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脸太子总想Rua我耳朵》 第1章 摸索 秦知意从冰凉的石桌上撑起身子,摇晃着灌铅般的脑袋,指尖的冷意让她清醒了几分,耳畔是两个宫女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她......她醒了!她会不会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去找太子殿下告状吧?那我们俩可怎么办啊?” “怕什么?你看看都这么久了,她要能告早就告了。”尖锐的女声在她的耳边萦绕,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不过是个瞎了眼的和亲公主罢了,你看太子殿下何曾用正眼瞧过她?依我看,这太子妃之位迟早是别家小姐的。” 秦知意缓缓睁眼,眼前依旧是一片虚无,也就不打算摘掉遮眼的白布。 她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属于人类的手脚,毛茸茸的犬耳和蓬松的尾巴都已然消失不见,衣衫上满是桂花香。 面对这些,她只是坦然接受。 前世作为导盲犬的她,为了保护主人光荣牺牲,即使穿越后也能稳如老狗,光是这太子妃的身份便足够她在这里安稳度日了。 秦知意声音有些沙哑,开口打断道:“我饿了。” 按道理来说,她们该立刻应声去准备吃食,然而她们只是抱着臂,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秦知意微微蹙眉,迅速翻阅原主留下的记忆,原来这太子妃是个空有名头、人见人嫌的盲眼和亲公主,从不出去见人,克扣膳食都算是常事,还有那夫君江秋白,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既然原主不争不闹,那就让她来吧,反正拆家的事她没少干。 秦知意毫无征兆地抬手将石桌上的几个空碟扫落,站起身,凭着声音径直走向她们。 “太子妃殿下,奴婢,奴婢们还得去宫宴伺候,就先退下了!”胆小的宫女声音发颤,拉着同伴就想开溜。 秦知意捕捉到这一消息,耳朵动了动,肚子忍不住符合了一声,精准地拽住宫女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 宫女试图挣脱,却纹丝不动,“太子妃殿下若是饿了,可以自己去小厨房寻一寻。” 秦晚知无视她的挣扎,平静地问道:“你们说的宫宴,在哪儿?” “就......就是桂花林后头的清溪殿。”宫女结结巴巴地回答。 宫宴的吃食肯定比小厨房准备的残羹冷炙好上许多,或许还能碰上她那名义上的夫君,顺便给这些怠慢她的下人一点颜色看看。 她心念一转,松开手,不顾身后宫女的劝阻,自然地绕过庭院中的障碍朝清溪殿的方向逛去,心底还在盘算自己要吃多少东西才能填饱肚子。 刚穿过一片浓密的桂花林,一个清亮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带着几分恭敬,“太子妃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是否需要在下为您带路?” 秦知意脚步未停,皱了皱眉,不耐烦道:“你是?” 现在她可没心思去翻原主的记忆,不过能在这儿来去自如,还愿意与她走近的,多半是太子身边较为信任的人。 算了,管他是谁,只要不和她抢饭吃,怎样都行。 这人被她的直白噎了一下,轻声道:“在下凌白,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您不记得了吗?” “记得,”秦知意随意挥了挥手,只当他经过,“我要去找吃的,别挡路。” 见她自顾自往远处走,凌白急忙上前两步,慌张道:“太子妃殿下不可!今日是皇上亲设的宫宴,商讨要事!不可擅闯啊!” 秦知意这才想起来,江秋白确实让人来传过话,让她今日安分地待在府里,非必要就别去寻他,而且隐约有听下人说过,皇帝有意借机再给他塞个侧妃。 这怎么能行?她的太子妃之位还没坐热乎,就要收拾收拾准备和侧妃血拼? 不过,按照她这么多年来的争宠实力,江秋白绝对会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哈!哈!哈! 秦知意顿时信心倍增,敷衍道:“就带我去附近看看,我不进去。”嘴上说说的而已,她肯定要进去蹭吃的,顺便去观望观望。 