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君临天下,身旁貌美如花》 第1章 梦境里的魔王 庄严肃穆,古朴却不乏金碧辉煌的源宫主殿前—— 萝卜荼两条腿左右踢着两腿之间的影石,越来越快,有种要踩着空气越踢越高的感觉。 随即突然站定,被踢在空中左右移动的隐石也随之消失,看向大殿之下那缓缓朝它所在方向移动的身影。 “萝卜荼大人,属下奉司祭司法大人和圆方大人之命请见月生大人。”穹雁躬身请礼。 作为祭司殿新人,她终于有机会见到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月生大人了,心里有多激动,表面就有多稳重。 荼荼看着眼前和司祭老头的大弟子司元说话做事,如出一辙的人,觉得大概是祭司殿有专门培训过。 可是老大闭关出来正在大殿后殿休息:“我去看看,不要乱走动。” 穹雁看着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不免羡慕的感叹:‘不愧是能跟在月生大人身边最久的,就连说话的模样都像极了传说中的月生大人。’ …… “楚辞?你来做什么?”月生坐在高位上,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眉间的红色魔纹很是惹眼。 “听说姐姐要成亲了呢,皇后我去见过了,丑陋极了。”楚辞笑着,一步一步朝着那永远高高在上的人走去。 “你做了什么?” 楚辞看对方听了他的话而微微皱起的眉,和那明明是和他说话,说的却是关心别人的话,心里不大痛快,憋闷得紧。 “姐姐问的这话,真真叫人难过,我能做什么呢,怎么也不关心我被怎么了。”为了缓解这憋闷,抬手解开身上外袍还不够,更是拉开了腰间的衣带。 果然,那人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月生看着对方那因衣带解开而敞开的胸口,长发摇曳,勾起的唇比起魅惑更多的像一种得逞和挑衅。 就那么看着人一步步朝她走来,然后坐在了她的腿上,精致又清晰的眉眼在魔纹映衬下越发夺目,勾着嘴角微笑却吐出恶劣的话: “我能做什么,不过就是对他述说一番我对你的思念,比被他从家中遣散出去的那些美人更甚罢了。” “没想到他竟然屁滚尿流的说什么欺君之类的,人家也听不懂。”楚辞说完,盯着她的唇,抬头却也只敢吻上她的唇角。 “有事?”月生稳稳坐着,看着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般靠着她的人。 楚辞看着她没有躲开他的动作,却也只是垂眸淡淡的问他这次来的目的,颇有些无力。 想起自己曾经对她说:就是她自送上门他也不屑,和她回答的:要是你自荐枕席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借着酒气豁出去地说道:“阿生,我今日是来自荐枕席的。” 在对方再次挺腰送上唇时…… …… 月生缓缓睁开眼睛。 在荼荼抬起的手要敲上门的前一秒挥手打开了大门,看着光从打开门的地方照射进大殿。 眼前是已经处理好的奏章,她竟不知何时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还做了那么一个不可言说的梦。 “怎么了?”伸手搂着跳到她怀里的兔子,往外面走。 …… 祭司殿后殿: “我们的司法大人怎么突然想着让我去收集整理那些更新的源官名册了。”玖一其实比起祭司殿更想去源宫的,那样就可以待在月生身边了。 奈何当年那个如今已经要退休了的司祭非说他有什么天赋,然后让他来了祭司殿,一来就是几百年。 来了又没事给他干,每天就是坐着,然后就是趁司祭和他的一众狗腿们不注意时溜出去找月生。 在祭司殿和源宫之间来回跑这件事,他做了几百年,可见到她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跑得勤了,还要让他去小世界待一段时间,那和关禁闭有什么区别? 终于在前不久,司祭那老头举荐了司法做代理祭司,他以为以他和司法的关系,他可以走了,结果被这个司法利用那点子关系,先一步请旨让他辅助他。 “你还没去?”司法放下手中的古籍,抬头看向依旧不甚稳重的好友。 不该是已经出发去收集了吗? “我平日想领一个外出的任务那可真可谓是难如登天啊,能突然给我的那能是什么好东西,除非有什么坑等着我,或者想把我支开。” 司法有些沉默。 他能说我这是为了你好吗? 能说这是司祭大人说的让我减少你和月生大人之间的接触吗? 他能说,玖一就能用酒水喷死他,可能还要附带几个装醉挥出的大嘴巴子。 “这是上面给的任务,能有什么套路……” “哒哒……”司法的话还没说完,有人来了。 他不免松了口气,他暂时没什么好的说法让对方相信,正好止住了话,解开禁制:“进。” 穹雁站在门口,一般司法大人不都是解开禁制,然后直接让她们‘说’吗,这次怎么是‘进’。 别是她听错了吧。 穹雁为了展示容错,上前一小步,低着头回答:“大人,月生大人到了,圆方大人说他先领大人前去。”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司法就知道,他那口气松早了。 “呵……我就说你有阴谋吧,还真是为了支开我。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自私,无耻,无情无义,你是忘了你百年前我们一起捣药你失恋,我……” 穹雁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门,没反应过来已经站在禁制之外了,脑子里充斥的全是那句:你自私,无耻,无情无义……忘了……你失恋,我…… 来不及想消失的后半段有多么刺激,也没时间感叹司法大人法力有多高强,禁制用得多熟练。 站在禁制之外的穹雁比被爆了往事的司法还要狼狈, 她有点想哭,感觉升职无望了。 可怜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如履薄冰…… 玖一大人啊,嘴上能不能不要什么都说啊,她听到了司法大人二分之一的不可言说的秘密,她还有升职的机会吗? …… “反正你不能去见她,就算你把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抖出去也没用,这是师傅给我的第一个任务之一,作为朋友,我能告诉你。不让你去是我的任务,作为代理祭司,我不能让你去。” “我也没说要去,我们是朋友,我还能难为你不成?”玖一想起那个已经完成了的任务,可以再次申请复核一遍。 司法:“……” 日常忽略掉司法耷拉着眼睛感动的表情:“我不去收集的那个任务了,我自己选一个。” “玖一,三思而行,命中注定的。”司法还是认真的劝道。 “司法,你不懂,有的人,有的事,生死无悔。” …… “月生大人,这个世界气息不对,恐怕是生了乱,我们祭司殿的力量进入不了这个世界,还请大人协助小人进去协调一番。” 穹雁看着平日嘻嘻哈哈,只有在祭司大人面前才有几分正形的圆方大人,他原来……居然能正经严肃的说话?? 惊呆了她这个刚被打击到有重整旗鼓打起精神祭司殿新人了。 “不必,我亲自处理。”月生看进世界中,一眼便见那梦中人正做着狗狗祟祟的事。 圆方拱手:“有月生大人出马,必定是事半功倍。是否需要属下一同前去或者派遣一些部下跟随。” “不必,祭司殿也任务繁重。”月生刚想带着兔子离开,就想起一抹绿色来:“玖一近来可好?” “……”圆方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词穷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形容玖一的近况呢。 ‘一切都好,就是三天两头往源宫找您,上次执行任务的途中想去源宫然后迷路半个月刚被找回来吗?’ “玖一大人在司法大人那里。”穹雁看着众多同僚面面相觑却没一个回答的,只以为自己时来运转。 “他无事就好。” “大人慢走,我送您。”圆方跟随月生到祭司殿殿门,目送月生离开,等那身影越来越远。 身旁嘈杂的议论倒越发清晰起来了。 “大人用得着你这没来历没天赋的下等人送吗?可快收起你那殷勤劲儿吧,圆方,就显着你嘴皮子利索了是吧,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热情。”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那便宜爹用大半家当置办天财地宝终于砸成八级灵者的大少爷嘛。”圆方转身看向身旁随着他一起出来的人,高声说道:“虽说都是同僚,但还是要分个上下级才是,大家是说对吧?” “自然!!!”众人齐声应道,看向这个从打扫殿门到守殿门……直至如今管理禁地,几乎都和他做过同级同事过,他却升得极快。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脸色变了几变,随即不知道想到些什么,露出胜利的笑容:“现在自然应该叫一声大人,不过家中夫人说和大人是旧识,这刚为我诞下一孩子,说是同您有约,让我来递个话呢。” “那真是恭喜了。”圆方无所谓的笑着道。 “恭喜!恭喜!……”众人也跟着祝贺,毕竟源界新生命实在有限,所以也格外珍贵。 …… 人界——云川 “小老板,跟踪人是犯罪的啦,您让我们跟踪的人是罪犯不啦?”林二半结巴的说着带着浓郁西南地方特色的普通话。 在看到任务对象是一个小姑娘时,还是没忍住给打电话确认一遍。 “林一?咦……不对,林二你原来会说话啊。放心吧,作为合法公民,我们的理想是:?” “……” ‘……世界和平?’林二本来一片空白的脑子突然想起不久前似乎在哪看到过还是听到过的答案,不确定的开口: “……是……是世界和平吗?” “对!大声说出来是什么:——” “……” 林二嗫喏了两息,习惯性抬眼求助般望向旁边的人,只是常在身旁的人此刻正蹲着抽烟,半低着的头连同眼睛一同氤氲在袅袅的烟里。 林二唯恐对方催促急了,一咬牙一闭眼,急急忙忙喊出四个字:“世盖和平!” 泄了气的人,挂断电话,同另外一个被天色和烟味笼罩起来的人蹲守着。 …… 一个小时后—— 暮色里,两个身影用疑似解决三急的姿势蹲在马路牙子上。 用着标准的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姿势一边蹲人一边看手机,手机的光照在两人脸上,光影交错仍掩盖不住面上明显的纠结和犹豫。 “呼,我忍不了了,我非要让他知道这种行为是错误的,哪怕他是老板。”其中一位终是下定了决心,按灭了烟的同时也按下拨号键。 “哥,哥哥哥……”看林一转头看向他,林二抬了抬那两天没刮胡子下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毛遂自荐道:“哥,我来说吧,绝对会让他知道不仅跟踪人是错误的,还有……” “给给给,上一通电话拨通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林二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怼到他身上了。 “咳咳”林二清了清嗓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摆足了即将舌战群儒的架势。 只是在拨通时本来蹲着依旧停止的腰和脖颈不可避免的软化下来,连同声音一起: “喂,那个,那个就是……” 蹲在旁边的林一似乎早已料到会有如此情形—— 眼神不定,口齿不清…… 抬起眼皮透过袅袅烟雾,看着一直恐惧交流的弟弟,也开始反思,也许稳定并不适合他恢复,而且现下有种十年一无所获,人财两空的挫败感,十年之约也到了,哪怕不告而别也算不上失约。 十号客栈那边好像也有了动静。 将手里的半块馒头塞给对方的同时拿过手机,再一次看不下去的做出表率:“小老板,你让我们跟踪的人终于出门了,目的位置我们已经发给你了,我和林二正思虑再三……考虑要不要换个工作?” “原因啊?就是那个我们还需要进步空间,现在的生活看不到前景,没有冲劲。” “生活不是只有眼前的苟且,还需要有未来生活的保障。”林一对于生活和保障等积极的字眼咬字格外清晰。 “其实我们可以有更大的用处的,这种事让咄咄都能完成。”要不是管吃管住和稳定,说不定他们早就走了。 要报答的恩情也报了十几年了,虽然没做什么事,但也要有事给他们做才能做事吧。 这个月唯一的任务就是昨天接到的这个,跟踪一个大学生,每天无所事事导致他们想要工资都张不开嘴。 “哥,我们这么说会不会太委婉了,原因说什么成长和进步空间完全没必要。”林二啃着手里的半个馒头,思考提议道。 “留面子,这是人情世故,你末懂。他会挽留我们地,相信我。”林一夺过仅剩的馒头塞嘴里,惯用着家乡话教育弟弟,就像当年他爹教训他时一样。 “那好吧,祝你们找到可以进步的途径。”楚辞有些着急去找人,同时觉得阻止别人的追求,做别人进步路上的绊脚石太下作,只能表示祝福。 绝不是因为自己不是林一林二直系雇主的原因。 蹲在路口的两人本来蹲得麻木的身躯在精神里石化,然后被如此冰冷的回答毫不留情的击碎,垮在地上成为齑粉。 “……”林二有些麻木,不是说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是男人短暂大方的开始吗? 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抬头看向不远处小老板让他们跟着的女子旁边站了位替她撑伞的男子。 年轻,帅气,体贴…… 突然一点也不为小老板第二次对一个女孩子感兴趣却连开始都够呛表示惋惜。 “哥,看来今晚要流浪了。” “远航,换点积极向上的词好伐。” ………… 楚辞对于手下两位,也是唯一两位得力保镖在迫不及待的将地址告诉他之后提出的离职表示惋惜。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跟着他不会有所进步,他每次吩咐的任务让条狗去也能完成,他持怀疑态度。 “咄咄,嘬嘬嘬……”看着朝自己屁颠屁颠甩着尾巴跑过来的哈巴狗。 不客气的把手中的球用力丢出去,然后脚尖踏着拍子转身,握着手机的双手向上伸着懒腰似的摇摆,心情不错的拍手。 没想到身后那球因为用力过大,丢进了水池,几个人争先恐后的拦住了少见不会游泳的狗,赶紧去捞球。 “喏,他就是老大要找的人。”坐在围墙上巴掌大的生物玩着自己衣服帽子上巨大的兔子耳朵,仰头望向站在他身边半透明的竹子,不解道:“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他?”玖一垂眸就对上一张没长在他审美点上的脸。 移开目光的同时拢了拢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随即转身离开:“你会不知道为什么?走了。” “这就走了?……你套了我好几天的话,终于见到了这就走了?” ………… 楚辞忍痛放弃了从自家老爹那里挖来的免费保镖,在找到合适的保镖之前,跟踪的事就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不免摇头叹息,可想到任务终于有了进展,又忍不住雀跃。 转着食指上挂着的钥匙,颇有些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春风得意之感,只差仰天大笑出门去了。 第2章 螳螂之后的黄雀 “老板和夫人明天中午到家,少爷是要出门吗,让司机送您吗?” 楚辞看着一丝不苟地穿着燕尾服的大叔,不知道他管家瘾怎么这么大。 小时候角色扮演可能是没玩过瘾,也不再纠结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摆了摆手:“我出去一趟,自己开车,晚上就回来了。” 把别墅区的风景甩在车窗后,楚辞嘴里哼着耳朵里熟悉的音乐,他等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除了在上有关唯物主义课程的有些时候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之外,一切都好。 按保镖给的地址到了一条河街,小吃摊摆满了岸边,灯光璀璨,食物香气弥漫,却也拥挤吵闹,垃圾桶爆满,油烟味偶尔顺着风倒灌进鼻腔里,是他会来的地方。 人群缓缓移动,就像旁边栏杆外的河流。 找人嘛,无非就是踮着脚,伸着脖子在人群中扫视,恨不能连头带眼睛抛到半空中。 可他是谁? “喂,你谁啊,谁也不能插队啊!”队尾的大哥感受着被推来攘去窒息,忍耐良久终于爆发。 自己排的队伍周边拥挤得有些喘不上气就算了。 眼睁睁地看着队伍越排越长,忍不住的来上一嗓子。 “抱歉抱歉……”散发的思绪被一嗓子吼回了现实,楚辞赶紧挪了挪位置。 他运气一向不错,就这么扭个头,刚计划寻找就看到了夜生的身影。 毕竟是他看守了几百年的人,再熟悉不过,而且因为之前的职业,如今这锁定能力完全可以和追踪器相媲美。 看着月生旁边跟着个很没有分寸感的男子,可楚辞慢慢发现两人似乎不只是萍水相逢男子死缠烂打这么简单。 他将自己掩饰于人群中,盯着不远处两人的动作,光是背影就能看出两人的愉悦。 “要吃些什么吗?这边都可以点。”烧烤摊主本来侧身低头忙着手里的活,余光看到有人站在小摊旁没有移动也没有点单,习惯性的抬起一只手指向摊位上贴的海报。 回头只见他的客人好像根本没注意他的话,只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某个方向,顺着这目光看过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哎,兄弟,那是你女朋友啊?” 摊主见他尊贵的上帝虽然听到他的话了,但依旧用直白的,专注的,深沉的目光望夫石般的盯着人,他瞬间被这感情感动到不想做一个奸商了。 决心以后临期的啤酒就不卖给失意的人。 楚辞实在是无法忽略旁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神了,这眼神太热切了,热切到让他害怕。 回头却只听摊主又好似安慰的说了句,“想开点。” “吃点甜的苦的辣的和冰啤酒能压抑一下心酸,来点不?” 联系摊主前面的话,楚辞都觉得自己应该有点情绪才能配得上大哥的销冠口才了。 所以他开口了,“能免费吗?” 摊主努力消化着这看似简短回答实则也通俗易懂的话里的信息,收起了笑脸用他这辈子再真诚不过的语气压住无语的情绪: “老板,末得物质的感情卜定是一盘散沙。”他包准的普通话和笑脸不说是上帝专属的,但绝不是这想吃霸王餐的人可以拥有的。 楚辞已经习惯了听到带有各个地方特色的话,毕竟这里是云川,一个本是废墟却以极短时间繁华起来的城市。 本地人都是十几年前乃至几十几百年前来的外地人。 “那赊账吗大哥?”他发现这大哥生意做得挺有意思,反正夜生已经找到了,其实也不用看这么紧,看摊主现在也没什么客人,就同摊主聊个五毛的。 再次看向夜生的方向时,猝不及防的差点和转头看向他所在方向的眼神对视上,不动声色的连忙低下头,眼前的摊主也察觉到他的动作。 “哎~听大哥一句劝,要么现在上去现场抓奸,要么就回家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习惯就好了。” 楚辞被这大哥的脑回路震惊到睁大眼睛无法回答,他其实从外形上第一眼就相信大哥有阅历的,只是没想到大哥心里有这么多故事呢。 一个有故事的人值得一场酣畅淋漓的沉默。 大哥看人不说话,拿了一个烤红薯随便扯了张纸包着:“喏,这个烤糊了,免费,吃吧。” “别在我摊前哭出来。”楚辞感动的泪水被大哥这后半句扎心的安慰硬生生逼了回去。 “大哥,谢谢你,我请你哈啤酒啊。”他也勉强做出一个正在成为一个有故事的人的样子。 “……你跟着的人要走了。”大哥看着远处两人都走到蔬果店了,眼前这个之前还紧紧跟踪的人还没心没肺的吃红薯。 经他这么一提醒,最后一口红薯塞嘴里,包在纸里的垃圾一丢又赶忙跟了上去。 一边穿梭在人群,跌跌撞撞的朝前跑,一边还不忘朝后挥手。 有些滑稽。 月生看着旁边正满脸幸福的吃着烤肉还不忘盯着人离开方向的荼荼。 有些认真的可爱。 “老大,我们跟上吗?白辞看起来精神不错。”小孩见人离开了,手撑着身下的凳子,撑起身体的瞬间利落的转身,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月生,朝气蓬勃的问道。 “那是楚辞。” “哦。又没区别。” “吃饱了?”月生看着这么多年,依旧像个孩子般天真烂漫的荼荼。 “……嗯……”荼荼有些犹豫,闭着嘴用鼻腔发出低声的回应后,抬眼看着自家老大温和包容带着笑意的眼睛。 “没有。”他说过不骗老大的,“不过可以先做正事。” “我也没吃饱,”月生食指点了点小朋友的鼻头,语气淡淡:“吃也是正事,不急。” “呜,老大,你对我真好,刚落地就请我吃烤肉,我要永远追随你。”