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女尊万人迷》 第1章 穿越 沈鸢是被腕骨处传来的剧痛唤醒的。 每一次颠簸,冰冷沉重的镣铐碾磨着皮肉,仿佛要勒断骨头。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只有一片晃动着的暗红。 皮革味和马匹的腥气肆意地钻进鼻腔,混杂着一股浓郁香料味。她动了动,发现手腕被镣铐紧紧锁住。 沈鸢,大靖朝沈相唯一的嫡女,姿容绝代,清冷孤高,却天生病弱,是一本她曾在深夜随手翻阅的古早女尊话本里的炮灰女配。 而现在,她成了她。 就在昨夜,她的母亲沈相在朝堂上最大的政敌,当朝帝姬,终于对她这个沈家唯一继承人下了毒手。 一场精心的设计,伪装成流寇的死士,精准地伏击了外出祈福的她…… 原著里那个“沈鸢”被在西域辗转贩卖,因为一身傲骨受尽凌辱,最终无声无息地埋骨在这片异域的土地之下。 她闭上眼,浓密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沾上了一点湿意,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马车似乎驶入了某个极其热闹的所在,喧嚣声,说话声明显大了起来,速度也慢了下来。 最终,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彻底停住。 车门猛地被从外面拉开,“出来!”一个带着浓重异域腔调的声音响起,冰冷且不耐烦。 沈鸢被一股蛮力拖拽着,踉踉跄跄地跌出了马车,汗水瞬间浸透了她的里衣,黏腻地贴在背上。 街上的男男女女,穿着样式奇特而鲜艳的衣袍,很明显的西域特色,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扎在她身上。 那些目光在她苍白的脸、纤细柔弱的身形上反复扫视,有贪婪,有觊觎,惊艳,还有迷恋。 “叮铃……”一股银铃声传来。 抓着沈鸢手臂的那个人,身体猛地一僵,那手突然松开,沈鸢本就虚软的身体彻底失去支撑,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发生。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即将触地的手臂和身体。 沈鸢惊魂未定地睁开眼。 那是一张极具冲击力的脸,浓烈得如同西域炽烈的阳光,五官深刻,浅金色的眸子,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浓烈的兴趣,牢牢锁在沈鸢的脸上。 是一个妖异的西域美人,如西域的黑珍珠一般,泛着红润艳丽的光泽感。 大靖的男子大多害羞内敛,她从未被人用如此直接、如此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审视过。 眼前的少年唇角缓缓勾起,露出尖锐的虎牙,带着一种天真的邪气。 “这位姐姐……”他笑意更深,拖长调子看着沈鸢,“怎么掉进我怀里了?” 随后他那只原本托着沈鸢手肘的手,极其自然地滑到她不盈一握的腰侧,另一只手臂则穿过膝弯强势地把她抱起。 沈鸢被带到了少年的宫殿,少年原来是西域的王子斯兰。 周围装饰都金灿灿的,处处都是华贵的珍珠,黄金的饰品,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你就是他们从东边带来的美人?”少年的声音像带着好奇,视线直勾勾落在沈鸢脸上。 沈鸢刚咳过,唇色泛着病态的淡粉,过长的睫毛低低垂着,她本就生得极美,是那种江南烟雨中养出来的、带着易碎感的清冷,与西域的浓艳热烈截然不同。 斯兰早就听说姐姐从东边绑了个重要人物,还说能要挟大靖的丞相,让他过来看着点,可他一看见沈鸢,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太好看了,他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像雪凝成的,柔柔弱弱碰一下都怕化了。 “你叫什么名字?” 沈鸢抬眼,声音很轻,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沈鸢。” “沈鸢,”斯兰把这两个字在舌尖转了转,觉得比他听过的所有名字都好听,“我叫斯兰,以后我护着你,没人能欺负你。” 他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热情和直白。 沈鸢看着眼前人的目光,突然福至心灵。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少年蜜色的脸颊,指腹蹭过他光滑的皮肤,又微微凑近了些,和他几乎要挨到一起。 声音软得像浸了水:“斯兰,你真好。可这镣铐太沉了,磨得我手腕疼,能帮我解开吗?” 少年的脸“腾”地红了,他以为沈鸢会是很高傲的那种女子,显然没料到沈鸢会突然亲近,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应:“能、能。” 他转身就跑,连姐姐“不许松铐”的叮嘱都忘得一干二净,没多久就举着钥匙回来。 他整个人蹲在她面前解镣铐,动作也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疼了她。 镣铐解开的那一刻,沈鸢腕间的红痕露了出来,斯兰看得眉头直皱,立刻让人取来西域最好的药膏,亲自用指腹一点点替她揉开,动作轻柔温和。 第二天清晨,斯兰提着羊奶酥来看她,沈鸢看向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斯兰,我听说西域的男子马术都极好,我能看看你骑马吗?” 斯兰心中一喜,他最得意的事情就是骑马。 在草原上赛马时,连他的姐姐骑马都比不过他。 “当然能,我现在就带你去!”他拍着胸脯应下来,又想起姐姐的叮嘱,“要看好那女子,别让她单独乱跑”。 他心中左右为难,眼珠转了转,凑近她笑道,“不过姐姐身子弱,地上风大,不如我带你一起?坐在我前面,你还能看看我们草原上的好风景。” 沈鸢微微颔首,没有拒绝。 斯兰立刻乐颠颠地跑出去准备,没多久,他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回来,马鬃打理得油亮,还系着漂亮的红绸带,马鞍上铺着厚厚的软垫,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他先翻身跃上马鞍,再弯腰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沈鸢搭着他的手,被他轻轻一带就落在了前侧的软垫上,几乎是坐在他怀里。 斯兰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说话时气息拂过她的发间,还能听见他胸口传来砰砰的心跳声。 他双手穿过她身侧,攥紧缰绳,声音里满是雀跃:“坐稳了。” 白马轻快地跑了出去,斯兰怕颠着她身体吃不消,起初只是让马缓行,一边走一边给她指远处的羊群和盘旋的鹰隼:“你看那只鹰,是我养的,可以飞好久好久,可聪明了。” 沈鸢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清朗的声音混着马蹄声,忽然觉得这西域的风都柔和了许多。 “跑快些吧,”她轻声说,“我想看看你说的好马术。”她抬头看着斯兰,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斯兰眼睛更亮了,吆喝一声,白马立刻扬起腿,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冲了出去。 原来柔和的风瞬间变得凌厉,卷起沈鸢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前的马鞍,却不料这时白马突然踩到一块石子,猛地颠簸了一下。 沈鸢惊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几乎是本能地,她双臂一收,紧紧搂住了身后的斯兰,脸颊恰好撞在他颈窝处,带着淡淡的丁香气息钻进鼻腔。 斯兰被她搂得一僵,下意识勒紧缰绳,白马应声放慢脚步,渐渐平稳下来。 直到马蹄声恢复平缓,沈鸢才松开手,脸颊泛着红晕,转头看向他,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惶:“你没事吧?刚刚有没有被我勒疼?” 斯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才她搂住他的那一刻,软香温玉撞进怀里,她的发丝蹭过他的脖颈,带着微痒的触感,心跳像是被疾驰的马蹄踏乱了节奏。 他甚至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比草原上所有的花加起来都要迷人,将他的心都扰乱了,他刚刚差一点都要忘记怎么骑马了。 他看着沈鸢担忧的眉眼,突然觉得这颠簸来得正好。 迎着少女的目光,斯兰的脸也慢慢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连耳上的银环都要被烫热了。 他胡乱地摇摇头,声音带着点哑:“我没、没事,鸢姐姐你没事就好。” 后来白马慢悠悠地走着,斯兰却觉得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怎么都静不下来。 他偷偷低头看她,阳光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皮肤细腻得几乎透明。方才她搂住他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身上,温热而柔软。 原来被她抱着是这种感觉,让人怪……舍不得放开的。 斯兰抿了抿唇,浅金色的眸子里荡漾着柔软的情愫,他好像……更喜欢她了。 从那天起,沈鸢和斯兰宛若恋人一样亲密,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出门,一起骑马,甚至晚上斯兰还要勾着沈鸢,依偎在她怀里要她摸头抱着才能入睡。 某个午后,斯兰照例枕在沈鸢腿上,手指玩着她的发丝,享受着沈鸢有一下没一下的爱抚。 他闻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味,忽然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姐姐,你不开心吗?”他明显能感觉到她不开心。 沈鸢垂眸看他,少年的眉眼格外浓艳漂亮,带着全然的信赖,她知道回家的机会可能要来了。 指尖轻轻梳过他柔软微卷的发间,声音轻得像叹息:“没有不开心。只是……小兰,我们这样日夜相守,没有名分,对你是委屈。” 他眨眨眼:“我不觉得委屈啊,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可我觉得。”沈鸢的指尖停在他的发上,眼底的忧郁更重了些,“在我们大靖,男子与女子相守,需得有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我如今这样留在你身边,很对不起你。”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语气认真又温柔:“若是能回去禀明父母,以正礼来迎你做正君,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唯一要共度一生的人,那才不算委屈了你。” 斯兰猛地坐起来,浅金色的眸子亮得惊人。 他姐姐后院里有好几个侍君,从来没听说谁是“唯一”的,沈鸢居然要娶他做正君,还是唯一的那个? 他猛地坐起来,攥住她的手:“那我送你回去!” 沈鸢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这么快答应,而且如此干脆。 斯兰从怀里摸出半块玉佩塞进她手里,那是他的护身符。 “我让最可靠的护卫送你,他们会护着你到家。你别担心,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娶我。” 他怕沈鸢不信,又急忙补充道:“你一定要回来啊,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斯兰是被沈鸢用最隆重的礼节娶走的。” 沈鸢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怀疑,只有纯粹的期待。 她把玉佩攥在掌心,冰凉贴着皮肤,指尖却微微发颤,不敢再看他,只低声应道:“好,我一定回来。” 队伍出发时,斯兰站在原地不停地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沈鸢的身影。 他还攥着沈鸢昨晚送给他的红玉耳坠,心里甜滋滋地盘算着:等沈鸢回来,他就要告诉所有人,他是沈鸢用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娶回来的正君。 第2章 回家 马车刚停在沈府门前,府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冲出一个衣着不俗,相貌沉稳贵气的男子。 沈鸢的父亲快步迎上来,他听见女儿回来的消息时,几乎是失态地跑过来的。 看见马车上走下那个熟悉的人影时,他直接红了眼眶,几步冲上前抓住沈鸢的手腕,上下打量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鸢儿,我的鸢儿回来了!让爹爹看看,伤着没有?吓死爹爹了。” 沈相站在一旁,看见自己唯一的女儿此刻平安回来,这么多天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下,脸上露出些许宽慰。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鸢抬头,就见一清瘦漂亮的男子提着衣袍快步走来,他身上白色的锦袍都沾了些尘土,显然是得知消息后一路匆忙赶过来的。 苏离萧是沈鸢的未婚夫,他是苏将军的最宠爱的儿子,姐姐还是当朝女帝的宠臣。 原著里他在赏花宴里对沈鸢一见钟情,两家也势力相当,于是顺势给两个孩子定下来婚事,可惜沈鸢死在了西域,婚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他本就生得眉目清润雅致,此刻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玉,看见沈鸢的瞬间,那双总是含着笑的眼睛突然蓄满了泪,泪珠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阿鸢!”他声音又轻又颤,带着失而复得的后怕,不等沈鸢反应,就已经快步扑进沈鸢怀里,轻轻地抱住了她。 他的脸颊贴在沈鸢颈侧,兰花香气扑在她鼻尖 ,温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她的衣领,声音黏在她耳边,又软又涩,带着哽咽:“我听说你被掳走时,心都要碎了。” “这段时间我吃不下睡不着,夜里总梦见你出事,好几次从梦里哭醒。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他微微松开些,抬起泪汪汪的眼望着沈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红红的:“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他手指轻轻握住她的指尖,指腹小心翼翼地蹭着她的手背,“回来就好,以后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再不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 沈鸢父亲本就喜欢喜欢家世优越,待人处事翩翩有礼的苏离萧,此刻在一旁看得叹气:“离萧这段时间为了找你,跑遍了京郊,人都瘦了不少。” 