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渣攻一次弥补的机会》 第1章 第 1 章 江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昏暗，耳边却异常聒噪。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显示屏射出刺眼的光线，他拿手揉了揉眼睛，看见前方有几个拿着话筒勾肩搭背、唱歌非常难听的人。 江奈认识这些人，他们全是他以前的狐朋狗友。 他很快判断出自己所处的是一间KTV的豪华包间，可他跟这些朋友都很多年不联系了，他们怎么会突然聚在一起？ 来不及细想，他立即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攥住。 程予死了。 那个陪伴了他整整六年的程予，三个月前就死了。 三个月以来，他每一天都是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的，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程予了，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程予之所以会死，跟他脱不了关系，甚至可以说他就是那个最大的关系。 江奈的思绪被一声吼叫打断，他心中的愤怒因此疯狂翻涌起来。 他的程予都已经死了，死了！ 再看看这些人，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还有心思带他来唱歌？ 怎么不下地狱啊！ 他的男朋友死了，这些人就那么开心吗！ 江奈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抓了一个光膀子，眼睛里直冒火：“李洋！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怎么能带我来这种地方？！” 李洋愣了一下，语气颇为不屑：“不是你自己答应要来的吗？来来来，咱们继续唱！”他拿了个话筒递过来，“奈哥你也点一首呗，光睡觉多没意思啊？” 江奈用力拍开话筒，怒吼：“我点你大爷！” 李洋似乎喝了很多，唱的又投入，没怎么注意到他眼睛里的愤怒，只顾着卖力地扯着嗓子嚎。 江奈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自己答应要来的？那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只记得昨天喝了很多酒，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至于如何跟李洋这几个人联系上的，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脑子里更是一丁点儿画面都没有。 假如他真的答应了这群傻逼，那一定是因为喝醉了。这么欠抽的行为，他清醒的时候不可能答应！ 就在江奈打算离开这个让人窝火的地方时，面前的大屏幕突然暗了几秒，而他也借着这几秒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脸。 不对，准确的说，是看见了自己的眉钉！ 江奈简直觉得诡异。 他以前是打过眉钉，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大学毕业后，他老子嫌他眉毛上下的两根钉太不正经，强制让他拆除了，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戴过，就连头发也不许他染……等等！ 头发……刚才在屏幕里，他的头发好像也不是黑色…… 他想再确认一下，凑近去看大屏幕，大屏幕却突然变得很亮，再也映不出来他的面容。 李洋嫌他挡歌词，上来把他支开，嫌弃道：“奈哥，你醉的不轻啊这是。” 江奈死死抓着李洋的手臂，急切地问：“我问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 李洋试图从他的手里挣脱：“问就问，你抓我干嘛？” 江奈还是没松手，目光紧紧盯着他：“我今年几岁？” 李洋的表情有点尴尬，很快又露出笑容：“嘿嘿，我知道你前段时间过成人礼来着，但我这不是忙吗？你放心，我过几天就把礼物给你补上，奈哥你不是吧，到现在还惦记着？” 江奈听见“成人礼”三个字以后就陷入了沉思，后面李洋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清。 “我手机呢？”江奈机械地问。 “什么？”李洋没听清。 “我手机呢！”江奈大声喊了一句。 李洋吓得一哆嗦，眼神依然醉醺醺的：“手机……你的手机我怎么知道在哪儿，你去沙发上找找……奈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急什么？” 江奈没工夫搭理他，立即去沙发上来回摸找，他翻遍了沙发和桌子，最后是在地上找到的。 