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年下fork缠上后》 第1章 被舔了 十月,秋高气爽,但今年的温度和往年相比已经到了过山车的地步。才十月初,温度都降到零度以下了。 温沽岸打个喷嚏,唇齿间哈着白气,大口呼吸。白雾后的鼻尖泛红,黑色镜框下的眼尾洇湿红晕。 他刚从带着皮革味和车载香水味的出租车上下来,因为味道实在呆不下去,提前改了地点下车。 而在这之前,他又刚从饱含了韭菜味和不知名臭味的高铁上下来,下车立马被烟包围,那会脸色难看地能马上嘎嘣一下躺地下。 没吃什么东西的胃像是被人揪出来殴打了一番。 温沽岸面色苍白地干哕几口,踉跄找到一个椅子,连忙歇上去灌几口水。 他这一生行善积德,怎么会喜提晕车double。 他喝着水,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但是没放在心上。 拖着从漫展上购入的一大堆制品,温沽岸一边牛拉磨一样喘着粗气走,一边狠狠唾弃早上不带箱子的自己。 沉死了。 下车地点离小区还有三四公里多的路,走小巷抄近道走两公里就能到。 温沽岸平常上下掰经常走这条小巷,此时也毫无防备地踏了进去。 巷子窄窄一条,两边均是楼房,路灯零散的在两旁,一侧亮一侧不亮的。 温沽岸估摸着这会大概九点十点,已经没有精力和手臂再掏出手机了,他只能观察路上的人类含量和寂静程度来估测一下时间。 走到中段正打算立路边歇息会再走,迎面突然撞上一个人。 温沽岸瞳孔放大,目瞪口呆不断上下移动地看朝他走来的人。 直到人走到面前了还没反应过来。 原因无他,谁家好人零下晚上穿短袖出门啊?! 他站在路灯下愣愣地看着来人,直到人走到灯下,他才看清那张脸。 温沽岸脑袋里第一蹦出来的是,原来刀削斧凿般的脸、鬼斧神工的脸什么的是真实存在的。 第二反应好高好大,比他大了整整一圈多。 面前人嘴唇动了动好似嘟囔了句什么,温沽岸正想细听一下是什么,一个火热的怀抱瞬间包裹住了他。 温沽岸一滞:……什么? 那人不顾温沽岸手里几个硕大的硬质纸壳袋子,硬生生圈住了他。 接连的震惊加疑惑,不断冲击着温沽岸的大脑,他有些短路。 目光还在迷蒙,忽然脖间传来发丝搔弄的痒意,紧接着是一阵濡湿,滑溜溜泛着热气的柔软的东西划过脖颈。 干涩,黏腻,离开的缝隙间几缕风溜过,带起一阵冰凉。 温沽岸猛地推开,意识到面前这**丝帅哥是个fork。 他眼神陡然凌厉,身体温度急速上升。 在温沽岸大脑还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拎着单袋子的左手早已摸上包带,后撤一步拉开距离,拧腰转胯,抡圆胳膊带着手上的一袋子打过去。 咚的一声巨响。 路灯呲啦闪烁几下,灯下聚集的飞虫散开又合拢,遥远处几个人类不约而同望向这边。 四周一片静默,只留隔壁不知道哪家孩子的嚎哭声,和家长严厉的训斥。 仔细一听好像还是因为小孩作业怎么都教不会。 温沽岸从没觉得三秒这么慢过,周围一切声音和视觉仿佛都无从遁形。 他站在原地,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嗓子却像是粘了胶水,嘴唇哆嗦几次也只是哆嗦。 话在嘴边说不出话的气恼更加让他升温,双眼逐渐攀上红血丝,呼出的气已经没了白雾的踪迹。 他望着那个fork,又像是望着自己。 溪随游晕晕乎乎只觉得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在牵引他。 泡着酒精的大脑,和体表早早烧红的壳子让他无法判断。 好香…… 好香的蛋糕…… 要一口吃进嘴里…嘴里…… 直到额角飞来一榔头。 溪随游感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还没急救吐水,便被判断任务over,然后送到寺庙当撞钟的柱子狠狠往上撞了一把。 耳边嗡鸣声一片,晃晃头颅,感觉非常空灵,像是给脑袋里面按了3D环绕立体音响。 这一下倏地清醒了几分,溪随游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张嘴先是一声“对不起”。 不等他继续说点什么,面前人便像风一样溜走。 额头随之暴起疼痛,溪随游顾不得那么多,捂住额头,弯下腰痛吟一声。 - 温沽岸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 听到对不起后,他条件反射地张开张口,又紧又绷地扔下两个字。 “没事。” 然后这么捯饬着两条腿,头也不回地走开。 几乎是回头的一瞬间,浑身经络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刚刚紧紧黏在一起的双唇也松开了。 温沽岸痛恨自己在紧要关头说不出来话。 虽然当下自己能抡出去一袋子,与中学阶段自己话说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擦拭完脖子上遗留的黏腻感,身体上的疲惫像是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肩膀上的重量仿若千斤。 拖拉着步伐走进便利店,直到冰凉的酒液顺着喉管滑下去,温沽岸才恍然觉得活过来。 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打字和亲友们说这件事。 很惊悚,对自己动作下意识的力度更惊悚。 不打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力度。 他已经缓过来了不少,当时脖子处冰凉的感觉,在他第一时间打出手和大脑遗忘的作用下消失了不少。 惆怅地喝一口酒,温沽岸不敢想自己如果没打直接走了,自己事后会难过愤怒成什么样。 他是个cake。 在很多年前,这个社会上突然变异出cake和fork。 fork会逐步丧失味觉,个别严重的甚至会连同嗅觉也消失,只能闻见cake的味道。普遍来讲fork是闻不见cake的味道,只有在唾液接触到cake时,才会品尝出无与伦比的甜味。 而cake与之相比隐蔽不少,许多cake是直到被fork舔到了,或者和fork不小心同喝一杯水了才发现自己是个cake。 按理来说,刚刚那个人也应该是闻不到自己的味道,温沽岸托着下巴漫无目的地看着街道上零星的行人。 嗅觉连同味觉一块丧失的例子太罕见了,而这里面有近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会对社会造成严重危害的人。 温沽岸回忆着那人的身形和气质,自我推断浅薄地认为他不是这一类的人。 ……就当是被狗舔了一口吧。 这么自我开解完,转而陷入更大的忧愁。 ——为什么,他这个年纪了,遇到事还是说不出口。 他在害怕什么? 温沽岸问自己。 街边路灯照亮便利店昏暗的角落,玻璃反出水蓝色的光晃在温沽岸脸上。 他端起杯子,酒液浸润他的唇齿,放在身侧庞大的行李合着他藏着寂寥的眼神,像离家多年未归的倦鸟。 温沽岸眼睛随着手机屏幕亮起下意识眯一眯,心里嘟囔着闪光弹,给自己逗笑了一会。 群聊里满是朋友们的关心,温沽岸看着心暖暖的。 打起劲,继续拖着快二十斤重的行李回家。 接下来几天,温沽岸在家歇了歇,随后出去和朋友们搓了几顿。 日子一天天过,每天事情那么多,对于前几天在这个路口发生的事他已经记不清了。 走在日常回家的路上,想着今天和朋友们之间发生的笑话,嘴角也不由得浅浅勾起。 看到眼前熟悉的路口,温沽岸脑海里闪过某个人影。 这几天再回顾这件事,只余下对那个人额头的担忧。 希望那会没砸出什么事,对方不会找上门让他赔钱。 毕竟那袋东西蛮多的……不仅沉的坠手,里面还都是些尖硬物品。 有时候人就是会想什么来什么。 在小巷里看见旁边靠墙站着,头上还裹着纱布的溪随游,温沽岸第一反应是完了,上门找他赔钱来了。 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穿着整洁考究,莫名松口气,看样子应该不差他那仨瓜俩枣。 温沽岸紧张地吞咽口水,像是已经预知到溪随游即将上前和他说话的场景,浑身紧绷起来。 此时不由得后悔,回来途中没有戴上口罩。 不过今天因为和朋友们聚餐戴了隐形,头发也打理了一番,再加上衣服也换了,应当是认不出来吧…… 怀着注定不会发生的侥幸心理,温沽岸缓缓踏进小巷。 不出意外。 “好巧,你好我是溪随游。” 他不是很好。 “……你好。” 溪随游将手上的东西往前一递,九十度弯腰鞠躬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大喊, “对不起!