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与治愈之间》 第1章 要裁员了吗？ 苏青柠收到微信的时候，苏青柠正在跟她的摸鱼搭子李倩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早餐吃的不够多，现在都已经饿了。瞟了一眼手机弹出来的提示，显示着“这周日你有空吗？我带你去九渊吃饭。”消息发自夏远。苏青柠心里微微一动。 还没来得及回复，她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训斥，像是打断心跳的警报。 “这个项目为什么在系统中没有登记开始时间”。领导岑梅一副兴师问罪的上位者模样。她的声音在开放式办公区里炸响，带着十足的官威。几道目光立即投来，空气瞬间紧绷。 “因为对方还没有确定时间，所以目前这个时间还确定不了，暂时就先空着了。”苏青柠不卑不亢的回应着老板的情绪，发泄情绪多于了解工作本身。苏青柠语气平静，眼神里敛收着不耐。 “那你也应该写啊，缺失这一项，批不了的，违规了谁负责，你负责，你负得了责吗？”岑梅仍旧咄咄逼人。 “规定要审批之后才能开始，如果对方都没有确定开始时间，就不会开始了。我每天都有联系对方确认进度” 办公室静了几秒，键盘声停滞，仿佛所有人都在偷听。 “工作还是要积极主动一点，不要等我来问你” 听到这里，苏青柠收起了心思，回了一句好的。 好什么，我怎么没有积极主动了，我每天早中晚三餐的联系项目经理好不好。但是，岑梅虽然是个非常情绪化的人，但不至于这么没事找事。今天这一出，明显是在没事找事。联想到最近一直听说公司缩减成本增效，苏青柠霎时生出了一些联想。 事态不明，静观其变。打工人忍下这些忿忿不平，说道： “我这两天跟紧一点，让对方尽快确认一个时间给我” 可能没有想到苏青柠居然这么老实忍下来，岑梅有点讪讪的，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法借故发挥。 开放性办公区域的特点在这种事上总是很明显，你想给人发难，如果证据充足，对方理亏，很容易让人在大家面前难堪。一方面领导自己立威，另一方面可以打压下属。 凡事么，都具有两面性，如果证据不充足，对方没有理亏，甚至占理，开放性区域发难就太不明智了。这么多人看着，自然不能场面太难看，官威摆不了，自己还挺郁闷。 这段看似就这么过去了，苏青柠可没有那么单纯。 公司之前一直在缩减成本，之前员工过生日的时候，都是办公室助理买蛋糕和茶点下午一起庆祝的，回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茶水间也慢慢的在变化，茶包从贵的换成了便宜的，从单个独立包装，换成了大的分享装，再然后就没有了。茶水间有咖啡机，苏青柠不喝咖啡，看得出来咖啡机还没有闲置。仔细想想，好像保洁大姐姐唠叨过不止一次，以前换下来的咖啡渣拿回家去除味，还挺香，但是换了之后，总是觉得味道有点怪。 “想什么呢，去吃饭啊？”来自李倩倩的问候。 “你不是说饿了嘛，去吃饭呀，快点收拾细软，一会儿电梯又且得等的了” “马上就走，去不去洗手间，等我一起去”苏青柠收回思绪，开始收拾桌面，吃饭大过天，什么都比不上吃饭重要。 等电梯的时候，苏青柠才想起那条微信还没有回复。 “这周日你有空吗？我带你去九渊吃饭。” 九渊是家融合菜餐厅，要说有什么特别，就是更适合情侣去，而且价格不菲。 苏青柠思前想后，还是回复了时间约定了在她家附近等夏远接。当初这份工作需要阅读大量的，劈头盖脸砸来的，是如山似海的英文文献。苏青柠不是英文专业，苏青柠并非英文专业出身，大学那点文献检索经验，在真正的学术深水区里，简直杯水车薪。在面对浩如烟海的资料查阅中，苏青柠自动的也加了一些群了解翻译，文献，搜索之类的相关知识，以便事半功倍。 夏远就是其中一个比较聊得来的，算是网友吧。两人开始的时候，也就是网上聊一些翻译的话题。有时候苏青柠会和对方交流一下最近涉猎的文献资料，都是一些不涉及行业背景的。毕竟网络相隔，最好少透露一些私人信息。 聊着聊着，后面就开始东扯西拉聊日常，结果发现，两人都是海城本地人，年纪相仿，小时候还都去同一个动物园春游过。当然，那也是因为海城就只有那么一个动物园。 当时的契机是聊到某地动物迁徙，苏青柠随口说自己小时候去动物园春游，里面有个黑熊，有只眼睛明显不正常，大家都说那是个熊瞎子。所以她一直以为熊瞎子是真的瞎子，长大才知道其实不是。动物园那个黑熊待那儿好多年了，印象中每次去春游秋游都能看到。 夏远听到这里，问你是不是海城动物园，因为他也有春游去动物园看熊瞎子的经历。然后发现两人都是海城人。 越聊越多，越来越投缘。小时候看过同样的漫画，动画片和电视剧。高中和大学风靡的东西也都类似，聊着聊着就加了微信。 只是，苏青柠一直没有多想。因为夏远从来就没有避讳过谈论他有一个很喜欢也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夏远总是称呼那人为星星，苏青柠不知道是他心里的星星，还是那姑娘真的叫这名。 苏青柠根据断断续续的信息，拼凑出来个大概。两人是高中同学，还是同桌。女生家里是政法口的，所以一直希望女生按照家里安排的路线发展。星星热爱自由，并不愿意循规蹈矩的按照规划的路线，迫于无奈念完了不喜欢的专业，大学毕业拿毕业证第二天就去A国追求自由了。 两人高中应该朦胧暧昧，待到大学时夏远只是说星星很多追求者，毕竟生性浪漫爱自由，是很讨人喜欢的性格。所以究竟两人恋爱过没，苏青柠并不知道。 不过，她也不关心。萍水相逢，哪有那么多的千里姻缘一线牵。 一天天的，谁有空关心谁啊。这样的白月光，谁能超越，谁都不能。苏青柠觉得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心里有数。 “吃什么？”李倩倩的问话扯回了苏青柠的思绪。 “就去吃咖喱猪排吧，我早上没吃多少，想吃饭还要加个溏心蛋” “走” 两人刚在楼下，遇到了办公室同事凌夷，他看上去是从外面回来。凌夷是公司市场部同事，市场部嘛，都是些人精，人际关系熟稔，马上要加入一起去午饭。他本来是打算上楼拿了文件，下午就不回公司了的。 三人在餐厅坐定点了餐，李倩倩说自己要节食，所以点了一份日式沙拉，苏青柠点了咖喱猪排，凌夷没吃过这家，所以跟苏青柠点了一样的，因为苏青柠极力推荐。 落座后，凌夷直接说，你们知道公司现在要裁员吗？我听到消息全部业务和支持部门都领到了名额，你们听到什么没有？听闻这话的苏青柠在埋头在盘子里小心翼翼的舀溏心蛋的蛋黄，选这家餐厅，就是因为喜欢吃这个溏心蛋的蛋黄，一口下去的满足感，可以抚慰上午岑梅带来的压迫感。苏青柠把视线从蛋黄往上挪了挪，心想还是市场部消息灵通啊。随即说道： “不知道啊？有什么消息没？我们小组一共加上岑梅也就6个人，这么小的组，也裁啊” “我是行政，又是办事处的行政，消息传到我这里，你们早就知道了。而且就我一个驻地行政，裁不到我头上”，李倩倩言语轻松，但是神态为难，看起来很不想吃沙拉，用叉子捣鼓着盘子里的内容。是啊，这谁想吃啊，大中午的吃素，想想都觉得自己是兔子吧。 “听说具体的名额应该出来了，这种裁员都是1年前都定下名单了”，职场小灵通凌夷继续说道。 “知不知道怎么赔呢？跟以前一样吗嘛？”问这话的当然是苏青柠，早上领导的一通发泄，苏青柠有了模糊的潜在意识。而且裁员既往惯例都是赔得比劳动法要好的，钱呀，谁不关心。 “具体还不知道，有可能比之前少，毕竟持续裁员，都是慢慢越赔越少了”凌夷夹了块猪排吃下去，发现这餐确实挺好吃的，苏青柠没有推荐错。看不出来，她身材挺匀称的，饮食这么接地气。 苏青柠今天穿的修身浅蓝色连衣裙，腰线收的好，脚上蹬一双深蓝色细高跟皮鞋，好像今天尤为吸引人。凌夷继续裁员的话题，问道 “要是裁员，你有什么想法？” 苏青柠嚼着土豆，咽下去才说：“换一份工罗，一份工作做到退休的人也不多”。 凌夷看了一眼苏青柠，但没有再说什么了。 苏青柠想，他应该也是觉得我说的很对吧。 其实CH公司裁员已经持续了2年了，美其名曰人员优化，赔偿嘛，也是按照甚至优于劳动法的规定，裁员赔偿在可接受范围。苏青柠以前想过，真的裁员了，拿笔钱也挺好的，继续找下家嘛，人摞活树摞死。 第2章 初相遇 吃完饭三人散步回办公室，凌夷突然说旁边开了家甜品店，去试试蛋糕。苏青柠对甜食挺一般的，只是比较喜欢吃巧克力。所以她兴趣不大，况且她吃饱了，已经开始困了。 吃了一肚子草的兔子同学李倩倩可是正在节食呢，怎么都不可能去万恶的蛋糕店的，所以嗖的一下走了。边跑边说，你两去你两去，我要回去了，我要经受住诱惑。 被李倩倩扔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我想吃，你陪我去吧” “走”苏青柠想着，吃点甜食刺激一下多巴胺也行，去吧。 “巧克......” “这里的芝士最有名，你试试” “哦” “这家很不错的，你试试，这是分店，总店在我家那边，最近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今天碰巧就带你来尝尝。李倩倩没口福了，跑那么快，喊都喊不住。” “我对甜食品鉴一般，我就只喜欢吃巧克力和红豆” “你试试，告诉我怎么样”一边说着一边给苏青柠拆蛋糕拿调羹，殷勤周到。 “我自己来，这家你这么喜欢啊？”苏青柠一瞬间有点恍惚，刚才吃饭的时候，凌夷好像也给自己倒茶递纸巾的，下楼的时候，还提醒自己注意台阶。 少女时期的朦胧暧昧好像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生根发芽的。小男生带小女生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介绍自己爱看的漫画，最近常玩的游戏，日常喜欢读的书。获得一点点关注，絮絮叨叨说着生活里的琐事。 “就是比较喜欢吃，所以带你来尝尝”，“带”这个词字用的，更像是暧昧不清时候的举动了。苏青柠觉得，是不是应该有心弦被拨动的声音，但是她好像没有。 “芝士味道还挺浓郁的，不过我们刚吃完饭，我这吃一整块太多了，有点撑，要是有小小块卖就比较好了。也适合这个环境，大家都是吃了中饭随意逛逛。太饱的情况下购买意愿也会降低”。也可能是苏青柠对芝士蛋糕确实不太懂欣赏，又不好驳了对方的盛情去点评，结果说着说这变成了大众点评写评论。 不过看凌夷，在暗自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切着自己那块芝士蛋糕小口吃着。这时手机亮了，他看了下，然后示意苏青柠他要回复一下工作信息。 这蛋糕店还有几张桌子给客人休闲吃蛋糕。苏青柠看凌夷忙着回信息，就四顾张望。隔壁桌子坐着一对男女，年纪都不大。男生看起来时尚一些，反正就是嘻哈风格的T恤加上宽松外套，鞋子是粉红色闪眼睛。女生看起来比较常规的写字楼上班族的打扮，内衬白色吊带外搭浅紫色针织衫，下面是商务中裙，到膝盖，平底黑色皮鞋。 男生滔滔不绝在说这自己的事情，声音还有点大。女生温柔的听着，偶尔点点头附和，看上去温婉贤淑。 聊到后面，女生接了个电话，然后很抱歉的说要先上去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 最后，女生跟男生说“刚才你说你毕业后休息了一年，去各地旅行，增长见识。那可能叫gap了一年，不叫gay了一年......” 听到这里，苏青柠忍住了没有笑，心里憋得辛苦，脸也有点红。凌夷处理好了工作，正好抬头看到苏青柠泛红的脸颊，问怎么了。 苏青柠小声嘀咕着说，我出去跟你讲。说着苏青柠准备起身离开回办公室了。 这时，凌夷示意她继续坐着，然后说“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说着，凌夷起身去了柜台那边，指了指柜台，然后在收银台结账，接过一个打包好的蛋糕盒子。包装盒包装还挺精美的。苏青柠想着，可能带回去给女朋友的吧，还挺细心周到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男朋友。不想不想，这种事情，一想就容易哀怨，这样不好不好，影响我为社会主义现代化而奋斗。还是得积极向上，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男朋友和美好的明天都会来的。 为什么苏青柠会觉得是给女朋友带的呢，其实在这家公司之前苏青柠和凌夷曾经也是同事。 来CH公司之前，苏青柠和凌夷都曾在某个公司同一个部门任职，随后，凌夷先跳槽去了另外的公司。再之后，两人先后脚到了CH公司，隶属于不同部门。 本来两人在之前共事时接触不多，苏青柠只是在面试等待时，听说凌夷有个高中同学的女朋友，感情很稳定。两人虽然在一个组，但是分别管理不同的项目，日常接触并不多。 当初他们都属于第一批实习生，所以革命友谊还是有点的。遥记当年公司地处开发区，中午去食堂吃饭可以坐摆渡车。摆渡车是有时间点的，所以大家一个组吃饭都会吆喝一声，呼唤一起去坐车。组里女多男少，经常在听到呼唤声后，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吃饭，当然，要先去一趟卫生间。 苏青柠对凌夷的印象，隐隐来自那个时候，只要是他吆喝，必然在等女同事去洗手间的时候要嘟嘟嚷嚷一句，不喊吃饭就不去洗手间，一喊吃饭就要去洗手间。配合低头看手机的整个造型，就像家里没有长大的弟弟嫌弃姐姐出门前太多步骤，耽误他出门。 只是这次两人重新做同事，对方好像成熟了不少。 当时为什么联系，毕竟他们共事不久凌夷就离职了，两人连微信都没有。这事吧，也挺巧的。 苏青柠当时面试了新东家，需要背景调查，就找了当时的一个组的同事乐文。苏青柠、乐文还有凌夷都是同期。苏青柠简单的说了下新东家要做背景调查，乐文满口答应并顺嘴问了一句，去哪儿啊？苏青柠说去CH公司。 “哟，小柠子不错啊，回市区上班了。凌夷前天也给我打电话说要做背景调查，也是写了我的名字，也是这家公司。你两要不联络联络交换一下信息，不然第一天入职还能约个饭” 乐文就是这样乐于助人的性格，为人随和，基本组里人的外号和开发区的狗的外号都是他起的。当时开发区仍旧在新建大楼，他们的办公室外就是施工空地。每次遥望窗外，都会有只大黄狗在晒太阳，大家都喊那狗作大黄，只有乐文老是喊人家做大金条。 乐文知道苏青柠没有凌夷微信，当即就拉了三人群。 就这样，苏青柠和凌夷算是联系上了。两人入职时间刚好卡在过年前后，还真的就差三四天而已。还被乐文说中，苏青柠入职当天，岑梅临时出差，还真是提前三天入职的凌夷请苏青柠吃的午饭。 从蛋糕店出来后，苏青柠把刚才那事当段子讲述了一遍，还是觉得很好笑，琐碎日常中，亲耳听到这种段子一样的故事，想想就是很开心的呀。苏青柠还想着这么优秀的段子，等下要发给夏远分享。 但是凌夷貌似没有领略这故事的核心笑点，敷衍得扯了下嘴角，以示回应。 快到写字楼楼下了，凌夷把蛋糕店打包好的纸袋递给苏青柠。 “拿着，等一会儿当下午茶，怎么也从来没见你节节食。我看人家小姑娘吃饭总是少吃一点，吃素一点。肥甘厚味你好像都喜欢，我还从没见你哪次不点肉，吃不甜的。” “我爬上食物链顶端，是为了吃素的嘛，我是为了吃肉的”苏青柠嘴比脑子快的脱口而出。说完才想到，慢着，不对，怎么给我蛋糕。我两这关系他和说我不节食。难道不应该是刚才在蛋糕店里我要点巧克力蛋糕的时候直接说，那你吃两块，巧克力和芝士的都买。这一下子打包好的袋子，像是给的小礼物，还是小甜点呢。而且，节食，你拿我跟谁比呢？ 再者，话秃噜就说出去了，现在再说不要，好像也很矫情啊。 更重要的事，是你是你，是你要去蛋糕店的啊，不是你，我会饭后吃个芝士蛋糕？但是苏青柠想想，自己可能会吃个冰淇淋。所以，凌夷说的，确实，也没错。 苏青柠当然还是接下了蛋糕，盘算着下午几点吃，要不要到时买个喝的搭配一下，不然太腻。昏沉沉的脑子，想着想着就有点困了。苏青柠在工位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按照工作计划继续着下午的工作。 周六晚上，夏远特地发了信息提醒苏青柠第二天有约。苏青柠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浏览求职网页。打工人打工魂，等待裁员赔钱，不也得也得努力找工作呢么。这几天虽然惆怅于工作的事，但隐约有点暗暗期待周日的约。因为，这真的看起来像是正式的约会邀请。 什么时候他们第一次一起出门？大概就是半年前吧，已经开始微信聊天的两人已经会交流日常生活了，基本是苏青柠在说，夏远附和，然后合适的话题合适的时机，也讲一些自己的经历。夏远是海城长大，大学去了外地，毕业后回来的。中间的记忆对这个城市有一些缺失。 有一次苏青柠说起小时候吃过的酥饺很好吃。这道面点比较费工，做的越来越少了，但是她最近发现一家做的很好吃的。苏青柠带每个朋友都去吃过，对这种儿时记忆的糖油混合物，姑娘们都很尊重，但是吃过一次都不再愿意跟苏青柠去了。 她很高兴的与夏远分享这道美食，也悻悻得说朋友们已经不愿意跟她一起去了，因为不够爱。 没想到夏远有兴趣。 第3章 你是说今天不跟我去九渊吃饭了，是吧？ “我想吃，我小时候也吃过，后来没怎么见卖的了。我高中的时候，早餐可以吃两个，还要吃个鸡冠饺配一杯豆浆” “那还是你厉害，我一次只吃得下一个，有点腻” “这周就去？” “好” 然后，两人就见面了。夏远文质彬彬，寸头，正值开春，他看起来身体素质不错。因为这个哥在4月的天气已经穿卫衣牛仔裤了。他戴了一块佳明，显然户外运动的时长不短，日常言谈，这人可能家境还不错。不过苏青柠不会在这种事上耗费时光，人家可是有星星的呢，自己只能去动物园看猩猩。不一样，不一样啊。 两人倒也不尴尬，吃了酥饺，又吃了点其他的，沿着江边散步。两人觉得聊天还挺开心的，毕竟苏青柠这人，凡事都看得开。人家裁员慌得很，她一心盘算能赔多少钱。你说这种性格上哪儿说理去，天塌下来都要先睡一觉再说，等醒了再看有没有个高的顶着。 