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卖cp吗?你怎么真表白》
1. 《我的乡村生活》 【#1
【#1KYC宣布解散】
【#3KYC成员井鸠枭景同上直播综艺】
【#9KYC男团五人组三年合照真少】
【#13化枭为鸠磕到了】
各大平台热搜词条炸锅,KYC演唱会结束原地解散的消息迅速传播。
KYC官方账号封存,应援团宣布永久关站,某平台被突如其来的热度炸到卡顿,服务器崩坏。
这消息一出,有人喜有人忧。
化妆间里寂静气氛蔓延,与楼下吵嚷气氛不同,陆陆续续从场馆走出的粉丝声势浩大,不同颜色的应援物、旗帜挂在身上。
玻璃窗氤氲了一层水汽,沾了蓝色闪粉的手搭在上面轻轻一擦,窗外景色收入眼底,似乎还觉得看得不够真切,将窗户拉开一点缝隙。
淡漠、浅蓝色的一双眸子在那群驻足、依依不舍不愿离开的女孩子们身上停留片刻,直到肩膀上突然披过来一件外衣。
“阿景,穿着短袖站窗边会冷。”
说话的人声音暗哑,像是故意凹出的气泡音,呼出的气落在耳廓,又痒又热。
枭景收回视线,背靠窗台看向门口的经纪人。
经纪人摘下帽子、口罩,把手里的东西发下去,五个人挨个传递,他说:“经公司商议,除井鸠、枭景外其他人cp合同都到期了,之后会安排新经纪人带,明天直播综艺录制,井鸠、枭景,你们两个主要以卖cp为主,适当的卖适当的媚,还有就是……枭景你又挨骂了。”
枭景点头,习以为常。
他一个黑料满天飞、路人缘差到极点的人,但凡上热搜肯定都是些没憋好屁的内容。
但是,无所谓,有钱赚,他们愿意骂就骂吧。
“操……傻逼东西,看我怼不死你……”
枭景往旁边看,井鸠两只手捧着手机,跟人在网上对喷激烈,满屏都是含爹妈量极高的词汇,嘴里也在骂骂咧咧不停。
经纪人重重敲了下桌子:“井鸠!”
井鸠吓得肩膀一抖,手机飞出去,屏幕朝地面重重一摔,手机壳后面夹着与枭景的合照暴露在众人眼前。
“豁……队长,你为了卖cp这种招数都用出来,这钱活该你赚。”前队友坐在化妆镜前竖起大拇指,由衷敬佩。
“屁,我这是真情实感!少污蔑我为了卖cp。”井鸠捡起手机,小心翼翼擦拭屏幕,拇指划过,屏保亮起来,是枭景的贴脸照。
大家当听了个笑话,毕竟井鸠这人……口嗨为上。
枭景没说话,默默扭过头去继续看窗外。
化枭为鸠这cp给他带来不少红利,赚钱的事情他没有任何异议。
“其他人没别的事情可以先回酒店,枭景井鸠留下,你们俩再对一对综艺细节,我去让司机把车开进来。”
其他三人听话,卸完妆拿好东西下班。
井鸠枭景挨着坐,身为队长,井鸠拿着面包边吃边唠叨,“这次要录制一个月,山里温度变化莫测,一定要带上保暖的衣服,你那件皮衣就别穿了,三年前穿到现在,也该让它退休了。”
“虽然我知道你性子冷、不爱和人接触,但炒cp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只靠我,我一直往前贴你,你一直往后躲,你看你还躲。”
井鸠搬椅子往前,枭景搬椅子往后,不知不觉已经挪到了门口。
枭景见没地方可以退,一声不吭抓住面包,全部塞井鸠嘴里,这才感觉到耳根子清净。
他长舒一口气,眉头一松:“你太吵了。”
“还有,这里没有摄像头,你不用离我这么近。”
井鸠唔唔半天,枭景也没懂他想说什么,干脆拿出他嘴里的面包,“我说了我是真情实感!我没卖!”
枭景又把他嘴堵上,“你还是闭嘴吧。”
井鸠嚼了两口:“唔……”
——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乡村生活》,大家接下来将会在直播镜头下完成一个月的乡村生活。”
导演扯着嗓子在面包车里又说了一遍规则:“在节目期间,嘉宾们必须使用节目组准备的手机,里面的联系方式均已添加,希望各位嘉宾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和村民好好相处,在有限的能力里做实事、好事。”
摄像头挂在面包车副驾驶的位置,随着车身经过一段崎岖不平的路,镜头总算稳定下来,坐在车内的俊男靓女也逐渐清晰,表情和姿势投进观众们的手机或电脑屏幕中。
直播间弹幕刷的飞快,这次的综艺集结了九个不同赛道、不同热度的艺人。
例如当红女演员辛韵、知名男歌手丁铛、10线男爱豆毕麟,以及前KYC男团唱跳俱佳但画风截然不同的队长和队员:井鸠、枭景。
【韵韵的狗:韵韵宝宝!你的坐姿好乖!好漂亮!我宝贝果然素颜都那么漂亮!】
【八亿少男的梦:小麟小麟!妈妈来啦!在综艺里要好好表现!】
【铛铛铛铛~:丁铛老公今天的打扮好帅!啊啊啊!朝镜头比心了!截图截图!】
【一只鸠~:显眼包!别骚了!井鸠老实坐好!这不是你调戏前团员的时间!】
【画个饼:草,为什么枭景也在?拟邀嘉宾的名单里不是没有他?节目组疯了吧,把资源咖请来】
弹幕上各说各的仍然聊得热火朝天,被谈论的众人看不见,也没办法回应粉丝,继续各做各的事情。
坐在第二排的男人戴着黑色口罩,半垂着又长又密的睫毛,头靠在玻璃窗上,黑色皮夹克穿在身上尽显酷飒气质。
‘资源咖’枭景长腿被迫屈起,膝盖顶在前排的座椅后背上,姿势慵懒且随意,不经意间露出的眼眸中带着疏离。
“这么小的行李箱装不了多少东西,我让你拿衣服放进我行李箱你不听,下了乡可没有地方可以买新衣服,算了,到时候你还是来借我的衣服穿吧。”
枭景已经听旁边的人说了一路,从男团解散前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到生活中的习惯和口味,现在连他带什么行李都要管。
在心里感叹井鸠卖cp力度的同时,又真的吵得耳根子疼。
他戴上耳机,没礼貌的家伙从他耳朵上拿下来戴在自己耳朵上,“你听什么呢?给我也听听。”
枭景:“……”
想一巴掌把井鸠扇下车。
“周杰伦的《青花瓷》,嗯,阿景品味果然一如既往地好。”
井鸠手臂搭在肩头,距离近到呼出的热气落在枭景耳侧,哪怕戴着口罩,他仍然能闻到薄荷清香飘过来。
他勾起唇,笑得痞气:“别老臭着脸,笑笑呗?你笑起来很好看。”
枭景侧头,不想听人唠叨。
井鸠再往他脸颊靠近几分:“朝夕相处的三年呢,我可是你队长,别这么冷漠嘛阿景。”
枭景仍然不理会,干脆阖上眼休息。
井鸠不再自讨没趣,悻悻闭上嘴。
没过两分钟,抓住枭景腕骨,举起他的手:“你这手怎么养的?薄茧、粗糙,一点都不像艺人该有的手。”
枭景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忍着想把他从车上一脚踹下去的冲动,绕到了后排没人的位置上。
井鸠看着,撇着嘴没跟过去,老老实实坐在第二排。
直播弹幕目睹全程,对枭景这个黑料满天飞,浑身上下贴满‘自私’‘冷漠’‘白眼狼’‘资源咖’标签的爱豆嗤之以鼻。
明明井鸠和枭景同一个男团出道,风评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管是颜值、唱歌、跳舞、媚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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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景总会被拿出来与井鸠做对比,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枭景滚出娱乐圈。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直播间弹幕乱成一锅粥。
【不是?枭景什么意思?我们鸠主动找他聊天,不回应就算了,还甩脸子?】
【端着一副大少爷架子哪是去农村生活的,果然有枭景出现的综艺都烂透了】
【幸好KYC男团解散了,不然不敢想我的宝宝们要被枭景这个资源咖霸凌多久】
【井鸠我心疼你呜呜呜……不要这么心软去和他聊天了啊!你现在已经不是他队长了,不用考虑他的情绪,他就是个黑料缠身的边缘人物!】
直播间热闹着,车里的众人已经到达目的地。
“这是众人这段时间的生活费,特此提醒,除节目组给的固定三百元生活费外,你们可以用劳动成果换取相应报酬,最后,祝各位拥有愉快的一个月,现在大家可以出发去看自己要生活一个月的房子。”
导演一声令下,还昏昏沉沉的众人打起精神,挨个下车。
进村第一天,大家还保持着艺人对镜头的敏感,言行举止还算过关,不满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
辛韵踩着一双小白鞋,大步跨上台阶走进小院子,屋里屋外看完一遍,再走出来,白鞋子已经沾了不少泥水,“三间房,我们怎么分配?”
枭景站在人群最后,这会儿才摘下口罩,清晨露水混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霎时间驱散掉不少阴郁情绪。
“三人一间呗,你们三个女生一间,我们六个男人再分。”丁铛随意抬手划分:“这样,我们仨先进来的,我们三个一间,你们三个一间。”
井鸠正有此意,手闲不下似得,往枭景肩膀搭:“晚上你要睡哪?靠窗还是中间,我这人没有打呼习惯,不会扰人清梦,更没有不良嗜好,很好的床伴搭子。”
枭景看向肩膀上骨节分明的手,颧骨微动,咬紧了后槽牙。
他倒不是有洁癖,单纯讨厌不熟的人动手动脚。
枭景没好气道:“随便,反正不可能睡中间。”
井鸠颔首:“哦,那我睡中间,正好挨着你。”
枭景:“……”
这人有病,摄像头能不能关掉,想打人。
枭景看着房梁上的摄像头,思索半晌,放弃了把摄像头扯下来的想法。
另一个与他们同房间的毕麟自始至终沉默,服从分配。
他们推着大小不一的行李箱进了房间,里面陈设简单,大差不差,将收拾得更干净利落的房间留给三位女士。
枭景不挑,把行李箱里的生活用品拿出来,把空行李箱放在衣柜顶上。
他撸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凸出几条纹路清晰的青筋,衣服向上,露出一截腰腹。
常年在练习室各种高强度训练,宽肩窄腰的身材比例强过大部分爱豆。
毕麟带的行李箱最大,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完。
枭景看着他从行李箱里收拾出十五套换洗衣物,把自己的衣柜占得满满当当再也塞不下。
如果行李箱足够大,毕麟估计会把三十天的衣服都带来。
再看看自己的,换洗衣物总共五套,都是团购网站上9.9抢的廉价款。
枭景想往外走,迎面过来只‘拦路虎’。
井鸠垫了垫掌心的怀表,金属链子挂在中指压出一道细小痕迹,表盘垂在枭景眼前晃了晃。
他的眼球也跟着表盘转,最后移到井鸠的脸上。
井鸠像调戏人得逞,勾唇笑了笑:“八点了哦阿景,吃早餐吗?我带了鸡蛋三明治。”
烦。
枭景啧了一声。
想拒绝,肚子在‘打铃’。
井鸠笑容更加灿烂:“看来你的肚子同意了。”
2. 全自动家庭闯祸机
枭景和井鸠坐在小院门口的马札上。
望着远处雾蒙蒙的青色山头,太阳渐渐露出鱼肚白,昏黄的光撒在玉米田,照在远处崎岖山路上扛着锄头回家的村民身上。
井鸠半倚着比人高的柴火堆,看枭景跟鸟啄食似得吃五分钟,只吃掉鸡蛋三明治的一个角。
井鸠调侃:“枭美人,吃得太斯文了吧?”
“盯人吃饭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就你干得出。”枭景目视前方,故意给井鸠添堵,咀嚼速度更慢了。
“哎,那就是电视里的明星喔,看着是跟俺们不一样,穿得怪洋气嘞,还戴个大金链子。”
这话明显指向井鸠。
外套敞开,坐姿嚣张地翘起二郎腿,露出胸前短袖上的金色装饰品。
“城里的娃养得就是细皮嫩肉,看着就不像能干农活的,肯定坚持不了几天就哭着跑了。”
“别说了别说了,院子门口那俩看着嘞,咦,左边那个黑袍小姑娘眼神怪凶嘞,快走快走。”
枭·眼神怪凶的黑袍小姑娘·景三明治咬到一半不动了,旁边的井鸠笑出了声。
院子的围栏简陋,铁丝随意缠绕在木头枝子上插进地里,也就一米五的高度,围栏之间的缝隙大到塞下西瓜都没问题。
脆弱到稍微大点的狗都拦不住,更别提那些围观凑热闹的村民,明明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听了个全乎。
枭景伸脚勾住井鸠的马札,一用力,井鸠连人带马札一起摔在地上。
看他狼狈,气通不少,嘴角轻微上扬,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资本咖架子还真是大,笑都不让人笑,把他手里的鸡蛋三明治抢回来!】
【可是真的很搞笑哎哈哈哈哈……谁让井鸠幸灾乐祸,这下好了吧,乐极生悲哈哈哈哈】
【枭贵人脾气虽爆了些,但长得实在美丽,朕就这么原谅了他,是否太骄纵】
【枭景自私冷漠情商低,但凡是个人都喜欢不起来,依旧七字真言:枭景滚出娱乐圈,枭景滚出娱乐圈,枭景滚出娱乐圈】
有人在弹幕开了头,直播间的人就像按下自动跟随,‘枭景滚出娱乐圈’几个大字疯狂刷屏。
枭景吃完三明治,舔掉嘴角的沙拉酱,一张绵柔湿巾擦着嘴角而过,留下点湿漉漉的感觉。
不仅是枭景僵住,直播弹幕也跟着空白几秒钟,随后大量问号将画面盖住。
【?你俩谈上啦?】
【老公晚上还回家吃饭吗,你在对家老公怀里过得好吗】
【KYC团队氛围这么好吗,队长都亲自给队员擦嘴】
【好好磕,是枭景好恶心,好好磕,是枭景好恶心,好好磕,是枭景好恶心……】
【擦个嘴都要磕,这辈子没吃过好的?】
其他人收拾好东西,陆续来到院子。
丁铛一把抓住火速上车准备跑路的导演:“哎?不给任务卡的?”
导演摆手,喇叭擦着丁铛脸过去:“没有没有!任务就是流浪……呃,积极乐观生活一个月!”
九个人以及九人的摄影师站在门口,背影寂寥,目送面包车开走,消失在蒙蒙山雾之中。
井鸠叼着狗尾巴草,“导演是抛弃我们了对吧。”
其他人:“……”好像是。
“来吧!我来之前都做好攻略了!掰玉米能有多难!”
井鸠撸起袖子,手臂上优越的肌肉线条引得枭景侧目,不多时又偏开头。
将节目组准备好的摄像设备卡在胸膛的衣服上,一行人正式出发。
打脸来得如此快,除了枭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都付出了惨痛代价。
毕麟站在田埂上,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玉米地,墨镜掉到了鼻头。
毕麟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找到平时说话的音调:“这些……都要掰?”
丁铛吞咽下一口唾沫:“大伯,村子里就没有收割的机子吗?要靠人力掰?”
村长抽着烟,黝黑的皮肤上挂着汗珠,“全村就一台收割机,前阵子坏了,剩下的这几亩地只能靠人力。”
枭景脱下外套丢在土地上,空箩筐背在身上。
他走下田埂,镰刀将玉米茎一分为二,留下小小的根系长在地里。
毕麟伸手要阻止:“哎……枭景哥,你这样是在破坏玉米田吧,我们不是只要掰吗?”
