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发疯，打异常［无限流］》 第1章 病友交流会（1） “你叫黎宿晓？” 这声音朦朦胧胧地在他耳边响起，紧随其后的爆炸余波轰在他身上。 “把东西还给我……” 充满怨念的声音紧紧缠绕着他。 他被掀飞出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残垣与血污。 有人倒在他面前。 那是他不会忘记的一张狰狞惊恐又愤恨的脸。 他自己的脸。 ＊ 黎宿晓又一次因噩梦惊醒。 面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半瓶点滴在瓶子里晃动，门外传来住院部特有的喧哗吵闹。 黎宿晓把被子往下拉，擦去面颊上的冷汗，一双上挑的眉眼蕴了些潮气，脑后半长的头发凌乱铺在床上。 这是他清醒后的第二天。 他还记得他醒来那天，他的记忆就像面前的天花板那样，一片空白，全是茫然无措和仓惶。 但那一声“黎宿晓”却鬼魅似的一直在耳边回响。 他只记得自己叫黎宿晓。 除此之外，他对自己一无所知。 医生告诉他，他是受到一起工厂爆炸案的波及，脑部受创导致的系统性失忆。 不过他的妈妈倒是联系过医院，因为工作原因，交了手术费和住院费就没再联系。 “宁队长，里面的就是那位失忆的病人。” 黎宿晓愣神期间听到了病房门口的声音，他坐起身拢了拢自己的长发，朝门外看去。 从门上的小窗勉强能看到一个白大褂医生身边站着一位身穿深蓝色制服的高大男人。 “好。你在外面等我。”那人应了一声推门而入，似乎还有一位穿同样制服的人候在门外。 黎宿晓这才看见来人的全貌，确实是一身制服，身形挺拔板正，眉眼间透着一股正气凛然之气。 是官方的人？警察？他挑了下眉，看来导致他受伤的爆炸案还挺严重。 “你好，黎宿晓。”来人顺手把病房门关上，从内兜拿出证件递过去，“我是宁衔日，异常调查局后勤部队长，这次来是向你了解情况的。” 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他面带微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黎宿晓：…… 异常？什么异常？异常调查局？ 听到这些陌生又离奇的词，黎宿晓的脸差点绷不住，呆愣愣地接过证件左右翻看。 上面确实写的是异常调查局，全称异常生物与事件防控与调查局。 在麦穗和拳头的徽标下面是宁衔日的一寸照和编号，上面还盖了钢戳。 如果这是造假的证件，未免准备地太周全了。 黎宿晓把证件还给他，谦虚提问：“异常……是什么？” 他的眼神真诚没有作假，宁衔日给他科普：“异常是近五十年来逐渐出现的一类怪物，它们通过副本入侵现实世界。” 宁衔日越说，黎宿晓不懂的东西就越多，听得他后脑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他不喜欢这个痛感。 宁衔日拉过椅子坐下，看他蹙眉也不再多说，给了他缓和的时间。 “关于工厂爆炸发生前，你还记得什么吗？”看他缓过神，宁衔日终于进入正题，大概是看黎宿晓表情不大好，他又补了一句：“不用太紧张，只是寻常的问话。” 黎宿晓仔细回想。 “我只记得有人喊我的名字，然后、然后……”记忆闪回，依旧是那个短暂的梦境，黎宿晓抵着自己的额头，“然后爆炸发生，有人在我身边死了。” “对了，我想问一下，现场有和我长相相似的人吗？” 梦里死去的自己太过真实，真实到他觉得自己真的死了。 宁衔日拿出纸笔记录，听到他的问题，他摇头：“现场虽然有面目全毁的尸体，但都做过DNA比对确认了身份，我们没有发现这样的人。” “是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黎宿晓摇摇头：“只是我梦里有个和我长的一样的人死在我面前，我想确认这是不是现实。” 大概是经历爆炸导致的应激状况。 宁衔日想到医生和他说过的话，继续问：“你还记得工厂里有哪些场景吗？” “我记得。”黎宿晓回想了一下，发现这部分的记忆还算清晰。 “我记得最开始是在一间房子里，里面有张办公桌，墙上有画还有钟表。我还记得我在一个工作台前，旁边有机械在工作。”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他，回想到这部分，黎宿晓不自觉地反胃，用手捂住口鼻。 宁衔日起身轻拍他的背部，问道：“没事吧？” 黎宿晓摇摇头：“后来我就在工厂外面，爆炸发生。” 在黎宿晓回忆说起这些场景时，宁衔日拿出手机似乎在和谁联络，等他说完，宁衔日翻转手机问道：“是这些地方吗？” 手机屏幕上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放大的截图有点糊，但能看出来灰白斑驳的墙壁，红木的办公桌，墙壁上挂了幅骏马图，旁边是个最平常的机械表。 还有一张就是工厂车间图，银白色的机械充斥着整个空间。 和黎宿晓残存的记忆里一模一样，他点了点头。 宁衔日收回手机，确认了黎宿晓的现状，他直视黎宿晓的双眼，说：“异常局可以确认，你被拉入了副本，并且在这个名为‘人偶工厂’的大型副本里，你是唯二存活的人。” 人偶工厂，这个名字是他们从另一位幸存者口中得知的。 “每个成功从副本逃脱的人都有机会获得异能，介于你现在失忆的情况，我想邀请你加入异常局。”宁衔日说。 他几乎能想象到黎宿晓和另外一个人是如何艰难地从必死的副本里逃脱。 异常和副本，已经融入这个世界的存在，异能者更是幸存者里百里挑一的存在。 工厂爆炸案牵扯太大，这样一位异能者，想来已经有别的组织盯上了黎宿晓。 “我……”黎宿晓刚想开口却被打断。 宁衔日不急着等到答案，摇摇头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异常调查局欢迎每个人的加入。” 他又点开一个APP给黎宿晓看：“这是副本产出的一个交流平台，你的手机里应该也有，里面有交流平台。” 事实上，黎宿晓身上并没有手机，想来已经在爆炸中彻底牺牲了。 宁衔日也想到了这一层，拿出一个新手机给他：“APP会自动下载，匹配持有人的生物信息。你能和我说一下你的编号吗？” APP的名字很简洁，就叫异常。 黎宿晓接过新的手机，瞥见了宁衔日的APP主页。 ［姓名：宁衔日］ ［编号：A23074］ ［异能：……］ 黎宿晓还没看完，宁衔日已经收了回去，他俯身按床头的呼叫铃又把输液调节器调到最低。 “快没了。”宁衔日指着吊瓶解释道。 “谢谢。”黎宿晓点入APP，咳了一声，说，“……我的编号是1054。” 这个编号比宁衔日的少了一位数。 不过听到这个数字，宁衔日也是微微瞪大眼睛。 据调查局的研究，这个编号指的是这个人是第几位初次逃脱副本的调查员。 如果宁衔日没记错，千位左右的编号是十年前头几批进入副本的人。 那么几乎可以确认黎宿晓在失忆前就是位孤狼调查员，而且实力不会太弱。 黎宿晓没注意到宁衔日的表情，视线落在自己的主页上。 他还有所隐瞒，比如他的编号开头并不是A，而是S，比如他的异能一栏…… 护士推门而入，手里推着推车停在黎宿晓床边，她说：“这边还有一瓶要挂。” 她把空瓶子拿下来，微微踮脚挂上另一瓶。 砰！ 周围空间似乎扭曲了一瞬，病房内光线闪烁，瓶子砸落在地，原本站在床边的护士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黎宿晓手背一痛，滞留针被扯歪，胶布下渗出血液。 手机界面同时显示404。 宁衔日显然也没预想到现在的情况，他在微怔之后帮黎宿晓压住手背，说了声“抱歉”后把针头拔下。 “谢谢。”手背还痛着，黎宿晓皱着眉，他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问道，“发生什么了？” 宁衔日拧着眉，脸色不太好，说：“我们进入副本了。” 副本？ 黎宿晓看向周围，捂住自己的手背，尽量不去在意那里的微痛，觉得除了突然消失的护士导致他手背很痛外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住院部安静了很多，阳光明媚的天突然黑了，头顶的灯泡有点接触不良地闪烁。 