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与月光》 第1章 萤火微光 五月的教室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头顶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搅不动黏稠的空气。苏晚晴把脸贴在冰凉的课桌面上，试图汲取一点凉意。中考倒计时在黑板上方鲜红刺目，像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利剑。 "喂，发什么呆呢？" 林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惯有的、微微拖长的调子。苏晚晴猛地直起身，像是被老师点名般慌乱。 "没、没什么。"她下意识地露出讨好的笑，从抽屉里掏出三瓶冰镇饮料，"刚去小卖部，顺便给你们带的。" 陈璐接过饮料，瓶身上的水珠滴在试卷上，洇开一小片墨迹。"又是蜜桃乌龙？喝腻了。"她撇撇嘴，却还是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苏晚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剩下的那瓶饮料的标签。"那明天换别的？茉莉蜜茶怎么样？" "随便。"林茜漫应着，视线落在苏晚晴摊开的笔记本上，"物理笔记借我抄抄，上节课困死了，根本没听。" "好。"苏晚晴忙不迭地把笔记本推过去，动作快得差点碰倒桌上的笔袋。 这就是她和林茜、陈璐、赵雪的日常。她是她们的小跟班，是跑腿的，是随时备用的笔记复印机。她知道这样很贱，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可她怕极了被抛弃的滋味。 课间操时，她习惯性地站在队伍最后面。前面是林茜三人挨在一起，时不时凑头说笑。她像个多余的挂件，不远不近地缀着。 "晚晴，"赵雪忽然回头，压低声音，"放学帮我值日吧？我有点事。" 苏晚晴张了张嘴。她今天本来要去书店买复习资料的。 "怎么，不愿意啊？"林茜挑眉看她，眼神里带着审视。 "没有！"她急忙否认，"可以的，我没事。" 陈璐轻笑一声，意味不明："还是晚晴最好说话。" 操场的喇叭里，广播体操的音乐震耳欲聋。苏晚晴跟着前面的人机械地伸展手臂，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她看着林茜随风飞扬的马尾，看着陈璐和赵雪交头接耳的亲密姿态，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慢慢涌上来。 她想起上周，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买条新裙子毕业典礼穿。她当时怎么回的？她说不用，却转头把攒下的零花钱全用来给林茜买生日礼物——一条她念叨了很久的项链。 真贱啊。她在心里骂自己。 可当林茜收到礼物，难得地抱住她说"还是你最好"时，那点可悲的喜悦又真实地淹没了她。 就像现在，尽管心里闷得难受，她还是在下操后第一时间跑去小卖部，给她们买了新出的雪糕。当看着三人自然地接过雪糕，拆开包装，继续刚才被打断的笑话时，她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化掉的冰水，竟也感到一丝可耻的满足。 看，她还是有用的。她们还需要她。 这种扭曲的认知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勒越紧。她在这段关系里卑微到了尘土里，却还企图从尘土里开出花来。 放学铃响时，她认命地拿起扫帚。教室里的人很快走光了，夕阳透过窗户斜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慢吞吞地扫着地，忽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仓鼠——它总是拼命地蹬着滚轮，以为自己在前进，其实永远困在原地。 就像现在的她。 扫到林茜的座位时，她看到地上掉了一支口红。她认得，是陈璐的，昨天刚炫耀过，说是她表哥从国外带回来的。 苏晚晴蹲下身，捡起那支口红。金属外壳在夕阳下反射着冷光。她握紧口红，指甲掐进掌心。 看，连一支口红，都比她这个"朋友"更值得炫耀。 第2章 误信的春光 其实最初，不是这样的。 苏晚照至今还记得初二的某个午后，她因为生理痛趴在桌上，脸色苍白。林薇走过来，什么也没说，放下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那一刻，滚烫的不只是杯子，还有她骤然湿润的眼眶。 从那以后，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 她开始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四个人一起在操场散步，分享同一副耳机；躲在楼梯间传阅偷偷带来的言情小说；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并排坐在树荫下，把校服外套铺在草地上。 她记得陈悦说过想当画家，记得赵晴暗恋隔壁班的体育委员，记得林薇怕黑又怕打雷。她把她们的喜好、厌恶、梦想与秘密都仔细收藏，像守护易碎的珍宝。 "晚照最细心了。"她们曾经这样夸她。 于是她更加努力。早上多带一份早餐，考试前整理双份笔记，下雨天书包里永远备着备用雨伞。她像个旋转的陀螺，围着她们打转，生怕慢下来就会被抛弃。 有一次林薇发烧请假，她趁着午休跑了大半个城区，就为了买林薇随口提过想吃的蛋糕。回到学校时下午课都快开始了，她满头大汗地把蛋糕塞给林薇，换来一句"你傻不傻"，心里却甜得像抹了蜜。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她最像"朋友"而不是"跟班"的一段时光。虽然依旧是她付出得多，但至少能感受到平等的回馈——陈悦会帮她补习最头疼的物理，赵晴会在她被别的同学调侃时站出来维护，林薇会在她生日时送她精心挑选的礼物。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 也许是从她第一次下意识地说"对不起"开始。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先道了歉。 也许是从她越来越习惯说"好的""没问题""交给我"开始。哪怕心里不愿意，也不敢拒绝。 也许是从她发现，自己记得她们所有人的生日，而她们却总记错她的生日开始。 某个周末，她们约好去看电影。苏晚照提前查好了路线，买好了票，连零食都准备妥当。可临出发前，赵晴在群里说不想去了，陈悦随即附和，林薇只回了个"哦"。 她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里，对着四张票根发呆。爆米花甜得发腻，她机械地往嘴里塞，直到舌尖发麻。 后来她们谁也没提起这次放鸽子，仿佛这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苏晚照也不敢问，她怕一问，连表面和平都维持不住。 只是从那以后，她越发小心翼翼。像走在薄冰上，每一步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坠入冰窟。 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会想起那个递来红糖姜茶的午后。温暖的假象让她甘之如饴，以至于忽略了其中悄然滋生的毒素。 她以为那是春光，是救赎。 却不知有些温暖，靠近了才会被灼伤。 第3章 凛冬骤降 月考最后一门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苏晚晴长长舒了口气。她收拾好文具，随着人流往外走，心里盘算着周末要不要约林茜她们去新开的书店。 就在走廊转角，林茜和陈璐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她。苏晚晴心里一暖，加快脚步走过去。 "考得怎么样？"她笑着问。 林茜没接话，只是抱着手臂打量她。陈璐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又移开。那种微妙的气氛让苏晚晴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 "找个地方说话。"林茜说完，转身就往楼梯间走。 苏晚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是出了什么事吗？她仔细回想最近的表现，却想不出哪里不妥。 楼梯间里没什么人，夕阳从高窗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晚晴，"林茜转过身，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你是不是从来不会看人脸色？" 苏晚晴愣住了。 陈璐靠在墙边，接话道："上次在办公室门口，你差点把赵雪作弊的事说出去。