枭景皱眉,眼神像在看傻子。
村长对城里来的这些娇气娃没什么好脸色,可瞧见枭景麻利的动作,又忍不住在心里刷好感。
他呵呵笑道:“这娃干得很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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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啊,这玉米杆不砍掉,之后就没办法种麦子,明年就没收成了”
井鸠跟着下地,一脚踩进土壤,一只蜈蚣从土里钻出爬上脚掌。
井鸠瞳孔骤缩,甩腿的同时跳进枭景怀里,撞翻了枭景胸膛上别着的摄像头。
空旷的玉米田,回荡着他凄厉的惨叫声。
枭景公主抱着一米九的井鸠,脸色黑如锅底。
井鸠‘大鸟依人’搂住枭景肩膀:“阿阿阿景别怕,我我我保护你。”
“麻烦你说这句话前先从我身上下去。”
摄像组操控着无人机,稳稳停在半空中将这一幕记录在直播间。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谁截图了井鸠的惊吓表情包,请分享给我】
【其实有时候也不怪枭景在采访说井鸠烦……】
【井鸠,一款全自动家庭闯祸机,日子过得太滋润可以入手添点乱,日子不滋润的也可以入手,已经那么乱了,多一个井鸠也没事】
井鸠咽口水,动作缓慢地下了地,抓着枭景的背篓。
枭景几次弯腰没成功,干脆‘金蝉脱壳’,留井鸠在原地罚站,他拎着镰刀砍着玉米茎走远了。
毕麟穿着高奢品牌的衣服,站在田埂上迟迟不肯走下去。
眼看着身边人都背上箩筐开始照葫芦画瓢、笨拙地收割,他不得已强压下心里那股对泥泞的排斥感迈了下去。
明明已经入秋,可头顶太阳仍然毒辣。
他们在玉米田里穿梭,枝叶上的毛刺划得人皮肤发痒,无疑是给这份劳作更添加一份煎熬。
辛韵弯腰捡起砸在地上的玉米,一只白乎乎的肉虫爬上指尖。
刹那间,她浑身像触电,玉米甩飞出去,吓出尖叫声。
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掉到井鸠头发上。
不明所以的井鸠顺势一撸。
枭景刚走到玉米田对面的田埂上,还没站稳,就听背后又传来一声堪比被大鹅追着啄的惨叫声。
趴在树枝上理毛的麻雀吓得四散飞走,一道白色人影在玉米地里一闪而过。
枭景还没看清楚脚踝上的手来自谁,他爆了句粗口,被井鸠从田埂上一把拽下去,骨碌碌打了好几个滚,狼狈至极。
入村第一天,枭景摄像头,卒。
3. 奖励,明晃晃的奖励
初体验乡村生活,有四人累得晚饭的事情都没提,回屋倒头就睡。
几位摄像大哥的住所比他们舒适,房间配套设施齐全,洗澡都不用大老远跑到村西头,这么对比下来,几位艺人过得更惨了。
辛苦劳作一天,玉米田还没收割完,这让众人挫败感十足。
按村长的说法,一亩地,一家三口一上午就能收割完,而他们九个人用了一整天,竟然只收了七分地,其中三分还是枭景自己干完的。
枭景怨气积攒一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地方,身上结着泥块,用抹布擦着皮衣上的土。
罪魁祸首在厨房做饭,用晚餐做赔罪。
毕麟换下脏衣服,从屋内出来,发牢骚:“没有洗衣机怎么洗衣服,而且也没有淋浴设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落后的村子,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可能来参加。”
“你那还只是脏,你看我这衣服,这都被粗树枝划烂了,五千多买的,这荒郊野岭的找人缝都悬。”丁铛把脏兮兮的名牌衬衣丢进发白的衣盆里。
“好想回家……想我家的浴缸,想泡热水澡——”毕麟头磕着墙壁,生无可恋地哀嚎。
“村西头有间大澡堂,不过这会儿应该没有热水供应了,洗澡估计要等到明天早上。”辛韵棕黑色长发随意绑起,梳成马尾。
她继续低头刷鞋子,月光照在她瘦弱的后背上。
丁铛身体酸痛,回屋往腰上、脖子上,身体关节几处贴了膏药,他步伐沉重,将外套往辛韵身上一披:“晚上有点冷,别着凉。”
辛韵回以微笑:“好,谢谢。”
“忍一忍吧,总会有那么几个小村子跟不上发展,好在这里山清水秀,果子清甜,也算是个可以修养身心的好地方。”
西红柿炒鸡蛋的香味与井鸠话音一起从厨房飘出来。
满满一大盆搁在石头桌上,热腾腾的饭香勾出了所有人的馋虫。
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这股子香味,顿时眼睛瞪得溜圆,辛韵更是丢下鞋子凑到餐桌前。
毕麟不想表现得太馋,可不停吞咽口水的动作出卖了他。
换做以前,毕麟会嗤之以鼻,觉得这种东西配不上他金贵大少爷的身份。
毕麟舔唇:“那个,我还不饿……应该吧。”
“阿景,来吃饭,你那皮衣只是沾了点土,又不是擦不干净。”井鸠手抓了个空,余光瞥见枭景屏幕里的内容。
那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简短短信。
不等井鸠看清楚来信者是谁、发了什么内容,枭景已经熄了屏坐在毕麟和丁铛中间,辛韵则是被挤到井鸠原本给枭景留的位置上。
几人围成一圈,井鸠正好与灰头土脸的枭景面对面。
一盆西红柿炒鸡蛋,他这个主厨还没下筷子,盆子里先空了。
井鸠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扯着嗓子喊破了音:“你们属鬣狗啊?!我看人的功夫你们就抢没了?!”
枭景只抢到一小块鸡蛋,上面沾着西红柿皮,依旧细嚼慢咽。
毕麟吃得最多,嘴角还沾着汁水,但显然还没吃饱,眼巴巴看井鸠,“你看了一分钟。”
辛韵轻咳,“抱歉,真的有点饿了。”
丁铛连盆里的菜水都不放过,全部用馒头沾干净,擦得盆锃亮,还能倒影出人影。
操……这不一群饿死鬼转世吗?!
井鸠心里骂骂咧咧,拿着盆又回厨房弄吃的。
枭景把擦干净的皮衣拿进屋里,整齐叠好放进衣柜,从床底拿出盆,肥皂丢进去,径直走出院子。
辛韵:“枭景,你去洗澡啊?现在没热水了。”
“我不挑。”枭景嗓音清冷,说完便抬腿离开。
他越走越远,月光将影子拉得狭长,挺拔的身影在漆黑的小道上若隐若现。
井鸠紧跟着从厨房窜出来,收拾好洗漱用品追去,速度快到模糊。
毕麟看着桌子上丢下的一盆拍黄瓜,再看向井鸠跑远的方向,摸着肚子沉思两秒:“他们不吃……我们三个是不是能分了?”
辛韵、丁铛:“……”
·
枭景站在澡堂门口,一手抱盆,一手撑在墙上挡住井鸠靠近。
他一头黑色短发自然垂下,几缕发丝要扎进眼睛,漂亮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像深渊的凝视,看久了莫名让人心虚、下意识躲避。
井鸠无所谓,甚至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有一段时间网上还火过他与枭景对视的视频,被粉丝称: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枭景皱眉:“队长,你喜欢跟踪队员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治不好。”井鸠嬉皮笑脸,手又不老实往枭景肩上搭,不过这次只是轻拍两下:“北方规矩,搓澡要两个人一起,我先帮你,你再帮我。”
枭景咬紧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滚。”
“那你先帮我也可以,我不挑。”
枭景也是北方人,但对于两个大男人赤身裸体、互相搓澡这件事无法接受。
尤其是在农村的大澡堂,浴帘都没有,只有一圈孤零零的淋浴头,空间大到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听到回音。
井鸠接受度良好,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大言不惭道:“君子,坦坦荡荡。”
枭景偏开头,“坦荡荡不是你坦蛋蛋的理由。”
已经决定今晚要脏兮兮进被窝的枭景准备打道回府,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后衣领拽了进去。
“操!井鸠你他妈有毛病?!”
枭景被拽到淋浴头下方,冷水浇在头顶,湿透的白体恤发透,紧贴在肌肤上,胸膛上一条约莫七厘米的伤疤在月色下显得狰狞、可怖。
他抓起额前碎发往后撩,清水顺眉骨滴落,晶莹水珠挂在鼻梁,柔和、清晰的五官在月光留出的银色阴影中更添几分坚毅,眉眼间戾气似乎更重了。
枭景语气里压抑着怒火:“放开!”
井鸠像是没听到,自顾自问:“你这伤怎么回事?以前拍戏留下的?”
枭景火气像是被堵住,找不到出口,憋在心里乱窜的难受,手抓在胸膛的伤疤上,指尖收紧,捏得白体恤皱皱巴巴,他哑着嗓子:“少管闲事。”
井鸠视线挪到他被羞愤惹红的脸上,低笑:“反正都湿透了,就一起洗了呗,阿景~”
不等枭景拒绝,井鸠伸手开扒。
“井鸠你……!”
“哎呦,大男人家家捂什么,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可害臊?”井鸠抓着肩膀强行将他转过去,目之所及大大小小的伤疤遍布后背。
陈年旧疤痕颜色很淡,新长出来的肉与肌肤颜色相差很大,指尖在伤疤处摩挲,井鸠心底的悸动往下一沉,“这些伤都是以前拍戏留下的?”
“替身演员都这样。”枭景搪塞。
他耳尖泛红,赤身裸体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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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人用炽热视线仔细打量的感觉非常不适。
“你就这么喜欢在娱乐圈……”井鸠手撑在墙壁上,下巴轻轻抵在枭景肩头,“网上铺天盖地的黑稿谩骂,都没让你想过退圈?”
如此亲昵的姿势让枭景不适,反手将人推远,他走到另一个淋浴头下,“我为什么要退圈,在这里能赚到这么多钱。”
“你想赚多少?”井鸠关了淋浴头看他,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不知道。”枭景想了想,补充道:“最好源源不断,直到不需要为止。”
井鸠失神地看着他的伤痕,轻声说:“我有很多钱……要多少,有多少。”
“少爷,炒cp不需要这么卖力。”枭景抬眼看他,停顿几秒后快速冲掉了头发上的泡沫。
井鸠没接话,戴上搓澡巾站在枭景身后,手搭在他腰间揉搓,嘴唇贴在他耳廓,幽幽嗓音在空旷澡堂回荡:“阿景,今天晚上给你发短信的人是谁?”
“身为队长,我有权知道你是否在恋爱,你应该清楚恋情会毁你的事业,地下恋爱不可取,纸包不住火,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候你口碑想挽回就更难了。”
枭景后腰被他搓得通红,皱着眉将他的手拿开,咬着后槽牙说:“没谈,队长。”
井鸠轻笑,任由枭景抢走搓澡巾,后背被对方狠狠一搓,痛得他头皮发麻,皮肤火辣辣。
“嘶……刺激,阿景,手劲太大了吧,你拿我当猪皮搓?再给我搓出问题。”
“少爷,这点力道都受不了,也不太行。”
本是想嘲讽他两句,枭景也没想到会把人嘲讽出问题。
低头看着他正对着自己的物件,枭景沉默了。
“我都说了会被你搓出问题,你还不信!”井鸠背身的同时不忘倒打一耙,“我跟你说嗷,这……这事因你而起,你得解决,你、你你不帮我你就是不负责任,你就是渣男,你欺欺欺负我。”
“脑残去治。”枭景皱眉,暗骂:“我一个男人我帮你,你傻逼还是我傻逼。”
“那你就是渣男不负责,你看看你惹得好事!”井鸠理直气壮,在枭景眼皮子底下转了过去。
枭景:“……?”
忍了一天,枭景的拳头终于在没有镜头的地方捶在了井鸠的脸上。
洗完澡,井鸠顶着青黑眼眶回去。
毕麟瞧见他这惨样,用了两秒钟后悔只给井鸠留了一小碗剩菜。
辛韵帮他上药:“你确定你是去洗澡,不是夜袭村民遭毒打了?”
井鸠脸颊肌肉抽搐,“天太黑,不小心撞电线杆子上了。”
枭·电线杆子·景身上披着井鸠的外套,下半身短裤湿漉漉的径直回了卧室。
丁铛看得龇牙咧嘴,仿佛受伤的是自己:“你这撞得也太狠了,而且什么电线杆子专门往眼睛上撞。”
“哎……你不懂,疼是疼了点,但是这也算是人生初次体验,那一刻,先是感觉到眼眶热热的、麻麻的,随后是如同坠入爱河般迷茫、沉沦,最后才是一片黑。”
毕麟:“你撞电线杆子撞傻了?”
丁铛抱臂站在旁边,看他一副餍足的神情,忍不住吐槽:“看上去像电线杆对你使用魅惑技能,这一副醉生梦死的死样子。”
井鸠一笑,牵动眼眶肌肉,疼得他倒抽冷气,说话带上气音,“奖励,明晃晃的奖励。”
辛韵翻白眼:“这撞得哪是眼睛,分明是脑子。”
4. 我对男同话题不感兴趣
听着门外动静,枭景快速换好睡衣,免得井鸠再来个突袭。
他坐在床边,手机屏幕的刺眼光芒打在脸上。
影子在门口晃动,木门吱呀一声从外往里推,枭景余光霎时暗下去。
毕麟坐在最右侧,屁股一挨床就蹭一下站起来,后知后觉还有摄像头拍着,便又绿着脸坐了回去。
按导演吩咐,以从老到小的年龄顺序,每人各一天的打板时间。
丁铛敷着从家带来的面膜,凑到镜头前比耶。
井鸠仰起头,指着青黑的眼眶,炫耀似得展示给观众看。
随着丁铛双手一合,啪一声,今天的直播也到此为止。
毕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放松。
他终于不再伪装,发泄情绪似得一脚踹在土炕上:“这床这么硬怎么睡!我是个糊咖,但我爸在这综艺里投了那么多钱!导演竟然还敢给我安排这种老破小的屋!还和别人挤一起睡!”
毕麟看向床上已经缩进一个被窝的两人,想骂脏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井鸠睁着一只眼:“阿景,别研究了,导演给的手机除了联系人没有其他用处,不如我们聊聊啊。”
枭景试图把他赶出被窝,咬牙切齿:“我对男同话题不感兴趣。”
“那我们聊异性恋、聊四爱也可以,或者你喜欢看女同?”井鸠下巴搁在枭景肩膀上,呼出的热气尽数落在对方泛红的耳廓:“都不喜欢啊,那你告诉我,你对什么感兴趣,我抽空研究一下。”
枭景冷笑:“我对人兽感兴趣。”
井鸠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像被激发什么灵感:“阿景,你别看我是人,但是我虎啊,这算不算人兽?”
枭景:“……”
毕麟眯了眯眼。
爹的,臭情侣!
丁铛听到动静,推开一墙之隔上的窗户,趴在上面看:“冷静点吧大少爷,在农村你还想要什么好条件。”
毕麟宁可不盖被子也不想躺在硬床上,把带来的衣服全部铺平,再垫上被子,虽然不如家里的软和,但起码不膈身体。
等他收拾完,旁边俩已经像叠罗汉似得面对墙睡过去了。
主要还是枭景觉得烦背过身去,井鸠不厌其烦贴上去,多出来的被子成功到了毕麟手里。
·
辛韵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跟着村里广播音乐做早操。
丁铛推开卧室门,走路倾斜,一个没站稳,踉踉跄跄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头顶的啾啾晃了两下,干脆坐在原地搓眼睛。
导演在群里通知了一声,立刻打开摄像头。
原本还睡不醒的粉丝和路人在看到直播画面时皆是一愣,又是一片问号飘过。
KYC男团热度在宣布解散那一刻到达顶峰,外界各种传言都有,比如队内不和、个人发展雷同以及热度跨度太大,最终造成各自单飞的局面。
团内个人发展雷同且对家的只有井鸠和枭景。
现如今,外界传闻不和已久的两位躺在同一个被窝,盖着同一床被子,枭景脖子枕着小臂,半张脸埋进井鸠怀里,剩个黝黑的头顶对着镜头。
井鸠早就醒了,此刻支着头,用不知道从哪里找的狗尾巴草在枭景脸颊上轻挠。
【?】
【KYC男团队长早起第一件事情是性骚扰队友这对吗?】
【营销号管这叫不和?这都和透了!再和该进去了!】
【你怎么知道私下里没进去……】
【化枭为鸠是吧……我懂了,我去关注】
【我来解释我来解释!肯定是枭景梦游,我们暖心队长一直这么负责!体贴!】
【两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大清早搂搂抱抱不尴尬吗?】
枭景睫毛颤了颤,茫然地和井鸠对视两秒,轻啧一声。
“早,阿景。”
枭景不理会,下床,拿着洗漱用品走出卧室,蹲在院子的水龙头旁边刷牙、洗脸。
有种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气势。
井鸠不厌其烦跟在他后面:“阿景,你忘记和我说早安了。”
入秋的季节,晨起的冷风裹挟着露水和青草香,与井鸠身上的薄荷味正搭。
枭景用牙刷堵着嘴,白色泡沫在嘴边蔓延了一圈,眼神淡淡从井鸠身上略过,含糊不清道:“早。”
井鸠舔唇,嘴角这才勾起个满足的浅笑。
丁铛总算缓过劲儿,从地上爬起来:“农村怎么起这么早……这才六点半,天刚亮就开始放广播……”
毕麟也顶着鸡窝头,半眯眼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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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框上,撒起床气:“吵死了,能不能甩个石头把破广播砸了,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好觉。”
“咩——咩——”
村民赶着羊群从他们院子经过,羊膻味儿熏得两个艺人捏起鼻子,差点吐出来。
羊群过去,放牛的又来了。
井鸠手撑在柴火堆上,自来熟地和大叔打招呼:“叔,这么早就出来放牛啊。”
“那可不,不早点起老牛们也不乐意,俗话说得好,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我啊,顺便遛遛弯。”大叔笑着拍拍牛头。
毕麟情绪调整回来,终于碰上个愿意搭话的,急忙询问:“大叔,咱们村子的村民都怎么赚钱?只靠卖庄稼吗?”
他花钱大手大脚,三百块不够生活一天。
昨天在地里干了一天,毕麟心理阴影面积增加,宁可吊死也不想再踏进地里半步。
大叔点了支烟,缓缓吐出白雾:“怎么可能只靠庄稼,要是只靠庄稼那得饿死一半人。”
“会点手艺活的上镇子卖手艺,养牲畜的靠牲畜,再就是采野味提到集市上卖了,种地只是收入一部分。”
毕麟眼前一亮,“谢谢大叔!”
卖艺他会啊!好歹做了五年爱豆!虽然仍然是个糊咖吧,但给老百姓表演足够了。
毕麟想拉枭景和井鸠加入,扭头发现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屋。
再出来,身上的睡衣换成了日常短袖、短裤,一黑一白的配色跟情侣装似得。
顿时,他嘴角僵在脸上。
好嘛,看来他们俩已经组完队了,队服都穿上了。
枭景闭眼倚在墙上,似乎已经习惯肩膀上时不时撑上来的那只手。
井鸠盯着他的唇,声音哑下去几度:“还困么,阿景?”