小小的黑色屏幕里映出了他的脸。 红发。眉钉。 江奈可以确定，这是六年前的他。 再细看李洋这群人，可不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吗！ 他的心忽然跳得很快，手也跟着发抖。假如……他是说假如，假如真的回到了六年前，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和程予可以重新开始了？ 他向上苍祈求，怀着无比诚挚的心按下开机键，在此之前他从不相信鬼神。 手机亮了，壁纸是他自己的背影，日期竟是六年前他还没和程予相遇的时候！ 江奈觉得自己浑身热血沸腾了，但很快他就开始担心，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呢？毕竟实在太不可思议，可他无比确定的是，自己此刻非常地清醒，而且他从没有在做梦的时候想到自己在做梦这件事。 就算只是一场梦又怎么样？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程予。 他打开包间的门走了出去。 李洋在后面喊：“奈哥你干嘛去？歌还没唱完呢！” 江奈充耳不闻，用力关上了门，唱歌唱歌，以后工作了也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怎么不唱死你们几个大傻逼！ 迎面扑来一股热风，他立即便嗅到了夏天的味道，倘若真是个梦，那这梦还挺逼真，色香味俱全。 他按照记忆来到林邵的小区，去了程予家所在的楼层。 说起来特别巧，林邵是他高中同学，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有一次他喝醉了来找林邵玩儿，结果电梯坏了，他就只好爬楼上去，这一爬竟爬错了楼层，阴差阳错地遇着程予了。 仔细想来，他能跟程予在一起，林邵功不可没。 可现在的他仅仅看见这扇门都觉得心梗，往返了整整六年的家，后来竟然成了他最不敢面对的地方。 他怀着沉重的希望按下门铃，按了很多遍都没有反应，直到邻居探出头来抗议，他才在门口坐下。 等了半小时，他又突然想到，当初见到程予之前，他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一跤，说不定再摔一跤，程予就会出现了呢。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尽量把一切都还原成记忆中的样子。 刻意摔倒是一种可以预见的疼痛，非常需要勇气。 他有这份勇气，借着酒劲摔得非常漂亮。 摔了一跤没人出现，他没有放弃，一次次地故意踩空，故意用身体碾过冰冷的楼梯。如果有人路过的话，一定会觉得这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说好的还原呢，怎么连这个都做不到。 他瘸着腿，灰心丧气地到门口重新坐下，越来越相信这确实就是个梦而已。 想来也是，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 妈的，谁说梦里不会疼的，明明疼的要死。 江奈觉得自己也太倒霉了，没见到程予不说，还摔得一身都是伤。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他的头又疼又晕，很快就倚着墙壁睡过去了。 后来被电话铃声吵醒，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林邵打来的。 江奈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的发不出来声音，他轻了下嗓子才说：“喂？” 电话那头的林邵似乎很着急：“你跑哪儿去了？你妈说你好几天没回家了，打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 “我妈找我什么事？” “阿姨担心你呗……”林邵关心道，“江奈，你没事吧，怎么听声音不太对劲。” 江奈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地喊了声：“林邵……” “哎，爷爷在呢。”林邵觉得他这兄弟可能真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便放软语气说，“你到底怎么了？” 江奈边流泪边啰嗦了很多：“我把程予弄丢了……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做那件事，他一定恨死我了……林邵，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程予才会回来……” 林邵听的一头雾水，他问：“程予是谁？” 江奈的哭声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我说程予是谁啊？你新的小情人吗？失恋啦？他把你甩了？”