慢慢的，两人经常约美食或者地标打卡。海城美食挺多的，而且苏青柠对碳水特别的热爱，为了一碗牛肉面，她都可以耗时一个钟头去吃，你敢信。 这一点，他两算是志趣相投吧，夏远相较于碳水，他更喜欢搜寻小街小巷的美食。他两曾经放假导航到一家闽南小店附近，按照地图却始终也找不到。问了路人才知道，人家假日休息，而且没有门头没有招牌，就是靠口口相传。也不知道夏远哪里搜索来的宝贝。 苏青柠这点好，碰到这种事，也不会埋怨。直接打开手机搜附近的美食，看看吃什么好，毕竟满怀期待的过来，不能饿着回去嘛。 当时夏远是有点惊讶的，觉得自己耗了苏青柠这么久，她一点没生气，还安慰自己下次来，这次吃别的。夏远想，如果自己一个人来，也是不愿意的，有了这个搭子，他才升起了出门的念头，重拾好好吃饭的乐趣。而且苏青柠从来都是准时到碰头地点的，一分钟都没有让夏远等过，甚至几次她都是提前到。苏青柠总是说她本来就守时，加上坐地铁时间很好控制的。 夏远从那时，觉得苏青柠好像不太像个女孩子，或者说应该是跟外表不太匹配的女孩子。她头发乌黑软硬适中，齐肩的长度和齐耳的短发都驾驭的很好。日常每次出来的穿搭，也明显就是个上班族，她几乎没怎么穿球鞋，基本都是穿平底鞋出来，也很少穿牛仔裤。打扮和服饰还有身材都很女性化，但是饮食很接地气，他高中以后几乎没有见过女生表现出对碳水的热爱。她还守时，也不抱怨，虽然吐槽职场，但也说着说着自己就能爆出来几个段子。 比如苏青柠告诉他，自己摸鱼的时候就会机警的听老板的键盘声，如果声音小，老板在工作，比较安全。如果键盘声音大，那是老板在聊天，安全。要是老板键盘声音又快又响，那是在骂人，自己要小心点，不要往枪口上撞。要是老板老板盯着屏幕一动不动，那是在看股票，阴晴不定，自己赶紧干活。 夏远没有进入过正常的职场，当时被她逗的直乐。说你怎么就这点出息，窥视老板。苏青柠反驳说，这也是职场乐趣，你不懂。不然跟同事聊天聊什么，不都是这些东西。 见过几次，苏青柠也都没有打探过自己家境。这一点，夏远也颇有好感，毕竟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多少都带了些功利。小时候开始就有人莫名的对他好，慢慢的，他也就明白那都是来源于他父母的财力。再大一些，身边的朋友也就自然被筛选成跟他一样的家境。所以，他可能有很多朋友，但也可能没什么朋友。也因为此，星星对她而言，这么珍贵。 那天，苏青柠梳洗打扮好，按照约定时间到了碰头地点。本来夏远说去她家楼下接，苏青柠看到这句的时候，心里漏了半拍，真的有什么在悸动。好似心头在煮一锅开水，就要开了，在迫不及待的等着沸腾。感觉真的就是在约会了。比起约会的真实见面，从起床开始的期待的一分一秒，梳洗装扮的每个瞬间都是心存期待的。约会的期待从定下约会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之前可能因为美食地图都不一样，不太容易找，步行更方便，所以苏青柠都是坐地铁，很少开车。她倒也没想过为什么夏远从来不开车，反正都坐地铁，所以夏远也从来没有送过她回家。 苏青柠是很想答应的，无奈自己住的是老小区，两个门可以走车，一个是直接下地库，得是有车位的车才能进地库。另外一个走车的门，车子进得来，但是中间弯弯绕绕不少，很容易发生擦碰。苏青柠自己就不太敢走这个门。 苏青柠犹豫一阵，说了实话，楼下等太麻烦夏远了。老小区胜在离商圈近，不过百米就是商圈路口。这里比较方便。 夏远回复了个“也好”。 在等的时候，苏青柠胡思乱想想了很多，自己根本拿不准夏远的态度。 但这约会也太像真的约会了吧，跟之前的每次饭搭子相约都不一样，甚至还要来接自己，自己也打扮了。 如果一会儿真的被表白，怎么办呢？答应吗？人家不还有星星吗，我算哪里的月亮。 那要问星星的事吗？会不会太唐突，对方会不会没有准备好，自己会不会没有准备好听到回答。 就这么七上八下的忐忑中，手机显示出了夏远的来电。 “到了吗？”苏青柠期待的问。 “还没有，苏青柠，你是不是已经到了路口了？”手机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嘈杂，对方好像不是一个人。 “我在路口，红色连衣裙，你在哪里？”声音轻盈跳跃，听得出来挺开心的。 “苏青柠”又一次被喊道名字，苏青柠直觉说了一声“我在”，后知后觉发现不是在点到或者老板呼唤。 “我在的，怎么了？”苏青柠霎时平静下来了，安静的问，就像进了老板办公室，准备面对接下来的谈话，虽然忐忑，但知道自己只能随机应变。有什么在刹那间冷下来，苏青柠一秒切换了脑子，拉响了警报，要面对的肯定不是风花雪月。但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被打倒，战斗吧，小苏。 “我...星星回来了，转机航班延误，上午才到。”夏远本来想说，我的星星，但是说了第一个字后，下意识觉得不能这么说，虽然他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他停顿了一下，可能在期待什么，期待什么呢？ 苏青柠并没有作声，她也在消化“星星回来了”，星星回来了，你跟我说，怎么？我还以为你想我当月亮，你现在说星星回来了。 我可还在路口等着呢？你到底要干嘛？好不容易今天穿了细跟高跟鞋，你这是要放我鸽子......苏青柠还是没有讲话。苏青柠虽然善解人意，幽默善良，可也不是人人都能拿捏的主。话掉在地上就掉在地上，苏青柠其实并不是好相与的人。 “他们说是想给我一个惊喜，但是航班延误了，所以安排的活动都挪到了今天。本来石俊他们是约了我昨天的。”苏青柠不讲话，夏远有点慌乱，匆忙间就这么说出来了。他其实应该继续说下次跟苏青柠去九渊。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说，可能自己也知道没有下次，或者当即被苏青柠回怼没有下次，又或者苏青柠直接在电话里对他发难。 他好像都不太想面对。 “你是说今天不跟我去九渊吃饭了，是吧？”苏青柠已经回过神来了，我本来也不想当月亮，我是社会主义现代化接班人，我要裁员拿赔偿，我要新工作日进斗金走向人生巅峰的苏青柠。 “我是真的想带你去的，今天不凑巧，朋友们又都在等我，我不好不过去”夏远下意识说了朋友们，没有说星星也在等。他也仍旧不敢说下次，他心里其实没底，这个饭搭子被放了鸽子还会不会搭下一次饭，甚至，还会不会有下一次见面。 同在夏远车里的是石俊，他听到这里，明白了七七八八。 石俊跟夏远和星星都是高中同学，这次也是石俊安排的聚会，就是去他家的会所，所以日期随便他调。星星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公主，临早上登机才告诉石俊中午到。他也没什么事，想着这么大的惊喜就直接来了夏远家里准备带上他一起去。结果一进门就发现，夏远在准备出门，而且明显是约的女生。 夏远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不再开车，车库里的车，基本是石俊三五不时借出去开来配衣服。前段时间夏远突然联系石俊，说要买辆新车，让石俊尽快办。石俊没多想，以为他是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准备重新开车了。毕竟他一个富二代，不是司机就是地铁，不太方便。他好像就没有见过夏远捯饬自己，这次明显头发花了点力气，身上隐约还有香水的味道。 今天这么一看，明显是为了约会打算重新开车了。要不是星星今天回来，他怎么都得跟着去看看这姑娘，给掌掌眼。 自己当时还没有多想，谁不知道他对星星的情谊，还估摸着难道是知道了我们安排的惊喜，这个星星，说趁机配合我们给夏远过生日，还自己给暴露了。 结果夏远看到石俊，白了两眼。 第4章 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结果夏远看到石俊，白了两眼。 “干嘛？今天不奉陪？” “去哪儿” “吃饭，你就没有别的朋友了吗，我家要是有女朋友怎么办，你动不动就闯进来”夏远说道这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还笑了一下。 “你知道星星回来了啊？”石俊一听，女朋友，吃饭，这不明摆着他知道了。 “什么时候？”闻言，夏远楞了一下，然后问道。 “就中午啊，你不是约了星星中午吃饭？” “今天？”夏远心里有什么沉了一下。 “高兴坏了吧，就是今天”石俊看着夏远的神色，并不是惊喜，是惊讶，尴尬，还有点难堪和无奈。试探性的问“你不知道？那你约的谁？” “......”夏远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心里有点翻涌，有些记忆又被勾起了。是和饭搭子的快乐时光，是自己涌出来认真约会试试的心态，还是陪伴自己渡过难捱时光的苏青柠。说不清，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他远去了。 “叫她一起呗？”石俊顺嘴说道，但是这句说完夏远的表情更复杂了。石俊顾不了这么多，星星还等着我们去机场接呢，直接说： “你收拾好没，收拾好了赶紧出门。你开车，开你的新车，你的副驾驶给星星。”一边说一边催着夏远出门。 “别推我，我先打个电话” “车上可以打的，快走快走，别磨蹭了” 夏远脑子不太清晰，拗不过他，出了门。 所以夏远在车上开外放打了这通电话，石俊也都听到了。石俊听着这气氛，不太对，这姑娘没有太不舍也好像没有生气，夏远说话说一半不说一半的，这不是他的性格，他很干脆的。高中的时候，碰到递情书的都是直接说，我不要。夏远对星星也不这样，也是直接说，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石俊不会想太多，因为星星的信息已经来了，她已经落地了，问石俊什么时候过来接。 在夏远和苏青柠僵持中，石俊小小声对夏远说，星星落地了。车就这么大，外放效果这么好，夏远当然知道苏青柠也听到了。夏远瞪了一眼石俊，想跟苏青柠说什么，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措辞。 夏远想怎么就这么寸，本来石俊约的是昨天聚会，昨天取消了。他们不知道航班转机延误会是周日什么时候，甚至可能星星在A城转机顺势多玩两天，所以也没有约夏远周日的时间。 夏远还在沉默中想着措辞，苏青柠已经开口了： “你有事的话，把你说的九渊的隐藏菜单告诉我，我本来就期待去吃的”苏青柠爽快的说道，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嗯？”夏远没有想到剧情是这个走向，没有来得及反应。 “你不是说九渊你是熟客，有隐藏菜单的吗？”苏青柠也收起了所有儿女心思，也没有用“带我去吃”带这个字眼。 “葱管面条，”他骗人的，这不是熟客才有的隐藏菜单。这家餐厅就是他家的，葱管面条是小时候家里厨子的拿手菜之一。面条不切成条，而是将擀好的面片用细筷子一压一卷，做成一根根中间空心、形似葱管的小面卷。煮熟后不仅能更好地挂住汤汁，入口还格外柔韧爽滑。他很喜欢吃，后来他妈妈投资了一家高档餐厅，做融合菜，这道菜点单量不高，还是只有他喜欢，后来菜单撤下了这道菜。 所以这家餐厅，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喜欢吃这道菜。每次他想吃的时候就去九渊。苏青柠自己去，店里当然不会给做。想到这里，谎言要被拆穿，她去点葱管面条，肯定是没有的，餐厅也根本没有隐藏菜单。 夏远连忙说：“你点这个的话，就报我的会员号（00018），说是夏先生的朋友”想了想，夏远接着道： “要是服务员不愿意，你就让叫一下餐厅经理，报我的手机号”或者，下次，不是，明天，你等我带你去吃。夏远心里这么想，可他说不出口，也不敢。 “好的，我知道了，你开车小心，注意安全”苏青柠利落的回复着，敷衍着的样子真是干净利落。 “苏青柠...”夏远又开口喊了一声，声音低沉呢喃，语音也有点轻。 “我在”苏青柠像上课被老师点名一样，条件反射的清脆回答道。但是她等了一会儿，夏远并没有说什么。转念一想，说什么，说因为我的可人儿回来了，所以我把今天渲染成这么像约会的邀约取消了。 你看我棒不棒，你要不要表扬我......你可真的做个人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对，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拜拜，没事我挂了”苏青柠收起了联想，要挂电话。 “你别挂，你等等。”夏远匆忙的说。 “你等我带你去吃，我是熟客，你去的话不一定有这道菜。”夏远怕她过去有丝毫怠慢，他不知道她准备什么时候去，也不好跟苏青柠说，你提前告诉我，我好打点餐厅。 “好的，我知道了。以后有机会再说。你安心开车，我挂了。”这次，完全不留气口，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挂电话一向快。新时代的女性，什么都要果断立决，对，她就是新时代的女性。 “再见”夏远心里咯噔一下，对着挂断后的手机说。 苏青柠其实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拜拜，都是再见。她曾经说过再见是逗号，拜拜是句号，人与人的缘分，很奇妙的。只要不是刻意避开，有缘的人，总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路口又遇见的。今天不知明天事，谁敢说哪一次分别就是终点呢。所以向每个人说再见，也期待与每个缘分未尽的人再次重逢。 夏远那个时候明白了她身上那种隐约的矛盾感从何而来——她清醒疏离地面对每一次当下的别离，却又浪漫地相信着未来存在着无限重逢的可能。她的“再见”，不是客套，而是一句埋藏在日常里的、温柔的伏笔。 苏青柠允许一切发生，愿意和夏远约会，也接受夏远反悔失约。苏青柠只把控自己可控的生活，不询问夏远为什么失约，什么朋友这么重要，为什么随意对待自己的时间。 这些不重要，从这种负面情绪抽离最重要。 拜拜，是真的，见不到了吗？ 夏远问自己，想见吗？ 石俊见夏远挂了电话，眉头有点皱，专心在开车，神色冷冽，心无旁骛。 石俊知道他是生气了，但那可是他的女神星星额。而且三人是发小，自己总得推一把星星和夏远吧。好不容易这次临近夏远生日，他得知星星有意向回国一趟，就顺势安排了这场惊喜的聚会。 那个苏轻宁的，应该是这个音吧，被放鸽子居然这么爽快了结了，也应该不怎么喜欢他远哥的吧。不然这种情况，要么大闹一场都不好过，要么趁势提要求。这姑娘就这么算了，居然还问了菜名。 真有意思，要有机会，石俊真想见见这姑娘。这葱管面条，是九渊做给夏远吃的，类似私厨，石俊知道不是什么隐藏菜单。这事，夏远起了心思带陌生的朋友去吃这个，多少有点不同寻常。但现在星星回来了，石俊不愿意细想。都到这一步了，继续呗，反正那边现在也黄了，那姑娘感觉性子也烈，不容易哄好。加上，他远哥也不是哄人的人。 一路无话，到了机场，夏远好歹表情正常点了。石俊也敢说话了，插科打诨的逗夏远开心。 接到星星时，她正推着箱子坐 在座位上等。星星是很有个性的艺术家风格，发色不明，衣着张扬，人群中很是亮眼。夏远和石俊一眼就看到了她，夏远走过去接过她的箱子，说了一句“回来了”。 星星回道“嗯，回来看看，有几家画廊的邀请，机会合适的话，就看看这边的发展机会”。一边说一边看着夏远，夏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一直没什么表情，连说回来了的时候，都是扯了下嘴角，意味不明。 “那不是有可能就在海城定居了”石俊没想到这个走势，刚才在车上那种低气压一扫而空。本来他预感自己弄黄了夏远的约会，心里有点愧疚，但现在正主实实在在的要回来了，一下子那点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正主啊，白月光啊，哪个男人顶得住。 夏远笑笑，没有说话，看不出来开心。石俊觉得他是不是开心傻了。 三人一起直接去了会所，有一帮朋友等着，大家还都挺熟，基本也都知道夏远和星星的故事。传说夏远喜欢星星，但是星星爱自由，一直也没有真的接受过夏远。夏远这么多年就一直陪伴星星左右。直到几年前，星星出国了，夏远好像就跟星星联系得很少了，一般聚会，夏远也不怎么提星星。大家也都谨言慎行，不会提。 这次，石俊组局，说是给星星洗尘，给夏远过生日。但这么明显的撮合，谁傻啊。再说夏家家大业大的，虽然夏远爸妈离婚了，但是各自都没有再婚，也没有其他儿女，两位的财产可都是夏远的。抱紧夏远的大腿，总有好处的。富也还是分大富小富的。 夏远始终没有表什么态，大家的打趣，他也没有接茬，只是席间端茶递水一如既往周到的伺候着星星，注意着她的各种需求。星星面对这个场面，也有点百无聊赖。她从小对这些巴结已经免疫了，持靓行凶。她悄悄跟夏远说，一会儿我们走？夏远答应了。 第5章 跟我的约会更重要，你不要去 这厢被放了鸽子的苏青柠，梳洗打扮了一早上，就这么回家，粉底钱都亏没了，粉底也不便宜。 所以，不能回家，她拨通了自己好朋友景筱的电话。 “你在哪儿，今天有空吗？”苏青柠不想铺垫，直接问。 “在家，来吗？”景筱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出来” “我都还没起来，你可且得等着我了，还不如来我家等，一会儿下午出门”景筱悠悠的说。 “吃什么中饭，我带上来”苏青柠做决定很快的。 “你随便”景筱也不啰嗦。 苏青柠挂了电话，就往景筱家里走。她两是初中同学，景筱是做医生的，需要倒班，所以休息时间跟常规作息不一样。经常苏青柠双休找她，她上班。由于景筱的排班在她自己看来很简单，但苏青柠总是弄不清。景筱还总说苏青柠一点心思都在吃上，什么都记不住。 