枭景点头。
总共睡了五个半小时,换谁来都得困,他沉默一会儿,又道:“等会儿去收剩下的玉米。”
想起昨天在手上、脚上蠕动的虫子,井鸠原地打了个寒颤,不由得放下撑在他肩膀上的手,“那什么……其实我觉得剩下几分地交给村民也行,我们可以去帮忙收鸡鸭鹅蛋。”
枭景睁开眼,疲惫散掉一半:“如果你昨天没粘在我身上,我自己就能收完一亩地。”
井鸠:“……哦。”
5. 传下去,井鸠是枭景女朋友
九个人,兵分四路。
除了枭景,其他人都果断放弃收玉米的活。
毕麟、丁铛凑了个歌唱组合,准备上街卖艺,凭丁铛的好嗓子和毕麟的舞姿拿赏钱。
井鸠没想好要干什么,下意识跟着枭景走。
他坐在田埂上,屁股下面垫着尿素袋,像望夫的小媳妇,怀里揣着枭景的皮衣。
枭景撸起袖子,动作比昨天更加熟稔,镰刀唰唰唰割下玉米杆,再徒手把玉米棒掰下丢进背篓。
两位摄像大哥扛着笨重的摄影机器,在玉米地里无从下脚,干脆站在田埂上远远地拍枭景背影。
井鸠衣领口别着摄像头,面朝方向是枭景,粉丝想看到他的画面还需要特地切到摄像大哥直播间里。
井鸠道:“陈哥,枭景一个人干了九个人的活儿,是不是很厉害?”
负责拍枭景的摄像大哥擦了擦额头的汗:“厉害。”
井鸠舔唇,他眯了眯眼努力看清楚枭景远去的身影,眼神痴迷到不能自已。
“嗯哼,阿景长得好看,舞跳的美,歌唱的好听,干活也利索,像阿景这么优秀的人谁也配不上……除了我。”
摄像大哥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得镜头剧烈晃动。
来前就听导演说过井鸠没有‘谨言慎行’的习惯,前一天相处太顺利,差点忘了导演的嘱咐。
原定的综艺节目拟邀嘉宾里没有枭景,可挡不住面前这尊大佛挥钱如粪土。
说来也奇怪……枭景对井鸠态度一直不太好,不管是外界传闻还是昨天相处下来,都明显感觉到井鸠在热脸贴冷屁股,细想井鸠的身份就更不对劲了。
富二代真钟情哪个小明星,直接花钱包养不好?
难不成……枭景是个更大的资本家?
摄像大哥头脑风暴过后得出这个结论,感觉一切都通了。
枭景只是低调!他也是超级富二代!甚至比井鸠还富!
只是这么勤快低调的富二代已经不多见了……
枭景一口气收割完剩下的玉米,坐在井鸠身边仰头喝水,溢出的水顺着嘴角淌下,滑过滚动的喉结,流进敞开的衣领口,弄湿了胸膛前的一片衣襟。
井鸠眸光暗了暗,手搭在枭景拿水瓶的手背上,“阿景,为什么你喝水喜欢唇包着瓶口。”
“这样喝得多。”枭景拧好瓶盖,垂眼看他手腕上的名牌手表,一把拽起井鸠:“送完玉米去镇上看看毕麟赚了多少生活费。”
他满头大汗,井鸠抓着皮衣没敢往身上搭。
摄像大哥递上一把电动小风扇,没伸到枭景那边就被井鸠抽走了。
他左手拿风扇,右手拿皮衣,肩膀上背着玉米:“阿景,凉快吗?”
“嗯。”
最后一背篓倒进村里的粮食仓库,村长喜笑颜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塞进枭景手中。
村长拉着枭景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小伙子,这两天辛苦你了。”
“你有相好的没?我闺女今年20,长得水灵,虽然学历不高但是人老实也爱看书,平时就很喜欢上网看什么唱歌跳舞,你们肯定聊得来。”
村长的女儿操作着剥玉米机,嗡嗡嗡的动静在厂里回荡也不耽误听清了自己爹的话。
小姑娘当即面红耳赤,拽着村长的衣服,目光有意无意多瞟了几眼枭景的脸:“爹……你瞎说什么呢……”
枭景努力扯出个温和的笑:“我……”
井鸠突然娇俏,翘着兰花指牵住枭景的袖口,捏着嗓子扭动身体:“村长~这是我男朋友~”
枭景:“……”
村长及村长女儿:“?”
村长努力控制着抽动的面部肌肉:“男的和……男的?”
“村长,你什么眼神嘛!人家是女孩子!就是长得壮了点!”井鸠动作扭捏,脚在地上狠狠一跺,烟尘四起。
村长看着他的狼尾发型,再看看他挺拔的身姿,表情像活见鬼。
“对,我、女、朋、友。”枭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十分不想承认这称呼。
话音未落,井鸠靠在枭景肩膀,自然环住他的小臂:“我们走吧,宝宝~”
虽然不理解枭景的品味……但话已经赶到这里,村长也不再多说。
等两人离开粮仓,村长还在纳闷:“城里的姑娘营养都补得这么好吗,大高个子,长得跟男人似得。”
到了没人地方,枭景毫不犹豫、生无可恋地把肩膀上的头推开。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静中夹杂着一丝绝望:“这件事情别让第五个人知道。”
井鸠嗓子一时改不回来,仍然夹着米奇音:“阿景你忘了吗,我们在直播。”
枭景:“?”
操,更绝望了。
井鸠轻咳两声,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这演技还不错吧,帮你拒绝的很委婉。”
委婉?明明是纯造谣!还他妈是主动承认的造谣!
枭景脸色更难看了。
在直播间目睹全程的观众笑成一团,弹幕里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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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快要不认识‘哈’这个字。
【笑死我,井鸠你是懂委婉拒绝的】
【传下去,井鸠是枭景女朋友】
【传下去,化枭为鸠是真的】
【KYC男团队长私下里就是这样骚扰队员的吗?还是节目效果……】
【习惯就好,卖cp赚钱嘛,我们家鸟没有忘记来时路】
在众人断网这段时间,这场直播综艺的热度登上视频软件榜首。
粉丝、慕名而来、打发时间的涌进直播间。
导演看着后台不断攀升的人数和滚动的金钱数额,果断又联系了几个营销号帮忙添油加醋的宣传。
枭景路人缘是真的差,导演砸钱想帮枭景挽回一点口碑,都适得其反,评论区下面的内容不堪入眼。
也有人趁这波热度,拿吐槽当亮点单独截取枭景第一天的直播内容大做文章。
在这样的环境下,化枭为鸠超话、话题里的cp粉在过大年,磕药磕的要幸福昏厥。
·
丁铛和毕麟又唱又跳外加表演杂技,到最后赚了个累死累活辛苦奖。
落后的乡镇上,大部分都是些观念守旧的中老年人,年轻人要么外地打工,要么赚了钱带着家里人搬进城,没人愿意在信号不好、消息滞后的大山里生活,想在这群人身上赚到点辛苦费更是难上加难。
枭景在旁边的超市买了果汁,收玉米赚得五十给了井鸠,井鸠受宠若惊,“你果然很爱我,阿景,我就知道你是口嫌体正,你舍不得我吃苦,我妈说得对,好男人都顾家……”
枭景没听他说话,注意力都放在临时搭建起的表演台上,等他回神,话题已经扯到了‘外太空’:“婚礼可以让我们养得可乐送戒指,小猫做花童那些宾客肯定没见过……”
“随便。”
枭景觉得他有病,婚礼让猫猫狗狗送戒指的多了去,偏偏要选择他捡得杂交三花,和女朋友再养一只品种猫,让它送不好?
和女朋友结婚用前队友的猫,精神病吧。
枭景顶多在心里吐槽,不理解井鸠‘娇羞’情绪从何而来,也懒得深究。
他抬起手,搭在铺了红毯的木头板子上。
轰——
整个台子轰然倒塌,连带着毕麟和丁铛一起被埋在了里面。
丁铛:“哎呦我——腰腰腰!”
毕麟:“痛痛痛痛!丁大哥我要被你压成饼了!”
枭景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默默收回手,看向井鸠,眼神无辜中带略微心虚。
6. 你像枭景毒唯
井鸠孔雀开屏,撩了撩后颈的深蓝色发尾,在满脑子都是‘他求助我了!他在看我!他的眼神在向我表白!’的情况下清清嗓子,道:“你们这舞台搭得也太差劲了,我家小队员还没走上去就塌成废墟。”
枭景碎发下微垂的眼睫颤了颤,不自在地捻了捻指腹上的灰尘,肩膀上熟悉的那股力又撑过来,身旁的人微微弯腰,站姿随意,装逼气质颇重。
井鸠笑道:“果然这种技术活儿还得我们家阿景来,你们都不知道之前我和阿景拍双人杂志的时候,他一个人搭的积木堡垒多么漂亮~多么辉煌~多么宏伟~”
枭景刚刚在心底对井鸠帮忙解围行为的感动瞬间化为泡影。
说是堡垒,实际上是用几个玩具积木搭成的小房子,四五岁的小孩子都能做到,也不知道井鸠哪里来的八百层厚的滤镜。
枭景扶额,语气无奈:“先把他们救出来再骚行吗?”
“我就说两句,浪费不了多长时间。”井鸠笑了笑,继续道:“有空可以来我家玩,我给你们看看阿景做的手工,阿景最心灵唔唔——”手巧了……
枭景捂住他的嘴:“够了。”
“唔唔唔……”
井鸠比划着,枭景莫名其妙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这么点哪里够?不让我一一道来也行,三分钟,只说三分钟。’
意识到自己懂了的时候,枭景脑子里只剩下‘完了’二字。
和井鸠相处时间太长,他也要变成傻逼了。
毕麟一直在叫唤:“两位大哥,先救我出去再聊天好不好?”
丁·四十多岁中年男人·腰不好·铛:“我腰间盘突出——快拉我一把!再拖下去我就腰间盘反突出了!”
丁铛被两人合力拽出来,身上都是土,脸上也蹭了锅底灰。
他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运动相机有没有出问题,果不其然,刚刚那一下子直打镜头,镜片四分五裂。
直播第二天,丁铛摄像头,猝。
被压在最下面的毕麟终于能喘口气,推开身上的木板爬出来,名牌衣服刮出了洞。
如果摄像头没拍着,他一定要发一通牢骚。
这可是联名款!全球只有十件!虽然还有两件放在家里……
井鸠拍着他们身上的灰尘,转着圈、自带3D音响:“你们都不知道那次双人杂志拍出来的效果多好!”
毕麟和丁铛没接话茬,井鸠仍然滔滔不绝:“阿景帅出天际~穿着白西装躺在鸢尾花花丛里用手半遮脸,那个阳光在他脸上一打,什么花花草草颜色都黯淡下去了!”
井鸠特别喜欢那次杂志拍摄,拍摄现场除了人,能收藏的都收藏了,连踩过的草坪都没有放过。
更别提那什么积木‘堡垒’,灌满滴胶做成床头灯。
有一阵子其他队员路过他的房间都能瞧见屋子里的灯光一会儿熄灭一会儿亮,还伴随一阵桀桀桀的邪恶怪笑。
那次预售,枭景的单人杂志卖的最火爆,三秒钟卖出八千万的金额,破了团内销售记录,其中井鸠贡献一半。
枭景重新搭好表演台,损坏的木板丢在一旁,准备等会儿拿回去用在院子里补围栏。
井鸠在附近的小餐馆买了八个包子。
毕麟咬开包子皮,嚼半天没尝出是什么馅儿,看着里面像杂草一样绿油油的馅儿,咀嚼动作慢下来:“这什么?野菜馅的?”
井鸠气愤道:“你个南方城巴佬,这叫茴香,你知道茴香对身体多好吗,阿景最爱吃茴香馅包子。”
丁铛在查茴香的相关资料,含糊不清地念道:“茴香被用于中医中作为补肾壮阳的食材或药材之一……”
枭景刚刚还大口啃包子,听到这句,又像鸟啄食似得。
井鸠急了:“阿景肾好着呢!你瞎搜的什么破烂!”
毕麟沉默几秒钟,悠悠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肾好不好……”
枭景:“……”
他站起身,剩下半个包子放在塑料袋里包起来:“我饱了,回村找其他活干。”
井鸠欲起身,又被按下去坐在台阶上。
茫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枭景冷漠中掺杂异样情绪的脸:“别跟着我。”
他往前走了两步,补充道:“帮他们。”
井鸠听话:“哦。”
毕麟这两天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但碍于镜头没好意思,昨晚想问的时候两人都已经睡过去。
眼下摄像大哥去吃午餐,留下两个运动相机互相拍着,井鸠觉得麻烦,早早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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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放在一旁用黑布盖着,毕麟也学着他的动作一起盖住。
“井……呃,鸠哥?”毕麟抿了抿唇,难以启齿但克制不住好奇心:“你和枭景哥……”
井鸠异常认真:“阿景比你小。”
“啊,好,你和枭景弟弟的氛围……也不像别人嘴里说得那么水火不容,不过我听其他合作过的艺人聊过两句,你们真是……那种关系?”
毕麟和KYC在同赛道,可惜单人出道的热度比不过男团出道的热度飙升速度。
KYC男团可八卦的地方很少,所在的娱乐公司一不让员工私下约谈老板喝酒,二不让团内乱搞关系,三不让私联粉丝恋爱,不过第二条在KYC男团横空出世的时候废掉了,现在KYC男团解散,这规矩就又抬了上来。
这些事情只有圈内人知道,各种猜测都有,枭景和井鸠就成了讨论中心。
太多人讨厌枭景……反而造成粉丝的逆反心理,被黑粉一激更愿意砸钱彻底成为死忠粉。
他们队内人气不相上下,发展前景相同,粉丝战斗力也都数一数二,要是真玩起打投,枭景未必会输给井鸠。
井鸠撑着地,不紧不慢地仰头喝水:“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丁铛看得最透:“你像枭景毒唯。”
毕麟:“嗯嗯嗯!”
井鸠低下头,指腹压着瓶盖凸起处摩挲,思考良久,也不知道在憋什么坏心思,手搭在毕麟肩头,坦然一笑:“说来你可能不信,是阿景对我单相思,他追人的方式比较奇特,你们是知道的,阿景这人脾气很古怪,其他人看不懂,但是我懂了他冷漠外表下那颗热烈的心!”
“看似是我追在他屁股后面,实际上是他离开不了我一点……”井鸠说着,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两下,屏幕转过去给丁铛和毕麟看,嘚瑟地挑眉:“看吧,分开几分钟,阿景已经开始想我了。”
他兴高采烈、身后无形的狗尾巴疯狂摇摆,接通电话:“喂~阿景~”
“再败坏我名声,我把你天灵盖拧下来当球踢。”枭景丢下这么一句,无情地挂断电话。
丁铛和毕麟对视一眼,低下头憋笑,毕麟憋得肩膀颤抖。
井鸠不以为意,“阿景就是害羞,不敢承认,他其实最爱我了。”
7.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此刻,枭景一脸黑线站在超市老板面前,老板手机里还在实时播放,虽然画面是黑的,但声音一字不落收进直播间。
超市老板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妆容精致,锁骨上纹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母,长裙也是镇上鲜少能见到的大红色。
她动作流畅且自然地拿东西在机器前面一扫,利落装袋:“一共27,现金扫码都可以,本店满二十赠送一盒口香糖,口味随机,不合口味别回来找我,出了店概不负责。”
老板没有一点见到明星的激动,面无表情地撩了撩一头大波浪长发,蓝风铃香水的气味很淡,闻着清爽。
她说完,神情恹恹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继续忙活,手机也不关,仿佛就是放在那里听个响声解闷。
枭景付完钱,提着东西回村。
辛韵和另外两个女生围在石头桌旁编织东西。
石头桌上摆满一上午的劳动成果,都是用藤条和麦秆编织的凉席、草帽,脚边的篮子里还装了珠串,村里老人夸她们心灵手巧,一上午就能干这么多。
她们下午还要和村里的老人一起去镇子上摆摊,挺了一上午,现在看见枭景手里提的泡面和火腿肠像见到救星。
张婶从屋里提出来一暖壶的开水,辛韵不等泡面彻底泡开,半硬的状态就先吸溜了一口,露出餍足的神情。
辛韵哈着热气,端着泡面碗:“枭景你来得太及时了!我们刚刚还在聊等会儿吃什么!”
另外两位女嘉宾在吃火腿肠,一一朝枭景道谢后也开始埋头苦吃,录一档综艺是真的把她们饿坏了。
脏活累活全都干,导演组给的那点生活费根本就经不起折腾,在这大深山老林的想找个可以点外卖的地儿都得先坐一小时公交车。
“泡面简直就是最伟大的发明……怎么会有这么香,这么便捷的食物!”一个女嘉宾端着泡面碗,好吃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试图让它凉的快点。
“哎呦,你们几个女娃儿慢点,小心烫嘴。”张婶看她们狼吞虎咽的吃东西,肚子也叫了两声。
这个点正好放学,其他村民陆陆续续牵着孩子回家吃午饭,就张婶不着急,坐在太阳底下和嘉宾一起忙到现在。
辛韵听到,把火腿肠分出去:“张婶儿你也吃,别客气。”
张婶拿着火腿肠,神情不太自然,动作慢吞吞地拆开。
枭景手里还提着半个没吃完的茴香鸡蛋馅包子,现在看到它就有点食之无味,都怪丁铛。
其他人在吃饭,他又在忙活,把制作好的物件搬上三轮车。
“韵,你有没有觉得枭景太忙了点?”辛韵左侧的女嘉宾压低声音与她咬耳朵。
辛韵右侧的女嘉宾频频点头:“我也觉得,不知道小枭哪里来的干劲,收完玉米地,再跑镇上给我们买东西,现在又开始收拾院子搬东西,人怎么能有精力成这样?”
