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枭雄的战争》 第59章 深渊边缘的独白 赫克托·罗德里格斯的声音如同沉重的巨石,一字一句地砸在铺着奢华桌布的红木餐桌上,也砸在陆少华看似平静的心湖深处,激起滔天巨浪。 “Director de Seguridad Logística.” (物流安全总监。) “Quinientos mil dólares… al mes.” (五十万美元…每月。) “Un uno por ciento de las ganancias.” (利润的百分之一。) “Recursos. Hombres. Armas. La última tecnología.” (资源。人手。武器。最新技术。) “Construirás tu propio equipo… desde cero.” (你可以组建你自己的团队…从零开始。) “Ya no tendrás que esconderte.” (你不再需要躲藏。)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闪烁着诱人光芒、却也可能令人万劫不复的金砖,堆砌成一条通往权力和财富巅峰的阶梯,同时也是一条伸向无边黑暗的滑道。 赫克托说完后,便不再言语。他重新拿起那支粗大的哈瓦那雪茄,慢条斯理地剪开茄帽,用长柄火柴缓缓烘烤着茄脚,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让浓郁的烟雾在口腔中盘旋,再悠然吐出。他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珍贵艺术品,给予对方足够的“思考”时间,但眼神深处那抹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却无声地昭示着这并非一场可以轻易拒绝的邀约。 陆少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低垂,似乎凝视着杯中那片随着酒液晃动而破碎的、自己模糊的倒影。他的面部肌肉紧绷着,努力维持着外在的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那骤然收缩、随后又极力舒展开来的瞳孔,却泄露了内心正在经历的惊心动魄的海啸。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如同一台超负荷的超级计算机,同时处理着诱惑、恐惧、理智、野心和过往的记忆碎片。 一方面的声音,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五十万美元…每月!那是什么概念?‘龙宫’辛苦经营一年,刨去所有开销和贿赂,可能都攒不下这个数的一半!有了这笔钱,何止是重建餐馆?你可以把‘龙宫’打造成真正的堡垒,让索菲亚和迭戈过上真正安全富足的生活,甚至…可以暗中资助更多你想帮助的人。” “资源、人手、武器、技术…这正是你潜意识里一直渴望的!你受够了被动挨打,受够了在枪口下只能依靠厨房的刀具和急救包。你需要力量,需要一支能听从你指挥、执行你意志的队伍,来保护你所珍视的一切。赫克托给了你这个平台,一个能让你发挥真正所长,而不仅仅是颠勺炒菜的舞台。” “只向他汇报…拥有自主权…组建自己的团队…这意味着你并非完全沦为附庸,依然保有相当的独立性和操作空间。你可以利用他的资源,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制定自己的规则。这或许…是一条在黑暗森林中生存下来,甚至最终掌控自己命运的险路。” “不再躲藏…昂首挺胸…这击中了你这段时间以来最深的屈辱和渴望。谁愿意永远活在阴影里,时刻警惕身后的脚步声?谁不想拥有被人敬畏而非轻视的目光?赫克托承诺的,是一种‘身份’,一种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能够立足的‘体面’。” 但另一方面的声音,却冰冷刺骨,带着血淋淋的警告: “物流安全总监?说得再好听,本质上就是在为一条庞大的毒品走私帝国保驾护航!你的双手将不再仅仅沾染厨房的油烟,而是间接染上无数因毒品而破碎的家庭、沦丧的生命、以及蔓延的暴力的鲜血!你毕生所受的教育、信仰和底线,将彻底崩塌。” “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之日。这不是公司跳槽,这是加入一个一旦踏入就无法脱离的黑暗组织。你知道他们太多秘密,掌握了太多命脉,他们绝不会允许你‘退休’。未来的每一天,你都将在背叛、追杀和良心的谴责中度过。” “赫克托今天可以给你一切,明天同样可以轻易夺走一切,甚至你的生命。他的‘信任’建立在利用价值之上。当你失去价值,或者威胁到他的地位时,你的下场会比那些被扔进巷子的混混惨烈百倍。与毒枭做交易,如同与魔鬼共舞。” “索菲亚…迭戈…老陈…那些真心对待你的人。一旦你成为赫克托集团的‘总监’,你将成为他们的首要报复目标。你的身份转变,会将他们拖入更危险的境地。你承诺的保护,反而可能成为催命符。” “中国的过去…你千方百计想要逃离和掩盖的过去。一旦你在这个行当里越陷越深,名声越来越响,引起国际注意…那些你最不想面对的‘故人’,很可能会循着线索找上门来。那将是一场真正的灭顶之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 “龙宫”玻璃窗被子弹击碎的刺耳声响。 索菲亚惊恐苍白的脸庞和哭泣时颤抖的肩膀。 赫克托副手迭戈(与帮厨同名)倒在血泊中,生命飞速流逝时那绝望的眼神。 自己用厨房刀具卸掉混混关节时那冰冷的触感和对方痛苦的嚎叫。 更久远的…中国边境线上激烈的交火声、战友倒下的身影、以及被迫逃离时那份刻骨铭心的决绝与孤独。 两种力量在他的灵魂深处疯狂撕扯,几乎要将他的人格撕裂。一边是通往权力、财富和短暂安全的诱惑,另一边是坠入永恒黑暗、背叛原则和牵连无辜的恐惧。 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冰凉的红酒杯壁。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灼热的思绪稍微冷却了一丝。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他的目光越过餐桌,再次迎向赫克托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餐厅华丽的吊灯的光芒,在他眼中折射出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挣扎的痛苦,有野心的火苗,有深入骨髓的警惕,还有一丝…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决绝。 他知道,自己站在了人生的绝对分水岭上。赫克托给出的思考时间,并非真正的选择权,而是一种最后的体面。拒绝的代价,他心知肚明——不仅仅是“龙宫”无法重建,很可能他本人和他在乎的所有人,都会“意外”地消失在蒂华纳的某个角落。 生存,还是毁灭?苟且,还是冒险?坚守那可能毫无意义的底线,还是抓住这改变命运却也可能万劫不复的机遇? 他的喉咙有些发干。他需要时间,哪怕只是多一分钟,多一秒钟。他必须找到一个既能暂时安抚赫克托,又能为自己争取到最终决策空间的回应方式。 陆少华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入了餐厅里所有奢华而压抑的空气。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被巨大提议震撼后的沙哑。 “Se?or Rodríguez…” 他开口了,声音比想象中要稳定,“Su oferta… es abrumadora. Generosa más allá de lo que podría haber imaginado.” (罗德里格斯先生…您的提议…令人震撼。慷慨得超乎我的想象。)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然后继续道,语气变得极其认真和谨慎: “Es una oportunidad que cambiaría cualquier vida. Y la mía, no es una excepción.” (这是一个能改变任何人一生的机会。而我,也不例外。) “Pero…” 他重重地吐出了这个转折词,目光坦诚地看向赫克托,“La magnitud de la responsabilidad… la naturaleza misma del trabajo… requieren que lo considere con el máximo respeto y la más absoluta claridad mental. No es una decisión que pueda tomarse en un instante, por muy tentadora que sea.” (但是…这份责任的重大性…工作本身的性质…要求我必须以最大的敬意和绝对清晰的头脑来考虑它。这不是一个可以瞬间做出的决定,无论它多么诱人。) 他没有直接说要考虑多久,而是将理由拔高到对“责任”和“工作性质”的“尊重”上,既显示了重视,又巧妙地避免了被设定一个紧逼的时限。 接着,他抛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一个既是试探,也是为了获取更多信息以助判断的问题: “Antes de que pueda darle una respuesta que esté a la altura de su oferta… necesitaría entender con mayor precisión el alcance exacto de mis responsabilidades operativas. Los límites de mi autoridad. Y los… protocolos de unicación y reporting que esperaría.” (在我能给您一个配得上您这份提议的答复之前…我需要更精确地了解我操作职责的具体范围。我权力的边界。以及您所期望的…沟通和汇报流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个问题极其聪明。它暗示了他倾向于接受,但需要“厘清细节”。这既符合一个谨慎的专业人士的人设,又能借此机会摸清赫克托的真实期望和可能设置的约束,为未来的操作争取最大限度的自主空间,同时也自然而然地拖延了做出最终承诺的时间。 最后,他给出了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实则至关重要的请求: “Y… necesitaría regresar a mi restaurante esta noche. Hay asuntos que atender. Personal que tranquilizar. Equipamiento que asegurar después del… incidente.” (而且…我今晚需要回我的餐馆一趟。有些事需要处理。有些员工需要安抚。在…那件事之后,有些设备需要确保安全。) “回餐馆”——这是他此刻最本能、也最强烈的渴望。他需要空间,需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充满诱惑和压迫的奢华牢笼,回到那个虽然残破却属于他自己的“龙宫”,在熟悉的环境里,独自一人,舔舐伤口,厘清思绪,做出那个将决定他后半生的、无比艰难的决定。 他说完了。目光平静地看着赫克托,等待着他的反应。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但他将自己的命运悬于对方的回应之上。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章 毒枭的耐心 陆少华的声音在奢华而寂静的餐厅里缓缓落下,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后投下的石子,在赫克托·罗德里格斯深不可测的心湖中,试探着深浅,也激荡起微澜。 他没有直接拒绝,那无异于自杀。 他没有立刻接受,那等于将灵魂卖给魔鬼。 他选择了一条看似最符合常理,实则最为精妙的中间道路——请求“考虑的时间”,并以“厘清职责细节”和“处理餐馆紧急事务”为由,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缓冲空间和离开这座压力堡垒的正当理由。 赫克托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陆少华平静外表下的每一层伪装,直刺其灵魂最深处。他指尖的雪茄静静燃烧,一缕青烟袅袅上升,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勾勒出变幻莫测的图案。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倍。餐厅里只剩下远处墙壁上那座古董挂钟秒针走动的微弱“滴答”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紧张气流。 陆少华维持着微微前倾的、以示尊重的姿态,目光坦然地回望着赫克托,没有一丝闪躲。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目光中蕴含的巨大压力和审视,但他内心深处的军人意志力,让他如同最坚韧的礁石,牢牢抵御着这惊涛骇浪般的心理冲击。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在此刻流露出任何一丝怯懦或犹豫,否则之前所有的铺垫都将前功尽弃。 终于,在经过仿佛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沉默后,赫克托的嘴角缓缓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难以解读的、混合着欣赏、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的笑容。 “Muy bien, Lu.” (很好,陆。)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Aprecio tu prudencia. Un hombre que no considera cuidadosamente una decisión de esta magnitud… sería un tonto o un mentiroso. Y tú no pareces ninguna de las dos cosas.” (我很欣赏你的谨慎。一个不仔细考虑这种量级决定的人…不是傻瓜就是骗子。而你看起来两者都不是。) 他轻轻弹了弹雪茄的烟灰,动作优雅而致命。 “La claridad mental es crucial. Y los detalles… sí, los detalles siempre importan.” (头脑清晰至关重要。而细节…是的,细节总是很重要。)他重复了陆少华的话,像是在表示赞同,却又仿佛在暗示他完全看穿了对方拖延时间的本质。 “Entonces, te daré… una semana.” (那么,我给你…一周时间。)赫克托身体微微后靠,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期限,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意味,“Una semana para poner tus asuntos en orden, para pensar con claridad… y para venir a mí con una respuesta.” (一周时间,去处理好你的事务,去清晰地思考…然后来给我一个答复。) “一周。” 这个期限比陆少华预期的要短,但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它既显示了赫克托的“大度”,也明确划定了底线,杜绝了无限期的拖延。 紧接着,赫克托对侍立在角落阴影中的马科斯做了一个极其轻微的手势。 “Marcos llevará a Lu de regreso a su restaurante esta noche. Y asegúrate de que… llegue a salvo.” (马科斯今晚会送陆回去他的餐馆。确保他…安全抵达。)赫克托淡淡地吩咐道,特别强调了“安全”二字。 这看似是关怀和保护,实则是一种: 监视:确保陆少华真的返回餐馆,而不是去其他地方密谋或求助。 控制:明确告知陆少华,他仍在我的掌控之中,他的行踪我了如指掌。 威慑:暗示这一路乃至这一周,他都处于我的视线之下,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不安全”的后果。 马科斯立刻躬身领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看向陆少华的眼神却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有对其实力的忌惮,有对其得到赫克托如此重视的嫉妒,也有对其最终选择的探究。 “Gracias por su prensión, se?or Rodríguez. Y por la cena.” (感谢您的理解,罗德里格斯先生。还有这顿晚餐。)陆少华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微微欠身,礼仪无可挑剔。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或失望,仿佛只是达成了一项普通的商业协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赫克托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他的注意力似乎已经重新回到了那支雪茄和美酒上,仿佛刚才那场决定他人命运的谈话,只是晚餐间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这种举重若轻的姿态,恰恰是其权力和冷酷的极致体现。 在马科斯的示意下,陆少华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餐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依然如同实质般烙在他的背上,但他没有回头。 走出餐厅,穿过那条悬挂着价值连城油画的长廊,再次经过那些如同雕塑般伫立、眼神冰冷的警卫… 陆少华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和步速,直到那辆黑色的Suburban车门在他身后关上,将庄园的奢华与压迫彻底隔绝在外,他才允许自己,在阴影的掩护下,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 吐出了一口绵长而压抑的浊气。 车内一片寂静。马科斯亲自驾驶,两名保镖坐在后座,将陆少华夹在中间。没有人说话。车窗外的蒂华纳夜景飞速掠过,霓虹闪烁,喧嚣依旧,但陆少华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 他知道,这短短的回程之路,并非真正的解脱,而是一段新的、更危险的征途的开始。赫克托给出的一周时间,绝非假期,而是期限。他必须在这七天里,做出最终的决定,并为此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是接受,还是…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第三条路。 他的大脑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不再是餐厅里的激烈对抗,而是变成了冷静的分析与规划。 “首先,确保‘龙宫’和索菲亚、迭戈的绝对安全。马科斯的‘保护’就是监视,必须设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确认他们是否安全,并暗示他们提高警惕。” “其次,评估赫克托的真实意图和底线。他如此急切,甚至开出天价,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大的危机?他的集团是否正面临我尚未察觉的巨大威胁?” “第三,寻找信息。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赫克托的竞争对手、政府层面的动态以及…是否有其他潜在的、可以借力或制衡的力量存在。”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如果我拒绝,退路在哪里?逃离蒂华纳?逃往哪里?如何避开赫克托的追杀?如果接受…我的底线又在哪里?如何在实际操作中,尽可能减少直接参与毒品交易和暴力活动,为自己保留一丝回转的余地?” 问题如山般压来,每一个都关乎生死。但他眼神中的迷茫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血火淬炼的冷静与坚定。他不再是那个只想着偏安一隅的餐馆老板,求生的本能和蛰伏的野心,已被彻底激活。 车辆平稳地停在“龙宫”餐馆门口。餐馆漆黑一片,破碎的窗户被木板临时钉死,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破败和孤寂,与刚才的奢华庄园形成天壤之别。 马科斯率先下车,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寂静的街道,然后才为陆少华打开车门。 “Una semana, Lu. No lo decepcione.” (一周,陆。别让他失望。)马科斯声音低沉,最后一句几乎是耳语,却带着十足的威胁意味。 陆少华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迈步走向那扇熟悉的、如今却显得无比脆弱的店门。 在他用钥匙打开门锁,身影即将融入店内黑暗的那一刻,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马科斯的车队正无声地滑入夜色,消失不见,但他知道,无形的监视之网,已然撒下。 门在身后关上,将一切隔绝在外。陆少华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置身于这片弥漫着淡淡硝烟和血腥味的、属于他自己的残破王国里,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剧烈的心跳声在无边的寂静中,如同战鼓般擂响。 一周。 他只有一周时间。 一场关乎命运的交易,已然开始了倒计时。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1章 七日之约 陆少华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奢华餐厅凝滞的空气中漾开一圈圈涟漪,短暂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提出的“考虑时间”和“厘清细节”的要求,既是对赫克托巨大诱惑的谨慎回应,也是一种以退为进的谈判策略,旨在为自己争取宝贵的喘息空间和决策主动权。 赫克托·罗德里格斯并没有立刻回应。他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如同鹰隼般锁定在陆少华的脸上,似乎要穿透他平静外表下的每一丝波澜,衡量其话语中有多少是真实的犹豫,有多少是精明的算计。他指间那支昂贵的哈瓦那雪茄,烟灰缓缓累积,仿佛时间本身也在他强大的气场下变得粘稠而缓慢。 几秒钟的沉默,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淌在光洁的桌面上,映照出两人之间无声交锋的倒影。陆少华维持着坦然而略带恭敬的姿态,目光没有躲闪,但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如同潜伏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反应——无论是慷慨的应允,还是雷霆般的怒斥。 终于,赫克托的嘴角缓缓向上牵动,勾勒出一个复杂难明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对陆少华谨慎的欣赏,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也有一丝不容错辨的、隐藏在温和下的冰冷警告。 “Una semana,”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每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Es más de lo que le daría a la mayoría de la gente, Lu. Pero para un hombre de su… calibre, es una cortesía que vale la pena extender.” (一周。这比我给大多数人的时间都要多,陆。但对于您这样…水准的人,这是一项值得给予的礼节。) 他轻轻弹了弹雪茄,动作优雅而致命。 “La prudencia es una virtud en nuestro negocio. La impulsividad… mata.” (谨慎是我们这行的美德。冲动…会送命。)他仿佛在陈述一条真理,但目光却锐利如刀,暗示着拒绝这种“美德”的潜在代价。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加深邃,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仿佛一位在提点后辈的导师: “Utilice este tiempo sabiamente, mi amigo. No sólo para ‘poner sus asuntos en orden’… sino para contemplar verdaderamente la magnitud de la oportunidad que se extiende ante usted.” (明智地利用这段时间,我的朋友。不仅仅是为了“处理您的琐事”…更是要真正审视摆在您面前的、巨大的机遇。) “Piense en el futuro. No sólo el suyo… sino el de aquellos que dependen de usted. Su restaurante… su personal.” (思考未来。不仅仅是您的未来…还有那些依赖您的人的未来。您的餐馆…您的员工。)这句话,看似关怀,实则是一记精准的心理重击,直接点明了陆少华最大的软肋——他的责任感和保护欲。赫克托在暗示,接受提议,他就能更好地保护这一切;拒绝,则可能让这一切都暴露在无法预测的危险之中。 “Una semana a partir de ma?ana. Espero su respuesta en esta mesa, a esta misma hora.” (从明天开始算,一周。我期待在这张桌子旁,这个时间,听到您的答复。)他给出了一个明确至极的期限和地点,没有丝毫模糊的空间,将“考虑”彻底框定在一个具象化的、充满仪式感和压迫感的框架内。 最后,他举起酒杯,向陆少华示意,脸上露出一个更具亲和力,但依然让人无法放松的笑容: “No me decepcione, Lu. Alguien con sus talentos… merece más que una vida escondiéndose detrás de una olla de wok.” (别让我失望,陆。