一个机械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欢迎来到副本……各位调查员请尽快逃离副本，时间是无限制……］ 在滋啦的电流声中，机械音消失。 宁衔日皱眉，他加入异常局三年也进过不少副本，但这次的播报显然有点问题。无时间限制的副本，他也没经历过。 宁衔日扶着黎宿晓，说：“我们一起行动，出去看看。” 黎宿晓下床，扶了下床边的推车，由他拉着往门口走。 “别怕，我会保护你离开副本的。” 宁衔日捏着黎宿晓的手宽慰道。他打开门，外面已经空无一人，阴冷的气息弥漫开。 黎宿晓躺了两天，身体僵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廊上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 手心微凉，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摸了把医用剪刀藏在手里。 应该是下床的时候从推车托盘里拿出来的，黎宿晓把剪刀放进口袋。 黎宿晓的病房在九楼，不过他从来没出来看过，这两天都呆在自己的病房。现在出来，倒是没有平常的吵闹，只有一种诡异的宁静，病人、护士、医生全都消失了。 不，是他们进入的别的空间。黎宿晓心想，很快接受了自己进入副本的事实，尽管他听说这些东西还没半小时。 “副本的开启是无规律的。” 宁衔日没说的是，除非主动寻找，很少有人在一周内接连进入两个副本，很显然黎宿晓的运气不太好。 “我们有两种情况能离开副本，死亡或者完成任务。”宁衔日带着黎宿晓停在楼梯口，继续和他科普，“一般来说副本内的NPC会为我们提供副本背景和逃离条件。” 现在他们这个位置前后上下都有退路，是宁衔日精心挑选的。 话音刚落，哒哒哒的奇怪金属落地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走廊一路传来。 宁衔日从兜里拿出小本子撕下一页折好塞到黎宿晓手中，加快语速叮嘱道：“如果我们分开，一定要带好这张纸。和我的异能有关，你可以当做是护身符，一定要带在身上。” 明明对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见过不到半小时的陌生人…… 黎宿晓闪过这个念头，把纸条妥帖放在口袋里。 走廊不远处，一个奇异的生物拐过弯一步步靠近。 它很高，穿着浅色护士服，只有躯干和双手很正常，脑袋被一个硕大针筒代替，几乎顶到天花板，双脚是细细的针尖，跨步时像是圆规在画规整的圆。 护士停在黎宿晓两人面前，声音机械平淡：“两位病人，夜已经深了，怎么不回病房？” tips： 1.双洁双初恋，黎宿晓 受x宁衔日 攻。 2.副本会产出异常怪物和异能，无道具掉落，所有使用的道具均为人类自行研发创造。 3.副本智斗和武斗对半开（大概），全是脑洞大开的产物，因为作者本人智商有限，如果智斗部分创到你，先在这里给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病友交流会（1） 第2章 （2）新人调查员 护士说话时冰冷的气息逼近侵入肌肤骨髓。 黎宿晓盯着它的针筒头，奇异地发现自己没觉得有多害怕，反而非常好奇它的构造。 宁衔日挡在黎宿晓面前，说：“住院部太大了，我们迷路了，现在就回病房。” 护士俯身，头部针筒里的粘稠液体晃动：“我送你回去。晚上要乖乖待在自己的病房里。” 身后又转来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这次一个钢笔头的护士靠近，直接从后面擒住黎宿晓的手臂，它柔声说：“病人，请跟我回病房吧。” 黎宿晓被扯得踉跄了两步，他看向宁衔日，见他朝自己点头于是安心地跟着护士往楼下走。 宁衔日则跟着另一位护士往楼上走，他们在此分别。 楼梯间里只有逃生出口闪着荧绿的光，角落里有一堆散落的水果，还有碎成数粒的魔方。 