你今天在，真好，苏青柠心里想。此时，有种紧绷的神经终于懈怠下来了的感觉。 这时才发现，自己也是委屈的。 大清早起来，梳洗打扮，因为睫毛膏卸妆太麻烦，她上班都是不涂睫毛膏的。今天特地用了睫毛膏，她的眼睛又大又圆还很亮，以前小时候隔壁的奶奶总是说她眼睛好看，又大又圆都能够看出水来。今天也不单单是好指认的红色连衣裙，这是玫红和正红相间的条纹束腰连衣裙，连鞋子，今天都是一双粉红色细高跟呢。装扮了一翻，以示尊重，并且还提前去路口等着。 就是约会的打扮，就是在等待的时间里，那种少女期待约会的感情，一点一点升温。 结果在路口站了十几分钟，等来了爽约的电话。 然后，啪的一下，棒不棒。 星星回来了。 这事最憋屈的地方，是，她火没地方发。 我说要跟你约会了吗？我说喜欢你了吗？就是我们在一起，你也不能干涉我见朋友的自由。我这是临时安排，我也没办法。 在职场，听过太多这样的狡辩，她不敢猜测夏远会不会也这样。苏青柠面对这样的狡辩是会直接怼的，但是这事尴尬就在于苏青柠没有立场问。 因为她也知道，她说不出口“跟我的约会更重要，你不要去。” 不行，不能再想了，打工人必备第一课，不内耗。 不想了不想了，苏青柠马上盘算着中午要带什么吃的去景筱家里。 景筱对美食没有太大的热爱，吃什么都行，给一口吃的就能活那种。所以饮食，她很迁就苏青柠的。 苏青柠心情也确实不算太好，所以盘算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饭菜打包外带。 景筱开门时，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刚刚起来，看的出来梳洗过。 “你怎么了，打扮得这么漂亮？”景筱眼前一亮，这身红色衬着脸上的淡妆。慢着，这还涂了睫毛膏。因为苏青柠的眼睛本来就很好看，所以一般都不用睫毛膏，她是知道的。还是她说苏青柠不要用睫毛膏，遮挡了眼睛的自然美，还容易显的太明艳有攻击性，上班就别用了。她没想到苏青柠懒到不光上班不用，平常也不用。仔细想想，平常苏青柠和自己出来，妆好像都没有画，你说说平常苏青柠多敷衍一个人。 景筱脑子转的很快，这肯定是被人放鸽子了。别问了别问了。苏青柠愣在那里，景筱赶忙接过对方手上的打包袋，把人拉进来。 苏青柠愣神的时候，在想，是要先回答为什么打扮，还是要先致谢她夸她漂亮。苏青柠想，今天真的太反常了，自己脑子里都是什么，一滩水吗？待会儿晃荡下别就成浆糊了。 苏青柠换了拖鞋，径直走向沙发一头栽上去了。她就这么趴了片刻，景筱也默契的在旁边不做声，默默的打开打包装袋，把食物拿出来。 当食物的香味从打包盒溢出来的时候，苏青柠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她坐起来，拿起筷子开始吃。 “今天休息呢”苏青柠问的漫不经心，吃饭大过天，谁也不能碍着苏青柠吃饭。 “嗯呢，不然怎么接你的电话，不然你怎么到的”景筱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不在，你今天找谁，去趴谁家沙发。不过没敢怼得太狠，毕竟，苏青柠很少这样。苏青柠是个很规矩的人，壹日叁餐，上班下班，不会迟到，不会早退。 苏青柠很少出现情绪波动，可能是很少对人表露，即使是对她，但景筱始终觉得，她情绪起伏本身也不大，所以才能稳定。偶尔景筱觉得苏青柠应该过得洒脱一点，说难听点，应该作一点。 “哦”苏青柠还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仍旧认真吃饭，仔细辨别碗里的黄瓜瓠子。就想到一句老话，黄瓜不认得瓠子。 “噗呲”苏青柠没有忍住，笑起来了。 “怎么了”景筱这会儿真的已经醒了，打算听苏青柠的哭诉，结果她居然笑出声来了，这个走向，不对啊。 苏青柠讲起这种七里八里的家长里短，来劲了。 “小时候，隔壁邻居是住惯了自建房的，一时住进楼房不太习惯，什么都要多拿多占。我家里摆在外面的日用晾晒物品，经常会发现被动过，少了点。我妈本来就心大，也无所谓。结果有一天，她家把露台围起来了，我们家也不出去，也没有围我们家。我们也没说什么，邻里之间以和为贵。” “结果有一天，那大姨在她家围起来的露台外面，还要摆花盆，正对着我家客厅窗户。我妈就出去了，跟那个大姨交涉了一番。我隐隐约约听到我妈说大家住一起，也不是知根知底的邻居，之前都是以和为贵balbala的，然后我妈说，我们住这么久了，黄瓜不认得瓠子的，你摆出来我们家**也被侵犯了。” “那大姨估计就是习性如此，她听到我妈说黄瓜不认得瓠子，也笑了出来，说她姓张。接着就把花盆摆进自己露台了”。苏青柠一口气说完，仍旧觉得很好笑。 “那个居住环境不太好，所以我们一搬家，马上挂卖房了。那个大姨在我们挂卖房期间，还经常给我们关注房子的情况，中介看房忘记关门关窗了啊之类的。后来我家就留了一把钥匙给大姨，日常帮我们看看房子。再之后，房子就卖出去了” 苏青柠其实心也大，不然能像现在这样，几个钟头前才盛装打扮赴约，还想着要不要答应对方做女朋友，结果被放了鸽子马上吃饱饱的讲故事。可能这也是遗传她妈，什么事情都不太计较，很快翻篇，向前看。 其实偶尔她家聊天也提到过这事，苏青柠妈妈说我们不会在这里常住，房子肯定是要卖的。即使现在跟她计较这不让那不让，一搬走，她还是会如此的，所以没有必要计较。但是花盆就影响我们**了，也影响卖房，底线还是要设好的。 在这种教育和家庭氛围下，苏青柠也凡事向前看，自然的不让任何人事物纠缠自己，时间很宝贵，自己的心情心性都很重要。 比如，她根本没有想，为什么被放鸽子。 比如，还要不要见面；再比如，她也根本不在乎星星回来了会怎么样。 这些事，根本不过她的脑子。 “黄瓜不认得瓠子”景筱重复着这句话，也觉得透出一种世俗的幽默。她喜欢跟苏青柠在一起，就是苏青柠身上有股气质，不管怎样的逆境难堪，她好像都不当回事，睡一觉就缓解了。而且，很少有负面情绪。开始的时候，景筱总觉得是不为外人知，后来发现，是真的心大。 上次她都说过要裁员还有可能要裁她，人家裁员都是天都要塌了，结果她在电话中跟景筱盘算赔偿能拿多少。景筱身边的裁员，基本都是哀叹世道不公，怀才不遇。只有苏青柠，她就是跟人不一样。 两人因为这个俗语打趣了一会儿，苏青柠恢复了正常，景筱也完全清醒过来了。 这时，苏青柠才缓缓开口。 “我之前要接手一部分翻译工作，但是自己没有那么专业，所以加了一些群。认识了一个人，他可能是有留学经历，帮了我不少。后来发现我两都是本地人，就开始约着出去吃饭。他有个很要好很特别的喜欢的人，但是对方在国外。我们经常出去一起寻觅美食，可能这次，他大概率是想跟我试试，提出应该是约会的邀请，我觉得是约会，可能他不这么想。”苏青柠说了这么一长串后，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两人这半年来见过很多次了。 景筱起身去了厨房，打算烧壶水，让苏青柠缓一缓。景筱烧好水，泡了茶拿出来端到苏青柠身边，又坐下来了。苏青柠一直喜欢蜜桃乌龙茶，景筱经常说她就是喜欢这种茶的香气，不是喜欢这个茶，这茶有股新鲜蜜桃没有的香气，苏青柠平常也不怎么喝乌龙茶，就光是喜欢这种蜜桃乌龙茶，两者缺一不可。 “本来约的今天，他说他带我去九渊吃饭。我在碰头地方等他，他打电话过来说，他的美人儿回来了，今天不去了。”苏青柠情绪平静的描述了上午的剧情进展，然后声音轻快跳跃的说： “所以我就来给你送饭了，高不高兴” 第6章 海盐焦糖，不会太甜 “我谢谢你啊，你不送这饭，我还能多睡一会儿”景筱也没有沉浸在脑子的画面中，马上跳跃出来回复到。 景筱看她的打扮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之前就听她提过有个网友饭搭子经常一起约饭，偶尔逛逛。景筱还想说怎么没有发展一下，可能细水长流能更稳定。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苏青柠恢复的快，下次会好的。而且她木头木脑的，这样的事，多几次，才会开窍。人家哪里会无缘无故跟她吃了几顿饭就约会她。连她自己都感受到人家想跟她试试，应该是那个哥们已经动心过了。 她就是那种—— 能在被裁的日子里笑着算赔偿，也能在被放鸽子那天顺手带饭给朋友的人。 世界可能对她不够温柔，但她对世界，依旧客客气气。 “苏青柠”景筱坐直了身子，喊了一句。 “嗯？”苏青柠回复到。 “这也不是坏事，我觉得你一直对恋爱都是少根筋的。这么闹一出，你情绪多少有些波动，下次会有更好的结果。你以后也不要这么神经大条了。”景筱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那句“人家可能之前有过暗示或者什么契机，你没有接收到。所以你才以为人家是突然想跟你试试”。苏青柠自己都已经翻篇了，还提这些，倒显得多余了。向前看，是一种能力，刚好苏青柠有，就不要再扰乱她的心了。 “你说真的，还是为了说我傻？这听着不像好话啊”苏青柠脑子转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对。 “我说真的”景筱回复的飞快，“但是你也傻，以前读书的时候人家明显给你递情书，你做了什么。你说你叫苏青柠，问对方是不是给错人了” “......”苏青柠没有做声，因为景筱说的是真的。在人家说就是给你的，苏青柠当时还说，我不要，我们要好好读书，你也别做这些事情。我们都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事，怎么景筱就能记得这么清楚。 那人怎么非得当时在景筱在的场合递，景筱记这么清楚，苏青柠简直就觉得自己低了景筱一头，这天怎么就觉得凉飕飕的。 “你刚才说到九渊，你是不是还没去过？”景筱没继续这茬，人都要向前看了，再说那个哥对苏青柠的百转千回弯弯绕绕都没什么意思了。管他怎么想的，苏青柠开心最重要。九渊这餐厅，她知道，她也去过，这就是个适合情侣约会的私房菜。 “听这话，你去过？”苏青柠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你怎么会去过，你跟谁去的？你怎么没跟我说？你一天天的，你怎么有空的？”苏青柠忿忿不平，这餐厅她曾经跟景筱说过想一起去，但是景筱当时说人家都是情侣约会的，不想跟自己去。后来，苏青柠也默认这是个情侣餐厅，也没有动过念头要去。 所以，那天夏远说的时候，苏青柠才会心生涟漪，她以为是去情侣餐厅吃饭。只是那餐厅好像不是用情侣餐厅在宣传，只是大家口口相传说是情侣餐厅。 “去过去过去过，怎么样羡慕吧！”景筱这语气，不太想细说，苏青柠今天也不太想听什么罗曼蒂克的故事。接着景筱说： “我今天休假之后，就只有两个月后才有休息，医院检查。今晚我两去九渊吃饭，九渊而已，我的朋友想吃哪里都可以吃，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你要早跟我说，我两中午就去九渊，不用你打包来我家”。 听了这话，苏青柠鼻子有点酸，眼眶也有点热。但是，她忍住了。只是看了景筱一眼，心里想着，总有一道光，在阴霾天照进心头。 两人就约着晚上去九渊吃饭。 这厢，夏远和星星下午就离开了会所，离开时才跟石俊说他们下午单约，他们玩乐照常，都算夏远的。石俊八卦打趣了几句，就算了。反正这帮人也不过是找个由头吃喝玩乐，寿星在不在，无所谓。 星星坐在副驾上，夏远一眼看到了副驾门上自己放的巧克力。 这巧克力本来是想等苏青柠上车让她垫一下肚子的。苏青柠除了黑巧克力和坚果巧克力，其他什么味道的巧克力都喜欢。 夏远浮现出苏青柠吃焦糖海盐冰淇淋的满足表情，那个冰淇淋当时第二个半价，苏青柠说自己想吃，但是吃不了两个。苏青柠扯着夏远的袖子说，你吃一个，就吃一个，肯定很好吃的，你看这么多人买。 那时节有点冷，夏远也不怎么吃太甜腻的东西，苏青柠也知道。但耐不住苏青柠扯着他的袖子摇来摇去，他也就站在那里不动。 夏远一下子就心就柔软起来，他初始是想，不要第二个半价就是，但是被苏青柠摇着摇着，自己就答应了。 “别扯我袖子了，你去买吧” “得令”苏青柠飞快的往人家店面冲进去，夏远看着她飞奔的背景，像个兔子一样，生怕跑慢了就没有了，不自觉笑了起来。 一会儿后，夏远看着苏青柠一手捏着一个冰淇淋奔向自己，脸上洋溢着喜悦，就跟捡了什么宝贝要跟自己分享一样，迫不及待的往自己这里跑，奔向他而来。 “你慢慢走，不要跑，一会儿摔着了”夏远连忙朝苏青柠快走两步。 “给你”苏青柠递过来一个冰淇淋，自己吃着另一支。只一口，那种满足的“嗯”从苏青柠嘴里逸出来。 “这个好好吃，你快吃，她没有那么甜腻的。里面有细细的海盐颗粒，中和了冰淇淋的甜，还能有沙沙的口感，焦糖的味道很浓郁。你肯定会喜欢的，不那么甜的，你快吃你快吃，我就是怕化了才赶紧跑出来的。你快吃呀。”苏青柠急不可耐催促道。 夏远想，可能就是被她这样的状态吸引，喜欢就大方的说出来，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都要说好好吃好好吃。而且吃什么都很香的样子，家里的阿姨肯定很喜欢这样的人，很捧场，而且不是装出来，是发自内心的赞叹食物的美味。 夏远第一次跟她出来吃酥饺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有一种魔力，夏远看着她吃东西，自己都能多吃一点。自从星星走后，他饮食就更无欲无求了，吃的更少了。所以那个契机，苏青柠提到吃酥饺的时候，他答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不爱吃甜腻的，但当时就是跟她说想吃，想一起去。 可能就是希望陌生人会带给他转机。 或者，希望在现实生活中认识苏青柠。 结果还真的这么巧，他当时看到苏青柠吃酥饺，又怕烫，又怕凉了不好吃，憨态可掬。也是一边吃一边说，好好吃，我要吃两个，我下次还要来。 那次夏远就发现这个饭搭子，真的能让自己多吃饭。夏远跟苏青柠提过，只是默认两人是饭搭子，所以苏青柠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饭搭子其实是怕自己有厌食症倾向才会之前主动邀约一起去探寻美食的。 夏远想苏青柠应该是喜欢海盐焦糖味道的东西，所以第一次约会给她带了海盐焦糖巧克力，还放在了她手边，她一上车就能看到拿到。 夏远脑子里轰的一声，第一次约会。 自己就是按照第一次约会在安排，怎么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苏青柠她知道我今天本来是打算约会她的吗？应该猜到了吧！ 可能没有猜到吧，他已经发现苏青柠在这方面神经有点短路。上次扯着自己袖子摇啊摇的，她自己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是在向我撒娇。夏远希望苏青柠没有猜到，不然这样的约会，放人家鸽子，自己没法弥补。 “怎么又开始开车了，这还是新车”星星出言问道，打断了夏远的沉浸。 “方便点”夏远声音闷闷的，他很久不开车了。他不想回忆往事，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怎么副驾驶还有巧克力？准备给我的？”星星发现了副驾车门那里的巧克力，没有拆包装，但也不像是礼品的包装。瞥一眼，这也不是她惯常吃的黑巧克力。难道，不是给自己的。 并且，夏远是不吃甜腻食物的。 “你想去哪儿？”夏远仍旧没有接茬，自顾开着车，目视前方。 “...你是在生气吗？”星星发现他似乎有情绪，星星一直都是很敏锐能发现夏远的情绪的。 星星一直觉得夏远会一直在她身边，她没有想过为什么，也没有想过为什么两人不在一起。自己出国之后，面对新的环境，确实和旧友联系得少了，包括跟夏远联系的也少了。三五不时的会不回复夏远的信息，因为她笃定，夏远一直会在原地等她。 夏远没有说话，他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他不想回答巧克力哪里来的，是不想让星星知道，还是不想苏青柠让任何人知道，他说不清那种感觉。他就希望苏青柠是他的小心思，不想任何人知道。 星星看他不讲话，思量着，他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去九渊吃葱管面条。以前她在国内的时候，都是她陪他去。所以提议先放了行李，然后去九渊吃饭。 接下来一路无言。 星星暗忖，自己之前肆意张扬忽略了他。这次回来，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是一个自己以为会一直在那里的人开始忽视自己，星星并不愿意。她这次回国，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和国外的男朋友的分手了，只是刚好赶上了夏远的生日，所以石俊提的时候，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7章 夏远心里在想，凌夷是谁。 夏远一直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没有一次接送过苏青柠，一方面不是那种关系；另一方面由于他不开车坐地铁，也确实没有客观条件接送苏青柠。但只从他隐隐动了心思，就马上提了车，今天重新开车想带苏青柠出去约会，结果现在自己的副驾上坐着星星。 星星对他是很特别的存在，也可能是这么多年的习惯。所以上午石俊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选择了星星而将苏青柠排在了后面。现在冷静下来，自己好像更希望以后还能有见到苏青柠的机会。 他今天一直没有再联系苏青柠，他怕对方已经拉黑了自己，又或者他并不知道怎么面对苏青柠。 怕她一如既往的跟自己聊天，又怕她一如既往的跟自己聊天。 