凌白不敢强行阻拦,只得在前头引路,路上还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说着宫宴的规矩,生怕她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 皇帝为了办这个宫宴花了不少心思,颇为隆重,虽说只是唠嗑,但实则意在考察诸位皇子处理政事的能力,或许还有平衡势力的考量。 但是去看看总没事吧?或许......让凌白偷偷进去,告诉江秋白捎点吃的回府好像也行。 秦知意借口透气支开了凌白,自己在殿外回廊慢慢踱步,指尖在殿墙上轻轻划过,仔细分辨着空气中弥漫的细微气味。 她在一扇窗边停下,侧着身隐入阴影中,悄悄把耳朵贴了上去。 殿内,高谈阔论之声滔滔不绝,最中间那有威严的声音应当是皇帝的,两侧坐着的都是各位皇子,不过她很快就锁定了靠窗的第一位,同样有着奇异桂花香的想必就是太子江秋白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凌白带吃食回来,她撇了撇嘴,不管不顾地在石阶旁坐下,手指在地上画圈,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她不会是被晾在这了吧? 正思考的秦知意察觉到有沉稳的脚步声靠近窗边,心中一动,赶紧转身准备开溜,却迎面撞上一个身着甲胄的卫兵。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卫兵一把扼住她命运的喉咙拎起来。 窒息感瞬间笼罩秦知意,饿昏头的她双腿乱蹬,低头对着那壮如猪蹄的手腕就是一口。 对太子妃怎么能这么粗暴!看我不咬死你! 卫兵一时吃痛松了手,而秦知意跌落在地,磕到冰冷的石阶上,但她顾不了这么多,爬起身就想跑。 不料,身后的窗棂被推开,一股桂花香混杂着酒气扑面而来。 早知如此,她就该溜去小厨房找吃的,而不是在这社死!她现在溜还来得及吗? 一个浑厚的嗓音吓得她慌忙低头,“窗外何事喧哗?这是谁家的?”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答话,就连江秋白也未立刻回答,让她心中一沉。 他怎么不回答?是不想认还是有所顾忌?那她就只能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了。 秦知意当机立断,顺着那股独特的桂花香,抬手指出,怯生生道:“他......他家的。”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皆是对她盲女能够精准选中太子的震惊。 江秋白亲自引她进殿,也不在意四周各异的目光,躬身道:“回父皇,她确实是儿臣的太子妃,想必是迷了路径。” “皇嫂怎么不在府上休息,倒是来寻大哥来了?”二皇子说话时带着几分笑意,语气微妙。 秦知意心念一转,保持着懵懂的模样,屈膝行礼,“回父皇,妾身今日原是在园中赏玩桂花,太子殿□□贴,也未拘着妾身。” “只是妾身想着宫宴重要,心中有所挂念,便想着来看看,不想惊扰圣驾,还请父皇恕罪。” 江秋白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动静,平静道:“启禀父皇,此事确实儿臣考虑不周,太子妃目不能视,儿臣便准她随意散心,却并未派人引导。” “父皇若欲怪罪,儿臣愿一力承担。” 两人这一唱一和,到还真的营造出了几分夫妻恩爱的假象。 不过,她确实没想到江秋白会把责任揽到他一人身上,按原主的记忆,江秋白应当是对她爱答不理的。 皇帝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为何不从正门进?” 秦知意放在衣袖里的手一僵。 就算是迟到了也不敢走正门进吧?那偷偷溜过来的就更没有这胆子了...... 江秋白能帮她说话已经很感谢了,不能再给他添乱了。 秦知意拦下刚要开口的江秋白,决定自圆其说是她刚嫁来没多久不清楚路线,就只好坐在外头等人来接。 皇帝沉吟片刻,未再深究,淡淡道:“既如此,便入座吧。” “是。” 江秋白领着她坐到身旁的席位,挥退欲上前伺候的宫人,亲自给她斟了杯清茶,冷淡地问道:“午膳可用了?” 他这副模样彻底给秦知意整不会了,这对她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没,我把饭盘给掀了。”