像兔子般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好像闪着星星。 “嗯,继续吃吧,跟着有时也算被动,直接让人找过来就行了。” “嗯嗯,老大真聪明。”他们可不是那种喜欢跟踪跟踪着人的人,上演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不是本意。 只是刚好就在附近吃饭,很巧就看到了动作有些猥琐的的熟面孔。 所以楚辞在那鬼祟的瞄了别人多久,他就在后面看了多久,他都有些视觉疲劳了。 “这就是玖一说的那种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吗,让其追逐,在其最自信的时候收网束缚。”他张着的手作一张网似的随着话音落下倏然收紧。 “他和你还讨论过这种的问题呐?”那个缺了心窍的妖怪怎么还玩起自己不擅长的心思呢。 “他也在这个世界,我见过他了,他也见过他了。”它指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代指玖一见过的那个他。 “嗯,我知道。”月生看着自己漂亮的小兔子,将生菜卷好肉伸手投喂,“……比起打猎的追逐,掌控确实更方便些。” 第3章 叛逆的叛徒 “付钱去。”月生瞧着那明明吃不下却盯着食物死心眼地往嘴里塞的兔子,开口道:“夜深了,许久没回来,去酒店过夜吧。” “好的。” 第一时间,毫无疑问的执行老大的话,已经成为他的一个习惯。 作为老大的财务大总管,荼荼最开心莫过于付钱的时候了。 蹦到地上,开心的去找老板付钱,他们好久没回来,这里的据点也不知道坏成什么样了: “老板,剩下打包,一起买单。”作为一位合格的总管,能省则省是最大的宗旨。 “给楚辞传令,让他明天过来。”月生想起某惯会装聋作哑的人,又道:“罢了,我亲自传,你别走丢了。” 荼荼握着自家老大的衣角,和老大往酒店方向走,听到老大的吩咐就想给楚辞传信,却又被阻止了。 心里不免碎碎念:什么人啊,什么身份,居然还要老大亲自传令。 不知道那些合格的任者多想觐见老大,今日他都收到好些请求了。 那个楚辞却还像之前一样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从前就是个讨厌鬼,每次都要三催四请才能得到一点回信的讨厌鬼。 老大可能是担心他发的消息楚辞装看不到,随意处理吧,然后明天不去二号客栈还不提前告知,老大不喜欢等人。 可惩罚楚辞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恐惧的,毕竟楚辞为了夜生已经放弃了一切。 这种情况和他上次与玖一追剧时看得一模一样,他和玖一可是认真围绕剧情交流过的。 恃宠而骄的人对一人之下的其他人都抱有一种随意的态度。 老大没有避讳他,所以他看到了老大传出的消息: 「来一趟‘二号客栈’」 他还是没忍住提醒:“老大,没有时间。” 时间地点人物和任务事件,这是基本的,他不知道上一次还告诉他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老大怎么突然大意了。 可他希望老大高兴,所以他不想明天楚辞抓住这个纰漏故意带着理由找事。 “他知道时间,会准时的。”兔子还是别思考太复杂的东西了,有人说过,这是一只最可爱的兔子,可可爱爱的就好。 还好有的是时间。 …… 楚辞看着前方他的视线尾随了半晚的两人,大抵是刚才吃得腻了,一人拿着一个西红柿,生啃着,往家走。 手里提了各种吃食,一边吃一边说话,会因为好吃的分享,也能因为不喜欢的摇头,好像不会冷场。楚辞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的多。 夜生对这里的人产生了羁绊,那她还怎么回去? 就那么想着记忆里那点残余的东西,努力找着今天看到的人和记忆里那位的共同点,然后发现,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等回过神来,已经坐在卧室的床上了。 又开始思考,自己真的要违背她的意愿吗。 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不小心来到这里的,只是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了。 还是说这本就是她计划的逃脱那里的方法。 他亲眼见过她找的那些寻死的法子,像一个疯子般的自虐,然后归于平静,后来消失。 于公他应该义无反顾的将她带回去,可那是夜生啊。 又岂是他想带就能带走的,要是能,怎么会让她来到这里,他的责任本就是看守她。 将她带回去继续锁在那个老宅子里吗。 今天看到她那么轻松的生活,那样有生气的笑。 他脑子里突然都是那个没有表情和情绪,拖着锁链隐晦的看向那间房子里唯一窗户的夜生。 真的很乱,回想起曾经,他脑子里甚至一闪而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的行为是不是在自杀。 继她在那里无数次尝试知道自己无法死亡之后,来到了这里,就为了寻求结束,她离开前那癫狂的状态,足以让他现在的这个想法在心底生根。 她用着这种方式在反抗着她的至亲,将她束缚在那古宅里的人。 …… 思绪中断,脑海里的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由得大脑突然一怔,随后声音成为意识,最后显现在他的眼前。 是她的信息……不对,应该说是传令。 源判的传令。 他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胡思乱想了,收到月生的传令是他晚睡的报应。 接触到有关于月生的一切就紧张的得心跳加速就像是一种反射。 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句: [你碰到夜生了没有。] 「在。」膝跳反射般的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在第一时间传信过去。 可看清收到的信息后。 他突然开始紧张,月生将夜生当成什么呢,或者说现在的夜生还是月生的一部分吗,夜生是有自己独立而完整的意识的。 这样的夜生能被月生看做什么呢,她的姐妹,影子,镜像还是对手?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可能是束缚,但也意味着可以拥有至高的权利。 想要那个位置就得争,而夜生不就是被上一轮的争端所波及的产物之一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脑子里无数个否定的答案。 「暂时还没有,她……」 「暂时还……」 「暂时……」 「没有……」 「没……」 「有……」 消息越想越短,始终传不出去,删删减减…… 他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很乱,闭着眼睛,用力甩了甩头,想将眼前阴魂不散的字甩掉,可眼睛甩得重影了,那些字仍然在眼前,他明明再清楚不过,这种行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可像是为了和那压在他心上的那股力量抗衡,他就是不想去回答眼前这个本来这个只需要一个字就能回答的问题。 至少现在不想…… 就当他是叛逆吧。 起身放音乐,开始张牙舞爪的扭动身体,当做没看到吧。 叛逆的劲儿持续到他把自己摔进被子里。 看着之前被他硬生生忽略掉的问题仍然在那里,就在他的眼前上方飘着,看起来轻的可以飘起来的字却给他一种能讲他压在回忆了走不出来的感觉。 不是叛逆,是背叛,是叛徒…… 忍不住在心里大骂,怎么就是月生亲自传递的消息呢,这种小事还要亲自做,这不是拉低她自己的身份嘛。 但凡换一个人呢。 [等到了。]他回。 上方的字随着他的回答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此时他才发现,给他压迫感的并不是那个问题,也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他对于夜生现在处境的担忧。 他还是优先考虑着夜生。 他明明知道的,把夜生带回去是月生的职责,这也是他的任务。 他居然偏向了夜生,在每一个他都还来不及发现的时刻,然后等着他反应过来后,再用理智将其硬掰回那所谓的为了大义的方向。 他可是执者啊,命定的。 谁命定的呢,谁是命? 命定执者,天命所归,这是他那不苟言笑的母亲说的。 母亲这般说着时,眼里带了两分欣赏和羡慕。 这两分欣赏和羡慕甚至持续到了众人发现他是个废物之前。 [来一趟“二号客栈”。] 还没有等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就又接到了这么一句话。 准确点,不逾矩的来说,应该是命令,毕竟他是下属。 作为执者,他直属于,也只属于源界执掌者源判。 第4章 单挑自己的行为艺术 月生算是内定源判了吧,毕竟上一代的争夺牺牲和审判了太多参与者。 导致不仅是月生没有源判竞争者,对他们这些下一届的源官任职考核都可有可无了。 自己是命定的执者,听命于她好像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就连一向被称作最深明大义,厌恶私下勾结的执者母亲,都默认让他听命于月生。 随着月生的到来,那些尘封的记忆开始复苏,占了太多脑内存,导致没动脑子的顺着她的命令回话,[是,“二号客栈”在什么地方?] 然后收获了来自于虽不属于月生的源信却嘲讽拉满的回答: [我们严谨的执者天选人不会是在这里舒服日子过久了吧,居然问出这种话。算了,我往据点投了一个有我源力的消息。] 左执对着看向她的一人一兔,眨了眨贴着巨型睫毛的眼睛,夹着嗓子:“不要这么看着人家啦,不许说我。”对着手指:“我和他是竞争关系哎,这已经算是很友好的交流了。” 荼荼也同样眨着眼睛:“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 [知道了,明天我会过去。]楚辞收回发散的思绪。不可谓不气愤,他还以为这一次走运,作为这个城市首富的儿子不必体会所谓牛马的生活。 可他现在还是免不了要回答一声收到。 …… 这是一个像六十年前的布里斯班一样的城市——云川。 一样的繁华,可惜这里不是澳大利亚东北部。 云川有着特点鲜明的秋季,早晨薄雾带着冷气。 在这冷气里,楚辞一边走一边心里吐槽: ‘也是难为他们在如此现代化的城市找到如此古朴的地方作为据点了,非得住这种哪怕有着狗胆的狗都怕,晚上出门都要踮着脚靠着墙根走的地方。’ 不过想想也能解释得通。 月生再富有,可如果货币不通用,别人不认可也没用。 不过谁叫他善良呢,等他到了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给她们重新安排一个住处,谁让他如此有钱呢。 可能不是月生让的,不过她要是不让自己肯定分币没有。 越走湿气越重,清晨的雾气像是活了一样盘绕在青灰色的街上,灰色的瓦盘根错节的古树。 天色还处于将明未明的晨昏阶段,背后阴冷,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简直和电影里那些身后突然跟着个漂浮物的场景一模一样,一步三回头的总算走过了一段,却又遇水桥。 他就不该来这么早的,睡不着就不能躺着吃喝玩乐吗。 明明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思考伟大叛逆复仇计划是月生命令里没有时间的纰漏,所以他要在23:59到。 自顾自嗨的肯定自己12之前都属于明天的想法。 因此激动到失眠,却不知道突然抽什么风,天还未明,地图都没来得及在手机上搜一下,就跟着传信上没有隐藏的源力,往所谓的“二号当铺”走。 走在桥上,恨不能和自己单挑,非得出门,非得出门,他甚至不能理解几个小时前的自己。 就不能开车吗,弄得这么狼狈,要是被月生看到,他这辈子都别想在她面前抬起头了。 桥岸一位年轻母亲牵着孩子去买菜的路上,突然发现手里的人越来越重,然后彻底拉不动了。 停下来刚想教育几句就见孩子目光专注的看着湖面上的桥,湖边柳树的枝条微微晃荡,好像拢了一湖的雾气,一眼望去只会陷入迷蒙的雾气间。 桥上一个青年可能是刚受了打击还没来及送院里去,或者刚从院里跑出来。 手舞足蹈的伸出一只拳头,看得出是带着几分怒气与不忿的,用力朝着自己挥拳的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朝自己出拳的手腕。 “走吧,累了对吧,我抱着你走。”不用教育都知道要远离的人,一类是酒鬼,另一类就是前面这种。 “妈妈,那个人真有意思,他肯定很无聊吧?” 母亲讶异的看着自家孩子,明明已经要过了不谙世事的年纪,怎么还意识不到危险。 “他自己能和自己玩,这样就不无聊了。” “咱这个还是不学了吧?”母亲抓住孩子想要模仿的手,快步朝前走去:“我需要找你爹探讨一下你学成行为艺术的可能性。” …… 走到湖的尽头,总算天明了。 楚辞也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他原谅自己昨天不带脑子的疑问了,就这种地方,鬼魂躲在这里都可以当做是永生了。 鬼差就是用了鬼界卫星地图加搜救犬都不一定能找到。 他真是太太太牛了吧,这种地方却能被他找到。 “楚辞,不愧是你,柳暗花明啊,有这种坚持,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握拳,鼓励自己。 下了桥没走几步,就听到有小孩的声音,“快走快走,来人了,好像不太正常。” “没事儿,他又看不到我们。这些果子得赶紧收了。” 楚辞余光看到了,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孩在果林外围忙碌。 但他目不斜视,昂首挺胸,装没看到,毕竟和小孩子吵架太丢份,不能让月生看笑话,说不定她就站在某个地方看着他。 楚辞看着就坐落在湖边,一栋不到五层的木楼,那块写着“二号当铺”的牌匾被摘了下来,竖着靠在大门口,“当铺”两个字被新墨以“客栈”两个字覆盖。 所谓的新墨却也不是最近的,只是相较于底下的当铺较新,可这新墨看起来年纪比他还大,木开始泛起灰白,像是失去了血色泡起了青苔的肉。 几只本应该是红色的灯笼,也不知是何时因何种原因挂上去的。 可能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照亮和装饰,可现在变成了白粉色,两个功能都缺失了,反而显得有几分落寞凄凉。 他不清楚一个世界是不是就一个据点,但这里完全不像是能做生意的样子。 带着几分犹豫的推开门,动作是从未有过的小心,这个秋天的第一次关心给了这扇门。 走进里面才发现,站在外面那些什么里面会不会别有洞天的想象都太理想化了。 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还破旧的离谱,相比之下,外面已经足够体面了。 “啊呀——”木制的地板,他只是从上面走过就塌陷下去,让他还以为布置了陷阱,紧张得差点跳起来。 第5章 谄媚的兔子 楚辞四处观察着往里走,竭力克制住的表情也难以掩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嫌弃。 店里好像并没有人,那月生让他来这里做什么? 前台旁边有张长凳,掏出纸来却无从下手。 最后已经不想着能擦干净了,只想用纸垫着坐下等一会儿。 “咵嚓……” 如此情形,楚辞不免有些傻眼了,他没坐,他还没坐下呢。 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被一张凳子碰瓷上。 只是将纸巾平铺在空气中,任由其缓缓降落,然后那椅子就在他的面前水灵灵的散架了。 他还站着,他还没坐,纸张好像都还没落在上面,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这张板凳碰瓷得这么彻底。 不过他是一个善解凳意且善于自省的人,或许是他要坐下的想法让凳子感受到压力了吧。 闲来无事,便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一楼大厅很空旷,只有正对着门的侧面靠墙处设置了一个前台,上面摆着算盘和账本,让人意外的是,算盘上竟无半分积灰,反倒氤氲着一层柔光。 一个靠墙的凹字型前台靠着的墙面上挂着些木牌,都没什么灰尘,只是旧,一眼看得出的岁月痕迹,不论是木牌还是凹形前台。 但与之相反的就是这地面,回头看过去,地上还有刚才他走进来时留下的一连串脚印。 脚底将灰尘吸附,导致留下的脚印就像是水鬼拖着潮湿的双腿在干燥的地面上行走留下来的。 因为空旷倒显得面积挺大的,远处有一个暗灰带绿的沙发,整个一楼唯二和这个时代搭的上边的东西。 但也是落满了灰尘,那灰尘的厚度,让他怀疑那沙发原本的颜色。 他能很清楚的看清这一切都是他对面那面窗的功劳。 是的,是一面窗,不是一扇,正对着凹型前台的一整面墙都被改为了淡蓝色的玻璃。 也有可能是白色的,只是这面窗在这个时辰将那天空的颜色囊括在内的原因,才会让人第一眼就觉得这窗和天空的颜色一样。 清冷的光线投射进来,折射出完美的色彩。两扇窗帘各拉到两边,在空气中微微煽动,带动着尘埃在充满微光的光线中浮动。 如同薄纱在水里舞动,淡灰色墨水在温水里扩散,在这么糟糕的环境里焦躁不安的心,立马就沉寂下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终于听到外面传来些许动静,随后那点动静变成了单调嘈杂的说话声。 有人在自说自话。 快到门口时,那声音反而停了下来。 门口突然伸进了一个脑袋,他还未看清又突然往外缩出去。 接着听到外面传来的并不需要屏蔽他的悄悄话,“老大,里面有一个活人哎。” 荼荼缩回门外与老大说话的同时,凝神想透视看清来人,却看不进屋里。 才想起来这里有法阵,房屋建材也没法透视,只能重新进屋。 很少在据点见到活人的荼荼,第一次进来只感受到活人的气息,没看清就退出去了。 实在没想到楚辞会这么早就到了,这么勤快积极,一点也不楚辞。 楚辞看着那个之前闪出去的小东西整只从刚才钻进脑袋的地方跳了进来,打开门固定住。 做着滑稽却标准的迎宾动作,待身后之人踏进门。 他就从从门口直接蹦,空中翻转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最后手一撑台面做原点,一百八十度翻转,稳稳落到凹型前台的椅子上站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帅得哪怕是彼此关系紧张的楚辞都想给他鼓掌。 等他再回头就看到已经迈步进门的月生,门大开着,光从她背后映入,将她正面打上阴影。 他看不清她的脸色,无法判断她现在的心情。 只能被动的站在原地,尽量挺胸抬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 月生慢慢的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穿着长裙,看不清她是怎么迈步的。 带着点不可告人的心思,楚辞盯着地面那几块被他踩塌陷下去的木地板,要是…… 要是月生不小心踩空了,或者因为躲避塌陷木板而肢体不平衡,身躯倾倒,他第一时间,立刻闪身迎上去扶住。 月生对他无比感激,从此他楚辞扬眉吐气,过上美好生活,说什么挟恩图报太难听,只不过是他善于把握机会。 从此以后他可以在她面前仰着头走路,趴在地上走路,踢着脚转着圈圈走路,她还要夸他说:恩公这路走得真有独特的气质。 嘿嘿…… “咚……咚……咚……” 能听到的不是她的脚步,是他清晰的心跳。 一步,一步,又一步……长裙没有因为步伐而划出圆舞曲般的弧度,但心跳却对上了旋律。 可直到人都快走到他面前了,时刻准备着英姿飒爽冲上去的动作也没用上。 楚辞不动声色地看向月生身后,那刚走过的地上,本是想看有没有踏陷下去的情况,可发现那地上只有他之前留下的一串脚印。 她走过的地方,连裙摆拖地留下的印记都没有,更不要说是脚印,可她确实是一步一步迈过来的。 月生看着楚辞那点几乎明示的情绪和一瞬计划落空的失落表情,心情不错。 看着月生从身旁越过,平视着他突然勾起嘴角,眼里的光明明暗暗,在他还想仔细看清时,她突然轻轻一跃,坐到了那与他胸口平齐的前台桌面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好像在等什么。