苏离萧却摇摇头,泪意未消的眼睛只盯着沈鸢,语气带着点委屈:“能换阿鸢平安回来,这点苦算什么?” “只是……”他顿了顿,睫毛垂下,遮住眼底情绪,“我害怕阿鸢以后再遇到危险。” 他说着,又往沈鸢怀里靠了靠,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带着依赖和恳求:“以后去哪都带着我好不好?有苏家的暗卫守着你,定不会再让你受半分伤害。” 苏离萧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在沈府住了下来。 沈鸢平安归府后,苏离萧便以保护沈鸢、方便照料为由,提出想在沈府小住一段时日。 沈相本就属意他,见状自然满口应允,还特意收拾出紧邻沈鸢院落的宽敞厢房,一应物品都按他的喜好布置得极为周到。 一来二去,苏离萧倒比在自家府邸时更像沈府的人了。 他从不多言,却总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 午后她一般会在书房临摹字帖,而苏离萧总会端着自己亲手所做的糕点而来,默默陪伴在她身边。 砚台里的墨总在将尽时被他自然接过,重新磨得细腻顺滑,氤氲开淡淡墨香。抬头便见他那张温雅含笑的侧脸,可谓是红袖添香,岁月静好。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这般润物无声的体贴,像涓涓细流,一点点漫进沈鸢心里。 她本就对苏离萧存着几分说不清的好感,如今见他日日守在身旁,眼底的关切从不作假,那颗原本不安的心,竟渐渐安稳下来。 这日天刚蒙蒙亮,沈鸢被窗外竹影晃动簌簌声响扰醒,心下微动,便随意披了件素色外衫推门而出。 院角的小竹园里,早间的雾尚未散尽,青竹亭亭如盖,叶片上还坠着的露珠,“嘀嗒”地落在石板上。 而竹园中央的石桌旁,苏离萧正在抚琴。 他今日换了件青色长衫,领口袖口绣着雅致的竹纹,显得身段风流,气质清卓。 乌发松松用一根玉簪梳起来一半,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薄雾漫过他的衣摆,清风吹叶,簌簌声响里,他垂眸拨弦的模样,竟真如一块被晨露浸润的美玉,温润通透,不染尘埃。 指尖流转,琴声便如流水般淌出来,低回婉转,又渐渐变得清越明亮,尾音轻扬,最后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高昂。 沈鸢站在竹影后,竟看得有些痴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苏离萧,褪去了平日的温和迁就,只余一份纯粹的专注,琴声里裹着化不开的情意。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苏离萧指尖悬在弦上,并未抬头,唇角却轻轻动了动,似在自语,声音很轻却刚好能让沈鸢听见:“只因见君一回顾,使我思念朝与暮。” 浓厚的情意,终是在琴声里泄了底。 沈鸢心头一热,从婆娑竹影后走了出来,“苏公子琴艺卓绝,方才一曲,真让我如闻天籁。” 苏离萧像是被惊到似的,猛地抬头,看见她时,脸颊瞬间浮起一层薄红。 方才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温柔玉人,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指尖慌乱地从琴弦上移开,连带着琴弦发出一声轻颤。 “阿、阿鸢?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眼神微微闪烁,带着几分被窥破心事的羞赧。 沈鸢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古朴的琴身上,笑道:“是被你的琴声唤来的。这曲子我从未听过,词也好,很好听。” “是……是我方才临时有感而发。”苏离萧抬眼看着她,眼底含着期待与一丝紧张,“阿鸢若是喜欢,我再为你单独弹奏一遍可好?” “不必了。”沈鸢摇摇头,目光却依旧流连在琴弦之上,忽然道,“不如你我共弹一曲?” 苏离萧显然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难以掩饰的欣喜淹没,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扬高了几分,失了平日的沉稳:“真的吗?阿鸢愿意与我合奏?” 沈鸢点头,在他身旁坐下。 两人肩头相靠,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兰花香混着竹露的气息。苏离萧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紊乱的心绪,先抬手拨了个音,示意她起调。 沈鸢指尖落下,琴声先起,苏离萧紧随其后,琴音巧妙地与之交织缠绕。 初时两人还有些生疏,偶尔停顿,渐渐地竟默契起来,琴音和谐。 一曲终了,余韵悠长。沈鸢转眸看着苏离萧近在咫尺的、眉眼如画的样子,轻声道:“你方才弹奏前念的那句诗,我听见了。” 苏离萧身子微微一僵,脸颊更红,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她轻轻按住了手。 她指尖温软,覆在他微凉的手背上,带着暖意。“往后,”她声音轻柔,却清晰无比,“不必再只在琴声里说了。” 他猛地抬头,撞进她含笑的眼眸里,薄雾散去,阳光撒落在他脸上,将他眼底瞬间迸发出的惊喜与那抹羞怯照得分明,像终于等到花期的兰花,瞬间绽满了枝头,幽香四溢。 沈相心疼女儿此番遭了大罪,只想让她早日定下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而苏离萧日日守在沈府,嘘寒问暖无微不至,那双总是含情的眼睛,看她时永远带着化不开的温柔与深情。 沈鸢本就对他这种温柔体贴的男子存有好感,西域的经历更让她对“安全”极度在意,念及苏家护卫的确可靠,能护她周全,几番思量下,便点头应了这门亲事。 洞房花烛夜,苏离萧穿着大红喜袍,褪去了平日的清润,更添了几分艳色,愈发显得面如冠玉,眸若春水。 他替沈鸢解着繁复的发饰,动作轻柔,“阿鸢今日累坏了吧?” 他声音酥酥麻麻的,拿起一旁的玉梳,细细替她梳理长发,“我让人准备了解酒汤,等会儿用了就好生歇息。” 沈鸢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清浅的香气,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的心神都在这温柔静谧的氛围里渐渐松懈下来。 她抬手抚上他的如玉的脸颊,指尖蹭过他细腻的皮肤,“萧萧,有你在,我很安心。” 苏离萧低头在她发间印下一个轻吻,承诺道:“以后我日日都会这样陪着你。”红烛融融,映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帐幔间满是缱绻旖旎的气息。 婚后的日子过得顺遂而甜蜜,两人也越发浓情蜜意。 这日难得闲暇,天气晴朗,沈鸢便带着苏离萧去逛街市。 苏离萧穿了件雨过天青色的长衫,料子是最好的锦缎,衬得整个人姿容秀美,清雅脱俗。 在一家雅致的首饰铺前,他的目光忽然被一支白玉簪吸引住了。 那簪头雕成含苞待放的玉兰形状,花心嵌着一颗圆润剔透的珍珠,雅致非常。 沈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明了,拿起那支簪子,转身替他轻轻簪在发间,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敏感的耳垂,含笑端详:“这簪子素雅清润,很衬萧萧。” 苏离萧耳尖微红,抬眼望她,眼底满是被心上人赞赏的羞涩与欢喜:“阿鸢选的,自然都是好的。” 两人目光相触,仿佛没了旁人,只剩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连周遭的喧嚣都成了虚无。 而街角的茶楼上,斯兰看着这琴瑟和谐的二人气得双眼通红。 他在西域等了一天又一天,送沈鸢回去的护卫队早就返回了,却迟迟不见沈鸢的身影,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私自放走重要人质,他被姐姐狠狠责罚,关了很久禁闭。 在数月的空等和焦灼中,他心里其实已经模糊地接受了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答案——沈鸢骗了他,她根本不会回来娶他。 可心底总还存着一丝微弱的、不肯熄灭的幻想。 他带上她送的那枚红玉耳坠,死皮赖脸地缠着姐姐,终于跟着进京的使团来到了这里。 路上他甚至还在傻傻地期待,或许一进城,就能看到沈鸢来接他…… 可他刚跟着姐姐走到这条街,还没来得及找寻,就看见了这刺眼的一幕。 他心心念念、日夜思盼的人,正温柔含笑地给另一个陌生男子簪发,两人对视时的眼神,是那般亲昵自然,是他从未得到过的缱绻。 “那是沈鸢刚娶的正夫,苏将军家最宠爱的公子,苏离萧。”身旁的姐姐斯月声音冷淡,带着无奈的叹息,“听说半月前才成的亲,恩爱得很。” “正夫……”斯兰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浅金色的眸子里瞬间盈满了水光,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出发前还缠了姐姐好几天,信誓旦旦地说“沈鸢一定在等我”,说“她答应了要娶我做正君的,她不会骗我”。可原来,她早已另娶他人,和别的男子卿卿我我。 他看着沈鸢搂着苏离萧肩膀时那自然无比的姿态,看着苏离萧面对沈鸢时那幸福羞涩的模样,心脏又酸又疼,几乎喘不过气。 姐姐斯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规劝:“别傻了小兰,哭哭啼啼的又有什么用,她心里根本没你。” 斯兰却猛地转过头,眼底水光未散,却骤然烧起了几分偏执的怒火。 他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望着沈鸢与苏离萧相携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发誓:沈鸢,你骗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第3章 针锋相对 当晚,斯兰就拉扯着姐姐斯月的衣袖,第一次放软了姿态,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和恳求:“姐姐,你明日去见大靖女帝,能不能求她帮我和沈鸢赐婚?” “哪怕……哪怕只是让我做她的侧夫,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好。”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屈辱和不甘,却又别无他法。 斯月想说点什么,骂他没出息,可见他看着自己那副全然陷进去、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绝望样子,终是心软。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帮你去试试吧。” 得到了姐姐的许诺,斯兰回到房间,心里却并没有多少高兴,反而心里空落落的疼。 他望着窗外大靖陌生的月色,心里反复回忆着他们在西域时的种种亲密。 她温柔的抚摸,一起纵马奔驰时的欢笑,还有她承诺要回来娶他时认真的眼神。 斯兰指尖摩挲着手里那半块玉佩,那是他当初送给沈鸢的护身符,他一直留着另一半。 他不知道沈鸢得知这门强行塞过去的婚事后会做何反应,应该会生气,会厌恶,会埋怨他打扰了她和新婚夫郎的甜蜜生活吧? 他对着玉佩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容。 斯兰啊斯兰,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 但是他喜欢上的人从来就没有让出去的道理,母亲和姐姐从小就告诉他,草原上的儿女,喜欢的东西就要去争去抢,妻主也毫不例外! 他想,他现在还年轻,容貌昳丽,身体强健,比起那个看起来风吹就倒的大靖男子更有活力。 只要能想方设法留在她身边,即使她暂时不高兴,但是来日方长。 总有一天,沈鸢一定会厌弃那个人老珠黄的正夫,看到他的好。 女帝赐婚的旨意传到沈府时,苏离萧花园里正在给沈鸢抚琴,传旨人的嗓音响彻了整个花园,也彻底打碎了琴音的缠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西域王子斯兰,性行温良,钟情于沈相之女沈鸢,情深意重。朕感其诚心,特赐婚于沈鸢为侧夫,择日完婚。钦此——” 苏离萧抚琴的手指猛地一颤,用力收紧,“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他蓦然转头看向身旁的沈鸢,平日温润如玉的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怒气:“阿鸢,这是怎么回事?” 翩翩有礼的君子之风此刻荡然无存,他的声音都在发颤,脸色瞬间苍白,“我们不是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 沈鸢心里猛地一沉,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地先领旨谢恩。 接过那明黄的卷轴转身时,沈鸢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萧萧,这是女帝的旨意,我亦不知。” “旨意?”苏离萧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带着质问,“京城中适婚女子那么多,为何偏偏赐婚给你?” 他紧紧盯着沈鸢下意识躲闪的眼神,心一点点往下沉,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了上来,声音涩然:“在西域的那些天……你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萧,”沈鸢急忙摇头,拉起他的手试图安抚,“你听我说,大靖刚与西域关系缓和,此次赐婚更多的是为了邦交,并非我意,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信我!” 苏离萧望着她泛红的眼角和焦急的神色,心口又软又痛,可一想到往后竟要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西域王子共享妻主,想到沈鸢的温柔爱意要分给旁人,那剧烈的刺痛和难言的悲伤就几乎将他淹没。 他猛地甩开沈鸢的手,只留下一个决绝而伤痛的背影,第一次没有回应她的眼泪。 虽是迎娶侧夫,但斯兰身份特殊,代表着西域的颜面,这场婚事也办得格外隆重,丝毫不敢怠慢。 只是府中气氛,远比上次大婚时要微妙和压抑得多。 喧闹的喜宴过后,沈鸢穿着一袭红衣,推开新房的门。 斯兰正安静地坐在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床边,听到声响,他猛地抬起头,看见是她,那双浅金色的眸子里瞬间溢满了压抑不住的委屈,声音带着哽咽:“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沈鸢刚想开口说些场面话,就被他猛地起身抱住了腰。 他的力道收得很紧,像是怕她跑掉,执拗地仰头望着她,带着质问:“在西域的时候,你明明答应等我到了京城,就风风光光娶我做正君,可你转头就娶了别人!” “沈鸢,你这个骗子!”他声音里的哭腔再也掩饰不住。 沈鸢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少年人毫不掩饰的伤心,喉间发紧,愧疚感油然而生。 她当时的确是为了脱身利用了斯兰的感情,是她对不起这份纯粹的热情。 此刻只能垂下眼睫,声音低哑,带着真切的歉意:“小兰,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她抬眼时,一滴泪珠恰好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砸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我知道这委屈了你,可我亦是身不由己。” 