秦知意捧起茶盏轻抿一口,语气带着写委屈,小声道,“不好吃,而且......太少了,根本吃不饱。” 江秋白执壶的手不经意间顿了顿,问道:“今日吃的是什么?” “就一盘糕点,没别的了。” 江秋白清晰地听到她肚子咕咕叫的声响,放下茶壶,侧首低声吩咐了凌白几句。 这时,秦知意立刻被门口刚出炉的梅花酥吸引,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江秋白见状,便让人端了一碟到他们案上。 对面的二皇子岂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刻调侃道:“皇兄与皇嫂真是恩爱啊。” 怎么听上去还酸酸的?这人故意的吧? 没等秦知意回应,江秋白已然淡淡地开口:“二弟说笑了,若连自家娘子的温饱都照料不周,又谈何为父皇分忧国事。” 爽了!这下可是稳稳压了这可恶的二皇子一头。 不过听他们的语气,江秋白与二皇子的关系绝对不好,起码私底下肯定是有利益纠葛,只是明面上还是得做做和谐兄弟的样子罢了。 秦知意转念一想,江秋白对她似乎也没那么冷淡,可能还有些护短?难不成是为了面子? 不过,在这想清这些问题之前—— 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 第2章 耳朵 秦知意指尖轻触那碟精致的梅花酥,感觉到肚子又喊了几声,本想抓起一整块直接塞进嘴里,却突然顿住。 她现在是太子妃......形象还是要的。 她收敛起半张的嘴,拈起一块,小口小口咀嚼起来,速度不紧不慢。 这可比那两个宫女递来的馊味糕点好吃一万倍! 很快,整整一盘梅花酥已然见底,她下意识伸手摸索却只能摸到光滑的磁盘,撇了撇嘴,所有情绪都明晃晃写在了脸上:怎么就没了? 正与皇帝谈论政务的江秋白声音顿了一下,继续汇报近日的情况,手上已经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面前还未动过的梅花酥悄悄推了过去,不知是否是为了维持恩爱的假象。 秦知意嗅到熟悉的香气后,又开始拿起梅花酥往嘴里塞,也不管别人如何看她。 民以食为天,如今没了前世那样的限制,肯定要全部吃回来。 然而,一股奇怪的臭味钻入她的鼻尖,混杂在美食之中,似乎还伴随着液体被搅动的声响。 “皇嫂今日胃口极佳,可这身形却比往日更显清瘦,莫非平日在府中被克扣了用度?”对面的二皇子不经意地摇晃着酒杯,笑盈盈地打断她的思绪,故作调侃道,“皇兄严于律己也就罢了,怎得好让皇嫂一同受苦?” 秦知意早就翻阅过原主的记忆,克扣膳食是真,但主谋是那两个胆大的宫女,与江秋白并无关系,若她承认,反而会落人话柄。 她抬头朝向二皇子的方向,温声道:“二弟误会了,是我自己近来胃口不佳,太子殿下政务繁忙,我也不便打扰,就直接嘱咐下人简单备膳了。” “况且,这般美味的梅花酥实属难得,我多吃几块,二弟也要笑话不成?”话锋一转,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太子妃的底气。 江秋白执酒樽的手一顿,杯中液体晃出了些。 二皇子将酒杯置于案上,躬身道:“是臣弟失言了,皇兄皇嫂莫怪。” “此乃父皇前些日子赏赐的佳酿,特用来赔罪,还请皇兄品鉴。” 说着,他命人呈上一壶酒,姿态放得很低。 皇子无故献酒,其中必有问题。 秦知意鼻翼微动,诡异的臭味愈发清晰,正是来自那壶酒! 她下意识伸手攥住江秋白的衣袖,偏过头“看”他。 江秋白接过酒杯的动作极为缓慢,像是在等待什么,嘴上倒是平淡道:“二弟有心了。” 秦知意更用力拽住他,迫使他递到唇边的动作停滞,白布下无神的眼眸固执地“望”着他。 “皇嫂,皇兄海量,浅酌无妨。”二皇子倒是一心在对面煽风点火。 她气得想咬人,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 突然她灵机一动,起身要拿远处的糕点,“不慎”撞翻了江秋白手中的酒樽,清脆的声音带出四溅的琼浆。 江秋白面不改色地挥来宫人收拾,又示意递酒的小厮退下。 可二皇子岂会就此罢休:“皇嫂这是何意?父皇赏赐的酒,皇兄喝一口都不行么?还是觉得......这酒有问题?” 秦知意差点被喉间的糕点噎住,这人还真是会给他们扣帽子?谁敢说皇帝的酒有问题?除非脑袋不要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江秋白,见他不为所动,仿佛将反驳的空间交给了她。 