苏青柠和景筱下午就出门了，两人逛了下，就准备去九渊吃饭，因为景筱说去晚了可能要等。然而，她两还是得要等，苏青柠没有想到生意这么火爆。景筱说这里节假日都是人很多，但是不预定也不能线上排位，所以只有早点来。但是景筱也不知道多久算早，反正她两到的时候，已经在排位了。 一下午都在逛，现在得闲空下来，景筱提及苏青柠的工作，之前听说可能要裁员。苏青柠简单的说了下，景筱也知道凌夷，因为当初苏青柠进CH公司的时候，就跟景筱说过有个旧同事也在这里，还是市场部的。 “你有没有跟你凌夷打听什么，他市场部的，消息比你灵通”景筱一边喝着排位的茶水，一边问。 苏青柠一听，马上联想到那天的芝士和巧克力蛋糕。那天巧克力蛋糕之后，她也隐隐生出些感情。她旁敲侧击问乐文凌夷什么时候结婚，好准备份子钱。结果乐文说凌夷很早就分手了，前司都是误传。乐文还说他后来都没有恋爱，甚至八卦的问，你们公司有没有女同事介绍给他。然后两人就东扯西拉了一番结束对话。 也许是今天确实她心情也受了影响，也许她真的也心生涟漪动了恋爱的心思。苏青柠跟景筱说了这茬，景筱当即觉得，她的好朋友可能真的要开窍了。 苏青柠她已经能够接收到讯息，会根据讯息去询问，还知道找她商量。凌夷不错，一直在市场部，人也活络，两人也认识好几年了，知根知底。 但是景筱没有太深入说什么，只是提醒苏青柠，越是裁员关头越是要谨慎，还有和凌夷接触多观察多接触。 苏青柠点点头。 说着说着就轮到她两了。这位置肯定看不到夜景江景，因为她两坐门口。苏青柠无所谓，景筱是医生，显然更愿意坐在门口更为通风的地方，人员出出进进能有多少影响。 点了菜之后，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苏青柠想过要不要点葱管面条，她下午在景筱家的时候就没有说这茬，现在再说出来也没意思。虽然夏远告诉她很好吃，可这世上好吃的那么多，少吃一两样，也不会怎么样。而且，那人都可能不会再见了，留恋一样物件，更无谓。 她苏青柠可是凡事向前看的人呢。 上菜不够快，两人开始无聊的盯着门口看。这餐厅来的大多是情侣，或者她们这样，女性朋友结伴来的。她两开始观察来来往往的客人。 夏远本来给餐厅经理老江打了招呼，如果有人报他的会员号要点葱管面条，就应下来，做给她。老江不动声色的应着，这餐厅夏远每次来都要点葱管面条，大家也都知道他是少东家。他看着夏远一步一步长大，从少年郎青葱时期带着星星一起来，到后来意志消沉一个人来。 这次的吩咐，听上去夏远好像又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毕竟是老江湖，老江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果对方来点这个，要不要通知您” 电话对面没有讲话，老江心说坏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是不要了”夏远本能的想，她中午去吃，通知我了，我也去不了，算了。 算了吧。 只是他没有想到，人家晚上去了。 “你看那个大哥，这还没吃晚饭呢，红光满面的，体检要注意下血压”景筱惯常的职业病。 “你看这两个应该是相亲的，男女都没有靠很近。不过愿意来这家餐厅，有戏的吧，毕竟这里来的情侣多” “你是真的不太开窍，你看那姑娘的眉眼，是不是按捺不住的雀跃，但是又得隐藏，不然太不矜持。你再看那个男生，小心翼翼的跟姑娘并排，不敢太快超过姑娘，又不敢太慢落在后面。这是八成有戏”景筱分析给苏青柠听，她虽然一直知道苏青柠在恋爱方面有些楞，她以为只是楞，没有想到这种察言观色也这么楞。好在，其他方面不楞，不然可真愁人啊。 “你好聪明啊，真的哇。我记得看到过说由于男性步行速度是快于女性的，所以如果男女同行，并排肯定是男性迁就了女性的速度，如果男性在前面女性在后面，明显就是对女性没有好感”苏青柠接着道。“你为什么这么机智啊！”苏青柠还补了一句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是的，景筱想，她还好别的方面不楞，比如及时不吝啬的赞美，俗称拍马屁。 景筱抬起头看着进来的一对璧人，女孩子一看就个性张扬，眉眼伶俐还有些高傲，肤白貌美大长腿。男生身材高挑匀称，白衬衣休闲裤的打扮。白衬衣和白衬衣还是不一样的，他这一看就很贵，更不提手腕那块表。景筱已经在脑补霸道总裁爱上叛逆千金的戏码了。 哎哟，她就这点狗血爱好嘛。 景筱想收回放肆的视线时，这人可能注意到了景筱的目光，看过来了。景筱心里一惊，莫非我没有掩饰好我这花痴心被看出来了，不能啊。 但，这人确实是看过来了，眼光还停顿了。 “好巧啊，你也来吃饭！”景筱有些惊讶的看着打招呼的苏青柠，这人苏青柠认识？这人看过来是认出了苏青柠。苏青柠应该不认识这号人啊，她每天上班下班，游泳健身。除了三五不时的约我和几个我知道的朋友，她不认识这样的人啊。凌夷应该不是这个气质，而且她跟凌夷的关系不至于这么生疏的打招呼。 苏青柠外表看起来很平静，当夏远猝不及防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她慌乱了片刻。她在景筱发花痴的时候也已经看到了这对璧人，还在犹豫中，夏远冷淡的眼神就扫过来了，眼神中什么闪了闪。苏青柠想过装不认识，但是自己又不是见不得人，所以随后还是用正常的职场笑容打了招呼。 不然尴尬的等对方装不认识自己，那可更是不放过自己，还不如先发制人。 就是那种不得不面对讨厌的同事，奇葩的老板时候的职场社交微笑。夏远感不感受的出来，苏青柠并不关心，场面上大家过得去就好了。 “嗯，好巧”夏远沉默了片刻，还是回答了。他一瞬间想过，你们跟我去包厢，我让厨房做葱管面条给你吃。但这话说出来算什么，渣男吗。 “遇到朋友了？”星星看到了他们打招呼，她发现了夏远不太自然。只是跟他打招呼的女孩应该就是个上班族，不是会跟夏远有交集的类型。 “走吧”夏远没有回答，只是朝苏青柠和星星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跟星星一起走去了包厢。 “你们认识的？这不是凌夷吧？”夏远没有走远，听到了景筱的问话，但没有听到苏青柠的回答，他已经走远了。 夏远心里在想，凌夷是谁。 “不是的”苏青柠确实不想再提这事了。 景筱看苏青柠这个反应，当即明白了这人是谁。就说苏青柠的生活圈子干净，为人单纯，她不会认识跟她差别很大的人，这人一定是下午说的那个网友饭搭子。 “苏青柠，这是不是下午那人？”景筱正襟危坐，慎重的问苏青柠。 苏青柠没有说话，景筱明白了。景筱跟苏青柠说， “这间餐厅虽然很火，但你不至于不知道，你也不会因为这是情侣餐厅才不来。这里东西与其说好吃，不如说这里可以将城市夜景尽收眼底。你没有来过，因为你并不期待，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不喜欢这里的菜式的。我们今天尝试一次就好了，你有你喜欢的，不用委屈自己。”景筱斟酌了一下遣词造句，避重就轻的说道，说太明显，话就不太好听了。 “我知道，我其实现在也很饿，我想吃碗牛肉面，这里没有卖。菜都点了，不吃亏了，得吃完。”苏青柠懂，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心里感叹，还是景筱敏锐，可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三两下就给夏远定了性。 “这么精贵的朋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那块表就很贵，你别吃牛肉面溅到人家表上”景筱还是没有忍住，提醒了苏青柠，富家子弟玩弄单纯姑娘还不是手拿把掐。 虽然看上去，人家名花有主，但是谁说的准，她可不能让苏青柠经历这种俗套故事。 苏青柠本来想反驳“我也没有见过他这种打扮，而且他以前也没有戴过这种表。”，但她实在主观意愿就是要翻篇了，所以说着“我吃相不知道有多好，怎么会溅出来宝贵的红油，那是对牛肉面的不尊重”。 “被你越说越饿”景筱看她不想提，而且应该都明白了，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第8章 有什么真相隐隐约约却又呼之欲出 “我真的想吃牛肉面了，你下次休就得等好久了吧”苏青柠起了心思，问到景筱心里翻了个白眼，苏青柠原来是真的想吃牛肉面了，顿时不想理她了。心大挺好的，楞也挺好的。自己一方面怕人欺负苏青柠，一方面怕苏青柠看到人家成双成对会难受。结果人家三言两语就真的想吃牛肉面了。 然后饭菜就上了，确实苏青柠没那么中意。苏青柠这人对景观没什么欣赏眼光，夜景看一眼，哦，好美，就算了。这里的菜式好吃归好吃，但是不值这个价位和排队。 两人吃完，结账的时候被告知已经被夏先生结过了。景筱看着苏青柠，苏青柠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虽然她知道可能就是帮朋友结个账很稀松平常的。但她今天本来盛装打扮被放了鸽子，餐厅偶遇鸽子王你们情侣吃饭，你给我买单，这算什么。 你看我没失约，你还是来九渊吃饭了，还是我买的单。 我缺你这顿饭吗？ 苏青柠本来就气不顺，加上一旦这样，这顿饭可就不便宜了。什么债最难还，人情债最难还。 我还得还一顿的意思？ 自己应了这种示好，免不了后续又有牵扯。苏青柠只想赶紧翻篇，而且现在一顿饭还的起，将来会不会有自己还不起的时候。 更何况，她可不是为了这样一顿饭会说谢谢的人，真的要看自己给不给面子让对方买单。 而且，自己也没点葱管面条，我还要承你的情，我亏不亏，我不要。 苏青柠就是恋爱这根弦很难搭上，其他的，反应都还挺快的。 苏青柠还是跟服务生说， “这顿饭我们自己付，那位夏先生付的钱，你待会儿就充进他自己的账单里抵扣好了。你们打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既然我也是客人，我能做主账单我自己付，现在高峰期，为了这么个事争执也耽误你们生意，你说是不是？” 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且不容拒绝，他是客，我也是客。 服务生找餐厅经理老江耳语了几句，餐厅经理就过来正常买了单，还送了一张会员卡。恭敬的说，我们会员卡都是赠送制，不对外办理的，这两张送给您和您的朋友。 苏青柠看了餐厅经理一眼，实在也没必要为难人家。 “我不需要” 苏青柠问景筱需不需要，景筱摇摇头，景筱看得出来苏青柠是不想有牵扯，而且她也不稀罕。苏青柠回绝了这张卡，然后两人就离开了餐厅。 回去的路上，景筱几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归没有再次提这事。景筱认识苏青柠很久了，苏青柠能在各种职场环境生存下来，也不是傻子，她拎得清。莫说现在恋爱没有吃亏，即使将来吃了亏，结合刚才的反应，也不会有太大的折磨。 苏青柠，她的朋友，一如既往会向前看。 苏青柠回家的路上，脑子放空，根本不想再去想这些事了。 夏远和星星在包房里吃饭，上菜之前，夏远已经问过老江那桌客人有没有点葱管面条了，餐厅经理否认了。夏远心里有一丝窃喜，我还有机会带她来吃，转念一想，悻悻然，再想约她出来，应该很难了。 她应该是个干练的职场女郎，虽然恋爱这根弦有点缺缺的，但绝对不好糊弄。 夏远嘱咐了老江他结那桌的单，他一般推荐朋友来，也基本都是记他的账。 这顿饭，夏远有点心不在焉，他想出去看看，又没有理由。不咸不淡的和星星聊着天，他知道星星的男朋友，是个跟星星一样类型的人，也喜欢出风头，还玩摇滚，各种极限运动体验人生的多样性。当时星星可能自觉联系他太少了，主动说自己交了男朋友。星星交过几次男朋友，夏远每次都觉得这不是最后，星星是他的星星，流水的是男朋友。星星想表达，自己的时间分配就会优先在男朋友身上，所以联系夏远变得少了。 但是这次，夏远表现出来的不是之前的巍然不动，夏远祝福他们，星星听出了他祝福的真心，莫名有点慌张。星星确实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回头，夏远就会在原地等自己。她知道夏远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她爱慕者众多，总觉得不让夏远吃点苦头就追到自己很委屈。 “你最喜欢的葱管面条，怎么没吃”星星问道，本来夏远没有点的，星星觉得奇怪，特地让加上了这道菜，结果上来，夏远都没有动筷子。他其他菜也吃的不多，回想起，他中午好像也没怎么吃。 “不太饿，你多吃一点”夏远始终语气很淡。这是他来这家餐厅必点的菜，但是今天，他不想点也不想吃。星星点的时候，他想阻止，但是找不到理由，就由她去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主食的” 夏远想，苏青柠肯定喜欢吃，她对碳水简直是热爱。不管是牛肉面还是三鲜面，她一口一筷子，吃相可爱又迅速，有时候还要配个炸物。夏远经常想，除了苏青柠，他都没见过不节食的女孩子。她那个吃相，惹得一起吃饭的人都要多吃几碗。自己就是受到了感染，所以很喜欢和她吃饭，当初也是这个原因两人慢慢建立了联系。 星星看夏远又沉默了，有点恼火了，但也没有发作。 两人这顿饭吃的也不尽兴，结束的时候，星星去洗手间了，夏远看到了飞快闪进包间的老江，对方好像在门口待命，一看到星星离开，就马上冲进来了。 餐厅经理把苏青柠执意买单和拒绝会员卡的事都汇报给了夏远。 会员卡的事，其实是餐厅经理自作主张了。餐厅经理一听他问葱管面条，心里一盘算，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白天交代过的那位过来吃饭了。当时苏青柠执意自己买单的时候，餐厅经理本来想通知夏远的，但一想到另一位回来了，好不容易两人相约晚餐，自己进去打扰不好，当然，也是不敢。另一方面，夏远是除了星星以外，第一次要带女孩来这家餐厅，而且，为了这位小姐，他还特意嘱咐了“葱管面条”——这也是头一回。餐厅经理知道这个小姑娘应该是跟少东家有故事，但是碍于星星回来了，年轻人的事，他搞不懂，自己斟酌着就送出去了两张会员卡。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惯于察言观色的他在夏远进来打招呼时就注意到了，他当然知道具体是哪位，但是会员卡还是送了2张。这里的会员卡，确实都是老板的朋友，只送，不卖。 夏远面无表情的听完了老江的小声汇报，餐厅经理在忐忑中，星星回来了。夏远冷淡的说，好的，我知道了。老江领命赶紧往外撤，生怕晚一秒钟就要被骂。 “走吧”星星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跟男朋友分手了，夏远可不能再怠慢了。 夏远也起身跟星星一起离开了。他先送星星回家了，星星邀请他去喝杯茶，他以累了为由拒绝了。因为再晚，今晚就真的不必再联系苏青柠了。苏青柠睡觉时间很固定，太晚的信息是不会回的。 夏远开车一路上都没有想好要跟苏青柠说什么。苏青柠也一天都没有联系过自己。夏远烦闷中就先去洗澡了，结果就这么蹉跎了时间，晚上十点了。他还在捉虫要跟苏青柠说什么。既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法解释星星回来了，所以他就扔下了苏青柠跟星星她们这帮人聚会了。 怎么说，都很渣，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处理这件事。甚至在餐厅经理告诉他苏青柠拒绝了买单和会员卡的时候，他暗搓搓的心里有一些窃喜。从早上打电话给苏青柠自己要失约，苏青柠都表现的不咸不淡，他一度以为苏青柠对他一点那方面的好感都没有。这会员卡这么一闹，似乎苏青柠也不是满不在乎。但这样一来，自己确实好像在打发苏青柠，虽然不是他的安排，也不是他的本意。 想着想着，就这么睡着了。醒来看手机，苏青柠仍旧没有联系自己。手机有一条石俊的信息，星星今早已经去转机城市又出国了。 “你两昨天怎么了，不是亲亲蜜蜜离开了嘛，怎么一早就又飞走了？” “没怎么。”夏远一副心不在焉不想对话的样子。 “我说远哥啊，真的想把人追回来，不是这样的。”石俊一副大太监为皇帝痛心疾首的操着心 “我没想追回来”夏远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自己楞了一下。原来星星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不是一个选项了。 一听这话，石俊心里一下没憋住，“不是，昨天那姑娘，你来真的啊？”。当初星星要出国，夏远知道的很晚，没能一起去，中途很是消沉了一段。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机会，就这样了？ “......”夏远不知道怎么回复，没做声。 “你考虑清楚，当初为了星星你吃了不少苦头，还这么久都没有开过车了。现在是不是真的算了。”石俊说话的瞬间灵光一闪，如果不是自己出现，他昨天是要开新车出去约会那个姑娘的。 石俊刹那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真相隐隐约约却又呼之欲出。 第9章 她在敷衍我 苏青柠第二天周一已经开始了正常的社畜生活，都不叫失恋，哪有时间悲伤春秋。她还要跟岑梅斗智斗勇的呢。 虽说公司既往都是按照比劳动法更好的政策来赔付，但这也不是十拿九稳的，毕竟直属领导是很重要的。她们公司亦有个别领导贪功会逼走软弱的，恰巧，岑梅并不是厚道人。 当初跟岑梅平级的有个经理Cindy，因为心理疾病出现躯干症状，医生建议休假。 岑梅向老板献计，说让公司hr一起去医院核实是否真的病假，谁还不认识几个医生。在没有被采纳后，又出主意，让Cindy在家翻译流程文件，不然就手动录入海量项目信息。 