林邵顿了顿又说，“江奈，我听半天都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江奈更听不懂林邵在说什么！ 林邵怎么会不知道程予是谁呢！六年里，他们三个一起吃过多少顿饭？约过多少次酒？他都忘了吗！ 到底是他失忆了还是林邵在开玩笑啊…… 江奈心里很乱，想从地上站起来，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扭头一看，是一瓶盒装牛奶，上面还贴着黄色的便利贴。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门口，但想来应该是走错了。很抱歉，我昨天回来的太晚，今天又走的太早，不然一定能帮到你点什么。这瓶牛奶你醒来记得喝，还有你脸上的伤，一定要记得涂药。」 这是……这是程予的字，还有这瓶牛奶，是程予最喜欢喝的牛奶。 这不是梦！ 这他妈不是梦，他真的回到了六年前！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程予到底是谁啊？” “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 江奈匆匆挂断了电话，双手捧着牛奶看了好久，便利贴上的一段话读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程予，活着的程予，送了他一瓶牛奶，还亲手给他写了便利贴。 一想到程予在几个小时之前离自己这么近，江奈就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要见程予，立刻马上就要见！ 但他走了几步又停下了，去哪里见呢？他根本不知道程予会在哪儿。 二十三岁的程予还是个苦逼的打工仔，白天上声乐或者舞蹈课，晚上去酒吧驻唱，时不时地还会接点日结的兼职。 江奈知道程予工作的酒吧地址，但现在这个时间酒吧根本不可能开门，而程予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兼职，他从来就不知道是什么又会在哪里。 摔伤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疼痛，他能感觉到膝盖上流血了，脸好像也肿了。不过，和程予重逢的喜悦，完全可以让他忽略这种程度的疼痛。 他拆开吸管默默喝着牛奶，靠在墙边思索接下来该做什么，感觉嘴里又甜又苦的。 第2章 第 2 章 为了不让他妈再担心，江奈回了一趟家。 当他发现家里和他目前的记忆有出入时，更加确信自己回到了六年前。 他刚到家就被他爸叫到书房里骂了一顿，放在以前他肯定要犟嘴，但这次他一声没吭。 上天既然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他就绝对不会再让程予走回原来的路。程予想站上舞台，他就要支持他帮助他，在他背后做他坚实的后盾，不惜一切代价为他实现梦想。可是要做到这些，他必须取得他爸的信任，必须早一点在公司说得上话才行。 他爸作为国内知名娱乐公司的老总，人前是个十分和善的中年大叔，人后却很是冷淡严厉，尤其是对他这个从小就爱惹祸的儿子，几乎从来没笑过。 江淼看着江奈脸上的伤，心情很不好，冷着脸问：“跟人打架了？” 江奈如实说：“没有，摔的。” 江淼才不会信，觉得他肯定是没打过别人不好意思说，冷哼一声：“这段时间跑哪儿鬼混去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想干什么？知不知道家里人很担心你？” 江奈垂着头：“爸，我错了，以后我会听话。” 江淼不可思议地看了江奈一眼，他这个儿子一向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今天竟然主动认错，这真是让他没想到。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说：“你别以为假装认个错我就会放你走，你既然回来了，不在家待够一个星期别想出门！” “不行！”江奈立刻说，“我今天必须出去一趟。” 江淼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讽刺道：“你才说过会听话。” “爸，我说的听话不是这种听话，你不是说高考完了就不管我了吗？” “你就知道狡辩！”江淼边说边用脚踢了下他的小腿，“我不管你，你也得能管得住自己！考完这么多天了，你成天跟李洋那小子一起喝酒，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不能做点有用的事！” 江奈腿上本来就有伤，他爸这一脚差点没把他干趴下，不过他还是咬牙忍住了：“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去公司历练历练吗，我明天就去行不行？” 江淼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你真愿意去？” 江奈嘴甜地说：“当然了，我替你分忧嘛！” 江淼长叹了一口气：“你不给我惹祸我就烧高香了。