要不是林茜及时打断，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苏晚晴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她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还有前天，"林茜继续说，"陈璐明明告诉过你别在班上提她爸妈离婚的事，你怎么转头就忘了？" 苏晚晴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她记得陈璐确实说过不想让别人知道家里的事，可她什么时候在班上提过了？ "我没有......"她微弱地辩解。 "每次都是这样，"陈璐冷笑，"说了你也不记得，记性比金鱼还差。" 那些话语像冰锥，一根根扎进心里。苏晚晴攥紧衣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想要反驳，想要解释，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她终于明白——她们不是在沟通，而是在审判。而她连为自己辩护的权利都没有。 "我先回考场拿东西。"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然后几乎是逃跑般转身，连背影都透着狼狈。 冷战就这样开始了。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校园里空荡荡的。但苏晚晴的手机同样安静得可怕。没有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那份刻意的沉默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 周五放学后，她就退出了那个四个人的小群。点击"退出群聊"时，手指都在发抖，心里却奇异地感到一丝解脱。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空洞——她在这座城市里，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孤身一人。 她哭了好久好久，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直到周日晚上，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赵雪发了条消息："在吗？我们能不能聊聊？我有点难受。" 消息发出去后，她紧握着手机，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分钟后，屏幕亮了，回复却让她浑身发冷。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我拉你进群，我们好好聊聊。" 还没等她回复，那个熟悉的群聊界面就弹了出来。她又被拉了回去。群里林茜和陈璐的头像静静地挂着，像无声的审判。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重新困住她的四方格子，忽然明白——这不是沟通，是围剿。她发出去的那条石沉大海的消息，不是求救的信号，而是亲手递上了审判自己的传票。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又回来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这一次，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了。 林茜的消息就跳了出来："既然要谈，那就把话说开。苏晚晴，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就是太自我为中心，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陈璐紧随其后："跟你做朋友真的很累，总要替你收拾烂摊子。" 一条接一条的"罪状"在屏幕上滚动。她说话太大声，她不会看场合，她总是记不住事，她连走路姿势都让人看不顺眼...... 苏晚晴握着手机的手指在发抖。她看着那些文字，忽然觉得很可笑。原来在她们眼里，她浑身上下都是错。 她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她放下手机。没一会，又拿起来，翻起那一条条"罪状"。许是她们累了，群里恢复了安静。 她看着那最后一条，赵雪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说开就好了。以后还是好朋友。" 好朋友？苏晚晴关掉手机，把脸埋进臂弯里。原来她所以为的友情，从一开始就是场错觉。 她想起小时候玩过的提线木偶——现在的她，不就是那个被操纵的木偶吗？线断了，就被随手丢弃。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她抬起头，看见窗面上自己的倒影——眼眶通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原来心寒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第4章 春讯不至 被重新拉回群里的那一周，苏晚晴像个提线木偶般配合着她们的表演。 她会在林茜抱怨作业太多时主动分担，会在陈璐想要零食时第一时间递上，会在赵雪需要借笔记时双手奉上。只是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热切，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精准而疏离。 她们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状态——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跟班，比以前更听话，更懂得看眼色。 那个周日的午后，期中考试后的第一个周末，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同班的几个女生约她去新开的文创街区，她犹豫了很久。最后是妈妈看不过去，把她从房间里推出来："出去走走，别整天闷着。" 傍晚回到家，苏晚晴翻看着今天拍的几张照片。阳光很好，她的笑容也很真切。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她选了一张三个人的背影照——没有正脸，只有夕阳下并肩而行的剪影，配文："久违的阳光。" 发送。 几乎是在下一秒，手机就震动起来。是那个她设置了免打扰却还是会忍不住点开的四人小群。 林茜发了一张截图，正是她刚发的朋友圈： "跟新朋友玩得真开心啊，怪不得最近和我们都没话说了。" 陈璐紧跟着一个阴阳怪气的表情： "可不是嘛，现在都有新的小伙伴了。" 苏晚晴盯着屏幕上那些字句，手指突然不再发抖了。她平静地打字回复： "阴阳怪气很有意思吗？就允许你们跟别人出去玩，就不允许我跟别人出去玩，你们可太有意思了。" 点击退出群聊。这一次，手指稳得像磐石。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味，妈妈在哼着歌炒菜。苏晚晴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妈妈忙碌的背影。 "回来啦？"妈妈回头对她笑笑，"今天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苏晚晴轻声说，嘴角扬起一个真心的弧度。 窗外，夕阳正好。 第5章 夏日焚心 退群后的日子，意料之外地平静。 没有质问的电话，没有找上门来的对峙。林茜和陈璐甚至在走廊遇见时，都会刻意别开视线，仿佛她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这种彻底的漠视，比想象中更容易接受。 直到周三的课间。 "晚晴，你和林茜她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同班的文艺委员小声问她，"最近都没看你们一起走了。" 苏晚晴正在整理下节课的课本，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头，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就是发现不太适合做朋友。" "可是......"文艺委员欲言又止，"林茜说你在背后说她们坏话，还说你这人表里不一......" 苏晚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课本边缘被捏出褶皱。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解释： "她们从来没有明确告诉过我什么话不该说，却总是用这个理由来指责我。这样的朋友，我交不起。" 