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铁院》 第264章 燃烧的壁垒 第二道壕沟防线的西南节点,已然成了血肉磨坊。清军的盾车死死顶在壕沟边缘,数十名巴牙喇踩着同伴的尸体,从盾车后方跃过壕沟,突破了守军的矛阵,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插进了防线的腹地。他们挥舞着长刀,重甲在昏暗中泛着冷光,所到之处,守军士兵纷纷倒下,惨叫声与武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防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守住!给老子守住!”陈武嘶吼着,挥舞长刀劈倒一名冲近的巴牙喇,却被另一名清军从侧面偷袭,长刀划破了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浸透了战袍。他踉跄着后退,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仅剩的十几人被清军逼在一段矮墙后,苦苦支撑,眼看就要被彻底歼灭。 “堡主!西南节点破了!鞑子冲进来了!”传令兵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冲到核心箭塔下,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此时,刘江正带着最后的核心预备队——三十余人的队伍,集结在箭塔门口。这是刘家堡最后的有生力量,里面有张文弼这样的文臣,有孙小宝这样的工匠,有老周这样的文书,还有幸存的老兵和亲卫。每个人都手持武器,眼神决绝,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听到传令兵的报告,刘江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所有人,跟我冲!夺回节点,把鞑子赶回去!” “冲!” 三十余人的队伍齐声呐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撼天动地的决绝。刘江一马当先,提着染血的长刀,朝着西南节点冲去。张文弼紧随其后,手中长剑紧握,虽然动作略显笨拙,却眼神坚定;孙小宝扛着一把沉重的铁锤,一瘸一拐地奔跑,脸上满是悍勇;老周握紧削尖的木棍,虽然身体颤抖,却死死跟着队伍,没有退缩。 战场的烟尘弥漫,视线模糊。刘江带着队伍穿过混乱的核心区,远远就看到西南节点的火光和厮杀声。清军的巴牙喇已经占据了那段矮墙,正在扩大突破口,更多的清军士兵顺着盾车攀爬过壕沟,源源不断地涌入内线。 “孙小宝!火油!”刘江嘶吼着,指向节点左侧的一处物资堆——那里存放着最后的几桶火油,是之前预留的应急物资。 孙小宝立刻会意,转身冲向物资堆,两名工匠紧随其后。他们合力扛起一桶火油,不顾身上的伤口,朝着壕沟边缘冲去。清军士兵发现了他们,纷纷挥刀砍来,一名工匠为了掩护孙小宝,扑上去抱住一名清军的腿,被对方一刀砍中喉咙,当场牺牲。 “狗鞑子!”孙小宝目眦欲裂,扛起火油桶,猛地朝着壕沟边缘倾倒。粘稠的火油顺着壕沟流淌,很快蔓延到清军盾车下方和突破点周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油味。 “点火!”刘江一声令下。 一名老兵掏出火折子,用力吹亮,朝着火油扔去。火星落在火油上的瞬间,“轰”的一声巨响,熊熊烈火瞬间燃起,沿着壕沟蔓延开来,形成一道高达数丈的火墙。火油燃烧的噼啪声、清军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战场,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清军士兵被火焰包裹,像一个个燃烧的火球,在地上翻滚挣扎,最终化为焦炭。 盾车被火焰引燃,木质的车架很快被烧得噼啪作响,上面的清军士兵纷纷跳下,却被火焰燎伤,惨叫着四处逃窜。原本源源不断涌入的清军,被这道突然燃起的火墙死死挡住,前进不得,后退无路,陷入了混乱。 “反突击!杀!” 刘江抓住机会,嘶吼着发起冲锋。他带着队伍,像一把尖刀,朝着突破内线的巴牙喇冲去。长刀挥舞,寒光闪过,一名巴牙喇刚转过身,就被刘江一刀劈中脖颈,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 张文弼冲在队伍中间,手中长剑虽然不够锋利,却也拼尽全力。一名清军士兵朝着他砍来,他下意识地用长剑格挡,“当”的一声,长剑被震得脱手而出。危急关头,他猛地扑上去,抱住对方的腰,将其扑倒在地,用拳头狠狠砸向对方的头盔,嘴里嘶吼着:“杀鞑子!” 孙小宝挥舞着铁锤,像一头暴怒的公牛,朝着清军冲去。铁锤带着呼啸声,砸在一名巴牙喇的头盔上,“咔嚓”一声,头盔被砸得粉碎,对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他没有停歇,转身又是一锤,将另一名清军的腿骨砸断,对方惨叫着倒在地上,被后续的守军士兵补上一刀。 老周握着木棍,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却依旧跟着队伍冲锋。他看到一名清军士兵正在追杀一名受伤的守军,鼓起勇气,从侧面冲上去,用木棍狠狠砸向对方的后背。清军士兵吃痛,转过身,一刀砍来,老周躲闪不及,胳膊被砍中,鲜血直流。他没有退缩,反而咬紧牙关,再次用木棍砸向对方,虽然没能造成致命伤害,却为那名受伤的守军争取了时间,两人合力将清军士兵斩杀。 这场反突击,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惨烈的拼杀。守军的预备队虽然人数不多,却个个悍不畏死,借着火海的掩护,朝着冲入内线的清军发起了疯狂的反扑。冲入内线的巴牙喇虽然凶悍,却被火海切断了退路,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在守军的围攻下,一个个倒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刘江的身上又添了新的伤口,左臂的旧伤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与尘土混合在一起。