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道修出一个大魔头》 第1章 第一章 “哎!这个死孩子又来偷东西!”胖大婶追她追不上,气的把手里的锅铲丢向她。 锅铲砸在少女的后脑勺上,踉跄几步被一块石头绊倒地上,手里死抓着的鱼举过头顶怎么也不肯放手。 大婶眼瞧着隔老远也不跑了,掐着腰喘着粗气咒骂道,声音回荡在整个筒子楼之间。 这个少女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隔三岔五的就过来偷东西,身上穿的还是不合身的寿衣,惨白的脸配上那黑眼圈瘆人的很。 眼看马上就要逮到这个死丫头,她张嘴把鱼咬住,起身后就是跑,最后钻进了两栋楼中间的缝隙不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村子后面有一座巨大的废弃垃圾场,除了各方丢垃圾的牛车,没有人会过来。 炎热的天气,把它们散发的恶臭味都晒出了形状,穿着寿衣的少女,正赤脚在堆积如山的垃圾堆里奔跑 似乎是到了自己的安全区,她逐渐地放慢脚步,她找到那个做了标记的垃圾堆后面又慢悠悠地走到一棵大树下,树上有被人遗弃的树屋。 也就是她的家。 她很耐饿所以几天吃一次东西就行了她是一个月前才来到这个地方的,在此之前记忆全无,连名字也不记得。 先是在本子上记下“欠吴大娘一条鱼”再将鱼收拾干净,做了一锅汤,她的厨艺出乎意料的好。 她没有记忆并不代表她是傻子不懂道理。 不问自取是偷,她没有什么想反驳的。 她只想有能力了就还回去。 她拿出在附近捡到的书籍,仔细地看起来,想多了解一点现今的世界毕竟她脑袋真的空空的。 猛然间心脏似乎是被人死死捏住一般疼痛直冲大脑,就跟鞭炮在脑海中炸开一样,最后在她眼前的是未燃尽的火苗。 黄纸符烧尽留在空气中的是烟烬,身着白色法衣的道士掐指一算,为难道:“小道用其心血,所看见的是一名少女,可见圣物被先家主托付给了旁人,没定契还好,若是定了…” 话到此处,不必多言,若是定了,那么这圣物就到外人手中了。 坐在大堂上的男人缓缓起身,将棺材里的男人拖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谢贤,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圣物交付他人。” 道士连忙出声制止:“谢家主,何必拿尸体出气,你哥哥已死,你如今是大当家的,找些强悍之人把东西抢回来不是难事。” 他虽嘴上劝阻,可眼中的戏谑不减,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摆明了看戏,八大世家,一家一个的圣物谁不眼馋。 虽然不知道谢家发生了什么,居然还有人能将圣物流落出去,这不就摆明了机会被人抢吗。 他才不会把实情说出去。 谢贤也是有胆量,将圣物放入死去未久的少女身体里,若是少女死了圣物便随着少女一起消失,若是少女没死… 那活着的究竟是少女,还是成魂的圣物呢。 无碍,将少女带回,一切便知晓了。 道士悄无声息地捏决,准备向师傅禀报此事,刀光剑影之间,他没反抗两下就被贯穿的胸膛。 死前,是谢威那张凶残的脸,他道:“我最讨厌别人当我面耍小动作,我最讨厌别人嬉皮笑脸。” 闪电引入屋内,血染一片。 半夜,又有哭声在耳边环绕,好几天了,是个小男孩,可她并不是被哭声吵醒的,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喊。 “稚鱼快走!稚鱼你快走啊,沈稚鱼别回来!” 是个女人的声音,在叫谁?在叫我吗?是我的名字吗… 她从床上惊醒,浑身的冷汗,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洒进树屋里,在她耳畔的是哭声。 她随着哭声找过去,是个男孩。 他蹲在一棵树底下头埋进膝盖里哭。 闻声小男孩抬起头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脸色惊恐的喊了句鬼啊,随后手脚并用的跑了起来,结果没两步就摔了。 少女没忍住笑出声来:“笨蛋。” 她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男孩哭得更大声了:“我都被打死了找不到家了,投不了胎,还要被人笑,还要被人骂。” 现在轮到她跑了。 是鬼啊! 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就因为他看起来挺可怜的:“别哭了,我帮你找家。” “真的吗?” “真的。” “可是你又不知道我家在哪块。” “就那么大点地方,挨家挨户问,总会找到的。” 她看着男孩撇嘴要哭的样子严厉道:“别整那一套我不吃,你最好麻溜起来,不然我说反悔就反悔了。” 去往村民居住的地方有一段路要走,小孩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其中不乏夸赞她人美心善的,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是被人打死的,阴差告诉他,他再不回去就没法投胎了。 她问:“那你总知道自己叫什么吧。” “我记得!我叫刘大宝,你呢?” 见少女久久无言,男孩有些生气:“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也要告诉我才行,这是交朋友的规矩。” 朋友么…她看着月亮想着路道:“沈稚鱼,我…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果不其然受到刘大宝的吐槽:“什么叫应该啊,我什么都不记得,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话锋一转他忽然低落:“我记得我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什么人,我记不太清,但是我记得那个人笑起来可好看了,嘴角还有两个窝窝” 刘大宝两个手指点在嘴角,比画给她看。 