他心思百转千回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她是在等他先开口吗? 楚辞目光下移,想着:要不?友善的提醒一下,她坐的地方有灰尘。 在他想尝试着打破沉默的时候,跳脱的声音先一步落下。 “老大,喝茶。”那一小只跟个萝卜似的兔子,刚才站在椅子上的小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泡了一杯茶过来。 那茶杯口还环绕着滚动的白雾,小东西将茶递给月生,再次跳到凹型前台里的高脚椅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月生闻了一下,慢悠悠的尝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自家兔子偏向她的脑袋,看着那双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的大眼睛夸奖,“味道不错。” 楚辞看着兔子那大大的眼睛立马眯成了一条缝,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那一嘴白牙除了门牙外上下如锯齿一般,上下交叉排列着。一边发出“嘻嘻”的笑声,一边双手捧心,扭动着下半身摇尾巴。 谄媚!!! 第6章 满不减整加 楚辞不屑,一点没有节操,想当年……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过就是月生给他端茶倒水了半年,也不是什么太值得说的事,都过去了。 荼荼看着老大继续喝茶,目光看向一边的楚辞,开始掏出自己的宝贝。 对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拨弄后抬头看向月生;“老大,一共六千。” “嗯。”又喝了一口茶之后,月生看向他,见他没什么反应,徐徐重复:“六千。” 楚辞想,这个“嗯”应该是对那个萝卜兔说的,那“六千”就该是对他说的,可什么“六千”,她说话好像一直都掐头去尾的,真的很难交流。 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他来到这里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也没有和他说话,那让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想提前感受一下源判的权利吗? 那可真够无聊的,可月生不就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什么六千?”他说出了来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是一个问句。 “什么六千,当然是赔偿啊,你把我们客栈地板和凳子都弄坏了。”月生还没有回答,那只萝卜兔就开始嚷嚷了。 他是真不知道月生这么冷漠,能一个字说完绝不用两个字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么个嘈杂吵闹的小东西,还天天带在身边的。 本来也没多少字的话,从它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叽叽喳喳。 无比聒噪…… 虽然是凳子碰瓷的他,那地板也不像是给人踩的,可踩坏地板的确实是他,能有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我没带现金,可以微信或支付宝吗?” 这种环境实在不符合月生的身份,为了避免她的手下为了生活出去坑蒙拐骗仙人跳,他决定了,如果月生不欺负人的话,他就送他们一套房。 “当然可以了亲,我们是很现代化的店铺啦。请这边扫二维码。”荼荼嘴角挂着恰恰好的官方微笑。 楚辞看着变脸大师那公式化笑容,蓦然觉得养这么个小玩意儿在身边好像也不错,挺有趣的。 现在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不是他养的,对他有点刻薄。 兔子的笑不像是刚才被月生夸奖之后那种旁边的人都能感受到的扭着腰要蹦起来的开心。 他往旁边迈了几步,打算扫码,手机还没有掏出来,整个人就顿住了。 荼荼看着拔出脚,黑着脸往旁边站的楚辞,公事公办道:“又踩踏了一块地板。” “放心,我们小店也讲道理的,百年老店,信用为先,一定给你打折。” ‘信用为先?’他看是信用危险才是。 楚辞听着兔子那好像他赔不起的语气,刚想抱着手抬起头用鼻孔看人,这是他对镜自练过的专业技能。 一定要拿捏好蔑视的眼神,然后抽出手,最好从胳膊下甩出一个钱包,手指点着桌面,无所谓的撂下一句:有钱,就要原价。 随即反应过来猛的摇头,不免懊恼,同时提高警惕,正是关键时刻,自己怎么还在这处理这些琐事。陪一只兔子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在楚辞想开口让其直接带他上楼之前,低着头的兔子终于双手将不停拨弄的算盘抱在怀里,然后抬头。 荼荼看向楚辞,露出那公式化的微笑:“好的,先生,这边为你重新计算了一下,加上你现在踩中的这块,给您打个折,一共八千,能凑个吉利数吗?八八八八。” 满不减整加? 不过没事,他不计较,可能是孩子跟着月生穷怕了。 早在这只蠢萝卜在那里拨弄算盘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想先扫码,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先前全部注意力都在月生的消息上,居然忘记看手机了。 “我手机没电了,先赊账吧?” “先生,我们是开店做生意的,就这么一个小客栈,又不是做慈善的。” 楚辞看着那对面那张脸上的笑容立马被收了回去,换成骂街的刻薄样,肯定了它学过变脸,不,还有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师自通的天赋。 “我说的是赊,不是不还。” 他现在有正当理由怀疑他们这个什么客栈还是当铺的,就是做坑人生意的。 “咱小客栈,小本生意。” “不是当铺吗,怎么挂狗头卖羊肉啊。” “副业,都说小本生意啦。”兔子一边发挥他优秀的临场能力,一边思考难道是忘记与时俱进的换牌匾了吗? 几百年前他明明记得是换过的,当时玖一说可以免费帮他解决,还能体现出变迁和历史悠久,他就没管。 这么一提醒,他觉得过几天还得改成旅馆。 “是叫二号当铺的客栈吗?” “额……”荼荼没想到现在的人都这么笨的,居然还自己给对方找理由:“对。” 楚辞看笨兔子呆着思考了一会儿后,突然狂点头,“对对对。” “……”愚蠢的兔子:“那作为一家与时俱进的先进客栈,我住过的客栈没有十个也有九个了,都是等客人住结束了,走的时候才付款啊。” “是吗?”萝卜兔挠了挠头,有点迷茫,客栈是这样的吗,它不知道啊,住酒店都是先付钱的呢。 回头想叫老大,又想起来老大上楼了。 他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兔子了,应该独立解决问题;“那你住几天店啊?一天四万,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哟~” “你怎么不去抢啊!”楚辞知道坑,但没想到能这么坑,他们这个客栈是没被人砸过吗。 随即一想,又不想计较了反正他有的是钱。 “两天。” “我们店刚刚增加了一条规则,后付费需要客人抵押一件东西在前台,走的时候可以取回。” “当然了,不是说您会逃债的意思。” 看着兔子狐假虎威的模样,这和帝王身边那太监有什么区别,不就是仗着是月生眼前的红人吗。 花无百日红,等失宠了最好别落他手里:“我身上就手表和手机了。” 第7章 他愿意 楚辞把东西一起递给兔子的同时交代着:“手表押着,手机给我充上电离开的时候记得给我。” 这种感觉和把车钥匙给泊车小弟一样。 “好的,这边给你登记一下,就给您钥匙。”荼荼在账本上划拉划拉几下,然后从墙上给他取了个牌子。 牌子也是木制的,和两把钥匙一起挂在暗红色的绳子上,钥匙取下一把给一把。 楚辞看了手里的牌子,牌子上有数字和字体搭配的画,大概是为了方便找到房间。 真寒掺啊,都没个房卡。 “现在我需要带您去见老大。”荼荼说着走在前面,回头看人是否跟上。 楚辞突然想起了正事,为了夜生而来,他是夜生的朋友和守卫,要为她争取生存的机会。 他将要面对的,是心思难测,阴晴不定,老奸巨猾的月生,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坐。”看人进了茶室,月生下巴微抬,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 萝卜兔自觉的在一边安静泡茶,手法熟练。 楚辞刚坐下,月生就那么看着他,平静的语气吐出很符合她那莫名其妙的性格的话,“说说吧。” 说什么? 他不知道该说说什么,但显然现在不该问出什么类似于:你想听什么的话。 将月生惹毛的后果,现在的他没有能力承担。 既然跑不过就只能劝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我前几天过生日的时候,一个朋友说要带一个人过来,我就见到夜生了。”楚辞想起她之前问的:你等到夜生了吗?那今天叫他过来是不是就想知道细节。 “嗯。” 就她会嗯啊,他说了那么多就得到了一个嗯和一杯刚泡好的茶? 他缺她的那口茶吗? 却也知道她的这个“嗯”是等待后续的意思,只能咽下不忿继续说下去: “随后我便让人跟着她,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比如……她好像没有了记忆,并且极有可能因为某些人与这个世界产生了联系。”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月生的细微表情,想知道她对于夜生的态度。 可她的回答无关于他的心计,却打乱了所有,包括他的整个人。 “我是说,说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喝着新茶,她的眼神被氤氲成冬日的晚霞。 楚辞看不清那蓝绿色的眸子里的情绪,只是暗中屏住呼吸,挨过突然的心悸。“好啊,挺好的,我当然过得很好。” 