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Cindy本身就有心理疾病，又碰上了这种不被贼偷被贼惦记的心理负担，索性主动离职了。 岑梅屹立不倒，还有一项绝活，她每年都会领一个绩效最低分给自己的组。绩效不合格谁都不愿意，但是岑梅每年都愿意领一个名额给自己组替老板分担。 所以如果真的裁员到了她们部门，岑梅毫无疑问一定会领名额回自己组里给她的直属领导分忧，就只是看领几个。 这么一想，苏青柠估计自己肯定在名单上，而且凌夷可能就是在提示自己。 虽然CH司属于业内不错的公司，奈何市场大环境变化太快，业务下滑被瓜分的厉害，相应的配套辅助部门自然也会缩减人手。 苏青柠从来不内耗，根本不会浪费一分钟去思考为什么裁掉的是她。她历来都是接受事实，朝前看。 苏青柠第一要做的，就是工作不要出纰漏被抓住把柄；第二就是要更新简历，找寻新的工作机会；于此同时，研读劳动法，有备无患。 苏青柠其实工作没有出过什么纰漏，但是职场上，直属领导想抓你的错，还是很容易的。所以她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工作。 很快，苏青柠就领会到了裁员的风向。 组会的时候，应该归属于她的新项目，岑梅若无其事的安排给了阿芬。苏青柠心里有数，当然不会提出异议。虽然按照正常分工，这个新项目就是苏青柠负责的。但是这种组会当众提出来，岑梅恼羞成怒，可能场面更不好看。 还有种种边缘化的行为，不足一一道来。但苏青柠心里似明镜，工作量减少，意味着出错的几率降低，自己倒也乐得逍遥。本来，大局无法逆转，就省点功夫打打boss好了。 在这期间，苏青柠在回顾自己的职业经历更新简历。不免又想到了那些查阅文献和夏远交流的时光。 开始的时候，就是正常的交流请教。突然有一天，两人相约见面寻觅美食。再然后，交往甚密，苏青柠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苏青柠其实发现夏远吃东西有些敷衍，经常有种他不喜欢吃饭的错觉。之所以说是错觉，因为夏远约她总是打卡美食地图。但确实他看着苏青柠吃，比起他自己吃，他好像更开心。 随着约会次数的增加，夏远的食量和兴趣好像才大一些。 每次约会，默契的买单，打卡美食之后在附近的街区景点逛一逛，然后分头回家。 夏远有星星，而且一次也没有送过自己回家，苏青柠说服自己只是有好感，并不值得前进一步。 其实夏远在和苏青柠见面后，一次也没有提过星星。 苏青柠在意的，是开始两人做网友的时候提过，夏远提到自己有个很特别的存在，是星星。这么在意的苏青柠，会不会是当时就动心了。 所以在被放鸽子时，自己的期待被践踏，才会觉得委屈。在知道夏远想拿会员卡打发自己时，才会表达怒意。 只是在更新简历，回顾职业经历时又想到了这些。所以对夏远的联系，苏青柠并没有不理，也没有拉黑删除联系人，毕竟这人帮过自己。有几份文献翻译，苏青柠还撰写了文章投了公众号发表了的。 这些都是她简历的加分项，自己翻篇就够了，人家本来也没有说过喜欢自己，自己自作多情还生人家的气，多少有点小家子气了。 这么想着想着，她自洽了。在后来夏远联系她时，她很平静的对话。夏远也刻意不想提那天，苏青柠当然更不会提，两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家火锅是闽南风味，这个礼拜你休息我们去试试，这个地址周围还有家甜品店卖海盐焦糖冰淇淋，口碑很好的”夏远的信息，经常就这么发过来。 “这个看起来很不错，但我这个礼拜有事”苏青柠仍旧看到的第一时间回复，忙的时候就解释一句“我刚才在忙，没有看到信息”，很恭敬很尊重。 “哦，我下个礼拜要出一趟门，月底才会回来，我回来再跟你约”夏远是懂的，也知道变了。 苏青柠想跟他说，不会再见面了。但这么说，好像人家很稀罕跟自己见面似的，就是个饭搭子而已。还是交给时间，让他碰了软钉子之后自己放弃吧。 “月底我要去杭城出差，组里开会，等我回来有时间再说吧”。这么一拉扯就已经是下个月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苏青柠没有说谎，她真的要出差，不愿意再见面也是真的。 “你出差几天，什么时候回来？”夏远可能这会儿很有空，并没有结束对话，甚至开始问行程了。 苏青柠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了，毕竟这些天，面对岑梅的刁难，猎头三天两头的电话沟通，她每天都得精神集中应付。她已经有点疲惫了，并不愿意与夏远闲聊了。“28号出发，3天就回来”想了想，还是简短回答了。 “我去河城，那边突然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夏远早已发现苏青柠不想聊天了，而且苏青柠并没有顺势问自己去哪里去几天，她并不关心。普通朋友的敷衍，苏青柠都不想装。夏远越想越多，但碍于打字，也表达不好。只说本能的交代自己的行程。 “你路上小心”苏青柠还是不接茬，仍旧想结束聊天。 “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夏远悻悻的结束了微信聊天。 夏远本来还担心苏青柠已经删除了他，或者不理他。没想到她还是正常的回复了，只是这个回复，比普通朋友好一点点吧。也可能没有更好，苏青柠并不关心他做什么的，去哪里，去几天，她甚至在敷衍自己的聊天。 夏远心里想着，如果能见面就好了。 月底之前，夏远都三五不时的跟苏青柠聊天，跟往常一样。他们之前也经常聊天，日常琐事，罗里吧嗦。 苏青柠在写字楼上班，照说每天午饭都差不多。然而以前夏远经常收到苏青柠发的午餐照片，烧肉饭，烧肉双拼烤鸭饭，牛肉面她好像都很喜欢，这几种出现的比较多。她对美食的敬畏，夏远是很佩服的。他能够感受得到苏青柠对吃饭的热爱，也被她所感染而高兴。 夏远是很喜欢跟苏青柠聊天的，苏青柠还有些办公室日常小段子分享，展现旺盛生命力和鲜活社畜生活的丰富。夏远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他觉得苏青柠很有意思，也许就是被那种热爱生活的炽热感情所鼓舞，他很喜欢那种感觉。 只是现在，苏青柠已经跟他讲不了两句话了。 自己在河城这几天联系她，她的回复都只言片语。夏远懒懒的躺在酒店的床上，给苏青柠发信息。 “这里东西还不错，应该是你喜欢的。下午去的一家餐厅甜品提供的红豆沙，颗粒大而饱满，甜而不腻，里面还加了陈皮，你一定会喜欢的。我想回去的时候给你打包，让你也尝尝。”夏远是真的觉得这个红豆沙不错，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甜点的。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苏青柠正在针对性的改简历。她的旧同事利玲现在的公司要开一个新岗位和国外对接，对专业和履历都有要求，刚好利玲觉得苏青柠合适，就速速把消息告诉了她。所以苏青柠正在针对这个新岗位修改简历，准备面试。 苏青柠瞟了一眼手机，就继续忙了。等苏青柠忙完，已经十点多了，接着洗漱。等想起这条信息，已经挺晚的了。一方面苏青柠觉得两人不过是普通朋友，太晚联系有点超过边界；另一方面，一来一往的信息，影响她睡眠。这么想着，苏青柠自然也不会再回信息了。 夏远发了信息之后，先是盯着手机看，迟迟没有等来回复，又不敢催。夏远就去洗漱，结果七七八八弄完，苏青柠仍旧没有回复。 第二天早上上班路上，苏青柠刚好地铁有位子，想了想，还是打算回复。苏青柠并不想考虑夏远是要追她，还是其他，还是单纯就是带红豆沙给自己。当初要去九渊吃饭，不也是他提的，不也没去。这种问题，想一秒钟，都是浪费。 苏青柠想了下措辞，还是觉得照实讲。 “我工作可能会有变动，昨晚在忙，没有顾上回复你消息，等打算回复的时候，已经好晚了，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有回复。不用给我带红豆沙，谢谢你。另外，我最近都有点忙，所以信息回得不及时，不好意思” 第10章 夏远应该只是跟她出门才坐地铁 “什么变动？”夏远听到微信音时，正在洗手间洗脸，飞快的擦干手出来抓起手机。夏远飞快的回复了消息，生怕慢了一秒钟，苏青柠就收起手机过几个钟头再回复他。 苏青柠不是这样的人。 “细节不讲了，我在地铁上，打字不方便，简单说就是可能会换工作。所以我要花时间整理简历，思考面试应对。我最近不出去了，你自己约朋友吃那些美食好了”苏青柠利索的打着字，只想尽快处理这事。苏青柠想，这话也不能更直白了，总不能直接说“我不会跟你出去的”。 夏远盯着手机屏幕，他想，苏青柠扔下他了。以后他不想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在他身边呼呼一顿吃，还喊着好好吃好好吃；他郁郁寡欢的时候，也没有人发莫名其妙的信息跟他东扯西拉摸鱼；他无聊的时候，也没有人讲办公室小段子调解他的日常生活了。 如果说那天从九渊出来，只是知道有这种可能。今天就是这种可能变成了现实，自己要面对将来没有苏青柠这个饭搭子的生活了。 夏远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昨晚因为苏青柠不回信息，辗转反侧，还是觉得要打包回去给苏青柠。夏远本来计划今天中午买了红豆沙然后坐最早一班航班回去，刚好赶上苏青柠下班可以吃到的。现在不用去买了，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继续躺着床上看着酒店天花板。 夏远就这么盯着天花板，思绪越飘越远。他在国外待过几年，当初因为业务需要，他去大学论坛想找一些志同道合的校友，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那天发现苏青柠的帖子时，也是无意看到的，刚好自己当初也查阅过相关的资料，就随手帮了一把。 夏远当时因为星星的离开，心情不好，而且肉眼可见的有厌食的倾向。所以，他上校友论坛也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希望能够尽快向前看。 因为夏远给予的指导比较专业，苏青柠请教的越来越多，一来二去两人就加上了微信。 微信加上后，开始也多是苏青柠找夏远，有时候是专业问题，有时是翻译问题。慢慢的，苏青柠就也会跟自己叙说一些别的。 比如办公室的奇葩啊，上班路上的风景啊，日常的琐事啊。 夏远当初提到星星，是苏青柠对他吐槽自己的相亲。 据苏青柠断断续续透露的信息，夏远大概知道了她相亲的经过。 那人是苏青柠姑姑小区的邻居介绍的，比苏青柠大6岁。当初那个邻居给苏青柠姑姑讲的时候，苏青柠姑姑正在麻将场上征战。相亲对象阿维高中毕业后去当了兵，然后进了传统媒体，后来新媒体盛行，也转了方向。苏青柠姑姑当即不同意，说大太多了怕有代沟。结果牌桌上的大姐姐们，都让苏青柠姑姑劝苏青柠不要太挑，见见看。 结果见面那天，苏青柠可真是开了眼。阿维原来是离异的，离婚原因是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他经常跟他前妻说家里这么多财产给谁继承。那前妻的父亲是交通局的局长，母亲是做生意的，人家怎么会忍受这个。在三番五次的试探要生儿子后，人家女方直接离婚了。 夏远还记得苏青柠跟他吐槽，“是有皇位要继承吗？家财万贯给女儿不可以吗？我直接问他的” “人家怎么说？” “他说家里几套房子，住不过来” “我可聪明了，我一想前妻家境这么好，房子不一定是他的。我就直接问了，房子是你买的吗？” 对方一下子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说“那是共同财产，分什么你的我的。” 苏青柠飞速的怼了一句“是你们夫妻的名字，还是人家父母的名字，你知道吗？” “......”阿维当即不说话了。 当初苏青柠给他吐槽的时候，他都能够感受到苏青柠一方面有些生气，一方面又有些好笑，还夹杂着一些对女性这个个体蔑视的愤怒。 夏远想缓和一下气氛，问她“经常相亲吗？” “没有，只是没有男朋友，还是会有好心人介绍的，人家一片好心，不太好驳人家的面子，所以会去看看”苏青柠解释道，“你有相亲过吗？”苏青柠发完这一句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夏远的婚姻状况，说不定对方已婚。赶紧补了一句“你是单身还是已婚”。 “单身，不过我有个很特别的朋友，她叫星星。”夏远也说不清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回答。可能潜意识，他当时还是希望星星会回头看他一眼，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他和星星的线还没有断，还有念想。 只是事到如今，自己当初那点念想在星星回来时才发现，已经烟消云散了。 夏远翻看着和苏青柠的聊天记录，回忆相处的点点滴滴。 “天太热了，还是游泳好。泳池的游泳健将们都不苗条，我也好担心自己游泳会变得健硕，特别是肩膀”苏青柠日常的碎碎念。 “你游泳频率高吗？量大吗？一般人的运动量还达不到，所以不会像运动员那样健硕” “这话听着，你是不是嫌我游的少？我一周两三次呢！” “下次一起去，我从小游泳，我两比比”。 “好滴好滴” 夏远当时想着一起去运动也不错。他去健身房都是自己一个人，有个伴，感觉不赖。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变化得太快了。苏青柠已经不愿意跟他出去了。 夏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苏青柠下班后一直在看行业动态和面试的一些思维能力的训练。当她做完这些，也到了就寝的时间，她看了下手机，没有消息。夏远没有再联系她，应该都说清楚了。苏青柠心里仍旧很谢谢这个朋友。 苏青柠青春期的时候看过一本小说，一直记得其中一句话。大意是 “朋友对你是一段一段时间的陪伴，这段时间是喵喵狗陪着你，下一段时间陪伴你的就换成了呜呜猫。但是喵喵狗和呜呜猫都是你的朋友，只是不再陪伴你了，你会有新的朋友，嘤嘤兔或者呢呢熊或者其他。” 夏远在自己人生中出现的意义，可能就是帮了她一段，然后就要离开了。 毕竟那天那款表，苏青柠也看见了，她虽然不知道价钱，但是贵字怎么写还是知道的。 夏远日常养尊处优的派头、凡事不计较的性子、对服务人员的态度和身上一丝戾气都没有，苏青柠已经知道对方可能家境不错。但是那天看到星星的样子和那款表，苏青柠一下子透彻了，应该不仅仅是不错。 人家带着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去九渊吃饭，怎么可能是坐地铁去的。夏远应该只是跟她出门才坐地铁，跟星星是舍不得星星坐地铁的。 可是地铁多好，几百万呢，肯定比车贵。 夏远从来也没有主动提及自己的工作和家庭。 苏青柠不笨，朋友的分界，她既然在这么外围的地方，那就这么体面的结束，对大家都好。 苏青柠心里有点酸。小时候，喜欢的男生偶尔会带零食给她吃，总是巧克力味道的棒棒糖，苏青柠很喜欢，也会分自己的饼干给他吃。直到有一天，苏青柠发现这个小男生也会给漂亮的前桌零食，每次都是巧克力。苏青柠那时候小，并不懂得看人下菜的人间正道，只是心里觉得缺了一块，为什么从来不问自己吃不吃巧克力，为什么自己分到的不是巧克力，只是巧克力味道的棒棒糖。 后来慢慢懂了，所以进入职场的苏青柠是很容易翻篇的，不内耗。 但这样，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也不代表她不懂。要承认自己在对方心中不如其他人重要，终究是有点伤人的。 苏青柠也睡下了，她还有仗要打，她要出差了，还不知道面对怎样的牛鬼蛇神。岑梅看人品猜测，即使裁员，自己是否能顺利拿到赔偿，也还有疑问。 苏青柠心里有杆秤，裁员赔偿，她做好了打算，但如果不能善了，自己向前看换下家是最重要的。苏青柠这种清醒，不太符合自己的年纪。很多人因为裁员钻牛角尖，耗尽了自己。苏青柠有同事因为不同意裁员，被调离岗位，去了一个闲岗，领基本工资。也有同事去劳动仲裁打官司，因为不同意赔偿方案。 苏青柠很简单，只要安排既往的政策赔偿，马上签字，绝不啰嗦。如果有插曲，她自己会平衡投入时间精力耗在这件事上的成本。向前看，下一份工作可能几个月就赚回来了，所以她不会恋战，不会置气。职场人，不会跟钱过不去，但是岑梅如果跟她过不去，基本的为人底线还是要有的。 总不能被人欺负了去，苏青柠其实从来也不是好说话的人。 苏青柠大学的时候，同寝室落落的父亲，几十年一直奔走于祖宅归属问题。年代久远不可考证，家族人物大概率觉得她父亲碌碌无为，所以最适合被推出来做代表劳碌。成了，大家都能分一杯羹；不成，除了他，谁都没有损失。 落落的父亲，就这样自诩为了家族财产奔波，蹉跎了几十年，落落一直说家里都是她母亲扛起来的。她对苏青柠说过，她父亲只不过是懦弱的逃避家庭和社会的责任，躲在所谓正义维权的空壳下，执着的耗尽人生大半。 “我们不要这样，这世上有很多路，这条不行就换一条，不要执拗的钻牛角尖。我父亲大半辈子的事业就是奔波维权，家族的人也并不尊重他。反而觉得他靠着每年那点救济过活，自己是指着这个营生。” 苏青柠后来参加工作，一直记得这句话。凡事不能太执着，走不通的路换一条就是。撞了南墙，疼得是自己。偏激执拗，蹉跎的是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不愿意跟夏远纠缠，当个不见面的普通网友就好，如果对方没有这个觉悟，那自己直接说，这是最简单高效的。 