秦知意索性放下糕点,深吸一口气,应答道:“父皇所赐之物自然是极品,但美酒也需要妥善保存,若方式不当,难免会变质。” “不瞒诸位,我方才便嗅到此酒中散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腐坏气息。” 二皇子周遭气息变得冰冷,却依旧摆着副笑脸:“皇嫂说笑了,臣弟一直将此酒当成宝贝精心收藏,怎会有腐坏之气?” 江秋白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气势,沉稳道:“有无变质,一验便知。” 秦知意心中大石落地,重新拈起一块梅花酥放到嘴边,手中还把玩着江秋白衣袍的玉坠,静心等待验毒官的结果。 江秋白这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让她备感疑惑,下人都说他心系天下,不应该是那种热情挂的吗?是早有预料?还是唯独对她缺乏兴趣? 作为修勾的她是最难以忍受被铲屎官冷落的,但她现在也只能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儿在他的袖口上反复刮来刮去,也不怕划破,连手上的梅花酥都不香了。 忽然,试毒官“咚”地一声栽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口吐白沫。 江秋白反应极快,不动声色地一把揽住秦知意的腰身,带她向后退了数步。 也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侧后方有一人朝他们这扑来,慌乱中抓起案上一只沉甸甸的酒樽,凭着听觉朝脚步声的来处掷去。 “呃啊——!” 酒樽精准地砸中偷袭者的面门,那人惨叫了一声,额头上不断流淌出鲜血,不停嘶吼着:“妖女!若不是你!我弟弟怎会因战争瞎了眼!你该死!” 秦知意身体一震,就如此僵在原地。 她知道战争会导致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也知道失去光明的人活着会有多痛苦,但现在的她......能做什么?苍白的劝导怎能弥补他们早已空洞的灵魂。 殿内顿时哗然,卫兵迅速上前将偷袭者拖了下去,皇帝的脸色铁青。 秦知意刚松了半口气,伸手挠了挠头顶发痒的那处,却触碰到了两簇毛茸茸、还带点温热的东西。 是她的犬耳!它们怎么冒出来了! 全场一片死寂,随即响起压抑的惊呼声与指指点点,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还是难以承受那些目光。 就在她想要翻窗逃走的时候,一件宽大厚实的玄色斗篷覆在了她的脑袋上,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罩住,隔绝了所有探究般的目光,她顿时也感到了一阵心安。 江秋白他...... “父皇,此人不仅下毒,还潜入宫宴行刺。”江秋白上前一步,将她完完全全挡在身后,低沉道,“以防万一,儿臣恳请传召太医,为在场诸位一一诊视。” 皇帝点头准奏,直到太医确认无人中毒后,这场行刺风波才顺势结束。 斗篷下的秦知意闷得难受,刚想用劲扯开,却被一只大手隔着布料摁在脑袋上,似有安抚的意味,而狗狗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在那掌心偷偷蹭了蹭,反正没人能看见。 江秋白平静道:“太子妃受惊,儿臣先行告退,送她回府歇息,还请父皇准允。” 皇帝疲惫地摆了摆手,顺便遣散了宫宴上的其他人。 回府路上,秦知意从头到脚被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就这么拽着江秋白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闷声道:“能拿掉了吗?” 回应她的,只有头顶的那只大手。 直到踏入书房,江秋白屏退左右后,才允她扯下斗篷。 “呼——憋死我了!”秦知意大口喘气,犬耳还欢快地抖了几下。 “眼睛,看得见了?”江秋白站在她面前,微微俯身,仔细观察她的双眼。 秦知意的感知力早已超越普通人,就算眼睛看不见,也能清楚四周的各种情况,比如感觉到他那探究的视线。 但她选择垂首不语,不安地揉搓着衣角,那对犬耳也耷拉下来,一副小狗认错的模样。 “若不想说,”江秋白面无表情地压低声音,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逗弄,“那方才让人去小厨房备下的梅花酥,银耳汤——” “不行!