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驯服指南》 第1章 第一章 谁懂啊？ 一觉睡醒穿进游戏里就算了，背景还是全员恶人的公寓，她惹不起也躲不了。 因为恶人找上门来了…… “我在和你说话，你聋了吗！” 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拉回姜屿的思绪。 面前的男人生得貌美，白皙的皮肤上一双秋水明眸，流转起来似有千言万语，诉情于无形。 看似白玉，却实在恶毒。 “我让你收拾东西，滚出去，这里是我的地方。”男人眯起眼，视线一一地扫过，嫌弃地咂咂嘴。 “猪窝，猪都不住，给我用来装垃圾还差不多。” 姜屿：“……” 深呼吸…… 心平气和。 她瞄向男人头顶上的数字。 “35” 这是男人的道德分数，她绑定了道德评分系统，能看到每个人头上的评分。系统说了，要想回家，就得让所有人的评分都及格。 而姜屿想不通的是，这系统竟然给她配备了一个奇葩的金手指…… 扇巴掌会让别人获得快感。 听起来就很鸡肋。 她要的是能让恶人感动得痛苦流涕，类似净化的技能，不是这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技能。 姜屿叹了口气：“帅哥，咱们讲讲道理好么？公寓那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这是我的房间，我不住这里住哪？” “谁管你？” 她嘴角抽了抽，压住心底的烦躁，安慰自己是个有素质有道德的良民：“行……这房间就让你了，我走还不行嘛。” 她随意扯了个纸箱，收拾了必要的物品，抱着箱子就往外走。 6层的空房间很多，也不差这一个。况且，既然要感化恶人，更要塑造一个好形象，没必要争个朝夕长短。 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姜屿不由得咳了几下，刚弯下腰想放下纸箱，却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她连带着纸箱扑了出去，物品散了一地，身后传来恶劣的嬉笑。 “啧啧……这么狼狈啊，在这个公寓里，像你这样软弱的人，可活不过三日。不然你求求我好了，我就大发慈悲帮帮你。” 姜屿没说话，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男人不满眯起眼睛，一把冲过去拽住她的头发，强迫她仰头：“这是你第二次无视我，谁给你的胆……” 啪！ 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的是脸上的感觉，痛觉消失得很快，紧接着是后脑像一阵电流窜过，密密麻麻的苏爽袭来。 不同于普通的感觉，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男人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他不可置信的退了几步，他怎么会产生这么羞耻的感觉？ 劲大了…… 姜屿动弹了一下手指，有点麻，主要是他非咄咄逼人，一时没忍住巴掌已经甩出去了。 “你、你敢打我？”男人磕巴着开口，试图挽回一点面子。 姜屿干脆不装了：“打你就打你了，又怎么了？你要是再惹我，我抽死你。” 抽、抽死我……？ 一个巴掌就那么爽，抽死我，那岂不是…… 不对！！ 我这是在想什么！！ 男人脸瞬间红透了，踉跄着后退一大步：“我我我才不怕你！你再打我我跟你不客气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和我不客气。”姜屿也不怵他，直接怼了回去。 男人平复了下心情，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但他还不死心，故作镇定地干咳了一声，企图找回面子。 “念在你是新来的，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说一句‘主人我错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哈？” 男人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次：“我说你跪下来磕三个头，说……” 话音未落，男人便被撞倒在地上。 姜屿摁着男人的脖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今天非得把这家伙打服了，不然晚上一定后悔到睡不着。 啪！ 啪！啪！啪！ 姜屿利落的巴掌接连甩在他脸上。 她的力气与男人相比，并不算大，男人本来可以推开的，可是那一个个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又痛又爽，他攥住姜屿的手腕想反抗，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只有一次次无法言说的快感，一次次在脑海里炸开。 “够、够了呜……” 男人呜咽的尾音发颤，姜屿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眼神审视般扫过男人的脸。 他先前的嚣张早已荡然无存，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脸颊早已经红透了，皮肤上渗着薄薄一层汗。 男人抬起手背挡住眼睛，姜屿眯起眼睛，不满地扣住他的手腕，一把举过头顶压在地上。 迷离的眼神见了光，顿时惊慌乱移，男人挣扎着抬起另一只手，想要盖住眼睛。 姜屿挑眉，有那么爽吗…… “服不服？” 男人的手盖住眼睛，唇瓣微抿，半晌才挤出一个字：“服。” “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 “不敢了。” 噗嗤！ 一声讥笑冷不丁地打断两人的对话。 “柳长泽，你该‘汪汪’两声，说‘谢谢主人的恩赐’，这才符合你的身份。” 地上的柳长泽浑身一震，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姜屿，愤愤不平地瞪她：“我记住你了。” 说完，他拔腿就跑了出去。 经过门口的男人时，柳长泽还狠狠撞了他一下。 “姓方的，今天的事你敢乱说，我就、就把你的脸划烂！” 倚靠在门边的男人耸了耸肩：“哦。” 不痛不痒的一个字，柳长泽气得不轻，狠狠踹了门角一下，气鼓鼓地走了。 姜屿不紧不慢地拍拍灰，站起来，看向门口的男人：“有何贵干？” 男人轻笑一声，走了进来，扫视着乱糟糟的房间：“听说有新人，过来看看。” “呵，没想到看到了这出好戏。” 男人看着颇为愉悦，可姜屿从他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像个在努力融入人类社会的机器人，装演着不属于他的情绪。 怪人一个。 姜屿弯下腰，收拾地上散落的东西：“所以呢？” 更重要的是…… 男人头顶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3” 个位数的道德，看起来不是个好东西。 柳长泽那么恶劣，都有35分，这3分真是令人不敢想象，有多邪恶的人才配得上这分数。 男人走过来，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姜屿没抬头，继续收拾东西。 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姜屿：“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愣了一下，轻笑着：“方予哲，你呢？” “姜屿。” 姜屿抱着纸箱放在桌上，转身去卫生间拿出扫把，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地扫着地。 方予哲也不恼，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你犯什么错了，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犯错……？ 姜屿动作一顿，这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她睡过头了，一醒来就在这鬼地方了吧？ 她张了张嘴，胡诌了个回答。 姜屿：“骑老奶过马路。” 方予哲：？ 姜屿：“你呢？” 方予哲：“抢老奶土鸡蛋。” 姜屿：？ 方予哲看她一言难尽的表情，似笑非笑：“不信？” 她这答案本就是胡诌的，自己没说实话，也不好去质疑人家吧。 姜屿继续低头打扫：“我信。” 方予哲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忽然走了过来，一手扣住她握着扫帚的手腕，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顺势向上抚去。 姜屿浑身一僵，把簸箕反手就往他脸上甩，却被他迅速扣住手腕。 双手都被扣住，姜屿挣扎着想拉开距离，连连后退直到撞在落灰的书架上，方予哲却如鬼魅随形般贴上来。 架子上的书和杂物扑簌簌地往下落，扬起的灰呛得人直咳嗽。 “咳咳……混蛋，你干嘛！” 方予哲的脸凑近：“力气也不大，柳长泽那疯狗怎么会被你摁着打？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的技能？” 姜屿眉心微蹙。 “看来我说对了，让我看看，是什么技能。” 方予哲单手钳住她的双腕，另一只手落在她的后腰，向下抚至臀部，姜屿瞳孔一震，抬脚就往他裆下去。 方予哲躲开的瞬间，脸色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格外响亮。 房间内死一般寂静。 方予哲被打偏了头，他愣愣看着门口的方向。脸上火辣辣的不是疼，是爽。 掀飞头皮般的爽感，直冲天灵盖。 呵…… 他笑了。 姜屿厌恶地“啧”了一下。 