靠,不会是心脏有问题吧,回去就去检查,可别在月生面前倒下,他仅存的面子。 “有想我吗?” “啊……哈哈……我们……用这个世界的关系来说就是同事,别开这种玩笑。” “世界同化是挺厉害的,不过也说明了你适应能力不错。” 心脏被捏紧又猛然放松的感觉,暗自敲定着,等把关于夜生回去的计划快速说完就回去,到时候他打最快的车。 “可能我们之前的计划不足以将她完整的带回去。” “所以?”月生抬起眼皮和他视线在袅袅茶香中与他交汇,说完后,移开了和他短暂对视着的目光,缓缓看向侧面那扇窗。 他也习惯地看向她看着的方向,窗户被叉杆支的挺高,外面的玉兰花开的很有意境,在淡淡的雾气中有点油墨画的感觉。 楚辞看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专心看起了窗外景色的人,好像没有将他说的放在心上,又似乎已经在琢磨之后的计划。 和月生在一起,他真的已经不想动脑子了,感觉所有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的感觉,如果不带任何私人情绪来说的话,她确实是源判的最佳人选。 可有关夜生,他不能放松。要不是月生和他的目的一致,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阻止得了月生。 “所以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来自源界的人,与她产生更深刻的联系与羁绊。” “喔~”月生听到这话倒像是感兴趣的声音有了那么一点起伏,也端着兔子换的茶,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荼荼没有避讳的听着所有消息,什么目不斜视,低头不语根本不存在,甚至听到楚辞的计划已经开始笑了。 猥琐,真不要脸。 一副大义为先是样子,他倒是想问问楚辞,他是不是已经准备好牺牲自我的说出那句:我愿意。 他愿意当那个让夜生产生强烈羁绊的人。。 拯救失足少女于水火,这个剧本都不知道从玖一那里看了多少遍了,没有一点新意。 “是谁,你找到那个来自源界的,合适的人选了吗?”月生看着真的在认真想损招的楚辞。 有些想笑却也恍惚,除了皮囊,楚辞真的一点不似生前,难道就因为没了生前的记忆吗。 “总能找到的。”他在竭力克制着作为一个平凡人的饥饿问题,由衷希望月生的下一句就是,那你先回去找吧。 早上没有吃早餐,肚子要是这时候叫了起来,他能想象到,大概以后都无法在月生面前抬起头了。 毕竟这人从儿时就总笑话他,以前有一次她撺掇他一起跑去某个世界。 她的存在会自动修正乱了的命理,所以他倒是不必害怕会因为乱了秩序被他母亲责罚。 于是拒绝了几次后还是同意了和她一起去,只是他再三要求她答应他只能玩几天,虽然最后也没有做到就是了。 他答应之后,被她提溜到了一个世界的小山村,将他放地上的时候,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他的脚边是一只很丑的生物,在那生活了许久之后知道了那种生物叫做癞蛤蟆。 他当时就被脚边的这只癞蛤蟆吓哭了,她那一刻倒像个人的安慰他,将他带离那里,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也带他玩遍了那个小山村。 上树抓鸟,下河摸鱼,捅过马蜂窝,也一起种过树,但一回到源界,她就原形毕露,开始笑话他居然被一个小世界的生物吓哭了。 楚辞突然怔住,怎么昨天晚上开始就总是闪现出以前的记忆。 矫情,有些嫌弃的摇了摇头,心叹可能是老了,居然都开始回忆起那种几乎要消失在记忆里的回忆。 真想快些结束。 月生看楚辞的目光渐渐飘到外面,带着些急切。 第8章 彼此试探 她有时候真心觉得他其实不适合做执者,他来这里作为一个神经病小少爷倒也算是本色出演了,可做为执者,她能看出来,他明明想在她面前不露怯,可还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他的真实想法来。 明明他是个人,却有着妖都比不上的单纯。 突然,她意识到有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的,不止一窍就是他与生俱来不同于她的地方。 她更加认真的看向楚辞,不由自主的觉得好笑,反思自己居然先入为主了。 她又怎么确定他不是故意将这一急切通过各种行为传递给她的呢。 想传递出什么信息呢? 他流露出来的是他真实的想法,还是想让她察觉出来,降低她的警惕心和展示自己的天真,还是想诱导她如同现在想的这般想,也犹未可知。 可能她在沾沾自喜的觉得他幼稚的时刻,他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了吧。 她继续欣赏外面的玉兰,萝卜兔为她将微冷的茶倒掉,换上刚煮好的茶,她留了那么一点点余光在他的脸上。 看到他面色有一瞬变化的那一刻,真的觉得他好像一瞬间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一眼就能看透的楚小辞了。 楚辞看到眼前的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又继续转身去盯着窗外的玉兰树的时候,真的觉得意外。 月生在他眼里要说是有什么缺点的话,都不能说是缺点,只能说是不足,应该就是太过自信。 因为太会揣度人心,她看他的同时都能真的他的下一步动作,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一次次的故意流露出一些表情和行为,来引导她,让她不知不觉间猜测他的目的,以便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刚才自己故意流露出来的急迫,她应该是看到了的,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会让他回去的,要不就故意留下他,直接说不准他回去。 可她明明看到了他的动作,也应该能猜测到他的目的了,但她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又继续去看花了,果然是沾花惹草上瘾了吧。 “咕~咕~”他太过疑惑的去观察月生的表情。专注于月生的表情,以至于松开了吸紧肚子的那口气,等反应过来时。 已经听到了这两声比那些发誓说:如果我说谎,就让雷劈死我。的应誓响起的雷声还振聋发聩的声音。 那是他成年后还要在月生面前碎掉的面子。 四周的空气都像死亡了似的安静,又一次在她面前丢人,不知道要被嘲笑几年。 那几秒钟像是被无限延长了,那只蠢萝卜不是话多吗,这时候倒是学会安静了。 哦,对了,这一回不仅要被讨厌的月生嘲笑,还要被那只嘴像抹了毒一样的蠢兔子笑话。 也是想抬头去看那只蠢兔子是不是在笑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低着头,抬眼看向原来蠢兔子煮茶的椅子已经空空荡荡,余光只能看到蠢兔子的手已经抓住门框,从外面拉关上。 慢慢看不见它那因为胳膊小,却反手带上高大的门,而显得有些笨拙的身影。 他停顿了几秒后,终究还是说服了自己抬头,果然看见他眼前刚才还津津有味的看着窗外景色的人,满眼都是揶揄的嘲笑,也知道刚才心里侥幸的觉得她应该没有听到有多自欺欺人。 挺长时间没见到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与她生分了,倒是还如同以前一般可爱。 看到楚辞抬头看向她的表情好像是有些叫做委屈的情绪的,只能让自己保持着严肃。 “我可以走了吧,我知道的已经说完了。”羞耻感让他已经忘记了对她的防备,和下属该有的尊敬。 他最不想在她面前丢人,可他活了那么多年,所有丢人的事都是在她面前做的,给他一种她就是专门克自己的感觉,和她遇上准没好事。 萝卜兔一边大脑想着狠狠的把门砸关上,来表达自己受了委屈,一边反手轻轻的将门带上,还得安慰自己这门有点旧了,经不住用力的来表达情绪,留着等下次换一个好点的门砸。 下楼的同时,想起他老大刚才好像有心灵感应的在它想开口笑话楚辞然后去买饭之前就警告的看了它一眼,放在桌面的手伸出食指往外指了指,居然让它离开,它刚想跳下椅子,又被她警告不能发出声音。 真不知道那个欠了他们八八八八的人有什么好的,刚来就抢了它在老大心里第一的位置,讨厌死了。 不就是长的好看点吗,腰细了点吗,那还不是把客栈地板给踩坏了吗,指不定有多重呢。 心底碎碎恋,可还是蹦到外面去买吃的去了,踏出了木围墙,界外萝卜兔不再是矮小的萝卜样式的兔子,转眼变成了一个**岁的小男孩,唇红齿白,齐肩短发半扎半披,一脸正经的小大人模样。 手里拿着比他手大两到三倍的手机,往外走了几步之后又退回去将大门关上,走了几步又再次退回去犹豫着还是将大门锁上了,朝外锁的,超大的锁。 锁好后,拍了拍,去买午饭,它可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兔子,只是它老大平日喜欢睡午觉,它担心有人进去打扰,惹祸上身。 走了一段路之后,还是给他老大传了个消息[老大门我锁了,免得有人打扰你睡午觉,午饭买好后,我会立马回去的,那个人定了两天的房,还欠了我们八八八八,不要让人跑路了。] 怕它老大不当回事,又继续发[老大我们现在什么都要钱,我们不能总当冤大头。] 月生看到消息之后,看了一眼楚辞,将传来的信息控制在他面前,给他显示。 见他看完了信息,还是给话多的萝卜兔回了句。[嗯,小心点,午餐给我带个包子,你想吃的蛋糕也可以买一个,小些的。] [好嘞。]它其实还想说一句,出门一定要记得记得锁门的,可是又怕被嫌弃话多,还是捏了捏裤腿,往前走了。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楚辞见月生说完看向他,好像真的忘了之前聊到哪里了。刚才他说什么?眼前这人的记性可能会如此差吗。 他说到他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可月生刚刚将那只蠢萝卜的消息给自己看,不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自己走不了了吗,那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 月生看着平时将稳重伪装的挺成功的人,生气得都要有些维持不了稳重的执者候选人人设了,也知道该收敛。 