既然你愿意去，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明天跟你王叔一起去公司。” 江奈说了声“好”，心想这脸变得可真快。 见完他爸，他又去陪他妈说了好久的话。 跟江淼完全相反，秦苏叶女士十分宠爱她这个大儿子，见到江奈那张好看的脸上布满伤痕，她恨不得替她儿子承受这种痛苦。 秦苏叶一边帮着涂药一边跟他闲聊天，问他最近都在干些什么，足足唠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江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给林邵打了个电话，约他去程予驻唱的酒吧附近吃晚饭。 他去的早，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在这里恰好能看见对面酒吧的招牌，只要一开门，他就会立刻冲进去。 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见程予了。 十分钟后，穿着一身休闲装的林邵走了进来。 江奈看到他满脸稚气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前几天还跟他抱怨研究生难读的人，转眼之间变回了刚刚高考完的毛头小子。 “找你爷爷何事？”林邵说着坐在了他对面，刚坐下他就不淡定了，“我去，你跟人打架了？” 他说着开始撸袖子：“你跟爷爷如是道来，是谁打的你，需不需要帮忙打回去？” 江奈心中一片暖，林邵生活的圈子和他完全不同，却是个十分义气的朋友。程予走后，林邵经常请假来陪他，那时候他就跟个要死的人一样，没有一点人气儿，但林邵总是很有耐心，从来没嫌弃过他。 他摆摆手让林邵坐下：“孙子，你爷爷我没跟人打架，这就是不小心摔的。” 他们高中时候一直是这么称呼对方的，谁都不愿意当孙子，所以俩人都自称爷爷。 林邵半信半疑地坐下了：“你这又是哭又是受伤的，真没什么事？” “真没事。”江奈想起来昨晚的狼狈样儿，羞于再提，转移话题说：“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你那栋楼还有没租出去的房子吗？最好是离你那一层近的，尤其是楼下的，有没有？” 林邵疑道：“你要租房子？” “嗯。”江奈含糊地说，“不想在家住了。” 林邵不解：“你就算要租房子，也不至于租我那破地儿吧，你什么好房子租不起？” 是啊，他什么好房子都租得起，但现在的程予只能租得起这么个“破地儿”。 他想想又是一阵心痛，坚持说：“我就要租你那里，其他地方我不想住。” 林邵听了竟然还有点感动，心说江奈这小子为了陪他竟然愿意屈尊住过来，笑笑说：“那好吧，我回头帮你问问。” 他们一顿饭边吃边聊，吃的很慢。 江奈看见酒吧开门，起身要走的时候，林邵嘴里刚塞进去一大口意面，他模糊不清地说：“你干什么去？” “找人。”江奈特别着急。 这顿饭是江奈提前结过账的，林邵直接把叉子一扔就跟他跑出去了。等看到进的地方是酒吧的时候，他又好奇又无语：“咱们不才喝过酒吗？你还想喝？” 说完立刻反应过来：“哦哦哦，你刚才说要找人，找谁啊？” 江奈进来先四处看了看，发现他想见的人还没来，才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邵竟从他眼睛里读出一丝紧张。 江奈真的有点紧张，这时才想起来回答林邵刚才的问题：“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来。” 林邵点点头，见他这副严肃认真的样子也不好再问了，干脆要了两杯鸡尾酒，陪着他一起等。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台上的驻唱歌手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穿了一身黑，长相特别清纯，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的形状。甜美这个词多用来形容女孩子，但用来形容他却再合适不过。 江奈听见身边好多人在说，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小哥哥又甜又酷，还特别有个性，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扮。但只有他知道，程予一直穿那件衣服，不过是因为他只有那一件，黑色耐脏又耐穿，来来回回洗几百次也跟新的一样。 林邵也注意到了程予，一只手指着他，另一只手不停拍着江奈的胳膊：“你快看台上那个人，他就住我家楼下！没想到还是个驻唱歌手，真酷啊！” 江奈淡淡“嗯”了一声。 林邵对他的反应非常不满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江奈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从没有想过程予甜美的笑容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冲击力，这笑容让他意识到程予生前就已经很久没对他这么笑过了。 