这美人落泪、脆弱含歉的模样,让斯兰所有准备好的质问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最见不得她哭,当年在西域,哪怕她只是微微蹙一下眉,他都心疼得恨不得把星星摘下来哄她开心,此刻见她落泪,心早就软了一半。 可鼻尖一酸,积压了一路的委屈、数月等待的焦灼和之前见到她与旁人恩爱画面的刺痛,以及此刻被她泪水勾出的酸涩,突然全都涌了上来。 他别过头去,肩膀微微发颤,压抑的抽噎声在安静的新房里格外清晰刺耳。 “我从西域一路追过来,”他声音瓮瓮的,带着浓重的哭腔,眼尾红得厉害,“每天都在想,你会不会……会不会根本不想见到我,会不会早就把我忘了。” 他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不安:“我知道,知道这个侧夫的名分是我强求来的,是我不该痴心妄想,我不该奢求太多,可我根本忍不住。” 话没说完,他忽然抬手捂住脸,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地从指缝间渗出,迅速哭湿了他华丽的喜服。 沈鸢从未见过斯兰这般模样。 在西域时,他是那般张扬热烈、骄傲恣意的小王子,哪怕撒娇耍赖也是带着鲜活灵动的生气,何曾露出过这般脆弱无助的姿态。 她原本因被迫娶亲而生出的几分抗拒和恼意,瞬间被这滚烫的眼泪浇熄了大半,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按在他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后背上,声音放得愈发柔和:“别哭了,今晚是我不好。” 指尖触到他衣料下温热的体温,她顿了顿,想起女帝的旨意和西域使团还在京中,终究是叹了口气,补充道,“今晚我依着你,好不好?” 斯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放下手,眼里还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水雾,浅金色的眸子带着点不敢置信,怔怔地望着她:“真的吗?” 沈鸢看着他哭得泛红的眼角和鼻尖,像只被抛弃后终于找到家的小狗狗,终究是心软地点了点头。 他望着沈鸢被泪水洗过的清丽眼眸,又想到今天入府时隐约听见下人们窃窃私语,说她和那位正君因赐婚之事似乎生了嫌隙,几日都未同房了。 一个念头忽然窜上心头。 他忽然俯身凑近她,温热的唇在她纤细白皙的颈侧不轻不重地吮了一下,留下一个暧昧的浅红色吻痕。 “那姐姐今晚可要好好补偿我。”斯兰抵着她的耳朵,声音低下来,带着得意和挑逗,“今晚,你是我一个人的。”沈鸢浑身微微一僵,终究还是没有推开他。 那属于少年人的、蓬勃的热意紧紧贴了上来,她整个人被不容抗拒地按倒在了铺着大红喜被的床榻上。 斯兰利落地脱掉自己上身繁复的喜服,露出线条流畅的薄肌细腰和蜜色的皮肤,半跪在她身侧。 浅金色的眸子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亮得惊人,方才还盛满委屈泪水的眼神,此刻竟像淬了火一般,眼里满是侵略性。 他没等她有所反应,便俯身压了下来,膝盖强势地抵开她的双腿,不容她退却。 “鸢姐姐,”他的声音比方才更低哑,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决堤,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你知道我在西域,对着大靖的方向,像这样想过你多少遍吗?” 沈鸢的后背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手腕被他一只手牢牢扣在枕侧。 “我想念你的手指穿过我发间的温柔,想你靠在我怀里说话时的温度,”他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声音暗哑,“还想过,无数次想象过,你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我面前的样子。” 烛火在他浓密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那眼神里翻涌的爱意与**裸的渴望,像要把人彻底吞噬一样。 沈鸢的喉咙有些发干,看着眼前少年人充满生命力的美好□□和直白动人的表白,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安抚他,就感觉腰间喜服的系带被他灵活的指尖挑开。 斯兰的动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急切和些许生涩,指尖擦过她敏感的腰侧,引来她一阵轻微的颤栗。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那眼神坦诚灼热,仿佛带着实质的温度,要把她烫化了。 他松开钳制她手腕的那只手,转而握住她的手掌,将她的指尖一根根掰开,再与自己的手指牢牢地、紧密地十指相扣。 他的指骨分明,比苏离萧的还要更长更大一点:“这样……你就没办法推开我了。” 红烛噼啪微动,淌下属于少年人的汹涌滚烫爱意,将沈鸢紧紧包裹、淹没,直至深夜。 [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针锋相对 第4章 萧萧的讨好 而此刻的正院,却依旧亮着一盏孤灯。 苏离萧正坐在窗边,怔怔地看着手中那支沈鸢亲手为他簪上的珍珠玉簪。 自从上次争执后,他和沈鸢已经几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他好想她,想得心口发疼。 他后悔那日甩开了她的手,后悔没有听她解释。 桌上的安神汤早已凉透,如同他枯坐一夜、冰凉彻骨的心。 “我这样究竟是在做什么。”他低声自嘲,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簪头那枚圆润的珍珠。 冷落她岂不是正中了那西域蛮子的下怀?将阿鸢推向旁人? 阿鸢最是温柔心软,定然是抵不过圣旨,也架不住那少年的痴缠,他怎能在这时将她推开? 天边终于透出一缕微光,他将玉簪郑重地重新插回发髻,取来细腻的珍珠粉仔细遮掩住眼底的青黑憔悴,又唤来贴身侍从,吩咐道:“替我更衣梳洗,要那套她最喜欢的天青色竹纹锦袍。” 侍从小心翼翼地问:“正君,您是一夜未睡?要不再歇息会儿?” 苏离萧摇了摇头,对着铜镜摸了摸刚刚梳理整齐的头发,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雅:“不了。” 镜中人的眼神渐渐沉静下来, “侧夫,”他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终究只是侧夫。” “阿鸢身边最重要的位置,从来只有我能站得稳。” 沈鸢是被窗外渐亮的日光唤醒的,她刚起身,便有侍从前来传话,道是主君吩咐了,午膳需一家人同用。 踏入膳厅时,沈相与沈父已端坐主位。 沈鸢甫一落座,斯兰便如影随形般紧挨着她坐下,动作自然无比,他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入沈鸢碗中,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姐姐昨日辛苦了,多吃些补补身子。” 说话间,他微微偏头,颈侧几缕卷曲的发丝滑开,一抹暧昧的浅红色痕迹恰好暴露在领口边缘。 沈鸢眸光一凝,正欲开口提醒,对面却已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苏离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那双总是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像是凝了一层薄冰,直直地看向在斯兰颈间那处刺眼的痕迹上。 他已是人夫,他怎会不知那意味着什么。 昨日强压下的酸涩与怒意瞬间翻涌上来,他看向斯兰的眼神又冷了几分:“侧夫倒是入乡随俗,适应得极快。” 斯兰仿佛全然未觉他话中的阴阳怪气,反而顺势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将那痕迹半遮半掩,笑得愈发灿烂,带着天真的炫耀:“能日夜陪伴在姐姐身边,自然是处处顺心,时时如意。” 沈父见状,轻咳一声,忙打圆场:“小兰远道而来,鸢儿多关怀些也是应当的。离萧啊,你近来清减了不少,自己也多吃点。”说着,示意布菜的侍从为苏离萧布菜添汤。 沈鸢握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只觉得周遭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无形的压力从左右两侧同时袭来。 她顿了顿,依次为斯兰和苏离萧碗中各夹了一块嫩滑的鸡肉,试图缓和这僵持的气氛。 斯兰立刻扬起笑容,嗓音清脆:“谢谢鸢姐姐,谢谢爹爹!” 而苏离萧则是淡淡颔首,低声道了句“谢妻主和父亲”,随即拿起手边的玉勺,舀起一小口清粥送入口中,却难以下咽。 那道红痕烫得他眼底生疼,他昨夜独对孤灯,辗转难眠,而他们却……思及此,他强行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这一餐饭,便在三人各怀心思、暗流汹涌的沉默中艰难地结束了。 晚间,沈鸢正在书房心不在焉地翻阅书卷,侍从捧着一件她的外袍候在门口,低声禀报:“小姐,正君说身子有些乏,请您得空过去一趟。” 沈鸢心下微微一沉,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她接过外袍,深吸一口气,朝着苏离萧的院落走去。 推开房门,内室只点了几盏昏黄的烛火,光线暧昧不明。 苏离萧并未安寝,只是松散地披着一件月白色的丝质寝衣,半倚在床头。 如墨的长发并未束起,流水般倾泻在肩背,露出的那一截锁骨精致妖媚。 昏黄的光线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光,竟生出几分惊心动魄的、妖异的美感。 “你来了。”他闻声抬眼望来,眸中没了白日的清冷疏离,只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眼尾泛着委屈的红,像受了莫大欺负。 沈鸢将外袍递过去,刚想劝他“夜深露重,仔细着凉”,手腕便被他的手指轻轻扣住。 他稍一用力,沈鸢便跌坐在床沿,下一刻,一股力道传来,她已被揽入一个带着淡雅兰香的怀抱。 直到这时,沈鸢才惊觉他寝衣之下竟空无一物,肌肤毫无阻隔地相贴,温滑细腻的触感让她浑身骤然绷紧。 “阿鸢,”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低落,“这几日,你都不来看看我。” 他的指尖带着试探,小心翼翼地在她腰侧轻轻抚摸,反复流连不去,语气里也染上一丝讨好的意味:“是我不对,那日不该与你置气,更不该甩开你的手。” 沈鸢心头发软,刚要开口,他却忽然松开了怀抱,猝不及防地转身伏趴了下去。 霎时间,一片如玉般光滑无瑕的脊背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眼前。 肌理匀称,线条流畅,两个浅浅的腰窝陷下去,在摇曳的烛光下,连那细腻的肌肤都透着一层诱人的薄粉。 “你若还生气,便罚我吧。”他的声音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听起来有些含含糊糊的,带着一股撒娇似的软,“随便你怎么罚都行,只要你别再冷着我了。” 沈鸢原想说不必如此,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胶着在那片美景之上。世家大族精心娇养出的贵公子,一身皮肉确实比上等的暖玉还要细嫩矜贵。 她看着那片白皙无暇肌肤,再想起他白日里强忍落寞、维持风度的模样,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坚持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和渴望。 她倾身取过床榻边放着的一柄绣工精致的团扇,用那光滑的扇柄,极为轻缓地在他后背中央轻轻拂过一下,如同逗弄般:“现在知道错了?” 苏离萧却像是被这轻微的触碰烫到一般,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肩背微微收紧,声音沙哑了几分:“还没够。” 反应取悦了沈鸢。她指尖捻着扇柄转了半圈,目光落在他线条收束的腰窝下方,他通身的肌肤都薄得很,透着诱人的粉色。 她故意用圆润的扇柄顶端在那敏感的腰窝处不轻不重地蹭了蹭,才落下第二下。 带着苏离萧渐渐加重的呼吸,沈鸢落下一下又一下。 她看着那抹逐渐扩散的绯色,忽然觉得团扇有些多余了。 她随手将扇子丢开,指尖直接覆上刚才被打过的地方,轻轻按压。 “这样呢?”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指尖在那片发热发红的肌肤上缓慢打着圈,更像是一种狎昵的爱抚。 苏离萧的呼吸明显紊乱起来,带着细微的颤音,含糊地唤她:“阿鸢……” 沈鸢俯身靠近,温热的唇贴上他泛红的耳朵,另一只手则在他紧窄的腰侧流连徘徊:“萧萧,你这哪是请罚,分明是在恃美行凶,故意勾我。” 话音未落,身下之人却突然转身,天旋地转间,沈鸢已被他牢牢圈抱着坐在了他劲瘦的腿上,鼻尖撞进他温热的胸膛,满是他身上清冽的兰香。 “是又如何?”苏离萧仰头望她,眼底那点委屈早已被湿漉漉的渴求所取代,唇角却扬起一抹得逞般的笑意,“我本就是你的正君,你的结发夫君。” 他低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微张的唇瓣,声音变得低哑而模糊:“罚也罚过了,现在总该换我,讨些补偿了吧?” 当他的吻再次落下时,她轻叹一声,闭上了眼,顺从地回应起来。 窗外的月色不知何时悄然隐没,帐内烛火却越烧越亮,摇曳晃动,直至深夜。 第二天醒来时,沈鸢尚在迷糊之中,便感到一股温热,她费力地睁开眼,朦胧间看见苏离萧墨色长发铺满了枕边,拂过她的肌肤。 “阿鸢醒了?”苏离萧抬起头,朝她嫣然一笑。 他衣衫散乱,寝衣只是松松垮垮地披着,露出一片白皙结实的胸膛和紧窄的腰腹,与她的肌肤亲密相贴。 几缕发丝黏在他水光润泽的唇角,衬得他那张清雅的脸庞竟生出几分狐狸精般的妖媚艳色。 “你……”沈鸢刚想嗔怪他太过胡闹,他却不由分说地再次俯身吻住了她。 这个吻起初带着些蛮横的急切,仿佛在宣泄某种不安,啃咬了几下后,又渐渐化作无尽的温柔,细细地吮吸舔舐,极尽缠绵之事,直到沈鸢浑身酥软地瘫在他怀里。 然而吻着吻着,沈鸢却忽然尝到了一丝微咸的涩意。 第5章 江明月 她猛地睁开眼,撞入他泛着潋滟水光、已然通红的眼眶中。 “萧萧?”沈鸢心下蓦地一慌,连忙抬手捧住他的脸,指尖拭过他湿润的眼角,“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苏离萧就着她的手,用那双湿漉漉的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声音哽咽:“阿鸢,我害怕。” “怕什么?”沈鸢放柔了声音,指腹轻轻抚过他微颤的眼睫。 “我怕你有了斯兰之后,就不再喜欢我了,我怕你与我成婚,只是碍于父母之命、只是为了履行责任,我还怕你觉得我沉闷无趣,不如他鲜活生动,不解风情……” 他越说声音越低,带着难以自抑的轻颤,整个人脆弱得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琉璃美人,“我最怕你不要我了。” “傻瓜。”沈鸢心口酸软一片,用力将他按进自己怀里,手在他背后轻轻拍抚着,“我们京城第一温雅公子,何时也变得这般患得患失,胡思乱想了?” 她语气极尽温柔,带着怜惜:“我倒是从未见过,哪家的夫郎像你这般,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妻主拴在眼前看着,活像怕被旁人抢了去似的。” 