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不停地挥舞着长刀,斩杀着每一个靠近的清军。他的眼中只有一个念头:夺回节点,守住防线,为核心区争取更多的时间。 陈武看到刘江带着预备队赶来,士气大振,忍着后背的剧痛,带领残存的士兵发起反击。两支队伍汇合,像一股洪流,朝着混乱的清军冲去。清军在火海和守军的夹击下,渐渐支撑不住,开始溃败,想要越过火墙撤退,却被火焰燎伤,要么葬身火海,要么被守军斩杀。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名冲入内线的巴牙喇被刘江一刀斩杀,尸体倒在燃烧的矮墙下。西南节点的突破被遏制,火墙依旧在燃烧,阻挡着外侧清军的进攻。守军的预备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十余人的队伍,只剩下不到十人,老周重伤倒地,孙小宝的右腿被烧伤,张文弼的手臂被砍伤,浑身是血。 刘江拄着长刀,站在燃烧的矮墙旁,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身上布满了伤口,战袍被鲜血浸透,眼神却依旧坚定。他看着眼前燃烧的火墙,看着地上堆积的清军尸体,看着身边幸存的同伴,心中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喘息。清军的兵力依旧庞大,火墙终会熄灭,下一次的进攻,将会更加猛烈。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他转过身,看着幸存的同伴,声音沙哑却有力:“加固防线!补充武器!鞑子还会再来,咱们,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幸存的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充满了决绝。燃烧的壁垒照亮了他们浴血的身影,也照亮了这片即将迎来最终决战的土地。反突击成功了,却也耗尽了刘家堡最后的力量,接下来,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守护这最后的防线,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5章 代价 火墙的余烬还在噼啪作响,暗红色的火光映照着西南节点的战场,将满地的尸体和血迹染成诡异的色调。燃烧的矮墙已化为焦黑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血腥味和未散尽的硫磺味,呛得人喉咙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刘江拄着长刀,艰难地站直身体。他的甲胄早已彻底破碎,肩甲断裂耷拉在肩头,胸甲布满弹痕和刀痕,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肋下延伸到腰间,鲜血顺着破碎的甲片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左臂的绷带彻底被血浸透,伤口在刚才的反突击中再次撕裂,疼得他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的脸上沾满了尘土、血渍和烟灰,唯有一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刃,却也难掩深处的疲惫与沉痛。 反击成功了,他们暂时遏制了清军的突破,将冲入内线的巴牙喇全部歼灭。但这份“成功”,是以难以承受的代价换来的。 刘江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战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双方士兵的尸体,守军的尸体大多穿着破旧的皮甲,握着简陋的武器,有的还保持着冲锋的姿态,手指死死攥着敌人的衣襟;清军的尸体则身着厚重的铁甲,堆叠在壕沟边缘和矮墙下,成了一道狰狞的屏障。而他带来的三十余人的核心预备队,此刻只剩下寥寥数人——老周倒在不远处的血泊中,胸口被长刀刺穿,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根削尖的木棍;两名工匠为了掩护孙小宝点燃火油,被清军乱刀砍死,尸体扭曲地蜷缩在一起;还有几名亲卫,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没有一个人退缩。 “堡主……”张文弼踉跄着走到刘江身边,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袖子被鲜血浸透,显然是骨折了,手中的长剑也断了半截,“咱们……守住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难以言喻的沉重。 孙小宝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的右腿被火焰烧伤,皮肤焦黑脱落,每走一步都疼得额头冒汗,手中的铁锤早已不知丢在了哪里,只剩下一双沾满血污和炭灰的手。“堡主,火油……用完了,火药也只剩最后两包了。” 刘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睛。老周的憨厚、工匠的执着、亲卫的忠诚……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最终都定格在战死的瞬间。这些人,有的是读书人,有的是工匠,有的是普通文书,他们本不该出现在战场上,却为了守护刘家堡,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份代价,太重了,重到他几乎无法承受。 “清点人数,救治伤员。”刘江睁开眼睛,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陈武,你带人加固防线,用尸体和残破的盾车,把缺口堵上!” “遵令!”陈武拖着受伤的后背,艰难地应声。