他将视线从程予身上移开，心脏一阵抽疼，垂下头看着手里的酒杯：“你还记得昨天在电话里，我跟你提到过一个人吗？” “啊……”林邵想了想说，“记得，你的小情人？” 江奈说：“就是他。” 林邵沉默了一秒，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的小情人就是他！？” 这动作引得许多人朝他们这边看，林邵尴尬地弯了弯腰表示抱歉，他坐回去时听见江奈说：“不是小情人，他现在还不认识我。” “那你……” “不过我们早晚会在一起。” 林邵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判断出他的好兄弟目前应该是在暗恋期，于是温和地拍了拍江奈的后背：“是啊是啊，我孙子长这么帅，他肯定看得上。” 谁唱的更好听这个问题，在外行人看来就是个主观问题，他们这些观众不懂技巧，听起来好听就是好听。但程予绝对是全场呼声最高的，无论是上台前，还是唱完后。 他的皮囊完全配得上他的才华。 江奈从没有认真听过程予唱歌。程予的那些梦想和抱负，在他看来全是他们感情中的绊脚石。程予为了这些，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变得很少，所以他费尽心思地想要除掉这块板脚石。 直到最后酿成大错。 一开始，他完全把程予当个炮友，只会在想做的时候过来找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男人，对程予的依赖和感情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深。 程予彻底离开后，他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多么重要的人，没有程予的那三个月，是他人生中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光。 江奈上辈子做错了很多事，他有时候会想，假如程予没有遇见他，或许就不会有那么惨的下场。 没有他，程予一定会在那个节目里走到最后，会成功出道，会成为一个大明星，会拥有无数喜欢他的粉丝…… 此时他们还互相不认识，江奈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只做个背后默默支持的人，甚至不用出现也能帮程予完成梦想。但他依然忍不住去遇见他，忍不住想让程予爱上自己。 他就是这么贱。 程予唱了三首歌，收获了热烈的掌声之后，很满足地下台休息去了。 刚坐下就有人示意他往身后看。 程予转头，看见一个打着眉钉的俊美少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似是压抑了很多情绪一般。 “你是那个……”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江奈急匆匆地说完这句话就咬牙走了。 随后，程予也被喊上台继续唱歌，两人之间的小插曲谁都没放在心上。 可程予唱歌的时候，却怎么也忘不了少年看他的表情。 他想，没认错人啊，我就是那个送牛奶的。 既然都过来了，为什么不跟他说几句话再走呢，程予觉得有点失望。 第3章 第 3 章 上辈子。 江奈刚高考完的那段时间，天天去各种地方花天酒地。 高中三年，他爸管他管的十分严厉，无论是零花钱上还是生活上，对他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高考一结束，他爸也懒得再管他，他就像匹脱了僵的野马一样，哪里刺激就去哪里浪。 李洋是他爸一朋友的儿子，这小子虽然唱歌难听，但一直不自知，还特别喜欢约他去KTV。 而他之所以能和程予扯上关系，真要说起来，只是因为李洋的一句玩笑。 江奈天生就是弯的，对此他从不避讳，聊天的时候提到这个话题也会直接承认。仗着优越的长相和对外开放的性取向，高中时期有好多长得好看的男生追求过他，他也谈过几段不算长的恋爱。 但他从没跟人做过太亲密的举动，最多就是牵牵手。 对此，江奈的解释是，那种事他只愿意跟最好的做，而最好的那个还没出现。 如果对方因为这个要跟他分手，他二话不说，立即从这段感情里全身而退，这也是为什么每一段恋爱都不长的原因。 李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打听到的，听说了以后就取笑江奈没本事，说什么作为男人简直太怂了，连亲个嘴都不敢，往后见一次就要揶揄一次。 江奈对李洋没什么好感，和这人也不算太熟，只是由于两人爸爸的关系，时不时地会聚在一起吃饭。一来二去的，他们私下里也偶尔约着玩。 那次在KTV，大家都唱累了就聚在一起闲聊。 李洋炫耀地说：“兄弟们，我昨天一夜干了六次，累是累了点，爽也是真他妈的爽！” 其他几个男生一听说，就此跟他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各种污言秽语听的人耳朵脏死了。 