那天晚上是我的过错,这是我的赔礼,您一定要收下!” 温沽岸被震得后退一小步,眼底的惊恐蔓延到整张脸上。 他挣扎地看向周围纷纷回头的路人,觉得自己像昨天吐在马桶里的呕吐物,旋转进入下水道,被管道里面的阻隔分得稀碎。 这人傻了吧?! 温沽岸很想拔腿就跑,溪随游像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仰起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到底在无辜什么?! 他艰难开口,“你…你先起来……” “好。”溪随游从善如流起了身,顺腿站到安全距离内离他最近的地方。 温沽岸没管那么多,拉住他胳膊走到墙边,“你是…来,道歉?” 他不确定地询问着。 好离谱,像梦一样。 溪随游用力点头,眼神澄澈,认真地说:“是我那天晚上吹风感冒加上酒喝多了,不小心冒犯到你了,很对不起大晚上突然冒出来吓到人了,这是我的赔礼,抱歉。” 温沽岸揉揉额头,稍稍有点头疼。 他思考斟酌一番,谨慎开口。 “没关系,你……额头不是还没好。” 溪随游跟着温沽岸的视线一块向上看去,追尾巴一样仰着头。 温沽岸:“……” 他移开目光,嘴角不明显的动了动。 “你说这个啊,”溪随游开朗一笑,“这不算什么事,是我冒犯你在先,反击过来也是应该的。” 他将手上东西再次递出,“这是我的赔礼,昨天晚上真的抱歉。” 说着忍不住再次对着温沽岸鞠了一躬。 温沽岸:“……” 这孩子。 第2章 原来是学弟 最后没推脱过,还是收下了那手提袋。 温沽岸走远后提到眼前观察,淡黄色的手提袋,里面有个同色盒子,旁边还有几支黄玫瑰插着。 这么有调调吗?温沽岸嘀咕着。 等到家拆开盒子才发现里面是巧克力和茶叶。 还有一小束黄玫瑰。 ……怎么会有人向陌生人道歉送花的? 秉承着拿都拿了的理念,将其他东西安置进橱窗里面,温沽岸打开那个巧克力的盒子。 醇香味扑面而来,他眼睛一亮。 以他多年吃甜食的直觉,这个味道不是顶难吃就是顶好吃。 看这色泽样式,温沽岸推断是后者。 确实如此,一入口温沽岸心里便炸开了烟花。 他拿出手机拍照识图,没搜到原包装盒,跳出来只是款式相同的巧克力。 往下一扫,温沽岸眼皮一跳,是接近四位数的价格。 而旁边是售价两位数、已售3000 的相同巧克力。 温沽岸纠结了一下,选择闭眼相信不会有人会对陌生人送那么贵重的礼物,下单了两位数的巧克力。 虽然他也知道是这大概率是仿品。 - 南城的阴雨天很潮湿,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霉味。 这几天多了不少活,温沽岸每天摸鱼的时间大大减少,压力大大增加。 温沽岸惆怅地叹气,因为焦虑,手上的奶茶已经从三分糖飚到了全糖。 结果喝少糖喝多了,这次的全糖喝不完了。 奶茶还剩半杯,冰块哗啦哗啦在杯里晃荡,温沽岸照常带着口罩,拎着奶茶背着通勤包混入人群中。 路过小巷口,温沽岸脚步不停,今天正想绕路走大路回去,余光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沽岸:?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扭头又看了一遍。 邪门儿了,这人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这个念头升起,温沽岸那天在大街上尴尬的场景从头皮升起,便觉得有些恐怖,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如他所愿一般,那人长腿一跨,几步走到他面前。 笑盈盈地说:“嗨~好巧。” 温沽岸:“……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人是刻意的吧! “既然这么巧,能不能…有幸请你吃个饭?”溪随游眼睛亮亮地看着温沽岸,嘴角上扬,意识到冒昧后连忙补充,“就是……想赔罪,之前送的赔礼还是有些太单薄了。” 很拙劣的借口。 温沽岸透过镜框观察着溪随游,口罩将他的神情遮挡大半,一个陌生fork邀请一个cake吃饭,什么含义简直心知肚明。 装奶茶的塑料袋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豆沙绿色的液体轻轻撞到杯壁上,镜片后是他平静,探究的眼神,里面还藏着一丝兴趣。 