绝对不行!”秦知意猛地抬头,吃饭绝对是犬生第二大事! 江秋白慢条斯理地补充道:“还有你的耳朵......看来也不必再提。” 秦知意早知自己会暴露,但没想到这么快,怪不得这人在宫宴上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秦知意心念一转,索性摆出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架势,故作傲娇。 “没错,我便是话本里说的妖族,你就说能拿我怎么样吧!” 江秋白一声不吭,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笔杆。 秦知意心底一阵发毛,强撑着气势,大声道:“能遇上我这种上古大妖,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休要疑神疑鬼!” 她直接一掌拍在桌案上,却没控制好力道,疼得手掌发麻,嘴角抽搐也没喊出一个“痛”字。 “是么?”江秋白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一只微微颤动的犬耳,轻轻揉捻把玩,仿佛在看什么稀罕物。 秦知意内心波涛汹涌:捏一下就算了!怎么还不松手啊?这人莫非是喜欢撸狗的? 她心中一动,轻咳了两声,乖顺地蹲下身,主动用毛茸茸的犬耳蹭了蹭他的手心,声音都软了不少,嘟囔道:“勉、勉强给你捏一会儿,捏完了就不许凶我了。” 江秋白的手指微顿,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悸,真有几分不舍之意。 二人就这么保持着这惹人遐想的姿势,一个站着俯视,一个蹲着仰头。 直到秦知意腿脚开始发酸,正准备起身。 “殿下!不好了!”凌白的声音伴随着撞门声响起。 秦知意被吓得一激灵,尾巴被炸了出来,垫在她的身下,替她承受了坠地之痛。 幸好不是什么外人,不然他们俩都死定了。 凌白手中本来还拿着一封急报,一见到书房内的景象,立刻抛掉纸张,抽出腰间的利剑指向秦知意。 “妖孽!安敢挟持殿下!” 不是,他哪只眼睛看到江秋白被挟持了?明明她才是那个被“要挟”的好吗! 秦知意拍了拍尾巴上的灰,借着江秋白的手臂站起身,犬耳无意间擦过他微微发烫的脸颊。 他......脸红了?他竟然脸红了!她赌对了! 她站稳身子,定了定神,试图向他解释:“我是——” “我管你是什么!立刻放开殿下!”凌白的剑尖又凑近了一分,但他并不轻举妄动,唯恐伤到这位冷静的太子。 秦知意深感无奈,想伸手去够桌案上的糕点压压惊,却被凌白一剑挑掉。 她立刻扭头向江秋白告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他不让我吃东西!” 这下可让她给发现了——江秋白就吃这一套,那以后岂不是可以靠这个“作威作福”了? “你!”凌白见她如此嚣张,更是火大,上前就要将人拎走。 此刻的秦知意,可是什么都不怕了。 因为江秋白在此—— “凌白,不得对太子妃无理。” 第3章 盲校 秦知意鼻尖微耸,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得意地轻哼道:“听到没?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凌白憋屈地把剑收回鞘中,但仍不死心,拼命劝说了:“殿下,她毕竟是妖物,说不定真正的太子妃殿下早已遭她毒手——” 秦知意懒得同他争辩,索性缩回江秋白身侧,用那双“毒手”享用糕点,却不想头顶一沉,那骨节分明的手又自然地覆上来,温和地揉捏犬耳。 她微微一愣,心底更加确定:这张冷面之后绝对藏着一颗对毛茸茸毫无抵抗力的心,而且光是捏耳朵就脸红,以后说不定还能逗着玩儿...... 江秋白面不改色地把另一碟糕点推到她手边,目光转向凌白,淡淡道:“我方才的话,听清了?” 凌白见主子如此镇定,只当是他深谋远虑,把疑问咽了回去,硬着头皮应道:“属、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秦知意倒也学会了顺杆爬,笑道,“下次见了我,记得先恭恭敬敬喊一声‘太子妃殿下’哈!” 看着凌白吃瘪但又无法反驳的模样,她心底直乐呵,看来以后遇到事儿,找江秋白卖乖就好,绝对百试百灵。 凌白顿时无话,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是走是留。 