方予哲脸上终于不是人机一样的笑容了，而是显而易见的兴奋和炽热……？ 姜屿不明白他在兴奋什么，但是她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就在刚刚，她亲眼看着方予哲头顶上的“3”，瞬间跳转成了“1”。 这道德分还能再低一点吗？ 烂透了的人。 “我明白了，柳长泽被你打爽了，怪不得会被摁着打，有意思……” “滚。” 姜屿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方予哲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转过头来，盯着她的脸半晌：“你说，如果别人知道你的能力，会如何？” 姜屿气笑了：“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方予哲挑眉：“姜小姐你可误会我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呢，毕竟这里可都是坏人，一不小心被盯上了，是要被吃到骨头都不剩的哦。” “姜小姐初来乍到，对公寓的规则和这里的人，多有不懂之处，眼下正需要一个靠谱的‘盟友’，不是吗？” 姜屿朝他笑了笑。 方予哲以为稳妥了，也勾起了唇角，只不过下一秒，答案已经落在他的脸上。 啪！ 又是熟悉的火辣，和令人沉沦的快感，以及死水般的静默。 姜屿冷冰冰的声音落下。 “滚。” 第2章 第二章 那个字落在方予哲的耳朵里，不像是驱赶，倒像是邀请。 他单手扣住姜屿的脖子，一把拽过来，几乎要贴着她的脸，兴奋地笑着：“我就当你答应了，姜小姐，今后请多多关照。” “……有病。” “呵，姜小姐还是早点习惯为好。” 方予哲这个状态…… 像个痴汉。 姜屿生怕给他一巴掌还被舔手，厌恶地蹙起眉：“你最好给我放手，不然我把你牙打掉。” 方予哲轻笑出声，指腹感受着她颈间跳动的脉搏，冷不丁地冒了一句：“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 咚—— 不知从哪传出沉闷的钟声。 方予哲不满地“啧”了一声：“饭点到了，真扫兴。” 他松开姜屿，随意把手插回兜里，往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走啊，饭堂只有在固定时间开放，公寓可没有别的食物来源，你想饿死吗？” “……” 姜屿跟了过去。 饭堂是在1楼。 左侧一排过去是打饭的窗口，窗口的闸门自动卷起，餐盘食物饮料水果一应俱全。 楼上的人也陆陆续续下来。 方予哲过去拿了个铁盘，自顾地开始装饭。 饭堂人不多，约莫七八个。姜屿大概扫了一眼，全场最低分就在自己的前面…… 方予哲。 混蛋中的混蛋。 姜屿打完饭，端着餐盘绕开前面的方予哲，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那方予哲却一屁股坐在她对面：“姜小姐，这就有点见外了吧？” “……” 姜屿埋头吃饭，不想和他废话。 方予哲也不恼，慢条斯理地夹出餐盘里的香菜，嫌弃地拨到餐盘的边沿。 不吃香菜？ 姜屿故意夹起一把香菜塞进嘴里，美滋滋地咀嚼着。 方予哲：“……” 忽然饭堂骚动起来。 大家齐刷刷看过去，近打饭窗口的楼梯口有个老太。 她颤颤巍巍扶着墙，腰背驼起，眼窝凹陷，面色发黑，看着略显怪异。老太的视线很阴冷，慢慢扫过饭堂的每一个人。 “她怎么下来了？” 姜屿听见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她看了一眼方予哲，方予哲夹了块肉送进嘴里。 “方予哲，你不会真偷老太土鸡蛋了吧？” 方予哲被噎了一下：“这老太家里可没有土鸡蛋。” 姜屿一副了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你偷过？” 方予哲：“……” 老太挪动得很艰难，眼神空空的，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眼神有些茫然：“二狗、二狗在哪……”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如此可怜，整个饭堂竟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助，反而事不关己地远远观摩。 姜屿看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对面的方予哲早就猜到她的心思，冷冰冰地打断她。 “这个老太的事，我劝你还是别管。” “为什么？” 方予哲还未回答，便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是她。” 老太身后的楼梯有个身影靠近，精致的面容从背后靠近，那人伸手扶住老太的手臂，一手指着姜屿的方向。 “二狗在她那里。” 姜屿：？ 老太瞳孔一缩，枯骨似的掌心猛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柳长泽的肉里：“二狗？” 