率先站起身,往前迈了几步,感受到人没有起身跟上,回头看着人,“我送你出去。” 第9章 私欲 “还是欲擒故纵,其实舍不得走?” “谁要你”送,送字还没有说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又在她面前失态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留步,不劳您送。” “走吧。”假正经的样子,真的是无趣极了,她也没什么兴致再逗人。 他等了他那所谓的夜生姐姐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可不得回去天天盯着。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朝外走下楼。 要不是当初自己说了,不许破坏秩序,不能去找人,只能等着夜生自己出现的话。 他可能十多年前就已经找到人并且实施他所说的找一个来自源界的人与夜生产生羁绊,就能将人带回去的大计了吧。 但真是可惜呢,如果真的像他猜测的那般,夜生只是失误掉入了小世界,或者是一心求死。 那怎么就恰好掉入了这个世界,成千上万的世界,不论是哪一个,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其带回去。 可夜生偏偏就进入了这个被自己藏起来的,已经乱的不成样子的,还未来得及整理恢复的世界呢。 也是因她的私欲衍生出来的世界。 楚辞感受到人的情绪好像不太好,自己离开就好这话在舌尖绕了几圈还是吐不出来。 只能安慰自己,以她的脾性,她决定的事,自己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也动摇不了,还不如接受呢,本来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看着她身上比平时低了那么一点点的气压,跟着她,看着她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喘。 月生真真假假的情绪好像从未隐藏,开心与否都在当下。 可能是小时候的习惯,导致感受到她现在的情绪,他也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母亲责罚他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对他的漠视,让他心里有种被梗住的感觉,很像,但又不完全是。 “咔嚓~”由于他盯着月生的背影太过专注,导致下楼时没有收敛力气,还有些用力撒气的趋势,下到最后一阶的时候,伸出去踩着地板的那只脚,又一脚踩踏了木板。 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向那个一直没有和他说话了的人,果然看到人回头看向他,他虽然低着头,但他提着的心慢慢的落下,不知怎么在胸口聚起来的气也默默散开。 呼吸都顺了,他抬头看向她,真的觉得儿时的习惯性遗留到了现在,还有一种改不了的趋势,真挺晦气的。 “八千八又加,还赔的起吗,再坏下去,不得把自己都赔了。”月生看他没什么事,想起那只财迷兔,有些好笑的打趣。 应该是刚才被冷落漠视的憋屈,让他迫切的想说些什么话,想了想,“没到八千八,那是它自己乱叫的价。” “嗯。”她想了想那只财迷兔,不难理解它对八的执着,“算上这下就不是乱叫了。” “喔。”他规划了一下,发现还是想今天回去拿到钱了,再回来一次性把钱还清,“我下午回去拿钱,然后就可以将欠的钱还清了。” 说着话,快到门口了就没有太注意脚下,于是又一块地板断裂,这回不仅是踩断了,也许是门口的木板,经常被萝卜兔站在这里往前台的椅子上跳的原因,这里的地板比其他地方的还要脆弱,他的脚直接陷了进去,被断裂的木板卡住。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再在月生面前丢人了,于是都还没来得及抬眼看月生是否听到声音回头看,就立马将脚拔了出来,连忙跟上,他大脑忙里偷闲的思考:可能是怕又加钱吧,那样他真的是得把自己都赔进去。 直到出了门,好像神经和大脑皮层才反应过来似的,腿上开始流血和感受到疼痛,但碍于面子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的在心里吸着气,慢慢跟着走,看到月生先站在大门前不动了。 他刚想问些什么,大脑里想问的东西还没有成型,倒是先想起了之前她给他看的那只蠢萝卜传来的信息。 其中好像就有着它将什么门给锁了的话。刚才的门没有锁,那被锁的就只能是这个大门了。 可之前他早上来的时候怎么不见它这么注重个人**,本来就一小破楼,根本没谁会惦记不说,就月生在的地方,没有几个界域怎么可能,用得着它上锁吗。 看着本来不算什么的围墙,因为他的脚受伤了,成为无法翻越的高墙。 “要不我带你过去?”月生看着受了伤不说的人,还是决定体贴一些。 楚辞正焦头烂额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对上她那直视着自己的目光,脑海里全是一些搂腰,旋转,跌倒,对视,亲…… “不用,多高点地方。”梗着脖子拒绝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想着只要翻过去就好了,还没有摸到围墙就感受到有什么推力,想来应该就是一个界域,这久违的感觉倒是挺亲切的。 还没有回头问她过界域的暗令就感受到胸前一紧,紧接着就是双脚离地,还没来的及发表什么言论及感受就已经落地了,现在他们在墙的外侧。 他看了一眼门,果然是从外面上了锁,还是巨大一把锁,他都想为它拥有如此强的防范意识颁个奖了。 “流了这么多血呢。”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呢,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今天还能回去吗,要不就留宿这里?” “不用。” “呵,跟着夜生,倒是让你学会成熟和忍耐了。”本来他想说:没事儿,只是看起来严重。的话,就这么夭折在她的嘲讽里了。 还想再说句什么,刚抬起头就和她对视上了,习惯性的移开了视线,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她没所谓的截胡:“挺好,走吧。” 月生说完也没等楚辞有什么表示,保留最后一丝善意还是往他胸口拍了张钞票才折返回去。 徒留楚辞一个人捂着胸口,低头看到手下压着的钱,想扔进屋子里表示自己不稀罕,可最终想起自己身上身无分文还是非常识相地收下了。 但不妨碍他郁闷不爽,“说不定这门也许就是一个障眼法。” 要是这门就是一个障眼法,那他的一拳应该会砸在里面的界域,她所布下的界域,有人动了,她肯定会有感应。 虽然不能拿她怎样,在这么个小世界里,用的又不是他的本体,还用着这个世界的身份,肯定打不过她,但又不想让自己那么憋屈,他得表示自己很不爽,得找一个出口让他发泄一下情绪。 第10章 爬墙被抓 “嘣砰,嗷……”□□撞击到实体的声音有些闷。 心里那几分压抑和郁闷却没有因为这一拳而发泄出去,疼痛倒是感受了十足十的。 遇到她就没什么顺的,他已经习惯了,最后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锁,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既然穷,就没必要买这么花费巨大的东西嘛,没点过日子的成算。 菜市场正在精打细算的和老板讲价的荼荼突然打了个喷嚏,只觉得是老大在念叨它。 …… “外来人员,不能入内,需要屋主安排,这边没有记录。”楚辞看着平时挺平易近人的保安大叔,像是突然脸盲症犯了似的,不让他进去。 “这是我家,我还不能进入了。”别太离谱。 保安还以为是来拜访的,这里面就一户人家,他在这当了很多年的保安了,不然也不能一把年纪了还被雇用,平时就开一下门,登记一下进入的人的信息。 比小区保安轻松的多,有事就按警报,他们夫妻就一个儿子,还在很多年前就去了国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要回来了,夫人应该也会提前安排。 要是这小孩说是什么亲戚来拜访,他都还能打电话问问,现在一来就说这里是他家,怎么看都有点阴谋。 “你应该是走错了,不然你再找找。”官方回答的礼貌应用,却笃定了对方就是有所图谋,背着手,视线就直直盯着人,担心下一刻就冲进去。 楚辞都有点怀疑眼前的人被换了,也没有想过自己能走错。想直接打电话给他爸,才发现手机没带。 他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过,只能将一切都归咎于遇到月生就会不顺利,再纠结下去也没有意义,直接离开,顺着墙走了一会,回头都看不见那个保安室了,有些想法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然后他做了从小到大最不理智的事。 再一次在他最不想落下面子的人面前丢了最大的人。 云川兀城派出所—— 下午的光顺着门帘的晃动在地上跳跃着,楚辞盯着其中那片暗处,拘留所的人给他打了电话回家。 却被告知他们家唯一的孩子还在国外,也不叫楚辞,给认识的朋友打去电话,也说不认识叫楚辞的人。 “还有家里人电话吗?” “……”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被最开始排除的人,楚辞摇了摇头。 无助突然就将他俘获,他此刻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孤独感,只是单纯的想,以前被锁在古宅的夜生,是不是也是这样。 这般茫然,不知道下一刻该做什么,也不明白该朝向何方,这种没有任何羁绊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哪怕他没有将这个世界与自己挂钩,没有太将自己的心安放在这里。 可现在发现自己好像就一个人,好像没有与这个世界有半点牵连时,也不免一阵恍惚,心底开始密密麻麻的疼,这种感觉,比每一次站在门口,看着夜生麻木的看着窗外景色还要明显。 