黎宿晓看着护士高大的背影，问道：“护士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他叫得很甜。 哒哒的声音停顿几秒，又没被干扰似的继续往下走，又下了一层，黎宿晓看到了七楼的标。 “等你病好了，自然能出院了。” 钢笔头护士的声音和针筒头不同，非常亲切自然，是一个正常的年轻女性的声音。 他们来到七楼走廊，路过护士站往黑暗中走去，两侧病房里也是一片黢黑。 突然，左前方一处病房亮了起来，从门口窗户里透出惨白的光。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窗口，长发披散，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们。 她看到了护士和黎宿晓，嘴角勾了勾，似乎想露出一个友善的笑，但显然她的脸部并不灵活，显得有些瘆人。 黎宿晓多看了他两眼，这人身上穿着和他一样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是一位病人。 护士打开了她隔壁的病房，站在门口让黎宿晓进去：“明天早上七点，食堂提供早点。记得，一定要去。” 病房里没开灯，很黑。 黎宿晓一只手拽着护士的衣袖，趁着护士没走问道：“护士姐姐，食堂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钢笔头缩了下手臂，挣开黎宿晓后退两步说：“病人，请早点上床休息。” 它点着针尖脚往护士站的方向走，僵硬摆动的手背上透了点红。 送走了护士，黎宿晓在墙上摸到开关，打开电灯。 一间三人间的病房，带独立阳台和卫生间，只有他一个人住。 “哎。”黎宿晓躺在窗边的床上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食堂有什么好吃的，这几天都是让医院里的护工帮忙带饭，只能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抬起左手遮住刺眼的灯光，撕开手背上沾着深红色血液的绷带和胶布。 左手手背上连滞留针的针眼痕迹都没有。 黎宿晓想到进入副本前，他在异常APP主页看到的自己的信息。 ［姓名：黎宿晓］ ［编号：S1054］ ［异能：移花接木：你可以尝试用它来转移伤痛，放心，微创手术，不痛不痛，当然也可以试试转移别的；□□：使用它，并掌握它］ 关于移花接木黎宿晓已经有了点想法，刚刚他就是用这个异能把自己手背上的伤转移到了护士身上。 但……那两个被黑框隐藏起来的字是什么内容？按道理来说这是他的异能，可他失忆了不知道这是什么，那该怎么使用？ 黎宿晓不再想这些，起身把灯关上，掀开被子躺进去。 也不知道宁衔日现在怎么样，在哪里，不过这位异常局成员肯定比自己这位失忆人员更熟悉副本。 黎宿晓倒是对这个副本世界有点好奇，但鉴于宁衔日和护士的话，他觉得现在还是先睡觉吧。 深夜，几间病房打开一条缝，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出门，在黑暗中摸向自己的目的地。 ＊ 咚咚—— 黎宿晓第一次没有做梦，睁眼时窗外的天微亮，蒙了几层雾似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他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性在敲他的门。 是昨天晚上看到的，住他隔壁的那个诡异的人。白天看没有晚上那样吓人，看起来只是个三十岁左右面无表情的女性。 黎宿晓起床去开门，礼貌开口：“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就睡了一晚上？”她上下扫了黎宿晓一眼，有些诧异，“你是新人？第一次进副本？” “是的。”黎宿晓点头，心想，因为失忆这确实算是他第一次进副本，也不算骗人。 不过听她的话，这位还是个有经验的调查员，黎宿晓问她：“你昨天晚上出门了？” 