辛韵抬眼看去,枭景搬完东西又帮张婶扫地,裁剪下的碎布料什么的全都收拾走。
是有点忙了……
辛韵快速吃完泡面,抢过枭景手里的扫把:“我来我来,你去坐会儿吧。”
“我还不累。”
辛韵状似没听到他说话,挤去了一边。
另外两人也不好意思把活儿全丢给一个小辈,快速炫了两口,一个抢走枭景编的草帽,另一个抢走他刚拿起来还没来得及串的珠子。
他一时间两手空空,张婶看出他的不自在,把那半个茴香鸡蛋馅包子塞在他手里。
枭景:“……”
没别的事情干,枭景在袋子里找出超市老板赠送的那盒口香糖,鲜橙味的。
是枭景喜欢的味道。
尝到喜欢的食物,枭景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美好不少。
“一盒口香糖要我三十,这和直接抢劫有什么区别!长得挺好看一小姑娘开了个黑店!”井鸠人没到,声音先进了院子。
他像个怨种,拿着鲜橙味口香糖走进张婶院子,看到枭景正捧着一盒口香糖吃得眉梢上挑,他愣了愣,旋即忿忿不平地往石头桌上一拍。
“阿景,你是不是也被那个拾光超市的老板给骗了!她跟你要价多少?五十?我告诉你,她家纯纯黑店!仗着十里八乡的就她一家超市狠狠宰客!难怪村子迟迟发展不起来,合着全进那个老板的口袋里了!”
枭景嚼着口香糖,神情淡淡:“满二十送的。”
井鸠手里的口香糖掉在地上,石化在地。
毕麟轻咳一声,抿了抿唇:“三十的价格还是井哥用脸砍下来的。”
丁铛憋了一路,很想告诉其他人本来一盒口香糖只要十五,谁知道井鸠砍价之后,成功从一盒十五的价格砍到了三十。
这哪是砍价?这砍得是他们大动脉吧!
毕麟还在吐槽:“本来生活费就不多,井哥还一下子花出去三十就为了买盒破口香糖。”
“我的钱,我乐意!”井鸠把口香糖放在石桌上:“吃!口香糖井哥管够!区区三十!”
井鸠豪爽地放下口香糖走出院子,然后躲在拐角处呜呜哭出声,“这综艺对我特别不友好,到处都是虫子,黑店宰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阿景也不愿意理我,我想回家呜呜呜……”
其他人:“……”
这也没想背着人哭啊,特地走出院子拐个弯是为毛啊?
被特意提到的某人撑着头嚼口香糖,要不是落在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他压根不想管门外的戏精。
枭景手揣在上衣口袋里,抬脚踢了踢井鸠的脚踝,说是踢,其实更像蹭。
他垂下眼睫,手里捏着一块口香糖,说话都开始别扭:“井哥,给。”
井鸠咬住口香糖一端,嘴唇擦着枭景指尖而过。
以前在队里喊井哥、队长的多了去,可他就是觉得其他三个不如枭景叫得好听。
“再叫一声呗,刚刚没听清。”井鸠笑着将手臂搭在枭景肩膀,手指顺着他白皙的脖颈蹭了蹭,调戏意味十足。
枭景微微仰头,想躲开没躲掉。
近距离看井鸠被自己打青黑的眼眶还挺严重的,眼皮发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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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白部分发红,像盛着眼泪。
鬼使神差地,他张了张嘴:“井哥。”
操……
井鸠喉结滚动,看向枭景的目光沉了沉,视线停留在他浅粉色的湿润薄唇上,也不怕被认为是变态,拇指在他唇上按了按,低声道:“你说你性子冷冷的,说话怎么这么软……听着真勾人……”
枭景仰头,躲开他的手,伸出一小节舌尖舔了舔被井鸠触碰过的地方。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啧……”井鸠嚼着口香糖,越发觉得胸膛上的运动相机碍事,要是没有这破直播,他指定要把人按墙上亲一通。
被枭景再揍黑一个眼眶也值了!
“把那五十给毕麟他们吧。”枭景用胳膊肘蹭了一下井鸠的腰。
井鸠捂着口袋:“不给,那是你给我的钱,我还想着节目录完之后回去裱起来。”
枭景没说话,手往他面前伸了伸。
井鸠不情不愿,慢吞吞掏出五十的人民币,交给枭景的时候暗暗使劲,可惜没能争过他,食指和拇指抓了个空。
“这个给你做交换。”枭景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固体香膏,包装完好,甚至封膜都没撕掉:“来之前买的,还没用。”
井鸠接过,趁枭景回院子,拧开盖子闻了闻。
香香的……是枭景身上的气味。
以前在各大网站搜索都没找到同款,一开始以为是停产,现在一看售价,难怪找不到,这种便宜的杂牌子,从小到大听都没听过。
阴霾情绪一扫而空,井鸠捧着香膏如获至宝,蹭了一点在手腕上涂抹均匀,撩起袖子高举手臂任由气味散发。
【不儿?井鸠干啥呢?举着手臂跟大傻子一样】
【不知道,可能等雷劈吧】
【好基……直男不会送好兄弟香膏……】
【好磕,嘿嘿嘿……井鸠身上都是枭景的气味,这和雄性标记领地有什么区别!!!】
【混蛋!屁股就应该好好用来拉屎啊!】
摄像大哥站在井鸠身边拍摄,摄像机扛在肩上,硬是陪他站了两个小时。
终于,在井鸠又一次挥手散发气味,摄像大哥忍无可忍,微笑表情中蕴藏杀气:“井老师~你身上好香,用得什么牌子的香水?”
井鸠摇晃手里的香膏,得意地笑:“没用香水,是阿景送的香膏,你真有品味,和阿景还有我一样有品味。”
【我笑死,我还想井鸠搁这里像麻花一样拧两小时干什么,原来是为了炫耀哈哈哈哈】
【把公屏打在井鸠超爱上】
【这么卖我可就不困了奥,井鸠学得那点舞蹈全用来勾引枭景,此男手段如此了得!】
【这届网友变脸又不喊我,昨天还一起刷枭景滚出娱乐圈,现在又满屏好磕了】
【啊?原来你们真的想让枭景退圈,我还以为是他的应援词】
【行,这事儿我定一下子奥,枭景井鸠原地拜堂,然后枭景和井鸠一起滚出娱乐圈,天杀的基佬,我这辈子都毁在你们手里了】
8. 四舍五入枭景爱他
井鸠也回了院子,这会儿时间,其他嘉宾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搬上了车。
毕麟岔开腿坐在石凳上,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十元,这十元还是井鸠拿了某个小饭店里的狗饭碗乞讨来的。
施舍十元的女生看到井鸠的脸一时被迷惑,才把仅剩的十元现金丢了进去。
毕麟把十元递过去:“辛韵姐,这十元要不你们拿着,再去超市买点零食路上吃,只吃泡面没有营养。”
辛韵:“不用,你们留着去集市上买点菜啊什么的,晚上多做点好吃的。”
丁铛唱了一上午,嗓子沙哑,不想说话更不想张嘴,现在只是懒懒散散跟着点头,比枭景还要沉默。
他们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像两台制冷机器,还带点炎热的正当午让大家都尝到了后背发凉的感觉。
毕麟把钱小心翼翼揣进腰包里,跟在姐姐们身后,怀里抱着那一篮子珠串,“辛韵姐,我可以跟着一起去,我嗓门大,还可以喊。”
辛韵坐在三轮车最里面,扶手上用废轮胎包了一圈儿才不至于硌屁股,她摆摆手,顺势拉住一起上车的另一位女嘉宾:“不用,你们在村里逛逛,先熟悉一下村子的地形。”
目送她们离开村子,四个大男人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先回休息处弄点午餐吃,几个包子对四个大男人来说根本就不够吃,勉强当餐前垫垫。
井鸠也不嫌弃枭景剩下的那半个,回去路上两口就吃光了。
“哎,这厨房里还有香蕉和青椒,要不炒炒将就一下?”毕麟手里拿的青椒比手大一些,炒一盘应该足够。
但是香蕉和青椒……这搭配……
“香蕉炒青椒,你还怪贴心的,怕辣椒在肠道里滑的不够快,来点香蕉润润,给屁股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井鸠话是难听了点,但确实是这么个理。
丁铛在旁边赞同地点头,嘴里闷闷的发出一声‘嗯’,枭景坐在院子的马札上吃香蕉,压根没注意这边。
他剥开香蕉皮,张开嘴咬住尖端掰下来,边缘留下一点牙印痕迹。
手机垫在腿上,低着头盯着屏幕,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没发现渐渐走过来蹲在身边的骚包。
正欲咬下一口,余光瞥见了脚下的阴影,枭景动作顿住,缓缓抬眼与井鸠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
井鸠嘴角带笑:“阿景,原来你爱吃香蕉啊,我还有,你要么?”
香蕉块含在嘴里,枭景警惕地看着他,腮帮子缓慢动着,看井鸠的表情,总觉得一股子猥琐黄毛的劲儿。
枭景皱眉:“你说的香蕉是正经香蕉吗。”
“香蕉还有不正经的?”井鸠从黑色塑料袋里掏出一把,粗略数数有五、六根,这些个香蕉都是刷脸从小姑娘那里骗来的,“我这应该算是正经香蕉吧……看着挺干净新鲜的。”
枭景没再跟他搭话,等井鸠把那几根新鲜香蕉又装回塑料袋里,他乖乖接手提着回屋吃了。
吃完手里的香蕉,他又含了颗口香糖在嘴里,找个角落继续蹲着玩手机,耳朵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丁铛提议的时候难掩脸上的兴奋情绪:“哎,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条小溪,里面还有鱼,我们明天抓鱼去啊,抓的多之后几天的饭钱都省了。”
毕麟:“我想吃鲍鱼海参!”
井鸠噗嗤一笑:“大哥,没有常识总会念字吧,来跟我读,和蔼——海,施恩——参。”
枭景嚼着口香糖,蹲得累了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没歇几秒钟,外面的人又跟叫魂似得喊:“阿景!你明天要一起去吗!”
去个毛线。
枭景在心里轻啧一声,烦躁不悦等情绪挂在脸上,直到井鸠过来拉他小臂,非要他陪着一起去认认村子里的路,美鸣其月自己是个路痴,容易走丢。
真不想和井鸠待在一起,话多、粘人、爱动手动脚。
枭景怀念成团第一年井鸠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态度,最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狗皮膏药粘上后甩都甩不掉。
“井鸠。”
“刚刚还井哥,这会儿又喊井鸠,你这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太短暂了吧。”井鸠抓着他的手腕放在腰上,嘱咐:“抓好我,这自行车挺颠的,再把你颠掉了我上哪再去找个漂亮队员。”
他环顾四周,熟悉的土路、熟悉的分岔路口,边嘟囔边刹车在纸上画路线图:“这大山里确实不好走,看着没什么区别。”
枭景因为他这猛的一刹车,身体失去重心向前倾,额头撞在他后背上,刚倒抽一口冷气,就听到前面的人笑了一声。
手被迫挪到前面,环住井鸠的腰,对方温热的手掌搭在手背上,暧昧的捏了捏他腕骨,“阿景,投怀送抱?”
“……”
去他爹的投怀送抱。
枭景想松开起身,井鸠又按下他的手,“就这样抱着吧,不然等会儿一刹车你还要往前撞。”
枭景没反驳,额头抵在他背上,安静靠着,没骑出几米远又听见井鸠说:“阿景,你的脸真软,靠我背上热乎乎的。”
“……?”
枭景很想知道他这种流氓话跟谁学来的,就算是发/情,也不能对着他一个大男人吧?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懒得问了,傻逼的想法正常人无法理解。
深山老林的路崎岖漫长,井鸠每到一个路口就停下来绘制一下地图,枭景坐在后座,主要负责欣赏这里的风景,自己都不知道跟井鸠出来是为了什么……
自行车上了桥,井鸠速度不减,但说话时明显带上喘息:“阿景,我体力好吧。”
“嗯。”
“我跟你讲,像我这样体力好还持久的男人不多了,现在的年轻人每天就知道吃喝睡,身体早就垮了,哪有我这样每天健身锻炼的身体强悍。”
自行车停在桥上,枭景下了车,慢悠悠靠近湖面,胳膊肘撑在凹凸不平的石头柱上。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云层撒在湖面,将脚下的大地山河映得金光璀璨。
半个火球没入水平线,桃红色云彩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金色光辉勾勒出青山轮廓。
枭景下意识拿出手机将风景拍下,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几下将照片发了出去。
“阿景,你在给谁发消息?”井鸠低头看,像以前的每一次,枭景快速熄灭手机屏幕。
“重要的人。”
井鸠吃味,“那我手机怎么没响,再给我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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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景先是疑惑,后又迟钝的反应过来,笑得无可奈何:“行,发给你。”
井鸠如愿以偿得到照片,美滋滋把照片设置成壁纸。
欣赏了一会儿夕阳,枭景伸出手:“地图给我。”
“哦。”井鸠从口袋里掏了掏,展开自己的大作,自豪极了:“喏,给你欣赏一下大师级别的画作是什么样的!毫不夸张的讲,我也就是在世,我要是死了,我也是梵高那个级别的人物。”
话怎么吹得,枭景看到画的时候就有多么的雷。
枭景手指着上面潦草的一团黑色毛线,“这什么?”
“草啊。”
“这个?”
“山”
“那这个……”
“路呗,怎么样,是不是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来!”
枭景皱着眉,这嚣张肆意的黑色笔墨在纸上龙飞凤舞,线条糊成一团,说是小学水平都夸张了,画山连最起码的起伏都没有,只有一条极其敷衍的波浪号。
像没看出来,看出抽象了。
井鸠表情兴奋,眼神期待,为了不打击智障儿童的自信心,枭景扯起嘴角笑了笑,“像……像。”
他合上纸张,翻到干净一面,把笔要了过来:“我画个新的吧,你这图……太深奥,平民百姓看不懂。”
等他们回到休息处,其他人都已经坐在餐桌前等饭吃了。
三位女嘉宾聊得热火朝天,听她们话里的意思今天赚了不少钱,省着点花够后面生活几天的。
丁铛在厨房做菜,下午他和毕麟又坐车去了镇上买菜,趁着秋季打折囤了不少蔬菜,然后又在群里凑了点钱买了一块猪肉,够之后几天的伙食。
枭景把地图拍下来发群里,毕麟在翻原画,展开后看见了井鸠的‘大作’。
毕麟:“这画得什么东西?”
辛韵:“看着像笔没水了,在纸上乱画的。”
“什么啊,这分明是一团毛线球,看着多毛茸茸。”
井鸠把纸抽走:“什么毛线球,什么乱画的,这是我精心绘制的地图,哎……你们这些凡人果然理解不了,只有阿景看得懂,要不然怎么说他是我命中注定的嗷——”
他捂着头,其他人朝后看,就见枭景一脸冷漠地举着香蕉,那根香蕉敲完井鸠的头,没存活三秒钟就被枭景剥了皮,咬在嘴里。
枭景含着香蕉块:“他犯病,瞎说的。”
其他人:“……”
井鸠摸摸头,被砸了也不生气,依旧笑得开心:“阿景打得都不疼,果然好在意我。”
毕麟说话直白:“……他要是在意你就不会打你。”
“阿景就是在意我!不然他怎么只打我不打别人,这就说明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和别人不一样!”
井鸠的逻辑就是,枭景给他没给别人,那他是特殊的、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唯一的,那什么又是独一无二且唯一的?毫无疑问,爱!
四舍五入枭景爱他,爱就是爱得深沉,爱得无可救药,爱得非他不可!
井鸠撩了撩头发:“哎……我的魅力果然还是太大了。”
事实证明,井鸠挨打不冤枉。
毕麟在心里默默同情了一下枭景。
9. 我懂你的暗示
吃饱喝足,大家都回屋休息。
枭景侧躺在墙角,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井鸠裸着上半身,在屋子里走动,一会儿忘了拿东西,一会儿倒水,毕麟两耳不闻窗外事,睡得很熟。
隔壁屋灯都熄灭了,他们这屋还叮叮当当响。
“阿景,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吃胖了。”井鸠疯狂暗示。
枭景翻过一页纸,“这个问题你已经问八遍了。”
“我要是胖了,对象就不太好找了。”井鸠钻进被窝,从后面把枭景捞进怀里:“要不这样,你现在就把我收了。”
枭景合上书放在枕边,扭头看他,目光依旧冷漠:“别人都不要,你觉得我会要?”