他轻淡地应声:“好啊。” 餐厅是溪随游选的,一个在本地很有名的西餐厅,环境清幽,很有格调。 等菜品上齐的途中,溪随游状似不经意地聊起学校社团和一些比赛,等末尾趁机问一句:“温哥当时有加入社团吗?” 温沽岸立马抬手:“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刚毕业两年,算起来咱俩也没差多大。” 溪随游从善如流点点头:“好,小温哥。” 温沽岸:“……” 算了,这样也行,起码没有像温哥那种,恍惚在单位上被人叫住的感觉,随他吧。 他喝口水,清清过于紧绷的喉咙,回答溪随游上个问题。 “没参加多少,因为我cake的身份,社团活动人太多的地方不适合我。” 眼尾低垂,视线追逐着杯子里晃动的水面,还未放开杯子的手指收紧一番,旋即松开。 假的。他想。 人多的地方不适合cake通通都是假的,据他所知,A大校园活动里cake和fork的身影非常活跃。 对于cake来说,不管身份暴露不暴露,学校在某种意义上是最安全的。 口罩进到餐厅里时便取了下来,溪随游观察到温沽岸嘴角微抿,心说不好,怎么说错话了。 他慌忙转移话题道:“原来这样,说起来我还在学校时那会最喜欢吃南门小吃街那家牛肉面了,面条是老板每天现揉的,特别劲道,再配上熬的牛肉浇头,那一口,感觉一天满课都舒服了。” 温沽岸没在意话题的跳跃,只当是溪随游在随意扯着话题聊不让冷场。 听到内容却惊讶抬头:“是a大附近的景明路吗?特色牛肉面红底招牌,店面看起来有些老的那家?” 溪随游点头如捣蒜:“对对,就是那家。” “还真是,你刚刚说那些词已经成他家招牌了,基本每个那大学城上学的都会说,甚至一字不差。” 温沽岸忍俊不禁,想起他上学那会也天天这样说,周围人只要吃过大多都会成为店的熟客。 没想到撞到自己的人还是那边大学城的。 他主动问:“你是哪个学校的?我是a大计算机系的。” “好巧!我也是a大的计算机系的!”溪随游激动地说道。 太好了,话题终于扯到这上面了!学长终于知道他们俩是同一个学校的了! 原来是学弟,还是同院的,温沽岸心放下一半,话也随即多了起来。 “你是哪一届的?” “我是2x级的。” 溪随游眼睛慢慢亮起,听着学长的语气,像是还记得他。 2x级,溪随游,计院的。 温沽岸打量着溪随游那张俊帅的脸,脑海中缓缓浮现有关他的片段,恍然大悟: “是你啊,你那会对我应该没印象,我是当时后勤部的,远远看见过你。” 温沽岸算了算时间,“在你大一那会,我那会大三。” 最后一道菜也上齐了,温沽岸彻底放下心,温和地笑笑:“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再碰到。” 坐在正对面没防备被笑容晃了一下的溪随游,突然之间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眼神不自觉乱瞟,喉结轻轻一动,欲盖弥彰地举起杯子喝水。 轻咳一声,他正色说:“嗯,其实之前在社团活动上也见过你,这几天才想起来,相遇即是缘,学长要不加个微信吧。” 他都在说什么?! 溪随游喝水的手不住颤动,维持正色的眼皮跳了又跳,这番话无异于图穷匕见燕国地图自爆卡车,怎么就把事情搞砸了! 而温沽岸一下子开心不少,从不知道哪窜出来疑似居心不良的陌生人,转变为原来是以前见过几面的同院帅气小学弟,不担心了,不好奇了,饭也变得更香了。 他大三参加那个活动是当时他社团的社长牵头组织的,主要团体基本都是社长熟人。 这个小学弟能去参加并担当主要任务,那一定是社长的熟人。 社长的熟人约等于他的熟人。 这还可以算是遇到老熟人了,开心^_^ 沉浸在遇见老熟人的喜悦里,温沽岸并没有察觉溪随游一系列操作有什么问题,反而春风和煦地说:“行啊。”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溪随游闻言连忙打开手机,“我扫你。” 老老实实备注学长,点添加。 温沽岸秒过,在备注上纠结了会,最后选择备注“溪随游(学弟)”。 出于在漫展上扩列下意识的,他随手发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过去。 溪随游看着Q版小花打招呼,心下情绪翻涌,只觉好萌。 他点点头,表情包好萌。 