少女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就揉了揉他的头道:“等找到家了,一切都会想起来的。” 他姓刘的话,就好找了,每家门前都贴了姓氏,可就是短暂的触碰,她却看见了刘大宝死前的景象。 瘦小的四肢绑在墙上,冰冷锋利的刀剜进胸膛,活生生地被别人取出心脏,在他闭眼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自己的心脏被装进了一个女孩的胸膛。 是幻觉吗?沈稚鱼收回微微颤抖的手。 深夜大家都睡了,房子不隔音,沈稚鱼咚咚咚的敲门声很快就吵醒了主家。 “神经病啊!”开门的夫妻看着眼前的少女眉头紧锁骂道:“你现在不偷东西!改骚扰了是吧!” 沈稚鱼开门见山道:“你家有死小孩吗?”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打耳光的声音盖不过男人的语调:“大半夜给我们找不痛快是吧!你平日里偷东西就算了!还咒起别人家孩子来了,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又抬起的手准备打下去,这死孩子完全不躲,就愣愣的站在那,那副装扮瘆人的很,妻子在旁边劝着:“算了算了,小孩你赶紧走吧,别瞎说,我们家孩子好好的呢。” 沈稚鱼鞠躬道歉,转身走了。 妻子留神瞧了一眼吓个半死,拽着老公说:“她在牵着谁啊?” 男人没在意:“什么牵着谁,不就她一个人吗。” 是啊,就沈稚鱼一个人,可她左手却做着牵人的动作,连掌心都预留着别人手掌的空隙。 经她刚刚那么一闹接下来没有一家开门的,伴随着鸡叫声刘大宝往沈稚鱼怀里缩,本就不厚实的身体从脚开始消失了。 她心中一惊,问道:“你到这个村子第几天了?” 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是第七天。 沈稚鱼拍门的力气更大了,恨不得把门敲碎,也顾不得别人了大喊起来:“姓李家的,有没有小孩死了的!” 声音一次比一次高,太阳也是。 被第一户灵蝶召唤来的村主任带着守卫来了,粗长的绳子轻易套在了她的脖子上,顺着边缘的栏杆往下拉,她头往下坠落,重重地摔向地面。 她趴在地上,只觉得脑袋稀昏,热热的。 几名护卫想上前把人绑住,谁曾想她居然还有意识,晃晃悠悠想爬起来,又被一脚踩了下去。 村主任诧异她的生命力,若是旁人从那么高地方掉下来,脑袋早开花了。 刘大宝哭着道歉,说都是因为他。 躲在屋子里的人们也逐渐出来了,对着沈稚鱼发着牢骚。 眼看时间越来越少,沈稚鱼挣扎地抬起头,她越是用力,踩在她头上的脚越是往下压。 刘大宝连忙帮忙,抱着护卫的脚往上抬。 “别吵!谁家孩子死了赶紧出来,他再回不了家就投不了胎了!” “他说他叫刘大宝!” 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咬牙切齿,却又洪亮无比。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收拾好即将上街赶集的吴大娘身上。 她住在楼底,老公死得早,她一个人撑起一个家,每天累得倒头就睡,睡得跟猪一样。 今天不一样,她要去镇上看儿子,老早就收拾好了,借了驴车,儿子的换洗衣物,儿子爱吃的东西… 关门的钥匙丢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远方被按在地上的女孩,其实她早就看到了,只是觉得她又偷什么吃食被告到村长那去了。 她刚刚还在想,还至于,一口吃的也穷不了,这丫头也不偷什么贵重东西。 吴大娘张口刚要说胡扯,就看见沈稚鱼盯着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出来,抓着刘大宝的手就奔向她。 几步之遥时,身后的绳子又被抽回去,刘二宝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倒下的那刻对着他道:“笨蛋去牵你娘的手啊!” 后脑勺再次砸向地面,失去所有意识时,她的耳边传来了稚嫩的儿童声刘大宝说:谢谢你姐姐。 以及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叫。 “儿啊!” 第2章 第二章 沈稚鱼醒来的时候脑袋被包裹得只剩乌黑圆润的眼睛露出来,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能听见那股悲凉的唢呐声透过墙壁传进她的脑袋里。 月光从房间里仅有的窗户照射进来,她的漠然与无知,让她安静地窝在草堆里,她没有太多的思考能力。 一个正常思维的人被关起来,第一反应应该是恐慌的,接着会想怎么逃出去,甚至她应该是愤怒的,她帮助了村民的孩子轮回转世,她应该受到感谢。 而不是关押。 村长那个老狐狸,拿出测灵石用在了沈稚鱼的身上,毫无异常的石头,预示着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一个普通人可以与鬼沟通,这是个闻所未闻的新鲜事,他很快地写好书信上报了朝廷在各个地区设定的猎魂卫。 六界签订合约,互不干涉,互不侵犯。 一个外村人,查找不到贯籍何处,这孩子如果不是人的话,只有可能是其它的东西,尤其是在看到她诡异的愈合速度之后,村主任更加确定她不是人类 为了防止灾难的降临。 猎魂卫是他们这些村民能接触到的最好选择。 就是苦了村主任,被吴大娘折磨。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村民,又到村长那诉苦。 “村长你不能看她死了儿子就让她乱来啊,我们来看守是为了村子的安全,不让她进去,她拿着把菜刀就砍进去。” 吴大娘常年做农活,体格也比一般男人要大,此刻丧子之痛正是浓烈,他们这俩根本就不够她打的。 在发霉的粮仓,吴大娘从头到尾都是骂骂咧咧,干净的麻布铺在地面上,过年都没做过六个菜现在被她从两个食盒里拿出来。 沈稚鱼很耐饿,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虽然被关在这里,但每天都有饱饭吃,她就很满足了。 