她以为这场对话到此为止了。 然而第二天午休，她刚走出教室，就被林茜和陈璐堵在走廊转角。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来往的同学都放慢了脚步。 "苏晚晴，你可真行啊。"林茜的声音又尖又利，"在背后说我们坏话很爽是不是？" 陈璐抱着手臂冷笑："说什么我们从来没明确告诉过你？装什么无辜？" 苏晚晴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在她们的咄咄逼人面前失语。 "我没有......"她终于挤出微弱的声音。 "没有？"林茜提高音量，"那你跟别人诉什么苦？装什么受害者？"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看见有人在大量她，看见有人交头接耳，看见陈璐嘴角那抹得意的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只有她站在原地，像个等待处刑的囚犯。 上课铃像救赎般响起。 她逃回教室，在座位上剧烈地喘息。老师还没来，周围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她把脸埋进臂弯，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这一次，眼泪终于涌了出来——不是委屈，而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同桌沈念关切的眼神。后排的张心瑶和宋琪也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 "我们都看见了。"沈念递来一张纸巾，声音很轻却坚定，"不是你的错。" 张心瑶蹲下身来，与她平视："那种人，不值得你难过。" 宋琪什么也没说，把一瓶拧开的水放在她桌上。 这一刻，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苏晚晴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但这一次，不再是孤单一人。三个女孩围在她身边，用最笨拙却最真诚的方式，为她筑起了一道温暖的屏障。 那天放学，她们陪着她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彼此依靠的身影在走廊上投下坚定的轮廓。 沈念故意讲着趣事，张心瑶轻声哼着歌，宋琪在安慰苏晚晴。在经过公告栏时，苏晚晴再次停下脚步。 成绩单上，她的名字依然普通。但此刻她忽然明白，真正的改变从来不需要张扬——它发生在三个朋友默契的陪伴里，发生在终于敢直面伤痛的勇气里，发生在每一次选择善待自己的瞬间。 这个夏天依然漫长。但在灼人的烈日下，真正的友谊正如涓涓细流，悄然滋润着她干涸的心田。 第6章 星散四方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苏晚晴盯着电脑屏幕发了很久的呆。 她的分数刚好够上本市的私立高中，这对她来说已是不易。可当她点开查询页面，看到沈念、张心瑶和宋琪的成绩时，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们的分数，连最普通的高中都够不上。 “随性”的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苏晚晴犹豫了很久，才发出一条消息：“你们都看到成绩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沈念才回复：“看到了。我打算去卫校。” 张心瑶跟着说：“我去师范A校，学幼师。” 宋琪发了个苦笑的表情：“我也打算去师范A校，美术专业。反正也考不上高中，学个手艺吧。” 苏晚晴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手指微微发抖。她打了好几遍又删掉，最后只发出：“我...我去私立高中。” 群里又陷入沉默。这一刻，苏晚晴第一次如此痛恨教育的残酷——一场考试，就要把她们推向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最后还是沈念打破了沉默：“挺好的啊！以后我当护士，心瑶当老师，宋琪当画家，晚晴上个好大学！咱们这是要全面发展啊！” 张心瑶立即接上：“对呀对呀，以后我们生病找沈念，孩子上学找我心瑶，家里装修找宋琪画壁画！” 看着她们强装开朗的调侃，苏晚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知道，她们在用这种方式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分别的那天，她们约在校门口那棵梧桐树下见面。沈念穿着新买的卫校校服，张心瑶和宋琪也都换上了各自学校的制服。 “看，”沈念转了个圈，“像不像白衣天使？” 张心瑶轻声说：“我们的学校都在职教园区，离得不远。” 宋琪默默递给每人一个小画框，里面是她为每个人画的肖像：“以后想你们了就看一眼。” 苏晚晴把准备好的礼物分给大家——是四串一模一样的手链，每颗珠子上都刻着她们名字的缩写。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苏晚晴红着眼睛说。 “当然！”三个声音异口同声。 就在她们依依惜别时，苏晚晴看见林茜和陈璐从校门口走过。她们穿着和她一样的私立高中校服，看见她时，林茜故意提高音量： “有些人啊，注定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陈璐附和道：“就是，考不上高中的，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沈念刚要发作，苏晚晴轻轻拉住她：“不值得。” 她看着曾经让她卑微到尘埃里的两个人，突然觉得她们很可怜——除了用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她们什么都不懂。 回到家，妈妈看着她的录取通知书，欲言又止：“晚晴，沈念她们......” “她们去了很好的学校。”苏晚晴打断妈妈，“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晚上，她点开“守护联盟”的群聊。沈念发来了卫校实训室的照片，张心瑶分享了师范学校的琴房，宋琪则在抱怨素描作业太难。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消息，苏晚晴忽然明白了：真正的友谊，从来不会因为学历、学校的不同而改变。就像萤火虫，即使生活在不同的水域，也能发出同样温暖的光。 她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下： “这个夏天，我们被分数推向了不同的道路。但我知道，真正的情谊从不在意这些。无论我们在哪里，都会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 窗外，晚风轻拂。苏晚晴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上面四颗珠子紧紧挨在一起。 这一次，她不再为分别感到恐惧。因为她知道，真正的朋友，即使散作满天星，也会在夜空里彼此照耀。 第7章 旧影彷徨 私立高中的生活，像一架精准运转的机器。 每天早晨七点半的起床，晚上七点五十放学，周末还要补课。苏晚晴像所有学生一样，埋首在堆积如山的课本和试卷里，几乎喘不过气。 直到某个课间，她在楼梯拐角撞见了林茜。 两人都愣了一下。林茜穿着精心改过的校服裙，头发扎成时髦的式样，身边围着几个苏晚晴不认识的女生。目光相接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晚晴看见林茜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她只是紧了紧怀中的课本，低下头，加快脚步从她们身边走过。 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议论声。但她没有回头。 晚自习结束后，苏晚晴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九月的晚风已经带着凉意，她裹紧了校服外套，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宿舍楼前的林荫道上，她又看见了陈璐。这次只有她一个人，戴着耳机，低头玩着手机。 苏晚晴放慢脚步，犹豫着要不要换个方向。但陈璐已经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没有预想中的嘲讽，没有刻意的刁难。陈璐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目光，继续低头看手机，仿佛她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种彻底的漠视，反而让苏晚晴松了口气。 