她点点头，解释道：“我的能力支持我外出，你不要乱学。对了，我叫王弄月，你呢？” “黎宿晓。” 他说完自己的名字就被王弄月催着去洗漱然后一起去食堂。 “昨天晚上我看你那么镇定地跟着那个护士，还以为你是老手。” 王弄月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等黎宿晓准备好两人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 黎宿晓倒是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害怕钢笔头护士，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或许是自己失忆前已经习惯这些怪物了，黎宿晓心想。 整个七层住院部都很静，每间病房里都没人，护士站里文件散乱，同样空荡。 两人并肩来到电梯前，黎宿晓按了下行键，电梯从一楼缓缓爬升。 “有人来了。”王弄月低声说，眼睛盯着电梯旁边的应急通道。 楼梯间里传来几声沉闷的脚步声，黎宿晓已经伸出手想拉着王弄月一起往回跑。 脚步声依旧在靠近，半双马丁靴率先出现在视野中，然后往上是违和的病号服。 “原来你在这里。”对面率先开口。 黎宿晓一愣，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宁衔日。 “你是来找我的吗？”黎宿晓记得宁衔日当时是被带往十楼以上了，现在却是走楼梯下来的。 宁衔日点点头：“对，因为不知道你在哪间病房。” 现在黎宿晓的案子是他负责的，如果可以的话，宁衔日要带他离开。 “你们认识？”电梯刚刚好到，他们走进电梯轿厢，王弄月看俩人熟稔的样子问道。 “嗯嗯。”宁衔日回道，“这是我表弟，他车祸失忆了，我来看望他，没想到一起被拉进副本。” 黎宿晓看了他一眼，宁衔日一脸正气，没想到他还有面不改色撒谎的能力。 王弄月看着黎宿晓的眼神里带了些怜爱：“真是飞来横祸。我也是来配药的时候突然进了副本。” 食堂的路有点绕，三人赶在七点开餐前进入餐厅。 里面人还算多，大多数都穿着病号服排队等着取餐，姿态僵硬麻木，只有两位穿着浅色外套的女孩子坐在角落，神色不安。 宁衔日和王弄月对视一眼，一起往她们的方向走。 两个女生紧紧挨在一起，手拉着手，其中短发女孩见他们走过来，问道：“你、你们是？” 简单向两人介绍了副本的情况，另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还在蒙圈，短发女孩开口介绍：“我叫徐翠衣，她是常阑，我们是在八楼病房遇上的。我们都是来医院探望家属然后突然遇到了怪物。” 常阑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抬头看向对面坐的三人，然后怯怯点头，似乎还没接受自己已经不在现实世界的事实。 毕竟她们生活在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现实，异常、副本和调查员，只是小部分人知晓的事情。 大概了解了相互之间的情况，宁衔日带着黎宿晓起身，说：“饿了吗，去吃早饭吧。” 王弄月原本还想观望周围人的情况，见状起身跟在他们身后。 宁衔日帮黎宿晓端了个盘子，拿了小笼包、油条和一碗豆腐脑。 异常调查局的人能分辨出异常吗？还是说这是宁衔日的能力？ 潜意识告诉黎宿晓，副本里的东西最好不要乱吃，但宁衔日拿的时候没有犹豫。 这样想着，黎宿晓拉了下宁衔日的袖子，指着另一边较远的烧麦，咳了一声说：“表哥，我想吃那个。” “小心吃坏肚子。”宁衔日没给他拿，顺带把黎宿晓的手拉下来。 他瞥了眼其他人的盘子，趁着周围没人，他说：“这里的花卷、鸡蛋和煎饼味道不是很好，换一下吧。” 王弄月听见他的话若有所思，还是把自己拿的早点换成了和宁衔日一样的，还帮一旁的常阑、徐翠衣都换了。 最后五个人端着大差不差的早点回到饭桌上。 他们才坐下，食堂的门猛地被推开，一男一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他们抵着门半蹲下大口喘气，看起来是匆忙跑到食堂的。 “他们也是新人调查员吗？”徐翠衣犹豫地说出了“调查员”这个词，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应该是。要让他们过来吗？”黎宿晓看向宁衔日，询问他的意见。 宁衔日扒了口豆腐脑，回答：“可以。” 听到这话，徐翠衣招手让两人过来。 中年男人叫唐襄，另一个穿病号服的女性是梅安。 他们听了徐翠衣的拿了一点早饭，坐下来说起自己的经历。 “我和她在九楼一间病房里看到了一具尸体。”唐襄指着身边的梅安，脸色发白，“后来弄出了点动静不小心把一个怪物护士招来了，被拖了一段时间。” “是哪间房？”宁衔日问。 “906。”唐襄似乎想到了什么，举着小笼包半天没下嘴。 看来宁衔日打算去看看那具尸体。 黎宿晓又往豆腐脑里加了勺白糖，打算吃完跟着他去看看。 一桌七个人正吃着，又有一个人鬼鬼祟祟推开门进来，他一进门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是个瘦高的男人，獐头鼠目，套着不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像个失败的保险推销员。 他夹着一个公文包，在病人间转了一圈最后才来黎宿晓他们这一桌前。 “几位病人，想治好你们身上的病吗？”他赔笑着说，从怀里拿出几份皱巴巴的传单推到桌上。 “今晚七点，病友交流会，欢迎各位的到来。” 第3章 （3）906病房 “在这个医院呆着只是浪费时间和金钱，如果想要治病，我们交流会才是最好的选择。” 推销员说完，夹着公文包做贼似的溜走。 整整七张传单堆在黎宿晓手边，他拿起来看了两眼然后传给其他人。 是非常简单的宣传单，正面就“病友交流会”几个大字，背面写了时间和地点，今晚七点住院部十一楼。 “为您带来健康身体”这是它的标语。 “这怎么看都有问题吧。”唐襄把传单垫在碗下面，不屑一顾地说。 徐翠衣瞥了他一眼，犹豫开口：“他刚刚说我们是病人，大家有什么病吗？” 只有几位摇了摇头，王弄月说：“我有点鼻炎，算吗？” 梅安默默举起手：“我是之前意外手臂骨折，昨天刚刚拆了钢板，应该不算病吧。” “失忆。”黎宿晓本来也没觉得这是病，但还是开口说，“我因为车祸失忆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在场七人都算是健康，远远达不到传单上说的需要治病的情况。 黎宿晓用勺子搅碎了剩下的豆腐脑，昨天晚上他们都住在病房里，说明他们确实是因病住院。 宁衔日仔细看了两遍宣传单，说：“这说不定就是离开副本的条件，大家今天晚上最好都去。而且我记得，住院部的电梯只到十楼。” 宁衔日就住在十楼，因此记得比较清楚。 唐襄听到这话，默默的把碗下压的传单拿出来擦了擦。 早餐时间结束，几人在食堂门口分开。 “我和表弟一起去九楼看看。”宁衔日说完拉着黎宿晓一起离开了。 食堂十二点开始提供午餐，他们约好中午十一点半在食堂见面。 “你们有哪里想去吗？”徐翠衣问剩下几个人。 王弄月想了想：“我去护士站看看。” 一提到护士，唐襄一激灵，连忙说：“我去外面看看。” 他现在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说完，唐襄攥着宣传单匆匆忙忙往另一边离开。 “王姐，我和你去护士站。”梅安脸还白着，她一大早就被吓得不轻，早餐也没吃下多少东西 “常阑，你呢？”徐翠衣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常阑？” 常阑的视线这才从又长又昏暗的走廊上收回来，抿唇垂眸说：“我想先去十一楼看看，你呢？” “那我和你一起吧。”徐翠衣挽上她的臂弯，“我们一起走。” ＊ 电梯最高只到十楼，黎宿晓和宁衔日没按九楼的按钮，反而按了十楼。 “异常调查局，这个不能和别人说吗？”电梯在缓慢上升，黎宿晓开口问他，“还说我是你表弟。” 在黎宿晓的认知里，官方组织应该有领头和保护的作用。 “嗯，确实不能乱说。”宁衔日视线落在黎宿晓脑后蓄的长发上，说，“因为现实中，异常副本还只是少数人知道的事情，为了避免恐慌。另一方面，异常局并不希望因为官方的身份被裹挟。” 大多数时候调查员会为其他人提供帮助，却很少暴露自己异常调查局的身份。 异常调查局本身就是半保密状态的官方组织。 黎宿晓不再多问。 电梯门开了，两人拐弯往楼梯间走。 十楼往上是漆黑一片，确实有十一楼的存在，黎宿晓和宁衔日只是来确认了这一点就顺着楼梯往下。 长发在面前摆动，宁衔日抬手勾住，视线落在从指尖滑落的发丝上，问道：“要给你找个皮筋吗？” “好啊。”黎宿晓用手拢住头发，虽然不碍事，但有个皮筋也好。 906号病房并不远，房门大开，一串带着擦蹭痕迹的血脚印延伸到电梯口，还没走到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黎宿晓皱眉掩住鼻子才觉得好受些。 宁衔日则是蹲下仔细查看那些血痕，“有两组鞋印。” 一组是直接粘了血液往外跑，另一个人踩到了前一个人的鞋印留下模糊印记。 宁衔日顺着鞋印来到906门口，转头对黎宿晓说了一声“你可以在那边等我”，自己直接进入病房中。 “咳咳。”黎宿晓捏着鼻子咳嗽，总算驱散那点萦绕的血腥气。 “有什么发现吗？”他避开地上的血脚印挪到门边，话刚说完看见房间内的景象，又觉得那股血腥味缠在鼻腔和气管久久不散。 病房里到处都是飞溅状的血迹，一个男人横躺在最外侧的病床上，胸腹被剖开，血肉模糊。 内脏器官全被利器破坏了，黎宿晓收回视线，倒不是抵触，只是觉得很脏，他又问了一遍：“有什么发现？” 宁衔日站在两张病床之间，俯身查看男人垂落到另一边的头颅，他说：“大概清楚了一些事情。” “是异常做的吗？”黎宿晓想到昨天遇到的两位异头护士，又往里面扫了一眼，注意到男人暴露的胸口除了凝固的血液似乎还有一块方形的深色纹身。 那一块皮肤被宁衔日擦过，想来他也注意到了。 宁衔日很快回答：“不是。” 他似乎也明白自己说得太快，又给黎宿晓解释：“副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在副本开启后的二十四小时内调查员是绝对安全的，异常不能伤人。” 虽然局里有说过不要太相信这条规则，但这确实是昨晚他放心让黎宿晓跟着护士离开的原因之一。 黎宿晓在病房外靠着墙站，有点嫌弃地挪开脚，避开地上杂乱的鞋印，宁衔日给了一个他可接受的理由。 没过一会儿，宁衔日从病房里出来，他站在黎宿晓旁边：“这边差不多查完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黎宿晓低头看他毫无芥蒂地踩在血迹上，面无表情地说：“去趟卫生间吧。” 宁衔日还没反应过来，跟在黎宿晓的身后往护士站的方向走，他说：“现在明面上只有我和王弄月不是新人，你算是半个。” 黎宿晓是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标识走的，路过不知被谁翻乱的护士站，拐了个弯看到了“卫生间”几个大字。 “但906的人很显然是被人杀死的。”宁衔日也不知道黎宿晓在没在听，自顾自地说，“有人敲响了他的门，他们就站在门口聊天。” 黎宿晓直接走进卫生间，拧着眉站在水池前洗手。 他在医院的这两天没觉得自己有洁癖，今天才发现自己对血液格外敏感，那种粘稠的咸腥味堵在喉咙，胃部一阵绞痛。 “可以想象到，那是一个果决谨慎的人，一击毙命后开始破坏尸体，很小心地没留下自己的痕迹。” 那么大的出血量，但今天出现的几个人身上都没有血腥味，而且宁衔日没明白，为什么这人没有把尸体上显眼的纹身破坏掉，那个纹身可是…… 他视线落在黎宿晓身上，突然顿住，说：“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宁衔日已经关了水龙头，却见黎宿晓还在搓自己的手，指节已经泛红，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手。 “别洗了，黎宿晓。”