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畸形的爱》 第1章 第1章 《快穿之畸形的爱》 文/岸岸/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 第一章 苏希汐是平行时空穿书局限制级部的金牌员工。 穿书局有许多部门，比如爱情部，悬疑部，科幻部，武侠部，童话部…… 其中，限制级部是个委婉称呼，原本是叫某色部的，但被和谐了，只能改成限制级部。 至于是哪种黄，懂的都懂，不能明说。 苏希汐千帆过尽每一个限制级世界，天天被动吃香喝辣，主动活色生香。 最熟练的台词是：不要呀，这里不行，那里不可以，达咩哟，雅蠛蝶~ 嘴上这样说，同时身体却又很诚实。 限制级世界有各种不同的女主人设可供选择，然而她生性怠惰，每次穿越专挑那一些娇软白莲、无辜圣母、毫无挑战性的弱者身份，没有任何反抗精神，只想躺平嗯嗯呀呀。 这里，虽然经常有其他部门的人吐槽她不思进取、放浪形骸，但她却对自己的演技十分满意，至少能对千篇一律的柔弱人设进行不同的演绎，既可‘纯中带媚’，又可‘欲得清新’，给角色赋予灵气，不着痕迹地欲迎还拒，使得每一任男主都欲罢不能。 就冲着这专业手段，称她是部门里的金牌员工，委实当之无愧。 哦，限制级部门只有一个员工和一个部长。 * 又一次完美地完成任务。 苏希汐如往常一样摩拳擦掌、准备进入到下一个限制级世界。 然而正当她要打卡启程时，却触发了醒目的红色警告： 【×已停止访问限制级部门×】 【根据宇宙法律法规，维护绿色穿书环境，该部门已停止运行。】 苏希汐当即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负责发布任务的系统回答道：“如宿主所见，限制级部被彻底和谐了，搞颜色是没有前途的。” 随着限制级部被和谐，系统也同步更新了适合当下的正确三观。 苏希汐反驳："你跟我说这有什么用，限制级部又不是我成立的，我只是身在限制级部，爱岗敬业罢了，何错之有？" 系统道：“没说宿主对错，只是宿主看起来总是乐在其中，这很不妙，对于这些道德败坏的行为，我们应当以批判的态度去看待。” 苏希汐哑然，下一秒恼怒：“不是，你一个区区系统凭什么窥探我的情绪，小心我投诉你！” 系统头顶冒出无语的六个点：“......” 说好的娇软人设呢？你这么横，你限制级文里的男主们知道吗？ 苏希汐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腹诽我，我就问你，现在部门被禁了，我该怎么办？” 系统道：“宿主可以转去别的部门，只不过要从炮灰做起。” 苏希汐不满地哼唧一声：“那可不行，我怎么说也是限制级部的头牌…金牌女主，让我去当炮灰，简直是大材小用。” 系统实话实说：“目前没有哪个正经部门能接纳你这一类型的女主，女配也不行，只有炮灰了。” “可恶，说谁不正经呢，你这是职业歧视！”苏希汐抗议，“总之我不服，我要见我们部长！” 系统无情地告知：“限制级部被禁了以后，你们部长已经连夜卷款跑路了。” ……可恶MAX，怎么有这么坏的领导！ 苏希汐这下总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只见她下一秒掏出小手绢来，梨花带雨道： “嘤呜，人家命好苦喔，小统统，你可以帮帮人家嘛？帮我去求个情，走走后门什么的。” 系统冷漠：“别装了，智能系统莫得性别，莫得感情，莫法帮你。” “切。”苏希汐立马丢掉手绢，扭头走人。 “宿主，你要去哪？”系统问。 苏希汐说：“我失业了，要回家睡大觉。” 系统：“……” 摊上这么一个热爱和谐事业的宿主，它也无可奈何。 * 数日之后。 从总部回来的系统兴冲冲地跑去找苏希汐。 白茫无垠的私人空间里。 “宿主快醒醒，起来接活了。” 苏希汐睡眼惺忪地起床，调侃道：“你看你，像不像个拉皮条的老鸨？” 系统：“……” 已学会劝自己莫计较的系统，一字一板地开始宣布正事： “宿主，请接听最新的紧急任务详情—— 由于近期穿书局的内网频繁遭受不明病毒的攻击，导致部分小世界秩序失衡，乱象丛生，一些小世界的炮灰们死后突然产生了自我意识，怨气冲天，从小世界里逃窜出来，四处游荡。 现在内网漏洞已修补完毕，剩下那些炮灰怨气还停留在穿书局的附近，久久不肯消散。 又由于各个部门人员紧缺，一时之间腾不出人手，特此，郑重召回闲散人士苏希汐，给予高薪，委以重任。” 苏希汐指了指自己：“闲散人士？” “这不是重点，别打岔。”系统继续道： “宿主的任务是穿进这些炮灰所在的平行世界里，以他们的身份重新回到过去，帮助他们完成未了的心愿，以此消除怨气，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接受呀。”苏希汐爽快地一口答应，然后又觉得草率了，谨慎询问： “我理解的是，帮炮灰们完成心愿就等于帮她们改变命运，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在那个世界翻身当女主了？” “当然可以。”系统生怕她反悔，于是热情讲解： “新任务自有新规则，不同于以往的要求，宿主可以自由发挥，不用担心崩人设，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行，唯一的目标是帮炮灰完成心愿，只等怨气一消散，之后剩余的人生便可以任由宿主你支配，直至在那个世界终老为止，这也是作为宿主成功完成任务的奖励之一。” “哇，可以崩人设，那手握剧本的我岂不是分分钟能走上人生巅峰！” 苏希汐喜于言表，仿佛捡到了什么大便宜。 “是的是的。”系统难得应和她，“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意思是，是宿主你自己这么想的，不关我系统的事。 苏希汐继续道：“没有严格的规则限制，那这些炮灰的任务都挺容易的嘛。” 系统道：“只要宿主觉得容易，那就是的是的。” “是你个大头鬼啦，别敷衍我。”虽然苏希汐对新任务充满自信，但并不盲目，她提出疑虑： “你刚才说了不择手段，这‘不择手段’没有一个最低限度吗？万一炮灰原主嫉妒书里的女主，炮灰的心愿是破坏女主的美满家庭上位当小三，这难道也要我去执行吗？” 系统毫不犹豫地回答：“无论炮灰的心愿是善是恶、是好是坏，宿主都要义无反顾地去执行，毕竟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消除所有怨气。” 闻言，苏希汐微微皱眉，一脸为难地陷入沉默。 三观正直的系统见她这副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在智脑里搜索一些宽慰人的话： “宿主你不必有心理负担，这次的新任务与以往的穿书任务不同，穿书世界需要源源不断的角色情感输出，以维系小世界的运作。 而你即将前去的，是专门为炮灰定制的虚拟平行世界，等他们得到想要的结果，怨气散去后，再等宿主离开，那些虚拟世界也会随之瓦解，宿主在里面的所作所为并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实质伤害……” 说着说着，系统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不是，宿主你一个常年混迹限制级部的无原则无下限老员工，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么有道德感的问题？” 被识破的苏希汐当即嬉皮笑脸：“嘿嘿，不这么问怎么能套出新任务的正确玩法呢，既然免责声明已经有了，那我就放心大胆地去玩咯。” 系统发出恼怒的声音：“宿主，奉劝你做个好人，不要总是在作死边缘试探，还有这不是在玩闹，这是紧急任务，不同以往，如果失败了……” “知道啦知道啦。”苏希汐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打断它的话，“别啰嗦了，这些炮灰任务我接了还不成，咱们快点走程序吧。” 系统哼了一声，将透明任务面板展示在宿主面前，发出提示指令： “请宿主仔细查阅新合同，确认无误后签字。” “怎么还特地弄了新合同……” 苏希汐犯嘀咕地随手划拉几页，然后直接拖到最后一页签上大名。 系统道：“签署完成。请宿主选择三个要带进小世界的金手指。” 苏希汐想也不想地说：“老规矩，第一，屏蔽痛觉；第二，我取代的炮灰角色必须是我本人的模样；第三，我选定的攻略对象必须是‘那个人’的模样。” 这三项，是她一直以来能在限制级小世界如鱼得水的杀手锏。 至于“那个人”，是她情窦初开时暗恋过的白月光，只是现在不暗恋罢了。 系统无语一秒，接着小心劝说：“宿主，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特别是第二和第三个，这甚至都算不上是金手指。” “什么叫算不上？”苏希汐骄傲地扬起下巴： “你数数看，我凭借自己的美貌征服了多少男人的心，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做牛做马，我能靠脸吃饭，靠脸不劳而获，这就是一项技能，一个金手指。” 系统中肯地道：“这或许在限制级世界里行得通，但其他世界不一定管用。” “你不懂，颜值到哪都是硬通货，别说是人了，就连自然界的动物也要争奇斗艳。” “好吧。”系统拧不过她，只能又劝： “那第三个呢，‘脸’长在别人身上，这明显对宿主你本人没有任何好处吧，不如改一改？” 苏希汐耸耸肩：“确实没什么用，主要是我看习惯了，攻略对象如果突然换成陌生人，我怕我下不了手。” 系统：“……” 是怕自己下不了嘴吧，你这个色女。 系统不死心地再劝：“宿主，作为一个全心为你服务的系统，我建议你把第二或第三选项换成武力值，这样不论你走到什么地方，都有能力自保。” “我才不要呢。”苏希汐嫌弃地拒绝，理所当然地道，“一个漂亮柔弱的女人怎么可以打架呢？那样太粗鲁了，就应该让男人来保护我。” “……好吧。” 看到宿主如此坚定且自信，系统不再多言，继续宣布： “金手指绑定成功。 请问宿主是否准备就绪？” “是。” “确认准备就绪。 正在前往新任务中转站…” “到达中转站。 请宿主打卡，开启任务旅程。” 苏希汐躺进传送舱，按下掌纹键，一道玻璃罩缓缓升起将她整个人隔绝在内，她顺势闭上眼睛。 “打卡成功。 正在为宿主读取任务信息…” 【世界背景——现代架空】 【炮灰的心愿——】 【1.反杀强`奸犯。】 【2.让潜逃在外的盗窃犯绳之以法。】 接收到信息的苏希汐猛然一睁开眼： “什么鬼，为什么是两个要求？而且这个炮灰这么惨的吗？又是遭遇强`奸犯又是被盗窃，说好的和谐呢，这些暴力情节你们是怎么过审的？” 系统回应：“悬疑惊悚文嘛，主打的就是惊险刺激、犯罪推理、阴暗人性、恐怖灵异，不过血腥画面会打码。” 苏希汐震惊：“什么，悬疑惊悚文？！” 玻璃罩外的系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有什么问题吗？” 苏希汐质问：“不应该是爱情文吗？” 系统瞬间无语：…… 敢情他们从头到尾都在鸡同鸭讲？ “宿主你不是看过新合同了么，里面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苏希汐吐槽：“正常人谁会去细读一堆密密麻麻的合同协议呀！” 系统吐槽：“这是属于你个人的马虎行为，宿主别擅自代表正常人！” 苏希汐当即哀嚎：“可我是毕业于言情系傻白甜专业的女主接班人耶，只擅长谈恋爱和平地摔，你让我去悬疑惊悚世界不就等于送我去任人宰割……” 系统好声好气道：“一开始都说了各个部门腾不出人手，不然也不可能找上你；而且用脑子想也知道，明显只有在这种凶险世界里枉死的炮灰才会产生那么大的怨气。” 苏希汐理直气壮：“我是傻白甜，我没有脑子！” 系统如果有眼睛，眼白大概已经翻上天了。 系统接着迟疑：“……宿主，我怎么记得你以前的专业考试一直不合格？” 换角度讲，不是一块傻白甜的料。 苏希汐一顿，改而责怪道：“那我选金手指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系统忍不住调高音量：“我劝了你三次，但你不听劝，我以为你胸有成竹！” “呜，你竟然凶我！”苏希汐一脸受伤，然后提起它刚才没说完的话，“如果我任务失败了会怎么样？” 系统说：“如果失败了，宿主将会被困在那个世界里，直到下一任来接替你的穿书者成功完成任务，你才能出来，按照轮回时间换算，意味着你要被困一百年，如果接替者也失败了，你被困的时间得乘以二，每次失败都加倍乘算，直到有人成功为止。” 苏希汐听完娇躯一抖，泪眼汪汪，声音颤颤： “呜呜这也太惨了！我不管，你摆明是让我去送死……呜，传送仓在倒计时了，系统，快救救我，我好怕呀，我在限制级世界里最多也就是被翻来覆去这样那样，乖乖躺平，从来没有挣扎过，也没受过什么皮肉伤，现在要去这么危险的世界，我会不会被坏人剥皮切肉啊？嘤，好可怕，系统，我该怎么办……” “宿主你先别哭呀。” 系统也跟着焦急起来，虽然它知道宿主身上一直带着个屏蔽痛觉的金手指，但这屏蔽不了人类的精神创伤。 它在玻璃罩外急得团团转：“每个步骤都已经确认好了，我也没办法中断最终程序，又不能再给你追加一个金手指，宿主你说我还能怎么帮你？” “金手指？”苏希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掌心贴着玻璃，哀求道，“系统，如果我这次能顺利回来，你可不可以再送我一个金手指保命？” “可以！”系统信誓旦旦地说，“原本按照规矩是不允许的，但这些任务对你来说难度太大了，所以宿主请放心，等你成功归来后，我一定帮你申请多一个金手指！” “谢谢你系统，你真好。” 苏希汐欣慰含泪，眼看倒计时只剩最后十几秒，她再次凄惘地道： “可是，要是你反悔了怎么办……” “我是一个严格守序的智能系统，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能随意反悔的。” 系统见宿主始终惶恐不安，于是秒速生成一份保证书，对准玻璃罩里宿主的掌心扫了一下，然后宣读： “临时保证协议签订完成，本系统因错误高估宿主的综合素质，导致宿主接受了一项超出能力范围的任务，所以此次任务不论成败，事后必将补偿一个金手指给宿主。” 看着投放在眼前的文字，以及文字下专属系统的盖章，苏希汐释然道：“不愧是你，系统，真的非常智能，这下我终于放心了。” “嗯，我现在就去排队申报，你下次回来可要想好选什么金手指，咱们回见。” 话完，系统以电子流光形式嗖地一下从原地消失。 “回见……” 目送系统匆匆离去，传送仓里的人这才收起哭脸，扬起唇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 还没开始做任务就白得一个金手指，真爽。 她闭上双眼，下一秒陷入在沉沉长眠中。 【阅读小贴士】 本文的悬疑惊悚元素占比非常小，只是借着背景谈谈小众恋爱 本文1v1，非np非渣，每个世界的男主都是同一个人，包括限制级世界的 作者是狗血爱好者，品位中俗，求收藏求评论求营养液求花花爪爪，蟹蟹泥萌辣[合十][空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1章 第2章 第2章 中午下课。 苏希汐抱着课本去食堂排队买饭。 她乌黑柔顺的长发扎成低马尾，身穿白T恤和浅蓝牛仔裤，一米六五的身材玲珑有致，面容清丽绝伦，肤白唇红，不施粉黛更胜粉黛，站在人群中十分清新亮眼。 淡漠且不失礼貌地拒绝第N个前来搭讪的男生后，苏希汐打包了三份盒饭带回到宿舍。 标准的六人间宿舍，住着同系不同专业的室友，有两人上午没课，所以拜托苏希汐帮忙打饭。 见她回来，躺着玩手机的胖胖和小晶这才从上铺爬下来。 道了声谢后，两人端着盒饭去各自的书桌上吃。 胖胖翻开泡沫盒盖，拿起一次性筷子准备开动。 坐在她右边的苏希汐凑过去，用手机对准她的食物，说了句：“借我拍一下。” 胖胖习以为常，当即配合地挪开自己的双手，以免入了镜头。 胖胖其实并不胖，体脂比例正常，偏偏她是个追求骨感美的，总是嫌自己胖，所以时不时会节食减肥，就像今天这样，她只点了一份豆芽菜、两块白豆腐，和少量的白米饭。 拍完照，苏希汐将图片发送给微信里置顶的、备注为“长腿哥哥”的人。 然后放下手机，打开自己的二菜三荤，里面有鱼有肉有鸡蛋，搭配营养丰富，一看就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主。 似乎是不屑她的行为，胖胖暗自撇嘴，明知故问道：“又在给你的‘长腿哥哥’发日常啦？” “是呀。”苏希汐低头吃饭。 另一边的小晶听了，转过头去和胖胖对了一个只有彼此懂的眼神，接着小晶开口感慨道：“哎，真是羡慕你，能遇到一个这么善良又有钱的神秘资助人。” 胖胖故作小声地接茬：“但是钱够花就行了，总是卖惨博取人家的同情，这不是骗人钱么，有点不太道德吧……” 小晶说：“你懂什么，有的人就是喜欢拯救小可怜，越可怜越能满足那些人的救世情结，而且有钱人是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更别说汐汐这么漂亮，就算不卖惨，也有一大把男人急着送钱给她。” 胖胖“哦”了一声，点头附和：“原来是这样，真让人羡慕。” 苏希汐知道两人在故意埋汰她，但她并不在意，只简单地解释道：“长腿哥哥不是有钱人，相反的，他很穷。” 俩室友对望一眼，耸耸肩不再说话，明显是根本不信。 宿舍只剩下播放视频和偶尔拖动椅子的声音。 苏希汐吃着饭，又划拉了几下手机屏幕。 和往常一样，“长腿哥哥”没有回复她。 确切地说，是两人在刚添加好友时浅聊过几句，之后对方就变成了无情的转账机，每个月只管按时转生活费给她，但不再回复她的任何消息，哪怕只是发一句节日祝语，一个表情包，一个标点符号，统统都没有。 长长的聊天界面，全是苏希汐单方面发送的自言自语，简直当成了自己的私人空间一样，记录着每天的生活琐事，只不过，假象居多。 比如，走在路边看见一片野花，她会压开旁边其它的花，只让其中一朵出现在手机镜头，拍照，发过去。 配上极其矫情的文字：『这朵花儿好似很孤单，好似我。』 以及现在，她在最新的盒饭照片下面添了一句：『今天的豆芽菜很好吃哦~』 虽然对方不会回复，但她知道，再过两天，她将会收到一堆速食肉干，以及生活费多增几百块。 就如她桌底下的一双崭新运动鞋，是不起眼的大众牌子，但网上查查价格也要上千块。 这是她前几天发消息抱怨上体育课穿帆布鞋跑步扭伤了脚，对方第二天找同城骑手送来的。 至于她的脚是否真的扭伤了？ 这并不重要，她做这些事的目的，是想让对方无时无刻地关注她、关心她。 * 在原主“苏希汐”十二岁时，父母因意外相继去世。 她生在穷苦农村，又是个女孩儿，年纪不大但已经懂事了，表亲堂亲都不想收养她，生怕养不熟，白白浪费几年的付出，不合算。 而她外公外婆早逝，爷爷奶奶年迈尚不能自理，所以她只能像个皮球一样被亲戚们踢来踢去，这里借住一段时间，那里暂留几天，到处辗转，寄人篱下。 等到她十五岁，读完九年义务教育，亲戚们商量着要让她进厂打工。 幸而这时出现一位好心的陌生人，说愿意资助她，承担她一切的生活开销和学费，直到她念完大学为止。 好心人是通过某个远房亲戚联系上她的，但从未与她见过面、打过电话，更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 生活有了基础的保障后，苏希汐也轻松地考上了县里的高中。 这高中三年里，好心人要求她每个月上报成绩单，只要成绩稍有进步，就会奖励她小礼物，礼物一般是青春期女孩子喜欢的小饰品和小玩偶。 其实炮灰原主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女孩，没有聪明的头脑，所以不管如何刻苦努力，高考分数也只够得上普通二本。 关于这一点，已取代原主的苏希汐选择了按部就班，不打算改变学历方面的轨迹，毕竟她是来替原主报仇的，不是来替原主出人头地的。 倒是成绩控分像过山车一样有起有伏，只为了多得一些小礼物。 最后高考结束，她按部就班报了本市的大学，读会计专业。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隔天，远房亲戚带她去办了银行卡，送了她一部两三千的国牌手机，一台五千多的笔记本电脑，当然，这些都是资助人出的钱。 远房亲戚叫阿仁，是个朴实的小青年，在村镇里做杂工，他和资助人其实也不熟，只是拿了人家一点跑腿费帮忙做事罢了。 阿仁对苏希汐说，以后资助人会通过微信给她转生活费，也让她把月考成绩单发到微信上，这样就不用再麻烦他这个中间人跑来跑去了。 苏希汐好奇地打开刚扫码添加的好友，是一个默认的灰色头像，昵称是随手打的123，没有开启朋友圈，一看就是新注册不久的小号。 她试着点进转账功能，对方名字显示的是： 123（*焱） 看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字眼，苏希汐彻底安了心，百分百确定这个人是她要攻略的目标之一，同时也是能助她完成任务的指定金手指。 诚实如她，告诉眼前的阿仁：“一般大学是没有固定月考的，因为课程进度不一样。” “这样呀……” 没读过大学的阿仁挠挠头，一脸尴尬，既暴露了自己的学历，好像也暴露了资助人的学历，他改而说道，“那微信好友还是删了吧，我叫他把生活费直接转到你银行卡里……” 苏希汐立马把手机藏在身后，补充道：“不过大学有期中考和期末考，成绩还是要发的。” 感觉被耍了的阿仁瞪了她一眼，嘱咐道：“你没事可别乱发消息，他不喜欢被打扰。” 苏希汐自动跳过他这话，忽然握起双拳，用满怀感激的语气立下宣言：“放心，我会努力学习，不荒废学业，将来毕业有出息了，一定好好报答这位善良的老奶奶！” 闻言，阿仁两条眉毛狠狠纠在一起，忍不住啧声吐槽： “谁告诉你对方是老奶奶的？资助你的是个男的，而且人家也没有那么老，最多就比你大七八岁好么。” “喔！”苏希汐当即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位善良的大哥哥呀。” 反应过来又暴露什么的阿仁：“！！！” 当场暴走离开。 套话成功的苏希汐将123备注为“长腿哥哥”。 她发送第一条消息： 『长腿哥哥，谢谢你~』 没一会儿，那边回复： 『不客气。长腿哥哥是什么意思』 苏希汐：『我看过一本外国小说叫《长腿叔叔》，里面的故事和我们很像，不过你比较年轻，所以应该叫你哥哥~』 那边沉默了，估计是因为被某人说露了性别年龄，跑去找某人算账了。 当天晚上，那边有了回应： 『以后微信只能发课业成绩，别发不相干的东西』 好冷硬的态度哦，要是换作脸皮薄的小女生估计早已被吓退或气退了…… 显然，苏希汐脸皮巨厚，她热情不褪：『我想把我的生活情况分享给你~』 那边：『不需要』 苏希汐无视他的拒绝，回了一个卖萌的表情包。 至此。 苏希汐开始每天发送一些鸡毛蒜皮琐碎事——吃过的饭，看过的书，走过的桥，树上的鸟，两块钱的塑料梳子，破了洞的袜子，刚拍死的蚊子…… 一天发几十条，根本不管对方有没有看。 连续发了七天以后。 对方似乎忍无可忍，终于回了一句： 『别再发了，否则拉黑』 苏希汐回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表情包，接着第二天继续发。 又过几天，果然…… 消息框左边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苏希汐傻眼半秒，emmm，居然真的把她拉黑了！ 但，她没有气馁，照样天天拍照，天天发矫情独白。 终于到了月底，资助人主动解除黑名单，发来一条转账消息。 苏希汐乐了，没点接收，而是趁机把之前被拉黑后天天发的内容截成几张大长图，逐一发送过去。 最后还打了一段文字： 『身边没有人关心我过得怎么样，我以为你会在乎，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每天过得很好，很开心，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都怪我控制不住想和你分享快乐的心情，我好迷茫，长腿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流泪.gif）』 翻看一堆长图，不知是被她的坚持触动了，还是因她的这番话心软了，资助人回复： 『随便你，但我不会点开看，更不可能回你』 这意思是默许了她的行为，随便她发什么，至少不会再拉黑她。 苏希汐：『好耶！（欢呼.jpg）』 就此，苏希汐向对方开启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日常炮轰。 大学四年期间，对方除了转账，还真是一个字都没再回过她。 不过对方到底有没有点开消息来看呢？ 瞧瞧苏希汐每天吃饱穿暖的滋润小日子，不言而喻。 第3章 第3章 苏希汐所在的这个世界，按照原剧情发展，炮灰原主是个性格怯懦内向、不善表达的女孩，在大学期间，同样是添加了资助人的微信，只是几乎不敢主动发消息，生怕打扰到人家。 总是特意等到月底接收生活费时，原主才小心翼翼地一次性将自己的课业报告发送过去，以及写小作文感谢对方的无私扶助。 原主更不可能像苏希汐那样，心安理得、得寸进尺地跟人家索要物质。 相反的，原主省吃俭用，勤劳淳朴，经常在课外兼职打工，尽量自给自足，有时候会退回资助人的转账，声明生活费够用，甚至想给资助人寄送礼物当作答谢，可惜被对方拒绝了。 资助人也没想过要从原主身上得到什么回报，一直保持着神秘、不冷不淡的寡言态度，避免了双方在生活中产生不必要的瓜葛和联系，这倒是符合做善事不留名的好人形象。 直至原主毕业进入职场，最后遭遇不幸当炮灰领了便当，原主和资助人都始终未曾见过面。 苏希汐的任务是改变原主命运，替原主报仇，但苏希汐自认是个柔弱女子，根本做不到反杀强`奸犯这么粗暴的事情，所以手握剧本的她，需要向外借力，而她的“长腿哥哥”自然是最合适的外力，必须拿下。 * 走在校道树荫下。 苏希汐一手捧着份章鱼小丸子，一手握着杯黑糖珍珠奶茶，甜滋滋地吸上一口。 由于她每天的热情攻势，长腿哥哥从每个月给她寄两三次小零食，逐渐变成了实时为她点外卖。 就如她现在手里拿着的。 起因是她下午在操场拍了几张照片，分别有跑步跳操的健美女生、有踢球打球的活力男生，有情侣牵手散步的背影，有吃着小吃嬉闹路过的闺蜜团。 每发送一张照片，苏希汐便附上几句茶言茶语： 『真羡慕运动神经发达的人，不像我笨笨的，四肢不协调，连走路都会被自己绊倒。』 『听说学生时代的爱情是最纯真的，但我觉得应该要等上班以后再谈恋爱比较好，这样既不影响学习，又有经济基础，吃饭约会不用花到父母的钱，哎，但是室友们都说我的观念太老旧了。』 『这些女孩子的感情真好，不知道为什么我身边的同学都不太爱搭理我，说我太漂亮了，和我站在一起会被比下去，好奇怪的借口哦，我又没化妆打扮，一点都不漂亮呢。』 『不知道她们在吃什么，一大颗一大颗的，闻起来很香，看饿了。』 消息发送过去没多久，她就接到外卖骑手的电话，然后喜提一份美味下午茶。 当然，她十分清楚自己这些话术的段位有多低。 总是拐弯抹角地提出诸如此类的物质渴望，这倒也不是为了贪这一点小便宜，而是在试探对方到底有没有收看她的消息，更是想让对方持续为她付出，一点一滴地付出。 人都是有感情的，越是对一个事物上心，以后就越难以放下心，不论是出于爱，抑或是恨。 苏希汐用手机拍下刚咬过一口的章鱼小丸子，发表自己的心情： 『好好吃呀，谢谢你，我真幸福~』 虽然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回复，但她能猜得到，对方是高兴且乐意的。 这不是她自作多情的结论，是凭着时间的推算，她每次发送消息的时间，到每次收取外卖的时间，前后的间隔越短，越证明对方不仅及时收看了她的消息，甚至有时候是在等待她发消息。 * 将近四年的无声纵容，也让苏希汐的发言愈发肆无忌惮。 『长腿哥哥，我想见你。』 『我很好奇你的样子哦。』 『不过不管你长什么样，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最帅最好的人！』 『长腿哥哥，你就不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吗？』 …… 只是，每次一发完这种试图越界的暧昧消息后，对方就不理她了，具体表现为半个月内不再给她点外卖和寄东西。 苏希汐会失落吗？ 当然不会，她喜闻乐见，在她看来，对方越是刻意回避，就表明越是在意。 她故意发出这种间歇性的试探，让对方时不时陷入在两难境地，从而被推着往前一步步地做出抉择—— 到底是要就此与她彻底划清界限好呢？还是要继续默许她的依赖，并沉浸其花言巧语中？ 答案很显然。 * 六月，毕业季。 苏希汐按部就班找到了工作单位，并实习了一段时间，只等参加完毕业典礼后，就要正式离校了。 在此之前的几天，她又陆陆续续给长腿哥哥发了一些伤春悲秋的消息。 『长腿哥哥，我有工作了，以后你不用再给我转账了，谢谢你长久以来的帮助，感恩在心，永怀不忘。』 『话说，你不会想把我删了吧？毕竟你曾经还拉黑过我。』 如她预判的，手机的另一端。 正犹豫着是时候该狠心将她删除的某人，看到这条最新消息后，指尖滞空。 苏希汐还在发：『我知道你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这七年来你一直在默默关心我，照顾我，你比我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更像亲人，你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可惜我只是一个刚踏出社会的黄毛丫头，孤单一人，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无法回以你等价的报答。』 『所以你要是删了我，我也能理解，我就像是你背负了七年的沉重包袱，全靠你一颗善良无私的责任心在支撑着，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包袱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某人就是想删，此刻也删不下去手，否则等于默认了对方说的话。 他在聊天框里输入：我从没把你当成包袱… 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回复的**，删除文字，没有发送出去。 倒是苏希汐那边，画风一转，接着发： 『理解归理解，但如果你真的把我删了，我会伤心死的。』 『（哭哭.jpg）』 『就让我安安静静躺在你的好友列表里吧，不会占用多少空间的，当是给彼此留个回忆也好，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因为我要把精力集中到工作上了。』 『（叉腰挺胸.jpg）』 果然，某人今天又被她的自说自话给可爱到了，无奈一笑，终是心软。 那就不删了。 正如这几年里。 他天天把手机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看几眼。 看看女孩又在分享什么，看看女孩有哪些需求，他都尽可能地去满足对方。 只等换来女孩的开心答复，他便也受到感染般对着手机露出笑容，觉得一切都值了。 资助女孩顺利读完大学是他一开始的承诺，他不图对方回报，如今承诺已兑现，最理智的处理方式应该是互相删除联系，不再往来…… 奈何女孩本身是个变数，在他心中，女孩是一个宛如天使般的美好存在。 明明隔着手机，素未谋面，他却能在一段段文字中感受到女孩那些天真的向往、单纯的喜悦和脆弱的祈求，这令他不得不常常反省，他自以为是的“理智”相待，对女孩而言可能是一种冷酷无情？ 因此才有了之前的一次次妥协，一次次心软和纵容。 ……那就留着当回忆吧，他想。 苏希汐说是不会再打扰，然而才隔一天。 她先发了个卖萌表情包，见聊天框没有出现红色感叹号，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发送： 『唉，后天学校就要举办毕业典礼了，好多人在忙着做准备，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真羡慕他们，叫了家人来陪同观礼，见证他们的成长，人生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 『不对，我才不羡慕呢。』 『我比他们轻松多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什么都不用准备，到时候还可以在旁边帮他们拍全家福，我真棒，嘿嘿。』 『（欢快荡秋千.gif）』 『糟糕，又习惯性给你发消息了，我不是故意的，呜呜上面的撤回不了，你就当没看见吧。』 『（对不起我错了.jpg）』 苏希汐放下手机。 有点愁。 她的校园生活即将结束，等她正式入职后就得锁定报复目标，与对方周旋，所以在此之前，她得尽早地接触到真实的长腿哥哥，以便进一步培养彼此的感情。 也不知道这招“以退为进”能不能把人钓出来，如果对方再不现身，那她……只能厚着脸皮自己送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3章 第4章 第4章 毕业典礼当天，日晴无云。 各院系毕业生身着统一学士服汇聚在露天体育馆举行典礼仪式，现场人山人海，既有演讲也有歌唱奏乐环节，众人欢呼起伏青春洋溢，好不热闹。 置身在观众席中的苏希汐全程心不在焉，指尖时不时去点亮手机屏幕。 微信置顶灰色头像的最新一条信息，是苏希汐昨天发的： 『长腿哥哥，我申请了一张观礼券，你明天要来吗？』 一如往常地，对方没有回复，今天也没来。 苏希汐神色平静，令人瞧不出情绪。 典礼还在进行中，不知过了多久，掌中的手机忽然震动了。 苏希汐立刻低头查看，唇角刚扬起一丝弧度转而又抿成直线，是宿舍六人群发来的消息。 小晶：『@汐汐-别看了，你长腿哥哥是不会来的，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吧，要记得微笑哦，快轮到你们班上台拨穗了。』 苏希汐不禁柳眉一蹙，抬眼扫视下方的电子商务区域座席，果然在人群中对上了小晶和胖胖投来的视线。 同坐在一起的两人被抓包似的互相吐了吐舌头，不得不向她挥挥手，然后迅速转过身去。 但即便是背对着苏希汐，她也能从两人微微颤抖的背影中读出幸灾乐祸四个字。 同寝四年，哪怕苏希汐不明说自己的家境，室友们也能在相处的点点滴滴中窥探出她那糟糕的家庭情况。 同样的，苏希汐从没刻意宣扬过自己的“长腿哥哥”，只是拗不过室友们的八卦心，总是打着关切的名义凑上来问东问西的，她也就如实告之了，甚至不想动嘴说话的时候会直接让她们看几眼聊天记录。 她这么做，并非因为她为人坦诚大方，而是她懒得撒谎和隐瞒，在她看来，这些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琐事。 然而在室友眼里，她们看到的却是，那个据说冷漠低调、从不回复消息的“长腿哥哥”，天天在给苏希汐送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以及各种贴心礼物。 语言上没有回应，物质中却饱含着满满关怀，这无疑就是苏希汐的一种行为炫耀！ 再且，这些所谓温暖关怀，全是靠苏希汐夸大其词骗来的，这不摆明是在消费好心人的善意么？ 所以室友们出于自认为的正直心，理所当然地不耻苏希汐的“炫耀”，更鄙视她的矫揉造作。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 五人得知苏希汐向班里拿了观礼券后，五人小群当即炸开锅地讨论起来。 其实她们也很好奇这所谓的“长腿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于是各自说出了一个不同身份的猜想，并期待着明天揭晓答案，比如对方是个充满爱心的普通上班族，抑或是省吃俭用的退休老人，抑或是资助过多人的慈善家，等等。 五人中的胖胖突然提出另一种可能：『万一这个长腿哥哥最后没有来呢？』 也对，毕竟已经保持了七年的神秘身份，为了继续保护个人**，不出现的概率反而更大。 几人顿时觉得有点扫兴。 一想到个人**，群里的小晶忍不住抛出大胆猜测：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其实希汐是被人包养的情妇，而资助人就是金主，他是某位有名的大人物，又或是有老婆孩子的老男人，身份太敏感，所以才必须保持神秘？』 马上有人附和：『卧槽，有点合情合理！』 胖胖却指出了矛盾的点：『可是他们一直没见过面，金主又不是傻子，谁会包养一个不能看不能摸的情妇呀。』 小晶飞快地反驳：『你是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希汐同吃同睡吗？你怎么知道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她有没有去找金主约会！』 