回到家，她点开"随性"的群聊。沈念发来了卫校解剖课的笔记照片，张心瑶分享着师范学校合唱比赛的视频，宋琪则在抱怨水彩颜料又用完了。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消息，她突然很想听听她们的声音。 "今天遇见林茜了。"她在群里说。 沈念秒回："她有没有欺负你？" 张心瑶发来担忧的表情："没事吧？" 宋琪言简意赅："需要我们去接你吗？" "没有，"苏晚晴回复，"我们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走过去了。" 沈念发来一串放鞭炮的表情："太好了！说明你彻底放下了！" 张心瑶说："晚晴，你比以前坚强多了。" 宋琪发来一张新画的画——一只破茧的蝴蝶。 看着朋友们的回复，苏晚晴突然意识到：原来真正的放下，不是激烈的对抗，而是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多说的漠然。 那天晚上，她抱着手机入睡。梦里没有尖锐的争吵，没有刻薄的嘲讽，只有四个女孩在梧桐树下相视而笑的画面。 清晨醒来时，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那双曾经总是闪躲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不曾有过的平静。 原来成长就是这样——在一次次与过往擦肩而过后，终于学会把那些伤害轻轻放下，继续向前走去。 第8章 云端暖光 期中考试前的夜晚，苏晚晴在题海里挣扎到凌晨一点。数学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像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她尝试了三种解法，却始终求不出正确答案。 挫败感像潮水般涌来。她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习惯性地点开了“随性”的群聊。 “有人醒着吗？”她试探着发了一句。 几乎就在下一秒，沈念就回复了：“在！卫校今晚急诊科见习，刚忙完。” 紧接着，张心瑶也冒泡了：“师范明天有公开课，我在练琴房加练呢。” 宋琪发来一张照片——画室里散落着颜料管，画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素描：“通宵赶作业中。” 苏晚晴看着屏幕上同时亮起的回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来在不同的时空里，她们都在为各自的梦想努力着。 她把那道数学题拍照发到群里：“救命，这道题快把我逼疯了。” 令人意外的是，最先给出解题思路的竟然是宋琪。她发了整整三段语音，详细讲解了几何辅助线的做法。 “琪琪你居然会做数学题？”沈念震惊地发来一串感叹号。 宋琪回了个得意的表情：“美术生也要学数学的好吗？” 张心瑶发来一段自己弹的《月光奏鸣曲》：“解不出来就先听听音乐放松一下。” 那个深夜，四个女孩隔着屏幕，一个在私立高中的书桌前，一个在卫校的值班室，一个在师范的琴房，一个在画室的灯光下，却因为一道数学题紧密相连。 最后当苏晚晴终于解出正确答案时，群里下起了一排排“放鞭炮”的表情。 “我们这算不算云端自习室？”沈念开玩笑地说。 张心瑶立即响应：“那以后每晚这个时间，我们都来云端相聚吧？” 从那天起，“云端自习室”成了她们心照不宣的约定。每晚十点到十二点，她们会在群里分享各自的学习进度。苏晚晴发来理综卷的难题，沈念分享护理学的知识点，张心瑶录下钢琴练习的片段，宋琪展示最新的画作。 某个周五晚上，苏晚晴在群里说：“这周月考，我进步了十五名。” 沈念立即发来撒花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可以！” 张心瑶分享了一段欢快的《致爱丽丝》：“送给我们的进步之星。” 宋琪则发来一幅速写——画的是苏晚晴伏案学习的背影，旁边配文：“未来的大学生。” 苏晚晴看着屏幕上朋友们的祝福，眼眶微微发热。她想起在初中的时候，每次考出好成绩，林茜总会阴阳怪气地说“运气真好”，陈璐则会在一旁附和。她从来不敢在她们面前表现得太优秀，生怕引来更多的嘲讽。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坦然接受朋友的赞美，可以毫无顾忌地分享自己的进步。 深秋的夜里，苏晚晴坐在书桌前，窗外是清冷的月光，手机屏幕上是朋友们温暖的陪伴。她忽然明白：真正的友谊从来不需要刻意维系，它就像这月光，虽然清冷，却始终温柔地照亮着前行的路。 她把宋琪画的那幅速写设成了手机屏保。每次学习到疲惫时，看一眼画中那个专注的背影，就会重新充满力量。 在这个被题海淹没的秋天里，那些隔着屏幕的陪伴，成了她最温暖的光。 第9章 狭路相逢 十一月的校园文化艺术节，是私立高中每年最盛大的活动。苏晚晴作为班级宣传委员，被分配在校门口负责接待外校嘉宾。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她别着工作证，站在校门口核对来宾名单。秋风吹拂着她的刘海，她下意识地把名单抱在胸前，目光专注地扫过每一个进校的访客。 "请问是来参加艺术节的吗？请在这里签到。"她微笑着对每一个前来的人说。 就在她低头整理签到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么巧？" 苏晚晴抬起头，看见了赵雪。她穿着隔壁公立高中的校服，胸前别着嘉宾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嗯。"苏晚晴轻轻点头，把签到表推过去，"请在这里签字。" 赵雪一边签字，一边状似随意地说："听说你现在在一班？挺厉害的嘛。" 苏晚晴没有接话，只是公事公办地指路："主会场沿着这条路直走，第一个路口右转。" 赵雪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她打量着苏晚晴胸前的工作证，语气微妙："你现在看起来...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确实不一样了。苏晚晴穿着整洁的校服，马尾利落地扎在脑后，眼神平静而专注。再也不是那个总是低着头、小心翼翼跟在她们身后的女孩了。 "人总是会变的。"苏晚晴淡淡地说。 "是啊..."赵雪若有所思，"听说你和林茜她们同校？" "嗯。" "其实..."赵雪顿了顿，"她们有时候就是那样的性格，你别太放在心上..." "都过去了。"苏晚晴轻声打断，目光越过赵雪的肩膀，看向新来的访客，"下一位请到这里签到。" 赵雪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地结束对话。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那...我先进去了。" 苏晚晴点点头，继续投入到工作中："您好，请在这里签到。" 忙碌的间隙，她抬头看了眼赵雪远去的背影。那个曾经在群里说着"好了好了，说开就好了"的和事佬，那个看似公允实则永远在偏袒的"朋友"，如今已经像个陌生人一样了。 中午换班时，苏晚晴在食堂遇见了林茜和陈璐。她们和几个女生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看见苏晚晴时，林茜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这一次，苏晚晴心里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她端着餐盘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打开手机。"随性"的群里，沈念正在吐槽今天护理实操课的趣事，张心瑶分享了教师技能大赛的奖状，宋琪发来了艺术节要展出的作品照片。 "今天遇见赵雪了。"苏晚晴在群里说。 沈念立即回复："她没作什么妖吧？" "没有，就是普通的寒暄。" 张心瑶发来一个放心的表情："那就好。" 宋琪则说："不重要的人，不必在意。" 看着朋友们的回复，苏晚晴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是啊，那些曾经让她辗转难眠的人和事，如今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下午的艺术节汇演开始前，苏晚晴在场馆外最后一次巡视。秋风卷起落叶，她站在梧桐树下，忽然想起中考结束那天，也是在这样的树下，她和三个好友许下永远做彼此的萤火虫的约定。 如今，她们真的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了。 "苏晚晴，准备进场了！"同学在远处喊道。 "来了！"她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眼湛蓝的秋日天空。 那些曾经以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原来早已在真正的友谊的滋养下悄然痊愈。