比起日日送过来的水煮野菜,跟杂粮米粥。 她显然是没见过这些吃食的,她不敢吃,只远远地看着,就算是被吴大娘召唤她还是躲在粮仓后面。 “这些好东西我儿子都没吃过,你可别糟蹋了” 沈稚鱼想起那张淳朴的脸,跟面前的吴大娘渐渐重叠,她忽然就不害怕了,蹑手蹑脚地走到边角蹲着。 那是塞在她手里的,是名贵的小米。 沈稚鱼慢慢地将脸凑到碗前,鼻子嗅取米饭散发的香气。 真的好香。 米饭吃了一大碗,吴大娘给她夹一筷子菜,她就吃一筷子菜,吴大娘发现了,不然这孩子不知道她能不能吃。 这孩子面相不像是没家的野孩子,小脸白白嫩嫩的,这么小的年纪为难她还把自己孩子带回来了,吴大娘眼睛酸涩,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几天她的泪没有尽时,从县里送回来的尸体开始,她就像是个木偶,操办着生前的遗事。 沈稚鱼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落下的泪滴,温热的触感在掌心化开,筷子掉在地上的瞬间,她看见的是母子连心的记忆。 她本想说什么,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吴大娘快速地退出去,门锁插好,死活不承认。 等到人声嘈杂消散,沈稚鱼都没有回过神,那半边鼓起的腮帮,是没来得及咽下的食物。 外面全然是争论不休的声音,吴大娘撒泼打滚嘴巴更是没个把门的,在场的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了一遍。 光是唾沫星子就喷满了每一位来劝架的脸上,骂累了就坐在地上哭,哭自己命苦,让村主任把她也关起来秋后问斩。 村长气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扶着身旁的人,黑白相间的胡子随着张张合合的嘴巴发抖,最后到嘴边的话变成了:“还不快把她,送回家去。” 外面逐渐归于平静,掌心的泪滚烫。 烫得她,灵魂发颤,手掌颤抖。 上天赋予她的共情能力,此刻是无边际的惩罚,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情感促使她捂着胸口疼痛的无法呼吸。 最终停留在她眼前的画面,很重要,可她却记不起来。 她无论如何都想抓住那个碎片,直到深夜有个身影轻抚在她颤抖的身躯上。 “亲爱的主人,请您不要忧伤,请您快快醒来。” 沈稚鱼伸手抓住了,那枚名为怜子之心的金色的碎片。 人影如同金光一起钻进沈稚鱼瘦小的身躯,抚平她的疼痛。 在平静的湖泊上有一棵参天大树,这棵树很奇怪上面开满了很多品种的花,可是花的颜色很暗淡。 站在树下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妙龄女子,金光围绕着她,最后停留在她的指尖。 女子惋惜道:“还差一点。” 女子笑盈盈的声音下一瞬间出现在沈稚鱼的耳边:“想知道吗?差了哪一点。” 沈稚鱼被蛊惑般地开口追问,在女子期待的状态下:“不想知道。” 沈稚鱼的脸下一刻就被抓住了,她能感觉到自己被仔细地端详。 女子呢喃道:“不对啊。” 这回答不在她预期啊,难道是轮回转世死的太多,秉性变了? 她试着又抛了一个问题出去:“那个孩子你就不想知道吗?” “他已经死了。” “如果我告诉你他没死呢。” 沈稚鱼平淡无味的脸上露出了一道裂缝,她开始回忆,开始怀疑,这个时候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知道为什么吗,那我们重新开始——” 沈稚鱼情绪明显激动了,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因为她迫切地想知道。 只见女人把手放在她的头顶,嘴里振振有词:“怜子之泪,不够点燃这朵梨花,我借给你改变这篇故事结局的力量,而你要为了我取回那株红莲业火,这是我们的交易。” “你需要自己学会使用这股力量,不要辜负了它引荐之苦。” 她从混沌中走向光明,灼热的阳光刺的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天亮了,门开了一个缝隙窝窝头从外面丢了进来,滚到她面前。 沈稚鱼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冷静地感应存在于经络里的暖流,尝试地运用,那股气却总是会在手腕处散开。 是因为不是自己修炼而来的,所以不为她所用吗? 沈稚鱼深吸一口气压下浮躁,告知自己不可心急,得有相对应的书籍才行。 在这个皇权至上,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是没有人权的。 此刻刘大宝正被绑在祭坛之上,每日以强健体魄的丹药喂养着。 插在祭坛两边的是印有菊蝶图案的皮鼓。 他没有时间去等,沈稚鱼深知这一点,身体现在好了大半,她优先考虑的是怎么从这里出去。 ——— 沈稚鱼瘦小的身躯不停地撞击紧锁的木门,咚咚咚,外面看守的人起初以为她很快就消停下来,毕竟她看着也没什么体力。 可偏偏从日上三竿撞到了现在,力道一次比一次大,余震都把墙皮搞掉了。 “你下午是不是偷偷给她送饭了?” “就是偷偷送了也不能这么有劲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感叹,正热火朝天眼前发生的情况让他们表情都吓得扭曲了,其中一个拔刀时没拿稳甩了出去。 硕大的木门伴随啪的一声砸在地上,伴随着扬起的土灰尘,后面的是包裹着只露出眼睛的沈稚鱼。 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臂从指尖滴落在干裂的土地上,那只手举起插在她面前的刀,指向两人。 两个看守是毫无战斗力的村民,但面对沈稚鱼这样弱小的少女力气上绝对是占有优势的,他们上前两步又停下。 毕竟没有摸清她的底细,他们凡人之身不敢妄自行动。 更何况,这丫头明明看起来弱得不行,脆弱倔强,只是那眼神跟看死人一样。 让人怵得慌。 