是这个理没错，但胖胖还是觉得对方的说法站不住脚： 『希汐真要是个情妇，她怎么还可能邀请金主来参观毕业典礼呢，这不等于把两人的关系都暴露了么？』 小晶：『你懂啥，说不定这是人家的情趣呗。』 小晶：『你又不是没看过希汐平时有多做作，这种人最容易蹬鼻子上脸了，我猜她大概是受不了这几年来的地下情关系，所以想借这个机会测试一下自己在金主心目中的分量。』 小晶：『要是金主来了，说明她比金主的事业或原配还重要，她精神得到了满足。』 小晶：『要是金主不来，她事后就可以委屈地向金主讨安慰讨礼物，横竖不亏。』 胖胖：『（我的天呐！.jpg）』 胖胖：『好有道理啊，这一版推理太接近真相了，不愧是你，人性推理大神·晶！』 小晶：『把晶字去掉，不敢当，反正明天咱们只管看好戏咯。』 胖胖：『（陪一根.gif）』 其他三人： 『（陪一根.gif）』 『（陪一根.gif）』 『（陪一根.gif）』 ① 五人不约而同对着手机屏幕露出促狭的笑容。 于是典礼这天，便有了室友们密切关注苏希汐一举一动的画面。 望着那两个窃笑的背影，苏希淡淡收回视线，毫无波澜。 等这次离校后，宿舍六人也该各奔东西了。 苏希汐记得原主是个重情重谊的人，所以毕业后仍和室友们保持着联络。 只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些人平日里对原主没有半句问候，只等一有事时才想起发消息，仅用寥寥数语就让她东奔西跑，不是代拿误寄到学校的快递，就是跨市去帮她们喂养无人照料的宠物，诸如此类看似琐碎却很麻烦的小事。 后面又选择性遗忘补偿原主来回奔走的路费，如果原主问起，她们就会气愤地指责，咱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分这么清，本来还想等以后有空请你吃饭的！ 就这一副“对朋友感到无比失望”的口吻，整得原主也在内耗反省自己是否太过小家子气。 实则她们就是把原主当作免费劳力，她们甚至认为，自己愿意和怯弱无能的原主做朋友是原主莫大的荣幸，原主不感恩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反过来跟她们斤斤计较。 几位室友并非什么大恶之人，但这塑料般的廉价人品也不值得去结交。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拉黑所有人，这是苏希汐打算离校后第一件要做的事。 而在校期间，只要不触及到苏希汐的底线，她都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能顺着室友就稍微顺着室友，主打一个维持表面和平。 * 典礼仪式接近尾声，毕业生们陆陆续续离场。 苏希汐刚走出观众区，小晶和胖胖便从侧面迎了过来，看似碰巧走在同一条通道，更像是故意在等着堵她的路。 胖胖打招呼：“嘿，希汐，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宿舍。”苏希汐说。 “你那个长腿哥哥是不是没来呀？”旁边的小晶直接切入主题，眼神不住地往她手机上瞟。 刚刚都已经在微信群里调侃过一次了，现在又重提一遍，纯属明知故问。 苏希汐斜眸静静地看着她。 小晶下意识地挤出一个自认真诚的笑容，见对方还不接话，表情登时有点挂不住了。 气氛僵滞漫长的三秒。 苏希汐这才轻轻勾起唇角：“是呀，他没来。” “看吧，我就说嘛。”尴尬了三秒的小晶立马得意地朝胖胖使了个眼色，两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目光，像是更加笃定了什么。 “没事的话我先回宿舍了，麻烦让让。” 苏希汐刚要侧身离开，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 她顺手抬屏，未解锁的界面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长腿哥哥：『你现在在哪』 苏希汐眼眸倏地一亮，这下哪还管得着旁边其他人，只见她一边匆匆往出口走，一边快速回复： 『你要来找我吗？』 长腿哥哥：『恩，还来得及吗』 苏希汐：『当然来得及~』 苏希汐：『（绽放烟花.gif）』 苏希汐：『（开心转圈圈.gif）』 末了附上一个位置信息。 长腿哥哥：『20分钟后见』 苏希汐：『好~』 时间还算充裕，出了体育馆后她沿着校道缓步而行。 盛夏的阳光照得她脸颊微微发烫，她沉寂已久的心也跟着持续升温—— 作为限制级文金牌穿书者，在这个世界清汤寡水地度过了七个春秋，终于要尝到久违的荤菜了！ 体育馆内。 被无视的小晶和胖胖刚才与苏希汐站得很近。 所以当对方抬起手机时，两人的余光也瞄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屏幕。 虽然屏幕画面随着动作的起落稍纵即逝，但还是被她们捕捉到了重点信息，熟悉的灰色头像，熟悉的昵称，还有关键词“在哪”。 加上苏希汐看到消息后瞬间雀跃的神情…… 小晶和胖胖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的兴奋扩散到了脸上。 前者提议：“跟上去看看？” 后者重重点头：“嗯！” 第5章 第5章 为了避免在偌大校园里兜兜转转寻人，苏希汐直接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学校南门。 掐着时间，她从体育馆一路慢悠悠踱步至校门口。 艳阳高照，周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苏希汐站在阴凉的石门柱旁。 她从小巧的挎包里取出镜子，细细端详镜中的自己，拨弄额前碎发，又抿了抿唇，确认自己是这条街最清纯靓丽的女大学生，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镜子，顺手抚平学士袍上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她开始翘首以盼，想在人群中搜寻那个期待已久的身影。 不过一会儿。 一个高高瘦瘦、手捧鲜花的青年进入了她的视野，青年在附近张望环视一圈后，最终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去。 青年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身量修长，浓眉大眼，嘴角自然上扬，噙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自信，一身时髦潮装打扮，一头韩式侧分短发蓬松有型，左耳戴着三枚细小的钻石，整个人散发着痞帅又耀眼的气质，引得不少路人频频侧目。 见青年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苏希汐不由得蹙起眉头，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终于，青年停在她面前，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逡巡片刻，有点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你是苏希汐吗？” 苏希汐心下一冷，面上则不动声色，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而礼貌：“是的，请问你是？” 青年脸上当即绽开惊喜的笑容，朗道：“初次见面，我就是你的长腿哥哥。” 说着，他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略显夸张的绅士礼，随即献出手上那束芬芳馥郁的鲜花，“恭喜毕业，祝你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苏希汐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伸手接过花束，回以一抹浅淡得体的微笑：“谢谢。” 青年的目光始终直勾勾黏在她身上，忍不住低声赞叹，“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漂亮……” 可以说，女孩的外貌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让他有一种捡到宝的窃喜。 苏希汐从未给“长腿哥哥”发过自己的照片，对方亦然，在这个世界里，两人确实是初次见面，但这不代表，苏希汐不知道对方本该是什么模样。 看她刚才退缩的动作，青年却只当她是害羞了。 像这样刚踏出校门、不谙世事的清纯小白花，试问哪个男人见了能忍住不心动，不想去采撷呢？ 青年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顺势向前一步，拉近彼此的距离。 苏希汐微不可察地横眉，正想着，要不干脆把花束砸到对方脸上算了。 便见，青年伸出手，从她怀中的花束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丝绒盒，他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纤细的银色项链，中间是个设计简约精巧的月牙形吊坠。 苏希汐垂眸，目光落在项链上，想起不久前，她为了能把“长腿哥哥”钓出来，遂在每日的自言自语中增加骚话量，其中一句就是“今晚月色真美，要是能和长腿哥哥一起看月亮就好了”。 青年将打开的丝绒盒举到她面前，声音带着刻意的温柔： “这是送给你的毕业礼物，我帮你……” 他正欲取出项链为她戴上。 不料苏希汐动作更快，只听“啪”一声轻响，她已合上盒盖，顺势将整个盒子从他手中抽走，利落地塞进自己的小挎包里，她抬头，扬起一个标准的甜美假笑： “谢谢‘长腿哥哥’，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你喜欢就好。” 青年有些尴尬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讪讪一笑，接着说道： “我今天是特地来陪你的，你想去哪儿都行，我负责陪你玩，陪你吃，陪你到处拍照，也可以陪你……做其他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最后那句话，语调微微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暗示。 苏希汐又不是真的纯情女大，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赤果果的擦边之意。 她在心里作了个呕，脚下不着痕迹地又挪开一步，与对方拉开更远的距离。 午时骄阳正盛。 苏希汐抬起手，五指微张挡在眉间，遮住刺目的阳光，像是正在挑选约会地点，她放眼扫望周边的街景，随口问道：“你能陪我到几点呀？” 青年只顾着沉迷于她的窈窕背影，想也不想顺嘴就答：“晚上八点。” 顿了顿，又连忙补充，“其实几点都无所谓，你想玩多久，哥哥就陪你多久。” “哦。”苏希汐敷衍地应了一声，心中对此人的真实底细，已然大致有数。 一番看似随意的张望后，终于发现到什么目标似的，苏希汐的目光定格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 公交站候车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短袖、深灰色长裤，头戴棒球帽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魁梧，独自一人几乎占满了整张双人座椅，但这并非他最引人注目之处。 烈日当空，其他等车的乘客都躲到了站牌后面的阴影里纳凉，唯有他，固执地坐在长椅上，任由毒辣的日头灼晒着。 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裤子的膝弯处堆积着几近定型的褶皱——这无声的痕迹仿佛在诉说，他保持这个姿势，在这里已经坐了很长、很长时间。 总之，这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男人，看上去十分惹眼，且…… 不太聪明的亚子。 男人显然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对面校门口的动向，起初，见校门口穿学士服的女孩望向他这边时，他还镇定自若，但随着女孩目光的刻意停留，男人逐渐乱了手脚，变得有点做贼心虚。 他改而慌忙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存在，又觉得不妥当，干脆猛地站起身，走到宽大的站牌后面躲了起来。 接着，从站牌的边缘探出半颗脑袋，偷瞄几眼，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缩了回去。 远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苏希汐，瞬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男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笨拙举动给逗乐了。 等男人再次谨慎地、伸出脑袋窥探时，苏希汐这才心情大好地赶紧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仿佛刚才的注目只是她无意间的扫视。 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着实让男人松了口气，具体表现为—— 在确定女孩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暗中观察”后，男人从站牌后面慢吞吞地挪了出来，重新坐回到了那张被晒得发烫的长椅上。 他或许也知道椅子很烫，但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继续光明正大地盯着对面看，总好过躲在站牌后面，鬼鬼祟祟，徒增可疑。 苏希汐简直要憋出内伤了，纯粹是强忍笑意导致的。 她没有打假身边的青年，也不想跑去揭穿候车亭的男人，她只知道‘“长腿哥哥”始终留意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并且放心不下她，才会亲自出现在这里，默默监守。 这就足够了。 好不容易盼来的“猎物”，可不能打草惊蛇把人家给吓跑了。 “怎么样，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在一旁等待的青年见苏希汐东张西望，又迟迟不说话，于是问道。 苏希汐转了转一双灵动的眼珠子，瞬间计上心头，她指向马路对面，兴致勃勃地道： “听说那条街新开了几家快闪店，我一直想去看看都没机会，不如我们就去那里打卡吧？” “好呀，听你的，咱们走。” 说着，青年十分自然地就想伸手去牵她。 很不合时宜地，又或者说是很合时宜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惊呼： “希汐，你不是说要回宿舍吗？怎么会在这儿？” 是室友小晶的声音。 苏希汐心知肚明这绝非巧遇，但还是佯装惊讶地转过身去，顺便错开了青年的手。 只见小晶、胖胖，以及宿舍另外三名女生，正互相推搡着、嬉笑着朝她走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苏希汐不答反问。 同时心下暗叹，果然吃瓜使人团结，以往宿舍聚会都凑不出四个人，没想到今天全到齐了。 被几人推到前头的胖胖，指着后方校道中央的校训石，解释道：“我们是来拍纪念照的，刚想打电话叫你呢，就看见你在这儿了……” 她的目光旋即好奇地转向一旁的青年，问道，“这位是谁呀？” 事实上，从她们走过来开始，五双眼睛就或明或暗地一直放在青年身上。 她们原本只是想站在角落远观，并没打算掺和，然而等到青年出现后，集体傻眼了。 青年颜值出众，衣品时尚，妥妥的阳光俊朗小鲜肉，丝毫不逊色于毕业典礼上献唱的系草。 这……这跟她们想象中那个如同长辈般沉闷、从不回消息的“长腿哥哥”，简直判若两人，更与她们私下臆测的“中年油腻男包养女学生”的形象天差地别。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在巨大的疑惑和彼此的怂恿下，几人决定上前看个究竟，问个明白。 面对五位女生的包围和探究的目光，青年似乎习以为常，只见他粲然一笑，主动自我介绍道： “你们好，不知道希汐有没有向你们提起过我？我叫张焱，是那个一直活在希汐微信里的长腿哥哥，你们应该都是她的室友吧，感谢你们平时对她的关照。” 一番话说得简单得体，又不失幽默，顿时让几个女生哑口无言，脸上纷纷泛起尴尬的红晕—— 对方都已经坦荡地自报身份了，要是她们再把自己的那些猜疑掏出来盘问，反倒显得自己心思不纯，想法龌龊了。 五人神色讪讪，只能干笑着回应“不客气”、“大家互相关照而已”。 站在一旁的苏希汐微笑不语，懒得再去维系这些无效社交，她现在一心只惦记着马路对面的某人，躁动的心几乎快按捺不住了。 眼看室友们越围越近，不仅没有要离开的自觉，甚至，其中一人热络地提议： “哎呀，好不容易人这么齐，不如我们一起合个影留念吧！” “长腿哥哥……” 苏希汐旁若无人地拉住青年张焱的衣角，声音清甜软糯道，“我们不是说好要去逛店打卡么，快走吧，而且我中午还没吃饭，有点饿了。” 说完，眼底划过一丝戏谑。 果然，听到“吃饭”二字，上一秒还颇为享受被女生们环绕、正想融入集体的张焱，下一秒立刻警觉起来，他顺着苏希汐的拉扯动作退回其身边，然后对着几位女生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是我和希汐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俩想单独去聚一聚，这次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和大家一起玩哈。” 