第11章 你跟九渊男还有联系吗 苏青柠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苏青柠每天与岑梅斗智斗勇，每次沟通交流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哪个坑自己一个没留神就掉进去。她们不需要打卡，原则上是需要坐班的，每周灵活一天可以在家办公。但是几个月以来，岑梅都没有出现在办公室，但是存在感却异常强烈。包含岑梅老板芬奇组群里的聊天，经常会有这样的对话： “@苏青柠，早上的邮件正文你没有对齐格式。”一般这种对话发生在早上上班不久，比如9点过3分钟，苏青柠如果没有在短时间比如5分钟内回复，马上就有第二句话。 “@苏青柠，你是不是还没有开电脑？” “@苏青柠，你是不是还没到办公室” 苏青柠循规蹈矩，上下班时间都会遵守，在家办公也会事先请示。但是面对这种对话，还是默默的叹气。 “我在，刚才在茶水间，邮件正文我又看了一遍，我显示正常，可能邮件传输的问题，我再发一遍”苏青柠一边打字，一边心里在说“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不就是想造成假象，让大家特别是你的老板芬奇以为我不在位子上脱岗，你都这么久没进办公室了。”。 “不用了，就这样吧”岑梅飞快的回到，一副自己大度不计较的模样。把事情挑起来，试图把人惹恼，然后轻描淡写的放下。 要么是临近下班时间。 “@苏青柠，你看看公司会议室的预定，我们定个下周五的会议室”这种呢，一般是下班时间5点差几分钟发，五点一到马上接一句。 “五点了，应该你关电脑下班了，你明天看吧” “我在，我正在看”苏青柠不卑不亢的回应到，她已经了解了岑梅的把戏，并没有很大的怒喜。被狗咬了一口，你能怎么办，你能咬回去吗？狗可是真的会吃屎的呢，你要咬回去吗？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要出差了。 景筱忙过了手头这段，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苏青柠紧一下螺丝。景筱不想苏青柠受伤，她隐约觉得这两人事还没完。富家少爷没有得手，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医院检查结束了，我可以轻松一下了” “大忙人终于忙完了啊，不过我最近没空，我这个礼拜要出差，后天就出发了。等我回来约” “去哪儿？” “杭城，组会，如果要裁员了，应该不至于还让我去开会。我也弄不明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青柠，真希望你能顺利点”这心态，景筱是服气的，但也是心疼的。她认识苏青柠以来，好像真的没什么好事发生在她身上。反而总会有点不大不小的挫折，包括恋爱。但她自己好像不以为然，总能扛过去。所以景筱对她的工作并不担忧，只是苏青柠男女拉扯关系知之甚少，景筱怕她伤心。 “明天有人送你去机场吗？”景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你是景筱吗？”这个问题意外的让苏青柠马上反问。 “你疯了”景筱这嘴啊，也是利落的紧，一秒都不耽误的怼回来了。 “谁送过我吗？你这话问得我没法接啊”苏青柠很直接的反应，她是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景筱想说什么。 “你跟九渊男还有联系吗”景筱不太记得那男人的名字，就瞎说了一个代号。这外号虽然是随口起的，还挺应景的，景筱甚至心里还偷笑了一下。 “有的，但我已经跟他说自己很忙没空见面，他应该懂我意思是不联系了”苏青柠没想到景筱会问这个，她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景筱的担心。然后补充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看到一对璧人，我还要干嘛，给人家当陪衬嘛。还有啊，你起外号这水平，太没品味了。”。 景筱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索性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万一人家想见你，真的在机场等着你呢？” “你一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不会真的这么多年都还是喜欢看霸总爱上我的小说吧？你醒醒，你醒醒。你才是不省心。这种事怎么会在现实发生。我们这机场那么多安检口，去哪里等。”“你脑子是不是不太行啊？”苏青柠噼里啪啦一口气打了不少字，景筱都来不及回复。苏青柠还想着，这要是景筱谈恋爱自己肯定得把把关，她这脑子都在想些什么，被稀里糊涂被卖了。 “知道你聪明，知道了，知道了”景筱没想到自己被嘲笑了，顿时想结束对话了。 两人后面聊了些日常琐事就作罢了。 被景筱这么一逗，苏青柠还真的有点想法，如果夏远知道城市和出发日期，能在机场找到自己吗？她刚才直觉就觉得不可能。但是夏远同时也是知道她回程日期和出发城市的，安检口不止一个，但是落地航班出口，只有一个。 如果真的有心，还是有很大几率能在机场遇到的。 自己，真的希望遇到他吗？ 苏青柠使劲摇摇头，霸总爱上我，她不是这个赛道的，这么小众的赛道，竞争太激烈了。两人萍水相逢，花这样的气力见一面，可能现实中是会有的，但不会是她。这是发生在千金大小姐和白马王子身上的浪漫桥段，我这种小人物，看看电视里演得就很好了。 其实，苏青柠都不怎么看电视。 苏青柠可是还要上山打老虎的，怎么能被恋爱脑绊住脚步。 三日的行程，出发那日，苏青柠顺利到达了机场。下意识的看了下安检口，分AB区，两个区里面又分别有数十个安检口。苏青柠当即拍给景筱看， “霸总爱上我，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怎么能够偶遇。” “知道了知道了，我没坐过飞机行了吧”景筱还回复了个讨人嫌的表情，然后补了一句，“你懂就好，一路平安”。 “我知道的，我过几天回来就去找你，我要剪头发了。”现在随时要保持状态，得勤快点打理头发。 “恭候大驾。” 苏青柠进了安检口，找到了登机口，刚坐下来还没调匀气息，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苏青柠”对方又喊了一声，苏青柠循声望过去，发现是凌夷。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恍惚出现了夏远的声音。 “你也在啊，这么巧。” “你也在这个登机口？” “我去杭城开部门会议，10点多的航班” “我也去杭城，市场部新品上市前的会议，我两应该也是一个酒店，你是不是也住XX酒店”因为市场部出差多，所以知道公司在杭城只有2家协议酒店，一家在市区，一家在郊区，一般会议都是安排市区这家酒店的。 “好巧啊，我也是这家酒店”苏青柠挺开心，庆幸多了一个旅途的小伙伴。 “怎么你一个人，你老板岑梅没跟你同行吗？” “没有，她这次会议不参加，讳莫如深，我也不知道理由”苏青柠直白的回复。 “......”凌夷若有所思。 “你也一个人出差？” “嗯，其他同事前几天就出发了，我有另外的行程耽误了，所以今天出发”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凌夷有时候会注视着苏青柠，苏青柠有些奇怪。言谈中还会问一些诸如“你要是跳槽想做什么？”“想过做家庭主妇吗？”之类的问题。 苏青柠心里觉得，职场不能太交心，即使是老同事。时局不明，是敌是友还分不清。而且凌夷这做派，她确实也没弄懂到底想表达什么。苏青柠懒得想，登机后就迷瞪着睡觉了。 抵达日第二天正式开会，苏青柠还在纳闷大招还没有使过来吗？要憋这么久？ 会上除了一顺溜的常规PPT呈现，多了一项扯烂的颁奖环节。为什么说扯烂呢，一听名字就知道，而且奖品也都是部门预算制作的不足百元的积压礼品。这东西吧，预算今年花不完，明年就得砍，毕竟你证明了你不用花这么些钱。这事搁谁谁愿意呢？都是铆足了劲的花。一般这种基本就是变着方人手发一个礼物罢了，什么加湿器，体重秤，充电宝，旅行袋之类的。 随着最具成长力员工，最忠实员工奖，价值贡献奖，卓越创意奖，最佳建议奖，最佳新人奖，全勤奖等等等等颁完，苏青柠发现没有自己的名字。 部门一共3个小组，她们小组算上岑梅一共6个人，除了不在场的岑梅和苏青柠，其他4个人都有个奖品。只是这种部门会议，为了讨论方便，大家不坐在一起，所以小组的人可能并没有发现苏青柠没有奖，苏青柠没那么尴尬。 苏青柠心里想，看来岑梅这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这样逼自己主动离职。这手段，还真是和她为人一样的下作。 可苏青柠是谁？她会为了这明面上百来块的礼物内耗？电商随便买一个几十块，还都是些华而不实的礼品，回家还占地方。 当天会后，小组同事也是苏青柠的合住小伙伴Tina在和苏青柠聊天时，提到了一件事。岑梅最近在和她谈话时，提及对苏青柠的评价。Tina是个老实人，甚至是有点愣，她没有接住岑梅的话头。实事求是的说了工作的评价，但是岑梅不满意，问Tina，有没有觉得苏青柠沟通有点强势？Tina愣愣的说，组里感觉还好，对外部门不知道，但是没有听到过负面评价，有次吃饭，有个市场部的还主动说你们组的苏青柠对我们产品组帮助还挺大的。岑梅在听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第12章 你终于发现了 苏青柠听到这里已经懂了，Tina之所以告诉自己，可能没有朝裁员方向想，Tina只是说你是不是得罪了岑梅，你小心点。但即使是Tina这样的老实人，都嗅到了不一样的讯息。 苏青柠当然知道岑梅如果连Tina都这样下了套，其他的同事可能都已经被套了话，还好自己平日称呼人多，得罪人少。 说真的有什么情绪，也还不至于，裁员嘛？你想给你的老板省钱，我想要赔偿，神仙过海，就只能大家各显神通了。 苏青柠很感谢Tina，她本性淳朴善良才会告诉自己。 第三天回程的时候，苏青柠就把这事告诉给了景筱。景筱没有经历过这种**裸的职场施虐，一直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在医院的环境没有见识过这么下作的手段。她那儿，要骂就是当着科室其他人的面狠狠地骂。 然后，景筱呸了一声。 “呸”“几个钱，这么恶心人。你老板当初来我们医院做造影连个家属陪同都没有，人家都是老公陪着来的，她有谁陪。要不是你，她做什么？根本不可能做” “她爸精神分裂，不是你牵线给介绍的老主任看诊才病情稳定，这么急就这么过河拆桥。” 景筱一下子发了好几条，苏青柠看着。其实自己工作能力确实不至于被裁员，而且岑梅家在外地，在老公家也没有话语权，很多时候私事也会找苏青柠这个本地人帮忙。因为小组其他同事大多都在外地，只有岑梅和苏青柠在一个办公室办公。办公室其他同事其实不怎么喜欢岑梅，有个苏青柠校友曾经跟苏青柠说过，你老板太聪明了，不会有朋友的。 苏青柠懂，而且苏青柠也觉得是。 比如，在这里上大学的岑梅居然没有一个朋友社交，她的休息日永远是老公家的亲戚。比如造影之类一定需要家属陪同的检查，都是苏青柠陪着去。有一阵子岑梅腿摔了，苏青柠还给她送过几天饭，当时公司不让她长期在家办公，即使她行动受限，苏青柠也经常在办公室帮岑梅掩护。 那个时候，岑梅可能也是有几分真心的，毕竟造影出来，苏青柠看着她有点想哭，苏青柠瘪了瘪嘴，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眼眶酸楚，岑梅自己掉了几滴眼泪。人家来做这个检查，都是老公陪着的，等待室只有苏青柠一个女性。别人老公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苏青柠就背着上班的单肩包，拎着路上买的酸奶牛奶和面包，这里面还有苏青柠她自己要吃的。 岑梅4岁父母离异，她被父亲抚养，但是由于父亲精神分裂，经常岑梅回到家，父亲离家出走了。岑梅那天做检查出来，走的很慢，苏青柠去扶她，鼻子一酸，苏青柠是独生女，又是学医的，青少年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还是有的。一时觉得岑梅这种时候都没有家人陪伴有点可怜。岑梅看她的样子，自己到底也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 但是人啊，人生若只如初见，岑梅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她选择了卖掉苏青柠。 让苏青柠理解，肯定是不可能的，苏青柠不可能共情，苏青柠只想要赔偿，她不会为了意气之争跟钱过不去。岑梅可不可怜，谁说的准。 PUA的时候，先说自己悲惨的身世，不也是常见手段么。 为人处世，不要挡人财路，更何况，赔偿是苏青柠应得的。真的挡了，能怎么办，只能掀桌子了。 回程又是和凌夷一趟航班，凌夷在市场部做久了，多少沾染了一些圆滑。苏青柠暗自想着，虽然时局未明，但是岑梅基本已经明牌想逼自己走了，自己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如果凌夷是友，还能出出主意，如果是敌，干脆就让他递个话，签字赔偿，宾主尽欢，没必要这么处心积虑的试探了。 不拿到赔偿，苏青柠不可能走，大不了劳动仲裁，仲裁之前，还要写封邮件到global合规部门，总不是一拍两散的，你也别想我放过你。 所以，这次面对凌夷，苏青柠很坦然的说出来了。 “岑梅想裁我，但我感觉她不太想给赔偿，想逼我走” “你终于发现了”凌夷也很直接。“她这次没有出差，是她怀孕了。我听小道消息，她怕自己怀孕位子不稳，所以急着向上求荣包揽了一个裁员指标。具体细节我不知情，但这个指标是她自己求来的。她上级的上级开始没有打算动你们的，手上几个team的人，顾不上你们这种体量的小罗罗。” “我确实连她怀孕都不知道，她很少在办公室，但是她应该也没有请假。” “具体的，我外部门不太清楚，只是市场部的大老板秘书跟你们的大秘关系很好，我又帮了她一个小忙，所以她听说是我们区域的，就告诉我了” “我现在知道了，谢谢你。”苏青柠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凌夷其他建议。但想了一下，都已经这样了，凌夷也说了很多，索性问问他的意见。 “你觉得我拿到赔偿的概率大吗？” “公司不会为难你，本来就是架构调整。但是岑梅已经有小动作了，她这两天在本地经理群里已经委屈的说分配给她了一个裁员指标，她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办。你怎么想的？” “我要拿到赔偿”苏青柠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个时候，没必要藏着掖着的了。不是想，是要，势在必得，岑梅身上干不干净，苏青柠是有数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到办公室了，你一日三次拍照她的工位证明她脱岗；如果裁员或者绩效谈判给你低绩效但是不提赔偿，你不签字，而且录音；你整理所有对你有利的资料，然后写邮件给Global说你受到了不公平对待。一个天天不到岗的人，凭什么给你打绩效。” 除了打卡岑梅的工位，后面两条苏青柠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有想到真的到了这一步，有点悲凉。 “明白了，谢谢你” “我点你几次，你都不接话，我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凌夷说到这叹了口气。 “我现在知道了嘛，你别这样，好像我很傻一样”苏青柠反驳。 “后续有什么打算？” “拿赔偿，换工作” “真的没想过嫁人做家庭主妇？” “那也得有男朋友啊，那是后一步才会考虑的事情” “我托朋友也打听一下” “谢谢你” “回去有事吗？一起晚饭？” “我有点累，想回家休息了，这周末我请你吃饭，行吗？” “行” 凌夷提供了这么多信息，肯定是要请他吃饭的。 “地方我挑吧，预祝你拿到赔偿” “谢你吉言” 苏青柠回家后，仍旧勤勤恳恳的完善简历，斟酌项目经验描述的措辞。也每日都会去岑梅位子拍照打卡，他们公司配置的是笔记本电脑，所以工位上没有电脑，是很容易证明脱岗的。 就这么到了周五，苏青柠收到了凌夷的信息。 “明天去九渊吃饭？” 苏青柠看着信息，这不是情侣餐厅吗？他怎么要去这儿。又不太好明问怎么去情侣餐厅，搞得好像自己上赶着一样。 “你怎么想去那里”苏青柠遣词造句了一番，回复到。 “听说那里甜品不错，想去试试” 这个理由也很在理，毕竟甜品店的芝士蛋糕凌夷都要去尝试，应该真的喜欢甜品，只是苏青柠更热衷主食。 “好的”然后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碰头。苏青柠想如果真的是情侣餐厅的邀约，凌夷会说来接自己的吧，既然没说，应该就不是那个意思。苏青柠悻悻想，九渊我也欣赏不来啊，又要去吃，颇有点意兴阑珊。但是是自己感谢人家，人家提了餐厅，自己又不乐意，太扭捏了。而且，难道害怕遇到夏远吗？ 说到九渊，夏远自从上次苏青柠明确拒绝后，没有再联系过苏青柠。苏青柠听到九渊内心也不再有涟漪，人与人的缘分是很微妙的，断联就在刹那间。 可惜吗？可能吧。 转眼周六，苏青柠日常都是上班的衣服，他们公司说起来还算严格，不能穿运动休闲，所以休息日的时候，苏青柠就挺休闲的。也没怎么打扮，反正跟凌夷挺熟悉的了，所以即使去九渊吃饭，即使知道是情侣约会的餐厅，苏青柠还是就这么去了。 日子是自己过的，自己开心是最重要的。 