两人缓过神,赶忙去通知村长。 沈稚鱼身体比她脑子更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穿过层层麦田,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铁锹准确地找到一个地方就开始挖。 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想,她一定要开馆。 来往的村民有些年纪大了,也没太在意远处的情况,况且这个时间点都着急回家吃饭。 有些人注意到了,看清挖坟的是谁后也不敢掺和,言语传着就传到了吴大娘发小的耳朵里。 张雯也来不及判断真假,放下手里做饭的家伙,慌张地朝着吴大娘家跑去,推门进来就差点吓死了,吴大娘就这么吊在房梁上,穿着的还是过年时置办的新衣裳。 张雯瘦瘦小小的身材,光是把她弄下来就累得急喘吁吁,她相公是村医自己平日里耳明目染知道些急救措施,她使出吃奶的劲去按压吴大娘的胸口。 吴大娘深吸一口气,混顿的眼前是哭成泪人的张雯。 “你想死,你一了百了,你儿子坟都被人撅了”张雯温柔了半辈子,今天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开口骂人。 村子里人死了多半是葬在后山上,吴大娘跟其他人不一样,把孩子葬在了每年产品最好的麦田里,说这里土地肥沃软乎孩子躺着舒服。 吴大娘脑袋晕乎的,被一盆冷水浇得清醒,干涸疼痛的喉咙艰难发声:“就让我去死吧,我也活不下去了。” 张雯对着她就是一巴掌:“你死了,谁守着你儿子,你还没死呢,你儿子坟都被挖了。” 第3章 第三章 黏腻的泥土,一下又一下地从铁锹甩出去,沈稚鱼浑身被汗水浸湿,手下一点不松懈,“咚”的一声,她就知道挖到了。 她疲惫一扫而空,手下更有力了,当整个棺材出现在面前时,她毫不犹豫地把铁锹插进棺盖连接棺体中间的缝隙里。 少女的笑意在夕阳下格外纯粹。 果然是木头雕刻出人的形状。 “你在干什么?!” 沈稚鱼来不及解释眼看就要被扑倒了她直接侧身躲在棺材里把木雕举起来,让吴大娘仔仔细细地看清楚。 “这是假的,真正的刘大宝还活着!” 这句话是喊出去的,至于吴大娘会不会困在自己的情绪里,她就不知道了。 紧跟其后的张雯跟看见鬼似的:“你这样会遭天谴的,你知道吗!赶紧从里面出来!” 沈稚鱼惊觉,她们识破不了障眼法。 她抱着木雕艰难地爬到一边,看着还在为刚才那句话发愣的吴大娘。 沈稚鱼不知道怎么接触障眼法,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证明,更害怕她根本就不相信。 “刘大宝没有死!”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吴大娘。 最前方燃烧的麦梗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丝可能性,她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把木雕丢了进去,在吴大娘追赶上之前。 她抱住吴大娘的大腿,使其摔在地上。 吴大娘一点点爬向火堆,一副要送死的态度,沈稚鱼根本拉不住。 张雯在嗅到木头烧出来的气味时,糊在眼前的一层雾就消散了,吴大娘离得比她还要近。 她不可能没有看清楚,那是一块木头,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没死,她只是想再看看儿子的脸。 天完全黑下来,各处火光充当太阳,论光亮它并不能点亮整世间,论温度它也只够温暖片刻。 沈稚鱼不会安慰别人:“哭是没用的,让他们哭才有用,好吃好喝地待着,我会把你儿子带回来。” 吴大娘抬手将眼泪在脸上抹开,看着沈稚玉稚嫩平稳的面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跑回儿子墓前拿起刚才的铁锹,在旁边三下五除二的又挖出了一个铁盒子。 她贪恋地抚摸着,眼底是从未见过的柔情,转过身所有感情抛弃,只剩一股决绝。 沈稚鱼希望对方能按照她说的,别自裁了脖子上的勒痕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她在夜间的视力跟听力都很好,有不少人往这里来,走为上策,不然耗也能给她耗死。 在沈稚鱼思考往哪跑的时候,把吴大娘拉住了手。 她对这边地形很熟悉,逃避村民追捕的同时很快地跟他们拉开距离。 这还要多谢张雯,她哭着跑出去给他们指了个错误的方向。 二人不敢停歇直到来到一片湖泊,吴大娘才拉着她喝了些水。 沈稚鱼喘息着:“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牵扯到你。” 吴大娘铁盒放在两人中间:“这里有一本武功的书,还有一个武器,于我无用,但对你能起到微薄之力。” 沈稚鱼绝不是贪图别人财物之人,无论是书还是武器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确实都需要。 “多谢。” 沈稚鱼不做无用的推辞:“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原物奉还,你我就此别过,再次见面就是你们母子团圆之时。” 她转身走两步,吴大娘跟着两步。 她跑起来,吴大娘也跑起来。 “不是,你?” “我不想留在家里无止境地盼谁求着谁”吴大娘态度坚决:“我要打哭他们。” 沈稚鱼吓唬她:“会死的” 不对她根本就不怕死。 ———- 泛黄的书籍记录的一套拳法,沈稚鱼觉得有些熟悉所以记得很快,此去沛水日夜兼程也要三天。 人跟车马都要休息。 不对不算是车马,是从隔壁村借来的驴车,是吴大娘的面子。 白天在路上她就休息,夜晚休息她就练拳,慢慢地找到了气在掌心凝聚的方式,从一开始的威力不够到后面的可以击中天上的飞禽。 书的最后一页详细地记录了气的等级。 白色为最基础,以五行的颜色排序,金木水火土,金是最高一阶也是最难修炼的一种。 就拿木来做比较,无心绿的威力不及京绿,而京绿不及明绿。 木气渗透比较强,金气力量比较猛。 