他的战袍早已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挺直腰板,转身组织幸存的士兵清理战场、加固防线。 幸存的士兵们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将同伴的尸体抬到一旁,简单掩埋;将清军的尸体搬到缺口处,与残破的盾车、砖石一起,堆砌成临时的屏障。伤员们互相搀扶着,靠在矮墙下,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哭泣,只是默默舔舐着伤口,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丝残存的倔强。 刘江走到老周的尸体旁,蹲下身,轻轻合上他圆睁的双眼。老周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恐惧,却更多的是坚定,他的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根木棍,仿佛就算死了,也要用它来守护这片土地。刘江伸出手,想要取下他手中的木棍,却发现他攥得太紧,只能作罢。 “老周,走好。”刘江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核心区——曾经繁华的街巷早已化为废墟,如今他们能控制的区域,只剩下核心箭塔周边不足百丈的范围,还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 一名士兵拖着残破的箭囊,走到刘江面前,声音沙哑:“堡主,箭矢只剩不到五十支了,火铳弹丸也用完了,剩下的只有刀、斧头和木棍。” 刘江点点头,心中早已了然。经过连日的血战,他们的物资早已耗尽,弹药告罄,武器破旧,能战之士仅剩百余人,而且人人带伤,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有的被烧伤,有的被箭射穿,能完整站立的都寥寥无几。 远处的清军大营,渐渐安静下来,炮火暂时停歇了,但这份安静,却比之前的猛攻更加令人窒息。刘江知道,清军不是放弃了进攻,而是在调整部署,积蓄力量。他们的包围圈越来越紧密,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核心区死死困住,不给他们任何喘息和突围的机会。 夕阳的余晖透过烟尘,洒在这片残破的土地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色。刘江靠在矮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伤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绝境,没有弹药,没有援兵,没有退路,只剩下这百余名伤员和一座摇摇欲坠的核心箭塔。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赵忠的战死,父亲的殉难,老周、工匠、亲卫们的牺牲……无数人的鲜血,铺就了这条坚守之路。他不能退,也退不起,他必须守住这里,守住这最后的尊严,守住汉人的骨气,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张文弼走到刘江身边,靠着矮墙坐下,看着远处的清军大营,轻声道:“堡主,你说……咱们这样,值得吗?” 刘江转过头,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脸,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悲壮,却异常明亮:“值得。至少,咱们没有投降,没有退缩,咱们用自己的血,告诉了鞑子,汉人不好惹,刘家堡不好欺!就算今日战死,咱们的骨气,也会留在这片土地上,永远不会磨灭!” 张文弼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他看着手中断裂的长剑,轻声道:“是啊,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死得有骨气。” 远处的清军大营,再次响起了低沉的鼓声,像催命的符音,预示着新一轮的进攻即将开始。刘江缓缓站直身体,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虽然疲惫,虽然重伤,虽然身处绝境,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像一座不屈的丰碑,伫立在这片即将迎来最终决战的土地上。 代价已然付出,绝境已然来临。但坚守,从未停止。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6章 夜幕下的喘息 夜幕像一块沉重的黑布,缓缓覆盖了刘家堡,将白日的血腥与硝烟稍稍遮蔽,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和焦糊味。远处的清军大营亮起了点点篝火,像蛰伏的野兽睁开了眼睛,偶尔传来几声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吆喝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提醒着堡内的幸存者,死亡的阴影从未远去。 白日里震耳欲聋的炮声和喊杀声终于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宁静,只有晚风穿过残破的街巷,吹动断壁残垣上的焦木,发出“呜呜”的声响,像亡魂的低语。核心区域的几处残火还在顽强地燃烧,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将幸存者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砖石墙上,忽明忽暗。 这是清军留给他们的短暂喘息——连续数日的猛攻让清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士兵疲惫不堪,伤员激增,他们需要时间调整部署、救治伤员、补充物资,为最后的总攻做准备。而对于刘家堡的幸存者来说,这夜幕下的平静,是生与死之间的宝贵间隙,是他们最后的准备时间。 