江奈一向不参与这种话题，在一旁安静地喝酒。 过了一会儿，李洋故意找他不痛快似的，拿手肘戳了戳他：“奈哥，这都考完好几天了，你不会还没玩过吧？” 江奈手里的酒被碰的撒了半杯，烦躁地说：“滚一边儿去。” “哟！”李洋嘚瑟地叫起来，“急了急了，奈哥他急了！” 对于这种无聊的玩笑，江奈一开始是完全不在乎的。但是身为一个男人，要是有个人成天在你耳边说你不行，时间长了，这个男人很可能就会想要证明自己并非不行。 尤其是像江奈这种刚刚成年的小伙子。 他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跟程予相遇的。 和李洋那几个烦人的朋友分开后，江奈突然特别想见一见林邵，因为林邵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取笑他。只可惜林邵太忙了，刚考完就去找了个兼职，白天根本没空搭理他，俩人也就只有晚上才有机会见见。 林邵租的小区他之前去过一次，但这次他还是毫无意外地跑错了楼层。 原因有二。 第一，电梯坏了； 第二，他喝醉了。 跑错楼层的江奈运气很不好，偏偏还在半道摔了一跤。楼梯上摔跤不像平坦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容易磕到锋利的边缘，再不小心还有可能滚下去，江奈就是这么不小心地滚下去了。 他双手捂着膝盖，疼得在地上打滚，坐了老半天都没有勇气站起来。 这时，有人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人在笑。 “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奈从没听过这么温润的声音，一时间忘记了疼痛，抬头看见那双笑弯了的月牙似的眼睛时，更加移不开目光。眼前的男人看着明明比他大好几岁，长得也有点太清纯了。 最好的总是以不经意的方式出现。 他盯了许久，才握住那只手站起来：“谢谢。” “不客气。你也住这一层吗？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成熟、礼貌又温顺，尤其是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那种好拿捏的气质，江奈完全被这个男人吸引了。 他在想，如果李洋知道自己上的是这么一个人，不仅不会再嘲笑他，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有本事。 江奈用一种特别委屈的口吻说：“我不住这里，我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对方果然动情，语气立即变得小心翼翼：“……赶出来？” 江奈不要脸地点点头：“哥，能去你家蹭顿饭吗？” 那天晚上，江奈真就在程予家里住下了，还第一次吃到了他亲手做的菜。 他本以为男人不会同意他进去，至少一开始不会同意，毕竟他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但没想到竟然那么爽快，这让他更有信心了。 · 第二天中午，林邵打来电话。 “你不是说要来找我吗，人呢？” 江奈有点想笑：“我说的是昨天去找你，你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林邵不好意思地说：“昨天这不是忙忘了吗……你在哪儿，我今天休息，要不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这几天咱们都不用见了。”江奈得意地说，“你爷爷我啊，有人陪了。” 刚挂上电话，江奈立即又回拨过去：“还是我。” 林邵没好气地说：“怎么又打来了？不是说有人陪吗？” “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林邵眼中的江奈，不爱吃瓜也从不喜欢听八卦，他觉得特稀奇：“谁啊？” “住你楼下这个男的，你认识吗？” “我楼下？”林邵觉得很意外，“我楼下住了那么多人，你说哪个啊？” 江奈脑海中浮现出程予的模样：“就长得挺白的，个子比我矮点，笑起来挺好看那个。” 林邵想了想，他还真对这人有印象：“你说的是那个喜欢玩吉他的哥哥吗？” 江奈皱眉道：“你叫他哥哥？” “我就这么一说，他看起来不是比咱大吗，但也还是很年轻，我总不能喊人叔叔吧？” 江奈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充分，继续问：“那你跟他熟吗？” “不熟，也就见面会打个招呼而已，以前在附近的酒吧听过他弹唱，这哥哥呀，不仅长得帅，唱歌也挺好听的。” “不熟你喊什么哥哥？”江奈只觉得那两个字从林邵嘴里喊出来，怎么听都不舒服。 “你怎么又绕回来了？不对呀……”林邵狐疑地问，“你打听他干什么？你说的有人陪，不会就是和他吧？！” 江奈承认道：“你有意见？” 林邵哈哈大笑：“还真是他啊，不是，你俩怎么搞到一起的？这么快就跟人回家了，我去，江奈你有手段啊。” 江奈沉浸在兄弟的夸奖中无法自拔。 