心里同时在擦汗：开玩笑，必须赶紧闪人，不然就他一个社会男青年，待会不小心跟这一帮女生混熟了，指定还得他掏腰包请客吃吃喝喝，他可不想干这种亏本的事。 轻易拿捏了张焱的小心思，旁边的苏希汐忍不住掩嘴偷笑。 人群中的小晶将她这“得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是另一种解读。 “那好吧……再见。” 几人有些意兴阑珊地道别，没能和这位白净帅气的小鲜肉多相处一会儿，不免都有些小失落。 “再见。”苏希汐微微一笑，赶在张焱再次试图伸手牵她之前，抱着花束，率先转身走开。 张焱只好跟在她后面，走出几步，还不忘回头，对着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几位女生逐一挥手： “拜拜，拜拜！” 眼看两人渐渐走远，一路走去了斑马线路口。 许是因为张焱给人留下了开朗友善的印象，杵在原地的小晶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小跑着追上去。 第6章 第6章 红灯闪烁着倒计时，马路上车来车往，鸣笛声此起彼伏。 小晶大深吸一口气，扬声喊道：“那个谁，先等等！” 一前一后走到路口的两人闻声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转过身去。 与张焱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小晶驻足，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 “你当心点，别被希汐骗了，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怜，平时给你分享那些照片和消息，大多都是她编造的，就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你是一个好人，做好事应该要有好报才对，所以我不希望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践踏你的善良！” 站在张焱身后的苏希汐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仍保持着从容的姿态。 而张焱则满脸错愕，那神情与其说是难以置信，更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该他知道的秘密。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犹豫：“原来……是这样吗？” “是的，我可以作证！” 紧随其后赶来的胖胖连忙附和，她本是出于好奇跟过来瞧热闹，这会儿义愤填膺地加入声讨： “希汐一直在卖惨，她根本不缺钱，我就睡在她对铺，看得清清楚楚，她每天吃穿用度都比我们讲究，你仔细看看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全身上下保养得白白嫩嫩的，脸蛋都能掐出水了，这哪里像是需要资助的样子？只有你人傻钱多，被她骗得团团转！” 苏希汐表面凝重不语。 内心OS：谢谢你的肯定和夸赞嗷！ 张焱此刻表情颇为复杂，看上去十分纠结：“这样呀……” “没错！” 小晶和胖胖齐齐点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期待他能当场与苏希汐对质。 张焱一时陷入为难，他只好转过身去，询问当事人：“你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吗？” 苏希汐无辜地眨了眨眼，说：“没有。” “这样呀……”张焱思考片刻，又问道，“那，你还需要我陪你吃饭逛街吗？” “需要。”苏希汐如是回答。 听着两人风轻云淡的对话，小晶和胖胖目瞪口呆。 “那就好。”张焱低声自语，仿佛松了口气，他重新面向两位女生，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 “谢谢你们的提醒，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请你们帮忙保密，千万别声张出去，稍后我会和希汐好好沟通的，总之再次感谢善良又可爱的你们。” 言罢，他礼貌地点头致意。 “啊，这……” 胖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满脸的错愕与费解。 小晶不自觉地攥紧拳头，眼神逐渐阴郁—— 她冒着与室友决裂的风险好心前来提醒张焱，不曾想对方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对苏希汐展现出无限的宽容，这变相的护短无疑是在当场抽打她这个旁观者的脸！ 为什么？ 他们不是也才第一次见面吗！ 难道就因为苏希汐长得漂亮，就可以忽略她卑劣的品行吗？！ “我们走吧。”张焱浑然不觉自己的搪塞之举已伤害到别人，他正要去拉苏希汐的手。 “等我一下。” 苏希汐将怀中的花束塞给张焱，利落摘下学士帽、脱下学士外袍，径直走向两名室友。 身着清新吊带连衣裙的她来到小晶面前，将学士服递了过去，若无其事地微笑道：“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拿回宿舍，我要去约会了。” “我没空，不去宿舍！”小晶语气很冲，带着一股无处宣泄的烦躁。 苏希汐从善如流：“那就拜托转交给其他人，宿舍来了这么多人凑热闹，总有人要回去的。”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让小晶一阵心虚，毕竟是她先带头跟踪的。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过衣服，同时语带讥讽： “嗨，真羡慕你的好运，一个弄虚作假的骗子，偏偏能遇上一个甘心被骗的老实人，感觉什么好事都被你占尽了。” 苏希汐心底冷笑，想起原主曾受过的憋屈经历，便也不再客气，她真诚地望着对方： “不用羡慕，这种好运免费送你，祝你早日成为孤儿，好等一个善良老实人来接济你的后半生。” “？！” 小晶愕然，不敢相信一贯以纤弱示人、从不与人起争执的苏希汐会说出这么尖锐的话。 同样闻言的胖胖立刻上前指责：“希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好恶毒啊！” 苏希汐耸耸肩：“你说我恶毒，那小晶说的那些又算什么，挑拨离间？见不得别人好？” 回过神来的小晶当即恼怒反驳： “我们怎么能相提并论！你这摆明是在诅咒人，而我说的句句属实，你敢说你没有弄虚作假？没有卖惨博同情？没有消费你长腿哥哥的善意？他选择原谅你是他的事，我不忍心看见有人被蒙骗，所以站出来揭穿你，我伸张正义，问心无愧，倒是你，应该忏悔反省自己的行为！” “可笑。” 苏希汐神色淡淡，一步步逼近她，直视她： “既然你的正义感这么强，那我问你，我平时在宿舍里弄虚作假给长腿哥哥发照片时，在旁边围观的你为什么从来没有阻止过我？” 小晶一时语塞，下意识后退，目光游移：“因为……因为我们是室友，我不想把关系闹僵。” 苏希汐哦了一声，继续逼问：“那为什么现在突然就敢闹了？可别说是因为快毕业了，临近毕业的这阵子你非但没阻止，反而经常阴阳怪气地起哄。” “我、我……”准备说出口的理由被预判了，小晶一下子说不出话。 “所以你的正义感到底是从哪来的？”苏希汐接着调侃，“该不会是我长腿哥哥的颜值唤醒了你心中的正义吧？” 小晶猛地瞪大双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确实是在胡说。”苏希汐轻轻一笑，随即眼眸闪过锐利的精光： “承认吧，能让你追着我咬的动机不是什么伸张正义，你说的‘羡慕’其实是在嫉妒，在你看来，家境卑微的人理应永远卑微，而且必须维持可怜的姿态去接受你施舍的友情。 如果今天出现的‘长腿哥哥’不是个外表出众、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尖嘴猴腮或肥头大耳的中年猥琐男，你根本不可能跳出来揭发我，你只会躲在角落像看小丑演出一样嘲笑我，因为这不仅满足了你的八卦**，还能给你那肮脏龌龊的猜想增加素材。 说白了，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更见不得像我这种卑微的人却能拥有一个体贴宽容、人帅心善的长腿哥哥，所以你才会特意来横插一脚，挑拨离间。” “不是，不是！我没有！！” 小晶连声否认，羞愤至极却无从辩驳。 她脸色青白交错，仿佛被剥开伪装，心底升起一丝畏怯。 一旁的胖胖这次没有再帮腔，而是似有羞耻地缓缓低下头。 苏希汐一声长叹：“嗐唉，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 胖胖正要开口：“对不……” “以后咱们就别联系了，”苏希汐截断她，“同学关系到此为止，再见……哦对了，衣服还是要帮我带回宿舍的，毕竟这种举手之劳，我以前没少为你们做过，谢啦。” 说罢潇洒转身。 望着她远去的嚣张背影，小晶气急败坏地扬起手，准备将学士服摔在地上。 胖胖急忙拦住了她，摇摇头劝道：“算了，咱们回去吧。” 小晶骂骂咧咧几句，这才作罢，把衣服甩给胖胖，并撒气地推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无端受气的胖胖当即怒目而视，心生幽怨。 * 路口红灯转绿，行人开始穿梭。 等在路边、没有参与争论的张焱随后走到苏希汐身侧，打趣地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两面人，亏我还以为你应该是个内向弱小、像玻璃一样易碎的乖乖女。” 苏希汐左右观察着车流，余光扫过公交站的方向，轻声回应： “怎么样，喜欢吗？是不是有点兴奋了？” 这话来得突然，张焱不由一愣，随即干咽口水，语气不解又隐含期待地问：“什么意思？喜欢什么？” “你觉得呢？”苏希汐侧首，眼尾上挑，眸光流转，掺着一丝丝勾人的妩媚。 仿佛有电流窜过，张焱身心一颤，声音中夹带几分不确定的暧昧之色：“你……该不会也是个玩咖吧？” 男女中的玩咖，玩得开，只享受，不负责任。 说话同时，他试探着伸出手，想从背后揽住对方的纤腰。 就在他气息靠近的瞬间，苏希汐抬起肘部，将人顶开半步。 遭到拒绝的张焱正要恼火，便听苏希汐娇声嗔怪：“你干嘛，这里人多，不合适。” 张焱神情一松，目光愈发大胆地流连在女孩曼妙的曲线上，他压低嗓音，黏糊糊地问：“你是说，在没人的地方就合适了吗？” 苏希汐忍着心中的反感，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默许犹如风吹银铃，荡进张焱耳中，引得心痒难耐。 这绝对是今天的意外收获！他内心狂喜不已。 别瞧女孩外表清纯乖巧，就这欲擒故纵的暗示手段，私下想必玩得比夜店小姐还花。 虽然按规定他不能主动越界，但遭不住人家女孩有意勾引，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大不了开房的钱他自费，嘿嘿嘿。 穿过马路，两人心照不宣地在街角停下，没有继续前往原先说好的商业街。 苏希汐指尖缠绕着胸前的几绺秀发，像在考虑什么，一双明眸四处转悠。 用余光悄悄测量着某个人的位置，确定对方这次跟随移动、徘徊在自己百米内的范围，她脚尖一转，说道：“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人很少。” 张焱欣然跟上，心想，果然是个会玩的。 第7章 第7章 各自怀揣着不可言说的心思，两人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渐渐远离闹区，步入僻静的废弃楼巷。 隐没在陈旧楼群阴影下的窄巷，水泥路面龟裂坑洼，两侧斑驳的墙壁爬满青苔，垃圾废弃物零星散落四处，整条巷道脏乱萧索得很。 拐过第三个弯后，张焱皱了皱眉，懒得再往深处走了。 他自然是享受在露天场所办事的刺激感，但这也意味着体验单一，他难得遇到这么个极品尤物，可不想去简陋的烂尾楼里将就度过。 见四下无人，张焱索性卸下伪装，把碍手的花束搁置墙角下，然后毫不客气地拽起苏希汐的手腕，将对方拽到跟前，张焱唇角勾起一抹痞气的弧度： “别挑地方了，就在这儿吧，咱们先来一发，之后哥哥再带你去酒店，订一间舒适的豪华房，帮你庆祝毕业，保证给你一个愉快难忘的夜晚……” 说着便俯身欲吻。 却见苏希汐淡定地偏头躲开，附在他耳畔，吐气如兰：“想碰我？你还不够格。” “你说什么？”张焱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苏希汐仰起小鹿般澄澈的眼，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道，“像你这样的细狗，是撬不动我的。” 张焱僵在原地：“？？” 待反应过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女人竟顶着张清纯脸蛋说了一句很糙的糙话！ “哈，激将法是吧？”被挑衅的张焱不怒反笑，干脆将她的一双纤细的手腕死死扣在掌心，眼底的戾气和兴奋陡生，“小**，老子今天不撬死你，老子跟你姓！” 张焱空出一只手粗暴地掀起她的裙摆。 “不要！” 苏希汐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嗓音带着哭腔大喊，“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叫声在耳边乍响，张焱登时失去耐心地把她整个人按到墙面上，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贱人闭嘴，就你戏多，老子可没兴趣陪你玩歹徒游戏……” 话音未落，巷口骤然闪现一道黑色人影。 只见那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而来，近一米九的魁梧身躯携着一股蛮劲狠狠撞开张焱，并将其掼倒在地，紧接着哐哐几拳砸下去。 张焱的嗷嗷痛呼声淹没在那人怒不可遏的低吼中： “畜生，你想对她做什么？！” 终于来了！ 苏希汐心中窃喜，连忙跌坐在地上，稍稍拨乱头发，扯落一侧肩带，又将裙摆撩至腿根，随即垂下头，溢出细弱的啜泣：“嘤呜……” 打趴张焱后，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急忙转身，蹲到女孩跟前急切询问： “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说话同时，本想检查女孩状况，结果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明晃晃的雪白，雪白纤柔的肩颈，雪白莹润的长腿，以及一张让人心尖发颤的楚楚容颜。 男人瞬间晃了神，像是被什么东西拨动心弦，产生从未有过的驻波。 他不自觉滑动喉结，眼神慌乱不知摆哪是好，只得匆匆别开视线，脱下自己的上衣遮盖在女孩的肩头，又把对方高高卷起的裙摆拉到小腿下方。 苏希汐：？ 苏希汐一副受惊地往后缩，双膝并拢曲起，转向另一侧，无意之间再次露出雪白大腿。 男人见状……心疼与怒火交织翻涌，恨不得将那混蛋挫骨扬灰，瞧把人家女孩给吓成什么样！ 苏希汐也借机悄悄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肌肉虬结适中，小麦色肌肤泛着汗湿光泽，面庞硬朗轮廓分明，剑眉下压着一双细长丹凤眼，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最重要的是，左眼睑下有颗小小泪痣。 没错了，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攻略对象，初看阳刚粗犷，细品粗犷阳刚，由里到外的荷尔蒙爆棚。 苏希汐一边嘤嘤啼啼，一边翘起嘴角，满意，实在满意，耐操耐劳工具人舍他其谁。 旁边被揍得七荤八素的张焱堪堪爬起来，他左手捂着眼眶、右手着捂下巴，疼得从牙缝里嘶嘶吸着冷气，心道妈的怎么专挑老子最帅的部位打。 再看地上两人的互动，浑然一副受害者做派，张焱当即醒悟过来般火冒三丈，愤怒指斥： “好哇你们，一个请我来做代见，一个故意勾引我，合着你们这是想搞仙人跳啊！” “你他妈再说一遍？！” 男人闻言勃然大怒，噌地站起身，在此之前迅速把女孩的裙子拉回到小腿处。 苏希汐：？ 男人大步上前揪起张焱的衣领，手臂上青筋暴起，勒得对方几乎喘不过气： “你个人渣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人家女孩要真是勾引你还会喊救命？你当我傻的吗？得亏我及时冲出来阻止你，不然就让你得逞了，现在还敢当着我的面冤枉别人，看我不揍你死你丫的！” 被拎小鸡一样吊着的张焱紧紧护住脑袋，不忘口气嚣张： “你打呀，你尽管打，老子报警把你们两个诈骗分子抓起来，到时候你打我的每一下都要算在医疗费里！” 男人悬空的拳头骤然刹住—— 倒不是受了威胁，而是“诈骗”二字让他理智回笼。 是他自己主动联合“张焱”欺骗女孩在先，如果报了警，事情会变得更麻烦，不仅不能替女孩讨回公道，还会因为他与女孩之间有频繁的往来记录，被误认是同伙，坐实了仙人跳的嫌疑。 这次的事他不占理，女孩是无辜的，他不能害了人家。 男人压下怒气松开拳头，改而把鼻青脸肿的张焱拖到角落阴影里，背对着女孩，偷偷协商和解。 “……尾款付给你了，打你这几下的赔偿费也包含在内。”男人沉声警告，“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更不准你接近这个女孩，要是让我发现你色心不死纠缠不清，我就直接弄死你！” “行吧，没问题。” 张焱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转账数字，勉强点头接受。 “张焱”是他今日的限定化名，他的职业是线下代见，本来就是为了赚钱，如今没有被敲诈勒索，也拿到了额外补偿，算是互相扯平了，反观眼前男人一股较真的模样，他怀疑，或许这不是个仙人跳的局，而是三人各自存有误会？ 