这是沈稚鱼自己的理解,也不知道对不对。 吴大娘的惴惴不安沈稚鱼都看在眼里。 “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你怎么能确定我儿子在沛县的?” “因为我看见了刘大宝为数不多的记忆县里有位大人想要一个特殊的孩子,这段对话被刘大宝听见了,他们本来想直接杀了却意外地发现刘大宝的身体符合要求。” 至于是怎么意外发现的,沈稚鱼没有选择告知,儿子因为家穷被欺凌,被锁在先生的柜子里这种事就没必要拿出来戳她心窝了。 听到这吴大娘身体一颤,当初送他去上学什么都没要,就偏偏要了籍贯跟生辰八字。 沈稚鱼估摸着已经送到沛县了,他们在等时间,七月三十日晚上子时初刻,鬼门大开的好时候。 无论是少一个灵魂多一个灵魂,或者替换了一个灵魂,府君根本懒得算,默认了让人间捣鬼。 所以那天刘大宝灵魂并不是消散了,而是他们发现尸体不能等太久,又把灵魂找回去。 “鬼门开的那天,会有大量人到后山上烧纸钱,城里人会非常少,对他们对我们都是绝佳的动手时机。” 毕竟普通人对掏就行了,那些会仙术的很难搞。 天上云朵的形状卷在了一起,像是田螺的尾巴,明日看起来会有场暴雨。 她讨厌下雨。 淅淅沥沥的声就像是催命的符咒,沈稚鱼烦躁地直扣手,连拳法都无心去练,总觉得有些不妙。 也不知是不是她感应太准了,下一秒就有个黑衣人踉踉跄跄地跌了进来,正巧在她脚边。 深夜,雨夜,破庙,黑衣人。 这几个词加在一起,都不像是会发生什么好事的样子。 沈稚鱼把吴大娘喊起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她甚至把铁盒里那条手臂长的铁棍挡在了两人身前。 被撞开的庙门被风刮得枝丫乱叫,偶尔的闪电才能看清前方的景象,沈稚鱼一刻不敢松懈,死死盯着门外。 当第三道闪电快速地打下来,空白的地面上出凭空现了好几个人影又散开。 毫无疑问地,跑!两人对视一眼,吴大娘点头示意明白。 沈稚鱼□□发力没跑两步,吴大娘与她交叉而过一拳打在了第一个冲进来的杀手身上。 “小兔崽子,别当老娘好惹,再敢进来就把你的头都给打掉喽!”吴大娘脚踩一个人,嚣张极了。 沈稚鱼大脑一片空白,世间万物都好像暂停了一般,此刻她对吴大娘的拳力有了新的认知。 她出拳的每一个动作精准地打在了对方的命门上。 三下五除二地放倒了四个人。 好奇怪外面有很多人,但是却一个个地进来,他们在拖延时间,意识到这一点她喊住恋战的吴大娘。 撤退的撤字还没吐出口,到嘴边变成了:啊? 那个倒在地下的人死死不知何时爬到了她脚边并死死地抱住了她的大腿,任她怎么踹也不松开。 无数的黑衣人从窗户屋同时顶涌进来,本就不大的破庙塞得满满当当她们两个被围得严严实实。 唯一的缝隙是他们有序地让出一条通往门口的,他们不着急动手,静悄悄的在等待着。 直到一紫衣美人从夜幕雨色中缓缓走来,他左手提着灯,右手举着一把红伞。 “你们就是他的好朋友?” 美人的声音也很好听,冬日的暖阳,夏日的泉水,清澈柔和,就是在好字上咬得特别重,带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是,不认识。”沈稚鱼抓住吴大娘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可你们为了他动手打了我的人。” “没有,不是。” “是吗?” “是的。” 美人皱起眉头,对方有点太淡定了,跟以前遇见的人反应完全不一样,就算没见过他本人也该听过他的传闻吧,不应该痛哭流涕地趴在他脚边,给他舔鞋求饶吗? 他质疑地出声:“你没看见我举着这把伞吗?” 说着美人还将伞面对准她。 沈稚鱼有些烦了:“看见了,所以呢,需要我夸它好看?” 周围的黑衣人大气不敢喘一声,在他们的印象中这次态度对公子说话的人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不对,根本就没有坟头,全部拿去喂养老虎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美人爽朗的笑出声他被少女认真的脸取悦到了,掩去眼底的狠意:“好啊,那你夸夸看,夸得好就放你走。” 激怒他显然不是上策,夸他显然不是沈稚鱼的本色。 综合以上两点。 “曾见山河广阔” “不敌佳人一色” “公子只应见画” “此中我独…” 沈稚鱼在此处停顿,勾起美人兴趣上前两步:“你独什么?” “狎玩。” 在能攻击到的距离,她恶劣地轻轻吐出这两个侮辱意味极强的字,话音未落她使铁棍挥向他的脑袋,那已然是极快的速度却被对方轻轻两指就挡住了。 他连脸色都未变一下,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那姑娘想怎么狎玩。” 苏轼老师对不起,给您磕一个。 诗句来自苏轼失题三道【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吴大娘也是眼疾手快,铆足了劲抬腿就往他腰部踹去,被浓厚的内力挡在外面,她反而借助内力反攻的力道往左侧弹了出去。 沈稚鱼清楚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她脚下的这个男人,那就拿他来吸引注意。 她将男人甩向吴大娘的方向,黑衣人下意识的避让,比想象中容易地将两人送出庙外,黑衣人自觉犯了错误即刻紧追出去。 那种层次的吴大娘能对付,她想办法搞定这个难缠的。 在美人一瞬间的失神中她抓准时机与其拉开距离。 沈稚鱼在上,他在下。 她站在佛像双手合十的指尖,紧紧咬住的后槽牙使得附近的肌肉隐约发酸。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不安的心。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他的身上,两方对峙至少在气势上,她绝不露怯。 他的视线从沈稚鱼的脸移到她抖动的手上,勾唇笑了笑下一瞬便不留痕迹地骤然消失,只留下一圈圈气体盘旋在原地。 “很不错的气势。” 