随后林邵冷静地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别玩儿太过。据我观察，他家境可能不太好，我以前见过他问便利店的老板要那种快过期的面包，还不止一次，感觉日子比我还不好过呢。” 江奈“嗯”了一声问：“他有对象吗？” “你连人家有没有对象都不知道？！” “昨天才认识，还没来得及问。” 林邵无语地笑起来：“你不会连人家是不是gay都不知道吧？” 江奈没吭声。 “你他妈还真不知道啊！”林邵恨不得从电话里跳出来挖开他这个兄弟脑子，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江奈不在乎地说：“是不是gay很重要吗？不管他是不是，最后都会喜欢上我。” 挂上电话后，程予恰好背着吉他回来了。 江奈迎上去，殷勤地帮他卸下吉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亲密接触的机会，嘴甜地说：“辛苦了，哥哥。” 程予有点受宠若惊，尤其是那句哥哥叫的他十分意外，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很自然地把手里的食物递过去：“没什么好辛苦的。你还没吃饭吧？给你带了份煎饼。” 江奈接过来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谢谢。” 那裹在透明塑料袋里的东西，江奈见都没见过，又谈什么喜欢。但是为了讨好程予，他只能这么说。 程予笑了笑：“一个人在家待着无不无聊？” “嗯……”江奈假装很认真地在想，“有一点，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我就不无聊了。” 他凑上去替程予擦额头上的汗：“哥，你先去洗澡吧，出了好多汗。” 程予本能地想躲，但立即意识到这时躲开会很不礼貌，于是就僵硬地站在原地，任他触碰，随后才说：“好。” 江奈坐在沙发上，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卫生间里的水流声。 他控制不住地想起程予刚才的表情，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水汽，额上细密的汗珠怎么看都很性感。 他实在心痒难耐，不想再等下去了，第一次知道时间竟可以过得这么慢。 突然，他的身体里传来一股尿意，其实并不算急，忍个一二十分钟是完全没问题的。 随后他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看，眼神似乎可以穿透那扇半透明的玻璃门，判断出眼下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他便立刻起身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哥，我尿急，能进来吗？” 高中的时候，他虽然不住校，但偶尔会去男生宿舍跟林邵挤一晚。大夏天的时候，男的就没几个穿衣服的，哪里还是宿舍啊，根本就是澡堂子。 江奈不喜欢这样，也不会脱光了衣服随便乱走，不过他一想起来这件事，就越发感到心安理得。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进的？ 假如程予不愿意开门，他便有理由怀疑程予的性取向；假如程予愿意开门，他也能趁机一饱眼福。 无论怎么想都是个划算的买卖。 果然，程予很快就把门打开了。 江奈若无其事地走进去，表情和动作都坦坦荡荡的，但心思全在程予身上。卫生间没有干湿分离，这也是他非要这时候进去的原因，他仅仅用余光就能把身后的人看的一览无余。 程予很瘦，却不是皮包骨头的瘦。全身上下的线条都十分流畅，没有半点赘肉。胸肌没有他的大，但比他的漂亮。 江奈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越靠近这个男人就越觉得他是个完美的炮友。 当他解决完后，故意朝程予的方向转了个身，他的本意只是想认真看一眼就走，没想到这一转，程予也跟着他一起转了。 只不过是刻意回避着他的方向。 即使是这样，他依然看见了程予费尽心思想遮掩的东西。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吗？”程予几乎是背对着他问的这句话，光从声音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江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轻笑一声：“没事，就是想提醒一下哥哥，这个距离有点浪费水哦。” 程予窘迫地往里挪了挪，才不至于让大半的水都白白洒在地上。 江奈出去以后心情大好，程予的反应让他什么都明白了。 倘若单单是自己在玩儿，而不想被人发现的话，在给他开门之前就可以软下来。 现在这个情况…… 既然是一个能对自己硬起来的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