在这样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好像又发生了什么的氛围里,两个人吃完了对双方来说都很美味的饭。 溪随游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温沽岸的联系方式,分开后便背过身欲将备注更改。 但面对输入框却手指悬停,不知道除了学长还能备注什么。 他感觉有什么特别好的备注在他的脑海深处,可他死活拖拽不出来。 最后扣扣打打,打出来的备注不过是比“学长”单薄的两个字,后面多加上了一个蛋糕emoji。 想吃小蛋糕了。 “来一个海盐青提。” 温沽岸微微弯腰在玻璃柜前仔细挑选,最终决定今天吃青提小蛋糕。 回到家简单洗漱一番,拿着小蛋糕和一罐可乐来到床边。 安顿好小零食们,温沽岸坐在花重金买的人体工学椅上,不由闭眼弯着嘴角含泪想。 又到了另一个工位上了呢。 白天上班,晚上到家继续上班。 上完这几个班还有游戏要上班。 哞地一声就是开干。 不辛苦,命苦。 时间随着截稿期一天一天走过,温沽岸有惊无险地交完所有稿,反复确认后面几天都没有排单,伸个懒腰游荡到客厅沙发旁的懒人沙发上。 当时租到这个房子就是看中白天采光好,阳台和客厅一体的设计,让温沽岸看到第一眼便想,如果在旁边放个懒人沙发,估计会很幸福。 他陷在柔软的珊瑚绒里,抱着懒人沙发,懒人沙发也抱着他,乱糟糟的头发一晃一晃。 冬日的假期,舒服。 手机屏幕亮起,是溪随游发来的消息。 溪随游有了联络方式后便没怎么再在路口等过人,一般直接在微信上粘着温沽岸。 他邀请,温沽岸半推半就下来,这段时间温沽岸和他吃了不少饭。 好像都胖了点。 他趴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溪随游的消息,虽然一直是溪随游邀请,但账基本上一人一次的付。 最开始溪随游还想抢着一直付,被温沽岸一句“下次不和你出来吃了”震在原地,不敢动一下。 温沽岸划拉着手机,商城商品一个个浏览下来,一直没看到合适的。 他想送一个东西给他,一直被溪随游邀请这么多次也有些不好意思。 挑了半天没挑到满意的,切到企鹅一个画手群里,他乱嗷一通后打字问群友们送礼不是很熟比较亲但是经常吃饭的人送什么合适。 群友都是画师,学画画哪有不疯的,都习惯群里谁突然发疯乱发一些奇怪文案,或者只留下一串啊啊啊啊然后逃离现场的。 见到有问题,大家都一拥而上,说什么的都有。 温沽岸看着刷屏扩容了一下大脑,摸着下巴觉得围巾这个选择不错。 找到聊天记录,回复了提议送围巾的群友。 [辻の迀神丶]:采纳,受上赏 [我这一生杂粮煎饼]:谢迀神—— 群里突然莫名其妙刷起来这句话,温沽岸邪魅一笑,深藏功与名挥袖离去,回到桃宝页面,下单。 在下方推荐下看到一个游戏的同人周边围巾,点进去看完详情二话不说就是加群下单。 温沽岸:=w=~ 美好捏。 第3章 心动 好心情没持续多久,第二天中午,温沽岸正点完外卖准备画会小条漫轻松轻松,许久没联系的人发来一条消息。 [静]:最近怎么样? 温沽岸有一瞬间呼吸不过来,好在只有一瞬间,他很快调整好,没什么情绪打字。 [温沽岸]:还好。 那边继续发来消息。 [静]:怎么都不发发在干什么 紧随其后的是一条58秒的语音条,他轻车熟路地转文字,是说自己打麻将输了多少赢了多少,和谁吵了架。 他娴熟地敷衍着,默默想自己饭什么时候能来。 实在是,他有些回不动。 讲好的,最近好像没什么能说的好事;讲坏的,对面下一句便是要忍着不要和人有矛盾、爸妈都不容易、你是cake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云云。 打住,有点走火入魔了。 温沽岸摸一把脸,那些话学生时代讲的最多,现在……因为他发的少,已经没怎么说过话了。 好在对面问完中午吃什么便没在发了,温沽岸舒口气,继续手上的事。 等饭到了,温沽岸吃进嘴里后知后觉幸好没影响自己的心情,不然这么美味的饭要吃不下去了。 吃完饭往沙发上一躺,选了一部电影,他裹上毯子,边看边迷迷蒙蒙地发饭困。 没眯瞪一会,亲友群也热闹起来,火热的手机屏就没灭过。 温沽岸被吵的不行,到底在聊什么能发这么多? 原来是在吐槽公司和同事。他丝滑地躺下加入话题。 这可太有的聊了。 温沽岸这群亲友都是高中同学,因同好相识,打打闹闹一路聚到现在,每年都要聚两三次。 