苏离萧的哽咽顿了顿,埋在她颈窝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像是在掩饰被说中心事的羞赧。 他的肩膀微微抖动,闷声闷气地承认:“我就是怕……”怕她心里装了别人,怕自己于她而言只剩责任,怕她尝过了新鲜,就忘了旧人。 “苏离萧。”沈鸢稍稍退开一些,双手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含着水色,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模样,“你听好了,无论以后如何,我心里永远有你一个极重要的位置。” “我娶你,绝非仅仅因为责任。”她凑近,温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泪痕,“我从未觉得你无趣,你的温柔体贴,你的清雅卓绝,皆是我所珍爱。” 苏离萧怔怔地望着她,泪珠还粘在长长的睫上欲落不落,嘴角却已控制不住地微微向上翘起,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露出笑意,动人心魄:“真的?” “自然是真的。”沈鸢肯定地点头,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他像是终于被彻底安抚,慢慢重新扑进她怀里,恢复了平日里那般温顺依人的模样,却比往常更多了几分黏人的依赖:“那你要记得,我才是你的正君,是你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夫君。” “那你日后也不准再那般冷落我,不准再去他那里过夜。”他得寸进尺地要求着,一边说一边往她怀里更深地钻去。 “昨夜不是已然陪你了?”沈鸢失笑。 “不够。”他理直气地将手臂环得更紧,“远远不够。” 沈鸢低低笑了起来,低头爱怜地吻了吻他的发顶。 苏离萧渐渐止了泪意,只是依旧赖在她的怀抱里不肯动弹,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颈侧,慢慢变得均匀绵长起来。 沈鸢穿越到书中已有一年光景。 这一年里风云变幻,她避开了原著中早死的凄惨结局,她本以为命运的轨迹已被彻底扭转,足以让她安稳度日,开启全新的人生。 然而,一场看似寻常的皇家宫宴,却再次将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皇家宴会上,觥筹交错,沈鸢随母亲沈相坐在下首席位,视线不经意地上移,落在至高无上的女帝以及她身侧那位权势滔天的皇妹,帝姬江明月身上。 江明月慵懒地倚在龙椅侧下方的宽椅上,一袭红衣裙摆如盛放的牡丹铺陈开来,与她浓艳逼人、极具侵略性的美貌相得益彰。 沈鸢只飞快地抬眸瞥了一眼,便欲收回目光,却不料正正撞入那双冰冷的眸子里。 江明月红唇微勾,声音带着慵懒的玩味:“早就听闻沈大人姿容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般好相貌,倒比本宫见过的许多儿郎还要精致几分。” 她话锋倏地一转,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席间的苏离萧和斯兰,语气漫不经心:“听说沈大人如今坐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真是好大的福气。”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滞。 百官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沈鸢身上,有探究,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沈鸢低头握住酒杯,就是这位帝姬一手策划,将“沈鸢”绑架送往西域,受尽屈辱而亡。 沈鸢起身,垂首敛目,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声音平稳:“臣蒲柳之姿,不敢当帝姬殿下谬赞。臣能得苏公子与斯兰王子垂青,是臣修来的福分,唯有感激。” 江明月闻言,竟轻笑出声,“哦?倒是本宫失言了。”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紧紧缠绕在沈鸢身上。 “不过,瞧沈大人这般玲珑心思,能将两位出身、性子截然不同的夫郎都调理得如此妥帖周到,想必最是懂得分寸,善解人意。” 她忽然收敛了笑意,语气陡然一转,变得正经:“正巧,本宫近来身边缺个称心的伴读。看沈大人聪慧机敏,甚合眼缘。不如明日起,便入宫随侍左右吧。”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谁人不知帝姬江明月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手段狠戾。她的侍读换得比衣裳还要勤快,上一个被赶出宫的,至今还被罢黜官职,永不录用。 沈鸢心头猛地一沉,正欲寻个合适的借口推脱,腕间却被人不着痕迹地轻轻碰了一下。她抬眼,看见母亲沈相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目光凝重。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正对上江明月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那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要将她从皮到骨彻底剖开审视。 沈鸢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缓缓屈膝:“臣遵旨。” 江明月满意地弯起红唇,端起面前的琉璃酒杯,遥遥朝着沈鸢的方向一敬,目光却如同黏着缠绕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许久,才慢条斯理地移开。 沈鸢作为帝姬侍读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帝姬宫殿奢华冷清,沈鸢的手腕早已酸涩得发僵,只能在砚台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研磨的动作,直到额角沁出汗来,才勉强磨出江明月所要求的那种浓淡相宜的墨汁。 “这就没力气了?”江明月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姿态慵懒,语气带着嘲讽,“难道沈大人在家中面对两位如花似玉的夫郎时,也是这般敷衍了事,有气无力?” 沈鸢垂着眼帘,不敢去看那张艳极却也冷极的脸,将磨好的墨汁小心翼翼呈递过去:“臣愚钝,伺候不周,请帝姬恕罪。” 这几日的相处,已让她深刻领教了这位帝姬的喜怒无常。 时而她心情极佳,会对沈鸢露出堪称“和善”的笑容,甚至赏赐些小玩意,时而又会毫无预兆地沉下脸,突然发起脾气。 今日,她显然又起了新的心思,用这磨墨的差事用来磋磨她。 江明月只轻飘飘瞥了一眼,便淡淡道:“色泽不均,重磨。” 沈鸢抿紧唇,默默收回手,重新俯下身,直至殿外天色彻底暗沉,宫灯都次第亮起,她才被允许停下。 就在她以为今日的折磨终于结束时,江明月却忽然拍了拍身侧软榻的空位:“过来。” 沈鸢心中一凛。 “替本宫按按肩。”江明月命令道,语气不容拒绝。 沈鸢犹豫着走近,指尖刚触碰到她华服下略显紧绷的肩颈,手腕便被她猛地一把拽住,那力道极大,捏得她骨头发疼。 “沈大人的手,”江明月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上,声音酥麻,“倒是比许多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还要软几分。” “今夜便歇在这里吧,”江明月的手指在她腕间摩挲,“正好陪本宫说说话,解解闷。” 沈鸢如同被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连退两步,心跳如狂:“臣身份低微,实在不敢僭越,恐扰了帝姬清梦!” “僭越?”江明月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竟带着尖锐的自嘲和痛楚。 她猛地一挥袖,将身旁小几上那盏滚烫的茶水狠狠扫落在地。 瓷盏碎裂,滚烫的茶水四溅,泼在了江明月裸露的手背上,立刻泛起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 “在你眼里,本宫就如此不堪?”她死死盯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手背,非但不去处理,反而用指甲狠狠掐进那烫伤的皮肉里。 眼底还翻涌着沈鸢完全无法理解的暴怒与委屈:“我连让你留下陪我一晚的资格都没有?” 沈鸢看着那片迅速蔓延开的红肿,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想起了母亲宫宴后的反复叮嘱:“帝姬权势滔天,性情莫测,万事务必顺从,哪怕受些委屈,也千万不要得罪。”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夜深人静时,沈鸢换上一身素净的寝衣,端着一盒清凉的药膏,重新踏入帝姬奢华的寝殿。 江明月屏退了宫人,独自坐在宽大的床上。 褪去了白日繁复华丽的宫装与珠翠,她只着一件单薄的丝绸中衣,又长又黑的乌发如同泼墨般倾泻在瘦削的肩头,那身影烛光下,竟无端透出几分孤寂与落寞。 “臣来给帝姬上药。”沈鸢放轻脚步走过去,声音也下意识地放柔。 江明月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但也没有如同白日那般厉声呵斥或嘲讽。 沈鸢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轻轻握住她受伤的那只手。 指尖触碰到那片红肿滚烫的皮肤时,江明月猛地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抽回手。 沈鸢用指尖挖了少许冰凉的药膏,极其轻柔地涂抹在伤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一边涂抹,还一边轻轻地、安抚似的吹着气:“忍一忍,药膏化开就好了,会有点疼,很快就不疼了。”她的声音放得极软,带着哄慰的意味。 江明月忽然转过身来。 烛光映照在她眼底,那双总是盛满冰冷的美艳凤眸,此刻竟仿佛泛着一层朦胧的水光。 她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贪婪地凝视着面前的沈鸢。 凝视她低垂时显得格外纤长浓密的睫毛,凝视她微微抿起的、饱满柔嫩的唇瓣,凝视她衣领间露出的细白的脖颈。 她平日里就是用这样的温柔耐心,去对待家里那两位夫郎的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吞噬着江明月的心。 药膏涂抹均匀,沈鸢刚松了一口气,欲起身告退,却被江明月猛地拽住了手腕。 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她惊呼一声,猝不及防地跌坐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她直接坐在了江明月的腿上。 直到此刻,沈鸢才惊觉,帝姬的身量竟如此高大,几乎不输于男子。 她轻易地就用双臂将沈鸢整个人圈禁在怀里,沈鸢的鼻尖撞上她略硬的胸口,闻到一股寒梅冷香,混合着眼前人身上独特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沈鸢,”她的声音紧贴着沈鸢的耳朵响起,带着滚烫,“你就真的这么怕我?这么讨厌靠近我?” 肌肤相贴,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沈鸢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那过于平坦、甚至能感受到几分硬朗肌肉的胸膛。 “帝姬……”她刚艰难地开口,下巴就被江明月的手指捏住,强迫她抬起头。 “别叫我帝姬。”她的指尖带着薄茧,近乎痴迷地摩挲着沈鸢的下唇瓣,声音暗哑,“叫我明月。” 沈鸢怔怔地看着她此刻的神情,那流露出的样子,莫名地与记忆中向她索要承诺的斯兰重叠起来。 一个不可思议的、却又能解释诸多怪异之处的想法,逐渐在她心中清晰成形。 第6章 小白花 带着几分试探,沈鸢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指尖极轻极轻地抚上江明月的脸颊。 江明月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混乱,整个人像是被这点细微的触碰点燃,猛地凑近过来,眼看那吻就要落下来,沈鸢却突然偏头避开。 在江明月眼底瞬间涌起不满之前,沈鸢双手却温柔地捧住了她的脸,制止了她进一步的动作。 然后,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沈鸢微微侧首,将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印在了她的侧脸上。 江明月眼底翻腾的不满马上消失,整个人愣愣地看着她,她似乎完全没料到沈鸢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死死攥着沈鸢衣襟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却依旧固执地不肯放开,只是将发烫的脸颊埋进沈鸢温热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你……你居然没躲开?” “没躲。”沈鸢声音平稳,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梳理着江明月散落在背后如绸缎般光滑冰凉的长发,“那你希望我躲开吗?” 江明月没有回答,她只是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了沈鸢片刻,眼神复杂。 然后,她圈在沈鸢腰间的双臂猛地收紧,几乎要将沈鸢纤细的腰肢勒断。 “夜深了,”沈鸢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紧绷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竖起所有尖刺的刺猬,“睡吧。我不走,今晚就在这里陪着你。” 江明月猛地抬起头,眼底欣喜:“真的?” “真的。”沈鸢肯定地点点头,指尖温柔地将她额前几缕散乱的碎发捋到耳后,“但是要好好躺着睡觉,若是再胡闹,我还是要走的。” 江明月果然立刻乖乖松开了手臂,只是在沈鸢作势要起身离开她怀抱时,又迅速拽住了她的衣袖,眼神里带着紧张。 沈鸢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顺从她的意思,脱了鞋和外衣,和她一同躺在那张宽大的床上。 烛火被沈鸢吹熄,寝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朦胧的昏暗,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面铺开一层薄纱似的霜。 沈鸢平躺着,身体僵硬,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那人并未入睡,呼吸始终不曾平稳,隔一会儿就会极其轻微地动一下,辗转反侧,显得躁动不安。 “睡不着吗?”她轻声问道。 身后沉默了片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下一秒,江明月便从身后小心翼翼地贴了上来,轻轻抱住了她。 她的手臂带着试探,横在沈鸢的腰际,力道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她,呼吸喷洒在沈鸢的后颈,带着微痒的湿意,她的声音低哑,含着示弱的依赖:“阿鸢我有点冷。” 