想通此节，张焱收起手机，顺嘴提醒道： “哥们，如果你和这女生不是一伙的，那我劝你离她远点，她就是个心机绿茶婊，你驾驭不了的，迟早会被她坑死……” “你要是还想继续污蔑她，我可以让你尝尝下巴脱臼的滋味。”男人双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张焱识相地闭嘴后退，然后撒腿跑人，留下幸灾乐祸的余音在风中慢慢消散：“真是个傻叉，不听就算了，以后有你好受的。” 随着脚步声远去，巷子一时陷入莫名的寂静。 原本竖耳偷听的苏希汐立刻垂首掩面，进入新一轮的啜泣，就等着男人过来安抚。 然而，站着角落的男人这次并没回头，高大挺拔的背影看起来略显僵硬。 不知在想什么，他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是路过的，要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 苏希汐哭声戛然而止，不置信瞪眼，接着气恼地鼓起双颊：可恶，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装陌生人！ 第8章 第8章 眼看男人还真头也不回地直直往前走，身后的苏希汐心头一紧，陡然提高音量哀叫： “呀，好痛……” 男人背影一顿，只犹豫半秒，迅速折返来到女孩面前，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苏希汐伸手捂着脚踝，声音软糯委屈兮兮：“我想站起来，结果不小心把脚崴了，走不动路。” 男人登时满眼心疼—— 真是个娇弱脆皮的女孩子，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掌心悉心呵护。 他道：“我扶你去医院。” 苏希汐秒拒：“不要。” “呃？”男人一懵，不知所以。 “哼……”苏希汐似有似无地怨嗔，暗戳戳下决心，本小姐今天非要你主动自爆身份不可！ 她把盖在胸口的衣服扔还给了对方，再将垂落臂弯的吊带提上肩头，双手抱膝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无助，又故作倔强的模样： “你还是走吧，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同情我，刚才跑掉的那个人，你也看见了，他是我认识了七年、对我最好、最值得信赖的长腿哥哥，结果却做出了这种事……连他都是这副德性，可想而知，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你现在表现得很热心，谁知道你下一步会把我骗到什么地方去……” 男人边听边皱眉，张了张口想辩解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抿紧双唇，低头不语，视线落在刚刚接过手的衣服上，像被某种魔力吸引，鬼使神差地举到鼻间嗅了嗅，一缕极淡的幽香潜入呼吸，沁入肺腑，随后，他才顺势将衣服穿回自己身上。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敛去眼中的晦暗，说道： “你的担心是对的，女孩子独自在外，对陌生人有防备心是好事。这样吧，你先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如果确定走不了，就打120，我去前面巷口帮你守着，等到有人来为止……” “不试，不打，不许去！” 苏希汐想也不想三连否决，内心在咆哮，可恶的木头呆子，是你逼我动真格的！ “呃？”男人再次一懵，不知所以。 方才哭得有声无泪的苏希汐迅速酝酿情绪，只见她仰起小脸，鼻尖与眼角逐渐泛红，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盈盈打转： “你不要理我，也不用救我……世界上唯一对我最好的人已经背叛我、抛弃我了，我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没有留念，心灰意冷……我不如还是死了算了！” 说着扭身，作势要用额头去撞墙。 “你别做傻事！”男人当即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过去，宽厚的胸膛取代墙壁挡在对方面前。 “我就做、我就做！” 苏希汐发泄似的说着负气的话，但撞墙是必不可能撞墙的，她脑袋像没有定位的电动马达一样在男人上至胸膛下至腹肌的位置乱拱乱钻。 见她这般情绪失控，男人心底无奈，最终只能妥协道： “你不要想不开，我有话跟你说，其实……” 苏希汐果然停止了哭闹，抬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对他眨了眨：“其实什么？” 男人叹了口气，先是抚平她一头毛茸茸乱糟糟的柔软发丝，然后不自觉地搓了搓粗糙手掌，缓解心中无措，才温温吞吞地坦白道： “其实，我才是你真正的‘长腿哥哥’，那个跑掉的人，是假的，他是我在网上找的、专门请来陪你庆祝毕业的‘代见’，我当初看他的服务评分挺高的，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抱歉，让你受惊了，你也不需要为这种人伤心难过。” “啊？……”苏希汐佯装讶异，她心里早就摸清了大致的真相，但做戏总要做全套，她半信半疑地追问，“证据呢？你凭什么说你就是？我怎么能相信你？” 闻言，男人二话不说掏出手机。 毫无保留地向她展示自己的微信账号、与她的聊天记录、绑定支付软件的身份信息，以及存在相册里的证件正反面，屏幕上所有信息内容都指向同一个姓名，宗焱。 “这下你信了吧？”男人宗焱摘下棒球帽，露出一颗不善打理但弧度饱满干净利落的板寸头。 “焱，宗焱……” 苏希汐默念着他的名字，装模作样地对比他本人与证件照，其实是在看出生年月那一栏，心道原来比自己大六岁，接着苏希汐才面露惊喜，“真的是你！” 她重燃希望般眼中亮起了光芒，随即，又耷拉下嘴角，疑惑且委屈地嗔怪，“你都已经来了，为什么还要请别人假冒自己？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当然不是！”宗焱急忙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相认？”苏希汐微微歪头，纯真的目光直直望进他眼里。 宗焱心头一跳，仓惶地垂下了视线，这次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径自提起道： “你说的那本《长腿叔叔》的书我有看过，让你失望了，我和这个故事里的人物完全不一样，我不是富家子弟，学历不高，长得也一般，资助你纯粹是因为我以前跟你爸有一点交情，他在工作上帮助过我，所以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接着，宗焱眼神快速瞥了她一眼，又立刻移开，语气委婉道：“你，明白了吗？” 他想表达的是，女孩一直称他作“长腿哥哥”，肯定多多少少会对他抱有类似童话的期待，可现实是，他从里到外都不是女孩心目中那个理想形象。 “嗯，现在知道你资助我的原因了。” 苏希汐点点头，神色仍是一片天真与不解，“但是，这和你不想跟我见面有什么关系吗？” 宗焱不想伤女孩的心，但更不想让对方空有期望，他干脆转开身，狠下心直言道： “我只是为了还恩才会资助你，从没想过要你报答什么，所以，我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见到了，以后你就别再对我感到好奇了。” “哦。” 苏希汐算是看出来了，男人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生怕再不断绝念想，就会真的陷进去…… 所以，苏希汐怎么可能让其如愿，见对方表情严肃、身体紧绷，她就越想去逗弄人家，比如指出对方的矛盾之处： “不见面就不见面呗，你干嘛还特地找别人冒充呢？” 宗焱道：“你不是说你没人陪吗？” 苏希汐道：“是呀，没人陪就没人陪，你都不想见我了，为什么还要在意我有没有人陪？” 宗焱哑然，耳根隐隐发热，他局促地清咳一声，才道：“今天是你的毕业礼，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日子，所以找人陪你，是我送你的最后礼物，你别想太多。” “原来如此。”苏希汐像是终于听懂了他话里婉拒的意味，顿时塌下肩膀，一副失落伤怀： “我还以为，这七年来，我们早就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我虽然没有家人，但至少……还有你，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我一直都是孤单一个人……” 说者乱编，听者扎心。 这或许是苏希汐在随口自怜自艾，却实实在在触动到了宗焱的内心。 任何情感都是相互的，付出多的人更甚之，七年里，他通过屏幕与女孩度过无数个日夜，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女孩的地位像一颗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了难以撼动的大树。 但，那又如何？ 宗焱看着眼前亭亭玉立、单纯圣洁的女孩。 他将棒球帽重新戴回头上，压了压帽檐，低下眼眸，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是会畏惧圣光的。 他没接女孩的话，而是硬起心肠说道：“我看你的脚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你自己想办法处理，我有事先走了。” “不许走！”清亮娇脆的声音带着命令语气。 宗焱下意识顿住脚步，侧眸。 苏希汐心里骂骂咧咧，可恶的木头，竟然不吃本小姐的感情牌，那就别怪本小姐……撒娇娇！ “被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的脚不是崴了，只是抽筋了而已。”她夹着嗓子，甜甜地软声请求道：“宗焱哥哥快过来帮我揉揉~~” 这谁顶得住呀！宗焱当场一个激灵，通身酥麻，满脸涨红。 但不忘维持冷漠态度：“你、你自己揉！” “不能拒绝我喔。”苏希汐摇了摇食指，这会儿从容地翻起旧账： “你刚才说找人陪我，是送我的毕业礼物，但是我的‘礼物’已经被你打跑了，那个‘礼物’答应过，要陪我到晚上八点，所以，你必须代替那个‘礼物’陪我到八点，这期间你要乖乖听我的话，不然……” 晚上八点，确实是“代见”的结束时间！ 好奇怪的代替逻辑，宗焱脑筋一时卡壳，怎么反过来变成是他欠她的了？这种换算方式对吗？ 宗焱顺着她的话好奇问道：“不然怎么样？” 苏希汐双手环抱胸前，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不然我就生气呀，虽然知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但我还是会控制不住地生闷气，然后坐在这里慢慢气死我自己，这叫做慢、性、自、杀！” “…………”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心脏，宗焱整个愣怔了，他背过身，极力克制地紧紧握拳，深深闭眼，任由一道声音在心里疯狂呐喊—— 好可爱！太可爱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再次回过身，宗焱依然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单膝半跪在地，他双手轻轻托起女孩纤细白皙的脚踝，小心地做按压牵拉，一边说道： “怕你了，‘毕业礼物’还没失效，就陪你到今晚八点。” 明明很想靠近，理智却不停警告自己要保持距离，所以这话看似在向对方妥协，实则更像是在给他自己找借口。 “好耶！”苏希汐开心地笑起来，隐约带着胜利的得意。 第9章 第9章 比起外面大街被烈日炙烤出热浪，深藏在楼群间的暗巷显得阴凉许多。 墙影之下，一对孤男寡女也不急着挪位换地方。 宗焱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握着女孩的纤细脚踝，另一手在上面试探按压，想寻找女孩扭伤的痛处，却在力度上犯难了。 女孩脚型优美，脚趾颗颗圆润如珍珠，透着健康的粉色，与他粗糙黝黑的双手形成鲜明对比，掌心触及的小腿肌肤更是滑腻娇嫩得不可思议，手感也柔软，像是在捏面团，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家捏折了。 宗焱平时没少帮工友处理各种跌打损伤，只要咔咔来几个按摩拉伸动作就能缓解的事，现在竟一时无从下手。 苏希汐垂着眼睫，感受到那双带有薄茧的大掌在自己腿上迟疑地摩挲，她转动眼珠，眸中生出几分好奇与新鲜，她伸出食指戳了戳男人的手臂，又再掐了一掐。 嗯，不错不错，肌肉硬邦邦的，非常适合用来举刀握棍！苏希汐暗自满意。 宗焱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苏希汐无辜眨眼：“你……按错脚了，是另一只。” 宗焱“哦”了一声，依言换到另一边，动作慢条斯理，然而，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耳根的红晕，出卖了他此刻兵荒马乱的心。 苏希汐今天为了搭配身上的淑女风的雪纺吊带裙，特意穿了一双7cm的细跟裸色凉鞋。 所以当她一会说崴到脚、一会又改口是脚抽筋时，钢铁大直男宗焱秒信，丝毫不疑有他。 穿这么又细又高的鞋，能不遭罪么。 另外，这高跟鞋是苏希汐自己挑的款式，宗焱点链接付的款，她的裙子也是，小挎包也是，头发上的糖果色刘海夹也是…… 宗焱从没思考过女孩的消费是否超出本身承受范围，小女生爱漂亮而已，连喝一瓶汽水吃一包零食都要特地拍照分享，如此轻易满足的女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相反地，宗焱看到女孩身上穿的、用的基本都是自己买的东西，心中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这心情类似于玩游戏给心爱的角色氪金买时装，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无法拥有这个角色。 不知男人所想的苏希汐，也在幽幽地盯着对方。 这人始终低着头，一顶棒球帽挡去了所有微表情，大手在她小腿上谨慎游移，与其说是吃豆腐，更像是在研究精密仪器的开关按钮。 真是够了，可恶的臭呆子，到底在磨蹭什么，就不懂得顺势往上摸么！本小姐其它地方就没吸引力了吗！ ……哦，差点忘了，这不是限制级世界。 苏希汐及时刹住了脑内奔腾的念头，接着不安分地、动了动那只被男人牢牢握在掌中的脚。 宗焱立即抬头：“疼吗？” 苏希汐说：“我好了。” 宗焱：“啊？” 在他懵圈之际，苏希汐若无其事地抽回脚，麻利站起身，拍了拍裙子的灰尘，然后双脚在原地轻盈地踩踏了几下，说道：“你看，我好了，谢谢你。” “哦，那就好。”宗焱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他都还没开始按，感觉担不起这一声谢。 花招贼多的苏希汐再次溜转眼珠，忽然从小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在他面前打开： “这个，是你送我的对吧？” 宗焱看了眼躺在盒子里的月牙坠项链，颔首：“嗯。” 心中欣喜，她居然知道是我送的。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那……” 苏希汐顿了顿，纤长睫毛微微颤动，脸上适时地飞起两抹红霞，“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宗焱眼眸微睁，刚刚消退的热意再次涌上耳根，“当然可以。” 他伸手从丝绒衬垫上取下那条项链。 苏希汐翘起嘴角，把空盒塞回包里，再将一头长发尽数拢到胸前，露出自己白皙优美的脖颈。 她已经想好姿势了，只等男人双手环过她脖颈时，她就假装站立不稳跌进对方怀里。 宗焱利落地分开项链的左右扣头，接着，脚步一绕，走到苏希汐的身后。 苏希汐：…… 宗焱只花几秒钟便帮对方戴上了项链，别看他手粗，拿捏这些小玩意还是很灵巧的。 “好了。”宗焱还贴心地将她拢在胸前的头发顺回了背后，然后道： “你有镜子吗？可以拿出来照照看。” 苏希汐：……我照你个大头鬼！！ 苏希汐以没有温度的声音回应：“没有，呆子，我肚子饿了，去吃饭。” 说完扭头走人。 望着她走路带风的背影，宗焱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呆子？ * 两人出了巷子，已是临近下午。 这次造作不动了，苏希汐中午确实没吃饭，所以此刻是真的饥肠辘辘。 大马路边，就近选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内设冷气的小餐馆。 两人落座在一张小方桌，点了两碗招牌牛肉面，一盘清炒时蔬，一盘凉拌海带丝。 这个时间点，馆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什么客人。 等菜期间，两人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只剩门外隐约的车流声。 宗焱看着对面一脸厌厌的女孩，略作犹豫，才开口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送的项链？” 苏希汐下意识摸向锁骨处的项链，不解地抬眼：“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宗焱斟酌着用词，“自从我帮你戴上项链后到现在，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 苏希汐一怔，随即讪笑起来，“也不是啦……” 虽然两人才相处不到半天，但她对着男人的这张脸太熟悉了，恍惚之间、一时之间就忘记表情管理了。 “宗焱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她稍微调整状态，故作俏皮地道： “我呀，在肚子饿的时候，会变得脾气不稳定，脸色臭臭的，特别凶，还会欺负人，和你微信里认识的那个我完全不一样……” 她话没说完，宗焱突然起身离座。 苏希汐：？ 就在苏希汐以为他去洗手间时，他又立刻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瓶豆奶放在苏希汐面前。 宗焱坐回原位，道：“你喝几口垫垫肚子，待会凉拌也该上来了，这道菜做得比较快。” “哦。” 看着他这一连串自然的动作，心里那点因为气恼他不解风情而产生的挫败感瞬间消散。 苏希汐不客气地给豆奶插上吸管，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后，道，“我刚刚说到哪了？” “你说你还会欺负人。”宗焱认真回顾。 “把我刚才说的话都忘了吧，你看——” 苏希汐举起手，拍拍自己皮包骨的胳膊，“我这个样子，不被人欺负就很好了，怎么可能欺负得了别人嘛，你说对不对？” 这是两人见面的第一天，她得保持人设不能崩，等把这个呆子钓到手了 ，后面怎么暴露真面目都无所谓。 在厨房忙碌的中年店老板端出一盘凉拌海带丝放到他们桌上。 宗焱将菜推到她手边，点头回答她的话，“对。” “谢谢宗焱哥哥，你最好了。”苏希汐重新挂上甜美笑容，拿起筷子开动。 垫了一下肚子，脾气果然变了样。 等到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和炒时蔬陆续上齐，苏希汐变得格外殷勤。 她用筷子夹起一朵西蓝花，伸长手臂送到宗焱碗里，声音甜到滴蜜：“宗焱哥哥吃菜菜~” 夹起一片肉伸过去，“宗焱哥哥吃肉肉~” 夹起一条面伸过去，“宗焱哥哥吃面面~” 夹起一粒葱花伸过去，“宗焱哥哥吃葱葱~” ……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你自己吃。”宗焱全程咧开嘴笑，就没合起来过。 终于吃完饭，两人走去柜台结账，宗焱打开手机准备扫码。 店老板给出账单，然后指着桌上的扫码牌，鹦鹉学舌：“宗焱哥哥买单单~” 苏希汐和宗焱同时呆住： （⊙.⊙）（⊙.⊙） 四目相视： （→.→）（←.←） 付完钱，两人满脸通红地逃离这家让他们社会性死亡的小餐馆。 * 苏希汐选择性遗忘在小餐馆发生过的事。 开开心心拉着宗焱的胳膊挤进霓虹初上、繁华热闹的商业街。 沿街橱窗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空气中飘荡着路边摊小食的美味香气。 “焱，我要吃这个！” “焱，我要买这个！” “怎么不叫‘宗焱哥哥’了？” 宗焱的手臂上挨了一记狠掐。 两人逛了老半天，吃过什么小吃，买了什么小玩意儿，绷着一张脸的宗焱都忘了，满脑子只记得小餐馆发生过的事。 他不能笑，不然身边某个脸皮薄、爱掐人的小姑娘可能会炸毛吧？ 他要把这个笑点留到半夜躺在被窝里慢慢笑。 第10章 第10章 晚上八点，夜空如洗，月朗星稀，晚风带丝丝凉意。 苏希汐拽了拽身旁男人的手臂，声音软糯： “宗焱哥哥，我们去江边散步好不好？就一会儿~” 宗焱垂眸，路灯的光落在他的棒球帽上，遮去所以情绪，他难得态度坚定地拒绝： “说好八点就是八点。” 耍赖不成的苏希汐小声哼哼，又眼珠一转，凑近道：“那……送我回家总可以了吧？” 宗焱心头一软，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当然。” 就算对方不说，他也会一路远远地目送，直到看着女孩安全回去为止。 就只有他，能把尾随行为诠释得如此清新脱俗。 两人正游荡在大学周边商业街，宗焱正要转身朝她校区的方向走。 “等下，”苏希汐拉住了他的衣角，同时拿出手机划动，“我叫个车。” “这么近还要坐车？”宗焱微讶，步行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不近呀，”苏希汐将手机屏幕转向他，指尖点着上面的地图，“你看，有这么远呢。” 宗焱低眸看屏幕，打车软件上定位的终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址，与出发点相隔二十多公里，已然是跨区的范围，宗焱登时皱眉，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你还要去哪里？不回宿舍了吗？” “回呀。”苏希汐弯起唇角，笑着解释，“这是我在外面租的新宿舍，离公司比较近，我今天是请假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已经有一阵子没回学校的宿舍了。” “哦。” 宗焱恍然，隐约松了口气。 是了，他才想起对方之前是提过实习的事，只是没有细说具体的工作情况和公司地点，苏希汐愿意透露多少，他便知多少，那些不曾提到的，他一概不知，毕竟他都没有回复。 他也记得，对方还说，有工作以后就不会再依赖他了。 一股莫名的失落悄然延生，宗焱不自在地搓了搓后颈： “既然你已经打车了，就不需要我再送了吧。” “谁说不需要了？”苏希汐立刻噘起嘴，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娇嗔，“这么晚了，我一个小女生坐车会害怕的……” 接着，又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声音颓了下去： “哎呀，我都没考虑到你不方便，对不起，是我任性不懂事，光想着自己，那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你别这么说自己！”宗焱心头一紧，连忙摆手打断她，语气有些急： “我很方便，一点也不觉得麻烦，你肯让我送你回家，说明你信任我。” “真的么？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苏希汐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亮晶晶地看着他。 “嗯。”宗焱重重点头，耳根发热，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 “太好了，我就知道宗焱哥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苏希汐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说完，情不自禁般贴了上去，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脸颊几乎要蹭到他的肩膀。 宗焱浑身猛地一僵，血液涌上头顶，脑袋像装了辆蒸汽火车在腾腾腾鸣笛喷烟，若是女孩下一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大概会急得抓耳挠腮只恨自己为什么不会上天。 看着他硬憋的窘迫，苏希汐暗自噗嗤偷笑，她可太稀罕眼前男人这副手足无措的反应了。 她记得，拥有这张脸的正主，就是个终日死气沉沉、情绪毫无波澜的的万年寒冰脸，又闷骚又爱装，任凭她如何挑逗或挑衅，都岿然不动，更别说脸红了。 没一会儿，网约车来到路边停下。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司机核对手机尾号，顺手关掉了车内灯。 昏暗瞬间笼罩车厢，窗外流动的路灯光影时不时掠过，后座的两人陷入微妙的沉默。 苏希汐指尖蠢蠢欲动，想撩骚，奈何前座有个司机，让她联想到小餐馆的嘴欠老板，她只好按捺下心思，保持矜持好了。 车里开着冷气，宗焱燥热的心逐渐沉静下来，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太巧合了。 明通市辖区众多，区与区之间相隔甚广甚远，苏希汐工作的地方与学校不在同一区，这很正常，可好巧不巧，这么多个区，她新租的宿舍竟然与宗焱居住的地方同在一片区，而且两者之间仅仅相隔三四公里。 宗焱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女孩如此神奇的一点，但转念想，以后两人不会再有联系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作罢。 路程说远不近。 苏希汐安分地坐在一旁，没有在这狭小空间里做出格的举动，但也不想白白浪费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她手指卷着裙摆，想了想，决定用聊天拉家常的方式来了解对方。 “宗焱哥哥，”苏希汐侧过脸，开口问道，“你结婚了没？” 宗焱：………… 莫名有种零帧起手被暴击的唐突感。 宗焱回答：“没有。” 苏希汐的身子向他那边微微倾斜，继续问：“那你有女朋友吗？” 宗焱下意识攥紧裤管，布料在掌心皱成一揪：“……没有。” 又故作淡定地补充了一句，“没钱，交不到女朋友。” “我知道，你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了嘛。”苏希汐从善如流，语调轻快： “那我做宗焱哥哥的女朋友，好不好？” “砰”地一声闷响。 宗焱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结结实实磕到了车顶。 前座的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打趣道：“知道你激动，但别拆我车呀小伙子。” 苏希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赶紧抿住唇。 宗焱摘下棒球帽，摁着被磕痛的地方，哪还顾得上别人的调侃，他慌忙转向女孩，语气急切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本意是想表达自己穷，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以此打消女孩一些奇怪幻想，结果对方好像完全误解了。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呀？” 苏希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同时身体前倾，伸出手想去揉他被撞到的地方。 宗焱条件反射地撇开头。 苏希汐的手僵在半空，当即委屈扁嘴，发出不满的咦呜声。 宗焱：…… 他只好重新戴上帽子，把头撇回去，贴着对方悬在半空、微张的掌心下。 苏希汐这才重展笑颜，满意地对着他的脑袋揉揉揉。 宗焱僵硬地斜着身子，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语气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从没觉得你亏欠我什么，你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报答我，你现在对我的感觉，根本不是喜欢，你可能只是错把对我的感激之情，当成了爱情。” “胡说！”苏希汐想也不想地反驳，“我可喜欢你了。” 为什么要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说出让人疯狂心动的话！ 宗焱蓦地大脸一红，脊梁骨有些发软，不自觉地向倾斜女孩。 他清了清嗓子，用几声咳嗽掩饰失态，然后继续板起脸，语重心长道： “你还小，才刚毕业，还没真正踏进社会，没见过世面，没接触过更多、更优秀的人，所以不要这么早把自己框死在我这一处。” 苏希汐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如此单纯、认真，以为感情一旦开始就要负责到底的男人，已经很少见了！他大概完全没想过，这世上多的是处着玩玩的渣男渣女。 当然，她不是渣女，她是世界第一深情，不管换多少世界，都只钟情于“宗焱”这个名字以及对应的这张脸，可以说是痴心绝对了。 苏希汐顺着他的话，再次反驳道：“我都二十二啦，哪里小？女性二十周岁就能领证了！” “你！” 宗焱目光震惊看向她，他们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快进到领证这一步了，果然还是……小女生心思，太幼稚了，把婚姻大事想得如同过家家一般简单草率。 见他突然沉默不语，苏希汐缓缓收回手，坐直了身子。 车窗外的路灯在她落寞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你不喜欢我就算了。” ……大不了她再想想别的办法。 宗焱浑然愣怔。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么一个明媚鲜活、人见人爱的完美女孩，他有什么资格说不喜欢？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没资格说喜欢。 前排默默吃瓜的司机大叔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叨叨： “小伙子，你没事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一个小姑娘还拧巴？人家妹子都清清楚楚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高高兴兴答应不就完事了，还在那儿磨磨叽叽讲一堆空道理，活该你一辈子单身！” 紧接着，司机又通过后视镜看向另一边，劝道： “妹子呀，他有一句话说得对，你就是没见过世面，才会看上这么一个二愣子，长得高大结实有什么用？关键时候没胆子、担不起事，就是个怂包！他要是不接受你，我可以把我家在985读研的大儿子介绍给你，保证比他强……” 宗焱瞬间沉下脸，厉声打断他的话：“你闭嘴！” “……”司机大叔耸了耸肩，识相噤声。 宗焱深吸一口气，转向身旁的女孩，放缓了语气，温声说道： “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慎重考虑。” “我怎么就不知道你了？”苏希汐当即不假思索地细数起来： “你是一个心地善良、对我温柔体贴、会疼我关心我、细心记下我所有喜好、时时刻刻对我有求必应、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毫不犹豫站出来保护我、让人倍感安心的大哥哥！” 宗焱被这一连串的夸奖堵得哑口无言，神色愕然。 原来在的她眼里，自己有这么好吗？ 见他发愣，司机大叔忍不住又接茬了： “原来你这么好的呀，小伙子，你要是不喜欢这种娇气的妹子，我也可以把我家勤劳节俭爱做饭的小闺女介绍给你认识。” 苏希汐一个刀眼横过去：“你闭嘴！” 司机大叔：……得嘞。 宗焱拘谨挠了挠头，兀自沉浸在女孩为他塑造的美好形象里。 片刻后，他又攥紧腿侧的裤管，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其实……” 宗焱期期艾艾地开口，说出了自己始终在意、难以面对的痛点： “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人，没房没车没存款，根本给不了你有保障的生活。” 说完，他垂下眼眸。 以前只觉得这样的自己活得轻松洒脱，过一天算一天，从没规划过未来，如今，以这种状态去面对女孩，他竟自卑了。 他对女孩出手大方，不是为了要面子装阔绰，而是因为他本身物欲极低，攒下的三瓜两枣全都花在女孩身上，就能获得满满的情绪价值，他可太心甘情愿了。 但同时也清楚，这样的方式确实容易给人造成误解。 不敢去看女孩得知真相后的反应，大概……会觉得落差太大，对他感到失望吧。 苏希汐偷瞄他越垂越低的脑袋，以及周身散发出的低迷气场，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该不会要自闭了吧？ 苏希汐当即双手交叉，故作气恼： “好啊，说了老半天，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嫌贫爱富、贪慕虚荣的女生！” “当然不是！”宗焱猛地抬头，慌忙澄清，“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哼，我不听！”苏希汐扭过头去，这架势摆明是要哄。 “好吧。”宗焱气馁地叹了口气，安静下来，转头望向窗外。 苏希汐皱眉瞪眼，“好吧”是几个意思？ 前排的司机大叔忍不住跟着叹气：“哎，要我说呀……” 苏希汐与宗焱异口同声：“你闭嘴！” 司机大叔：………… 切，活该你们单身。 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不知不觉，轿车停靠在目的地，一个通往城中村的街口。 后座两人下了车，看着那辆网约车扬长而去。 宗焱默默跟在双手交叉、依旧气鼓鼓的苏希汐身后，一边打量四周环境。 这里几乎都是本地人自建的出租楼，租客多是外来务工人员，街道狭窄拥挤，路边摊贩杂乱，一辆车开进来就足以造成交通堵塞，每隔十几米，电线杆下的垃圾桶都满满当当，垃圾散落一地。 宗焱不由皱眉，虽然他自己住的地方比这里更糟糕，连路灯都没有，但他私以为，像苏希汐这么娇弱的女孩子常在这里出入，实在不太安全。 宗焱上前两步，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你是一个人住吗？” “哼。” 还在生气中的苏希汐抖了下肩膀，仿佛在说别碰我。 宗焱双手插兜，继续问：“你公司有同事住在这附近吗？” “哼。” “你公司离你这儿有多远？” “哼。” “你是只会哼来哼去的小猪吗？” “哼。” 苏希汐一顿，猛地转过身去。 只见宗焱咧嘴，对她露出一个洁白的笑容，下一秒，胳膊喜提一个她亲手掐的印，宗焱不嘻嘻了。 七弯八拐走了一小段路，苏希汐终于在一栋老旧的红砖楼前停下脚步，防盗铁门上灯泡昏黄暗淡，吸引着几只扑棱扑棱的小飞蛾。 “我到了。”她说。 “好。”宗焱抿了抿唇，答应好的送人回家，现在已经送到了，也没他什么事了，于是他挥了挥手，“再见。” 眼看他转身就走，一步，两步……五步，苏希汐终于沉不住气地喊道：“喂，你就这样走了？” 宗焱闻言驻足，回过头：“不然呢？” 苏希汐跺了跺脚：“我还在生气耶！” “呃？”