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终究成了生命里无关紧要的过客。 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场馆走去。 第10章 念见如常 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寒风裹挟着细雨。苏晚晴撑着伞站在私立高中门口，不停地看着手机。 “到哪了？”她在“随性”的群里发问。 沈念最先回复：“刚出公交站！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张心瑶发来一个哭泣的表情：“公交堵在师范路了，估计还要二十分钟。” 宋琪的回复最简洁：“已到。” 苏晚晴踮起脚尖张望，果然看见街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宋琪撑着一把素色的雨伞，手里提着画筒，正朝她挥手。 “你先去书店等我们吧，外面冷。”苏晚晴连忙发语音。 宋琪却摇摇头，穿过马路朝她走来。细雨在她的伞面上溅开细碎的水花。 “陪你一起等。”宋琪走到她身边，简短地说。 两人并肩站在校门口的屋檐下。苏晚晴看着宋琪被雨水打湿的肩头，心里暖暖的。 “最近怎么样？”苏晚晴问。 宋琪从画筒里抽出一叠速写：“这是这周画的。” 苏晚晴接过画稿，一页页翻看。有卫校实验室里认真操作的沈念，有师范琴房里练琴的张心瑶，还有私立高中教室里埋头学习的自己。每一张都栩栩如生，连细节都捕捉得恰到好处。 “你什么时候偷拍我们的？”苏晚晴惊讶地问。 宋琪微微扬起嘴角：“凭记忆画的。” 这时，一辆公交车到站，张心瑶第一个冲下车，怀里紧紧抱着什么。她跑到屋檐下，抖了抖伞上的水珠：“还好没湿！”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怀里的纸袋，里面是四份手工制作的曲奇饼干：“家政课学的，你们快尝尝！” 沈念是最后一个到的，她一路小跑过来，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对不起对不起！刚在卫校帮老师整理器材来晚了。” 四个女孩终于聚齐，相视而笑。半年来的第一次见面，没有一丝生疏，仿佛昨天才刚刚分别。 她们挤在书店角落的卡座里，沈念的白大褂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但她毫不在意。 “你们知道吗？”沈念压低声音，“我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张心瑶温柔地笑着：“我第一次站在讲台上试讲，腿都在发抖。” 宋琪默默地把新画的速写分给大家：“下个月全市中学生画展，我入选了。” “真的？”苏晚晴惊喜地接过画作，“我们要去看！” 窗外雨声渐沥，书店里暖意融融。她们分享着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卫校严格的作息，师范繁重的课业，画室永不消散的松节油气味，还有私立高中永远做不完的试卷。 “其实……”苏晚晴轻声说，“有时候在教室里做题到很晚，抬头看见窗外的月亮，就会想起你们。想着你们是不是也在看着同样的月亮。” 沈念握住她的手：“我们都在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啊。” 张心瑶点点头：“每次练琴练到手疼的时候，我就想想你们也在各自努力，就又有力气继续了。” 宋琪从书包里掏出四个小小的许愿瓶：“装满这个城市的星光，送给你们。” 分别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夕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为湿漉漉的街道镀上一层金辉。 “下次见面，”沈念说，“我要给你们展示我的静脉注射技术！” 张心瑶笑着接话：“那我准备一首新曲子弹给你们听。” 宋琪晃了晃画筒：“下个月画展见。” 苏晚晴看着三个好友，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原来真正的友谊就是这样——即使不能朝夕相处，但每次重逢都能立刻找回最初的温暖。 她看着她们各自坐上返程的公交车，在暮色中渐行渐远。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群里新消息： “念季亦是见面季。”沈念说。 苏晚晴微笑着回复：“期待下一次重逢。”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抬头望向初现的星辰。那些星星虽然散落在天际的不同角落，却共同照亮了夜空。 就像她们一样。 第11章 初雪共鉴 十二月的第三个星期三，初雪毫无预兆地降临。 苏晚晴正在上下午的物理课，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惊呼。她转过头，看见细密的雪籽正簌簌地敲打着窗玻璃，很快就在窗台上积起薄薄一层。 “下雪了！”同桌小声惊呼。 教室里响起一阵骚动，连讲课的老师都忍不住望向窗外。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苏晚晴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在“随性”的群里发了三个字：“下雪了！” 几乎是同时，另外三条消息跳了出来： 沈念：“卫校下雪了！操场白啦！” 张心瑶：“师范的枫叶还没落完，雪压在红叶上好好看！” 宋琪：“画室窗外飘雪，美得不像话。” 四条来自不同学校的下雪消息，几乎在同一时刻抵达。苏晚晴看着屏幕，忍不住笑了。原来即使不在彼此身边，她们依然会在同样的时刻，为同样的事物心动。 物理老师宽容地给了大家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同学们都涌到窗边看雪，苏晚晴却坐在座位上，看着群里不断跳出的照片。 沈念发来的是卫校操场的雪景，几个穿着护士服的学生在雪中嬉戏；张心瑶拍下了师范校园里积雪的红叶，晶莹剔透；宋琪分享的是画室窗外的雪景，雪花飘落在老建筑的飞檐上，宛如画卷。 “我们这里雪好大，”沈念发来语音，背景音是欢快的笑声，“实习老师说可以休息一会儿，大家都在玩雪！” 张心瑶也发来一段视频：“听，雪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苏晚晴走到窗边，拍下私立高中教学楼在雪中的景象。灰色的建筑披上银装，静谧庄严。 “要是我们能一起看雪就好了。”她在群里说。 消息刚发出去，沈念就发起了视频通话。四个窗口同时亮起，每个窗口里都是不同的雪景，和朋友们被冻得通红却洋溢着笑容的脸。 “这样算不算一起看雪？”沈念在镜头那头呵着白气。 张心瑶把镜头转向师范学校的雪景：“这是我们这里的雪。” 宋琪默默调整镜头角度，让她们都能看见画室窗外飘雪的景象。 苏晚晴也把镜头对准窗外：“我们学校的雪好像最大。” 四个女孩，四座学校，四片不同的雪景，却在这一刻通过小小的屏幕紧密相连。她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窗外的雪，谁都没有说话，却又仿佛说尽了千言万语。 视频通话结束后，苏晚晴在座位上发呆。同桌好奇地问：“刚才和谁视频呢？笑得那么开心。” “和我最好的朋友们。”苏晚晴轻声回答。 放学时，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苏晚晴踩着积雪往宿舍走，在路过篮球场时，她看见林茜和陈璐和几个女生在打雪仗。她们玩得很开心，笑声在雪地里传得很远。 林茜看见了她，笑容收敛了一瞬，随即又转过头去，继续和朋友们嬉戏。 这一次，苏晚晴的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她只是紧了紧围巾，继续往前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念发来的新消息： “等放假了，我们一起堆个超大的雪人！” 苏晚晴微笑着回复：“好。” 暮色四合，路灯在雪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她看着脚下洁白的积雪，忽然想起宋琪说过的话：雪之所以纯净，是因为它覆盖了所有的不美好。 而那些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往事，也终于在这场初雪中，被时光温柔地覆盖了。 第12章 烟花短暂，我们永恒 除夕夜的钟声即将敲响，苏晚晴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市中心广场上来回踱步。呵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她不停地张望着三个方向。 “我到啦！”沈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晚晴回头，看见沈念穿着红色的棉服，像一团跳跃的火焰。