“我很抢手哎阿景,这是给你开后门懂么?”井鸠下颚抵在他的肩头,也不急于一时,手臂紧了紧将人往怀里圈:“算了,明天还要抓鱼,早点睡。”
“嗯。”
吃过午饭,除毕麟、丁铛、枭景、井鸠之外的其他人都去了镇上摆摊,留下他们四个拿着枭景绘制的地图去最近的一条小溪里抓鱼碰运气。
丁铛把车停在桥边,毕麟率先下车,挽起裤腿,撒了欢地踩进小溪,凉水瞬间没到他的小腿。
在阳光的照射下,水里游动的鱼多多少少会有些偏差,毕麟惊喜道:“真的有鱼!还不少!网网网!”
井鸠空耳,刚挽起一条裤腿,“急着吃鱼也不能是汪吧,得是喵,喵喵喵?这能吸引到鱼?”
丁铛紧随其后,手里拿着抄网:“勾引谁?”
枭景:“……”
枭景欲言又止,唯一一个不空耳且听完全程的人偏偏还不爱说话。
井鸠出师不利,左脚踩右脚在小溪边的石头上绊倒,十分丝滑摔进水里。
小溪溅起巨大的水花,周围的鱼也都被吓跑了。
丁铛倒是手疾眼快捞上来一条,手抓着鱼滑溜溜的身子,鱼在他手里拼命挣扎,尾巴啪啪啪甩了好几个大嘴巴,成功挣脱束缚回到了水里。
枭景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面部肌肉也有点抽搐,气极反笑。
他严重怀疑当初的自己是不是也脑抽了,不然怎么会答应和井鸠一起录综艺。
钱难挣,屎巨难吃。
“你们……”枭景指着太阳穴点了两下:“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井鸠大半个身体湿透了,幸好今天穿得是深色裤子,不然不敢想现在直播间的观众得叫成什么样。
毕麟被鱼绕得晕头转向,现在看波光粼粼的水面犯恶心。
丁铛还算正常,除了在被鱼扇了好几个嘴巴子之外。
枭景坐在刚刚害井鸠脚滑摔水里的大石头上,从口袋里掏出便携小刀,找了根结实的木棍开始削。
“阿景,你要学闰土?”井鸠看得认真,像是一时被枭景逆光而坐,单腿屈起支撑身体的坐姿迷住了。
毕麟抛出疑惑:“什么意思?”
“鲁迅曾写闰土瓜田插猹,现有……”丁铛思考几秒,认真道:“枭景小溪插鱼。”
枭景手一滑,快削好的一端整个断裂,心累一般缓缓呼出口气,神态平静地重新削。
【枭景看似平静,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一个没有生活常识,一个缺乏大脑,一个肢体不协调,一带三不容易啊……枭景你辛苦了】
【这直播再看下去我要转枭景棕黑了……】
【都来喜欢我们枭宝!我们枭枭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他爱团队!爱队友!爱粉丝!被骂这么久都没有回怼过谁!】
直播弹幕上对枭景恶意的弹幕全部被枭景粉丝刷的不见踪影,大片天蓝色弹幕刷出要盖住人脸的节奏。
枭景粉丝在圈里是出了名的疯子,作风不像正主一样平静如水。
也怨不得她们疯狂,太多莫名其妙带节奏的视频,路人跟风时,走过都要吐口痰,当反击时又会被贴上不理智标签,这就形成了一个循环。
枭景被恶剪→枭景被骂→粉丝回怼→挂粉丝言论→枭景黑红出圈。
对此,枭景的回应都只是:谢谢,但是希望大家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似乎什么言论都没办法将他击垮,哪怕私下里被队友贴脸开大也永远是淡然的表情。
倒是井鸠又急又恼,一顿操作猛如虎,然后让枭景坐实了资本家的名号,使得骂声更多了。
那段时间和枭景对视他都心虚。
枭景终于把木棍削好,指尖在顶端摩挲确定锋利程度。
他站在石头上,连下水的准备都没做,视线在清澈的小溪扫视,终于看到了被他们三人吓得一哄而散的鱼群。
井鸠看着木棍的尖端冲着自己过来,沾了水的木棍擦着脸颊过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一声清脆的‘扑通’,木棍落水,顶端直直立在水面上,贯穿一条鱼的身体插进泥沙里固定在石头夹缝间。
毕麟张了张嘴,被这骚操作惊得说不出话。
丁铛参与过不少生活类综艺,饶是各种奇葩操作看多了也没有见过像枭景这么野的,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你是人类吗?”
枭景仍然面瘫,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能中是根本不需要怀疑的事情。
他缓缓把手揣进皮衣口袋,看向仍然愣神摸脸的井鸠。
以往最积极的井鸠动作突然慢下来,把鱼从木棍上取下来丢进水桶里,站在枭景面前捏着话筒贴近他耳朵,“阿景,我懂你的暗示,等晚上聊可以吗?这里怪让人难为情的。”
枭景:“?”
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神经。
在枭景不解的目光中,井鸠把木棍还给他后再次下水,好像自愿给他当活靶子一样扎。
这次捕鱼大丰收,丁铛徒手抓上来两条,枭景用棍子戳中三条,毕麟没抓到鱼但仍然保持着整洁、帅气的外形,井鸠……
回去路上,井鸠像个落水狗抱着水桶独自坐在一侧,其他人都坐在他的对面,不想被他身上的水、泥沙什么的弄脏衣服。
下了车,井鸠进房间换衣服,丁铛提着水桶进厨房做鱼,毕麟蹲在枭景旁边学怎么补围栏。
枭景讲一句他点一下头,表情认真,似乎是听懂了。
枭景在心里感叹毕麟脑子比井鸠好,终于松口气,有种不用拖家带口的轻松感,谁曾想下一秒:“那我现在是用502胶水粘住它吗?会不会不牢固?”
枭景:“……”
这边的问题还没解决,丁铛抓着鱼从厨房里走出来,“枭,这鱼鳞怎么弄?我刚刚扣半天扣不掉。”
枭景:“……”
操他二舅姥爷的,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二十多天就两眼一抹黑。
枭景闭上眼睛缓了三秒钟,再睁开眼确定自己是真的在录这破综艺,而不是在赚钱路上累死前的幻觉。
他妥协了,丢下补围栏的活儿:“放这,等我弄完鱼。”
拿着鱼往厨房走,在角落找到个大铁盆,再提着菜刀和铁盆出来,那撸袖子、气势汹汹走出来的姿势让丁铛误以为他不是要杀鱼,而是杀人。
他岔开腿坐在马札上,单手拿鱼,用刀背在鱼身上刮,大片鱼鳞脱落,往铁盆里一放,随着清水的冲洗,一面干净的鱼肚出现在大众眼前。
枭景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处理好了鱼鳞,熟练地用菜刀划开鱼肚子,掏出里面的内脏丢进垃圾桶,然后处理鱼鳃。
毕麟看到收拾内脏那里就受不了了,脸色惨白坐在院子里,有气无力道:“我……我晕血。”
丁铛竖起个大拇指,由衷佩服。
身为南方人,像鱼这种麻烦的食材通常都是老板帮忙弄好装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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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我发现你对农村的一切都异常顺手,你是农村出身?”
“不是。”枭景洗干净手,为了去除掉手上的鱼腥味,多搓了几遍肥皂,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出门前又补上一句:“小镇和农村生活区别不大。”
井鸠换完衣服出来,想帮枭景一起补围栏的洞,在第三次给枭景递错工具后,得到了枭景嫌弃三连:皱眉,轻啧,凝视。
枭景努力压抑怒火,哑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噢。”井鸠往旁边一挪,和毕麟蹲在一起。
“鸠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废啊……枭枭是我们中最小的一个,就他干得最多。”毕麟过意不去。
井鸠撑着脸,声音闷在嗓子里不仔细听都听不清,“那你等综艺结束多给他转点辛苦费,我家阿景是财迷,也不挑金额,几块钱是钱,几百块也是钱,你浅浅给个几万几十万,他能原谅你所有错误,这个方法百试百灵。”
这不是什么难题,毕麟富二代出身,来娱乐圈就是个爱好,指不定哪天玩腻就回家继承财产。
几十万的补偿费也就是洒洒水,还没有他随身携带的一块表贵。
毕麟看着枭景修补围栏的动作,视线停在他手背的疤痕处,许是年头久了,痕迹很浅。
他没有太在意,毕竟枭景在加入KYC前还做过演员,也许是拍戏时不小心受伤留下的。
“你们男团热度那么高,枭枭虽然口碑不好,但粉丝量在你们团也是数一数二的,我看官网数据,他周边销量都很高哎,按分成比例,每次少说都能分到个几千万,怎么能穷到几十万就打发了。”
毕麟在等井鸠的答案,井鸠在等枭景的答案,三人就这么莫名僵持住,安静了半晌,直到枭景提着工具去了杂物间。
井鸠犹豫道:“可能……我家阿景属仓鼠的吧,别人囤东西他囤钱。”
井鸠的话一字不落收进直播间,后台时刻关注情况的导演倒抽一口凉气,想提前关闭今天直播的心都有了。
这才几天,怎么聊得净是些不能播的?!卖cp也得有个限度吧!开播前三天让背的守则都抛脑后了?!
导演在群里发了通知,所有人的手机不约而同地叮咚一声。
大家看完消息,默契的没有在镜头前提早关播的事情,在群里被导演点大名收敛起来的井鸠完全不受影响。
孔雀开屏一般用掌心扶着头,想靠在衣柜上凹个造型,可惜距离计算有误,整个人失去重心在枭景面前直挺挺地歪倒。
枭景皱着眉垂眼看他:“有病。”
井鸠也不觉得尴尬,拍拍侧身的灰尘从地上站起来,然后重新凹造型。
他噘嘴吹了个流氓哨:“阿景晚上有时间吗,听说在村里看星星比在城市里清楚。”
枭景抱臂:“没时间。”
“可是今晚有流星!可以许愿,很灵验!”井鸠摸着下巴,回忆拉远,念叨着:“我上一次冲流星许愿就成功了。”
“许了什么?”枭景难得有点好奇心。
井鸠像故意往鱼竿上吊条鱼,让腥味儿引猫咪上钩的老渔翁,笑呵呵地摸摸不存在的胡须,忍不住逗他:“想要一个身高183,体型匀称,唱歌跳舞俱佳,什么都会但是脾气不太好,长相又很逆天帅的漂亮小人。”
他笑着向枭景靠近,手指在他耳边的碎发处撩了撩,他神秘兮兮,“猜猜我得到了什么。”
枭景往后仰头,不太喜欢他这样没有边界感的靠近,语气依旧冷冰冰:“不猜。”
井鸠像没听到,勾着他的脖颈,拇指在他后颈的领口蹭蹭:“我得到了……一个等身立牌。”
这个答案出乎枭景意外,不由得抬眼看向他。
井鸠补充道:“你的立牌。”
枭景:“……”
果然还是改不掉骚包的毛病。
10. 枭景这人,真他妈的勾人
导演紧急关闭直播间,直播间里的观众还意犹未尽,屏幕上突然出现个‘直播设备故障正在维修中’。
好嘛,大中午的把下饭直播关了,注定要有一部分观众短暂放弃自己的饭找其他下饭节目。
导演组在镇上租了房,他们也想让嘉宾们在眼皮子底下活动、陪嘉宾们在村里完成为期一个月的生活,奈何村里信号实在太差,平时收录和控制直播间氛围都只能在镇上处理。
导演组几人坐上开往村子的车,留下两个人在几台机器前焦头烂额,有人气得手指头发颤,在群里咆哮:【井鸠!!你要几把干啥!要毁了这个节目吗!!!】
总导演下了车,走进院子把频频违规的几个人叫出来训话。
井鸠、毕麟、丁铛、枭景四人站成一排,视频通话里五个人的脸挤在一起,拥挤但整齐。
九个人全部到齐,总导演按响了喇叭:“我记得在录制前给你们发了手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在娱乐圈混这么久不清楚?”
“这才第二天,运动相机损坏两个,言语违规,敏感话题,我这节目是乡村生活,不是娱乐圈规则大揭秘!”
导演指着井鸠的手在颤抖,来的路上还吃了一颗速效救心丸,现在看井鸠散漫随意的样子,觉得速效救心丸吃少了。
“井鸠,你炒cp也得有个限度!你要生在我直播间啊?”导演一路指过去:“你!毕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不知道?!公然讨论艺人热度、销量和工资,你简直无法无天!还有丁铛,你一个歌手,一首歌版权费多少钱不清楚?!还敢恶搞唱怒音,我现在要挨家挨户去敲门道歉花钱买版权!”
到了枭景那里,总导演呼气的动作突然抖了一下,不是被枭景面瘫样子吓得,是一时气懵想不起枭景犯什么错。
“你……你少说几句脏话!”
枭景点头:“哦。”
这么一排看下来,枭景犯的错最无伤大雅。
总导演接过手机,对着屏幕里剩下的五位艺人:“你们都没问题,但是观众反应说太无聊无趣了,想办法整点节目效果。”
井鸠举起手,他刚张嘴发出一声‘哎’的音节,总导演就一句话把他噎了回去:“你少整点节目效果!”
井鸠:“……”
训完话,经过导演组商议,大家轮流值班,留一个导演或监制跟在嘉宾身边防止再出岔子。
总导演上车的时候嘴里还不停在骂骂咧咧:“这回怎么请了这么一群祖宗过来,倒八辈子血霉。”
傍晚,在外的嘉宾陆陆续续回来,辛韵手里提着一袋子零食,看她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便知道今天下午摆摊赚了不少。
另外两位男嘉宾去帮村民放牛放羊,身上沾了动物的粪臭气,毕麟掏出香水,不花钱似得当空气清新剂反复喷,直到院子里那股味儿都散去才作罢。
辛韵把零食放在圆桌上,一群饕餮冲上去快速哄抢而光,争抢过程中还不慎踩到了人,此起彼伏的痛呼。
“南楠!你踩我脚了!起开起开!”被挤在中间刘愁忍无可忍把人推开。
南楠嘴里塞着面包,指指点点:“你这吨位少吃点也没事,你看你这肚子都挺出来了!你减减肥吧!今天下午爬山都费劲!”
“你懂什么,我这叫壮!脂包肌懂不懂?”
毕麟进屋放完香水,回来勾住塑料袋抖了抖:“哇,你们几个八百辈子没吃过饭啊!就给我留个破塑料袋子!”
井鸠凭借身高优势抢到两盒奥利奥,还没来得及高兴,后背一凉,扭头对上了毕麟‘如狼似虎’的眼神。
“你去找丁……”井鸠话说一半,发现丁铛护食一样把盼盼小面包捏成一团塞嘴里,噎得翻白眼,“……”
他护着怀里的奥利奥,“这不能给你,我家阿景还没回来,更何况前两天那一大盆西红柿炒鸡蛋你一个人抢了一半去,害的我和阿景回来只吃了点拍黄瓜将就。”
毕麟沮丧地垂下头,正委屈着,三包干脆面闯入视野。
顺着那只白净修长的手看上去,辛韵脸上挂着浅笑,又递了递:“愣着做什么?再晚点这三包也要被他们抢走了。”
毕麟接过干脆面,感动得眼眶通红:“辛韵姐……你真好……”
辛韵顺着井鸠注视的方向看去。
枭景迎着月光从村西头的大澡堂走回来,一路上头发被微风吹到半干、蓬松状态,脸颊是在浴室氤氲出的红润,显得冷冰冰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不少。
她走过去,手臂往井鸠肩膀上一撑,和他一起看:“好看吗?”
井鸠噙着笑,目不转睛:“好看死了。”
“嗯,我也觉得枭景挺好看,你说像枭景这样帅的,他以后会找谁当对象?”辛韵想了娱乐圈一大半人,都没有与枭景相匹配的人脸。
“谁都配不上阿景……阿景是天仙,没有人可以和他相配。”
毕麟听他这话狠狠呛了一口,“妈耶大哥你减减你那滤镜吧,八百层厚的能看见人吗。”
丁铛笑了一声:“这话就是对牛弹琴,你看井鸠这痴汉样,枭景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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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哥哥,他能哞一声就冲上去。”
枭景提着洗浴工具回卧室,穿过院子,身后又跟上个人,余光瞥见地上的影子,见怪不怪。
他坐在床头,又进入放空状态,拿了根香蕉出来慢悠悠剥开,开始吃。
井鸠坐在他身边:“阿景,吃零食吗?”