宗焱猜不透她心思，只能试探性地、做起快速摆臂的动作： “那我不走，我跑着离开？” 苏希汐：…… 可恶，差点被这个呆子给逗笑！ “你就跑吧，你这坏蛋！”苏希汐突然大声指责，“你这个始乱终弃的大坏蛋！” “？？” 宗焱当即一脸莫名其妙，他重新走到对方面前，道，“虽然我读的书没你多，但‘始乱终弃’四个字不是这么用的吧？” “哼！”苏希汐一只手插腰，另一只手戳戳戳他的胸膛： “你惹我生气，但你没有哄我，还想着逃跑弃我而去，你这就是始乱终弃！” 宗焱依旧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无奈：“大小姐，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 “唔……”苏希汐停顿两秒，其实她也忘了自己是从哪个环节开始生气的，但她必须把这个生气的情绪贯穿到底，这样才能有借口留住对方。 跳过开头，跳过中间，苏希汐直接给出解决方案： “这样吧，我明天上班，你明晚过来接我下班，请我吃饭，我兴许就原谅你了。” 宗焱：……… 且不说他做错了什么事、想不想被原谅，关键是他根本没答应过两人还要继续来往。 宗焱撒谎婉拒：“抱歉，来不了，我不住在这个城市。” 苏希汐继续戳他：“那你就想办法住在这个城市。” 宗焱一把握住她不规矩的纤细手腕，凝眸俯视她：“你这样是不是太蛮不讲理了？” 苏希汐仰起脸，毫不退缩地直视他：“是呀，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你惯的，就该你负责！” 宗焱：…… 真是好话赖话都被她给说完了。 宗焱松开对方的手，一时无言以对，甚至觉得是有几分道理，虽然是强盗的理。 他好像只要一遇到与女孩有关的事，就会变得犹豫不决、当断不断，也因此才让女孩产生误会，进而肆无忌惮。 ——果然，都是他的错。 苏希汐自然是察觉到了男人逐渐紧绷的神色，她作归作，但懂得适可而止。 “宗焱哥哥……”苏希汐忽然软声叫唤，抓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甜声细语地道： “谢谢你送我回家，我明天还想见到你，你可以来……”接我吗？ “可以。”宗焱想也不想地抢答。 女孩都这样请求他了，但凡他多犹豫0.01秒，他就不算个男人。 “真的么？太好啦！”苏希汐笑逐颜开，凑上前去，双手穿过他的腰间，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晚安，宗焱哥哥。” 说完，苏希汐一副娇羞地低下头，转身迅速打开防盗门，匆匆跑上楼去。 僵在原地的宗焱，维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喃喃自语： “晚……安……” 其实他不介意拆个纸箱在这门口睡一晚，或者直接住在楼梯道下，只是这样会显得很变态而已，算了，万一吓到女孩就不好了。 看，这是我的爪子[猫爪][猫爪] 你们的爪子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1章 清早。 苏希汐起床洗漱，坐在梳妆桌前。 镜中女孩肌肤白皙，她仔细抹上一层护肤乳液，又涂了层凡士林润唇膏，用修眉刀简单修了下眉边杂毛，但没有描眉，没画眼线，连粉底液也没打，妥妥的纯素颜。 脱去睡衣，换上一件宽松、遮盖身材曲线的波点印花七分袖衬衫，下身搭配一条咖啡色A字及膝裙，内里穿着肉色连裤袜。 她随手梳了个半扎发，戴上一副厚边黑框眼镜，挎起皮质方形通勤包，最后蹬上一双有明显磨损的运动鞋。 站在玄关，对着贴在墙上的全身镜照了照—— 主打一个审美灾难、土到没边、学生气未褪、却仍努力想营造出成熟靠谱的职场女性形象。 无需质疑，这是书里炮灰原主的个人品味。 不想改变原著设定的苏希汐，也在努力复刻原主的风格。 照完镜子，满意地出门上班去。 她在本地一家建材销售公司当实习会计。 说好听点，这是原主凭借实力所能找到的最好工作，说难听点，苏希汐并不喜欢里面的工作氛围，但没办法，该上的班还是要上。 走到出租屋附近的公交站，趁着等车的间隙，她在旁边早餐店买了些刚出炉的包子、烧麦和豆浆。 两手提着早餐，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终于抵达公司楼下。 八点四十分。 苏希汐先在办公室门口打卡，随后将其中一份早餐放在财务主管的工位上，她微微低头，细声细气地说： “陶姐，这是你前几天说好吃的烧麦，我顺路帮你买了几个。” “哟，没想到你还记得呀。” 财务主管陶惠丽是个四十多岁但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她当即不客气地打开包装油纸，一边高调地笑道： “谢谢你呀小苏，这批实习生里就数你最懂事了。” "没有啦，别客气。" 苏希汐客套摆摆手，心里脏话连篇，批勒个批，哪里来的“这批实习生”，今年财务部统共就两个实习生，一个是她，另一个是…… 苏希汐的目光悄悄投向格子间角落。 果然，那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生正在把一张A4纸紧紧揉成团。 苏希汐会帮忙带早餐并非刻意讨好领导，纯粹是因为，这女人三番五次在她面前暗示，说想吃某某家的什么什么，可惜不顺路买不到，所以顺路的老实人苏希汐只能代劳了。 这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是办公室生态的开端，是上级对下级的服从性试探，后续还会有更多麻烦接踵而至。 主管也不是在捧高苏希汐拉踩另一名实习生，纯纯是闲得慌想“鸡”新人，故意挑起矛盾，让两人因待遇不同、心生芥蒂，从而菜鸡互啄。 职场千年老油条苏希汐看破不说破，还得照着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得她懵懂单纯、天真无辜，饱含委屈但不敢乱说，身上挂着“尽管来欺负我吧”的招牌。 “那我呢，我呢？我有没有？”同部门的老员工英姐也来凑热闹。 “这是叉烧包和现磨豆浆。”苏希汐又递出一份早餐。 英姐一脸惊喜：“不愧是你，好周到哇，虽然我已经吃过早饭了，但我的胃还能再装下一份，谢谢啦。” “不客气。”苏希汐乖巧状，随即，郑重其事地对两人说道： “陶姐，英姐，我昨天参加完毕业典礼了，以后应该不用再频繁请假回校了，很抱歉之前经常工作到一半就离开，还要把任务推给别人，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哈哈哈，没事没事，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多严重似的，谁还不是从实习生过来的。” “就是，我们都能理解，你就放松心态吧，其实实习期重在学习，你要先熟悉公司的运作，把部门的业务流程摸透，领导才敢把那些重要的活交给你办。”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谢谢提醒。”苏希汐脸上写满感激。 三人气氛看起来其乐融融。 被冷落的格子间角落，实习生邱安璐猛地站起身，默不作声地快步走出办公室。 苏希汐仿佛才注意到她的身影，连忙提起另一份早餐追了上去。 看着实习生一前一后跑出办公室，工位上的两个女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压低声音开始蛐蛐起来—— “你看小邱那样子，像不像是生气了？” “肯定的啊，同时进公司，一个被热情关照，一个天天坐冷板凳，换谁心里能平衡。” “哎，也不是我故意刁难，要怪就怪小邱脾气太硬了……” “她咋啦？” “就上次嘛，我叫她周末来帮我儿子补习功课，她居然拒绝了，还黑着脸说这不是她工作范围的事，当时可气死我了，同事之间互相帮个忙怎么了？而且，我这明明是好心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她不领情就算了，还敢跟我摆脸色，瞧把她给牛的。” “哎哟，你真别说，现在这种目无尊长的小年轻还挺多的，放心吧，社会早晚会教她做人。” “也对，相比之下，还是小苏稍微懂事点……”女人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就是品味土得要死，跟个欧巴桑一样，只差没去烫个泡面头了。 ” “哈哈哈，笑死了，夺笋呐。” “才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还不如咱们这些三四十的天生丽质呢。” 女人语气听似惋惜，实则满是优越感。 “那倒是。” …… * “安璐……” 苏希汐来到写字楼的楼道口，喊了一声站在通风窗前的女生。 邱安璐猛地回过头，毫不留情地斥道：“你有病吧，追到这里来干嘛？” 显然，楼道空寂无人，她是想一个人在这儿透透气，静静心。 “对不起。” 苏希汐弱弱地道歉，然后举起手中的早餐袋子，解释道，“我只是想请你吃包子和豆浆……” “你别装了好么！”邱安璐不耐烦地冷嘲热讽： “几块钱的早餐是什么很稀有的东西吗？谁没吃过早餐？谁不会自己买？就你精打细算，还能把早餐拿来当成烟酒茶礼一样送人，怎么，难道你以为只要讨好领导就能升职加薪了吗？” 苏希汐默然：…… 内心OS：该说不说，有时候还真的能。 既然清静被扰，邱安璐索性将满腹郁结统统发泄在对方身上： “你的行为真让人恶心，在工作上不想着怎么专注自己、努力提升业务能力，整天只想着靠这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走捷径，职场上本该有的公平竞争就是被你们这种人给破坏的！” 苏希汐继续默然：…… 瞧，眼前这位才是真正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学生思维转变不过来，居然想在职场上追求公平竞争。 “你怎么不吭声，是被我戳穿心思，觉得羞愧了吗？”邱安璐还在咄咄逼人。 “你言重了。” 苏希汐避开她犀利的言语挑衅，柔声劝道，“别把自己的心情绷得这么紧，放轻松点。” “少在这说风凉话！”邱安璐怒火不仅没消，反而噌噌上涨： “你没被陶姐她们针对过，你当然觉得轻松！” 苏希汐露出为难的表情，只能转移话题，她举着手里的早餐，微笑着走上前： “安璐，我知道你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这样对胃不好，反正我都带过来了，你就吃一点吧。” 邱安璐顿时面露嫌恶之色：“走开，别把你用来讨好领导的伎俩用在我身上，我不吃你这一套，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非常虚伪、狡猾！” 像是被这句话伤到了，苏希汐眼神一暗，不解地问：“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你怎么就……这么讨厌我呢？还把我说得那么坏……” 当然，苏希汐也不是什么喜欢舔着脸往上赶的贱骨头，她只是正在上演书里的剧情。 原著中，炮灰原主的性格本就是如此，她确实有在讨好领导，但同时，也在平等地讨好每一个人，原主怯懦敏感，极度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她害怕争吵和冲突，恨不得身边周围的人都能和谐相处。 原主讨好了老员工，也察觉到老员工对另一个同期实习生的隐隐排挤，她不敢替同期说话，又怕同期误会她在抱团，所以她屁颠颠跟了出来，想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友好，希望对方能接纳她。 只可惜用错方式了，原主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就是个笨蛋，自己想做一个和谐的人，还盼着大家都能和谐共处，这种附加在他人身上的主观期望，其实也是一种强人所难。 不过这些都不打紧，在同样的场景、说着同样的台词—— 原主是发自内心地在乞求讨好，只盼着能得到同期的善意回应。 而苏希汐是纯茶，只想用茶言茶语去激怒对方。 苏希汐露出难过的神色，又执意要把早餐塞给邱安璐： “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你就收下吧，不用跟我客气……” 那热情的架势，与其说是在关心同事有没有吃早餐，倒更像是，熊孩子用树枝叉着米田共去捉弄小伙伴，“你闻闻呀、你闻闻嘛”，又贱又坏。 邱安璐被烦得火冒三丈，她都已经摆出强硬的态度拒绝了，而且以她现在的心情也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偏偏对方还要这样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她—— “谁跟你客气了？我看你是真的有病吧！！” 忍无可忍的邱安璐终于出手狠狠推开了苏希汐。 咚嗒。 脚跟没站稳的苏希汐应声跌坐在地上，袋子里盖着塑料盖的豆浆也被打翻，洒得到处都是，包括她身上的衣衫。 “……” 看到她狼狈的模样，邱安璐不由皱起眉头，心生愧疚。 可低头看看溅在自己手背和衣角的豆浆液体，粘腻得令人难受，邱安璐突然感觉一切糟糕透了，她忍不住再次恶声恶气： “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蠢事了！” 说完，她跨过跌坐在地的苏希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楼道门口。 苏希汐缓缓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两个包子和豆浆纸杯。 咚、咚、咚… 楼梯间传来渐近的皮鞋脚步声。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一条折叠整齐的蓝灰手帕映入她的眼帘。 "擦一下吧，干净的。" 第12章 第12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通风窗，在楼道水泥地上投下暖色的斑驳光影。 空气中还弥漫着豆浆的甜腻气息。 “擦一下吧，干净的。” 手帕的主人声音磁性低沉，语调平缓温和。 苏希汐抬起头，厚重的黑框眼镜滑落到鼻梁中段，镜片后露出一双湿雾莹润、迷茫无措的小鹿眼眸。 她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像是还没从刚才的狼狈中脱离出来，模样呆呆的，接着眼神聚焦，一副终于认出眼前人是谁般，慌慌张张地直起身体，打招呼道： “啊，总经理，早上好！” 被称作总经理的男人，也在与女孩不经意的对视瞬间，愣了下神，有那么一刻，他透过女孩那副土气的眼镜，捕捉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惊艳。 等他再次眨眼，女孩已经退却两步，双手紧张地揪着被豆浆沾染的衣角，像小学生遇见班主任一样紧张忐忑。 男人叫裴劭，约莫三十出头，一米八的个子显得清俊挺拔，乌黑短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熨烫笔直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衬得他身姿如松，靠近时能闻到淡淡的古龙水香气，整个人透着一股矜贵优雅的都市精英气质。 对于女孩的迟钝无视，裴劭颇有耐心，他抬了抬依然举在空中的手帕，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擦一下？” “哦！”苏希汐这才恍然大悟般，连忙双手接过那条质地精良的蓝灰色手帕，“谢谢！” 她捏着手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上衣和裙子，豆浆液体已经渗进布料，留下深浅不一的污渍，她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裴劭自然地向前一步，指尖虚点向她脸颊：“你的脸，还有前面的头发，都沾到了。” “哦哦好的好的，谢谢。”苏希汐开始胡乱擦拭一通，动作笨拙得让人侧目。 虽然同在一家公司，但两人并非直属上下级，关系十分生疏，哪怕每天在办公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只是简单点头打个招呼，下班后双方都查无此人。 毕竟是还没转正的实习生，领导哪有闲空去关注那些干几天就走的人；而实习生也不可能天天主动去领导面前刷存在感，除非是不想摸鱼了。 总之，两人从未像今天这样单独相处过。 “你刚刚是在跟同事吵架吗？” 裴劭默默打量着她，心中暗忖，刚才一定是错觉吧，他怎么可能被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女孩给惊艳到。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苏希汐连忙否认，接着细声细气地解释： “安璐她可能对我有一点误会，都怪我没注意到她心情不好，等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再去找她好好道歉，总之我们不是在吵架。” 苏希汐低眉顺目，内心却一片凝冷—— 炮灰原主是个害怕争吵和起冲突的人，温顺如绵羊，胆小如鼠兔，正是这样的性格，才会被变态杀人犯给盯上。 没错，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就是苏希汐要对付的任务目标，一个将在半年后残忍毁掉原主的变态杀人狂。 不过，苏希汐可没打算与杀人犯周旋太久，她的计划是在一两个月内就让这个男人原形毕露。 裴劭瞥了一眼地上狼藉的豆浆渍，意有所指：“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想着去找她道歉？” “嗯，毕竟都是我的错……” 苏希汐似乎不愿多谈同事之间的是非，转而用中指托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好奇地问： “对了，总经理，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用叫我‘总经理’，叫我裴哥就好。” 