这一声“阿鸢”叫得黏黏糊糊的,与她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帝姬姿态简直判若两人。 沈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慢慢地转过身,借着朦胧的月光,试图看清江明月此刻的神情。 那双总是冰冷乖戾的眸里,此刻盛满无尽的孤寂。 她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 ,江明月明明是前世害死“沈鸢”的元凶,是处处与母亲作对的政敌,为何偏偏对她展现出如此亲近? 她闭了闭眼睛,将心中的疑虑强行压下。此刻,绝非刨根问底的好时机。 随后,她主动朝江明月的方向挪近了些,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了对方劲瘦的腰身。 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寝衣,手下触感紧实而富有弹性,温热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这样还冷吗?” 江明月的身体僵了一下,整个人又马上松弛下来,软软地贴合进沈鸢的怀抱里。 她把脸深深埋进沈鸢散发着清淡香气的颈窝,近乎贪婪地深吸着气。 那熟悉的暖香,丝丝缕缕,勾起了深处的回忆,带来让安宁的安全感。 “阿鸢。”她又低低唤了一声,“嗯?”沈鸢应着,手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如同哄慰孩童。 “别离开我。”这句低语轻得如同梦呓,却带着哀求。 沈鸢没有回答,只是拍抚的动作更加轻柔。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份宁静与温暖的包裹下,原本想哄对方入睡的沈鸢,自己先抵挡不住浓浓的倦意,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本该同样入睡的江明月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就着窗外渗入的微弱月光,贪婪地凝视着沈鸢恬静的睡颜,目光描摹过她的眉眼,眼底翻涌着心碎的痛苦。 沈鸢…… 她舌尖尝到一片苦涩,原来你是真的彻彻底底地忘了我。 你怎么可以这般狠心,这般绝情? 记忆中那些温暖的回忆,与眼前人对她疏离戒备的模样、撕扯着她的心脏,带来一片潮湿冰冷的钝痛,几乎让她窒息。 沈鸢是被殿外细碎而规律的脚步声惊醒的,身侧的位置空荡冰凉,只余她身上残留的一缕若有似无的梅香,提醒着昨夜并非梦境。 她拥被坐起,揉了揉微胀的额角,一夜的纠缠让她心神俱疲。 “沈大人醒了?”守在殿外的侍从听得动静,悄步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恭敬,“帝姬殿下卯时便已前往前殿与诸位大人议事了,特意吩咐下来,让您好生歇息,不必急于起身。” 沈鸢颔首,默然由着侍从伺候梳洗。 黄铜镜中映出一张略显苍白倦怠的面容,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 昨夜种种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她的思绪。 “对了,沈大人,”侍从正为她将最后一支玉簪插入发髻,似忽然想起,轻声说道,“帝姬还特意交代,皇家秋猎大典请您务必准备周全,陪同殿下前往。” 沈鸢握着梳子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秋猎是皇室年常旧例,她作为丞相嫡女,往年虽也有列席的资格,却从未像此次这般,被帝姬亲自点名要求伴驾。 这突如其来的“恩宠”,让她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烦躁与不安在心里蔓延开来。 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步出帝姬所居的宫殿时,宫道上已有不少往来洒扫、步履匆匆的宫人内侍。 见到她,无不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垂首躬身。 显然,昨夜她留宿帝姬宫中的消息已经迅速在这深宫高墙内扩散开来。 沈鸢目不斜视,下颌微收,只加快脚步朝着宫门方向行去。 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宫道,一阵尖锐的呵斥声夹杂着细微的、带着哭腔的辩解。 “不过是个没人惦记的皇子,也敢腆着脸来讨要新制衣裳?你那个八皇妹自身都难保,泥菩萨过江,还痴心妄想着带你去秋猎?别做这春秋大梦了!”一个面容刻薄的中年宫人,正对着面前一个瘦弱的身影厉声叱骂,语气极尽鄙夷。 他一边骂,一边将手中一个半旧的布包袱狠狠丢在地上,几件颜色暗淡、甚至打着补丁的旧衣从中滚落出来,沾上了尘土。 那少年身形极其单薄,仿佛一阵稍大些的风就能将他吹折。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旧衣,低着头,整个人脆弱又美丽。 听到那宫人极其侮辱的话语,他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死死咬住下唇,带着哽咽的哀求:“秋猎是皇家盛典,不能失了体面,求您行行好,拨给我们一件半件能见人的衣裳吧。” “体面?”那宫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们兄妹俩在这宫里,早就没什么体面可言了,识相的就赶紧滚!” “住手。” 一道清冷的女声自身后响起,他骂得正兴起,头也不回地斥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管——”待他不耐烦地回过头,看清来人时,脸色骤然惨白:“沈、沈大人!奴才有眼无珠,不知是您驾到,冲撞了您。” 沈鸢并未立刻理会,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那如同小白花般的少年身上。 少年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缓缓地抬起头。 一张脸骤然映入沈鸢眼帘。 眉似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鼻梁秀挺,这是一张极其漂亮,甚至堪称惊艳的脸。 眼角泛红,含着将落未落的泪珠,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他是谁?”沈鸢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地上的宫人。 “回大人的话,这是七皇子,江漪殿下。” 江漪? 沈鸢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皇室子嗣众多,她印象并不深刻,只隐约记得这位八皇女似乎确实母族不显,自幼便不受宠,处于皇室边缘。 至于这位七皇子江漪,更是如同隐形人一般,从未听过任何与他相关的消息。 看眼前这情形,其处境恐怕比想象中更为艰难。 想起方才那些刻薄话,再看他身上单薄的衣衫,沈鸢心底不由生出几分怜悯。 她自己如今不也是身不由己,如履薄冰么? “秋猎乃是皇家盛典,皇子皇女代表的是天家颜面,出席大典,理应有符合身份的服饰行头。”沈鸢的声音放缓了些,却带着一股冷意,对那跪地的宫人道,“还需我教你宫里的规矩吗?若有怠慢,后果自负。” 那宫人如蒙大赦,又连磕了几个头,手忙脚乱地跑走了。 僻静的宫道转角,一时间只剩下沈鸢和那位七皇子江漪。 江漪依旧低垂着头,声音细弱:“多……多谢沈大人出言相助。” 沈鸢看着他过分瘦弱的身姿,沉默片刻,从腰间解下自己的荷包。 那荷包用料讲究,绣工精致,里面装着些散碎银两和几张银票。 她递了过去:“这些银钱你且拿着,添置些所需之物。” 江漪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又被巨大的羞怯淹没。 他看着那只递到眼前的荷包,迟疑了许久,才伸出手,极其小心地接过。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沈鸢的指尖,他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紧紧攥住那荷包,声音低低的:“谢谢大人的恩情,漪漪没齿难忘。” 他的声音清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音色,让人很难提起戒备,反而心生怜惜。 沈鸢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在她身后,江漪依旧保持着躬身垂首的姿态,直到那脚步声彻底远去,他才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身。 方才那副受惊兔儿般怯懦柔弱的模样,如同潮水般从他脸上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抬起眼,望向沈鸢消失的宫道尽头,漂亮的眼眸里一片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冰冷。 他摊开手心,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沉甸甸的荷包。 微凉的风吹起他过于宽大的衣衫,勾勒出少年过分单薄的身影。 他独自立在宫墙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安静得像一株不见天日、在潮湿阴暗处悄然滋生的小白花。 第7章 骑马 沈鸢刚踏进沈府大门,尚未看清院中景致,一道身影便如同离弦的箭般疾冲过来,带着她所熟悉的气息,结结实实地撞入她怀中,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才稳住。 “鸢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斯兰雀跃的声音响起,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肢,脑袋在她颈窝处依赖地蹭了又蹭,活像一只被独自留在家中许久,终于等到主人归来的大型犬。 沈鸢被他这一抱撞得心底一软,无奈又纵容地抬手,揉了揉他卷曲的发:“刚回来就这样,可是在府里待得闷坏了?” “可不是要闷坏了!”斯兰仰起脸,一双浅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思念,“你都不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心急。对了,我还特意给你留了的西域蜜饯,快尝尝看!”他说着,献宝似的从身上摸出一个精巧的油纸包,塞进沈鸢手里。 沈鸢接过纸包打开,一股酸甜果香立刻扑面而来。 她捻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又拈起一颗,自然而然地递到斯兰嘴边。 斯兰立刻笑眯眯地张口含住,柔软的唇甚至故意轻轻吮舔了一下她的指尖。 指尖传来温热湿濡的触感,还带着微微的麻和痒,沈鸢耳根微微一热,轻拍了下他的后背:“别闹,”语气里却没什么责备的意思,“我有正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斯兰咬着蜜饯,含糊不清地问,眼神里充满了单纯的好奇。 “几日后的秋猎大会,帝姬点名要我陪同前往。”沈鸢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忧虑,“届时皇家围场,众目睽睽,我怕有所闪失,想请你这几日教我精进一下骑射。” 斯兰闻言,挺直了腰板,满脸自信:“包在我身上,我的骑术可是跟着草原上最顶尖的勇士学的,保证你绝不会出半点岔子。” 他说着,迫不及待地拉起沈鸢的手就往外走,“走,我们现在就去城郊马场!正好让你试试我前些日子刚驯服的那匹西域宝马,性子温顺通人性,最适合给你练手。” 城郊马场,天高地阔,风清气爽。 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微风扑面而来,令人心胸舒畅。斯兰亲自牵来一匹毛发光亮顺滑的白色骏马。 “就是它了,别怕,它很乖的。”斯兰双手稳稳扶住沈鸢的腰,稍一用力,便轻松将她托上了马背,“先别急着跑,感受一下。双脚踩稳,腰背挺直,放松放松,试着感受它的节奏。” 沈鸢端坐于马上,手心因紧张而微微沁出些薄汗,身体下意识地也有些僵硬。 斯兰见状,利落地翻身骑上另一匹矫健的骏马,与她并排而行,声音温和地指导:“放松,别绷着。来,轻轻夹一下马腹,就这样让它慢慢走起来。” 沈鸢依言照做,白马果然温顺地迈开了步子。 她的身体随着马背均匀的起伏轻轻晃动,起初还有些僵硬和不自在,斯兰在一旁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不时用马鞭碰一碰她的膝盖或来纠正她的姿势:“膝盖再放松些,微微弯曲……”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将温暖的光辉洒满整个马场。 广阔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斯兰清朗的声音回荡在风中,偶尔还会穿插几句他昔日在西域草原上学习骑射时的趣事,慢慢地驱散了沈鸢的紧张情绪。 慢走了一小段路后,她渐渐找到了感觉,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手也不再那么僵硬,甚至能试着让马儿小跑起来。 微风从耳畔呼啸掠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下意识地侧过头,正对上斯兰含笑的眼眸。 那目光明亮而专注,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炽热,让她心头一跳,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看来我这师父当得还不赖?”斯兰得意地扬了扬眉,靠近了她一些,压低声音:“等到了秋猎那天,沈大人的骑术肯定不会出错。” 沈鸢之前心中的阴霾和烦忧,在这一刻似乎真的被马场上自由的风轻轻吹散了许多。 她望着远处青翠的原野,又看看身边这个充满阳光和活力的少年,心底泛起一丝暖意,轻轻“嗯”了一声。 斯兰见她学得认真,进步飞快,忍不住扬声自夸,眉飞色舞:“怎么样?我就说骑马不难吧!” 沈鸢转头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得意,忽然想起他在西域草原时那般无拘无束、肆意畅快的模样。 似乎他来到规矩繁多的大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纵情欢畅过了。 她心念微动,忽然轻轻勒住缰绳,让白马速度缓了下来。 待斯兰催马靠近,与她并肩时,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握缰的手腕,用力向自己这边一带。 “哎——?”斯兰猝不及防,身体被她带得微微前倾。 就在这一瞬间,沈鸢侧身探过去,快速又无比温柔地在他微张的唇上留下了一个轻吻。 “是不算难,”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笑意,眼睛看着他怔忪的脸,“不过,有你在身边陪着,好像更容易些。” 斯兰愣了一瞬,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显然极为受用。 他手臂一伸,竟直接揽住沈鸢的腰,稍一用力,便将她从白马上抱了过来,稳稳安置在自己身前,共乘一骑。 “那这样教,是不是更方便些,我的沈大人?”