她手里还提着卫校发的纪念袋：“给你们带了小礼物！” 紧接着，张心瑶也从人群中挤出来，脸颊冻得通红：“差点找不到你们！人太多了！” 宋琪最后一个到，她安静地站在姐妹们身边，从背包里掏出四个暖手宝：“拿着，刚充好电。” 零点的钟声就在这时敲响。 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金色的流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广场上爆发出阵阵欢呼，人们相互祝福着新年快乐。 “快许愿！”沈念大声喊道，率先闭上眼睛。 苏晚晴双手合十，在漫天烟花的映照下许下心愿。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其他三人都在看着她。 “我许的愿是，”张心瑶轻声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沈念用力点头：“我也是！” 宋琪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二波烟花升空，这次是心形的图案。在璀璨的光影中，沈念突然从包里掏出四个小礼盒：“新年礼物！” 她们互相交换礼物——沈念送的是定制的手工皂，上面刻着每个人的星座；张心瑶送的是自己录制的钢琴曲CD；宋琪送的是亲手绘制的四人肖像画；苏晚晴送的则是刻着“永远在一起”的友谊手链。 “我们要一直这么好！”沈念在烟花的轰鸣声中大声喊道。 “一定！”其他三人异口同声。 烟花表演进入**，无数光点在空中绽放，将她们年轻的脸庞映照得明明灭灭。苏晚晴看着身边的好友，忽然想起初中时的除夕夜。那时她总是守着手机，等待林茜她们在群里发祝福，回复时还要字斟句酌，生怕说错话惹她们不高兴。 而现在，她不需要再讨好任何人。真正的友谊，原来是这样轻松自在。 烟花渐渐稀疏，人群开始散去。沈念突然说：“其实我知道，再绚烂的烟花也会消失。” “但是，”张心瑶接话，“有些东西比烟花更持久。” 宋琪指了指她们刚刚互相戴上的手链：“比如这个。” 苏晚晴会意地笑了。她想起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深夜的云端自习，那次雨中的重逢，那场四地同步的初雪，还有此刻在烟花下的约定。 返程的公交车上，苏晚晴看着窗外零星还在绽放的烟花，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烟花虽短暂，但我们永恒。” 沈念回了一串爱心，张心瑶分享了一段刚才录制的烟花视频，宋琪则发来一张速写——画的是她们四人站在烟花下的背影。 苏晚晴把宋琪的速写设成了手机壁纸。画中四个女孩并肩而立，仰望烟花的背影，比任何转瞬即逝的绚烂都要永恒。 第13章 愿有未来，与你同章 回家的末班车上，苏晚晴塞着耳机，循环播放着张心瑶送的那首《致爱丽丝》。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新年的霓虹还未撤去，在夜色中流转成温暖的光带。 她点开日记APP，光标在空白页面上闪烁。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如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回放——从那个在走廊上被欺负到说不出话的女孩，到现在能平静地从林茜面前走过的自己；从那个总是讨好别人的跟班，到如今拥有三个真心好友的幸运儿。 “曾经，”她缓缓打字，“我以为倾其所有的付出能换来真心，最后只换来满身伤痕。谢谢你们，让我知道真正的友谊不需要卑微讨好。” 公交车转过街角，远处私立高中的教学楼在夜色中显露出轮廓。她继续写道： “沈念的直爽教会我勇敢表达，心瑶的温柔让我学会善待自己，宋琪的沉稳让我懂得独立思考。是你们，让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念在群里报平安：“到家啦！今晚太开心了！” 紧接着张心瑶也发来消息：“刚回到师范，宿舍楼都快锁门了，好险！” 宋琪一如既往地简洁：“已到画室。” 看着屏幕上接连跳动的消息，苏晚晴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继续在日记里写道：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他人才能找到存在感的苏晚晴了。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友谊是彼此照亮，而不是单方面燃烧自己。” 公交车到站了。她走下车，深吸一口冬夜清冷的空气。抬头望去，家的窗口透出温暖的灯光。 “新的一年，”她在日记的最后写下，“我不再渴望回到过去，也不再恐惧面对未来。因为我相信，无论前路如何，我们都会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们一起，去看更大的世界，去成为更好的自己，去拥有很长很好很好的未来。” 保存。合上手机。 走进单元楼时，邻居阿姨笑着对她说：“新年快乐！看你心情很好啊。” “新年快乐！”苏晚晴真诚地回应，“是啊，今年一定会很好。” 回到房间，她推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地上的星河。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友谊手链，四颗珠子紧密相连，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一刻，她忽然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曾经让她卑微的过往，都已经成了滋养她成长的土壤。而那些真挚的情谊，正如这深夜的月光，虽然清冷，却始终温柔地照亮着前行的路。 她拿起手机，在群里发出最后一条消息： “晚安，我的萤火虫们。愿我们的未来，永远有彼此同在。” 几乎同时，三个回复一齐弹出： “晚安，明天见。” 窗外，一轮新月正静静悬挂在天际。而属于她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第14章 新生 三月樱花盛开的时候，苏晚晴收到了一封意外的邮件。 是全市中学生征文比赛的获奖通知。她那篇《萤火与月光》得了一等奖。 颁奖典礼在周六的市图书馆报告厅举行。苏晚晴穿着整洁的校服，独自坐在台下。当念到她的名字时，她深吸一口气，稳步走上舞台。 “这篇文章，”评委在颁奖词中说，“让我们看到了青春期最珍贵的蜕变——从迷失自我到找回自我，从卑微讨好到自尊自爱。”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苏晚晴接过奖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观众席，却意外看见了三个熟悉的身影——沈念、张心瑶和宋琪正坐在最后一排，悄悄对她比着胜利的手势。 她差点在台上哭出来。 典礼结束后，她们在图书馆外的樱花树下相聚。 “你们怎么来了？”苏晚晴惊喜地问。 沈念得意地晃着手机：“组委会给我们发的邀请函啊！说是获奖者的重要亲友。” 张心瑶温柔地笑着：“我们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你呢。” 宋琪递给她一束樱花：“恭喜。” 四人在樱花树下合影，照片里的她们笑得灿烂。苏晚晴把这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替换掉了之前烟花下的背影。 “其实，”苏晚晴轻声说，“我写的就是我们的故事。” 沈念搂住她的肩膀：“我们知道。看完那篇文章，我们三个都哭了。” 张心瑶点点头：“写得真好，就像把我们的心路历程都写出来了。” 宋琪默默从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送给你。继续写下去。” 那天晚上，苏晚晴在获奖作品集的扉页上，看到了评委的评语： “真正的成长，不是变得强大到无坚不摧，而是终于懂得什么值得珍惜，什么应该放下。这篇文章最动人的地方，在于让我们看到了友谊最美好的模样——不是捆绑，不是占有，而是彼此照亮，共同成长。” 她把这段话拍下来发到群里。 沈念回：“说得真好！我们就是在互相照亮啊！” 张心瑶说：“像萤火虫一样，虽然微小，但聚在一起就能照亮彼此的路。” 宋琪发来一张新画的萤火虫：“我们。” 临睡前，苏晚晴翻开宋琪送的笔记本，在第一页郑重写下：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在黑暗中前行的人——愿你们都能遇见属于自己的萤火，或者，成为自己的光。” 合上笔记本，她望向窗外。月色如水，樱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她忽然明白，成长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发生在每一个勇敢说“不”的瞬间，每一次选择善待自己的决定，每一份真挚的友谊带来的力量里。 