柳长泽吃痛，不悦地拧紧眉心，却并未埋怨什么，反而俯身靠近老太：“我刚刚听见了，二狗的声音从6楼传出，一定是这个新来的把二狗藏起来了。” 话音刚落，柳长泽便感觉手上一松，老太已经矫健地窜了出去。 姜屿回过神时，老太已经弓着腰站在餐桌上，双臂诡异地曲着，四肢摆放的姿势不太像人，倒像是什么动物。 老太没给姜屿反应的时间，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拖拽着飞速窜向楼梯口。 这老太看着站都站不稳，怎么这时候劲那么大…… 姜屿拼命挣扎无果后，放弃了抗拒，她算是理解了，方予哲为什么让她不要管这老太了。 这简直是健步如飞，身壮如牛，年轻人可不一定比她厉害。 尤其她这样不爱运动的懒人。 老太将她带到3楼311，踹开门将她丢了进去。 房间内的味道很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潮湿阴暗的地板铺开一层干草。地面墙上都是石头垒成的，偶尔还看见几只蟑螂爬过。 像是那种以前农村的房子…… 一个公寓，怎么有这样的构造？ 老太蹲下来，凑到她的脸上仔细嗅闻，疑惑地眯起眼，随后拽起她的头发咬了几下。 “……？” 老太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什么鬼？ 她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姜屿听见了上锁的声音，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1楼饭堂。 方予哲若无其事地吃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柳长泽嫌弃地擦了擦手臂，语气有点得意：“哼，一个新人，嚣张什么？敢打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我不姓柳！” “蠢货。” 柳长泽眉心一拧，瞪向方予哲：“你说什么？！” 方予哲笑了笑：“听不懂人话？可惜我不懂汪语。” “你！你还敢骂我！！” 柳长泽气得脸都白了，直接冲过去想干架，方予哲直接站了起来，192的个子直接压他一头，显得他气势严重不足。 柳长泽下意识退了一步：“我、我不是怕你，就是……饭点快结束了，我可不想饿死。” 方予哲靠近，在他耳边低声开口：“二狗在哪？” 柳长泽一僵，移开视线：“我哪知道？” “不知道？” 方予哲轻笑出声：“那刚刚是谁被姜屿打得那么爽，就差摇尾乞怜求疼爱了，你知道吗？” 柳长泽呼吸一滞，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艹，姓方的，你故意的吧？！” “在哪？” 柳长泽抿唇，似有不甘，却还是乖乖开口：“6楼过道，消防箱里。” 方予哲没说话，直接走向楼梯口。 柳长泽在原地安静片刻，忽然一掌掀飞了桌子。桌上的餐盘和汤汁飞溅，溅在他的鞋尖上。 “妈的！全他妈是贱人！！” 311房内，姜屿百般无聊地躺在干草丛上。 窗户封死了，通风口也没有，门口被锁了。 房间内除了干草就是石头，她真是没招了，只能仰躺着胡思乱想，企图打发时间。 那老太头顶的分数足足有“42”，是她在公寓所见中最高的分数了，这让她对老太有了些许柔和的滤镜。 不过那老太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沟通。 要是可以的话…… 姜屿已经幻想着，“唇枪舌战”地把老太的分数提上来，然后很荣幸地获得了第一位评分及格的“学生”。 就在她美滋滋地幻想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响彻公寓。 姜屿猛地弹起来，直直盯着天花板。 那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尖细的，刺耳的，像是小孩又像是猫叫，听得人头皮一寒。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忽然停在了门口。 锵！ 一把沾血地钥匙从底下的门缝扔进来。 钥匙上的血还是温的，姜屿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上手把门打开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微弱的血腥味。 门口那个人已经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姜屿直奔6楼，约往上走血腥味越浓，她落下的脚步开始迟疑。 最终还是敌不过好奇心，就看一眼，不对劲就马上撤。 她猫着腰贴近墙，小心翼翼地往上挪，只是一眼，就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遍地涂满血和毛团，墙上溅起的红还未干透，往下淌下细长的血痕。 