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温热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 他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则自然而然地覆在她握着缰绳的手上,手指暧昧地摸着她的手背。沙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边响起,气息温热:“方才学得是有模有样了,不过嘛……还得再试试你临场的应变。” 话音未落,他突然用缰绳绳梢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马腹。 胯下马儿吃痛,发出一声嘶鸣,四蹄腾空,突然加速窜了出去。 沈鸢猝不及防,身子因这巨大的惯性猛地向后一仰,全靠斯兰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才稳住。 疾风立刻呼啸着灌入她的衣领,带来一阵凉意。 而始作俑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薄唇顺着她的耳朵一路往下,或轻或重地舔咬吮吸,呼吸喷洒在她泛红的颈侧。 “小兰!”沈鸢定了定被风吹乱的心神,努力在颠簸中稳住核心。 然而斯兰环在她腰际的手却不老实地缓缓上移,还在她腰侧敏感处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混在风里:“姐姐,腰要打直,核心收紧……这样可不行。”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竟又在她的腿侧轻轻一拍。 骏马再次加速,踏起草屑泥土,颠簸得越发厉害。 沈鸢被这接连的“干扰”弄得气息微乱,却也也静下心来,她手腕猛地用力,巧妙地借势一带缰绳,同时沉声低喝:“吁——!” 白马闻声发出一声长嘶,奔腾的速度渐渐减缓,最终稳稳地停驻在一片开阔的、开满野花的草坡之上。 整个过程斯兰的唇始终流连在她颈间耳后,此刻更是得寸进尺地埋在她颈窝里闷笑出声,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鸢姐姐果然好身手,临危不乱。” 马停下来了,沈鸢气息尚未完全平复,胸口微微起伏。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后这个“罪魁祸首”。 此刻两人仍紧密地共乘一骑,她侧身面对着他,微微俯身便凑近了他的脸。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些微凉意,捏住他漂亮精致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语气里带着嗔怪:“小兰,你这‘授业解惑’的方式可真够别出心裁。” 斯兰仰头望着她,眼底满是得逞后的满足,非但不躲,反而故意将脸颊在她手上讨好地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大犬:“我这可是用心良苦,鸢姐姐既然能通过这考验,那秋猎大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定然能应对自如,万无一失了。” 沈鸢轻轻哼了一声,她忽然按住他一边的肩膀,腰肢发力,天旋地转间,她跨坐在他腰腹之上,将他整个人困在了马鞍和她的身体之间。 她双腿分开,稳稳夹住马身,一手仍扣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如墨的青丝垂落下来,发梢轻轻扫过斯兰的脸颊。 “既然如此……”她唇角勾起,低头便封住了他那张还想辩解的嘴,“那便让你也尝尝我的厉害。” 这个吻起初带着点惩罚性的啃咬,但很快,在唇舌交缠的亲密间,便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变得深入而缠绵。 斯兰起初还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随即彻底放弃了抵抗,甚至反客为主,被她按住的那只手翻转过来,与她十指紧紧相扣,用力圈住她的腰肢,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近乎贪婪地加深了这个吻。 微风掠过相拥的两人,吹动着他们的衣摆发丝。身下的骏马悠闲地甩着尾巴,纵容着这马背之上的旖旎温存。 直到沈鸢气息急促地松开他,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斯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微肿的唇,低哑的嗓音里满是回味无穷:“这般‘惩罚’我倒希望,姐姐日后能多来几次才好。” 沈鸢却没有立刻从他身上起来,反而俯低身子,将脸埋进他颈侧,声音带着威胁,轻轻道:“下次若再敢这般使坏,便不止是这样了。” 斯兰闻言,喉间溢出愉悦的低笑,连声应着好,环在她腰间的手却收得更紧。 第8章 马场失控 秋猎大会当日,天高云淡,天气很好。 沈鸢一身宝蓝色修身骑装,纤细腰间束着白色玉带,将身姿勾勒得清瘦利落,修长动人。长发也高束成马尾,更添几分英气。 她与江明月并肩立于猎场入口,帝姬今日穿了件绯红骑装,明艳昳丽得像团跳动的火焰,两人一前一后翻身上马,随着侍从的礼炮声响,一同汇入猎场的人潮。 纷纷马蹄踏过黄绿交错的草地,惊起林中栖息的几只雀鸟。 江明月很擅长骑射,今天她兴致正高,扬鞭指着远处林地:“沈鸢你看那片林子,定有好东西,我们去那边。”沈鸢颔首,策马跟上。 行至一片开阔坡地时,她忽然低呼一声:“梅花鹿!” 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一只毛色斑斓高大健壮的梅花鹿正抬着头,警惕地望着这边。 帝姬眼中闪过兴味,沈鸢已默契放下弓箭,等江明月射杀,却见她对着自己摆了摆手,笑道:“这般好物,该咱俩一同拿下。” 说罢,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策马,一左一右朝梅花鹿包抄过去。 那鹿受惊,撒蹄便跑,顿时马蹄声、风声混在一起,沈鸢也看准时机,与帝姬几乎同时放箭,两支箭矢一前一后射中鹿身,梅花鹿踉跄几步,栽倒在地。 “好!”帝姬勒住马,笑得眉眼弯弯,漂亮的眸子里满是高兴:“你这箭法,越发精进了。” 沈鸢刚准备问帝姬什么时候看过自己射箭,眼角余光便瞥见不远处的草丛里窜出一抹雪白,竟是只肥硕可爱的兔子,耳朵支棱着,正慌不择路地逃窜。 她忽然想起前几日和江明月闲聊时,她说过宫中新添的兔子总养不活,言语间满是惋惜,看来她很是喜欢兔子。 沈鸢此刻便心念一动,对江明月道:“殿下稍等,臣去去就回。” 不等帝姬回应,沈鸢已策马追了上去。 兔子体型小巧,跑得飞快,专往林深处钻,沈鸢催着马,只想快点抓住它,渐渐与江明月拉开了距离。 越往深处林间树木渐密,光线也更暗了几分,她正专注地盯着那抹雪白,□□的马此刻却毫无征兆地烦躁起来,猛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焦躁的嘶鸣。 不好! 沈鸢心中一紧,刚想稳住缰绳,马却像疯了一样,四蹄翻飞地往前冲,任凭她怎么拉扯缰绳都无济于事。 风声在耳边呼啸,树木飞速倒退,沈鸢只觉身子越来越不稳,忽然马身猛地往后一颠,她重心失衡,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出去,顺着一个缓坡滚了下去。 “砰”的一声,后脑勺磕在一块石头上,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瞬间发黑,她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鸢的意识渐渐回笼,后脑勺仍在隐隐作痛,她费力地想睁开眼,却只觉得眼皮沉重。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感觉到有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似乎一个身影正慢慢靠近她。 来人应该在俯身打量她,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图,让她浑身汗毛倒立。 那瞬间的压迫感让她浑身一凛,几乎是凭着本能,她猛地睁开眼睛,在那人动手之前死死抓住了那人伸过来的手腕。 “是谁?”她声音沙哑,带着刚醒的虚弱,视线还未清明。 看清来人时,沈鸢愣住了。 竟是七皇子江漪。 他穿着一身月白骑装,此刻白净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和,眼中含着泪光,被她抓住的手腕微微颤抖,语气急切又委屈:“沈姐姐,你怎么样?我路过见你摔倒,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沈鸢忙松开了手,有些歉疚地开口:“是七皇子?抱歉我刚醒,一时没看清,冒犯到你了。” 江漪连忙摇头,还从身上拿出伤药和布条,眼眶睛红红地说:“沈姐姐快别动了,你后脑勺都磕破了,我来给你包扎,刚刚可吓坏我了。”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却格外轻柔,指尖触碰到她伤口周围的皮肤时,生怕把她弄疼似的。 沈鸢忍着痛,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顿了顿没有再说些什么。 江漪为她包扎好伤口之后,扶着沈鸢站起来,她站稳之后刚想道谢,却见江漪忽然“哎哟”一声,身子晃了晃,脸色发白,好看的眉毛皱起:“啊,方才跑过来时没注意,脚好像崴了。” 沈鸢低头一看,少年忍着羞意掀开下摆,将白皙的脚腕露出,纤细精致的脚上还带着编织的红绳和铃铛,白嫩的皮肤果然红肿一片。 “我没事,沈姐姐你走吧,不用管我。”他咬着唇瓣,低着头眼泪却一颗颗低落下来,都浸湿衣角。 这林子里偏僻,一时半会儿怕是遇不到人,想到江漪之前还为她包扎,不管他有没有不好的心思,都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 沈鸢顿了顿,语气变得温柔:“你忍一忍,我背你出去。” 江漪似乎有些犹豫,推脱了几句,最终还是被沈鸢半扶半劝地背上了身。 沈鸢的骑装虽修身,却掩不住身形的柔软饱满,江漪趴在她背上,手臂环着她的脖子,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甜甜的却不腻人,那是独属于沈鸢的味道。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和男子的清瘦不同,格外柔软,像要把他温柔包裹进去一样。 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起伏,沈鸢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像电流一样窜遍他的全身。 江漪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脸上也“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一种陌生的燥热从心底蔓延开来,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本是故意设计让沈鸢坠马,想让她吃些苦头,她在猎场出丑受伤,还可以离间她与帝姬的关系,让沈相和帝姬重新针锋相对。 没想到坠马害她不成,他又故意崴脚,本是想让她狼狈不堪地背自己回去,让旁人看见议论纷纷,顺便污蔑她清白,可此刻,感受着背上的柔软与馨香,他的身体却不争气地起了些反应,整个人都慌了神。 “沈鸢姐姐……我、我还是自己走吧,我好像好点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声音都有些变调,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定会忍不住失态。 沈鸢却以为他是客气,脚步没停,语气温柔安抚地说:“快到了,别乱动,小心再伤着。”说话间,已看到不远处的营帐群。 她加快脚步,径直走到江漪的营帐前,见四下无人,掀开帘子,刚刚把他放下,竟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在营帐内的床上。 “啊——”,江漪整个人都僵住了,被她抱在怀里的那一刻,鼻息间铺天盖地全是她的气息,那饱满甚至压了压他的鼻尖,让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沈鸢放下他之后,她身上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身上,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脖颈处因赶路而沁出的细密汗珠。 那是清冷的眼睛此刻因为赶路,眼尾泛着艳色,眼睛里温柔地倒映着他的影子。 “你先歇着,我去唤太医。”沈鸢放下他,语气平静地说完,转身便走,丝毫没注意到江漪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根和他眼中复杂又慌乱的神色。 营帐的帘子被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帐内只剩下江漪一人。 他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被沈鸢抱过的地方,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她的香气,心脏仍在狂跳不止。 他原本的算计、恶意,在此刻竟都被那陌生突然的悸动覆盖,只剩下一片混乱的心跳和挥之不去的柔软触感,让他愣愣地回味着刚才的一切,久久无法回神。 沈鸢刚掀开江漪营帐的帘子走了没有,迎面就撞进一道绯红的身影里。 江明月裙摆上还沾着草屑,鬓边的头发都乱了,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看见她的瞬间,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的凤眼猛地红了,下一刻就突然带着风扑将她搂在怀里。 “沈鸢!你去哪了!”江明月的声音发颤,双臂死死圈住她的腰。 “你知不知道我派了多少人找你,整个猎场都快翻遍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话说到一半就她哽咽止住了,额头抵着沈鸢的肩窝,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的颈侧滑进衣领,“你后脑勺怎么了?谁伤了你?” 沈鸢被她撞得踉跄了半步,抬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声音因失血有些哑:“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七皇子已经给臣包扎过了。”她能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还在发颤,便抬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鬓发,“让殿下担心了。” 帝姬这才松开些,捧着她的脸左右打量,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些,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确实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却又指责道:“你还知道!追只兔子能追得人影都没了……” 话到嘴边瞥见帐内的动静,才想起江漪还在里面,便收了声,只是攥着沈鸢的手腕不放,紧紧握住着她的手腕,牵着她去看重新包扎看医,生怕她再离开自己身边。 