还没等聊完大伙各干各的,一通电话便打了进来。 温沽岸叹口气,毫不意外会打过来,中午那会发的消息基本是试探。 他接通电话:“喂,妈。” 徐静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嗯,吃饭了没?” 他手上回复亲友消息,嘴上说着:“吃过了。” “那边工作还好吧?” “还行。” “老板怎么样?” “还好,反正不拖欠工资。” “领导呢,领导没有难为吧?” “没有。” 温沽岸忍不住轻哼一下,就算有他说了除了得到说教和反思自己还能有什么? “最近怎么不打电话回来?” “忙,没时间。” 顿了顿,觉得都太简短了,他补充说,“最近刚跟了个项目,有点忙,实在抽不出来时间。” 那头换了个声音,温爸拿住电话,“你一个cake,没遇到什么fork吧?我给你说那都是很危险的,你看没看新闻,又有一个fork没忍住把cake吃了的事件,你一个人小心点。” 温沽岸忍了忍,没忍住反驳说:“那新闻不是都辟谣了吗,是fork不小心撞上cake,人磕到地上蹭烂了。” 温爸嗯嗯糊弄过去,“总之就是那个意思。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自己多注意点,遇到什么事忍着点,自己一个人在外地也不容易,那不都说吗?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不要惹事,不要去惹什么叉子,知道吗?” 温沽岸张张嘴,喉咙却被勒住一样,发不出声响。 半晌,他低低嗯一声,权当回应,后面父母说了什么他有点听不清了,只是回答嗯好。 挂了电话,温沽岸眼前不可控闪回到初中,书桌被翻过,水杯被动过,在厕所里突然被推一把。 那会他跑去告诉老师,模糊的视线里是老师开开合合的嘴,说着哎呀男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的,你要学会和他们多沟通,多交流交流就好了,他们这样也是想和你说说话; 他又跑回家告诉他爸妈,温爸听完他们干的事后又听见他去告诉老师,扇了他一巴掌,不断大张的嘴里蹦出来着他们为什么只找你一个,你还去告诉老师,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吗。 窒息的包裹感自身后慢慢涌出,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温沽岸呼吸快了两拍。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他很想逃走,逃到哪里自己也不清楚。一个回神看到屋内陈设,心又缓缓定下来。 温沽岸没由来地想,什么时候和房东商量一下把这套房子买下来。 他故作镇定拿起可乐喝一口,却发现罐身在细微地晃动。低下头张开手指,细白的手指节不由自主在轻轻颤抖。 他用力伸直手指,仿佛刚刚的颤抖只是幻觉。 喉头发紧,不住地吞咽口水,他深吸气压抑那股分辨不出名字的情绪,反而勾出食管下方传过来的反胃。 他就在那里静静地坐着,发着呆,眼神飘在落地灯上方和落地灯下方两个点。 恶心感不断翻上来,后脑勺随之也疼起来。 他难耐地倒在沙发上,紧紧裹着毛毯,感觉浑身凉意。 这么躺着不知道到了几点,中间好像还睡了一觉,他有些记不清了,看着设置了自动连播到下一部电影的电视机出神。 平常手机重度患者,离了互联网和手机就不能活的他,现在一点手机也不想看。 温沽岸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能是犯病了,犯了什么病,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对他曾经来说昂贵的咨询费,现在不值一提。 但是他动不起来,对于那个地方像是本能的逃避。 是感觉自己没有病吗?也不全是。 明知有病却偏要一直拖着不看,等死一般妄图把这东西拖到最大,能给自己来个一击致命。 温沽岸突然笑出声。 这不是和他妈一模一样吗。 忽视性地拖着不管不看,忽略了、习惯了就好像不存在了。 渐渐地包裹感褪去,迎上的是心中空落落的,没有实处。 