那种盛装打扮被放鸽子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一路上，苏青柠不禁还是想起那日自己梳妆打扮的期待。对镜贴花黄，小鹿乱撞在街边等候来接，等来的是失约的电话，人也没有见到，葱管面条也没有吃到。现在回想当下那个心境，说真心错付严重了，但就是那种自己隆重其事要去见的人，并没有被以同样的心情和态度来尊重那场约会，或者不能说是约会，仅仅是邀约而已，整体上，有些失望。 好在，已经过去了，自己还是这个心情和凌夷和景筱去吃饭更轻松。想到这里，苏青柠心情还是很轻松愉悦的。 两人都还挺准时的，凌夷也还是日常上班族的打扮。 “都还没见过你穿成这样，挺显小的嘛。”凌夷这脑回路，苏青柠想着，你这话我怎么接。不就是没有熟到那个份上才没见过吗？仔细一想，两人虽然经常一起吃饭，但确实没有工作时间以外的时间见过面。 第13章 凌先生应该不会介意的 “你想好吃什么了吗？我看这里是甜品很多的” “我各种都试一下，你就吃巧克力蛋糕，对吧？” “你是来试菜的？都试一遍甜品不用吃别的了” “差不多吧” “你真是来试甜品的啊？我得吃饭” “你先点吧” 苏青柠也没客气拿起菜单点起来了。今天他们运气好坐在了靠窗的角落，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怪不得这里适合约会，城市一览尽收于眼底，人都觉得心胸开阔不少，心情舒畅，贵有贵的道理。 这餐厅，夏远每周会过来看看，时间不定，一般不会在休息日繁忙的时候过来。不过他这两天才出差回来，一方面因为外地饮食不太习惯；另一方面心里始终空荡荡的，所以这段日子食欲不太好。今天就想过来九渊看看，顺便吃个饭，当然，仍旧是包间。 这次苏青柠的位子比较角落，夏远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苏青柠。然而机智的餐厅经理老江在苏青柠刚进来就认出了她。 夏远虽然也会带朋友或者介绍朋友过来吃饭，但还是第一次特地嘱咐关于葱管面条的事，所以当时老江就记住了苏青柠，更何况还闹了那么一出乌龙，自己上赶着替主子讨好献上会员卡，结果踢到铁板，被小姑娘当场怼了回来。后来跟夏远汇报这事的时候，夏远脸色也不好看，要不是那天星星在场，自己可能还得挨顿骂。 所以这次老江看到苏青柠进来，还是跟个年纪相仿的男性进来，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在夏远进来后已经在包间落座了才小心翼翼的说。 “上次那位小姐今天也来吃饭了，您看要不要打个招呼” “哪位？”一般夏远来餐厅，如果有认识的朋友，夏远基本都会出去打个招呼，这些人基本也都是会员卡。九渊的会员卡确实是赠送，只给亲朋好友。夏远一时间不知道老江在说谁，因为会员卡一般都是有名字的。照以往，老江会直接说某先生，某小姐。这次那位小姐是谁。 老江马上回到，就是上次你嘱咐葱管面条的那位小姐。老江可不傻，绝不会说自己送会员卡被拒绝的那位小姐。 “她来了？找我了吗？”夏远明显情绪有波动，转念一想，苏青柠并不知道这餐厅是他家的。转而问“她有没有点葱管面条？” “没有点，倒是点了一遍所有的甜品，她同一位先生一起来的，看起来两人挺熟”老江想着，这要是出去打招呼肯定见得到，自己还是早点说。 夏远听了这话，马上起身出去了。 夏远在餐厅扫视的时候，老江出来报了桌号。夏远寻眼望去，看到了苏青柠，她束起了头发，穿的运动装。夏远心下一喜，如果她真的盛装打扮来约会，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去打招呼。 上次在九渊看到她，她的红色连衣裙和脸上的妆容，分明是打扮过的，但是自己放了她鸽子。 细究起来，只能说苏青柠现在对面的人，是她更熟悉，可以更没有负担面对的人，还是个男人。 夏远整理了一下心情，刚好那边上菜了，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了。 夏远过去的时候，苏青柠正在看着那些甜品，因为凌夷说他主要是来试试甜品的，所以让人最先上了甜品。所以肚子已经饿了的苏青柠看着一桌的甜品，在感叹，这些真好看。只是苏青柠不怎么爱好甜品，所以就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她的热爱也不过就是巧克力和红豆沙而已，其他的甜品，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吃了还容易口渴。 凌夷在拍照这些甜品，苏青柠埋头在看甜品的漂亮造型，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桌子旁站了一个人。 夏远一直没有说话，他不是想等被发现，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打招呼。没多久之前说自己没空，不再见面的人，今天就在自己眼前，还跟一位男性在盛传的情侣餐厅吃饭。 之前驻足看两人交谈的样子，确实熟稔。他更气闷的是，自己并没有立场生气或者质问。 电光火石间，他回忆起上次苏青柠的同伴把自己错认成一个人，他不太记得名字。当时他走远了，没有听到苏青柠的回答，这是那个人吗？ 想到这里他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直到，苏青柠感受到了身旁有人，她感受到了阴影。苏青柠抬起头来。这时夏远才看清楚她的脸，浅浅笑着，没有化妆，束着头发，就跟以往每次她们见面时一样。夏远好怀念那段日子啊，两人约了周末见面，吃吃逛逛，悠闲自在。 苏青柠从来也没让他等过，也从来没有提过要求。走得累了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下，然后接着走街串巷，江边山脚，从来也不抱怨。 “好巧啊”在夏远的思绪飘得更远的时候，苏青柠打了招呼，然后介绍了凌夷，“这是我同事凌夷，这是我以前的网友夏远”。 凌夷，对，上次被错认，就是这个名字。等等，什么是以前的网友？夏远咻的一下，生出了怨怼。现在是什么，不是朋友，也不是网友了，就是知道名字的人了？ “你好”凌夷先打了招呼。 “你不是不怎么吃甜品的吗？你说甜品都是差不多的。”夏远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讲话，人家都不愿意再跟自己见面了，这话显得太过亲昵，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苏青柠以前也是这么陪着自己吃饭的，也是这么对着自己这么笑的。她以前也是这样身心自由的跟自己出门的。怎么一下子自己就成了以前的网友，连普通朋友都不屑于承认了。 想到这里，夏远越来越气。 “她是不太喜欢，是我让他来陪我试试的，”凌夷这话说的真不合时宜，苏青柠心里想，我跟你也不是可以讲这种话的关系好不好。但是苏青柠好像都没法反驳，因为两人都说的是实话。 夏远冷着一张脸，你让她陪你来，你们什么关系，但没敢问。 “今天周六，你也来吃饭啊，我们不耽误你用餐了”苏青柠打着圆场，根本不想耗费精力跟他对话。 “因为你说你没空跟我见面，所以我自己一个人来吃饭了”这大男人居然委屈巴巴的说。 苏青柠心里哇的一声，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有什么因果关系，我没空跟你见面，你还有朋友啊，你认识我之前你怎么过的，你餐餐有人陪？ 苏青柠想着跟他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确实不想浪费一分钟在他身上，连敷衍都不想。可禁不住这个哥越说越离谱。 “是啊，我最近都挺忙的，我欠凌夷一个人情，所以今天请他吃饭。如果你没有其他朋友，那你以后都要一个人吃饭了”苏青柠心平气和的回复他，还加上一句，“你快去吃饭了，别饿着，对身体不好”。明晃晃的再次赶人了。 接下来，苏青柠和凌夷都目瞪口呆了，夏远居然就这么坐下来了，在苏青柠身边。“介不介意我一起吃，我一个人，也点不了什么菜，你们光甜品都这么多。凌先生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 茶里茶气，气鼓鼓的苏青柠刚想怼回去，凌夷开口了，“那就一起吃吧，确实有点多，后面还有菜，多交个朋友也好”。 苏青柠心里在叫嚣，凌夷，是我买单，是我请你吃饭，你自作主张还请的是我不想的人。苏青柠只觉得心里憋闷，不知道说什么，现在再说自己不愿意，又很小家子气，忍下来一起吃，她也不乐意。 苏青柠脸上就不太好看了，又不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哪有那么都好脸色。 苏青柠也能理解凌夷，对方做市场部的，从来都是多交朋友，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性格选择了职业，职业又决定了社交习惯，环环相扣。 现在有一点明了了，凌夷既然愿意加个人吃饭，应该是对自己没意思的，估计就是真的老同事关于裁员的事想帮自己一把，想到这里，苏青柠向凌夷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然后就感受到了眼刀，苏青柠瞟都没瞟一眼。大少爷，你的世界多姿多彩，你搁我这瞎耽误工夫干嘛？ 凌夷友好的递给夏远餐单和菜单，问是否还需要加东西，看来凌夷已经掌握的主导地位。夏远接过来扫了一眼，加了个东坡肉。“你不是喜欢吃东坡肉吗，怎么没有点，这里做得很好的。”夏远就是故意的。 “我减肥，不吃太油腻”苏青柠反应很快。 “你减什么肥，吃饱了才能减肥，你得先吃饱”夏远也很快，但是苏青柠不想接茬，好像真的很熟一样。 苏青柠心里骂着，你会不会聊天啊，没理他。 凌夷已经拍好照了，开始分食甜品，凌夷对于制作的手法工艺还挺有研究，然而苏青柠一点兴趣都没有。 夏远觉得这两人熟归熟，但是坐下来后，发现凌夷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天生的没有敌对感。这两人难道不是可以发展的关系，真的就是单独吃饭？回念一想，当初他和苏青柠也只是单纯的吃饭，现在自己还不是放不下。 夏远看着凌夷研究甜品，想到这人这么容易就让自己坐下来了，怎么看怎么顺眼。 第14章 葱管面吃着那么香，你管锅里的东坡肉要被谁夹走 “你要是有兴趣，我认识这店家的师傅，可以介绍你两交流” “那就谢谢了”说着两人交流了联系方式。 至此，夏远对他两的关系已经了然，虽然不明所以，但这两人不可能，完全不来火花，聊天也都规规矩矩的。 一顿饭吃的寡淡，苏青柠不想跟凌夷聊什么，不想给夏远知道太多事。中餐上来，夏远就忙着给苏青柠布菜，特别是东坡肉，一边夹一边说，你喜欢的，来尝尝，这里的招牌，你怎么不点。 “我怎么知道是招牌，你不要给我夹，我自己会夹”苏青柠也没有脾气了，这人是怎么回事。 “免得你伸手，你快吃”。夏远真是步步紧逼。 “你看着我干嘛，你自己吃啊”。我跟你不熟，苏青柠心里在呐喊。 “我最近都食欲不好，我看着你吃，我能多吃一点”。苏青柠真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听到这些，只觉得烦。 “你什么意思，是我吃相很奔放？”干脆装听不懂，这饭啥时候能结束啊。 “你吃饭很香，跟你吃饭，我也觉得吃得很香，就会多吃一点。我只有跟你吃饭的时候会多吃一点”夏远很真诚，就像刚认识的时候。 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是会骗人的，真诚的人是不会故意爽约的，真诚的人，也不会权衡利弊做选择。 比如，权衡利弊的苏青柠，苏青柠不真诚，所以才会一次次的敷衍她。 “......”苏青柠听着这话挺不对的，也不知道凌夷听到没有。 凌夷还是在研究甜品，席间说话也不多。苏青柠不想跟夏远聊这种无聊的事，跟凌夷说道， “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对甜品感兴趣，我想起来，上次芝士蛋糕也是” “那家店是我的” “你开了一家甜品店？” “准确的说是两家，第一家在我家附近，上次带你去的是第二家，想看看你对甜品的评价，特别是芝士蛋糕” 苏青柠在消化这个消息，原本以为凌夷是跟自己一样的上班族，原来人家都已经创业了，还开了两家店。自己还在挣扎裁员找新工作，有点点泄气。 随即，凌夷对着夏远说“所以麻烦你引荐我认识一下这里的甜品师傅，请教一下，指点一二” 夏远点了下头，手上在给苏青柠倒茶“你吃了东坡肉喝点茶，别太腻，腻了你又要吃冰淇淋，这天冷了，不适合吃冰淇淋了”。 苏青柠是真的不懂这个哥了，殷勤的好像照顾女朋友，还是在刚认识的人面前，何况自己并不是他女朋友。 苏青柠扶着额头，算了算了，你高兴就好，今天看起来凌夷得到了一个人脉，他也很高兴的。自己也还了一个人情，整体来说，这个人脉还是意外之喜。 苏青柠也挺奇怪，因为她发现，凌夷关于甜品店是说给夏远听的。如果想告诉自己，什么时候不能说，没必要现在说。之前一直没有说，显然是不想人知道。今天这一出明显是想说给夏远听的，而且凌夷看夏远的眼神，有点贪婪，像是猎豹看到了猎物。 饭毕，苏青柠打算买单，结果凌夷说他买过了。 “不是我请你的嘛？你怎么跑去付钱了？” “你陪我来就行了，你请客，我花钱” “那就却之不恭了”苏青柠也没矫情，两人在办公室就餐也是轮流付，不太在乎，而且凌夷在市场部确实赚的多，自己还在裁员的关头，他付就他付啰。 夏远这顿饭也看明白了，这两人一点暧昧涟漪都没有。可，苏青柠跟自己一样也没有。都已经蹭了这顿饭，他也不好继续缠着苏青柠，毕竟人家两人一起来的。 “谢谢二位的款待，我是这里会员，下次你们来，可以联系我，我能留位置” “那就谢谢了”凌夷从善如流。 “我们先走了，拜拜”苏青柠不接这话，这地方，自己也不会主动来，都是人情。世间餐厅那么多，没有必要为了一家餐厅跟不想联系的人有什么交集。 夏远也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心里咯噔一下，表情又冷淡了起来。这顿饭吃的，除了弄清楚了苏青柠和凌夷没有关系，对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进展。不是凌夷，可以是张先生，王先生，李先生，就是不可能是自己。 偏偏现在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夏远也只能说“你到家告诉我”。这话说的时候，夏远直愣愣的看着苏青柠，表情非常严肃认真。 苏青柠已经不耐烦了，脸上的表情连敷衍也不愿意了。根本也不熟，你作出这副深情的样子，从强行坐下一起吃饭到现在，是想要凌夷误会吗？虽然她和凌夷清白，但也不代表可以容忍夏远这样一而再，再而三。 这是什么意思，夏远吃着碗里的，还要惦记锅里的？碗里的葱管面吃着那么香，你管锅里的东坡肉要被谁夹走。 “夏远，你家住海边吗？”苏青柠皮笑肉不笑着说。 “是啊，住海边”夏远想，自己好像没有说过住海边，怎么苏青柠知道了。 苏青柠顿时觉得这句话没有杀伤力了，“就是说你管的太宽了”，接着苏青柠还补了一刀“你的星星又出国了，你又有空了？食欲又不好？今天我看你也吃饱了，早点自己好好玩耍去吧，大好春光别耽误我功夫。” 夏远没有想到苏青柠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说出来了，他面色一怔，想说什么，又觉得凌夷在场，不太合事宜。那天的事，其实他也一直没有和苏青柠解释，当然，苏青柠也没有问过。 “夏先生，既然不同路，我们先走了，有缘还会再见的”凌夷出来打了圆场，示意苏青柠离开。 苏青柠也觉得话说的太冲了，无端端提这些做什么，人家自己不知道玩耍，何必戳人痛处。 所以态度缓和了下，“我们先走了，拜拜”。 又是拜拜，再也没有听到她说再见了。以前每次约饭结束，两人分别的时候，苏青柠总是笑吟吟的跟自己挥手说再见，还会说很好吃，谢谢他寻到了这么好的地方一起来。有时候还会说下次要去吃什么什么。都是很欢欣跳跃的分别，表达出对约会的满意，对美食的餍足，还有，应该还有相处和谐的疗愈。那时候，那么和谐，日子要是一直那样多好。 出了餐厅，苏青柠和凌夷缓缓走着，都没有说话。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都开了两家甜品店了，怎么一直没有听你提过？” “开始只是有点兴趣，后来发现生意很好，就打算好好钻研一下，毕竟企业打工安全感有限，比如裁员”凌夷认真的回答道。 “好佩服你，目标这么明确。我记得你以前兴趣是无人机的，我还以为你的爱好兴趣都是这么硬朗的，没想到还有甜品这类。”苏青柠兀自说着，被凌夷打断。 “苏青柠” “嗯？” “刚才那人是不是喜欢你？”凌夷问的好直接。 “怎么会呢？”苏青柠直觉的就拒绝了这个猜测，脑海里想到的就是那天自己梳妆打扮好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夏远，等来的是失约的电话。 按照电话的时间，如果夏远打算准时赴约，电话应该更早打来。而不是她都在路口等了，电话才打来。那个时间，本来夏远应该就没有打算准时赴约。 “就只是以前的网友而已，因为工作关系，请教过几次，后来一起吃过饭。也算不上多熟，今天我也很意外他要跟我们吃饭，可能真的自己一个人进食食欲不佳吧。不好意思，本来我请你吃饭的，结果你买单不说，还多一个人。”苏青柠还是决定不隐瞒凌夷，毕竟在裁员这件事上，凌夷对自己算是知无不言了。所以苏青柠简单概括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并且表达了歉意。 “他对你还挺照顾的。”