第9章 哭泣 江明月攥着沈鸢的手腕,手臂紧紧环住沈鸢的腰,几乎是几乎是半扶半拉地将她带往自己的营帐。 两个人来到帐内,里面早已备好暖炉,温度适宜温暖,驱散了秋天猎场出现的微微冷意。 江明天亲自将沈鸢按坐在铺着软垫的柔软床上,又厉声吩咐侍从去请御前女医,语气里的急切关怀让旁人不敢多耽搁。 不多时女医提着医药箱匆忙赶来,先大致检查了一下,确认头部没有其他伤口后,就开始慢慢拆开沈鸢头上江漪先前包扎的布条,那见伤口虽有点深了但好在及时处理得当,没有大碍。 御医便重新用烈酒清创消毒,烈酒刚触上头上伤口,沈鸢的身子便骤然绷紧,手指紧握成拳头。 江明月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将自己宽大的手包裹住她的掌心,声音轻柔:“痛就掐我,别自己忍着。” 沈鸢指尖微颤,她当然不可能去掐帝姬,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她手上,没舍得用力。 随着包扎的继续,烈酒渗入的伤口时,尖锐的痛感瞬间席卷全身,沈鸢闷哼一声,额头都渗出密密的冷汗,原本轻搭着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收紧,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江明月的掌心,留下几道清晰可见的红痕。 她死死咬住下唇,努力不让痛声溢出,原本水润饱满的唇瓣也很快被牙齿咬得泛红,甚至隐隐渗出血丝。 全程,江明月任由她掐着,美艳的凤眼紧紧落在她泛白忍痛的脸上,连自己手上传来的痛感都未曾在意,只低声反复安抚安慰:“乖,忍一忍,就快好了……” 直到御医终于处理完毕,将沈鸢头上的伤口缠好纱布离开,帐内只剩两人。 之前骑马打猎的体力消耗,加上刚刚消毒包扎伤口的忍耐和痛苦,沈鸢体力已经到了极点。 整个人已经有些脱力了,清瘦的身体如同欲坠的莲,美丽易碎。 江明月立刻抽回被掐红的手,没顾上自己,一把上前将沈鸢搂进怀里,动作轻柔,带着无限的怜惜珍视。 她低头,目光落在沈鸢那片红肿带血的唇上,眼底满是浓烈的心疼,微凉指尖轻轻覆上那片红痕,一点点地轻轻揉着,声音发哑:“沈鸢你这个傻瓜,痛就叫出来,咬自己做什么。” 指尖传来的触感轻柔和缓,沈鸢疲惫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此刻也不想再去多虑江明月身上出现的种种反常。 她鼻尖一酸,刚想说话,就被江明月更紧地搂在宽大的怀里:“以后不许这样了,再痛也有我陪着,所有的不开心和痛在我的面前都不需要遮掩。” “就这样让我安静地抱会儿吧。”江明月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未散的后怕,修长有力的手臂圈得比先前更紧。 可刚一用力,怀中人就几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声音很轻很小,但是她还是听见了。 江明天猛地松开手,眼神瞬间慌了:“怎么了?哪里还疼?” 沈鸢下意识想摇头说没事,却被她捉着肩膀转了个身。 江明月这才注意到沈鸢后背内衬的衣料,早已被渗出来的血渍晕开一片深色,只是先前被外衣遮挡,竟一直没发现。 “你后背也伤了?”江明月的声音发颤焦急,伸手想去碰,又怕碰疼了她,只能急切地催促,“快把外衣脱了,让我看看。” 沈鸢有些局促了,她还没有和其他女子脱衣相见过,还是尊贵无比的帝姬。 可对上江明天泛红担心的眼眶,终究还是依言褪去了外衫与中衣。 衣服慢慢滑落,露出白皙漂亮的后背,也露出来后背已经模糊血红的擦伤。 想来是先前追兔子时马儿发狂摔进灌木丛时,被枯枝划开的。 江明月唤人拿来了上好的膏药,看着沈鸢裸露的后背和头上包扎的伤口,她的眼眶默默红了,拧干帕子,蘸了温和的药膏,动作轻得像怕把沈鸢再弄疼了,一点点擦拭着沈鸢后背的血污和伤口。 江明月的指尖触到她伤口边缘时,冰冰凉凉的药膏和肌肤接触,沈鸢甚至可以感受到帝姬修长的指尖点在自己后背肌肤上的触感,冰冰凉凉的,还带着点痛和酥酥麻麻的痒意。 沈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江明月顿了顿,只是动作便放得更轻了,连呼吸都放得极缓。 帐内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江明月鬓边散落的丝丝碎发随着她的呼吸和动作微微晃动,突然一团温热的气息拂过沈鸢的后背,又袭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江明月涂完药之后居然靠过来轻轻给她后背的伤口呼气止疼! 让空气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旖旎又暧昧。 沈鸢僵着身子,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江明月的指尖划过肌肤时带来的凉意,以及她落在自己背上那带着心疼的灼灼目光。 药膏的凉意,脸颊的滚烫,她整个人现在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正有些不自在,想起来之时,沈鸢感觉后背忽然传来一片湿意,那湿意还顺着她的脊背缓缓往下滑,带着湿湿热热的温度,不是药膏。 她猛地回头,就见帝姬正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她的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殿下,你别哭。”沈鸢慌了,都顾不得自己还光着的身子,连忙转过身,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真的不疼,你看,连御医都说没事了。” “骗人!怎么会不疼。”江明天吸了吸鼻子,眼泪却掉得更凶。 她抬手握住沈鸢的手腕,手指扣着着她的掌心,声音里满是委屈,“你头上伤着,后背也伤着,你到底摔得多重?若我没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不是的。”沈鸢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放得柔缓,带着安慰,“只是不想让你再担心。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她抬手替帝姬理了理鬓边散落的碎发,指尖轻轻蹭过她泛红的眼角,整个人凑近靠向她,擦去那不断流下的泪珠,“好殿下别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明日怎么去见人?” 帝姬这才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高贵大猫,平时傲娇凶狠,此刻被心爱的人微微一哄,马上就露出自己最柔软的肚皮让人肆意抚摸。 他乖乖点了点头,轻轻靠在沈鸢肩膀上,手臂环住沈鸢的细腰,再没放开。 看着这金尊玉贵的人终于不再哭泣,平静下来,沈鸢这才轻轻嘘了一口气。 胸口传来一阵凉意,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太过匆忙急迫,居然上衣都没有穿。 此刻她整个人裸着将江明月搂在怀里,江明月整个人就这样和自己直白白黏糊糊地紧紧相贴相拥着。 她这时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早已褪去中衣,此刻上身未着寸缕。 自己温热的肌肤贴着对方的衣料,沈鸢脸颊瞬间涨得绯红,耳尖更是热得发烫。 “那个……殿下,”她声音发紧,轻轻推了推怀里的人,“你先起来些,我、我得把衣服穿上。” 江明月却没依,反而抬起头,泛红的眼眶里褪去了方才的脆弱,竟添了几分狡黠动人的笑意。 她盯着沈鸢泛红的耳尖,突然倾身向前,在她锁骨下方的饱满蜜桃上轻轻咬了一口,力道不重,带着点恶作剧般的轻痒,却让沈鸢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沈鸢惊得瞳孔微缩,刚要开口推开,江明月已松开手,笑着往后退开。 “哼,就罚你方才瞒着我。”江明月眼底鲜活起来,盛着笑意,转身快步走向帐门,临走前还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得逞的轻轻笑意,“衣服在床边,自己穿好,不许再乱动。” 帐帘被轻轻放下,留下沈鸢一个人僵坐在榻上。 她抬手抚上被咬过的地方,指尖触到那片肌肤,还带着对方唇齿留下的温度和水光湿意。 后背的痛感、胸口的轻痒、脸颊的滚烫交织在一起,沈鸢望着空无一人的帐内,愣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捂住脸,躺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连指尖都透着无措的粉红。 第10章 三人行 这次惊心动魄的狩猎大会,终于结束了。 她坐在马车里,回忆着发生的这些事情,喜怒无常又对她十分在意的帝姬,突然在她受伤之时出现的皇子江漪——这一切都宛如一团乱麻,充满了谜团。 暮色四合时,沈鸢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回到了沈府。 刚踏进院门,两道身影便如疾风般飞快迎了上来。 "阿鸢!"斯兰第一个冲到她面前,金色的眸子写满了焦灼,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听说你坠马了?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他话音未落,苏离萧也已走到近前。 他虽步履依旧从容,但眼角微微却泛红。 他轻轻握住沈鸢的手腕,声音比平日更低沉:"伤在何处?可请太医看过了?" 沈鸢被两人围在中间,看着他们真切关怀的模样,心头一暖,柔声安抚道:"不过是些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让你们担心了。" 看见她依然温和笑着的模样,两个人又亲自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伤势,才放下心来。 晚膳时分,斯兰坐在沈鸢身边不停地为她布菜,眼睛紧紧盯着沈鸢的脸,说她瘦了好多。 苏离萧坐在她另一边,虽举止依旧优雅,但在桌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一点点揉捏着,亲昵暧昧。 待沈鸢沐浴完毕,换上柔软的寝衣回到卧房时,已是一片夜色。 推开房门的一刹,她怔在原地。 摇曳着烛火的舒适床上,竟是两道熟悉的身影。 苏离萧侧卧在里侧,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丝绸寝衣,那衣料柔软贴身,将他一向端庄的身形勾勒出风流的线条,领口微敞,露出白皙漂亮的锁骨。 墨发披散在枕上,衬得他肤色如玉。 他正静静望着她,眸中水光潋滟,那刻意维持的端庄姿态下,暗含着无声的诱惑。 而外侧的斯兰更是大胆。 他蜜色的胸膛几乎完全袒露,仅靠一根松垮的腰带系着纤薄的寝衣,下面则是□□,紧致修长的大腿清晰可见。 他一手支着头,浓密的头发慵懒地垂落下来,浅金色的眸子在烛光下闪着野性而炽热的光,像等待猎物许久的豹。 "你们……"沈鸢只觉一股热流直冲头顶,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这分明是商量好的! 苏离萧微微撑起身,丝绸寝衣随之滑落,露出更多肌肤。 最端庄优雅的美人此时在烛火下变成诱惑人心的妖精,他向她伸出手,漂亮饱满的双唇一开一合,声音又轻又柔:"阿鸢,过来。" 斯兰则直接拍了拍两人之间的空位,笑容张扬肆意:"鸢姐姐,这可是特意给你留的位置。" 沈鸢只觉得脚步发软,几乎是凭着本能走向那张仿佛散发着热意的大床。 刚靠近床边,苏离萧便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斯兰则揽住她的腰,两人默契地将她带到了床榻中央。 她陷入柔软的锦被中,左右都是温热的躯体。 苏离萧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一手环过她的腰际,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气息清雅如兰,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正君的占有欲。 斯兰则面对着她侧卧,一手搭在她的双腿之上,掌心滚烫。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像确认归属般蹭了蹭,又开始轻轻舔吻起来。 那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带着霸道的热烈。 "还疼吗?阿鸢?"苏离萧轻轻咬着她的耳朵低语,指尖轻轻抚过她后脑包扎的伤口。 斯兰离开那片香软之中,抬起头,眼神心疼:"下次我一定要跟在姐姐身边。" 被两人紧紧拥在中间,沈鸢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温暖包裹。 一边是苏离萧清浅的呼吸,一边是斯兰滚烫的呼吸,左边冷香幽远,右边炽烈热情。 她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双重的守护之中。 夜慢慢深了。 就在她即将完全入睡的刹那,埋在她颈间的斯兰忽然动了。 他温热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锁骨,带着试探的轻吻如羽毛般落下。 沈鸢瞬间清醒,却不敢动弹——身后的苏离萧呼吸平稳,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别......"她无声张动着嘴唇制止拒绝,指尖轻轻抵住斯兰的胸膛。 可斯兰仿佛没听见,反而变本加厉。 湿润的吻沿着她的颈线缓缓上移,直接含咬住沈鸢微微张开的红尖,索取够了之后又在她敏感的耳后流连,甚至不轻不重地吮吸了一下。 沈鸢浑身一颤,险些溢出声音,急忙咬住下唇。 她清楚地感受到斯兰的身体在发热,那双不安分的手也开始在她腰间胸前游移。 再这样下去,必定会惊动身后的苏离萧。 情急之下,沈鸢抬手抚上斯兰的发顶,指尖温柔地穿梭在他微卷的发丝间。 她微微侧过头,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他的额头,印下一个飞快而温柔的吻。 "乖,睡吧。"她贴着他的唇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个安抚的吻似乎起了作用。 斯兰仿佛回到了西域,在西域的每个午后,他都会躺在沈鸢柔软的大腿之上,她轻轻地搂住他的脸庞,就这样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发丝。 好舒服。 斯兰躁动的动作渐渐平息,他满足地轻叹一声,将脸更深地埋进她的颈窝,呼吸慢慢恢复了平稳。 沈鸢刚松一口气,却感觉到身后的苏离萧开始动了。 原本规规矩矩搭在她腰际的手,此刻正不着痕迹地在她背上游走。 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寝衣,若有似无地描摹着她的后背线条,每一寸移动都带着试探。 她可以感受到,苏离萧那修长如玉的手指,平时总是用来拨弄风雅的手指此刻在一点点在她后背上揉捏,滑动,作乱。 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生怕一个翻身就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苏离萧的指尖继续游移,从后背滑到腰侧,在沈鸢那处敏感地带轻轻打着圈。 好痒。 沈鸢咬紧牙关,感受着一**战栗从被他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 就在那双手即将探向更危险的领域时,沈鸢及时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入手是如玉般温凉,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用温柔的牵手化解他的作乱。 