被打断思路,枭景情绪明显变差,嘴里含着香蕉块都要骂他一句:“你有病?”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枭景侧脸,阴影将他柔和的面部线条勾勒得极具攻击性,鼻梁上挂得水珠缓缓下滑,在鼻头滴下,落在井鸠手掌的虎口处。
他深黑色眸子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情绪掩盖,井鸠不懂,他只是觉得枭景这双眼睛漂亮,应该有更多的情绪变化才对。
这双眼睛在他无数个魂牵梦萦的美梦中含着薄薄水雾,无时无刻不在牵动他的情绪。
视线向下,井鸠看着他微张的唇。
枭景的唇色一直都是淡粉色,现实中看已经足够漂亮,可在镜头里却显得像没有血色,所以还要特地补口红让大家看得更舒心。
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好一会儿,井鸠喉结忽然滚了滚,嗓音沙哑地说:“阿景,你真好看。”
枭景只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在说城门楼子,井鸠在聊胯骨轴子。
井鸠好像永远都不会不耐烦,撕开奥利奥的包装袋,亲自送到枭景嘴边,哄着:“吃一个呗,我好不容易抢到的,今天中午午餐我看你都没吃多少东西……怎么真跟鸟似的,吃那么少,劲头还那么足。”
枭景撇他一眼,张开嘴叼住奥利奥,另一只手拿住。
井鸠看着他吃,突然低笑一声,“阿景,你的脾气真的很古怪。”
“觉得古怪还凑我这么近。”枭景这话依旧平淡,可井鸠就是品出了闹脾气的情绪。
他觉得这样的枭景可爱的要命……越接触越想亲。
枭景这人,真他妈的勾人。
“我觉得我也挺古怪。”井鸠看他吃完一个奥利奥,又拿一个放在他掌心:“挺好,怪人和怪人凑在一起正合适。”
“你今晚……真的没时间?真不想陪我等流星雨许愿?”井鸠低下头,距离枭景耳侧更进了些,一呼一吸间,鼻腔里都是枭景发丝上洗发露香气。
枭景舔了舔唇,“不感兴趣,人应该靠自己,而不是靠许愿,把痴心妄想当做愿望说给一个转瞬即逝的陨石听,那样很蠢。”
井鸠耸肩,把剩下的奥利奥放在桌上:“行吧,我自己去村东头的山上看。”
11.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吃过晚餐,井鸠趁着夜深人静、大家都熟睡的时候离开了休息处。
枭景缩在被窝里,胸膛的旧伤隐隐作痛,辗转反侧睡不着,床另一边的毕麟白天累坏了,呼噜打得震天响,戴耳塞都没用。
他披上外套轻手轻脚下床,洒满银白色月光的水泥地像铺开一层皑皑白雪。
院子里薄雾起,朦胧感更甚,仿佛身处梦境。
乡下的星空确实比城市中要美,没有高楼大厦、工业烟雾遮挡,整张蓝色幕布覆盖在村子上方,撒下星星点点的闪粉。
微风一过,薄雾在湖面上弥漫,枭景走过小桥,垂眼看着桥下碧绿的湖水,平静水面上倒映着天空的颜色。
井鸠坐在大石头上,他脚下就是蜿蜒崎岖的山路,除了两侧已经快要掉秃的树和枯黄的杂草,大山中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枭景还是来找他了。
井鸠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并不意外,但还是身心愉悦地长舒一口气。
他微微后仰身体,手臂撑在身后,这样的姿势能正好够他瞧见月亮。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枭景坐在他旁边,石头上留出来的位置刚好够一个人坐下。
“那当然,阿景嘴硬心软。”
井鸠看他穿得单薄,睡衣领口大到露出光洁的胸膛,一路走过来被风吹得微微发红,下半身只有一件短裤,露出来的小腿又白又直,以及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抿起唇,脱下外套往枭景腿上一丢:“有点热,帮我拿一下。”
枭景没拒绝,欣然接受他送来的一件挡风外衣盖在腿上。
周围静悄悄,还有点不习惯:“他们都不想看流星?”
“我没跟他们说。”井鸠毫不避讳,不动声色地往枭景身边挪,直到拇指与枭景的手触碰到一起,他才继续道:“我又不喜欢他们,为什么要喊。”
枭景闷闷地嗯了一声,屈起一条腿当手机支架,另一条腿垂下,用脚尖虚虚踩住地里凸出的烂树根。
“阿景,导演组发的这破手机游戏都下载不了,你还天天看不腻,手机瘾也太大了,我不比手机有意思?”
枭景在井鸠凑上来偷看的前一秒熄灭屏幕,耳尖被后者呼出的热气轻轻一吹,耳尖当即敏感发红。
他捏着耳垂,上半身立刻与井鸠拉开距离,警惕道:“离我远点。”
之前在镜头前,这种距离无所谓,毕竟来参加综艺就是为了转型和卖一波cp饭。
可私下里再凑这么近,多少有点基基的……
“阿景,变脸是不是有点快了,你白天还暗示我那么明显,现在又这样。”井鸠目不转睛盯着他,像被抛弃的寡夫一般委屈。
白天枭景射的那一箭分明就是丘比特之箭!把鱼贯穿在两个石头缝间,石头!鱼!插鱼的箭!连起来不就是我其‘石’‘鱼’生想和你串在一起!
当时井鸠停顿几秒快速过了一遍这个逻辑,一时之间被枭景的直白搞愣神,所以白天动作才慢下来。
但是很快又想通,像他这样,外形优越,家产雄厚,疼老婆的男人不多见,虽然枭景用三年时间爱上他慢是慢了点,但是没关系!
有句话叫好饭不怕晚!像他这么一大锅好饭,阿景肯定要细细品尝一下才对味!
“你暗示我的我都听懂了,我也想和你在一起!特别特别想!”
井鸠眼里闪烁兴奋的光,枭景一时分不清那是他眼睛里的星星在闪,还是他真的眼前一亮。
看着井鸠认真的表情,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他张了张嘴,犹豫地问:“你……不是在和我炒cp?”
井鸠眨了眨眼,出乎枭景意外的单纯:“炒什么cp?”
操。这是枭景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下一秒,他从石头上跳了下去,衣服也丢回去,恨不得与井鸠隔开一条银河的距离。
“我以为你是想炒cp赚钱。”枭景想到之前和井鸠的接触,一股电流从尾巴根麻遍了全身:“……结果你是真想睡我。”
他与井鸠面对面站着,井鸠靠近一步,他后撤一步,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周围太过寂静,静到枭景能明显听到井鸠加重的呼吸,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下又一下,他甚至能感受到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
枭景抗拒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算刺痛但心里酥酥麻麻的不舒服,像压下来一块石头堵住了气,井鸠懊恼地垂头:“阿景,我……没想到你恐同,我以为你是暗示我……”
枭景哑然,看他情绪低落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我不恐同,我只是……有些意外。”
心情很快平复下来,枭景又摆出之前冷漠、淡然的表情,说出的语调尽量保持平静:“井鸠,我不喜欢男人。”
“那我当女人。”
枭景:“?”
“女人也不喜欢吗?那我当人妖,听说国外还有沃尔玛购物袋如果你觉得人妖丢脸,我也可以当沃尔玛购物袋。”
枭景太阳穴抽动,明明在谈论一个很严肃、伤感的话题,结果井鸠在这时候还骚包。
他气极反笑,突然怀疑井鸠说想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他日常骚操作里的其中一项。
“井鸠,放弃吧,你……”追不到我的。
不等他说完,井鸠大步往前走,站在枭景面前,“阿景,你说你不喜欢男人,那你现在有喜欢的女人吗?”
枭景沉默。
“既然没有,你怎么就断定自己喜欢女人,你连恋爱都没谈过,你怎么就确定自己不会喜欢男人。”
“我追求你是我的事情,你拒绝我,我也接受,但是你没资格劝我放弃,这是我的选择,是每个公民应有的权利!”
枭景从来没觉得脑子这么乱过,这一堆狗屁不通的发言,被井鸠说得铿锵有力、振振有词,仿佛自己才是不占理的那个。
他揉着眉心,紧急喊停:“你等等。”
“我拒绝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拒绝你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就像你说的,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但至少我确定我现在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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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
井鸠理所当然地点头:“我知道,你拒绝了,但是阿景你说了好多话,你以前从不会说这么多,说明在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
枭景:“所以……?”
井鸠思考两秒,坚定的说:“所以我会继续追求你,直到你真的谈恋爱为止”
“你谈了恋爱也没事,等你分手我就趁虚而入,你结婚我就等你离婚,离婚后我再趁虚而入。”
枭景恨不能在头顶长出聊天框,然后打出个问号,一直顶在头上让井鸠看。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个说法,枭景用了半分钟接受:“随便你。”
井鸠向他靠近,趁枭景愣神之际将他抱进怀里,唇擦着枭景脖子过去,说是蜻蜓点水的一吻都显得有些刻意。
“阿景,如果我用强的……你会不会……”
枭景眼神犀利,仿佛刀刃要将井鸠大卸八块:“你连全尸都没有。”
“哦,那算了。”井鸠低下头,贴近他耳畔,浅浅呼了口热气:“我想了一下,好像死在你手里也不错。”
他靠近枭景脖颈,早有预料一般,枭景抬手瞬间被死死攥住反扣到后背,两只手腕被井鸠一只手轻松钳制住,他不得不屈起腿去攻击井鸠下盘,长腿横在中间,井鸠嬉皮笑脸地用另一只手接住,抱紧搭在腰上。
“我开玩笑~别打。”井鸠捏了捏枭景裸露在外的大腿肉,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细长而柔软的脖子,娇嫩白皙的皮肤一直在勾引他吻上去留下点印子。
“放开。”枭景怒斥,“耍流氓很有意思?”
井鸠放开手,刚刚也没想耍流氓,就是心情不太好,下意识想找枭景抱抱。
他眼帘垂了垂,视线正好停在敞开的领口,瞧着里面若隐若现的伤疤,呼吸短暂停滞。
“阿景,你这伤到底怎么留下的?”
枭景揉着被他攥疼得手腕,心不在焉:“忘了,可能是拍戏。”
“现在武打片少了,你这伤就算是拍戏出意外留下,也不可能正好横在心脏的位置。”井鸠很想撩开他的衣襟,摸摸那条伤疤问他疼不疼,这么长一条……肯定很痛吧。
“不知道,忘了。”
还是同样的答案。
井鸠和他对视着,不再为难,叹息:“你不想说就算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和我分享。”
他转过身,背对枭景,语气坚定但话实在幼稚:“我等等就许愿,我许愿你喜欢我。”
枭景抱臂冷哼:“除非天打雷劈,不然——”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色霎时间暗下来,月亮微弱的光芒穿不透云层,天空黑压压一片,云层翻滚,闪电划破长夜,直直劈中了枭景刚刚踩着的烂树根。
枭景:“……”
井鸠难掩兴奋,从石头上跳下来拉住枭景的手:“你看你看!我就说你会喜欢我!阿景你看你就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我就知道像我这样的男人,你怎么可能把持得住,我说过流星会实现愿望!你信了吧!”
12. 好险好险,差点断子绝孙
“愿望个屁!等会儿雷劈你脑袋上你就老实了!”
比流星雨来得更快的是山里的雷阵雨。
他们对视一眼,毫不犹豫朝山下狂奔。
这场雨来势汹汹,大颗雨珠啪嗒啪嗒砸在土地上,逼着两人加快下山的脚步。
来时的土路现在又软又滑,枭景险些一个踩空从山坡上滚下去,幸好反应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树干稳住身形,只弄脏了一条裤腿。
“这就是你他妈说得流星雨?!”枭景的话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大雨中淹没。
井鸠已经到了水泥地,伸手想把人从倒塌的大树对面接过来。
枭景则是看都没看,单手撑住脆弱的树干,动作利落、落地轻快的翻了过来,比井鸠岔开腿跨栏的姿势优雅多了。
井鸠笑笑,“阿景,你好帅。”
“你他妈在这时候犯花痴?!”
秋风裹挟着雨水噼里啪啦往人身上落,等两人跑回休息处站在屋檐下,已经淋成了落汤鸡的样子。
枭景用毛巾擦头发,睡衣黏腻的贴在身上。
井鸠手撑膝盖弯下腰,调整呼吸节奏。
丁铛被轰隆隆的打雷声吓醒,闪电落下时他刚好从床上坐起,雨夜里在窗边看到两个一闪而过的黑影着实吓人。
他壮起胆子,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抄起旁边的镰刀当护身工具,然后猛地推开门,闭着眼睛乱挥一通,直到手中的镰刀飞出去。
“我操!”
听到熟悉的人声,丁铛才敢睁开眼睛。
枭景头顶毛巾跌坐在雨里,井鸠吓得脸色惨白,飞出去的镰刀正好插在他双腿中间的遮挡物上。
井鸠小心翼翼挪开,低头检查身体有没有事,确定哪也没伤到后才重重呼出口气。
他拍着胸脯,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好险好险……差点断子绝孙。”
丁铛实在尴尬:“你们俩站我门口干什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村子里还有强盗,大半夜进别人家院子。”
他赶紧拿起铁盆举在头顶,把枭景拉回屋檐下:“来来来小枭,别在外面站着,再被雨淋感冒了,你说下这么大雨,你好端端坐院子里干什么。”
枭景没说话,井鸠替他开了口:“那不是你猛地一推门把我家阿景怼出去了吗。”
“一开门就垮垮一顿乱砍,也不给我俩说话机会,差点啊!就差那么一点点!我要没这东西挡着,我得改名叫井九。”
井鸠拍拍插着镰刀的木头桩子,想和它原地拜把子、当兄弟。
枭景摸了一下鼻尖,鼻腔越来越痒,憋半天终于把喷嚏打了出来,脑子里的脏话也跟着这个喷嚏散在这场大雨里。
他进屋换衣服,把湿透的睡衣丢进盆里,正用浴巾擦拭着身体,木门突然被人敲响。
“阿……阿景,你今晚要不先穿我的睡衣,我看你衣服都没带多少,昨天洗的衣服今天下雨又淋湿了。”
枭景没理会他,赶紧穿好白天的旧衣服拉开门出去。
井鸠站在门边,像犯错的小学生,躲着枭景的眼神,心虚地说:“我没想到来的是雷阵雨……”
幸好这次跟着一起遭殃的是枭景,要是换个人早就骂的井鸠狗血淋头。
枭景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他捏紧了拳头,冲着井鸠面门去,挥出的风带动了井鸠额前湿漉漉的刘海,最终停在距离井鸠额头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在娱乐圈混这么久,秉持的就是一个能动手绝不嚷嚷,他可以忍无数次,但是忍无可忍的那一刻会把之前忍下的气一次性解决完。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井鸠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瞧见了枭景一头湿发下惹红的眼尾。
枭景收回拳头,一把拽住井鸠的领口拉到身前,“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会让你的脸肿两个月。”
他冰凉的手在井鸠脸上拍了拍,随后将人推开,面无表情地略过他回到卧室。
井鸠摸着脸颊,一个人站在衣帽间的门口发呆,耳尖逐渐染上一抹绯红。
枭景说了什么没记住,就记得枭景身上香香的,嘴唇润润的,还摸了他的脸,更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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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雨一直持续到天明,雨点子冲刷掉他们昨夜跑回来留下的泥脚印,桥下湖水也肉眼可见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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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
辛韵昨晚没睡好,顶着黑眼圈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湿冷空气往屋里吹,吹得她混沌神智都清醒不少。
动物粪便散发的气味在雨后更加浓烈,院子的石桌上摆着早餐都没人动,都被这股子气味恶心的吃不下。
“哎呦我……这一觉睡得我腰酸背痛,以前哪有这么累过。”南楠走出房间,上一秒呼吸新鲜空气,下一秒就被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吐了。
直播间的摄像头准时打开,观众大批量涌入直播间,导致画面频繁卡顿。
因为昨夜的大雨,本就狭窄只够一辆车通过的山路被泥沙堵住,拐弯往小道上走,轮胎又陷进泥里迟迟开不出去。
导演组的车就这样卡在了半路,举着手机在大山里找信号,半天只发出一条信息:【进村的路被泥沙堵住了,小道上都是泥,一踩一个坑。】
嘉宾们就算看到也无能为力,他们连代步工具都没有。
“活该,让他昨天骂我,现在好了吧,车陷在泥里出不去。”井鸠幸灾乐祸,抓着枭景的肩头摇了摇:“阿景,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以往没醒也会哼唧两声表达不满的枭景此刻安静得出奇,仍然背对井鸠沉沉睡着。
“阿景,阿景?不会吧,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不该大半夜拽你去看流星雨,你就大人不记小人……”井鸠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他发烫的脸颊,心顿时往下一沉,赶紧将人转过来。
枭景整张脸呈现不正常的红,热气吹在井鸠脖子上热乎乎的。
他努力睁开眼,只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形,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制住,怎么都没办法发出声音。
“阿景,你额头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井鸠赶紧把被子往他身上敛,盖得严严实实。
枭景眉头皱起,扯着嗓子,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动静:“废话。”
毕麟的被子突然被拽走,睡梦中惊醒,茫然地坐起:“怎……怎么了?”
枭景脸颊红扑扑,没力气从井鸠怀里挣扎出去,炸毛的头埋进对方怀里,半瞌着眼昏昏欲睡,“吵死了……”
13. 不是故意偷亲的
枭景昨天精力消耗太大,半夜风吹、雨淋,身子骨再好也经不住这么一通折腾。
这次综艺组织的仓促,从房子的陈设就能看出导演组的敷衍,应急用品更是抛在脑后。
要不是实在提不起劲,枭景肯定会拽着井鸠领子暴打一顿。
都怪这家伙大半夜颠颠地喊他看什么破流星雨,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烧成现在的傻样?
毕麟精神过来,端着铁盆出去接了一盆水,跑回来的路上差点泼丁铛身上。
丁铛让开道,看他急急忙忙的,“你端水干什么去?你们屋真要生孩子啊。”
“嘿呀,枭景发烧了,真是麻烦。”毕麟嘴上这么说,动作上一点不犹豫,放下水盆,给导演组打电话。
辛韵打着哈欠出了屋,不明所以:“这地烫脚吗,你们在跺什么?”
毕麟五官拧在一起,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导演说大路被泥沙堵得很死,等疏通开估计要三个小时。”
丁铛着急:“三小时?!我看枭景烧得那神志不清的样子,真三小时过去非把他烧成傻子不可!”