核心箭塔周围,幸存者们拖着疲惫到极致的身躯,开始了紧张的忙碌。他们大多浑身是伤,有的拄着断矛,有的捂着流血的伤口,有的一瘸一拐,却没有一个人躺下休息,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做着最后的努力。 伤棚就设在箭塔底层的角落,昏暗的油灯下,张文弼和仅剩的两名老郎中正在抢救伤员。伤员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席上,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折了腿,有的被炮弹碎片划伤,伤口化脓发炎,散发着恶臭。没有足够的草药,没有干净的绷带,他们只能用烧过的布条勉强包扎,用烈酒消毒,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伤员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却没有人敢停下。 “忍住!再忍一下!”张文弼按住一名正在抽搐的伤员,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嵌入他腿中的弹片夹出。伤员疼得浑身冒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死死咬住一块破布,没有发出一声哭喊。张文弼的手臂也在流血,骨折的左臂用布条简单固定,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专注地处理着伤口。 箭塔外,孙小宝带着几名幸存的工匠,正在收集散落的武器。他们在尸体堆中翻找,捡起清军丢弃的长刀、长矛,擦拭干净上面的血迹和尘土;将断裂的箭杆重新削尖,绑上简易的箭头;把破损的火铳拆开,取出能用的零件,试图拼凑出几支能使用的武器。孙小宝的右腿烧伤严重,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扛着一把沉重的清军长刀,蹒跚地走向箭塔,脸上满是倔强。 “孙师傅,这里有几支完好的长矛!”一名年轻工匠喊道,从一具清军尸体下拖出三支长矛。孙小宝点点头,接过长矛,用力掰了掰,确认足够坚固,才放心地放在一旁的武器堆里。那堆武器寥寥无几,大多是破损的,却在篝火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像是幸存者最后的希望。 陈武带着几名士兵,正在修补防线。他们用清军的尸体、残破的盾车、断裂的木梁和砖石,加固着那道临时堆砌的屏障。尸体堆叠在一起,形成一道诡异的矮墙,上面覆盖着残破的盾车和砖石,虽然简陋,却凝聚着幸存者最后的坚守。陈武的后背伤口还在流血,每弯腰搬一次砖石,都疼得浑身颤抖,却依旧咬牙坚持,嘴里不断嘶吼着:“快!再加固些!鞑子随时可能再来!” 刘江独自站在箭塔顶层,俯瞰着下方忙碌的身影。夜幕下的刘家堡一片狼藉,残破的房屋、断裂的城墙、堆积的尸体,像一幅地狱般的画卷。他的身上布满了伤口,甲胄早已破碎不堪,左臂的伤口在晚风中隐隐作痛,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缓缓走下箭塔,开始清点人数。每走到一个人身边,他都会停下脚步,轻声问一句,记下名字。 “张文弼。” “在。”张文弼抬起头,脸上满是尘土和血渍,眼神却依旧坚定。 “孙小宝。” “俺在!”孙小宝放下手中的长矛,大声应道。 “陈武。” “末将在!”陈武挺直身体,声音沙哑却有力。 刘江一个个点着名字,每点一个,心里就沉一分。曾经数千人的刘家堡,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其中能战的士兵只有四十余人,其余的都是重伤员、老人和孩子。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伤,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却没有一个人眼神躲闪,没有一个人露出退缩的神色。 走到一名年轻士兵身边,刘江认出他是小李,那个曾经在城头放哨的少年。此刻,小李的一条腿被打断,靠在墙上,手里紧紧握着一把短刀,看到刘江,他努力挺直身体,轻声道:“堡主,俺还能打!” 刘江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喉咙有些发紧,说不出话来。他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孩子身边,那孩子只有七八岁,是之前躲在地下室的流民之子,父母都已战死,此刻正抱着一根木棍,蹲在墙角,眼神里没有了恐惧,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孩子,怕吗?”刘江轻声问。 孩子摇摇头,握紧了手中的木棍:“不怕!刘堡主说,只要我们不退缩,就能守住家园!” 刘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红。他转过身,不再清点,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些人——有文臣,有工匠,有士兵,有老人,有孩子,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身份,却在这一刻,为了同一个信念,聚集在一起,坚守着这片残破的土地。 他知道,这份喘息是短暂的,清军的总攻随时可能到来。他们没有弹药,没有援兵,没有退路,手中的武器简陋,人数寥寥无几,面对的是数倍于己的精锐清军,这场坚守,注定是一场悲壮的结局。 但他也知道,这些人不会投降,不会退缩。赵忠的战死,父亲的殉难,无数同伴的牺牲,早已点燃了他们心中的火焰,那份宁死不屈的骨气,那份守护家园的信念,早已融入他们的血液,就算战到最后一个人,就算化为灰烬,也绝不会低头。 刘江缓缓走到箭塔中央,拿起一面残破的刘家堡旗帜——那是从一具士兵尸体上取下的,旗帜上满是刀痕和血渍,“刘”字依旧清晰可见。他将旗帜高高举起,对着所有幸存者,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弟兄们,百姓们,今夜是我们最后的准备时间。明日,鞑子必将发起最后的总攻,我们可能守不住,可能会全部战死在这里。