像是坠落在空中被二十厘米直径大铁管穿透了胸膛的一部分,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前胸和后背不断开口子; 也像一根小小的尖刺戳穿了他的心脏,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留中间一个小洞和空旷的里面在。 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能很好控制住眼泪,偶尔没控制住,那就说服自己后有理由的发泄一场。 很奇妙的是,每次哭完反而不放松了,乱拳打空气一样,发泄没发泄到点上。 终于能拿起手机了,温沽岸漫无目地划手机屏幕,好想去干点什么。 脑海中走过一个人影,他动作一顿,垂眸缓慢地打字: 要出来吃饭吗? 手指悬停在“发送”的按钮上好一会,不可避免地想他会不会在忙、没什么关系这么打扰他是不是不好、不管看没看到没回怎么办…… 在即将要抽离情绪进入第三方视角,观察一下这番话发出会有什么影响的时候,溪随游的消息弹了出来。 [溪随游]:? 温沽岸怔愣地看着那条消息,好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推了一把,点击屏幕发送消息。 [温沽岸]:要出来吃饭吗? 对面的消息像是不要钱般地弹出来。 [溪随游]:要要要!! [溪随游]:想吃什么?上次咱们去吃了烧烤这次吃日料怎么样?我听我同学讲有家日料特别好吃! [溪随游]:[小狗趴桌.jpg] [溪随游]:不想吃日料吃别的也行!火锅?烤肉?涮锅?螺蛳粉?家常小炒? [溪随游]:报告长官!我已穿好衣服,随时出发! [溪随游]:[小狗叼饭盆走来.gif] 浑身冷劲散去,温沽岸不由低笑一声,及时打字安抚某个再不回消息,恐怕马上就要打电话过来的恐怖分子。 [温沽岸]:就去你说那家日料店吧,刚好,想吃鳗鱼饭了 [溪随游]:好的长官!二十分钟后到达楼下! 他们之间吃饭,溪随游会到他楼下接他这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双方默认的。 溪随游没说,温沽岸也没提。 选衣服挑了半天,最后普普通通穿了一个白色高领衫,黑色长裤,外面搭件浅咖色大衣。 在全身镜面前照了半天,温沽岸扭身左照右照,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 想到自己之前购入某游戏周边的金属胸针,可惜没出到自己的门派,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自己玩的奶妈门派。 翻找一番别到大衣上,又顺手挑了跟细长银链,银饰下方挂着一团蓬松柔顺的毛团,像个小尾巴,一晃一晃的。 头发稍稍向上抓了下,露出精致的眉眼,他犹豫了下,没戴隐形眼镜,而是选了一副长方形银框眼镜,打量着镜中人差本书去学校里面教书,温沽岸满意地点点头。 温沽岸带上深咖宽格围巾,拿好零碎的东西,正准备出门,溪随游的消息恰好弹出来。 [溪随游]:报告!已到楼下 [溪随游]:[小狗骑车.jpg] 温沽岸单手打字,眼神缱眷。 [温沽岸]:好,我马上下来。 楼下溪随游依靠在车门上,凹了好一会造型,看温沽岸裹挟着冷风缓缓走过来时,不禁愣神吸吸鼻子,直到闻见甜香味才罢休。 他回神,问道:“你身上什么香水?好好闻。” 温沽岸看着头忍不住凑过来点的溪随游,在寒冷的冬天里心底一片煨热。 “随便买的,好像是花香型。好闻么,那我下次还喷点?” 语调像是带着海浪,明晃晃将问题重新抛给溪随游,他饶有兴致地观察溪随游的反应。 溪随游一本正经:“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当然喜欢啊。” “是吗,嘿嘿我想起来我也有瓶茉莉味的,下次见你我就也是花香味的啦。” 温沽岸将脸缩进围巾里面笑。 溪随游嘿嘿笑着,这个距离他只有深呼吸才能闻到香味,冷空气里鼓鼓囊囊的是茉莉和香甜味。 他不由得舒服地眯眯眼。 打开车门,做个请的手势,“走吧,约的是七点,直接去还是在附近逛逛?” 温沽岸看着他装装的样子,笑着摇摇头,顺着溪随游的戏回个礼,“去逛逛吧,好久没逛了。” 溪随游乐不可支,坐上驾驶座一打方向盘出发,带着温沽岸短暂逃离了这方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