而那些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往事，如今都成了她笔下的故事，成了让她变得更加完整的经历。 手机亮起，是沈念在群里说：“晚安，我的作家朋友。” 张心瑶和宋琪也跟着道晚安。 苏晚晴微笑着回复：“晚安，我的萤火虫们。” 这一次，她不仅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也成为了能够照亮他人的光。 第15章 四重奏 五月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在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晚晴放下笔，轻轻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面前的模拟试卷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距离高考只剩最后一个月了。 手机在桌上无声震动，“随性”的群聊图标跳动着。 沈念：“刚通过护士资格证考试！！” 张心瑶：“恭喜！！！我这边教师资格考试也过啦！” 宋琪：“油画入选省青年美展。” 后面附了一张展览邀请函的图片。 苏晚晴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好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拍下面前的试卷发到群里：“还在题海里挣扎，羡慕你们都已经上岸了。” 沈念立即回复：“等你凯旋！” 张心瑶发来加油的表情：“最后冲刺！” 宋琪言简意赅：“等你。” 就在这时，图书馆门口传来一阵骚动。苏晚晴抬头，难以置信地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沈念还穿着护士服，张心瑶背着琴谱，宋琪手里拿着画筒，三人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她赶紧挥手示意。 “惊喜！”沈念小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今天轮休，特地来看你。” 张心瑶放下琴谱：“刚好来这边参加教师培训。” 宋琪默默递上一杯还温热的奶茶：“顺路。” 苏晚晴看着她们漏洞百出的借口，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她们是特地来为她加油的。 四人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阳光正好。沈念轻声分享着在医院实习的见闻，张心瑶说着带幼儿园小朋友的趣事，宋琪展示着即将展出的画作。苏晚晴静静听着，偶尔抬头看看她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脸庞。 “还记得初三那年吗？”沈念突然说，“那时候的晚晴，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张心瑶温柔地接话：“现在的晚晴，眼睛里都有光了。” 宋琪点点头：“长大了。” 苏晚晴看着面前的三位好友，轻声说：“是因为遇见了你们。” 窗外传来放学的铃声，夕阳开始西沉。她们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图书馆。在校门口分别时，沈念突然从护士服口袋里掏出四个小小的护身符。 “这是我在医院旁边的寺庙求的，”她给每人发了一个，“保佑我们都前程似锦。” 苏晚晴接过护身符，仔细端详。小小的红色锦囊上，绣着“前程似锦”四个字。 “下个月，”她说，“我们就要各自奔赴不同的未来了。” 沈念即将正式成为一名护士，张心瑶要去幼儿园实习，宋琪准备报考美术学院，而她，即将走进高考的考场。 “但是，”张心瑶握住她的手，“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 宋琪打开画筒，取出四张小幅水彩画。画的是她们四个人，分别穿着护士服、教师装、画家围裙和学士服，背景是她们梦想中的未来。 “送给你们，”她说，“这是我们约定的未来。” 暮色渐浓，她们在校门口拥抱告别。苏晚晴看着好友们远去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护身符和小画，又抬头望向天空中初现的星辰。 回到宿舍，她在日记本上写下： “我们像四重奏，各自演奏不同的乐章，却和谐地奏响青春的旋律。即将各奔东西，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她拿起手机，在群里发出消息： “愿我们都在各自的星空下，闪闪发光。” 很快，三个回复接踵而至： “一定。” “当然。” “永远。” 夜色渐深，苏晚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光影。她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从那个在友情里迷失自我的女孩，到现在即将展翅高飞的自己。 成长是一场美丽的蜕变，而友谊，是这场蜕变中最温柔的底色。 闭上眼睛前，她轻声对自己说： “未来，我来了。” 第16章 盛夏序曲 六月的蝉鸣撕扯着灼热的空气，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终于归零。 苏晚晴平静地收拾着文具袋，准考证端正地放在透明夹层里。窗外，高三教学楼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家长们站在线外，翘首以盼。 "加油。"同桌轻声对她说。 苏晚晴点点头，目光掠过教室，意外地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林茜。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此刻林茜正低头检查文具，手指微微发抖。 走进考场前，苏晚晴最后看了一眼手机。"随性"的群聊静悄悄的，但她知道，此刻她们一定都在想着她。 语文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张心瑶说过的话："文字是有力量的，它能治愈人心。"作文题目是"照亮"，她几乎毫不犹豫地提笔，写下了那些深夜的云端自习，雨中的重逢，雪夜的视频通话。 数学考试结束时，她听见隔壁考场传来啜泣声。走出考场，她看见林茜红着眼睛站在走廊尽头，陈璐正在旁边安慰她。苏晚晴平静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这一次，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整个校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学生们从考场里涌出来，有人把复习资料抛向天空，有人相拥而泣。 苏晚晴独自走到那棵梧桐树下，拿出手机。群聊里已经炸开了锅： 沈念："考完了吗考完了吗？" 张心瑶："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宋琪发来一张书店咖啡厅的照片。 她正要回复，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苏晚晴。" 林茜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准考证，神情复杂。 "恭喜。"林茜说。 "你也是。"苏晚晴点点头。 短暂的沉默后，林茜轻声说："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梧桐树的影子在夏日午后的风中摇曳。苏晚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卑微到尘埃里的人，忽然发现那些伤害都已经变得很遥远。 "都过去了。"她说。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林茜低下头，"但是...祝你前程似锦。" "你也是。" 看着林茜离开的背影，苏晚晴忽然明白，原谅不是示弱，而是给自己自由。 她快步走出校门，直奔那家熟悉的书店咖啡厅。推开门的瞬间，彩带从天而降。 "恭喜解放！"三个声音齐声喊道。 沈念穿着便装，张心瑶抱着鲜花，宋琪举着写有"毕业快乐"的横幅。咖啡厅的桌上放着蛋糕，上面画着四个手拉手的小人。 "你们..."苏晚晴眼眶发热。 "这可是人生大事！"沈念搂住她的肩膀，"必须隆重庆祝！" 张心瑶递上鲜花："这是我们一起挑的。" 宋琪默默推过来一个画框，里面是她们四个人的合影，背景是盛开的梧桐花。 坐在熟悉的角落，她们分享着蛋糕，聊着未来的计划。苏晚晴说起考场上的见闻，说起林茜的道歉。 "你原谅她了？"沈念惊讶地问。 "不是原谅，"苏晚晴轻轻搅拌着咖啡，"是放下了。" 窗外，夕阳给街道镀上金色。四个女孩举起果汁杯： "致友谊！" "致未来！" "致更好的我们！" 