母亲说他会是最优秀的执者候选人。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早在他自请去看守夜生,并开始关注并且设身处地的去感受夜生的感受时,他就担不上最优秀这三个字,或许连执者候选人的资格都够不上了。 他现在想见夜生,想带她回源界,思绪到这里突然停顿。 带她回去?然后呢,回神宫还是古宅都是一大难题。 回神宫,是以什么身份,难道自己要将她以源判的继承者之一的身份安排在神宫吗,虽然说月生很讨厌,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算自己在怎么昧着良心也不能说她不是最佳的源判候选人。 那将夜生带回古宅,又要看她在那里像孤魂一样,本有自己的神志却什么都不想才能轻松吗,自己还不一定能当看守的人了。 “那现在交了保释金我们就能将人带走了是吧?” 月生看着坐在一边入神到忘我境界的人,和拘留所的人交涉着,她还真的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倒算是长了见识。 “荼荼,将人带过来吧。” “好的,姐姐。”萝卜兔听到老大的吩咐,立马回答。 拘留所的也不为难人,按照流程走下来就行,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倒是觉得那个报警的人说的太夸张了。 他们到的时候,只见一个少年站在围墙上,里面外面的围墙根都有人,少年很冷静,除了脚上有点血迹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将人带走的过程也顺利的不可思议,但侵入他人住宅还是要拘留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但人过程中有些呆的样子,问什么答什么,只能先通知他家里人,可打出去的电话都说不认识这个人,不由得多想了一些可能性。 他们本来已经不抱希望能联系上他的家人时,一个小孩大包小包的走进来,说这人他认识:“这人……唉~我认识,我有个无敌善良的姐姐决定来帮助他,马上到。” 看到这样的组合,几人已经脑补出许多感人的情节。 陪着楚辞坐在这里等他家人的时间里,看着这人可以盯着一个地方一刻钟都不带动的。 不得不怀疑是脖子以上部分的顶端有些问题。 终于等到了来保释的人,他们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来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刚成年的女孩,大概就是小孩口中的善良姐姐。 姑娘脸色很白,可能刚从什么古风服装店赶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一个漂亮善良的姐姐,还有一个有些傻的少年,这样一个组合,松下去的那一口气又有提起来的趋势。 “多少保释金?”萝卜兔还是先问了自己在意的,如果太贵了,他得思考一下楚辞能不能还上再交了,不然就搁里面待着吧。 几人看着小孩子立马问保释金就知道家庭应该缺钱,一个劳动力还要养三个人:“他入室未遂,加上智力障碍,如果有凭证就不需要交。” “啊。”荼荼可耻的心动了,可亮晶晶的眼睛看到失意得像个傻子的楚辞,还是放弃了:“他不傻。”智力问题他就不清楚了。 “我们懂,都不容易。”几人想着可能是最近的噩耗,不是先天的。家人都还没来得及接受。 “楚辞。”月生看着那发呆发得入迷的人,还是将人叫起来了。 “在这。”楚辞正专注的思考,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回答后,暂停了思考,抬头就撞进了月生绿色的眸子里:“……啊?” “自证一下你不是傻子,或者装成一个正常人。” “……” “我智力没问题,麻烦了。”楚辞真的知道麻烦了。 …… 萝卜兔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老大,他真的憋笑憋的很难受啊,可是他担心如果笑场老大会觉得他没有轻重,伤到旁边这个废物点心的自尊心。 第11章 三等租客 可能他老大感受到他的眼神,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里也都是笑意,他本来强压下去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了。 “嘻嘻嘻……呵呵呵……哈哈哈……”一笑就停不下来了。 有人回家要靠翻墙,翻墙还被抓住,抓住被拘留还不知道怎么出来,他还还未化形之前都没有见过这么笨的。 “呵呵……”可能是自家兔子的笑声太有感染力了,月生也有些想笑。 楚辞已经不想说话了,本来挺低沉的氛围都维持不住了,真不知道是不是叫物以类聚,还是蛇鼠一窝,在这样悲伤的时候,她们居然还笑得出来。 本来很抵触见到她的,可也许是因为笑声真的有很强的传染力,或许也是被自己蠢笑了,现在的他也忍不住的想笑。 于是下班回家的人,放学奔跑的学生,摆摊的小贩,拉着小孩的老人,都能看到三人走在一起笑着,笑得想让人跟着勾起嘴角。 笑够了后,三人的队伍依旧是月生朝前走,萝卜兔和楚辞跟在后面,沿着小道很随便的走。 楚辞不知道能走到哪去,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们走到了什么路上,但不可否认的是,月生就有这样的魅力,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人静下来,安心的同时也信服着。 楚辞已经习惯这种视角,在她身后,不用抬头就能看到她。 余光里全是她。束着简单的发,黑长的直发在身后随着走动微动,长裙随着步子迈动摇曳。 一步又一步,永远不急不缓,月生身上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哪怕再大的动作也显得跟慢动作一样,好像她本就是一个这般慢而温柔的人。 可要是单单这样定义她,那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那只是根据她的外貌肤浅的判断,毕竟年少无知时,他也是肤浅的。 哪怕表面多么成熟稳重。 直到她并不温柔的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掳到某个她都没去过的世界,并且在那之前她都没有知会他一声。 还因为提着他的后衣领,差点把他勒死,他才真正认识到月生不是个温柔的人。 她是个讨厌鬼,虽然在他的强烈抗议多次之下,她后来终于记住了不提他的后衣领,改提后背的衣服了。 偶尔就直接把他丢在一边和人打起来,就连打架也带点慢的氛围,但又能精准地接住对方朝她挥过去的,又快又狠的拳。 人输了她还将人踩在地上摩擦,嘴上还用平静的声音说着恶毒的话:你不要死缠烂打,不然下次把你卖给别人当小妾。 那地上的人咬牙切齿道:我他妈男的。 她好像静止了几秒,然后就带他离开了,却在下一次见到那男的时,第一句话就是:小情人。 就像是回答了他那一句:我他妈男的。 所以不是小妾是小情人。 可惜那男的等他们都离开好一段路程了,才反应过来的在他们身后大喊大叫。 无数的例子都在告诉他,她的性格可能和她的外表没什么关系,至少不完全是一个温柔的人,还记仇,虽然记忆力似乎不怎么样。 荼荼看到家立马跳到老大面前跑几步将门打开。 楚辞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又回到了在这个几个小时离开前还决心不会再踏入一步的地方。 亲眼望着荼荼进了那个他依旧觉得很假的大门,变成了萝卜兔的模样。当然了,还是那副直立行走的萝卜牌兔子,才过了几个小时他居然觉得这兔子还挺顺眼的。 穿过院子,院子的路也是由木板的,但看起来比屋子里好多了,至少没有一踩就坏,木板路的旁边是很普通的院子,就和喜静的老人一般无二的设计。 “老大,刚才的保释金是多少钱?”荼荼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抱着算盘准备工作,之前是老大交的保释金。 楚辞看着门被积极的打开,然后那只好像叫什么荼荼的,跟他不是很熟的,看起来就讨厌的,好像是掉钱眼里了的萝卜兔就像之前他所见到的那样。 站在门口就跳进那凹造型的前台椅子上面,抱着算盘有些雀悦的问了一句很符合它身份的话。 ‘啧……’他都要怀疑他们刚才走着回来是不是就因为没钱打车,毕竟每个世界的钱都不一样,她再富有,那也不是这个世界的钱,不然怎么解释这只兔子像没见过钱似的。 不对,他虽然见过钱,很多钱,但貌似他现在是最穷的那个。 “一千。” “一千再加上他之前订了两天的房,这住宿费两天就是八万,因为他今天的事,耽搁了我们的生意,今天这单生意违约金加精神损失费,再加上之前的八八八八。” 只见兔子在一边碎碎念,算完了抬头望着楚辞,像是表示公开没有欺骗他的样子将算盘给他展示着。 “一共八万九千八百八十八,给你抹个一,给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就行,价格公道公开,您看您还需要些什么?”荼荼压着嘴角,想起有人欠他这么多钱就心情愉悦。 楚辞看着脸都要笑烂了还时不时抽动着嘴角的兔子,有点不忍直视的转开脸,随意的点点头。他还敢要什么,再往前加个八? 真是把自己赔进去都赔不够的,看到月生想往楼上走,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落入现在处境的原因,不由得开口问道:“他们怎么都不记得我了?” 月生刚已经踏上第一阶楼梯的脚顿了一下,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人一眼,继续向楼上走,“二楼书房说吧。” 有点低的声线里有压制着的些许不耐。 “……”楚辞是真的不知道又怎么惹到她了。不过他一向擅长安慰自己。 他这种情绪稳定的人当然是大方的,才不和阴晴不定的小气鬼计较。 萝卜兔敬职敬业的站着,老大今天没有睡午觉,一路上它都没敢多说话的,但记账是老大给它的任务,他不得不问。 楚辞真够欠的,付费了吗?就是一个三等租客,还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