他的声音回荡在周围,沈稚鱼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他是不是追上去了,因为下一秒,当初她攻击他的地方,被重重地砸中了 两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她挡不住,也躲不了。 她死死地抓住武器,下坠时调整了自己的方位,让腰背在下,尽量让自己受到最小的伤害。 她像一根木头一样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在墙上才停下,一口鲜血要喷出来被她硬生生压下。 原来实力的差距大到她连喘息都来不及,就被踩在了脚下。 踩得并不重刚好够把她刚刚压下去的气鼎上来。 沈稚鱼止不住地咳嗽,残垣断壁遮不住滂沱的大雨,就这么毫不怜惜的拍打在她的身上。 倒是让她清醒了不少。 他俯下身子把灯放在少女脸侧,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比我想得要可怜得多。” 这句话对沈稚鱼来说无疑是挑衅。 沈稚鱼悄无声息的把浑身的气凝聚在铁棒上,准备就绪之后,她艰难地张口骂道:“欠草的,二椅子。” 一个男人长得雌雄莫辨,擦脂抹粉,还戴着红色的耳饰,不是二椅子是什么。 美人笑颜更盛,要不是额角暴起的青筋在跳动,根本看不出他与刚才的情绪有什么不一样。 她把铁棍指向他,把气对准他的脸就发射了出去。 巨大的冲击使他不得不避让。 庙宇顷刻崩塌,建筑四分五裂的乱蹦,跟被炸了似的,可见威力巨大,他飘停在半空中优雅地举着伞。 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悠闲自得的状态。 有意思居然直接略过筑基练气,她带来的惊艳感就好比一个匠人看见没有打地基却先建造好的墙体的房子。 而房子依旧坚固。 简直前所未闻,美人确信这次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玩具,准备把她抓回去慢慢玩。 他清楚地看清了少女逃跑的方向,却在追寻时找不到她的一点踪迹。 他在空中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后又立马飞了回去。 沈稚鱼虽然无法熟练地运用身体里的力量,但是逃跑她是有着非常多的经验,她先是给了一个假动作跑向林中,最后又在所有墙体杂物落地时掩藏在它下方躲回了废墟里。 待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上,而且还在一个方向,只不过她走的是庙宇地下的通道。 等他回到原点想起用神识去探的时候,也不会发现一丝痕迹。 命好怎么不算是能力的一种,沈稚鱼在废墟里无意摸到一片石壁,残留的神像移了个位置露出往下的阶梯。 在她下去后又自动合上了。 沈稚鱼眼前的是一条幽深看不到头的地道。 或许是地面的大雨导致地下潮湿黏腻,空气被污染了一般,呼吸很困难。 墙面上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盏油灯,多半都燃尽了,光亮在这里延伸得很困难,沈稚鱼扶着墙脚步逐渐缓慢。 她犹豫自己这条路是否正确,但是地面上的搜寻逼迫她只有一个选择,走下去。 纵然身体渐渐修复,可疼痛并不是不存在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走到了尽头,昏暗的灯光居然变得暗红,一个苍老的树干被红绳系着铜钱捆绑,冲出地道顶部,生产长成地面上的参天大树。 铜钱。 钱? 沈稚鱼跟吴大娘身无分文吃的全是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 沈稚鱼倒是没觉着什么,吴大娘吃面食习惯了,受不了,在路过一座村庄时,吴大娘用仅存不多的铜钱换了半袋子大饼。 她才知道,原来现在的货币是分为三种,国家通用的金银铜,六界通用的灵葵石,以及鬼界独特的磷骨。 天地初开时女娲娘娘补天石多余的部分坠落人间而形成的特殊石矿,由世间宗门十二长□□同执掌。 品阶不同,代表的价值不同,而且所蕴含的灵力以及功能都不同,若是在瓶颈期命好一点得到极品灵葵石。 突破自身修为,说不定能连上两个台阶。 此刻摆在沈稚鱼面前的是,对于她们目前来说最有用的铜钱。 分明疑点重重的地方,她手不疼腿不慢,连思想都停滞了,一个心的就在想怎么把这些装起来带走,后来发现一个个解开太麻烦,直接把线砍断裹在了自己的身体四肢上。 树干褪去被红线包裹的那层,露出空心的部分,里面塞了块红色的石头,吸引着沈稚鱼,只见她像凝听胎儿在腹中的心跳一样,把耳朵贴上去,砰砰砰砰。 很有节奏地跳着。 感觉就像是……. 沈稚鱼疑惑的眼睛慢慢睁大,下意识地离开后又试探性地贴上去,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扑张。 她确定了这就是心跳声,而且她深吸一口气故意憋着气它竟也不跳了,憋到最后她大口喘息,它也随之剧烈跳动。 好奇怪,好好奇。 沈稚鱼想都没想抄起棍子就敲过去,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红石从中间裂开,她凑近想看得仔细一些,怎料红石却突然炸开 她身体快速地往后弯曲,去躲避,所幸碎石只是顺着她的鼻梁砸进了后方的泥墙里。 树干上此刻只剩一个黑幽幽的洞口,而墙上的石块逐渐化作一缕烟尘消散于眼前,红光消散,她完全出自本能的抬手拭去从眉心滑落的温热水珠。 啊,又流血了。 不对,那不是她的血。 面前的树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周遭事物脚下踩着的全是皑皑白骨,与此交缠的是有粗有细的树根。 就像是活物一般,向上延伸,蠕动。 她仰头看去,还有一截断臂悬挂在半空之中,她心中的惊雷与外面一样,此刻她跟在死人堆里没什么分别。 ———— 石像移动过的痕迹怎么会逃过美人的眼睛。 刚赶回来汇报情况的黑衣人,因为任务失败急着将功赎罪,就想着移开佛像,他没走两步就听到公子的声音。 他惋惜地感叹:“还真是找死啊。” 正所谓地气如血,风水夺脉。 