宁衔日抓住他的手，微凉的水溅出来沾湿衣摆，宁衔日拧紧水龙头说：“已经很干净了。” 黎宿晓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我没事，只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强烈，明明自己手背也有流血，那时候只觉得疼。 宁衔日有些担忧，把手擦干净才去扶他：“是晕血吗？” 黎宿晓摇头，他又把水龙头打开，往脸上泼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脑的伤处跳动着作痛。 镜中的自己相貌并不陌生，眉头紧锁狐狸眼微垂，带着他自己也看不懂的情绪，水滴顺着鼻尖那颗痣垂落。 “呼。”黎宿晓把脸擦干净，深吸一口气说，“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 “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吗？” 十一楼，徐翠衣又推开一扇门，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往里面照，里面依然是空房间，长桌和几把凳子，看着像是会议室。 她和常阑已经看过几乎全部的房间，却什么也没发现，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会议室还有杂物间。 杂物间里堆的也是一些废弃的病床和置物架。 “这边也没东西。”常阑飞快照了下面前的房间，她挽着徐翠衣的手臂，把手电筒照向地面。她咽了下口水，忍住心底的害怕说：“看来还是要等晚上，我们下去吧。” 十一楼太黑了，连扇透光的窗户也没有，沉闷又压抑，未知的黑暗总给人无限联想的空间。 徐翠衣倒是不怎么害怕，她大着胆子拉着常阑往更深处走：“别担心，还有最后几个房间，我们看完就回去。” 依然是空无一物。 “走吧走吧。”两人脚步加快往回走，直到视野中出现亮光才安心。 “也不知道这个交流会是什么样的。”徐翠衣关掉手电筒站在十楼走廊的灯光下，她看向常阑，“你还想去什么地方吗？” 常阑摇摇头，她想到了宁衔日两兄弟，说：“宁衔日他们去九楼调查了，我们去找他们吧。” 人多的时候总会给人带来勇气和安全感。而且宁衔日和王弄月确实是一行人里更靠谱的两位。 此时电梯停在三楼，徐翠衣和常阑懒得等，直接走楼梯下楼。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上一秒她们还在聊现实的事，下一秒喉咙仿佛被扼住，满地凝固的血迹映入眼帘。 “这就是，九楼死的那个人……”徐翠衣掩住口鼻，移开视线。 这时候她才有点实感，她来的不是什么可以快乐游玩的副本，而是一个会吃人的诡异场所。 “等一下，你们先别动。” 宁衔日听到动静，从护士站那边探出头来。 他把手里的一叠纸往桌上一放，快步走到906门口然后关上门，所有的血腥都被关在门内。 徐翠衣没忍住往906那边看，却被宁衔日挡了个严严实实。 “小心脚下。”宁衔日提醒道，又问，“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徐翠衣和常阑相互搀着，摇头说：“我们去了十一楼，上面什么也没有。”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护士站前面，黎宿晓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有两叠医疗报告，身后物品纸张杂乱，看起来还没整理分类。 “这是在做什么？”徐翠衣问道。 黎宿晓拿起手边的报告朝她挥了挥，笑着说：“我们找到了梅安的体检报告单，还有906号房那位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3）906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