凌夷又补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脑子短路了吧”苏青柠确实也觉得奇怪，两人根本没有熟到可以夹菜，直道是富家子玩弄人心的手段吧。以前两人吃饭，他没有这样过。现在放了鸽子，又来献这种殷勤，打一巴掌给个枣，疯了吗？苏青柠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再见面的人，苏青柠不想再提。 “你没考虑过？”凌夷不知怎么，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苏青柠觉得凌夷肯定不是对自己感兴趣，虽然今天之前觉得他有点反常，有点隐隐苗头，但是今天一天下来，他对自己应该是没意思的。但是他一直追问夏远，苏青柠也有点疑惑。 “没有，这人不喜欢我。”苏青柠觉得但凡有一点喜欢，是不会失约扔下自己的。而且，夏远确实也没有说过喜欢她，也没有暗示过什么，甚至告诉她星星回来了。 “他有个很特别的女性朋友，那才是他喜欢的人”苏青柠想说这句，但又显得有些哀怨，没有说出口。 “你问这么多，你有兴趣？”苏青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会挑起那段回忆，她不想，所以反问了过去。 “哦，对，你甜品店还要人家搭线，祝你生意兴隆啊”苏青柠反应过来了。 “谢谢”凌夷神色不明，就简单回了句。 第15章 看他晒甜蜜晒幸福，幸福美满 周一回到公司，苏青柠执行力很强的想到了凌夷的建议。如果拍照的相片能显示出来岑梅桌上的灰尘，那就更坐实了她经常整天不在办公室。自己也得拍一下每天自己和工位的合影，证明自己在努力搬砖。另外，自己每天早晚，都最好发一封邮件证明当天在工作。 凌夷还提到一点，她长期不在办公室，可能是没有报备过，这是违反公司规定的；如果是病假，岑梅是可以不工作的；即使是报备过，这种特例操作是需要通知人事部门审批，而且要批到很高级别的人，有可能只是岑梅的老板包庇了她。所以苏青柠如果留好资料，对自己很有利。 凌夷说的，苏青柠没有想到这么深，但是也猜到了，岑梅肯定不是病假，这样长期不在办公室就是脱岗而已。申请半年以上的在家办公，公司没有先例，即使申请，也是层层审批很多关卡的。 凌夷说的，苏青柠都懂，但她确实不明白一个即将要迎接新生命的人，为什么就这么刻薄的要逼走自己，不想让自己拿到赔偿。逼走自己耍的手段，也影响自己的孕期的心情。公司之前也没有不想赔偿的先例，基本赔偿都是满意的，宾主尽欢。岑梅在本地并没有亲人朋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但岑梅显然是铁了心要卖苏青柠，以期得到岑梅自己老板芬奇的护短。 难道条件就是岑梅一直在家里办公，然后逼走苏青柠节省一个人头的裁员费用？ 苏青柠一直没有深想，毕竟当初是岑梅招自己进来的。虽然苏青柠知道职场没有朋友，但这几年相处，即使是收买人心，岑梅开始对苏青柠也还是收买过的。给老板背锅，捱下苦活累活，苏青柠也还是任劳任怨的。工作表现不说出类拔萃，但显然不可能因为表现不好裁员。但近来，可能是裁员风声越来越紧，岑梅的薄情苛待越发的肆无忌惮。 另外她和岑梅都不在总公司，相比较地域而言，她确实是有劣势的。 岑梅的父亲有精神病史，从小父母离异，岑梅跟着父亲生活，由于岑梅父亲总是怀疑有人害自己，所以三天两头的失踪，经常岑梅回家，家里没有人。公司可以给父母买医疗保险，苏青柠亲耳听到岑梅打电话，让她爸在医院看病用自己的名字。因为岑梅父亲因为怕别人害自己，所以行走江湖都是用的假名字，还不止一个假名字。 苏青柠是怎么慢慢发现岑梅薄情的呢。有次岑梅父亲来了本地住院，到了才告诉岑梅，岑梅当即在电话中发脾气说自己很忙，也不是很重的病，现在来给自己添乱。挂了电话，岑梅下午把苏青柠叫去了办公室，请求苏青柠帮自己一个忙，希望苏青柠下午去医院找医生问问她父亲的病情。岑梅自己不想露面，原话是“不想被缠上”。苏青柠有点害怕，岑梅说服她，只是在医生办公室，不会见到病人本人，不清楚的，可以到时候打电话。 苏青柠刹那间动了恻隐之心，而且这种直属领导的事不答应，可能往后日子不好过。另一方面，苏青柠觉得岑梅但凡在本市有个信得过的朋友，也不至于拜托这种职场关系的下属。所以，岑梅至少在本市，是没有朋友的。 后来苏青柠联系景筱，介绍了更专业的业内大牛给岑梅父亲看诊。 想着想着，自己地域不占优势，裁员可能自己是最合适的。但是公司从来裁员赔偿都不会撕破脸，他们毕竟也是业内排名前几的公司，基本没有调岗降薪那一类的低级手段。毕竟裁员克扣的钱，直属上级根本拿不到的。 所以，普天同照奖没有给自己这种事的发生，还是超过了苏青柠的想象。 这么一看，只有可能岑梅自己上赶着跪舔她的老板，想拿她自己的在家办公来交换，岑梅逼走一个人，节省一个裁员指标。 苏青柠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感受到真心错付。 岑梅工作日常来办公室就少，每两周都会让苏青柠去她家附近汇报工作。办公室的人情往来也是苏青柠在帮她打点。苏青柠也从来没有给异地的同事透露过岑梅不在办公室。更不说，岑梅摔断了腿和各种意外，苏青柠陪她去医院检查，陪她等结果，帮岑梅父亲联系精神科医生...... 苏青柠想，可能人与人之间缘分尽了，就是这种感觉吧。也不是自己不好，只是以前自己的利用价值在工作和日常的类似生活助理，但如今，岑梅觉得苏青柠的利用价值现在是体现在了自己主动离职可以给岑梅换取一个在家办公的机会。 苏青柠想起一句话，人生路上，朋友也好亲人也好，只会陪伴你一段路，有些人陪你走得长一些，有些人陪你走的短一些。苏青柠想，自己也到了领悟这些的时候，所以她并不纠缠于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裁员的是自己。 公司一贯政策都是裁员赔偿，为什么岑梅不想给钱要逼自己走。 为什么凌夷瞒着自己甜品店的事，却在今天第一次见到夏远的时候说了出来。 为什么明明夏远是打算跟自己开始一段关系的，但是星星回来了就放弃了自己。 明明已经划清了界限，为什么夏远还一副熟稔的样子强行跟自己吃饭。 为什么夏远一副深情的样子好像关心自己的安全，让自己到家报平安，明明一次都没有接送过。 人生有很多事情要做，四季要去体会，五味要去品尝，山河湖海要去游览，不要执着于方寸之间。 苏青柠仍旧是好好规划裁员的步骤和计划，事已至此，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所有证据直接发送给公司国外总部。这个风险，苏青柠是可以承担的，毕竟她不会群发所有员工，只是坦白自己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而已。 就像凌夷说的，“她一个天天不来办公室的人，凭什么给你打低绩效让你走。如果岑梅不想给钱，你不要签字绩效，她也不积积德。”。 凌夷还提到了一些细节，苏青柠回办公室就照做了。 苏青柠为人和善，公司的保洁端姐来面试的时候，刚好那天是苏青柠给刷开的门。后来端姐入职后一直说是苏青柠给她开门带来了运气，毕竟在公司做保洁比起在其他地方做，要轻松一些。而且端姐入职后，苏青柠有什么公司礼品，就那种扯烂的百元奖品，苏青柠经常会记得给一份端姐。端姐有次问苏青柠有没有鼠标礼品，苏青柠后来开会的时候，把自己的礼品鼠标送给了端姐。苏青柠在办公室的饭搭子还是李倩倩，就是正管端姐的。苏青柠有几次看到端姐来很早打扫，而且很认真，苏青柠都会有意无意的闲聊讲给李倩倩听。 比如“我早上来的时候，看到端姐在用洗地机，那个声音大清早8点钟好吵”，她们应该9点上班。“我看到端姐今天蹲在地上擦镜子，那个镜子都没人用了，公司会不会处理”。不是太有痕迹，举手之劳，利人，苏青柠没有想过利己。但是现在就有了利己的机会了。 当苏青柠拜托端姐尽量少打扫岑梅工位的时候，端姐马上答应了。 公司对于工位并不要求端姐打扫，这应该是各人自己的职责，脏就脏你自己。但是端姐自己会每天早上或者晚上打扫的。岑梅这几个月来公司的天数不超过3次，所以苏青柠拜托端姐三四天打扫一下岑梅工位的时候，端姐即刻答应了。 这样苏青柠拍照有灰尘的工位是更有说服力这人没有上班的。 另外苏青柠也去写字楼技巧的问了下，是否可以查看走廊的监控，监控可以看到公司进出人员。 某次跟李倩倩吃饭，也侧面问了下，公司虽然不需要打卡，但是门禁系统是带录像的，每天的进出，公司自己也是有记录的。 所以，如果要证明岑梅不来办公室上班，是很容易的。 苏青柠也仔细的阅读了劳动法，请教了自己的做人事的好朋友。日子就这么划过去了。 从餐厅分开那天，苏青柠收到过一条夏远的信息，“我没有因为谁出国没有食欲”没有标点符号。苏青柠本来想回“那你很棒”，但实在不想有什么牵扯，没有回。 职场打工人，苏青柠没有必要也确实不忍心拉黑他。就放在通讯录里，有一天看他晒甜蜜晒幸福，看他结婚生子，幸福美满。他两都家境优越，门当户对，应该会很幸福的。苏青柠一般看到朋友圈晒的幸福，都会随手点点赞，沾沾喜气。 夏远给苏青柠在那之后，还发过信息，转发的嘉年华活动，游船活动，还有美食节之类，苏青柠通通都没有回复。 夏远不知道苏青柠公司具体在哪里，只知道在哪个写字楼，他想过去等，但这个举动太傻了，他不想。但其实，他干过这事。 他在九渊见到凌夷的时候，觉得眼熟。 第16章 就要谈裁员了 之前苏青柠告诉过他杭城的行程“28号出发，3天就回来”。杭城回来，只有两班航班，早上9点和下午5点。苏青柠回程的那天不是休息日，所以上午9点的航班可以排除。下午5点的航班落地之前，夏远已经在出口等着了，送机很多安检口，但是国内航班出航站楼只有一个出口。 夏远那天到的挺早，一个人在出口附近的板凳上坐着，他人都到了，也不知道怎么跟苏青柠解释，甚至，他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要来。 他和星星是同学，两家世交，小时候就认识了。从来两人都在一起，星星家里因为星星离经叛道的性格，乐见得两人待在一起。因为夏远就是家长眼里标准的好孩子，读书努力勤奋上进，成绩也好。性格温柔坚定有韧性。广为人知的大概小学的时候，两家一起吃饭，夏远一定要餐厅的金鱼缸，怎么问也不说原因，很坚持，然而他家并不养金鱼。夏远的父亲看他从来没有这么执拗过，但也没有惯着，让夏远自己说服餐厅经理得到这个金鱼缸。 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他，在听了各种原因不能卖之后，仍旧执意让餐厅经理联系老板，问多少钱，拿出自己所有的压岁钱积蓄，还跟他爸讨论如果钱不够希望按照几分利借给他，他会按照时限分期归还。夏远父亲一听，这是非要不可了，就出面跟餐厅老板聊了聊，最后以一个合适的价钱成交了。 那也是第一次夏父觉得自己儿子性情坚定，很有主张，能成大事。 当时出了餐厅，那个金鱼缸就被递到了星星手上，后来才知道是星星跟夏远说自己喜欢想要带回家养金鱼，但是她父母肯定不会惯着她的小性子的。 当即双方家长就默许了两人，夏远这么照顾星星，家里又是知根知底的，星星又这么依赖他。这么合拍，夏远又是看着长大的，哪还有不满意的。 夏远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或者习惯了星星的。但两人其实没有真的做过男女朋友，夏远好像没有很热烈的感情，星星觉得夏远一直没有热烈的追求，所以也算不得多喜欢她。而且她的世界太丰富多彩，每次都是回头想休息的时候，歇息在夏远这里，不累了，就要展翅高飞。两人就这么相处下来了，直到星星出了国。 与其说是喜欢的人离开了自己，不如说是熟悉的人抛下了自己。夏远也有酒肉朋友，也有石俊，但是星星是不一样的。星星就这么突然的出国了，夏远很难接受，夜间开车出过事故，后来不再开车。一度食欲不好，还看过医生，最后医生建议去看心理医生。 认识苏青柠之前，夏远定期都在看心理医生，疗效甚微。但是跟苏青柠出去过几次，夏远发现看着苏青柠吃饭，看着那种蓬勃朝气的生命力，向阳而生的希望，他就也愿意多吃一点。 慢慢的饮食就恢复正常了，这次食欲又不好，仔细想想，并不是星星出国引起的，是苏青柠跟他断联开始的。 夏远在机场无聊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等着苏青柠的出现，他到的太早了。5点的航班，7点才落地，可是他5点就已经到机场了。 夏远一点食欲也无，看着风尘仆仆的人们，他想，要是苏青柠晚上愿意跟自己一起吃顿饭就好了。夏远要告诉她自己筹备的医院要开张了，他前段时间就是忙这个事情，现在告一段落了，会闲暇不少，可以带苏青柠各处搜寻美食了。 夏远期待的时间越来越近，然后看到了苏青柠和一个男生一起出来了，有说有笑，两人看起来很熟。那个男生穿着长袖衬衣，打着领带，应该级别还不太低，但看起来不是苏青柠的上级。因为苏青柠整个人感觉很放松，苏青柠是标准的白领打扮，利落的刘海虽然有点塌但还是一副职场女郎的样子，头发乌黑，黄色和褐色拼色连衣裙，矮跟淡黄色高跟鞋，整个人显得很格外柔和。夏远有日子没见过苏青柠了，看着他两朝外走去，定定看着，也不敢喊她。 那时，夏远觉得，没有他，苏青柠可能会过得更好。因为夏远想不起来自己对苏青柠哪里好过，甚至还放过她鸽子。 所以夏远在餐厅看到凌夷，其实认出了他就是机场那个男生，所以他即使明知道对方可能是在约会，明知道苏青柠肯定不想见到他，他还是上去打了招呼，还厚着脸皮一定要坐下来一起吃饭。 这傻事，傻归傻，但没人知道啊。真的要再傻一次吗？ 夏远百无聊赖的在沙发上看着和苏青柠的聊天记录，当他看到游泳的时候，石俊的电话打进来了。 “在家呢？” “嗯” “你也没地方去，出来聊聊呗，有段日子没见了，一直都说忙忙忙的” “你过来吧，我不想出门” “得嘞，等着” 不久石俊就过来了，打扮的像是个开屏的孔雀，花花绿绿的。 夏远开了门，打了个呵欠跟他说自便。 “你也是真不客气，我好歹是客人” “你要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动手”夏远说完这句就回到沙发，继续躺着了。 石俊在屋里转悠一圈，看着兴致不高的夏远，估摸着，这是为了星星还是为了谁。他也没想到星星那么快又出国了，但看夏远这样子，不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至少跟星星第一次出国，不一样。 “星星跟你联系没”石俊想了想，还是问了。 “没”夏远不想聊天。 其实石俊今天过来是星星更新了社交网页，又交了新男朋友，他有点担心夏远，就过来看看。上次星星出国，也不知道出过什么事，突然有一天夏远出了车祸，撞到了护栏。从那之后就不开车了，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只是再也不开车了。直到，直到最近... 莫非，是为了那天那姑娘才重新开车的？仔细回忆起来，他那天放了人家鸽子，一直都魂不守舍的，虽然当天夏远和星星提前离开了，他还暗喜，这两人又接上线了。但是星星马上就出国了，这明显是没有发展。 今天这个样子，星星也没有联系他，这是那个姑娘没有哄好？ 夏远都是被星星吊打，哪里追过女孩子，更莫说去哄。 要是真的跟星星的孽缘没有尽头，还不如尽早向前看。不过这样，那姑娘好像挺可怜，被当成无聊时候的消遣。谁都不知道夏远现在的心意，是不是真的能够定下心来开始另外一段。或者，现在定下来，将来还是被星星牵着走。 石俊觉得，这事，最好什么都不说，只能夏远自己想清楚。 不过，石俊挺想看看这姑娘的，让夏远这种石头一样的绝缘体，有了情绪波动。 石俊也开始躺在沙发上入定。 “诶”夏远迟疑的喊了他一声。 “怎么” 夏远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夏远声音小小的开口，眼睛看着天花板，石俊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有个朋友，我不知道她上班的地方，就知道她经常游泳，我能在泳池遇到她吗？” “你这不是问对人了，正打在手背上，来来来，我教你” 石俊交游广阔，这事，还真问对人了。 苏青柠因为裁员的事，已经没有规律游泳了。她常去的游泳馆早上6点半开门。平日里，她们可以一周在家办公一天，她一般会那天游泳。早上6点半到泳池，游1000米，赶9点到家开始上班。现在这个形势，她很久没有在家办公了，所以也没有工作日去泳池，休息日去的话，也不会特地在6点半到泳池。 岑梅也还是时不时作妖，但苏青柠已经无所谓了。 这天，岑梅又让苏青柠给她带点办公室的打印纸去她家附近的餐厅。 是的，岑梅虽然没有来办公室，但办公用品经常都是让苏青柠带给她，包括打印纸。 两人约的餐厅吃饭，其实也算是员工谈话可以报销。岑梅心里可能还是想的是，她请苏青柠吃饭，但实际上苏青柠早就知道，这就是业务的一部分，饭钱也根本不是岑梅掏。 只是苏青柠每次都是说，谢谢老板请她吃饭，承她的情。 苏青柠实在是个连表面功夫都做的很好的下属，即使很多人都说过这是岑梅在收买人心，苏青柠总是说，即使不这样做，她也还是自己的老板，她额外的做了，还是要领她的情的。 可是，已经做到这样，还要被领导主动讨要指标裁掉。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着天，都已经这个地步了，苏青柠已经不是端茶递水，鞍前马后的态度了。 甚至话掉在地上，苏青柠无所谓，冷场呗，我又不怕。 她们已经吃过饭，找了一家人少的咖啡厅继续聊天。苏青柠自己不喝咖啡，但很久之前，岑梅还在办公室上班的时候，苏青柠经常帮她买咖啡。那时候，苏青柠也真心实意的劝过岑梅少喝点咖啡，因为岑梅一直睡眠不好，长期饮用咖啡又影响睡眠，恶性循环，对身体不太好。 太久太久了，太多太多事了，两人的关系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