苏离萧的动作顿住了。 片刻后,他反手握紧她的手指,他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她的身体里一样。 沈鸢精疲力竭地躺在两人之间,感受着身前身后截然不同的温度与气息。 直到确认他们都真正安静下来,她才终于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月光悄悄移过窗户,照见床上相拥而眠的三道身影。 沈鸢额角和身上的伤将将结痂,这段时间在家里的仔细调养,身体已经还得差不多了。 还没有过几天轻松日子,朝廷的旨意便下来了——夔州大旱,饥民遍野,命她协理八皇女江言前往赈灾。 这差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块烫手山芋。 夔州路远地贫,灾情复杂,拨下去大比白花花的银子都毫无水花,依旧灾情严重。 八皇女在朝中素无倚仗,这趟差事办好了是分内之事,办砸了便是弥天大过。 沈鸢心知肚明,却依旧沉静领旨。 出发前几日,她亲自清点行装,除了必要的文书印信和日常用品,更着重备足了各类药材——治伤寒的、祛暑气的、止泻清热的,瓶瓶罐罐袋袋包包地装了好几个马车,甚至还有不少应对瘟疫的珍稀药材。 斯兰看着她忙碌的样子,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脸颊肉又消瘦了下去,浅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却只默默帮她将药箱捆扎得更结实些。 苏离萧则连夜誊抄了几份太医署的防疫方子,又将自己惯用的安神香和滋补的药丸细细包好,塞进她的行囊。 启程那日,秋雨初来,官道泥泞。 沈鸢在城门外与八皇女的队伍汇合,踩着脚凳上了那辆不算宽敞的马车。 车内已坐着一人。只见她身着半旧荷色宫装,秀美文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却只簪着素雅的银簪。 见沈鸢进来,她慌忙起身,动作间带倒了身旁的书册散落一地。 “沈、沈大人……”她声音细弱,脸颊泛红,手忙脚乱地要去拾捡,指尖都在发颤。 这便是八皇女江言了。 沈鸢俯身帮她将书册一一拾起,触手所及皆是农政水利之类的典籍,书页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批注。 “殿下不必多礼。”沈鸢温声道,在她对面坐下。 江言垂着眼眸,手指紧握着,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一路劳顿,辛苦沈大人了。” 沈鸢笑着回应,两人寒暄不过三两句,便又陷入沉默。正当沈鸢斟酌着如何打开话头,活跃一下气氛时,车帘再次被掀开。 一道窈窕身影跃上车来,带进一阵微凉的秋风。 来人穿着一身月白的便服,墨发高束,眉眼如画,是七皇子江漪。 江言惊得睁大眼睛:“七哥?你、你怎么……” 江漪不答,只是姿态优雅地在沈鸢身旁坐下,车厢因他的加入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他先是对沈鸢微微一笑,这才转向妹妹: “夔州路远,你一个人去,我如何放心?”他声音轻柔,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沈鸢,“我向母皇求了恩典,陪你同去。” 沈鸢原本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分明看见江漪腰间并无通关文牒,袖口还沾点雨水的湿意——这哪里是求得恩典,分明是偷跑出来的。 江言急得眼圈发红:“这怎么行!若是被母皇发现……” “不会发现的。”江漪轻轻打断,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精致的枣泥酥,“你最爱吃的,我偷偷带出来的。” 他将点心塞到妹妹手中,抬眼时正对上沈鸢审视的目光。江漪不躲不闪,反而迎着她的视线,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沈大人,”他声音放得极轻,小白花此刻妖妖调调的,像羽毛搔过心尖,“这一路,还请多关照了。” 马车在官道上颠簸前行,沈鸢看着对面小心翼翼吃点心的江言,又瞥了眼身旁姿态从容的江漪,突然觉得这趟赈灾之路,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漫长得多。 雨慢慢停了,天气晴朗起来,雨后的阳光透过车帘缝隙,照在江漪含笑的眉眼间。 他状似无意地挪了挪位置,衣袖轻轻擦过沈鸢的手背,惹得沈鸢一阵酥麻。 第11章 亲吻 薄雨连绵不断,道路泥泞不堪。 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颠簸前行,车身晃动,让原本各自分明的距离变得靠近暧昧。 沈鸢不动声色地往车窗边挪了挪,试图与身旁的江漪拉开些许距离。 然而她刚移开半寸,那抹月白的清瘦身影便如影随形地贴了上来。 "沈大人,"江漪抬起那双漂亮无辜的眼睛,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这马车颠得厉害,我有些头晕。" 他说着,竟当真将额头轻轻抵在沈鸢肩头,墨色的发丝垂落,滑滑地扫过她的手背。 那姿态柔弱无骨,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整个人娇弱无力的样子,让人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沈鸢僵着身子,只觉得被他靠着的那处肌肤滚烫。 她微微侧头,分明看见他唇角浮起来那抹淡淡的笑意,虽然转瞬即逝。 但她却偏偏无法推开—八皇女正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们,她单纯善良,极为关心她的哥哥,显然信了她七哥的说辞。 "七哥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在下一个驿站歇息片刻?"江言关切地递过水囊。 “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江漪接过水囊,指尖"还不经意"地擦过沈鸢的手腕,轻轻眨了眨眼睛,这才柔柔弱弱地直起身:"无妨,莫要耽误了行程。" 这一路,便是如此煎熬。 每当沈鸢试图拉开距离,江漪总能找到借口贴近—不是马车颠簸,便是风吹帘动受凉,那双含泪的眸子总是雾蒙蒙的,含着水汽。 待到车队终于抵达夔州地界,沈鸢终于要松了口气。 城门处,早有一队官员早早等候着列队相迎。 为首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官服,身形清瘦,面容儒雅,见到车队便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下官夔州太守陶庄,恭迎八殿下、沈大人。" 沈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陶刺史。 他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容清瘦,双目澄澈,举止间自有一股饱读诗书的书卷气。 这位陶大人很有名,大靖向来允许女子和男子一同科考,陶大人当年居然以男子之身,拔得头筹 ,力压众人,成为了当年的状元,可谓是饱读诗书,文采斐然之人。 "陶大人不必多礼。"江言温声应道。 陶庄直起身,目光平和淡然:"下官已为殿下和大人备好住处,只是夔州贫瘠,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本该驱马车前去陶府,但江言提出想顺便看看夔州的风土人情,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步行前往。 陶庄亲自引着众人往太守府上去。 去往府中的沿途但见街市萧条,百姓面有菜色,偶有施粥的棚子前排着长队,秩序倒还算井然。 到了太守府,沈鸢更是暗自心惊。 这哪里像是一州太守的府邸? 门前两个石狮不说气派,已经有了斑驳之像,院墙也多有剥落,进了府门,庭院里倒是宽敞,规格偏大却简谱异常,只种着些寻常菜蔬,连一株观赏的花木也少见。 仆从不过不对,个个衣着朴素,见到贵客到来,也只是安静行礼,并无半分谄媚之态。 陶庄亲自将她们引到客房:"府中简陋,委屈殿下了,西厢已收拾出来,给沈大人居住。" 沈鸢走进西厢房,但见屋内一桌一椅皆是竹制,床帐是最普通的青色棉布,窗前书案上摆着几卷书,皆是各种诗词文集之类。 她推开窗,正看见陶庄在院中与仆人说话。 秋风拂过他的官袍,更显得身形单薄。 "将后院的菜地再整理一番,多种些萝卜,好歹能多撑些时日。" 老仆应声退下,陶庄独自站在院中,仰头望着阴沉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沈鸢轻轻合上窗,眉头微蹙。 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两袖清风到府中上下简朴至此,一点名贵奢华之物都没有,甚至连后院都开垦成了菜地,当真会是个贪污赈灾粮款的蠹虫吗? 她原本准备好的诸多试探与调查,此刻竟有些无从下手,心中很乱。 连日来,沈鸢暗中观察陶府中动向,陶庄起居简朴,行事规矩,竟寻不出半分破绽。 这日清晨,沈鸢换上一袭寻常蓝色布衣,决意亲自去城中查探民情。 街市比前几日更显萧条,粥棚前排队的灾民个个衣着单薄破旧,面黄肌瘦。 沈鸢看着他们的样子正暗自揪心,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陶庄身边那位寡言少语的老管家。 但见他步履匆匆,与平日沉稳姿态大相径庭,不时回头张望,似是在躲避什么。 沈鸢心下一动,此人定是有鬼,立刻悄然跟上。 老管家七拐八绕,专挑僻静复杂的小巷行走,沈鸢屏息紧随,眼见他转入一条死胡同,她急忙追去,却发现巷中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鸟雀立在墙头。 “真是奇怪......”她蹙起眉头向周围四顾,这巷子两侧皆是高墙,并无门户,人怎会凭空消失? 正当她凝神思索时,忽闻身后传来细微脚步声。 沈鸢警觉回头,却因转身太急,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唔!” 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 面前之人直挺挺地摔向前来,她下意识伸手扶住对方,掌心触及之处是异常纤细腰肢。 那人被她整个圈在怀中,月白衣袖飘拂,面上的薄薄轻纱也因这撞击微微滑落,露出一双含惊带怯的眸子。 楚楚可怜,眼含水雾。 “沈、沈大人......”江漪轻呼一声,整个人软倒在她怀中,面纱下的脸颊泛起绯红。 他似是受了惊吓,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住她的衣服,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慌乱。 沈鸢这才看清怀中人。 江漪今日戴着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秋水明眸,此刻那眼中水光潋滟,真羞涩地盯着她。 “七殿下怎会在此?实在是冒犯了。”沈鸢急忙松手,却被他顺势拉住衣袖。 “我...我见大人独自出门,担心你的安危......”江漪声音越来越低,面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方才追得太急,腰有点痛呢......” 他说着,身子一软,又向她倚靠过来。 沈鸢不得已伸手扶住,他却趁势将重量完全交给她,额头轻抵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隔着胸前那层薄薄的衣料传来,很是烫人。 “殿下,”沈鸢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攥住手腕,“光天化日,这般姿态属实......” “沈大人是在担心我的清誉吗?”江漪抬起眼帘,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后低低地轻轻笑起来。 他忽然大胆凑近,被吹起来的面纱轻蹭过她的耳边,声音如羽毛拂过心尖,酥酥麻麻: “那日马场上,大人抱我回营时,可没这般顾忌......” “那天的马场,漪一直都没有忘呢…” 沈鸢一时语塞,正要反驳,便看见江漪目光一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巷口闪过一道熟悉的衣角——正是方才消失的老管家。 “等等!”沈鸢眼见那老管家的衣角在巷口一闪即逝,心下大急,再顾不得许多,竟直接将江漪打横抱起,疾步追去。 "得罪了,殿下!" 江漪猝不及防被她整个抱起,惊呼声卡在喉间。 他下意识环住她的脖颈,隔着薄薄的白色面纱,能清晰感受到她因奔跑而急促起伏的胸膛。 少女清冽香甜的气息混着流出的细密汗珠,在凉风中慢慢溢出热意。 "在、在那边......"他指向巷口,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 江漪仰头望着她紧绷的漂亮下巴,那双总是清冷如雪的眸子此刻因专注而格外动人心魄。 她奔跑时的喘息声更近在耳畔,每一声都喘在他心上。 沈鸢她和夫郎在一起的时候,情动的时候的声音也是这样吗? 或者是更加迷人。 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隔着几层衣料,他能感受到她手臂的力度,这个总是对他若即若离的人,此刻正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为他而焦急,为他而流汗。 "沈......"他轻唤一声,声音软得不成样子。 沈鸢正全神贯注追踪目标,闻言低头:"殿下可是不适?" 四目相对的一瞬,江漪看见她鼻尖晶莹的汗珠,看见她微张的唇瓣因喘息而湿润。 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席卷而来。 此刻沈鸢也停了下来,虽然她及时追去,但是最后依旧毫无所获,那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沈鸢低头看着倚在怀中的江漪,他整个人脸红透了,呆呆愣愣地看着抱着他的沈鸢。 她情急之下居然抱着江漪就这样跑了一路。 江漪因她的停下也慢慢拉回思绪,他说不出来此刻是什么感觉。 但是他很确定他没有厌恶没有痛恨,心里甚至还蔓延着欣喜和激动。 她身上好香,怀抱柔软又有力,就那样牢牢地抱着他跑了这么长时间,微微气喘的样子也好迷人好性感。 江漪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命运就这样掉落下来,或许早就在马场那次就掉落下来了,将他压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他忽然抬手勾住她的修长的脖子,用力向下一带。 白色的面纱在动作间滑落,他仰起头,准确无误地吻上她漂亮的唇。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凶猛,带着深情和决绝。 他笨拙却热烈地吮吸着她的唇瓣,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忐忑、试探、期待都倾注其中。 沈鸢僵在原地,怀中人的重量突然变得滚烫。 她下意识要推开,掌心却触及他剧烈跳动的心口,惹得怀中的人溢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娇吟。 "砰、砰、砰—" 不知是他的心跳,还是她的。 他的唇终于离开了,却变得水光潋滟,江漪仍闭着眼,长睫轻颤,面颊绯红如醉,仿佛刚刚完成一场盛大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