拥有您这样才华的人…值得拥有比躲在炒锅后面更多的东西。)这句恭维,既是认可,也是最后的施压,将接受提议描绘成一种对自身价值的实现和超越,极具煽动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谈判(或者说,单方面的通知)似乎到此结束。赫克托按了一下桌下的某个隐蔽按钮。 几乎无声无息地,餐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疯狗”马科斯 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微微躬身,等待指示。 “Marcos se asegurará de que llegue a casa de manera segura esta noche,” 赫克托对陆少华说,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威严,“Y mantendremos… un ojo discreto en su establecimiento durante los próximos días. Para su protección, por supuesto.” (马科斯会确保您今晚安全到家。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会… discreetly( discreetly 此处意为“谨慎地”、“不引人注目地”)关注您的餐馆。当然是为了保护您。) “保护”这个词在此刻听起来无比刺耳和讽刺。这赤裸裸地宣告了监视的开始,一周的“考虑时间”,实则是在赫克托势力全方位“保护”(监视)下的一周,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被解读为“不明智”。 陆少华心中雪亮,但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他站起身,向赫克托微微颔首: “Aprecio su prensión y su… paciencia, se?or Rodríguez. No lo tomaré a la ligera.” (感谢您的理解和…耐心,罗德里格斯先生。我不会轻视此事。) 他的回答依旧得体,既表达了感谢,也暗示了自己会认真对待,但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在马科斯的示意下,陆少华转身走向门口。他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如同实质般烙印在背上,直到他走出餐厅,穿过那条漫长而奢华的回廊。 再次坐进那辆黑色的Suburban,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马科斯一言不发地驾驶着车辆,两名保镖如同雕塑般坐在两侧。车窗外的蒂华纳夜景飞速倒退,霓虹闪烁,喧嚣依旧,但陆少华却感觉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玻璃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他刚刚从一个精心打造的黄金囚笼中暂时脱离,却即将踏入一个为期一周的、更大的无形牢笼之中。 车辆平稳地停在“龙宫”餐馆门口。眼前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寂静和破败,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如同受伤的眼睛,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惊心动魄。这与刚才那个金碧辉煌、权力暗涌的庄园形成了天壤之别,强烈地提醒着他所身处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他现在,正被强行拉向那个他曾经极力逃避的深渊。 马科斯为他打开车门,声音低沉地说: “Una semana, Lu. Cuídese.” (一周,陆。保重。)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告别祝福,但结合语境,更像是一句最后的提醒和警告。 陆少华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迈步走向那扇熟悉的店门。他的脚步沉稳,但内心却如同海啸过后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水下暗流汹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和亟待梳理的思绪。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推开店门,一股混合着淡淡硝烟味、血腥味和清洁剂味道的、独属于他此刻人生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 门在身后关上,将所有的视线、所有的压力暂时隔绝在外。陆少华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深深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压抑和浑浊都置换出去。 寂静,无比的寂静笼罩着他。 一周。 他只有一周的时间。 这七天,将决定他余生是继续在刀尖上跳舞,还是彻底坠入无底深渊,亦或是…找到那几乎不存在的第三条路。 挑战已然掷下,倒计时,正式开始。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破碎王座前的独白 黑色的Suburban如同幽灵般融入蒂华纳的夜色,将赫克托庄园的奢华与压迫远远抛在身后。车内,陆少华背靠冰凉的真皮座椅,目光穿透 tinted window(贴膜车窗),凝视着窗外飞速流转的、光怪陆离的城市霓虹。马科斯沉默地驾驶着,两名保镖如同石雕般分坐两侧,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混合着敬畏与监视的复杂气氛。 “一周。” “明智的选择。” “保护…与注视。” 赫克托低沉的声音,那混合着欣赏、威胁与不容置疑的最终通牒,如同魔咒般在陆少华的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砸在他本就纷乱的心绪上,激荡起更汹涌的暗流。 车辆平稳地停在“龙宫”餐馆门口。眼前的景象与刚才的极尽奢华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破碎的窗户被粗糙的木板钉死,如同受伤的眼睛;墙壁上还残留着依稀可辨的弹孔和烟熏火燎的痕迹;招牌上的“龙宫”二字,其中一个字的灯管已然熄灭,在夜色中显得黯淡而倔强。这里,是他苦心经营却一夜之间被摧毁的梦想,是他试图逃离过去却被迫卷入风暴的中心。 马科斯为他打开车门,声音依旧低沉:“Una semana, Lu. Cuídese.” (一周,陆。保重。)这句听起来像是关切的话,在此刻听来却充满了冰冷的提醒和无声的威胁。 陆少华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迈步走向那扇熟悉的、如今却显得无比脆弱的店门。他的脚步沉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靠近一步,内心的沉重便增加一分。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的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推开店门,一股混合着淡淡硝烟味、血腥味、木材腐朽味和清洁剂残留气味的、复杂而令人窒息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是他的王国劫后余生的味道,也是残酷现实的味道。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瞬间,无边的寂静和黑暗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吞噬。陆少华没有立刻开灯,而是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深深地、贪婪地呼吸着这属于他自己的、破败而自由的空气,仿佛要将刚才在庄园里吸入的那些充满权力和阴谋的奢华气息全部置换出去。 黑暗中,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搏动声,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细微嗡鸣,也能清晰地“看到”餐馆内一片狼藉的轮廓——翻倒的桌椅,散落的碎瓷片,以及地上那,即使经过清洗,似乎依然能透出的、顽固的血色印记。 他缓缓滑坐在地上,双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将脸埋入臂弯之中。这个略显脆弱的姿势,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显露的。只有在这彻底的黑暗与孤寂中,他才能短暂地卸下所有伪装和防备,直面内心那个同样会恐惧、会迷茫、会疲惫的灵魂。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不受控制地奔腾。 一幅画面清晰地浮现眼前:赫克托庄园里,那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中,如血液般醇厚的红酒;那雪茄氤氲出的、带着金钱和权力味道的蓝色烟雾;那张宽大红木桌对面,毒枭那双洞悉人心、充满掌控欲的眼睛…以及那轻描淡写间开出的、足以买下无数人灵魂的天价:五十万美元月薪,利润分成,资源,人手,权力… “接受它!”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呐喊,充满了诱惑,“这是你快速积累力量的最佳途径!有了赫克托的资源,你不仅能重建‘龙宫’,你能把它打造成真正的堡垒!你能保护索菲亚、迭戈,保护所有跟你的人!你甚至可以利用他的网络,做更多你想做的事!你不是一直渴望力量吗?现在它就在你眼前!” 紧接着,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尖锐地反驳:“代价呢?!代价是你的灵魂将彻底堕入地狱!你将不再是陆少华,你将变成赫克托·罗德里格斯的一条狗,为他看守最血腥、最肮脏的财富之路!你的手上将间接沾满无数因毒品而家破人亡的无辜者的鲜血!你过去所信仰的一切、所守护的一切,都将被彻底践踏!” “还有自由!”第一个声音讥讽道,“你以为你现在有自由吗?看看四周!没有赫克托的‘保护’,你这破餐馆明天就可能被海湾集团或者随便哪个小混混一把火烧成白地!你自己都可能横尸街头!所谓的自由,在蒂华纳就是一种奢侈的幻想!依附强者,才是生存之道!” “那底线呢?”第二个声音痛苦地挣扎,“你说过不直接参与毒品交易,不滥杀无辜…赫克托现在答应得爽快,一旦你上了他的船,这些底线还能由你决定吗?到时候,一句‘为了大局’,就能让你去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你将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生存!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底线!”第一个声音咆哮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想想你为什么要离开中国?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现在机会来了,不是像丧家之犬一样躲藏,而是踩着他们的尸骨爬上去,成为人上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两种声音激烈地交锋,每一种都似乎有理有据,直击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恐惧。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欲裂。 他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情绪化的挣扎无济于事,他需要更冷静、更理性的分析。 他站起身,摸索着找到一盏应急灯打开。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了满目疮痍。他开始缓慢地行走在餐馆里,手指拂过被子弹击穿的墙壁,扶起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捡起一片破碎的青花瓷盘…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沉重,仿佛在触摸一段刚刚逝去、却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评估选项…”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餐馆里产生轻微的回音,像是在和自己商讨。 “选项一:拒绝赫克托。” *** Pros(优点):保住道德底线(至少是眼前的);维持表面上的独立;避免直接卷入最肮脏的交易。 *** Cons(缺点):极可能激怒赫克托,招致毁灭性报复(餐馆、员工、自身安全均无法保障);失去快速获得资源和保护的机会;在接下来的帮派战争中,没有靠山,难以生存。” “选项二:接受赫克托。” *** Pros:获得巨额资金和强大武力庇护,能迅速重建并强化‘龙宫’;获得一定权力和地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人;有机会借助其资源网络,实现一些其他目标(例如,调查…过去的某些事)。 *** Cons:彻底踏上不归路,双手沾满鲜血(直接或间接);失去自由和自主权,成为赫克托的工具;随时可能被当作弃子或因为知道太多而被灭口;与过去的一切彻底决裂。” “选项三:假意接受,暗中谋划,寻找机会摆脱控制,甚至…反客为主。”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电光,骤然点亮了他深邃的眼眸。但这无疑是最危险、最难走的一条路,需要极高的智慧、耐心、运气以及…冷酷无情。 他想起了索菲亚惊恐的泪眼,想起了迭戈憨厚却如今充满忧虑的面庞,想起了老陈的告诫,也想起了…更久远的、尘封在记忆深处、不愿触及的战友的面容和那句“活下去”的遗言。 责任… 活下去… 这两个沉重的词汇,如同巨大的砝码,压在了天平的两端,让他难以抉择。 他走到柜台后,从隐藏的暗格中取出一瓶未开封的、来自中国的烈性白酒。他拧开瓶盖,没有用杯子,直接对着瓶口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焰般灼烧过喉咙,落入胃中,带来一阵短暂的、近乎自虐般的炽热感,仿佛要烧掉所有的犹豫和软弱。 他拿着酒瓶,一步步走上楼梯,来到餐馆的屋顶平台。夜风骤然变得强劲,带着太平洋的咸腥气息,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襟。蒂华纳的夜景在脚下铺陈开来,远处是灯火辉煌的 tourist zone(旅游区)和繁华街道,近处则是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灯光的贫民窟和混乱街区。光明与黑暗,奢华与贫困,秩序与混乱,在这座城市里荒谬而又和谐地并存着。 他俯瞰着这一切,目光逐渐变得锐利和清明。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仿佛被这凛冽的夜风吹散了不少。 “一周…”他低声重复着这个期限,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自嘲的弧度。“No es una semana para considerar su oferta… es una semana para prepararme para aceptarla.” (这一周不是用来考虑他的提议的…是用来准备接受它的。) 在极致的内心煎熬和理性分析之后,一个清晰的认知逐渐浮现:在蒂华纳这个弱肉强食的丛林里,没有力量,所有的原则和底线都脆弱得不堪一击。拒绝赫克托,无异于自取灭亡。想要保护任何东西,首先必须活下去,而活下去,就需要力量。赫克托的道路,是目前唯一能快速获得足够力量的途径。 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的屈服。那个“选项三”的微弱火苗,在他的心底顽强地存续着。接受,是为了生存和获取力量,而不是为了成为永远的傀儡。 他再次举起酒瓶,将剩余的烈酒全部倾倒在屋顶的水泥地上,如同进行一场简陋却郑重的祭奠——祭奠他那即将彻底死去的、作为普通厨师的过去,也祭奠他那必须暂时封存的、部分的原则和良知。 酒精的气息在夜风中迅速消散。陆少华的眼神,最终变得如同脚下的城市夜景一般,一半浸没在黑暗里,一半倒映着远方的灯火,深邃,冰冷,而又暗流汹涌。 他做出了决定。 一场与魔鬼的交易,即将开始。 而猎手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并非一成不变。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章 无形的网 赫克托给出的“一周考虑时间”,并非真正的假期,而是一张悄然撒下的、无处不在的监视之网。接下来的几天,陆少华的生活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的鱼缸,缸外有无数双眼睛在静静地、持续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并非源于明确的警告或露骨的跟踪,而是由无数个细微、难以捉摸的瞬间拼接而成的一种令人窒息的直觉。 清晨,当陆少华推开“龙宫”餐馆那扇加固后的后门,准备呼吸一口蒂华纳清晨略带咸腥和尘埃的空气时,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街对面那辆本该空无一人的破旧雪佛兰轿车,车窗玻璃下沿的贴膜边缘,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仿佛有人刚刚调整了坐姿。而当他不经意地朝那个方向望去时,那辆车又恢复了死寂,如同城市街头无数被遗弃的报废车辆一样,毫不起眼。 上午,他前往附近的市场采购食材。人流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但他总能感觉到,在嘈杂的声浪和拥挤的人潮中,有那么一两个身影,始终与他保持着一种巧妙的、若即若离的距离。有时是一个戴着棒球帽、低头看报纸的男人,有时是一个推着购物车、似乎在挑选水果的胖妇人。他们从未与他对视,行动也毫无攻击性,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像附骨之疽,精准地烙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下午,他在餐馆里监督工人进行最后的修缮工作。电钻声、锤击声不绝于耳。他偶尔抬头望向窗外,会看到街角停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骑手戴着全覆式头盔,看似在等人,但引擎却始终没有熄火。几个小时过去,当工人们休息了一轮又一轮,那辆摩托车和它的骑手,依然如同雕塑般定格在原地,耐心得令人心悸。 陆少华表面上对此毫无察觉。他一如既往地忙碌着,指挥工人,清点材料,甚至偶尔还会和看起来像是普通顾客的监视者点头示意。他的表情平静,动作自然,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重建工作中。 但在他的内心,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正在冷静地分析着一切: “雪佛兰里的观察点,视野覆盖餐馆后门和侧巷,标准配置。” “市场里的人,换班频率大约两小时一次,手法专业,不是普通混混。” “摩托车骑手是固定哨,兼顾交通节点监视和快速反应,头盔下有通讯设备。” “他们没有试图隐藏存在,这是一种心理施压,也是在展示赫克托的控制力。” 他没有试图去摆脱或挑衅这些监视者。他知道,在对方的主场,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被解读为敌意或不忠,从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他选择了一种更聪明、也更考验神经的方式:“扮演”好赫克托希望他扮演的角色——一个正在认真考虑未来、同时忙于重建生计的餐馆老板。 然而,他并非完全被动。在对方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利用这个机会,反过来观察着这些“观察者”。 他注意到,这些监视者虽然专业,但并非毫无破绽。他们的换班时间相对固定,对某些重复性的日常活动会偶尔流露出细微的不耐烦,通讯时会有不经意的、指向某个区域的小动作…这些细节,如同密码般,被陆少华一一记在心中。他甚至在一次看似无意的路线变更中,大致推测出了他们可能的指挥点和通讯盲区。 这种无处不在的视线,也影响着他与他人的互动。 老陈偶尔会来探望,言语中充满了对餐馆快速重建的欣慰和对未来的担忧。陆少华与他交谈时,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他不得不将原本可能更深入的对话,控制在普通朋友寒暄的层面,避免给这位善良的老人带来任何潜在的危险。 新招聘的墨西哥大妈玛丽亚,性格泼辣直爽,对餐馆周围的“闲人”颇有微词,几次想出去呵斥,都被陆少华用眼神制止了。他需要她留在这里工作,但不能让她卷入过深。 最让他感到不适的,是面对索菲亚和迭戈。他们偶尔会回来看看,表达关心。尤其是索菲亚,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未说出口的情愫。陆少华必须表现得更加疏离和冷静,甚至刻意减少与他们接触的时间和深度。他知道,任何一丝过度的亲密,都可能被赫克托的人记录下来,成为未来可能被利用的弱点。这种自我压抑和保护性的冷漠,让他内心倍感煎熬。 夜晚,是这种感觉最为强烈的时刻。当餐馆恢复寂静,工人散去,只剩下他一人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视线并未消失,只是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他站在二楼的窗户旁,望着楼下街道阴影中可能存在的监视点,仿佛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和通讯器的电流杂音。 但他没有拉上窗帘。他反而故意让灯光照亮自己的一部分身影,让对方能够看到——看到他在阅读,在规划图纸,或者在独自小酌。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我无所隐瞒,我接受你们的注视,但我依然拥有自己的空间和节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在这种高压环境下,陆少华的内心反而变得更加沉静和锐利。过去的训练和经历如同沉睡的火山般开始苏醒。他开始系统地梳理脑海中的信息:赫克托集团的架构,马科斯的性格特点,伊莎贝拉可能的立场,海湾集团的威胁等级,蒂华纳的地图,警察的巡逻规律,甚至是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从顾客那里听来的街头巷议… 他知道,这一周的“考虑”,不仅仅是赫克托给他的时间,也是他为自己争取到的、宝贵的准备期。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地了解对手,评估风险,规划策略,甚至…暗中积蓄力量。 当他再次拿起赫克托留下的那份象征着权力和枷锁的“合作框架”文件时,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挣扎和迷茫,而是多了一种冷静的剖析和权衡。他开始在上面勾画,不是签署同意,而是标注出哪些条款可以接受,哪些必须修改,哪些暗藏陷阱,哪些可以作为未来的筹码。 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种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在刀尖上制定计划的状态。蒂华纳,这个他原本只想作为避风港的城市,已然变成了一个新的战场。而这场战争的第一阶段,就是在这张无形的监视网下,进行一场无声的、关于信息和意志力的较量。 他站在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清晰地意识到:当他走出这为期一周的“鱼缸”时,要么成为赫克托棋盘中一颗有价值的棋子,要么…就得准备好掀翻整张棋盘。 而无论是哪种结局,他都需要看得比那些监视者更远,想得比赫克托更深。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章 卑微的赔罪 赫克托·罗德里格斯那张无形的网,不仅笼罩着陆少华,其散发出的威慑力也如同巨石投入蒂华纳这潭浑水,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触碰到这座城市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最先感受到这股力量并做出反应的,往往是那些最敏感、最善于见风使舵的底层掠食者。 就在陆少华日益感受到那种无处不在的监视感后的第三天上午,“龙宫”餐馆的修缮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工人们敲打钉子的声音、电钻的嗡鸣声以及油漆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幅忙碌重建的景象。陆少华站在大堂中央,审视着进度,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街对面那辆依旧停着的、看似无害的旧轿车**。 突然,餐馆门口的光线被几个身影挡住了。来的不是熟客,也不是工人。陆少华缓缓转过身,眼神平静地望过去。 只见以“癞皮狗”查沃为首的那几个本地小混混,正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与几天前前来闹事时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查沃那件脏兮兮的T恤换成了了一件勉强算干净的衬衫,头发也似乎用水抹过,但眼神里的惶恐和卑怯却无法掩饰。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更是低着头,不敢与陆少华对视,手里还拎着几个看起来颇为廉价的果篮和一瓶不知名的龙舌兰酒。 “Se?or Lu...”(陆先生...)查沃的声音干涩而颤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我们想来为前几天那场...不幸的误会...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跟班连忙将果篮和酒放在门口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了什么贵重物品。 陆少华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查沃几人额头上迅速渗出了冷汗。