毕麟灵光一闪,眉心舒展,手快速在拨号键上滑动,拨通一个陌生号码。
等对面接通,刚听到一个男人磁性的‘喂’,毕麟立刻把他剩下的话堵了回去:“我限你在半小时之内到我拍摄地点,开我爸的私人飞机,快点!晚一秒钟我扣你工资!”
丁铛按住毕麟要挂断电话的手,“你这么壕?还有私人飞机?”
“都是基操。”毕麟摆手。
辛韵进了屋,站在门口,床上躺着脸颊烧得绯红的枭景,井鸠趴床头,用老方子,毛巾沾水擦额头。
枭景的手虚虚搭在井鸠掌心。
以前这种想要还得不到的接触不曾有,现在得到了,却没有半点悸动。
一想到枭景难受,心脏也跟被针扎了个对穿似的。
井鸠容易挂脸,现在像蔫草,没了吊儿郎当姿态后的气质与枭景相似。
他眉眼深邃,英挺鼻梁下的唇形略薄,一股子冷峻无情之意,奈何平时太过骚包,常常被人忽视他比枭景还要凶狠的长相。
肩膀被人推动,耳边窸窸窣窣,冰凉、硬邦邦的塑料感贴在脸颊上,他不得不仰头看。
辛韵拿着一板布洛芬贴在他脸上,视线相撞,她在催促:“喂枭景吃,别傻着。”
井鸠回神,赶紧倒水,把枭景从床上扶起来,喂他吃药。
他坐在床沿,方便枭景倚在胸膛上,后者仰头,仍然发烫的额头贴在井鸠喉结一侧,呼出的热气也吹进了领口。
井鸠身体僵了一瞬,手不动声色地握上枭景腰腹,指尖在撩起的衬衫下摆探进去。
不等触碰到紧致而柔软的腹肌,手突然被抓住,强行按在光滑的肌肤上。
枭景睁开了眼,头从井鸠肩膀上离开,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井鸠看,明明没说话,井鸠却在他眼神里品出一句脏话。
井鸠顿时有种揩油被抓包的尴尬,心虚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直播间的观众因为信号不好只能看到卡顿的画面。
模糊影像中,两道模糊人影紧靠在一起,手都藏在被子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
现在哪怕从模糊直播中认出了正主也不敢承认,这综艺卖cp卖的有点过头了吧?
两个大男人一大清早的盖着同一床被子藏着手,这合理吗?
操控后台的监制组隐隐预感到了接下来官方账号下的评论,肯定会被井鸠和枭景的粉丝冲烂……
枭景没精力再和井鸠计较这烂事,咳嗽的同时渐渐把腰弯下去,他还想再休息会儿。
毕麟靠在窗台,晃了晃手机:“哎,那我还要不要私人飞机开过来?”
“这山沟沟里也不好停,算了吧,幸好辛韵姐随身携带布洛芬,不然阿景这次就麻烦了。”井鸠撩动床上熟睡人的刘海,将耳鬓发丝撩到耳后,眼底的心疼情绪要溢出来。
辛韵笑了笑:“不客气,都是朋友。”
说是三小时疏通,实际上用了一上午,等导演组的车脏兮兮、晃晃悠悠开进村子已经是大中午。
毕麟在院子洗菜,辛韵和丁铛配合默契,在厨房一个负责切,一个负责炒。
“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毕麟用手腕蹭掉额角的水珠,说:“井鸠在照顾枭景,南楠他们趁路通开去镇上买应急用品了,姜清、姜枫两姐妹在帮村民收拾农具。”
“哦。”
丁铛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辛韵,小声询问:“这导演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哦,听说是来咱们这个剧组实习,估计又是哪个金主塞进来让自家孩子历练的,你就当他是普通小职员,毕竟总导演都没说什么。”
负责今天监视的小导演往枭景屋里走,哪怕在心里做好了被暴击的准备,可进去后发现还是准备少了。
迈进去的腿在屋里停了五秒钟,然后挪了回来把门关紧。
“王导?你怎么了?”毕麟探头,看王导面对木门一动不动。
王导回想刚刚看到的画面。
枭景与井鸠一上一下,一只手与井鸠相握,另一只手拽着领口往下扯他应该是睁着眼的,姿态慵懒且随意地屈起腿夹在井鸠腰上。
井鸠挣扎姿态不明显,像是迎合,干脆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
“呃,井鸠!你个王八蛋!”枭景的骂声传出来。
井鸠:“不是,是你拽着我,我才不小心!我没有想偷亲!不是故意偷亲的!”
屋里又一阵子丁铃当啷。
王导做了几个深呼吸,说服自己他们可能在打架。
做好心理建设,他再次推门走进去,心里想着没有比这画面更糟糕的事情。
显而易见,再次失算。
枭景和井鸠换了个体位,从枭景在下变成井鸠在下,后者的头已经挪到床沿、悬空着。
井鸠脸颊憋得通红,脖子上一只粗糙但修长的手又用了些力道狠狠掐住。
井鸠脖子上青筋凸起,声音断断续续的喘不上气:“阿……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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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导心中警铃大作,赶紧冲过去将两个人分开。
“你们俩祖宗在干什么!枭景你要掐死他?!平时在公司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怎么能闹到这种程度?!”
枭景靠着墙壁瘫坐着,说话力气都没有了,指尖擦过唇瓣,湿热的触感仿佛还存在。
井鸠赶紧猛吸两口新鲜空气,摸着脖颈上的掐痕,低笑。
“井鸠你被他掐傻了,还笑得出来!”王导凑过去看他伤势,在心里念叨着完了,转头继续呵斥枭景:“枭景你说你干的这是什么事!井鸠好心照顾你,你醒过来反手就给他一个掐脖?!你还想不想在娱乐圈继续干了!疯了是吧?!”
枭景咬紧后槽牙,眼神恨不能将井鸠生吞活剥,他说话有气无力:“我掐死他都算轻的。”
“你!”王导骂前特意瞄了眼摄像头,确定是关闭状态,“枭景,你好好想想,要不是井鸠,你能来参加这综艺?是,你粉丝不少,但以你的口碑你觉得你能给节目组带来什么好处!要是你再这样下去,你别干了!趁早回家!”
一个是投资的金主爸爸,一个是娱乐圈没背景、脚跟没站稳还只出道三年的小爱豆,王导会选择帮谁不言而喻。
哪怕今天这事真的是井鸠的问题,他也会看在钱的份上紧紧抱住井鸠大腿,可惜这大腿抱错了。
井鸠抓住王导的衣服拽到床边,戾气比枭景还重,目光里阴恻恻、凉飕飕,宛如一条阴毒的蛇盯上猎物:“你再说一遍要让谁走。”
“他把你伤成这样,我回去怎么和井老板交代,而且你……”王导说完才觉得后悔。
他怎么就把枭景是井鸠塞钱都要带进来的人忘干净了。
“你不用跟他交代了,我现在就通知你,滚。”井鸠没用多少力气,但王导还是被推得踉跄。
身在娱乐圈,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王导明白上一秒还和和气气,下一秒就丢工作是迟早的事情。
王导蹙眉,“少爷,我跟在老板身边干了六年,因为这个……你要开除我?”
井鸠抬眼,不耐烦道:“怎么,我还要放个鞭炮铺个红地毯让你走?”
离开这节目组,王导不至于混得太惨,至少说出去也是在知名企业工作过六年的元老级人物,要是再激怒这尊大佛,怕是以后连接活儿的机会都没了……
意识到这一点,王导往后退了几步,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转身离开。
枭景讽刺道:“呵,真不愧是大少爷,导演说开就开都不敢有反驳,我哪天要是激怒了你,岂不是要卷铺盖从娱乐圈走人。”
“怎么会呢阿景……我怎么敢对你生气。”井鸠舔唇,像是在回味那个蜻蜓点水的一吻,眸光骤地冷下来,“我都舍不得对你说出什么重话,他怎么敢的。”
“那我还要谢谢你?”
井鸠厚着脸皮道:“不用特别感谢我,你再亲我脸一下就好了,不用像刚刚一样亲嘴。”
枭景哼笑,“傻逼。”
井鸠笑着:“阿景你骂得真好听。”
14. 我们初吻换初吻
王导的出现像个不起眼的小插曲。
井鸠挪到枭景身边,好了伤疤忘了疼,笑得灿烂,主动把脸伸过去:“阿景,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再打我几巴掌出出气?”
枭景闭口不言,眼神也不想分给他。
以井鸠的性子,扇他一巴掌肯定得抓着手舔一口。
他低下头又抹了下唇,更烦躁了。
真操蛋,突然被一个大男人亲了算怎么回事?!要是演戏和陌生人还好说,偏偏是前队长,偏偏是追求者,偏偏是井鸠这个狗皮膏药。
“阿景,我也是初吻,我们初吻换初吻,扯平了,更何况我又不是故意亲……我也很无辜哎。”井鸠嬉皮笑脸。
偷亲一口还被阿景摸了脖子和脸,真值死了!
枭景手腕搁在膝盖上,目光凌冽,在井鸠脸上一扫而过,故意添堵:“谁说我是初吻了。”
井鸠僵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些滑稽。
这样紧张、僵硬的气氛维持了两分钟,井鸠在这两分钟里嘴角慢慢下降,直到薄唇轻抿,崩成一条直线。
在枭景觉得这件事情不会有后续,手摸到枕头下的手机,井鸠突然扑上来将他压在了墙上,磕得他后背生疼。
枭景骂道:“你大爷的……发什么疯?!”
井鸠面色阴沉、眉头紧皱,呼吸也在时间流逝中逐渐加重,抓他肩膀的手颤抖又不敢使劲把人抓疼。
每一处细微动作都在告诉枭景,这家伙现在非常不爽。
枭景干脆任由他抓着,冷哼:“大少爷不高兴了?”
在冷酷无情的目光中,井鸠眼眶一点点泛红,泪水很快模糊视野,他带哭腔喊破了音:“那个人是谁!”
“是哪个混蛋,哪个这么不要脸!他是趁你拍戏的时候趁虚而入的对吧!他肯定是偷偷摸摸亲的,他下贱死了!”
枭景无语。
没记错的话,井鸠也是趁他不注意亲的吧?把自己也骂进去的真是不常见。
“我不一样!我没有坏心思!”井鸠掐住他的腰,厚着脸皮说:“这样吧,你再亲我一下,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我就当你的初吻给我了。”
枭景气笑:“你要脸?”
井鸠按住他肩膀,强行把脸埋进枭景怀里,泪水弄湿了黑T恤:“我不要脸,我要你……你作品都没多少,凭什么,凭什么那个人能得到荧幕初吻,为什么不能是我,我身材颜值哪样输给别人了!”
他嗷嗷哭,动静太大把院子里的人都喊了进来,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他们两人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面对面紧紧抱着。
丁铛从最后面挤到前面来,手举锅铲,“怎么了!哪里的烧水壶开了?!”
其他人:“……”
毕麟转身往外走:“我刚刚要干什么来着,哦,对对对……接水接水。”
辛韵也尴尬地仰头看房梁:“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屋顶真……黄。”
枭景抬腿,果断一脚把井鸠从身上踹下去,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碍事。”
虽然没有洁癖,但被井鸠这么搞,不嫌弃也难。
幸好今天信号不好导致直播中断,不然今天这画面播出去,肯定要有粉丝质疑剧本,然后枭景又要喜提‘退圈大礼包’。
井鸠坐在地上,其他人确定没发生什么问题后陆陆续续退出去,最后面的辛韵贴心地把门带上,关得严严实实。
“怎么会这样……”井鸠浑浑噩噩,目光涣散。
阿景以前是替身演员,戏份根本就没多少,怎么会接到吻戏?哦……对,还有专门接吻戏的替身演员……
初吻而已,没有就没有了,阿景又不是喜欢那个人,什么妖魔鬼怪都配不上阿景,阿景眼光那么高,连我都看不上,又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
但是!但是万一阿景有恋丑癖呢?!专门喜欢比我丑的怎么办!!
那个人是谁!抢走阿景初吻的贱人到底是谁!
井鸠磨牙声引起枭景注意。
他撑在地上的手暗暗捏紧,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没事的阿景!你想亲谁是你的自由!我能接受!一个合格的追求者就应该有合格的肚量!初吻而已!初呜呜呜吻而已……”
枭景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听到了颤抖的哭腔,还在他表情中品到了‘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我一定要弄死他’的意思。
“好了,哭什么,我……开玩笑的。”枭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顺势揉捏发红的耳垂,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补上一句:“这件事情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井鸠一懵:“啊?”
丁铛在外面敲盆:“来来来!出来吃饭!吃鱼了!新鲜的红烧鱼!”
枭景下床穿鞋,怕冷还多往身上套了件外衣。
井鸠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幽怨情绪一扫而空:“阿景,真的是初吻吗?这次没有骗我对吧?”
枭景抽回手,嘟囔:“你吻技烂死了,以后拍戏肯定没有女演员接。”
“那和你接嘛,可不可以,阿景~”
任井鸠再怎么追问,枭景都不再搭理他。
大家伙围坐在桌子前分鱼肉,井鸠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走到角落接听。
“喂,爸。”
“你跟你王叔说什么了?他刚给我打电话说要辞职,我让他去照顾你,结果你倒好,把我员工开除了,你要造反?!”井盛强在电话里哐哐拍桌子,配上说话语速,节奏感十足。
井鸠拿远了手机,老爸的河东狮吼仍然一字不落通过扬声器传进耳朵,他用小拇指掏掏耳朵,满不在乎:“谁让他多管闲事,小时候那会儿,你跟我妈亲亲我我的时候我闯进去,你都直接用皮带抽我,我都没抽他,心地很善良了。”
“追到手了?”
“没有。”
“那你说个屁!”井盛强软下去的语气突然拔高:“你要是再胡来,这娱乐圈你别待了!趁早滚回来管理公司!真不知道你去国外深造了些什么!就知道在外面疯!老婆老婆追不到,工作工作不行,我都不知道我和你妈生你出来是养老的还是给自己添堵的!”
井鸠弱弱应声,“爸你有骂我的时间还是先去哄我妈吧!自己老婆都没照顾明白就别管年轻人的事了!”
语速飞快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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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老爸,不给井盛强一点反驳机会,立马挂断电话。
井盛强再打电话,他拒接了。
反正老爸没加节目组给的微信号,想发六十秒语音都没地方。
枭景吃饱回屋休息,余光瞥见墙上的摄像机在闪烁红光,也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
【别人都忙着赚钱,枭景怎么回屋睡觉了?偷懒偷得也太光明正大了】
【枭景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我之前看过他们团拍摄的纪录片,其他成员在训练的时候,他就一直睡睡睡睡……】
【睡觉怎么了?枭景天天睡觉也比团里某些镜头前努力的队员强,我家枭不扶贫~一群人三年连枭景杂志销量第一的记录都破不了~】
【枭景销量很高吗?我一直以为是井鸠,我看他团外热度最高哎】
被弹幕谈论的本人随意扒拉两口蛋炒饭,也进了屋。
井鸠没上床,站在枭景床头弯下腰,手背贴在他脖颈上试探,“好像没有刚刚烫了,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枭景压抑着剧烈的咳嗽,身体蜷缩,躲开了井鸠温热的手。
“嗓子很痒?”虽是疑问的语气,但井鸠不需要听到答案。
在行李箱里翻出一小罐陈皮,撕碎后放进杯中用热水冲泡,拧紧瓶盖等陈皮茶泡好。
他们这种干唱跳行业的,护好嗓子是首要任务,其次就是身材管理,井鸠经常偷拿老爸的陈皮泡茶水喝,不仅能化痰止咳,搭配荷叶还能减肥,属于是百利而无一害。
井鸠进厨房抱来了糖罐子,等陈皮茶闷好后滤除渣,将白糖撒进去。
要是导演组再给准备一台冰箱的话就好了,冰镇一下效果更好。
等茶水放到温热,井鸠扶枭景坐起,“陈皮茶,对嗓子好。”
枭景垂手无动于衷,他无奈一笑:“没有给你下毒。”
枭景接过杯子,还是不肯喝:“我不是在想这个。”
“也不需要你给钱,我自愿的。”井鸠看他仰头喝下去大半杯,下巴搁在他肩头,故作不经意间的絮叨:“我这些可都是百年陈皮,将近两百万一斤呢。”
枭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缓缓扭头与井鸠四目相对。
井鸠说:“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没有真的到两百万,一百七八这样。”
枭景咕咚一声把茶水咽下去,淡定道:“你可以卖掉我。”
反正这价格把他卖了他也不一定还得起,那还不如全部喝完。
井鸠只觉得好笑,食指和拇指掐在他脸颊上捏了捏,“卖多不好,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可以把自己赔给我。”
“那你还是把我卖了吧。”枭景拧好瓶盖,誓死要护住男人的尊严,他微微皱眉,再次重申:“我真的是直男。”
“我知道,我也是直男”井鸠托腮看他,笑盈盈的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心上,补充一句也只是陪着闹罢了。
“你的直男是直接喜欢男人。”
井鸠故作惊讶,夸张捂嘴:“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阿景果然很聪明。”
枭景:“……”
有病。
15. 人家只是想得到一个人
枭景懒洋洋地把头埋进枕头,裹紧被子缩进被窝继续睡觉。
井鸠盘腿坐地,到现在还没发现摄像头已经打开。
他们俩的这番逆天发言,后台节目组根本来不及关他领子上的麦克风。
总导演又吞了一颗速效救心丸,直嚷嚷:“摄像呢?!摄像组在干什么?!让井鸠继续口出狂言下去,我这节目还办不办了!”