江秋百叹了口气,将话题引回正轨,平静道:“方才你说有急报,何事?” 秦知意耳朵敏锐地动了动,意识到他们要商讨政务,便自觉起身,端起糕点碟子就要回避。 江秋白察觉手心温热抽离,低沉道:“去哪儿?” 秦知意理所当然道:“你们不是要谈正事吗?我避嫌。”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放下手中的笔,顺手把她方才坐的小墩子又往自己身边拉近几分,淡淡道:“回来,坐着。” 得,她真成工具狗了,这人真有这么离不开毛茸茸吗? 秦知意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坐坐了回去,甚至主动捞起他的手放回头顶,小口啃着糕点,含糊道:“你们聊,不用管我。” 凌白低着头,抿着唇汇报:“殿下,西城突发瘟疫,患病的百姓皆有眼疼,眼红,眼睑内长出滤泡的症状,严重者......双目失明!” 秦知意拿糕点的手停在空中,这症状怎么如此耳熟? 江秋白神色微凝又恢复常态,沉重道:“这瘟疫竟如此凶险?” 连宫宴下毒都能处变不惊的人,此刻竟然流露出几分忌惮。 凌白继续道:“二皇子殿下已联合京城几家医馆开始研制应对药物,虽不知此举是为在陛下面前讨份赞扬,还是别有所图,但以其在宫宴上的行径来看,单纯救人几乎不可能。” “父皇那边有何旨意?”江秋白沉吟道。 “陛下已允二皇子先行与医馆对接,后续尚未明示。”凌白眉头紧蹙。 江秋白点了点头,手上抚摸犬耳的动作却从未停过,似乎是在借此排解情绪。 秦知意忽然插话,认真问道:“能否再详细说说患病百姓的症状?除了滤泡、眼疼眼红和失明外,可还有其他表征?” 江秋白指尖微顿,微微颔首示意凌白。 仔细听完描述后,秦知意已经能够诊断出他们的病症:这和她前世所知的一种特异性传染性眼疾极为相似,由特殊病原体引起,多在卫生条件较差,接触脏污较多的民众中传播,像他们现在这种阶层是很难直接接触到传染源的。 但前世有特效药和疫苗,古代只有药草汤剂,若只能缓解症状无法根治,那失明的人该如何生存?难不成就这么成为家庭和社会的负累吗? 她陷入了沉思,连最爱的糕点都索然无味,书房只剩下极轻的咀嚼声和另外两人压低的商议声。 待到几日后。 秦知意揣着脑中完整的助盲计划闯入江秋白的书房,也不顾二人正在议事。 看来,她还是得重操旧业,也就是犬生第一大事——导盲,不过这次可远远不同,她要给那些失去光明的人找回生命的意义! 哪怕只能帮到一个人,她也认了! 她立刻向江秋白全盘托出想在西城开办盲校的想法,预料之中的拒绝并未到来,他沉默了许久,倒是凌白反应激烈。 “太子妃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凌白皱着眉,急忙道,“您亲自出面经办此事,恐怕会惹来无数非议。” 秦知意不解:我救人还会被人议论? “况且这瘟疫凶险未卜,若有半点闪失,太子妃殿下自身安危都难保。” 秦知意攥紧拳头,“望”向江秋白,感知到他招手,便乖顺地坐到了他身边,耷拉着脑袋,犬耳也无精打采地垂下,故意让他注意到自己失落的小情绪。 良久,江秋白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继续说。” 他愿意听?她还有机会!果然,没人能拒绝一只会装可怜的修勾! 江秋白看她又打起精神,勾了勾唇角,忍不住又揉了揉他惦记了几日的毛茸耳朵,盯着她看了许久,又缓缓收回视线,努力维持平静的面色。 凌白似乎已经习惯主子这副“口嫌体正直”的模样,认命般低头听着秦知意的详细规划。 “此疾病重在预防,我们需教导百姓,养成一个劳作后务必要用药汁净手的习惯,避免接触传播。治疗方面,我虽不精于此道,但知道有几味药草配合煎汤或可缓解症状,对轻症者应当有奇效。” “再说回那些已经失明,复明希望渺茫之人,他们的病痛我们可以设法缓解,但他们失去的劳作能力,于国于家皆是损失,我所提出的盲校可教他们辨识盲文,学习音律、手工活儿等傍身技能。” 凌白上前一步,反驳道:“太子妃殿下,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我们长期供养这批人了?若是养成惰性,或是出现忘恩负义之徒,那该如何是好?” 人心难测,这样的顾虑不无道理,但秦知意早有准备。 她点了点头,平静道:“你所忧虑之事我明白,我们可以订立契约,前期由我们投入资源进行培养,待他们学成后便将其分散至各行业谋生,但我们可以从他们的工钱中抽取合理分成,互利共赢,何乐而不为?” 