这种沉默的审视,比任何斥责和怒骂都更令人难熬。 “误会?”陆少华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我记得当时有人砸了我的店,吓跑了我的客人,还威胁要伤害我的员工。”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无形的鞭子抽在查沃等人的心上。查沃的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鞠成九十度。 “是我们愚蠢!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查沃忙不迭地承认,语气充满了自贬和恐惧,“我们不知道您...您是和罗德里格斯先生有交情的大人物...我们该死!我们瞎了狗眼!” 陆少华心中了然。消息传得真快。赫克托的“关注”果然是一把双刃剑,在带来压迫感的同时,也迅速为他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丛林里树立起一道无形的保护屏障。 他缓步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那瓶廉价的龙舌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道歉,需要诚意。” 他淡淡地说,“我的餐馆被砸,生意停了几天,工人工资,材料损失...”** “我们赔!我们一定赔!”查沃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忙接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双手颤抖着递上来,“这里是五千比索...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知道不够,但我们...我们只有这么多了,求您高抬贵手,在罗德里格斯先生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 信封不厚,甚至有些寒酸。但对于查沃这种靠收保护费和小偷小摸为生的底层混混来说,恐怕已是他们短时间内能凑出的全部家当。 陆少华没有接那个信封。他的目光越过查沃,看向门外。街对面那辆监视的汽车里,似乎有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这也是赫克托对他的另一种测试——测试他如何处理这种突发情况,是得意忘形?还是滥用新得的“虎皮”? 或是能展现出更值得欣赏的品质? 他沉吟了片刻。赶尽杀绝,对他没有好处。这些地头蛇虽然不堪大用,但他们对街区巷陌的熟悉,对三教九流信息的灵通,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能派上用场。而且,展示一定的宽容和“格局”,或许更能符合赫克托对他这种“人才”的期待。 “钱,拿回去。” 陆少华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用这些钱,去找正经营生,或者离开蒂华纳。”** 查沃等人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的话。 “但是,”陆少华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从今天起,这条街,‘龙宫’附近五个街区,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惹是生非。如果我知道有别的混混来骚扰我的客人,或者附近的店铺…我会认为,是你们没有管好自己的地盘。”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到时候,就不需要罗德里格斯先生过问了,我会亲自来找你们谈谈,用我们都能理解的方式。” 这番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查沃几人耳边炸响。他们听懂了!这不仅仅是原谅,这更是一种…“招安”和“责任转移”! 陆少华不仅没有拿走他们的钱,反而将这片区域的“治安权”以一种扭曲的方式交给了他们!他们从惹是生非者,一下子变成了…维持秩序者? 虽然是被迫的,但这其中似乎又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机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明白!我们明白!Se?or Lu!”查沃几乎要跪下了,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哽咽,“谢谢!谢谢您!我们一定看好这条街!绝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您!我发誓!” “记住你们的话。”陆少华挥了挥手,仿佛驱赶苍蝇一般,“走吧,别妨碍我干活。” 查沃几人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几乎是倒退着离开了餐馆门口,连那瓶酒和果篮都忘了拿。跑到街角后,他们才敢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喘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陆少华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消失,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走到门口,拿起那瓶廉价的龙舌兰,打开瓶盖,没有喝,而是缓缓地将酒液倾倒在门口的地面上。 清澈的酒水渗入泥土,散发出浓烈的酒精气味。这个动作,仿佛是一种仪式——一种与过去某种身份或阶段告别的仪式,也是一种对这片土地宣告新规则开始的仪式。 街对面,那辆监视的汽车里,一个身影拿起通讯器,低声汇报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陆少华转身回到店内,继续指挥工人工作。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不再仅仅是“龙宫”的老板陆少华,在蒂华纳的街头传说中,他已经被赋予了新的身份,与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赫克托·罗德里格斯——产生了不可分割的联系。 这力量如同毒品,初次尝到滋味,便知它既能护身,亦能噬心。而他,必须学会如何驾驭这头猛兽,而不是被它拖入深渊。 他看着窗外蒂华纳喧嚣而混乱的街道,眼神深处,一丝冰冷的、属于掠食者的光芒,悄然闪过。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章 砖瓦下的情报网 “龙宫”餐馆的重建工程,在赫克托派来的人手和资金支持下,以远超陆少华预期的速度推进着。破碎的玻璃被清理,弹痕累累的墙壁被重新抹平粉刷,加固的防盗门窗安装到位。施工现场嘈杂而忙碌,充斥着工人的吆喝声、工具的碰撞声和材料的切割声。在这片繁忙的景象背后,陆少华悄然展开了一场不同于刀光剑影的无声战斗——一场信息收集的战役。 他深知,在蒂华纳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信息的重要性绝不亚于武器和金钱。赫克托给予的“一周考虑时间”,既是一种压力,也是一个宝贵的窗口期。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个即将可能深入其中的黑暗世界,了解他的“潜在盟友”赫克托集团,以及那个虎视眈眈的敌人——海湾集团。 他脱下了一直穿着的厨师服,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工装,亲自参与到一些辅助性的劳动中。这个举动,不仅拉近了他与工人们的距离,也为他近距离观察和交谈创造了绝佳的机会。那些监视者或许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却难以捕捉到他与工人低声交谈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负责安装新防盗系统的老师傅何塞。何塞在蒂华纳干了三十多年门窗生意,几乎给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安装过安全设施。 “这钢板的厚度,一般人家可用不上。”陆少华递上一瓶冰镇啤酒,看似随意地靠在刚装好的门框上说道。 何塞接过啤酒,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可不是嘛,Se?or Lu。这规格,都快赶上城北那些‘大人物’的别墅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道,小心点总没错。我上个月还给罗德里格斯先生的一个…嗯…仓库,换过一套类似的,那地方才叫森严,光摄像头就十几个。”** “哦?”陆少华眉毛微挑,表现出适当的好奇,“看来生意不错。最近这种需求很大?”** “唉,还不是打来打去闹的。”何塞压低了声音,“特别是最近,海湾那边的人动作多,搞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赫克托先生这边的人,找我加固房子的活儿都排到下个月了。倒是海湾那边,听说最近找了一批新人来做,估计是信不过我们这些老家伙。”** 几句闲聊,陆少华便大致判断出:赫克托集团近期确实处于守势且警惕性高,而海湾集团正在扩张并可能启用新的、更不可控的外部人员。这些信息,与马科斯之前透露的情况相互印证。 接着,他走向正在搬运建材的年轻力工们。这些年轻人精力旺盛,喜欢八卦,是了解街头动向的绝佳渠道。陆少华以需要购买一些特殊建材为由,向他们打听哪家市场的货最全,价格最公道。 一个叫米格尔的小伙子立刻活跃起来:“您要是想买好货又不嫌远,可以去城东的‘老桑切斯’那儿看看。不过最近那边是海湾…呃…是另一帮人的地盘,路过他们设的‘收费站’得小心点,那帮孙子最近火气大,查得特别严,还老找茬。”** 另一个工人插嘴道:“没错!听说他们前两天还和赫克托的人在新市场那边干了一架,就因为抢一个摊位的‘保护费’。赫克托的人好像吃了点亏,退了两个街区呢。”** 这些零碎的、来自底层的消息,拼凑出了一幅更清晰的街头势力动态图:海湾集团正在积极扩张地盘,手段激进,甚至在一些边缘地带的冲突中占据了上风。这与赫克托集团整体收缩防御、重点保护核心资产的策略相符。 午餐时间,陆少华自掏腰包,定了丰盛的塔可和啤酒请所有工人。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更加轻松。他听着他们抱怨物价上涨,抱怨警察的腐败,抱怨帮派火并影响生意…在这些抱怨声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些关于警察巡逻路线变化、某些区域夜间戒严以及最近黑市上武器价格波动的信息。这些信息看似无关紧要,但对于判断整体安全形势和潜在的行动窗口至关重要。 下午,一位负责供应高级食材的老供应商迭戈(与帮厨同名)亲自送来一批干货。他是老华侨,在蒂华纳经营多年,人脉很广。陆少华特意请他到临时清理出来的小办公室喝茶。 “迭戈叔,最近有什么好货吗?我看您气色不错,生意应该顺心吧?”** 老迭戈叹了口气,摇摇头:“顺心什么呀。最近海关查得特别紧,好几批货都卡住了。听说不是针对我们这些小商人,是上面…嗯…在较劲。赫克托先生的一条大船好像就被盯死了,损失不小。另一边(指海湾集团)倒是好像走了北边的新路线,最近市面上他们的‘货’好像多了些。”** 这番话让陆少华心中一凛。这暗示了更高层面的博弈:政府或执法机构可能正在针对性打击赫克托的走私渠道,而海湾集团则可能开辟了新的、更安全的路线,或者与腐败官员达成了新的交易。这是极其重要的战略情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整个白天,陆少华就像一只辛勤的蜜蜂,穿梭在忙碌的工地中,与不同的人交谈,倾听,观察。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每一句看似无心的话语,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段零碎的信息,都在脑海中过滤,分析,归类,并与已知的信息进行交叉验证,去伪存真。 他注意到,当工人们谈论赫克托时,语气中更多是敬畏和保持距离;而提及海湾集团时,则流露出更多的恐惧和厌恶。这细微的情感差异,或许反映了两个集团行事风格和群众基础的不同。 他也留意到,那个在街对面监视他的人,似乎对他的“亲民”举动有些困惑,但并未过多干预。显然,赫克托的命令只是监视,并未限制他的正常社交。这让他的行动更加自如。 夜幕降临,工人们陆续下班。喧嚣的工地重归寂静。陆少华独自一人留在店里,他没有开灯,而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和路灯光,在一个新买的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今天收集到的所有信息。他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简写,勾勒出赫克托集团的防御重点,标注出海湾集团的活跃区域和新动向,记下了可能的路线和关键节点… 这本笔记,将成为他未来决策的重要依据,也是他在这片黑暗丛林中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他合上笔记本,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座监视的车辆依然停在老地方。但此刻,陆少华的心中少了些许被窥视的压抑,多了几分洞悉局势的清明。这一天的收获,远比他预想的要丰富。 “一周的时间…”他喃喃自语,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或许,足够我做很多事了。”** 情报,就是力量。而他,正在悄然将这种力量,牢牢抓在自己手中。这场无声的战役,他已然赢得了初步的胜利。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章 海湾的獠牙 连日来收集的碎片化信息,如同散落一地的拼图,在陆少华冷静而缜密的思维中,被逐渐拼接,勾勒出一个庞大、狰狞且极具威胁的轮廓。这个轮廓的名字,在蒂华纳的阴影世界里,如同低沉的雷声般令人心悸——海湾集团(Cartel del Golfo)。 这个认知,并非来自某一份确凿的文件或某一次明确的告知,而是在与不同人的交谈中,由无数个细微的侧影共同映照出来的。 那位安装防盗窗的老师傅何塞,在抱怨活多时,曾嘟囔了一句:“都是海湾那帮疯子闹的,他们可比赫克托的人狠多了,根本不讲规矩。”当时陆少华并未深问,但这句话如同一颗种子,埋入了他的心田。 年轻的力工米格尔,在提到城东“收费站”时,脸上闪过的恐惧是真实而具体的,那是对一个具体对象的恐惧,而非对一般性的混乱。他含糊其辞的“另一帮人”,在特定的语境下,指向性已然非常明确。 老供应商迭戈,这位在蒂华纳经营多年的老江湖,其话语分量更重。他提到海关的异常收紧针对赫克托,而“另一边”却货源畅通。这“另一边”,在蒂华纳有能力、有动机且正与赫克托进行如此层面博弈的,除了海湾集团,很难想象还有谁。 甚至,陆少华回想起“疯狗”马科斯在病床上虚弱却依旧狠厉的警告:“打伤我的是…海湾的人…那帮杂种…” 当时他注意力在马科斯的伤势上,此刻回想,这句话成为了所有推理的最终锚点。 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一幅清晰的图景呈现眼前:一个与赫克托集团实力相当甚至可能更胜一筹的庞大犯罪组织;一个行事风格更加激进、残忍、不择手段的对手;一个正在利用包括政府打压在内的一切机会,从物流、地盘、舆论等多方面对赫克托集团进行全方位挤压和攻击的敌人。 “海湾集团…”陆少华站在初具雏形的餐馆大堂中央,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刚刚安装好的崭新吧台,默念着这个名字。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股咸腥而危险的气息,如同风暴来临前的大海**。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晚精准而狠辣的伏击,就是海湾集团的“杰作”。他们不仅想要赫克托的命,更想借此机会重创乃至吞并其在蒂华纳的势力和渠道。自己这家小小的“龙宫”餐馆,不过是恰好位于风暴边缘,被顺便波及的微不足道的存在。然而,这种“顺便”,却足以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摧毁殆尽。 这种认知,带来了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但同时也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清醒”。未知的恐惧才是最折磨人的,而当敌人终于显露出清晰的獠牙,反而让人能够更冷静地评估形势,思考对策。 他走到窗边,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再次望向街对面那辆监视的汽车。此刻,他对这监视有了新的理解。这不仅仅是赫克托的考察和胁迫,在某种程度上,或许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赫克托需要评估他,但绝不会允许海湾集团在他做出决定前就轻易地除掉一个可能有用的人才。自己似乎不知不觉间,已经卷入了一场巨兽之间的战争,并站在了其中一方的阴影之下。 这绝非好事。这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但也意味着…机遇?一个危险的机遇。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餐馆老板,那么无论赫克托还是海湾,都是他无法抗衡的毁灭性力量。但如果他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被其中一方真正接纳… 陆少华迅速掐灭了这个刚刚冒头的、危险的想法。与虎谋皮,下场往往是被啃得尸骨无存。他现在掌握的信息还太少,远不足以做出任何站队的决定。 他需要更多、更深入的情报。不仅仅是街头巷尾的传闻,而是关于海湾集团的结构、他们的领导人风格、核心业务、弱点… 以及,赫克托集团到底能在这场对抗中支撑多久。 他转身,目光落在吧台后方,那排刚刚送来的、印有“龙宫”标志的定制酒杯上。这些酒杯,将成为新的工具。他需要更多像老陈、像迭戈那样消息灵通且愿意交谈的“朋友”。 同时,他也意识到,“龙宫”的重建必须加快,其防御功能必须优先于营业功能。这里不能只是一个餐馆,它必须成为一个据点,一个哪怕在最坏情况下也能支撑他进行最后抵抗的堡垒。 “海湾集团…”他再次默念,眼神中不再是迷茫和被动,而是燃起了一种冰冷的、属于猎手般的专注光芒。威胁已经明确,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研究它,理解它,然后…找到活下去,甚至反击的方法。 他知道,赫克托给他的那一周期限,其意义已经完全不同。这不再仅仅是考虑是否加入一个组织的期限,更是他为自己,为“龙宫”,在两大巨头碰撞的夹缝中,寻找生路的最后准备时间。 压力如山,但他骨子里那种历经磨砺的韧性却被彻底激发出来。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些危机四伏的时刻,大脑飞速运转,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生死。 他拿起一个崭新的酒杯,对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了看。酒杯晶莹剔透,却仿佛倒映出蒂华纳乌云压城的天空和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看来,”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这蒂华纳的‘生意经’,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战争的阴云,已然笼罩。而他,这个只想安心做饭的厨子,已被推到了风暴眼的最边缘。退无可退,唯有前行。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夹缝求生 “海湾集团”这个名字,如同蒂华纳上空常年不散的工业废气,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带着硫磺般的刺鼻气味和令人窒息的质感。陆少华站在“龙宫”餐馆那扇新安装的、可以防弹的强化玻璃门后,目光穿透街道,仿佛能看见这座城市肌理下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黑暗脉络。他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像一颗无关紧要的砂砾,静静地沉淀在这些汹涌暗流的河床底部,凭借低调和手艺求得一隅偏安。但现在,他清醒地认识到,这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危险的幻想。 蒂华纳的黑暗世界,根本不是一个可以允许中立存在的生态系统。它更像一片被两大掠食者族群划定了势力范围的原始丛林。赫克托集团与海湾集团,这两头巨兽,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挤压所有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它们需要食物(利润),需要通道(走私路线),需要服从(控制力)。任何试图在它们领地内觅食,却不归属任何一方的存在,都会被它们视为潜在的威胁、不受控制的因素,或者…干脆就是可以随意吞食的猎物。 “龙宫”餐馆,即便只是一个卖炒饭和塔可的地方,也已然触及了这些敏感神经。它占据了一块地理位置,吸引了一部分人流(包括他们的人),产生了一定的现金流。在巨兽眼中,这些本身就是资源。不臣服,即意味着这些资源可能被对手利用,或者至少没有为自己所用。这种“不确定性”,对于建立在绝对控制之上的犯罪帝国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陆少华回想起自己最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他以为只要按时交“保护费”给街头混混,打点好腐败警察,就能换来安宁。但现在他明白了,那些混混不过是巨兽脚边啃食残渣的鬣狗,警察则是偶尔被投喂、偶尔被鞭挞的看门犬。真正的游戏规则,是由那两头巨兽制定的。它们的意志,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法律。** 他甚至无法选择“消失”。赫克托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那条“一周考虑”的期限,就像套在脖颈上、正在缓缓收紧的绞索。拒绝赫克托,几乎等同于直接站到他的对立面。而海湾集团呢?那晚针对赫克托的伏击险些让“龙宫”化为齑粉,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们的行事风格:毫无顾忌,铲除一切障碍。向他们投诚?且不说对方是否接纳一个来历不明的中国人,单是那晚结下的梁子(他救了赫克托的人),就可能是致命的投名状。** 还有一种更可怕的、他几乎不愿去细想的可能性:成为双面间谍,或者试图挑动两虎相斗,自己火中取栗。但这需要极高的技巧、庞大的资源、深不可测的城府以及…难以置信的运气。他目前一无所有,除了这间刚刚修复的餐馆和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去。在这种级别的博弈中玩火,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露出苗头的瞬间,被双方毫不犹豫地联手碾碎。** 窗外,一辆警车慢悠悠地驶过。车里的警察似乎朝“龙宫”瞥了一眼,但没有任何表示。陆少华心中冷笑。这些秩序的象征者,在这片丛林里,早已沦为可悲的背景板,或是被巨兽圈养的爪牙。他们无法提供任何真正的保护。** 他看到街对面那个卖玉米饼的老何塞推着餐车,小心翼翼地避开几个明显是海湾集团底层成员的青年。老何塞脸上那副谦卑甚至谄媚的笑容,刺痛了陆少华的眼睛。这就是在夹缝中求生的普通人的缩影:用尊严换取微不足道的安全,祈祷巨兽们打斗时不要踩塌自己的窝棚。** 他不想变成那样。他逃离故土,不是为了在另一片土地上再次活得如此卑微和提心吊胆。** 一股极其压抑的、混合着愤怒与不甘的情绪,在他胸腔中翻腾。但很快,这股情绪被他强行压下,转化为一种冰冷的、聚焦的能量。既然无法逃避,既然独善其身已是幻梦,那么剩下的选项,其实反而变得简单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清澈。就像当年在战场上,当陷入绝对劣势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停止抱怨,评估手中仅有的筹码,寻找那个或许存在的、唯一的生机。** 他的筹码是什么? 赫克托目前对他表现出的“兴趣”和初步的“赏识”。 他自身远超厨子范畴的能力(军事、医疗、语言、规划)。 这间正在被改造成安全屋的“龙宫”餐馆。 他对本地情报初步的收集网络(老陈、工人、供应商)。 以及…他那段不愿提起,却或许能在此刻赋予他一丝特殊底气的过去。** 生存下去,保护这间倾注了心血、代表着一丝正常生活希望的“龙宫”,不再意味着躲避冲突。恰恰相反,它意味着必须主动介入,必须选择一边,必须让自己变得有足够的价值,让选择的那一方觉得保住你比除掉你更有利。** 这不是一道关于“是”或“否”的选择题。这是一道关于“如何做”的论述题。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赫克托的“兴趣”,如何谨慎地展示自己的能力,如何在这场不可避免的投靠中,为自己争取到尽可能多的自主权和安全保障,如何让自己成为一枚有分量的、不好替代的棋子,而不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卒子。** 想通了这一点,陆少华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前方的道路依然布满荆棘和危险,但至少方向已经清晰。他不再是被动地等待审判,而是要去参加一场极其凶险的谈判。** 他转身,走向厨房。灶台上的火苗蓝幽幽地燃烧着,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热量。他需要为今晚赫克托庄园可能到来的“召见”做准备。不仅仅是在衣着上,更是在心态和策略上。** 他拿起一把锋利的厨刀,熟练地开始切配食材。刀刃与砧板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为他新的决心打着拍子。** 既然无法独善其身,那就在这夹缝中,杀出一条生路来。哪怕双手注定要沾染更多的黑暗,他也要保住这灶台下的方寸之光。**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章 索菲亚的告别 蒂华纳的清晨,总带着一种宿醉未醒的迷离。阳光试图穿透淡淡的雾霭,却给城市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金色光晕。昨日的喧嚣、混乱和陆少华内心那场关于生存的残酷推演,似乎都被这看似宁静的晨光暂时掩盖了。 “龙宫”餐馆内,修复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工人们早早开始忙碌,敲打声、电钻声不绝于耳。新的防弹玻璃窗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改变。陆少华站在大堂中央,监督着最后的收尾工作,他的身影在空旷的厅堂里显得有些孤寂。尽管一夜未眠,头脑却因过度思考而异常清醒,甚至有些刺痛。那个“夹缝求生”的结论,像一根冰冷的钢针,扎在他的理智核心,让他无法再逃避。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餐馆门口,逆着光,轮廓有些模糊。是索菲亚。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服务员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连衣裙,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她的步伐有些迟疑,眼神怯怯的,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刚刚经历重生的空间,更怕惊扰了站在那里的那个人。 陆少华看到她,心头莫名地一紧。他挥了挥手,让工人们暂时休息片刻。嘈杂声停了下来,餐馆里瞬间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两人之间那无声的、沉重的空气在流动。 “老板……”索菲亚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少华看着她,目光复杂。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血丝,看到了她脸上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疲惫,也看到了那份深藏的不舍和担忧。他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一刻会来。自从那晚的枪声打破了“龙宫”的平静,自从他选择救下赫克托的人,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已无法独善其身,他就知道,像索菲亚这样纯净的女孩,注定无法留在这个日益黑暗的漩涡中心。 “要走了?”陆少华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索菲亚点了点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努力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我……我买了今天中午回老家的长途汽车票。我……我不能留在这里了,老板。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陆少华一下。该说对不起的,是他。是他把这个女孩卷入了本不属于她的危险,是他让这双曾经充满阳光和笑意的眼睛,染上了恐惧的阴霾。 “不用说对不起。”陆少华走上前几步,距离拉近,他能更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你做得对,索菲亚。离开这里,回老家去,找个安稳的工作,过平静的生活。这里……不适合你。” 他的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一种带着苦涩的确认。他亲手斩断了她与这里最后的一丝联系,也像是在对自己宣告,那个试图用灶台烟火隔绝外界血腥的、不切实际的梦想,彻底结束了。 “可是……餐馆怎么办?您怎么办?”索菲亚抬起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她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安全,还有这个给了她工作、在她受欺负时挺身而出的中国老板。她目睹了他的冷静、他的勇敢,也隐约感觉到了他背后深不可测的阴影。这种复杂的情感——感激、崇拜、或许还有一丝朦胧的好感,混合着巨大的恐惧,让她心如刀绞。 陆少华看着她的眼泪,心中那片刚刚筑起的冰墙,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他现在没有资格软弱,更没有资格挽留。留下她,才是最大的残忍。 “餐馆会继续开下去。”陆少华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营造的疏离,“我会招聘新的服务员。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这家店。”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信封。这不是赫克托给的赔偿金,而是他从自己那份“顾问”薪酬里拿出来的。 “这个你拿着。”他将信封塞到索菲亚手里,动作不容拒绝。“里面是你额外的薪水,还有一笔……算是路费和安家费。回到老家,用这笔钱做点小生意,或者学门手艺。蒂华纳的事情,就忘了吧。” 信封很厚,分量不轻。索菲亚本能地想推辞:“老板,这太多了!我不能再要您的钱……” “拿着!”陆少华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但眼神却缓和下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是个好姑娘,索菲亚,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别拒绝,也别让我担心。” 这句话击中了索菲亚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看着陆少华,这个神秘而强大的东方男人,此刻的眼神里没有平日的锐利和冷静,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温柔的嘱托。她明白了,这不是施舍,而是告别,是一种他希望她安好的、最直接的表达。 她不再推辞,紧紧攥住了信封,仿佛攥住了通往另一种生活的希望,也仿佛攥住了与这个男人之间最后的、实实在在的联系。泪水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不只是恐惧和悲伤,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感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谢谢您……老板。”索菲亚哽咽着,“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谢谢您……救了我。”她指的是那次被小混混骚扰时陆少华的出手,也隐约指的是在那场枪林弹雨中,他所营造的那片刻的安全空间。 陆少华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他最终只是淡淡地说:“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个信息报个平安。”他报出了一个一次性的加密电话号码,这是他现在能提供的、最低限度的联系。 索菲亚用力地点点头,将号码牢牢记在心里。她深深地看了陆少华一眼,似乎想将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这个站在废墟之上(无论是真实的餐馆废墟,还是他内心的废墟)、眼神坚定却又透着一丝孤独的男人形象,将成为她关于蒂华纳最深刻、最复杂的记忆。 然后,她转过身,没有再回头,提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一步步走出了“龙宫”的大门。阳光洒在她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最终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陆少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餐馆里重新响起了工人们的施工噪音,但这一切仿佛都离他很远。他看着索菲亚消失的方向,那里空无一物,只剩下蒂华纳寻常的街景。 索菲亚的离开,像是一个清晰的句号,为他之前那个试图“独善其身”的阶段画上了终点。她带走的,不仅仅是她这个人,更是“龙宫”曾经可能拥有的、那种带着烟火气的平凡和温暖。她的纯洁、善良和恐惧,像一面镜子,照出了陆少华正在踏入的道路是何等的黑暗和血腥。 他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员工,也失去了一份或许可以发展起来的、微妙的情感可能。但更重要的是,他意识到,保护像索菲亚这样的人远离伤害,或许将成为他在这条黑暗道路上走下去的、一个新的、扭曲的理由之一。如果无法拥有光明,那至少,要为那些仍在光明中的人,挡住一些迫近的阴影?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他自嘲地压下。这太虚伪了。他即将成为阴影本身,又何谈阻挡? 陆少华转过身,不再看向门外。他的目光扫过正在被修复的餐馆,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而专注。索菲亚的告别,抽空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软弱。现在,他需要思考的,是如何面对赫克托,如何在这两大集团的夹缝中,不仅求生,还要谋得一块立足之地,甚至……更多。 他需要新的服务员,需要更可靠的帮手,需要更完善的安全措施,需要更灵通的消息来源。他需要力量。 他走到吧台后面,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他更加清醒。他拿出手机,看着赫克托的那个号码。一周的期限,所剩无几。他需要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最好的条件。 索菲亚走了,带走了“龙宫”的一部分气息。但陆少华知道,这家餐馆,将不再是原来那家餐馆了。而他,陆少华,也注定不再是原来的那个陆少华了。 时代的洪流裹挟着个人,在蒂华纳这片土地上,要么被碾碎,要么……成为弄潮儿。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接下来的路,将是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两旁是悬崖峭壁,脚下是万丈深渊,而他,必须走下去。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章 玛利亚大妈 索菲亚离开后留下的空缺,不仅仅是一个服务员的职位,更像是一块被硬生生剜去的、代表着“龙宫”曾经可能拥有的某种纯净与温情的印记。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那份不安与纯洁交织的气息,与周遭日益浓厚的铁血和戒备格格不入。陆少华站在空荡了许多的餐馆大堂里,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变化。他知道,填补这个空缺,绝不能是另一个“索菲亚”。那是对下一个女孩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即将踏上的道路的愚蠢否定。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瓷娃娃,而是一个能在这片泥潭中站稳脚跟、甚至能帮他踩死几只蚂蟥的“老根”。招聘启事再次贴出,但这一次,陆少华心中的筛选标准已截然不同。 几天下来,前来应聘的人不少。有怯生生的小姑娘,有眼神闪烁、试图打探消息的年轻人,也有看起来老实巴交却手脚似乎不太干净的中年男人。陆少华只是简单问了几句,便礼貌地打发他们离开。他要找的,是一种特定的气质,一种在蒂华纳这片土地上被磨砺出来的、独特的生存智慧。 直到玛利亚的出现。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斜照进刚刚彻底修缮一新的“龙宫”。门被推开,铃铛作响。一个身影堵在了门口,背光而立,体型颇为壮硕。 “听说这里招人?管吃管住吗?”一个洪亮、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没有任何拘谨和畏惧。 陆少华抬起头。来人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墨西哥妇人,身材高大丰满,穿着色彩鲜艳但略显陈旧的长裙,外面套着一条干净的围裙。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脸庞圆润,眼角和嘴角有着深深的皱纹,那是常年经历风吹日晒和生活的磨砺留下的痕迹。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双棕色的眼睛里没有索菲亚的惊恐,没有求职者的讨好,也没有小市民的精明算计,只有一种近乎坦然的平静和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锐利。她手里拎着一个不小的布包,看起来像是把全部家当都带在了身边。 “是的,招服务员。”陆少华放下手中的清单,目光平静地迎向她,“怎么称呼?” “玛利亚。”妇人迈步走进来,脚步沉稳,她毫不避讳地打量着餐馆内部崭新的装修、加固的门窗以及那些细微处透露出的、不同于普通餐馆的森严感,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却没有丝毫惊讶或恐惧。“玛利亚·桑切斯。你就是那个中国老板?听说你这里前几天挺热闹?”