此地有一处地脉汇集之地,又称龙穴,那本禁忌之书上记载了一个人的残肢被钉在此处,此人生前追信徒无数,却在战败之后被分尸诸子百家对其下了一百多道禁制。 或许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强者已然逝去,这些封印的地点被毫无顾忌地散播出去,仿佛就是在说:“有胆子就来试试看。” 千年来无数的信徒前仆后继,却都死在了封印之处,就算是他闯入其中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过往风云故事传到他这一辈早就不知真假,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惹天震怒,百家诛杀。 他记得此处京城脚下,由霍家看守管辖。 公子伏霖眼睛微眯一个坏点子在他脑子浮现。 他把刚才轰掉的青丝丢在肮脏的泥土里,紫色的煞气从他脚底往外延伸像一朵绽放的莲花。 他们怎会不知这是什么预兆,有的人转身轻功想飞跃与林间,没几步死之前还在喊:“我们是腾王的人!你不能…” 声音戛然而止,几人被煞气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唯一证明他们刚刚存在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余剩下的人连大口呼吸都不敢,生怕哪里又惹到了这位杀神。 人他已经抓到了,甚至还废了对方的武功,还能让人扮成自己人跑了这么多天。 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请公子再给我们三日的时间,一定会将人抓回。” 没逃的几人算是赌对了,煞气只是环绕其身,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公子扶霖歪歪头无辜懵懂:“人不是一早就交付给你们了?” 言外之意是,他的契约结束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他们就算不被公子扶霖所杀,不把人带回去也是死一条。 “既然跟你没了关系!那你为何如此杀害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 其中一人无法接兄弟在眼前离世,愤怒地出声质问,他得到的答复就是,公子伏霖睥睨的眼神,以及随刻而来的死亡。 第5章 第五章 “你从哪搞来的钱?” 吴大娘眼神中全是赞扬,这丫头心善还那么有本事,面相长得也好除了看起来呆呆没有任何缺点。 两个人乐此不疲地解着红线,顺手就丢到地上。 沈稚鱼的一句话让吴大娘汗颜,铜钱从她手里掉落在自己的脚边。 她说:“从墓里拿出来的。” 确实是墓,不过是自己的墓。 说是墓好像又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一处封印罢了,也多亏了他们一百多道封印不仅让她转世无法长大也将她的力量完全地封印在了残肢内,几千年了。 时隔多年那股雄厚的力量,还是让她激动到颤抖。 就是记忆断断续续,好多都想不起来。 沈稚鱼捡起来后吹了吹铜钱上的灰尘,放在荷包里装好,看着吴大娘的神情有些不对,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吴大娘想起了初见她时的那身红色寿衣,想来也是她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 她现在身上穿着不合身的麻衣,嘴唇裂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稚嫩的手指在红线之间勾起放下。 吴大娘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了,自己扛着男人到驴车那沈稚鱼就已经蜷缩在车内了。 吴大娘看着她这个模样有些疼人无处安放的手落在了她的头上,说道:“等明个进城了,拿这些钱给你买一身新衣裳。” 沈稚鱼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原来是可怜她,她浅笑着摇摇头道:“不需要那种东西,填饱肚子,炸了郡都府,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钱。” “炸郡都府!”吴大娘声音拔高:“好!炸它!” 吴大娘对沈稚鱼的话没有一点点质疑,只要是救她儿子的,就算是神仙也照砍不误。 昨日救下的男人担当起了驾车的责任,他无法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俩脑子不好吗? 他出声制止道:“郡都府是关押那些罪大恶极的囚犯,如果你那么做了,百姓会陷入困境,皇帝也不会放过你。” “原来你会说话”两人齐刷刷往前方看,异口同声道。 “针对这一方面,我自然有应对的方法,所以你去炸。” 沈稚鱼说得理所当然,男人勒紧缰绳猛地回头“我去?” “你去。” “我刚刚说的你没听见?那是很危险的事。” 沈稚鱼:“所以你去。” 吴大娘:“我赞同。” 男人掩藏在面具下的嘴角抽了抽:“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话?就是因为你们救了我。” 沈稚鱼把手挡在两人中间摇了摇:“我并没有把你当作是一个知恩必报的好人。”如果你是个好人当初就不应该抓着她的腿不放。 沈稚鱼残忍地把他放在明面上说:“一个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人,一个武功尽散的人,一个动用了那么多皇家护卫队的人,我把你抓到衙门你猜能换多少钱?” 沈稚鱼把脸凑过去,贴在对方的面具上,透过面具上黑黑的两个洞,怒视着他。 “我哪里给你我是个好人的错觉?你没得选。” 剑拔弩张下,沈稚鱼话锋一转:“如果你听话,我会帮助你恢复功力。” 男人显然不信嗤笑一声就沉默了,怎么恢复?那是功力又不是什么别的玩意,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他赴汤蹈火,怎么可能。 