裴劭温和一笑，眼尾泛起温柔的纹路，“我在楼上抽烟，听到声音就下来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苏希汐微不可察地挑眉，心里吐槽：我看你是巴不得有什么事发生吧。 这个男人表面一副亲切，内心却揣着最纯粹的恶意，他就是喜欢看别人狼狈出糗的模样，然后打着关怀的幌子，近距离欣赏对方的丑态。 原主就是在这里，因为一条手帕，开始对裴劭有好感的，不过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是一种被权威长辈关心、受宠若惊的错觉。 “这样呀……”苏希汐立刻露出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那个，你继续，我要去洗手间清理一下自己。” “等等。”裴劭伸手搭住她的肩膀。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苏希汐受惊吓般抖了一下，回过头时，神色紧绷：“怎么了？” 裴劭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翘起愉悦的弧度，循循善诱道： “你要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或委屈，可以跟我说，我这人比较公私分明，不希望办公室里出现同事霸凌的现象。” “好的，知道了，谢谢裴总……” 苏希汐语气感动，双手握拳，鼓起一股气，像是憋着满腔话语准备开讲。 裴劭用鼓励的眼神注视着她，等待着预期的哭诉。 苏希汐憋了又憋，脸颊都泛起了红晕，最后憋出一句，“我先走了。” 正等着对方吐露苦水的裴劭：…… 临走之际，苏希汐的目光扫过男人左手无名指的金色素圈戒指。 裴劭已婚，与妻子育有一女，每天准时下班回家陪伴家人，爱好是看书和健身。 他有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独立办公室除了妻子女儿的照片外，没有任何多余装饰，所有的物品文件必须整齐放在固定位置，每天保持一尘不染，连身上的衣物都永远笔挺如新。 曾经，销售部有个长相明艳、性格开放的女同事，借着出差的机会跑到他房间，想跟他搞暧昧，结果被他当众拒绝并开除了。 就是这么一个自持自律、别人眼中的完美男人，目前已经杀害了两名无辜女性，而原主，是接下来的第三位。 转过身，苏希汐的眼神倏地沉了下来——游戏正式开始。 身后的男人定定望着她的背影，唇瓣微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算了，来日方长。 * 苏希汐从洗手间清理完毕，回到工位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先是疑惑地看着桌上莫名冒出的一包湿纸巾和两袋薯片饼干，接着好笑地笑了一下。 苏希汐探出身子，看向坐在隔壁的人，问道：“安璐，桌上的东西是你给我的吗？” 邱安璐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超大声回答：“我讨厌你，不要跟我说话！” 两人的对话立刻引得在场的另外两个女人发出嗤笑声。 这要是换作原主，此刻怕是又要郁闷犯愁了——她果然很讨厌我，呜呜呜。 苏希汐优哉游哉地拆开薯片包装，心情颇好地拿出薯片咔哧咔哧吃了几口——就算你识相，知道及时补偿我，但是该刺激你的时候我还是要刺激你的，为了任务嘛。 苏希汐一时兴起地、又夹起一片薄薄的薯片，悄悄朝隔壁工位伸过手去。 三秒后。 她手里的薯片不见了，换来隔壁的一声细微清脆的咔哧。 苏希汐乐了，又拆了袋饼干，拿出一小块伸到隔壁去。 两秒后，她手的饼干没了。 隔壁：咔哧。 苏希汐莞尔，说好的不说话，还真是不说话。 第13章 第13章 傍晚六点，正值下班高峰，街道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苏希汐随着人流走出公司大楼，一路来到公交站，在站牌旁张望。 没多久，一辆黑色摩托车利落地穿出拥堵车流，稳稳停在了街边，骑车的人身形高大挺拔，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苏希汐眼睛一亮，小跑着迎了上去，“宗焱哥哥，我在这儿。” 宗焱单手掀起头盔的风镜，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看向她，眼底浮起笑意：“嗯，我来了。” 随即从车头下方取出一顶粉红色的头盔，递了过去，“给。” 苏希汐接过头盔，摸了摸上面印着的凯蒂猫图案，不由得噘起嘴： “你一个男的，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头盔呀？老实交代，是不是平时也会载别的女生？” “没有。” 宗焱否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澄清，但还是澄清道，“这个是我今天特意去买的，不信可以给你看我的付款记录。” 眼看他真要去掏手机，苏希汐噗嗤一笑，伸手按住他的动作：“好啦，信你啦！” 她将那个粉嫩的头盔抱在怀里，想起什么似的，仰起小脸问道，“你快看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说着，她轻盈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展示自己的一身“杰作”。 宗焱这才认真地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道：“你戴眼镜了。” “是的，还有呢还有呢？”苏希汐追问，眼里带着一丝戏弄的狡黠。 “还有？”宗焱迟疑，像是又发现了什么，如实道，“你这身衣服很丑。” “什么？！”苏希汐瞬间瞪圆眼睛，当即气鼓鼓，“你居然说我丑？！” 她本来是想逗逗这个直男，谁知道他一点弯都不会拐，好歹委婉一点，说句“今天的打扮风格不适合你”不就得了嘛。 宗焱一脸认真地解释：“你不丑，是衣服丑，你人非常好看。” 苏希汐哼了一声：“你就是在说我丑，人家都说，真正好看的人套个麻袋都好看。” 宗焱点头，逻辑清晰且耿直：“对呀，那也是人好看，又不影响麻袋丑。” “……” 苏希汐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于是道，“好吧，算你说得通。” 她戴上头盔，扣好卡扣，然后侧身坐上了摩托后座。 宗焱转身，又拿出一个印着logo的纸袋递给她：“芋泥珍珠奶茶，冰的，五分糖。” “好耶。” 苏希汐接过奶茶，不客气地拆开包装插上吸管，满足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甜意瞬间驱散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小情绪，她弯起眼睛，“正好有点渴了，宗焱哥哥真是周到。” 听到夸赞，宗焱嘴角翘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今晚想吃什么？” 早有安排的苏希汐立刻回答：“我们先去超市买菜，然后去我宿舍，我做饭给你吃。” “啊？”宗焱惊讶，“你会做饭？” “会一点。” 苏希汐在他背后偷偷吐了吐舌头，做饭只是借口，把人拐到自己出租屋慢慢培养感情才是目的。 “可是……”宗焱果然犹豫了。 两人这才第二次见面，他就这样贸然去一个独居女生的家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而且，他昨天才说过自己不住在这个城市，今天却来得这么轻车熟路，女孩居然也不多问一句，这心是有多大？ 苏希汐哪里会不知道他的顾虑，立刻抢先开口：“你可不许嫌弃我做饭难吃哦。” “当然不嫌弃。”宗焱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话。 “那还不快走？” “……哦。” 莫名其妙被动答应的宗焱哂然，失笑地摇了摇头，拧动车把，载着女孩汇入车流，驶去附近的超市。 * 说是自己做饭，结果苏希汐在超市食品区挑的几乎是半熟食，直接装盘热一下就能上桌的那种。 宗焱乐呵呵地跟在后面付账，没有半分对她厨艺的质疑，眼里全是欣慰—— 像她这样迷迷糊糊的小姑娘会开火热菜就已经很棒了。 明通市是个十八线小城市，城中村更是偏僻落后，好在地价也低，苏希汐居住的出租屋虽然装修陈旧但足够宽敞，四百块的月租就有一室一厅，以及独立的卫生间、厨房和阳台。 两人提着几大袋东西爬上四楼。 开门进屋后，苏希汐让宗焱在客厅稍作休息，自己则去厨房张罗晚饭。 宗焱站在客厅中央，目光缓缓扫过这方小天地，简单的布艺沙发，铺着碎花桌布的小茶几，墙上贴着三丽鸥系列的海报，还有很多玩偶挂饰，处处透着女孩居住的温馨痕迹。 看了一圈后，他默默走到阳台外面，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阳台没有开灯，他整个人隐没在沉沉夜色里，只有指间那点猩红忽明忽暗，烟雾缭绕，他的视线穿透玻璃窗，始终落在厨房里那个忙碌的纤细身影上。 不过片刻，厨房里突然传来“乓呲”一声脆响，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宗焱心头一紧，立刻掐灭烟蒂，几步冲了进去：“怎么了？” 只见苏希汐正蹲在地上，对着几片白色的陶瓷碎片发愁，听到男人的声音，她抬起头，小脸上写满了懊恼： “哎，我平时不是在外面吃就是点外卖，这些碗碟放太久没用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蟑螂爬过，就想先全部洗一遍，结果手一滑就……不好意思，让宗焱哥哥看笑话了。” 这番听起来笨拙的解释，潜台词却很明显——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开火做饭了。 “摔个碗而已，人没事就好。”宗焱松了口气，伸手将她扶起来： “你别碰，当心割到手，这里我来收拾，你出去看电视吧，晚饭交给我。” “那怎么能行，明明说好要做饭给你吃的……”苏希汐微微低头，手指揪着衣角。 是的，她就是故意手滑的。 宗焱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安抚道：“一顿饭而已，谁做都一样，去吧。” 就在他抬手之际，苏希汐忽然皱了皱鼻子，接着毫无预兆地凑近男人，踮起脚尖，小巧的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下颌和颈侧，像只确认气味的小动物般仔细地嗅来嗅去。 独属于女孩的幽香气息侵入感官，宗焱浑身一僵，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别处，脸上隐隐发烫： “怎、怎么了？” “嚯！”苏希汐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猛地后退半步，蹙紧眉头，伸出一根手指怼着他控诉，“你竟然抽烟！” 宗焱垂眸看她，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有！有很大的问题！”苏希汐板起小脸，义正辞严地开始立规矩，“吸烟有害健康，以后不准你抽烟！” 宗焱道：“我不在乎健康。” 苏希汐道：“我在乎。” 宗焱闻言一愣，又看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嫌弃，顿时有些好笑地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子，“瞧你这张脸皱的，我看你就是单纯不喜欢闻到烟味吧？” “没错，我就是讨厌烟味，臭死了。” 苏希汐直言不讳，语气近乎蛮横，“反正不准你抽烟，不然你就是个臭男人。” 顿了顿，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讲理，于是苏希汐放下气势，改而拉着对方的手臂摇晃，软声撒娇：“唔嗯，好不好嘛？拜托拜托，你就听人家的嘛~~” 见她这般软言软语，宗焱心中自然也是软得一塌糊涂，道，“好，答应你，以后不会在你面前抽烟了。” 苏希汐当即双手叉腰：“在背后也不行！你得戒烟，这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听到没有？” “听到了。”宗焱除了点头答应，好像也一时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这还差不多。” 苏希汐昂起头，满意地走出厨房。 她拐弯去卫生间洗脸卸妆，顶着这一身土包搭配，多少影响她的魅力发挥。 等她再次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全然换了一副状态。 乌黑长发用一个鲨鱼夹随意盘在脑后，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颈边，身上换了一件宽大的纯棉T恤，衣摆长度刚好遮住大腿根部，脚下趿拉着一双小熊拖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居家。 宗焱刚把最后一个菜端到客厅的茶几上，一转身，就看到这样一幕，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掠过那双在T恤下笔直白皙的长腿，瞬间被烫到一般猛地扭开头，耳根泛红，语气带着些慌乱和尴尬： “你怎么不穿裤子？！” 明知道家里有他这个男人在，居然还这么随意，女孩对他当真是没有半分防备之心。 “我有穿呀，是居家小短裤。” 说着，苏希汐特地撩起衣摆，露出里面的紧身打底裤。 “……哦。” 宗焱讪然，虽然眼神在回避，但脑海里，刚才瞥见的那一双匀称修长的**，已挥之不去。 苏希汐拖了张小矮凳坐在茶几前，看着桌面上的菜色，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西蓝花炒虾仁，培根蛋卷饼，还有西红柿汤，宗焱哥哥，你手艺可以呀！” 她挑选这些半成品食材本是为了省事，原计划随便焯水拌个沙拉应付过去，没想到被对方分开烹炒后，竟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忙完的宗焱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压下不自觉翘起的嘴角，故作淡定地拿起筷子：“你这里没有米和面，所以多做了几个卷饼当主食。” “之前囤的几包方便面都吃完了。”苏希汐夹起一块金黄的蛋卷饼，美滋滋地咬了一口： “因为我很少在家煮东西，就没再买了。” 宗焱了然地扬眉，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厨房的水龙头有点漏水，你没发现吗？” “知道呀，都滴了好几天啦，还有阳台的下水道也有点堵，洗衣机的水排得很慢。” “怎么不找人来修？” “感觉影响不大就没管了，而且我也不敢……” 说到这里，苏希汐支支吾吾，露出苦恼的表情，“我一个独居女生，不想让陌生男人进屋里来，太不方便了。” 陌生男人？ 宗焱下意识指了指自己：“那你还请我来家里吃饭？” “这是什么话！”苏希汐登时气恼状，“我们的关系难道很陌生吗？” 宗焱点头，又快速摇头，见对方气呼呼的模样，于是主动开口：“要不这样，我明——” “什么？”苏希汐期待地对他眨了眨眼。 宗焱原本想说“明天”，但又觉得频繁见面不太妥当，改而道，“我过几天有空带些工具来帮你修。” “你还会修这些东西呀？” “很简单的小问题，一般的家具电器我也会修，你看看家里有哪些东西失灵或故障了，到时候我一起买配件来换。” “好呀，宗焱哥哥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苏希汐开心地双手合十，心里窃喜：不枉费她昨晚特意把水龙头拧松了些。 “还行吧。”宗焱正襟危坐，借着喝汤的动作用碗遮挡微微发烫的脸，明显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嘿嘿，苏希汐咬着筷子，暗自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她最喜欢调戏这种老实人了。 “宗焱哥哥，多吃点。” 苏希汐假模假样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虾仁，随即自然地站起身，顺势挨着他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还有这些培根，我吃不了太多，都给你了。” “哦、好。” 宗焱匆匆用碗接住她夹过来的食物，当感受到大腿外侧传来的温热触感时，他瞬间如坐针毡，招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泼天热情，忍了又忍，终于，逃也似的起身去坐对面的那张小矮凳。 “？？”苏希汐傻眼一秒。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臭直男！大美女都主动贴过来了，你不趁机做点什么就算了，居然还敢躲开！ 似乎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宗焱轻咳一声说道：“你把喜欢吃的挑走，剩下的留给我就行。” “不用，我吃饱了。” 苏希汐放下碗筷，站起身指着他，“你，是最后一个吃完的，所以碗归你洗。” “哦。”宗焱应声。 哦你个大头鬼啦！ 苏希汐一副想打人地在他面前握起粉拳，接着示威似的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才扭头回房，砰的一声无情关上门。 望着紧闭的房门，宗焱挠了挠头，这女生的小脾气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不过……生气的样子倒是怪可爱的。 目光落回桌上的残羹剩汁，宗焱莫名感到心情愉快—— 这样毫不客气地使唤他，是一点都没把他当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