分别时，夜色已深。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她们相视而笑。 "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沈念说，"要一起去看更大的世界。" 苏晚晴点点头，从书包里取出四个信封："这是我写给你们的信。等各自到了新的城市，再打开看。" 她们交换了信件，像完成一个庄严的仪式。 回程的公交车上，苏晚晴打开车窗，任夏夜的风拂面而过。手机里，朋友们陆续发来到家的消息。她点开日记APP，写下最后一行字： "这个夏天的故事告一段落，但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远处，城市的灯火连绵不绝，如同地上星河。而她相信，在这片广阔的星空下，她们终将在各自的轨道上，绽放最耀眼的光芒。 第17章 四散繁星 八月的录取通知书像羽翼渐丰的鸟，衔着各自的命运飞向天南海北。 苏晚晴小心翼翼地拆开快递封，南京大学的烫金校徽在阳光下闪着光。她轻轻抚过“中国语言文学系”那几个字，想起那些深夜在群里分享的文学片段，想起张心瑶说“文字能治愈人心”时温柔的神情。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随性”的群聊已经炸开锅： 沈念发来广州医科大学护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照片：“南下！以后就是粤语区小护士啦！” 张心瑶晒出北京师范大学学前教育系的录取信息：“要去北方看雪了！比我们去年见的雪还要大吗？” 宋琪的录取截图最简单，也最震撼——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她只发了三个字：“做到了。” 苏晚晴将手中的通知书拍照发进群里。片刻的寂静后，消息如烟花般炸开： “南京！文学才女！” “我们真的要散作满天星了...” “但是最亮的星。” 那天下午，她们约在第一次重逢的书店咖啡厅。沈念已经剪短了头发，利落得像真正的护士；张心瑶背着北上的行囊，怀里抱着送给小朋友的玩偶；宋琪的画筒换成了专业款，上面贴满了各地的邮票。 “这次是真的要各奔东西了。”沈念搅动着奶茶里的珍珠，“广州到北京，高铁都要八小时。” 张心瑶温柔地笑着：“可是距离从来不是问题，记得我们的云端自习吗？” 宋琪默默展开一幅地图，用彩色的图钉标记出四个人将去的城市：“我们在绘制新的星空。” 她们交换了准备好的礼物——沈念送了急救包，张心瑶送了书签，宋琪送了亲手烧制的陶瓷杯，苏晚晴送了定制的日记本。每一件礼物都藏着只有她们懂的暗号。 离别的时候，四个女孩在书店门口紧紧相拥。 “要视频。”沈念红着眼睛说。 “要写信。”张心瑶轻声补充。 “要更好。”宋琪言简意赅。 苏晚晴看着她们，忽然想起初三那个躲在楼梯间哭泣的自己。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三年后的今天，她会拥有这样真挚的友谊，会勇敢地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回到家，妈妈正在帮她整理行李。看见录取通知书，妈妈的眼圈红了：“我的晚晴，真的要飞走了。” 苏晚晴抱住妈妈：“我会经常回来的。” 夜深人静时，她打开宋琪送的地图。四枚彩色的图钉在灯下闪着微光，像散落在银河系的星辰。 她点开群聊，发出消息： “即使散作满天星，我们也要在各自的天空闪闪发光。” 回复很快涌来： “约定好了！” “永远做彼此的星光。” “永远。” 窗外，初秋的晚风送来桂花香。苏晚晴开始收拾行装，在行李箱最里层，她郑重地放上那幅四个女孩在烟花下的画像。 这一次的离别不是结束，而是她们各自发光的开始。就像萤火虫，即使飞向不同的方向，也永远不会忘记彼此的光芒。 第18章 归巢的萤火 十二月的南京，梧桐叶落了一地。 苏晚晴抱着刚取出的快递匆匆走在校园里，寒风让她把脸埋进围巾。这是她在大学的第一个期末季，整个人都泡在图书馆和论文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随性”的特别提示音。她腾出一只手点开： 沈念：“抢到票了！1月15号到！” 后面跟着一张广州飞南京的机票截图。 张心瑶：“我也抢到了！北京到南京高铁！” 附上车票信息。 宋琪发来杭州到南京的高铁票截图：“齐了。” 苏晚晴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三张车票信息，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她算了算日子，正好是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第二天。 “等你们。”她回复，加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回到宿舍，她把快递拆开，是妈妈寄来的冬衣，里面还细心塞了一盒家乡特产。室友好奇地问：“谁寄来的呀？” “我妈。”苏晚晴把特产分给室友，“还有，我最好的朋友们要来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备考的疲惫都被期待的喜悦冲淡。她在日历上画圈倒计时，重新整理了宿舍，在手机备忘录里列下要带她们去的地方。 考完最后一门的那天，南京飘起了小雪。苏晚晴拖着行李箱站在出站口，在熙攘的人群中踮脚张望。 第一个出来的是沈念。她穿着米色羽绒服，短发又剪短了些，见到苏晚晴就飞奔过来紧紧抱住：“想死你了！” 接着是张心瑶，她围着红色的围巾，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南京比北京暖和多了。” 最后是宋琪，她背着画板，安静地站在她们身后，眼里盛满笑意。 四个人站在南京南站的广场上，雪花落在肩头，她们看着彼此，不约而同地笑了。 “走吧，”苏晚晴接过宋琪的画板，“带你们回家。” 她说的“家”，是特意租的短租公寓。小小的两居室被她布置得温馨舒适，墙上挂着她们以前的合照，桌上摆着四只一样的陶瓷杯。 “哇！”沈念扑向沙发，“这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那天晚上，她们挤在厨房里做火锅。沈念负责洗菜，张心瑶调蘸料，宋琪摆盘，苏晚晴掌勺。氤氲的蒸汽里，她们分享着这半年的新鲜事—— 沈念说起在医院实习的趣事，张心瑶分享带小朋友的感动，宋琪聊着美院的创作，苏晚晴说着文学的浩瀚。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专业，却依然能在瞬间理解彼此的喜怒哀乐。 饭后，她们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沈念靠着苏晚晴的肩，张心瑶抱着抱枕，宋琪在速写本上画下这个夜晚。电影放到一半，沈念突然说： “其实在广州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去珠江边散步。每次看到对岸的灯火，就会想起你们。” 张心瑶轻声接话：“我在北师大也经常想起我们视频自习的日子。” “都一样。”宋琪笔下不停。 苏晚晴看着身边的好友，窗外的雪光映着她们熟悉的脸庞。这半年来，她们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见了新的风景，认识了新的人，但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就像此刻，她们依然是最懂彼此的人。 第二天清晨，苏晚晴醒来时，发现宋琪已经在阳台画画，张心瑶在厨房准备早餐，沈念正轻手轻脚地整理房间。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温暖而宁静。 她忽然明白，真正的友谊从来不需要刻意维系。它就像候鸟归巢，无论飞得多远，都知道该在哪里落脚。 相聚的时光过得飞快。送别的那天，南京放晴了。在进站口，她们相拥告别，没有伤感，只有满满的祝福。 “下次该你们来找我了。”沈念说。 “来北京看雪。”张心瑶笑着邀请。 “杭州的春天很美。”宋琪说。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苏晚晴点开群聊，发出消息： “无论飞到哪里，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归巢。” 很快，三颗爱心齐刷刷地跳出来。 她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梧桐树光秃的枝桠间，可以看见湛蓝的天空。 这个冬天，因为这次重逢，变得格外温暖。而她们都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相聚——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她们还会这样一次次奔向彼此，像萤火虫终会找到归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