可他现在也确实没有得选,先答应下来后面再说吧。 那道轻到不能再轻的“嗯”字还是传到了沈稚鱼的耳朵里。 于是各怀鬼胎的两行人短暂地站在了一起。 ———— 沛县比起其他县城沛县的繁华程度还真是难以言比,宽敞整洁的大道,车水马龙行人,商贩,楼台。 今日一过便是中元节了,棺材铺的生意简直好得不得了。 硝石,硫磺,木炭,三个人各自拿钱去买一种才能不引起怀疑,结束之后她们挑选了一家本地推荐最多的食肆。 吴大娘不知道买这些是做什么的,黑衣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丫头想自制火药。 吴大娘多年的经营家庭的经验,让她精准地算好剩下住宿的钱,还够吃几道菜的。 沈稚鱼跟吴大娘一样没什么吃相,她腾出嘴来问道:“你不饿吗?” 黑衣人:“在下早过了辟谷的阶段无需进食。” 沈稚鱼嘴里塞着鸡腿,不解地看着他。 在上一世的光阴李仁杰被其他五界压迫那个时候粮食很少,饿死的人都能塞满整条护城河。 她吃一顿能管那么多天完全就是饿出来的,她太懂饿肚子的感受了,所以理解不了现在的修仙人,居然辟谷。 秉承着粒粒皆辛苦的精神,她把他面前的饭碗拿过来,跟吴大娘一人一半。 “你们知道郡都府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定要炸它?” “对啊咱为啥一定要炸郡都府”埋头苦干的吴大娘也抬起了头。 沈稚鱼没有觉得她笨,耐心地给她解释。 “因为它里面有很多危险的人,它出事了上面第一时间是对县长的一波九族问罪,所以无论是护城卫还是沛县养的奇人异士都第一时间过去,可以帮我们分散火力。” 男人听到这彻底坐不住了压低声音:“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沈稚鱼学着他的样子,看起来要跟他说悄悄话一样:“能让你拿出去吹牛逼的大好事。” 沈稚鱼说完就不管他了,接下来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干。 剩下来的钱刚好可以住客栈。 对于三个人住一间房这件事在这几天已经不奇怪了,最近多了好些外乡人,小二眼珠子一转想起了什么,拦住上楼的沈稚鱼神神秘秘道:“我这里可能有姑娘情报。” 哦~情报~ 沈稚鱼眯起眼睛两人对视呵呵地笑着,吴大娘则是没几步来到她的身边,她附耳说了几句话便跟着小二来到一处隐秘的地方。 要问他为什么选择拦沈稚鱼,大概就是她身侧的两位看起来都不好惹。 后院的马厩,沈稚鱼看见了自己的驴儿悄悄地把其他马面前的粮食往它那拨了拨。 “你说的情报是什么”沈稚鱼开门见山。 小二畏畏缩缩地把大拇指摩擦在食指中指上,沈稚鱼心中了然抬腿走近了几步:“可是我没钱怎么办啊。” 小二一听大喜让她在原地等着,没一会拿来了笔墨纸砚,说没钱可以签这个。 跃然于纸上的表达得很清楚,活妥妥的高利印子钱,还不上钱等同卖身, 沈稚鱼捏着纸张的手收紧,眼看就要将纸张捏碎。 “诶,你干…” 小二话没说完就被迎面的一拳打倒,跌坐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爬起来滚热的鲜血从鼻子流出,她的拳头不重,还是瘦弱的丫头片子,他就不信了连她都搞不定。 做出架势想跟她来两下。 还没碰到沈稚鱼,就被一脚踹飞在墙上。 不….不对啊,这跟他好友说得不一样,他已经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怎么会这样。 沈稚鱼走一步他退一步,直到无路可退。 她抬手一拳打在了墙壁上,裂缝从受力点散开。 “你拿这招对付多少良家妇女了?”沈稚鱼阴沉着脸,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打死。 小二汗流浃背哪里见过这场面第一次就碰见了个硬茬,他立马求饶:“不是的女侠,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最近外乡人太多了,我就是眼红他们想挣的外快。” “放私钱你知不知道这在衙门得关多少年?” “女侠我再也不敢了……” “行了”沈稚鱼扣了扣耳朵打断道:“你刚刚说的情报是什么?” “就是此物”小二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片叶子,在她拳头落下来直接利索地吐了个干净:“这个是我见上位住宿者留下来的,你摸它就知道了,我也不明白这说的是什么。” 沈稚鱼将信将疑地将叶子放置掌心,果然有句话在她耳边响起。 “神器千里江山图就在沛县。” 千里江山图…不是在她身上吗? 谢家没那么蠢不会把神器丢失的消息放出来,是谁走漏了风声?不会把她画像都放出来了吧…… 沈稚鱼扶额苦笑,彻底没招了。 小二见她笑得癫狂以为她是兴奋地连忙拍马屁:“我觉得神器非女侠莫属。” “好好睡一觉吧。” 滑落白色的透光绸带围绕着店小二身边,三秒都不到,他睁大双眼看着天空身体不自觉地往上挺,最后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上。 千里江山图在众人眼中是神器中最弱的,它外表上是一幅青绿色的江山图,实际上是一张辽阔的广舆图,熟知的能力是根据主人的能力传送相对应的坐标。 另一个是当神器觉醒到第二形态,便可以以衣物的方式保护主人,又名霓裳羽衣。 纵然神器高傲认主,她当年也是都征服了,只不过当初自认无敌零零散散送出去了不少。 昨日与青鸾相见,也了解不少当今世间的消息。 八大世家,一家一个,还有四个自她死去就鲜少现世,最近的还是一百年前的凤翎羽箭。 到了如今,这十二个神器究竟身在何方,连青鸾都不知道。 而她这一世是谢家家主收养的孩子,在十四岁死了之后就被谢家主用一块灵玉打造出来的棺材养着尸身。 后又被其将神器注入体内。 真正让她苏醒的是谢家主的弟弟为了万无一失在她的心脏上插了一把刀,把她连带着棺材从悬崖上摔落在伊水湖底。 他不知道那是她另一处残肢的封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