她这话问得直接,甚至有些冒犯,但语气却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平常。 陆少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对‘热闹’怎么看?” 玛利亚嗤笑一声,摆了摆手,动作幅度很大,带着一种市井的豪爽:“在蒂华纳,哪天不死人?哪家店没挨过枪子?活着就得吃饭,吃饭就得干活。只要老板你付钱爽快,别拖泥带水,别惹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店里搞事,其他的,”她耸了耸宽厚的肩膀,“我什么没见过?我上一家干活的那破酒吧,就在‘海湾’和‘赫克托’地盘交界的地方,哪天晚上不来几声响动?照样该擦杯子擦杯子,该收钱收钱。” 这番话,看似粗鄙,却瞬间说到了陆少华的心坎里。他要的就是这种“见怪不怪”的冷静,这种将危险视为生活常态的麻木和适应力。这是一种在蒂华纳底层摸爬滚打多年才能淬炼出的钢铁神经。 “为什么离开上一家?”陆少华继续问。 “老板被流弹打死了,店也封了。”玛利亚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换个地方干活呗。你这儿看起来挺结实,给的价钱也还行。怎么样,老板?用不用?我干活利索,一个顶俩,就是话多点,但该闭嘴的时候绝对能把嘴缝上。” 她的坦诚和直率,反而成了一种最好的简历。陆少华几乎立刻就有了决定。他要的就是这种人。一个清晰的、基于利益交换的合作关系,远比需要小心呵护的情感联结更适合现在的“龙宫”。 “试用期一周。”陆少华站起身,“包吃,住后面有间小储藏室可以收拾出来给你。工资按你说的数,干得好再加。规矩只有一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走出这个门就忘掉。能做到吗?” 玛利亚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成交!放心吧,老板。我玛利亚在这条街上混了三十年,最大的优点就是记性差,特别是对不该记的东西。” 她放下布包,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现在就开始?先从哪儿收拾?” 她的行动力强得惊人,不需要过多指令,立刻就能找到活干。擦拭桌椅、摆放餐具、清理厨房角落……动作麻利,力道十足,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熟练。她甚至主动检查了新安装的防盗插销是否灵活,嘴里嘟囔着:“这玩意儿关键时刻卡住可就完蛋了……” 陆少华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玛利亚不仅仅是一个服务员,她简直是一个为蒂华纳这种环境而生的生存专家。她的存在,像一块坚硬的石头,稳稳地压在了“龙宫”这艘正在驶向风暴的小船上,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午,老陈过来串门,看到正在忙碌的玛利亚,愣了一下,随即对陆少华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陆少华微微点头。老陈了然,低声用中文对陆少华说:“换口味了?这个…看起来能扛事。” 玛利亚似乎听到了,转过头,叉着腰,用带着口音但意思明确的中文大声回道:“老头,说什么呢?我不仅能扛事,还能扛大米呢!要不要比比?” 老陈吓了一跳,尴尬地咳嗽两声,陆少华也忍不住嘴角微扬。这玛利亚,果然是个宝贝。 傍晚,赫克托的人照例来取订餐。来的还是那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当他看到不再是那个怯生生的漂亮女孩,而是换成了一个叉着腰、用审视目光上下打量他的大妈时,明显愣了一下。 玛利亚却毫不在意,利索地将打包好的餐盒递过去,嘴里还念叨着:“告诉你们厨房的迭戈,酱汁下次多熬五分钟,火候差了点意思,糊弄别人行,糊弄我这老舌头可不行!” 那年轻人下意识地接过餐盒,竟被她的气势所慑,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陆少华在一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索菲亚的时代彻底结束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坚硬、更加现实的“龙宫”时代,随着玛利亚大妈那响亮的嗓门和麻利的动作,正式拉开了序幕。 这里不再有脆弱的美好,但却有了更坚实的屏障。这或许,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必须支付的代价,和必须做出的改变。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玛利亚手脚利索地收拾好一切,锁好门窗,然后走向她那间狭小但独立的小储藏室,脸上没有任何抱怨或不满足。 陆少华独自站在吧台后,听着玛利亚屋里传来的、哼唱的墨西哥民间小调,曲调悠远而略带沧桑,却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 他端起一杯水,对着窗外蒂华纳永不熄灭的灯火,轻轻举了举。 欢迎来到“龙宫”,玛利亚大妈。欢迎来到,真正的蒂华纳。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重建的龙宫 索菲亚离开带来的那丝若有若无的伤感气息,还没来得及在“龙宫”里完全弥漫开,就被一股更加强势、粗粝的现实力量冲得七零八落。这力量,不仅仅来自于新服务员玛利亚大妈那响亮的嗓门和风风火火的脚步,更来自于紧随其后,开进餐馆后院的那几辆满载建筑材料和工人的皮卡车。 赫克托的人来了,效率高得惊人。 就在陆少华和玛利亚简单敲定雇佣关系的第二天上午,天刚蒙蒙亮,发动机的轰鸣声就打破了街区的宁静。三辆略显陈旧的皮卡,但车厢里装着的却是崭新的钢板、加固型门窗框、混凝土和专业的施工设备。车上跳下来七八个精壮的汉子,肤色黝黑,手脚粗大,一看就是干惯了体力活的。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眼神沉稳的中年人,名叫里卡多,是赫克托集团里负责“工程和物流”的小头目。 “陆先生,”里卡多走到站在餐馆门口等候的陆少华面前,语气算不上恭敬,但透着一种对“老板看重的人”应有的尊重,“赫克托先生派我们来的。怎么干,听你吩咐。” 陆少华扫了一眼那些材料和工人,心中了然。赫克托这番“补偿”,不仅仅是修复,更是一种加固,一种将“龙宫”更深地捆绑在他战车上的投资。这些材料,尤其是那些一看就远超民用标准的钢板和特种玻璃,根本就是在修建一个安全屋。 “辛苦了,里卡多。”陆少华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客套,“我的要求很简单:快,而且要结实。非常结实。” 他领着里卡多走进一片狼藉的餐馆内部,逐一指出需要修复和加强的地方:“所有临街的窗户,换成最高级别的防弹玻璃,外加强化金属格栅。大门用双层钢板加固,门轴要能承受冲击。后院的那堵墙,加高半米,上面布置碎玻璃和铁丝网。还有,”他顿了顿,指向厨房和后院连接处,“地下室的人口,重新处理一下,要做得更隐蔽,更坚固。” 里卡多一边听,一边用粉笔在墙上做着标记,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个中国老板提出的要求,专业得不像是个开餐馆的,倒像是个要修建前沿哨所的工兵。但他很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简洁地回应:“明白。材料管够,人手三班倒,最快三天,最晚五天,给你一个全新的……堡垒。”他最后这个词带着点微妙的调侃,但陆少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收敛了表情。 随着里卡多一声令下,工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拆卸破损门窗的刺耳噪音、电钻打孔的轰鸣、切割钢板的嘶吼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原本死寂的“龙宫”变成了一个喧嚣的工地。 玛利亚大妈对此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力。她非但没有被这阵势吓到,反而很快就融入了进去。她给自己围上一条更旧的围裙,烧上几大壶咖啡,然后用她那洪亮的嗓子指挥着工人们把工具挪开点别挡道,或者提醒他们小心刚擦好的地砖(虽然地砖早已布满弹痕和污渍)。她甚至能跟那些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工人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顺手递上一杯热咖啡,很快就和这帮人混熟了,从他们嘴里套出不少关于蒂华纳各个街区、各个帮派的零碎信息。 “嘿,大个子,你这钢板扛得动吗?要不要大妈帮你搭把手?”玛利亚对着一个正费力搬运钢板的壮汉喊道。 那壮汉咧嘴一笑:“玛利亚阿姨,您就放心吧,我这身力气可不是白给的。不过您这咖啡真带劲,比我们在工地上喝的马尿强多了!” “那是,也不看是谁煮的!”玛利亚得意地一扬下巴,“慢点喝,管够!对了,听说你们前几天在城东那边也干了一票大的?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就这样,在嘈杂的施工噪音和玛利亚看似闲聊的打探中,陆少华不仅得到了一个快速重建的餐馆,还间接获得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他站在相对安静的角落,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对玛利亚的价值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为蒂华纳这种环境而生的宝藏。 陆少华也没有闲着。他亲自参与设计和监督关键部位的加固。对于地下室入口的隐蔽性,他提出了非常专业的要求,甚至亲手绘制了草图,设计了一个巧妙的滑动式货架作为伪装。里卡多看着草图,眼中的惊讶更浓了,但他依旧忠实执行。 加固门窗时,陆少华特别强调了内部插销的强度和灵活性,要求必须能从内部快速、牢固地锁死,并且在外力撞击下不易变形。他还让人在几个关键的视觉死角,安装了额外的、连接到他私人手机的微型报警传感器。 这些细节,再次让里卡多和他带来的工人暗自咋舌。这中国老板,防备心理不是一般的重,而且手段极其专业。 老陈中间过来看了一眼,被这热火朝天、近乎军事化的改造场面惊得目瞪口呆。他把陆少华拉到一边,低声说:“少华,你这……你这是要开餐馆还是要建碉堡啊?” 陆少华看着工人们将一块厚实的防弹玻璃嵌入窗框,缓缓说道:“陈伯,在蒂华纳,一个好的餐馆,首先得是个能活下去的碉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张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里充满了忧虑。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重建的速度确实惊人。第二天结束时,所有临街的窗户都已经换上了厚重的防弹玻璃和可开关的金属格栅。大门变成了里外两层钢板,需要电动开关,沉重而坚固。后院的围墙加高加固,上面狰狞的铁丝网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第三天,内部装修和细节处理同步进行。弹痕累累的墙壁被重新粉刷,打烂的桌椅被清理出去,换上了更结实、甚至能临时充当掩体的新家具。玛利亚指挥着请来的清洁工,将餐馆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陆少华最关心的地下室入口也改造完成。那个滑动货架设计精巧,推开后露出一个坚固的金属门,门后是经过加固和简单装修的地下空间,虽然不大,但足以作为紧急避难所,里面储备了食物、水和基本的医疗、自卫物品。 到了第五天傍晚,当最后的工具被搬上皮卡,工人们领了丰厚的酬劳离去后,喧嚣终于停止。焕然一新的“龙宫”静静地矗立在暮色中。 从外面看,它似乎和以前没有太大区别,招牌依旧,风格依旧。但仔细看去,那窗户后不再是透明的玻璃,而是带着淡茶色的深沉;那大门厚重,线条硬朗;整个建筑透出一股内敛的、不容侵犯的坚固感。 陆少华独自一人,从外面缓缓走回店内。他伸手抚摸着冰冷而坚固的新大门,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安全感。他逐一检查窗户的插销,测试报警传感器,最后推开那个隐蔽的货架,走进地下室,环顾这个小小的、但能给予他最后庇护的空间。 然后,他回到一楼大堂。崭新的桌椅摆放整齐,地板光洁,空气中弥漫着新油漆和清洁剂的味道,之前那浓重的血腥和硝烟味似乎已被彻底清除。玛利亚正在厨房里熟悉着新的灶具和储物空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这里不再是那个充满索菲亚温婉气息、略带脆弱美好的普通餐馆了。它变得更坚硬,更冷酷,更像一个在乱世中扎根生存的堡垒。它失去了些什么,但也得到了足以面对未来风暴的坚硬外壳。 陆少华走到吧台后面,那里已经按照他的要求,设置了一个不起眼但能监控整个大堂和后院通道的视角。他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目光扫过眼前的一切。 “龙宫”重建完成了。以一种更强大、也更危险的姿态。 他知道,赫克托给予的这一切,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明天的会面,他将给出自己的答案。而这座重生的“龙宫”,将是他走上那条无法回头之路的起点和最初的堡垒。 喜欢墨西哥枭雄的战争请大家收藏:()墨西哥枭雄的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