远处的走廊中间，一只小小的黑猫头正对着她，头皮上方被剖开，露出空荡荡的血色窟窿，而猫的身体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姜屿脚下一软，差点摔下楼梯。 刚刚那声音……是这只猫发出的？ “二狗！！”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惊得姜屿一顿。 二狗是猫？ 只见老太蹒跚着脚步，颤抖着跪在猫头前，双眼通红地弯下腰，哽咽了半天说不出话。只是手上极尽爱怜地轻抚着猫头，两行热泪流个不停。 老太头顶的数字忽然晃了一下。 下一秒，数字瞬间清零。 0分，这可过分了啊。 姜屿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不敢多留，蹑手蹑脚地下楼梯，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只走了一步，身后就传来“哈”的低吼。 姜屿脚步一僵，头都没敢动一下，撒开腿就是往下跑。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背后扑过来，姜屿摔下楼梯，老太一跃而下，直接压在她身上嗅闻，最终停在她那沾着血的手心。 ……糟了。 那钥匙上的血，该不会是二狗的吧？ 老太的眼神阴恻恻的，指甲几乎要嵌入她肩膀，扣出一个个血色的小月牙。 嘶——好痛！！ 姜屿下意识抬手抽了过去，重重的巴掌落在老太脸上，老太僵了一下，忽然张嘴给她肩上来了一口。 老太是一点情都不留，直接给她肩上撕了块肉，痛得姜屿直吸冷气。 金手指对这老太没用…… 老太吐掉肉块，血淋淋的嘴张开，直接往她的喉咙咬下去。 姜屿呼吸一滞，要是气管被咬到，会死人的！ 求生欲使然，姜屿拼命挣扎，握拳狠狠砸向老太的脑袋。 老太忽然停了下来。 有效了？ …… 不对，这是什么声音？ 那声音像是低沉的风，又像是什么动物在吼叫，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身上的老太腰身弓起，凶狠地朝着楼梯口哈气，姜屿能清楚地看见老太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得笔直。 一只通体漆黑的狼头冒了出来，嘴里还持续发出低沉的吼声，金色的瞳孔直勾勾盯过来，牙齿上还粘着未干的血色。 它走得很慢，每靠近一步，就能感觉的威压越恐怖，像是随时就能把人的头咬下来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老太尖叫着窜逃下楼，只留下姜屿在原地。 …… 有猫，有狼。 这哪是公寓，这是动物世界啊。 姜屿苦笑了一下，她不像老太那么矫健，身上还带血，想要从狼口逃脱，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慢慢扶着墙站起来，那狼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那狼忽然往前一跃，来到她的跟前，缓慢张开血盆大口。 姜屿看得腿都软了：“大哥！我很瘦！我肉很柴的！！不好吃啊啊啊啊！！！” 随着后领被咬住，身体瞬间脱离地面，悬空着的那几秒，姜屿脑海里的遗言已经都写好了。 狼叼着她的后领，不紧不慢地下楼。 难道要把她带回去窝里吃？ 4楼404大门紧闭。 黑狼松了口，姜屿踉跄着落地，她向后偷瞄了一眼，发现黑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姜屿吓得一抖，立刻收回视线。 门内忽然传出激烈的吵架声，还伴随着一阵杂物摔撞的声音。 里面有人？而且在干架？ 姜屿好奇地把手放在门把上，身后的黑狼没有动静，她试探性地往下摁，悄咪咪推开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软皮沙发上，方予哲光着上身，下半身就围了条毛巾，整个人跨坐在柳长泽的腰上。 柳长泽的双腿乱蹬，一手护着脸怕被打，另一只手举起想捶方予哲的脸。 方予哲一手扯过旁边的电线，直接把柳长泽的双手捆在前方的桌腿，然后狠狠扇他的嘴。 “艹！艹你妈的冒牌货！！你最好％￥#％￥@……” 姜屿都看呆了，一时忘了礼貌关上门。 方予哲似乎察觉到有人，停手抬头看过来：“姜小姐来了？” 一听到有人，柳长泽脸“欻”一下红了，他转头过去，挪动手臂挡住脸。 姜屿点了点头：“打扰了。” 她正欲关门往后退，身后的黑狼却用嘴筒子顶住她的后腰，直接把她逼进房间内。 姜屿：“……” 第3章 第三章 方予哲用钥匙打开门，随手把沾了血的外套扔进垃圾桶，直奔浴室。 淋过身体，冲刷着不属于他的血腥，染红的水汇聚成一团流入排水口，将人的思绪拉回到七年前，当时的水更艳，更红。 不过人倒是一样恶心。 他的掌心抚过侧脸，仿佛还残留着的火辣，令人莫名的愉悦。 不过，总归不算太无趣。 热水 “姓方的！你给我出来！！” 方予哲蹙眉，伸手关掉开关，顺手扯了条毛巾围上。 