但我希望大家记住,我们不是逃兵,不是懦夫,我们用自己的血,守护了家园,守护了汉人的骨气!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死得有价值!” “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幸存者们齐声呐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冲破夜幕,回荡在刘家堡的上空。 刘江放下旗帜,眼神扫过每个人疲惫却坚定的面孔,心中清楚,最终的抉择时刻,即将来临。他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来,不知道刘家堡的命运终将如何,但他知道,他会和这些人一起,战到最后一刻,用自己的生命,为这场悲壮的坚守,画上最后的句号。 夜幕依旧沉重,死亡的阴影依旧笼罩着刘家堡。但幸存者们没有放弃,他们在夜幕下忙碌着,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等待着那场注定惨烈的最终决战。喘息过后,便是死战,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7章 三个选择 箭塔底层的空气浓稠得像凝固的血,昏暗的油灯被晚风从裂缝中吹得摇曳不定,将墙壁上的刀痕与血渍映得忽明忽暗。刘江靠着冰冷的砖石坐下,破碎的甲胄摩擦着伤口,疼得他微微蹙眉,却依旧挺直脊背。他的面前,围着最后几名核心骨干,左臂骨折、缠着厚厚布条的张文弼,后背渗血、拄着长刀的陈武,右腿烧伤、裤腿焦黑的孙小宝,还有两名幸存的亲卫队长。 每个人都沉默着,疲惫像无形的枷锁,压得人喘不过气。远处清军大营的篝火隐约传来微光,偶尔的马蹄声和吆喝声,像钝刀一样反复切割着紧绷的神经。地上的草席上,重伤员们的呼吸声微弱而均匀,他们大多陷入了昏睡,或许是太累,或许是不敢醒来面对即将到来的黎明。 刘江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个人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打破了死寂:“今夜过后,就是最后的总攻。咱们的情况,不用我多说,大家都清楚——能战之士四十余人,人人带伤,弹药告罄,粮食只够最后一顿。”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残破的刀鞘,那里曾挂着父亲留下的玉佩,如今早已在战火中遗失。“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有三条路。”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沉寂的湖面,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带着疲惫,带着期待,也带着一丝决绝。 刘江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沉重:“第一条路,死战到底。” “明日清晨,鞑子发起总攻,咱们所有人,依托这最后的箭塔,与堡垒共存亡。用剩下的武器,用拳头,用牙齿,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直到箭塔崩塌,咱们也绝不后退,绝不投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血战的场景——箭塔崩塌,血肉横飞,每个人都倒在冲锋的路上,却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陈武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长刀,指节泛白,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决绝。他是武将,战死沙场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荣耀。后背的伤口传来剧痛,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刘江,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命令。 孙小宝咬紧牙关,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烧伤的右腿微微颤抖,却依旧挺直了身体。他不是正规的士兵,却早已把刘家堡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刘江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死战到底,或许是最悲壮的结局,却是他此刻最本能的选择。 刘江没有看众人的反应,继续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条路,尝试谈判。” 这句话一出,箭塔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张文弼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屈辱,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咱们虽然只剩这点力量,却给鞑子造成了巨大杀伤——这几日,他们折损的兵力不下三千,连参领都被赵叔斩杀。”刘江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或许,咱们可以以此为筹码,派人与多铎谈判。不求别的,只求他放过堡内的老人、孩子和重伤员,给他们一条生路。至于咱们……要么战死,要么被擒,听天由命。” “谈判?”陈武猛地低吼出声,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堡主!咱们流了这么多血,赵统领、老堡主都战死了,弟兄们死了一批又一批,现在跟鞑子谈判?这不是屈辱吗?” 