她顿了顿,想起近日频繁从他们口中听到的二皇子动向,心中早有猜测,补充道:“还有一事,盲人失去视觉后,听觉、触觉这样的感知力往往会变得异常敏锐,若加以引导,我们或许可以多一条收集信息的渠道,毕竟那些手握权柄之人怎会在意一个弱者?” 这番话精准戳中了江秋白心中所想,毕竟这是一项兼顾双重利益的项目,但—— 秦知意挑眉问道:“这也是一桩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二位意下如何?” 江秋白示意凌白稍安勿躁,转身问道:“你为何执意要帮他们?” 秦知意摊手,自然道:“帮人,需要这么多理由吗?” ...... 她原以为有这样天大的好事,那些患病的百姓会一拥而上,可现实并非如此。 宣传是按照她计划的去做的,人是在表格上签了字但却不来的,真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被派来协助的凌白,坐在她搬来的小凳上,泄气地甩着手里厚厚的传单,“太子妃殿下,这真的能行吗?早知如此,属下还不如缠着殿下带属下去赴宴。” 经过她多次在江秋白面前“挑衅”凌白后,他已经从最初的抵触,被训成她的半个“战略伙伴”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也不在意她的身份。 秦知意靠在手上,垂眸沉思。 “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实在无人,我便去二皇子的医馆附近——”碰碰运气。 “那些百姓一旦失明,大多都会心灰意冷了吧?”凌白叹息道,“毕竟,学习盲文、技艺这种事,对他们而言恐怕难如登天。” 确实,在古代那种不认命的人,依旧是在少数吧? 秦知意懊恼地揉搓着脑袋,眼底都没有光了,反正本来也就没有。 “太子妃殿下,时辰不早了,要不还是先回府吧?”凌白起身,将宣传单塞回腰间,“太子殿下那边应该也快要结束了。” 秦知意仍坐着不动,想着再等等,脑中多回放几遍《好运来》,说不定好运就上门了。 “要不你先回去?”她伸手要去抽他腰间的宣传单,“陪我干坐一下午,还真是辛苦你了。” 凌白敏捷地侧身避开,坚定道:“属下既答应殿下护您周全,就要与您共进退,断无先行离去的道理。” 不是,这事也没那么危险吧?这话说的怎么有一种要去赴死的感觉? “没事,你先回去吧。”秦知意摇了摇头。 可凌白却忽然没了声,似乎正呆呆地盯着她的身后看。 秦知意只当他是累的,刚要坐下—— “请问是......太子妃殿下吗?”一道怯生生的女生自身后响起。 秦知意身形一顿,立刻转过身,鼻尖嗅到一阵皂角的清香。 她忙不迭点头,抢过凌白腰间的宣传单刚想要递给姑娘,又想到人家看不见,就随手扔回椅子上。 “是,我是。” 姑娘循声屈膝行礼,哽咽道:“民女听闻太子妃殿下在此开办盲校,便想来看看能不能求一个名额。” “有!有名额!”秦知意激动地一把拉上了她的手。 姑娘被她的动作吓到,惊慌地抽回手,惶惶道:“民女手脏,莫要污了太子妃殿下。” “无妨,我不在意这些。”秦知意再次握住她的手。 “我先带你进去熟悉熟悉,校内备有厢房,若是想在此住下也是可以的。” 姑娘被秦知意的热情包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 “太子妃殿下,民女天生目盲,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放心,”秦知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松道,“这双手多骨节匀称,不学琴可惜了,你想试试吗?” 女孩重重点头道:“太子妃殿下,我想试试。” “好,我陪你。”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一个瞎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装模作样!” 这一动静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还对此指指点点。 秦知意心中一动,可以趁此机会给盲校立威宣传。 “凌白,清场。顺便告诉那些人,看不起盲人的人就是在和我秦知意作对,我见一次,骂一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