这边‘岁月静好’,网上撕得腥风血雨。
井鸠和枭景毒唯在扯头花,路人在看热闹、吃瓜,化枭为鸠cp粉在过年,前男团cp粉在实时广场上发疯。
作为刚解散没多久的男团突然爆出如此炸裂的信息,热搜三十条有一半挂着井鸠、枭景的名字。
【果然还是直播有意思……以后这样的综艺请多多来!揭秘明星私下生活状态!】
【难怪化枭为鸠在团里是大热cp……这玛尼的就是真的吧!我可做不到几百万的陈皮直接就泡给朋友喝!还让他拿自己赔!】
【井鸠喜欢口嗨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会有人当真了吧?某些人真是爱自作多情,在颅内高潮什么】
【跟枭景没关系,我们枭枭一直拒绝卖腐,都是前队友性骚扰!抱走我家枭!】
【哈喽?井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鸠占鹊巢cp吗?你要不也来卖一下鸠占鹊巢呢?】
【我的鸾枭并栖……枭景!你卖这么大,小心吴鸾半夜给你打电话哭给你看!】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我来说两句,鸾枭并栖是假的,鸠占鹊巢是假的,只有化枭为鸠是真的,都来支持我们真正的小情侣!】
【豹豹猫猫,我是不是把你们官宣的博文当糖磕了?】
井鸠也是没想到,总导演大老远坐车来就是为了揪他耳朵,在其他人面前狼狈地被拽出镜头外,坐在马札上。
“枭景生病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呢?你一个脑子清醒、说话利索的大男人!你在娱乐圈混三年!怎么这点规矩都守不住!”
井鸠蔫得像紫茄子,揉搓着被拽红的耳垂:“舅舅,我这不是……”
“舅舅什么舅舅!我没有你这样的舅舅!”总导演显然是气懵了,嘴皮子快得脑子跟不上:“我没有你这样的外甥!”
井鸠嘴角没压住,噗呲一笑:“我当舅也行,但是你得和我妈说一声,到时候辈分各论各的呗。”
总导演抓起旁边的笤帚往他身上抡:“井鸠!你个小兔崽子!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舅!”
“哎哎哎!舅舅!我错了!我开玩笑!”
井鸠大腿根生疼,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无限的潜力,像火箭似得嗖一下子爬上了路灯杆。
他的腿卡在路灯杆的装饰处,怀里抱着灯泡,稳稳当当坐在高处,任总导演怎么跳起来抡都还差一大截。
总导演气喘吁吁,笤帚一扔:“井鸠,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认不认真干!”
井鸠抱着路灯,憋屈的说:“我当然认真干!我追枭景追得多认真啊!”
“我他妈说得是这件事情?!”总导演用力一扔笤帚,棍子擦着井鸠屁股过去,他又喘了口气,突然反应过来:“等会儿,你说你追谁?”
井鸠低头看他:“枭景啊!我那么认真!”
总导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总算镇定下来:“你不是在炒热度?”
“我炒个毛线的热度!为什么你们个个都觉得我在炒热度!我长了一张很花、很渣、很费尽心机赚钱的脸吗?!人家只是想得到枭景……有什么错?!”井鸠要憋屈死了。
被枭景质问就算了,怎么连他家里人都这样,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行,还不能死,死了枭景就喜欢别人了。
“那枭景长得跟小精灵似的,那么牛逼萌的长相,谁能配得上!”井鸠抽着气,憋屈地说:“我不管!我活是枭景的人,死是枭景的鬼,我不和他在一起,那其他人也别想!”
“你小子跟你妈当初一个德行,就知道看脸!”总导演拿扫把甩他没甩到,气得又骂:“你在国外学得都是些什么狂野东西!”
井鸠唯唯诺诺:“枭景就是好,哪哪都好,长得好,性格好,唱歌跳舞好,他就连打我骂我的时候也好得不行,我喜欢他,我就只喜欢他,我一想到我这辈子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就抓心挠肝,抓耳挠腮,抓——舅舅你再抓我一下我就拿我口袋里的紫茄子砸你了!”
井鸠仰头冲天嚷嚷:“你们一个两个都欺负我!没天理了!谁来给我评评理!老天爷啊,你要是也觉得我冤枉你就劈道雷吧!!”
轰隆——
井鸠仰天长啸的动作一顿,抱着灯泡有些局促,心虚地默念:“也也也不用真的劈……我我我我开、开玩笑。”
总导演看天色又暗下来,催促他:“赶紧给我滚下来!等会儿劈死你,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井鸠抱紧路灯杆,缓缓滑下来,平安落地后还是免不掉亲舅舅的一顿教育。
他面壁思过、垂头丧气的样子被拍下来发进家族群,然后喜得一水儿的点赞表情包,尤其是井盛强,连发三条礼花筒。
“说吧,为什么非要带着枭景参加节目,我不是说了让你隐藏好身份,枭景现在什么口碑你看不到?你想连带着你舅舅我一起害死是吧!”
井鸠额头磕在墙上,皮肤戳出坑坑洼洼的小洞。
“说话,装什么哑巴!平时没见你这么沉默!”总导演拽着井鸠衣领,强行将他身体转回来。
井鸠撇嘴,不屑地说:“那都是营销号造谣……阿景干干净净跟白纸一样,他要真是什么资本家,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几百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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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场费屈尊来录这破综艺……”
井鸠话没说完,被舅舅揪住了耳朵,“你这个死小子什么意思!嫌我给的几百万少是吧?!”
“这是你自己说的……”井鸠缩脖子,眼神躲闪,“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多给点还能体现你这个当舅舅的疼爱外甥媳妇,谁知道你这么抠门,就给三百万,跟打发要饭的一样。”
总导演拳头都捏紧了,看在他这张与姐姐有七分相似的脸份上硬生生压下了火气,松开了拽他耳朵的手。
“行,你这小子真行,人都还没追到手就胳膊肘往外拐!现在联合起来坑舅舅钱了是吧!”
井鸠没白长一张嚣张、跋扈的脸,顶着一头蓝色挑染的头发,干尽黄毛混混的活儿,绘声绘色的说:“阿景明明就是一小可怜,你看这几天他多努力,把自己都累病了,今天早上起床那个脸烫得我都不敢放手。”
总导演用余光斜睨一眼,不耐烦地把他赶回休息处。
井鸠回了院子,毕麟担忧地凑过去询问:“总导演是不是骂你了?”
丁铛拉开窗帘探头:“怎么样?总导演跟你说什么了?”
辛韵皱眉:“不会让你提前退出录制吧?”
井鸠均以摇头作回应,三步并两步跑回屋,看他欢快的背影也不像是挨了一通骂的。
丁铛觉得无趣,耸了耸肩和另外两人对视后把窗帘拉下,毕麟继续择菜,辛韵也转身回了屋。
枭景还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后脑勺动了动。
“阿景,阿景。”
枭景翻身,顺势用被子盖住耳朵。
井鸠扒拉开被子的缝隙,趴在他头顶,“阿景~”
“……”枭景生无可恋地睁眼,“你在叫魂?”
“你不好奇总导演喊我去说了什么吗?”
枭景坐起,对上他兴致勃勃的眼神,暗暗在心里叹息,“说了你什么?”
“他跟我说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给你涨片酬,但是他不让我告诉你,我现在偷偷跟你说了,你是不是要……表示表示?”井鸠食指和拇指搓开,自认为暗示超级明显。
枭景看着他的手思考半分钟,睫毛抖了抖,缓缓抬眼露出烧红的眼眶,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开口:“只能分你五万,七万有点多了。”
井鸠胳膊肘一滑,差点栽地上。
看着枭景单纯、认真的神情,他欲言又止。
人家想要的不是钱……是心啊!怎么就是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井鸠沮丧地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睡觉吧,等你身体养好了还要继续录制。”
枭景只觉得他莫名其妙,蜷缩身体窝进被窝里继续睡觉,头疼脑热、浑身疲惫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思绪像是扯开的线,乱七八糟缠绕成一个毛线球怎么也扒拉不开。
16. 遭毒唯线下真实
这一觉浑浑噩噩睡了多长时间枭景也记不清,反反复复发烧、咳嗽,中途被井鸠拉着去镇上的小诊所打了一针。
日常就是吃、睡、听他们聊天。
没有网络的生活着实枯燥乏味,以前还能上网看看那些奇葩网友又在编造什么谣言,又在从什么清奇的角度骂他,现在只能懒洋洋窝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丁铛放下背篓,赶紧洗干净泥手,“枭景还没醒?”
辛韵摇头,手上的活不停。
这几天她已经熟能生巧,在缝东西上要快姜家两姐妹几倍,她们也自然达成共识,姜家两姐妹负责去镇上卖,她在家缝,顺便照看枭景。
毕麟也被这苦累的农村生活磨没了大少爷脾气,之前还挑食不愿意吃葱姜蒜,现在大葱配馒头他都觉得人生足矣。
“有知名度就是好,这才几天,就有人扒出我们地址送东西了。”井鸠把今天收到的粉丝礼物搬下车。
牛奶、干脆面、面包、薯片等等,送来的这些食物够他们九个人吃三天。
“这怎么还有……板蓝根颗粒?”毕麟从众多自热火锅中翻出一盒板蓝根颗粒,拆开后里面还夹着一张粉色纸条,上面散发着淡淡的蓝风铃香水,将纸展开,一字一顿念道:“吃这个可以缓解咽喉疼,少吃井鸠买的口香糖,那是过期的。”
突然被提及大名的井鸠收获了一群人的视线,井鸠本人也很懵圈:“你们看我干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专门买过期的口香糖给阿景!”
一群人觉得也是,纷纷收回视线。
丁铛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觉得不对劲:“这人怎么知道井鸠买的口香糖过期了?”
“说不定是枭枭唯粉,写张纸条专门为了恶心井鸠,谁让他这几天不太老实,没直接写井鸠送的口香糖有毒已经很良心了。”毕麟开玩笑,进屋把这几天枭景一直吃的口香糖拿出来,找到瓶身上的日期,惊呼:“还真是过期的!”
井鸠抢过去,不信邪又看一遍,气得还在直播的事情忘在脑后:“操!肯定是那个老板!坑我三十就算了,还卖我过期产品,这种没良心的黑心商家,我今天就要砸了她的铺子!我——!”
辛韵拦着他,“你小声点,枭景还在睡觉。”
井鸠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子冷水,憋屈地蹲地上生闷气。
“枭景送的这盒没过期哎。”毕麟把两盒口香糖放在一起,新老包装的色差一下子就明显了。
这下,其他人看向井鸠的眼神都带上了怜悯。
多惨一人啊……遭毒唯线下真实。
井鸠脸绿成菜色,恰巧今天穿得还是深绿色连帽卫衣,毕麟十分贴心,拉起帽子戴在他头上,轻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嗷井鸠哥,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情太多了,头上带点绿,生活才能过得去。”
枭景睡醒后没摸到口香糖,透过百叶窗看一群人凑在一起,随手抓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脚步虚浮走到门口,倚着门框。
他大脑尚未清醒,眼皮耷拉着,外套滑落臂弯,头发也慵懒随意的乱成鸡窝,没有半点偶像包袱。
井鸠站起,手在他脸颊上睡出的印子上摸了摸。
枭景没躲,任由对方摆弄自己头发,竖起、缠绕在一起的短发很快被井鸠抓顺,刘海散下来后一半视野遮住,扎得眼皮发痒。
“也就刚睡醒的时候这么乖……”井鸠小声嘟囔,顺手抢过口香糖递给他。
枭景扣开盖子,往嘴里扔了一颗口香糖,边吃边问:“什么时候了。”
“小枭,你这一觉睡得挺久啊,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下午。”丁铛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算上你刚发烧那天,整整五天,这综艺都录一周多了。”
辛韵关切道:“感冒好点了?”
枭景点头,揉着睡得发酸的后脖颈,嗓子仍然沙哑:“好多了,就是嗓子还有点不舒服。”
“反反复复烧五天,嗓子肯定烧坏了,慢慢养回来。”
枭景听着井鸠说话,迟钝地点头,指尖在口香糖盖子上扣着,觉得手感不对劲才低头看一眼,看着鲜艳的包装,他皱起眉,“这不是我之前吃的那盒。”
毕麟:“啊,在我这里,这一盒口香糖唔唔唔——”
毕麟疑惑地看向捂着自己嘴的井鸠,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那一盒口香糖不是新品,听说有新款上市,我再给你买一盒新的,这种老款配不上你。”井鸠说完,扬起笑容凸显真诚。
枭景眉心松了松:“哦。”
毕麟被井鸠拽到一旁,等他放开,毕麟连忙呸呸呸,嫌弃地擦嘴:“你回来怎么不洗手,都是土!”
“没来得及。”井鸠也拍拍掌心,嫌弃他的口水:“口香糖过期的事情别和阿景说,说出去我多没面子……还有那盒板蓝根颗粒,不准给阿景,我也能买,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投毒。”
毕麟拖长尾音哦了一声,用手帕反复擦嘴,跟在井鸠身后回院子。
辛韵比他们快一步,已经烧了热水泡开板蓝根颗粒让枭景喝下,丁铛坐在马札上,手边一个本子一支笔,本子上记录了这些天所有人的收入和支出。
枭景从头开始看,他们九个人现在只有他的生活费最少。
之前赚的五十在看到毕麟丁铛的可怜样时直接给了他们,再之后买东西花的都是导演组给的生活费,手里总共还剩下两百三十多。
井鸠学毕麟上街卖艺,凭借嘴甜跟那些疼孩子的大爷大妈要到不少打赏金,大额钞票都是年轻小姑娘给的。
丁铛摸着已经圆润的脸颊,在旁边感叹岁月不饶人,“长得年轻就是好啊……真成网上说的老腊肉了。”
丁铛四十出头,身为歌手,护肤、保养没有那些吃青春饭做的好,网友给他的标签都是‘爹系男友’‘成熟男人的魅力’,凭借温润儒雅的性格出圈,因此老婆粉不在少数,但现在年轻人都不太吃他这一款了……
看井鸠赚钱手拿把掐,说不失望不可能。
枭景靠在墙上,翻过一页纸,另一只手搭在丁铛肩上拍拍,眼皮都没抬一下,安慰他:“别难过,喜欢逼男只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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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铛轻笑:“你这么说井鸠,不担心他生气?”
枭景收回手,细想了一下如果当井鸠面骂的话他会做出什么反应,越想眉头皱得越厉害。
丁铛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我开玩笑,你别当真。”
“没当真。”
以井鸠的性格,要是真的当面骂,井鸠要疯,那种抓着人手非要让人再多骂两句的疯。
“不会吧……还做鱼!我这几天吃鱼吃的身上都要长鱼鳞了!”南楠咆哮声从厨房传出来,负责掌勺的刘愁捂住耳朵,用丝毫不输他的音量吼回去:“爱吃吃,不吃滚!是你做饭吗就挑这挑那!”
井鸠从屋里走出来,自认为很帅气地凹出造型,攥着一把子钞票甩到枭景眼前,颠脚姿势像地痞流氓,他用拇指横着一抹鼻子,高傲地昂起头:“拿着!都是哥这几天赚的!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哥说了,跟了哥绝不会亏待你!”
“小枭一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双手奉上,怎么不见你给我们也分点。”丁铛一记锁喉让井鸠瞬间破功,其他人也跟着上手,蹂躏这个‘见色忘友,吃里扒外’的。
井鸠在人群中艰难伸出一只手,不到几秒钟又瞬间被淹没。
一群人乱做一团,叠罗汉似得把井鸠压在最下面。
枭景当做没看见,钱也没拿,放下本子和辛韵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井鸠被欺负。
隐约还能听到那团不明生物里传出说话声:“我错了大哥们!给给给给!每人都有份!”
“你现在身上可都是巨款,我们可不是一块钱两块钱就能打发走。”
“好好好!十块可以吧!一人十块!多了真不给了!杀了我也不给!”
一群人满意,一个一个从他身上起来,排队每人领走十元,剩下的六百都进了枭景口袋。
井鸠从后面搂住枭景,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憋屈地贴他脖颈嘟囔:“土匪讲礼貌真可怕!”
话落,继续哼哼唧唧往枭景衣服里埋,受委屈小媳妇儿模样。
“阿景,你这穿的……是我的外套吧?”井鸠翻出领子看了眼尺码。
在团里,队员们外套混着穿习惯了,都是个子差不多、身材也相等的大男人,大一号小一号的区别不大。
枭景翻出袖口,没看到缝得歪歪扭扭的枭字,这才意识到刚刚迷迷糊糊抓外套的时候抓成了井鸠的,“不小心穿错了。”
见他要脱下来,井鸠握住他的手,“别脱嘛,你穿着好看。”
嘿嘿嘿……阿景身上都是他的香水味~
目睹井鸠邪笑,枭景脱衣服动作更加坚定。
一个捕鱼能联想到丘比特箭的人!鬼知道这家伙又在脑补些什么炸裂内容!
他利落地脱下,随意一扔,内衬正好盖在井鸠头上,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挣脱怀抱走远了。
两分钟后——
“井鸠哥,你干什么呢?”毕麟掀开外套一角。
井鸠闭眼享受,猛吸一口:“香。”
毕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