他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冷眼看着客厅里疯叫的柳长泽：“怎么？找主人？恐怕走错地方了。” 要是换了平时，柳长泽被他这么一刺激，肯定骂骂咧咧冲上去吵架。 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 柳长泽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弄死了二狗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会害死我们的！！” “要玩就玩大的，这才有意思。” 柳长泽一愣，眼神怪异地看他：“姓方的，你真是个疯子。” 方予哲轻笑：“多谢夸奖。” 那副样子真让人不爽，柳长泽“哼”一声，为了挽回面子，他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永远上不了台面。” 方予哲笑容微敛。 氛围诡异地凝滞了几秒。 柳长泽有些怵他，心虚地退了一步：“我、我是说我不跟你计较，你以后再敢干这种拖我下水的事，我饶不了你。” 说完，他拔腿就冲向门口。 方予哲一个箭步上去，薅着头发把人扯回来，他笑眯眯地在柳长泽耳边道：“疯狗，别急啊，我们再聊聊。” 柳长泽被一把摔在沙发上，还未反应过来，方予哲的拳头已经落了下来。 方予哲知道，柳长泽最宝贝的就是这张洋娃娃似的脸，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男人看了，也会惊叹地停下来欣赏的脸。 他就偏偏只打柳长泽的脸。 “花瓶就要有花瓶的觉悟，别妄图挑战当蠢货。” 过了一会，方予哲感觉到有人来了。 抬头看过去，是姜屿，她似乎想离开。 不过，有威尔在，她哪都去不了。 方予哲从柳长泽身上翻下来，径直走向卧室：“等我换个衣服。” 柳长泽趁着方予哲没在，将外套套脑袋上，静悄悄地溜走了。 姜屿也没拦，她视线打量着四周。这房间可比她的大多了，黑白的色调有些沉闷，冷冰冰的感觉不太舒服。 卧室传来一阵轻笑。 姜屿抬头看过去。 方予哲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居家服，倚靠在卧室门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喜欢我家？” 姜屿直接开口：“不喜欢。” 方予哲也不生气，走到酒柜前，取了两个玻璃杯，放了块冰和威士忌：“威尔，关门。” 门口的黑狼咬着门把，只听见“哒”一声，门关上了。 “威尔？” 姜屿没有接那杯酒，走到他对面坐下：“你的狼？” 方予哲点头，抿了一口威士忌，视线扫过她脖子上的牙印，眼神微微一沉。 “所以，你让它带我来这里，目的是？” “姜小姐，你不怕吗？” 姜屿一愣：“怕什么？” 方予哲用指腹描摹着杯口的边沿，眼神平静看着她：“死。” 她翻了个白眼：“……废话。谁不怕死？” “那你为什么不求我？” “神经病。” 方予哲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是哦，病得不轻了，所以姜小姐要不要考虑，留下来照顾我？” “许愿去找王八。” “……” 趴在门遍的威尔忽然上半身直起，眯起眼睛盯着门口。底下门缝透进来的两团模糊的阴影，像是有人站在门外等待。 “是徐老太，”方予哲看向威尔：“威尔。” 威尔站了起来，围绕着门持续低吼，沉闷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那模糊的影子抖了一下，随后极快地跑开了。 “徐老太循着你的味道找来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姜小姐，真的不考虑一下合作？” “……” 姜屿瞄向他少得可怜的分数，作为公寓里最差的“学生”，确实需要实时的管控，更细致的“教育”。 她想躲也躲不开。 万幸的是，她的巴掌对他管用。 想到这里，姜屿眉头一松。 “好啊。” 闻言，方予哲满意笑了：“既然如此，那今晚我们就去老太家里。” “嗯……什么？” “我说去徐老太家，找梅子酒给老太喝，能消停一阵。而且，威尔又不是铁打的，他总不能天天都24小时盯着，过劳可是会猝死的哦。” “那行吧。” 方予哲起身把杯子洗干净，随后转身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药水和绷带。 姜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伤还没处理，她伸手去接：“我自己来吧。” “别动。” …… 5楼502。 房间内的瓶瓶罐罐洒了一地，短发少年还不解气，把梳子狠狠砸向镜子。全身镜瞬间碎裂，镜中的人影也裂成数份，连带着那份狰狞也复制了出来。 “妈的，贱人去死！！” 柳长泽胸口剧烈起伏，抬眸瞄见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上半张脸依旧完美，可是下半张脸肿到微微发紫，唇瓣像是香肠一样鼓起来，难看死了。 “怎么那场火没把他也烧死，留着在这当祸害！” 他一脚踹开旁边的凳子，恨得牙痒痒，眼神扫过桌上的水果刀，幻想着用这把刀刺入那姓方的身体里，那股扭曲的恨意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可是他也只能想想。 他打不过方予哲，也算不过他，可是这口气他咽不下。 所以…… 姜屿。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名字。 杀死二狗，激怒老太，陷害姜屿。 姜屿、二狗、徐老太，一切都形成了闭环。 如果把方予哲的作为告诉姜屿，让他们先斗个你死我活，然后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柳长泽光是想着，就已经笑了出声。 不过现在晚上十点多了，马上就到门禁时间。明天早上，他就立刻去找姜屿。 他勾勒着复仇大计，门口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柳长泽本不欲理会，可那声音逐渐狂躁，听得人也十分烦躁。 “催什么催！烦死了！” 打开门，老太的手猛然扣住门框，一个用力挤了进来。 大门上不知何时多了血淋淋的几笔。 “SB” 啊啊啊啊救命啊！！ 6楼608，姜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打开门，威尔正蹲坐在门口，耳朵一耸一耸的。 “你主人呢？” 威尔没反应。 算了，问了也白问。 姜屿把手揣兜里，转身下楼，威尔也站起来，跟着她下了楼。 来到3楼，整个走廊一个人也没有。 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氛围扑面而来。姜屿深吸了口气，才迈开步子走过去。 309是老太的家。 门口摆了两双破旧的布鞋。这鞋看起来快有43码了，这……真的是老太的家？ 方予哲不会耍她吧？ “干嘛呢？” 声音忽然从身后冒出来，吓得她一抖。 姜屿瞪他一眼：“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吓我一跳。” 方予哲笑了：“哦，怪我。” 姜屿不想再搭理他，推门而入。打开灯，一眼望过去，房间内的陈设很简单，看得出来老太很节俭。 床上的被子补丁数次还不舍得扔，衣服也是残旧不堪，还有卫生间里的剃须刀豁口那么大…… 剃须刀？ 老太也用剃须刀？！！ “方予哲，你耍我呢？” “我怎么耍你了？” “这根本不是老太的家吧？不然怎么会有大码鞋和剃须刀？” 方予哲一怔，反应过来后，嗤笑道：“你不会觉得，徐老太是个女人吧？” 姜屿：？ 长头发，胸膛饱满，声音也细…… 这样的人会是男人？！ 看着姜屿一言难尽的表情，方予哲笑得更灿烂了。 姜屿百思不得其解，却忽然听见楼上传来声音，她走了出去，屏息凝神去听。 “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方予哲耸了耸肩：“没听到。” 姜屿认真听了半晌：“真的有，是楼上传来的。” 那声音叫唤得很凄惨，像是被什么追杀一样。 “我去看看。” 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方予哲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不满地蹙眉：“别去。” 姜屿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跑上了楼：“你先找着，我马上回来。” 她跑得很快，眨眼就消失在楼梯转角。 方予哲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手心是她转瞬即逝的温度，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很不爽。 他仰头看向5楼的方向，片刻后才收回视线，眼神中的冷意还未散去。 威尔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过去蹭蹭他的手。方予哲轻抚着毛茸茸的脑袋，眼眸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他泄了口气，在口袋里掏出烟，燃气的白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半张脸。 他靠在栏杆上，仰头看着楼梯口的方向。 柳长泽那种疯狗有什么值得救的？ 这么天真，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这公寓到处都是烂人，像她这样的，迟早会被人被吃干净。 要不然，把她关起来好了。 让她只能看到他的脸，听见他说的话，直到她明白，在这栋公寓里，只有他才是值得依赖的人。 想到此处，方予哲唇角不自觉勾起，心情愉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