厉锋缓缓开口道:"你们家的事我不管,但一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跟人要钱不合适。" 周时奇的脸色变了变,说:"姐夫,你这话说的,我姐她……" 倪多美很强硬,坚决道:"我说了,不给。" 他又说:“姐,这对你来说一点小钱,不用这么抠搜吧?” 周时奇转而向沈厉锋说:“那姐夫,你能借我一点儿吗?等我下个月的工资发了就还你,行不?” 沈厉锋再怎么,也能看得出周时奇是个什么货色,脸一黑,声音沉了下来:"现在,滚。" 没有多余的话。 周时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沈厉锋转过身,眼神冷冰冰的,看着怪吓人的。 周时奇被看得直发毛,灰溜溜地往外走。 "等等。"沈厉锋叫住他。 周时奇还以为事情有转机,赶紧回了头。 谁知道,沈厉锋指了指他手里的烟头,说:“把烟掐了,这里不许抽烟。" 周时奇只好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了。 沈厉锋盯着他,说道:"捡起来扔了。" 他弯腰捡起烟头,头也不回地悻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