他的吼声惊醒了几名昏睡的伤员,他们茫然地睁开眼,看到众人凝重的神色,又默默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绝望。 张文弼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断剑的剑柄。他是文臣,比任何人都清楚“谈判”背后的屈辱,却也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些老人和孩子的性命,有多珍贵。放弃抵抗,或许是屈辱的,但能保住一丝生机,或许也是一种选择。只是,这份屈辱,他们能承受吗?那些战死的弟兄,能瞑目吗? 刘江的目光掠过陈武愤怒的脸,掠过张文弼复杂的神色,最终落在地面的血迹上,缓缓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条路,趁夜突围。” “突围?”孙小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堡主,鞑子的包围圈那么紧,咱们怎么突出去?” “集中所有能战的力量,四十余人,分成两队。”刘江的声音变得坚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队正面佯攻,吸引清军的注意力;另一队,带着堡内的孩子和少量重伤员,从箭塔后侧的密道突围——那条密道是当年修建箭塔时预留的逃生通道,只有我和我爹知道,鞑子绝不会察觉。”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期盼:“突围后,一路向南,去鹰嘴崖找赵叔留下的‘种子队’。那里有咱们的人,有粮食,有武器。你们带着孩子们,带着刘家堡的火种,活下去,继续抗清。而我,带着佯攻的队伍,拖住鞑子,为你们争取时间,直到战死。” “堡主!不行!”陈武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要走一起走,要战一起战!我绝不丢下你一个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俺也不走!”孙小宝也跟着喊道,“俺跟堡主一起,杀鞑子!” 张文弼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突围,意味着可以保留刘家堡的火种,意味着抗清的信念可以延续,这或许是最有价值的选择。但代价,是刘江和佯攻队伍的牺牲,是他们这些人背负着“逃兵”的骂名,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刘江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不是商量,是三个选择。现在,我要听听你们的想法。” 箭塔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油灯摇曳的“噼啪”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清军吆喝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江身上,带着复杂的情绪——有对死战的决绝,有对谈判的抗拒,有对突围的犹豫。 陈武低着头,拳头死死攥着,指甲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想选择死战到底,却又想到那些无辜的孩子,想到赵统领临终前“保留火种”的嘱托,心中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张文弼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南京的方向,闪过那些战死的士兵,闪过堡内孩子纯真的脸。谈判是屈辱,死战是悲壮,突围是希望,却也意味着牺牲。他该如何选择? 孙小宝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纠结。他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跟着刘江,刘江去哪,他就去哪。可他也知道,那些孩子不能死,他们是刘家堡的未来。 两名亲卫队长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是刘江的亲卫,无论刘江选择哪条路,他们都会誓死追随。 刘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这个选择太沉重,关乎每个人的生死,关乎刘家堡的命运,关乎抗清的信念。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注定是悲壮的,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油灯的光渐渐微弱,夜色越来越浓,远处清军大营的篝火依旧闪烁,像一双双窥视的眼睛。最后的抉择时刻,已然来临。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权衡,都在挣扎,而他们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刘江身上,等待着他最终的决定——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早已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这位年轻的堡主。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抉择的重量 夜色像化不开的墨,将核心箭塔裹得密不透风。刘江独自走出那间聚集着核心骨干的角落,脚下的碎石与木屑发出细碎的声响,在死寂的箭塔内格外清晰。他没有点燃火把,仅凭远处清军大营隐约的篝火微光,摸索着前行,残破的甲胄摩擦着伤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他额头渗出冷汗,却恰好让混沌的思绪保持着一丝清明。 伤员区就在箭塔底层的西侧,草席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十余名重伤员。大多数人陷入了昏睡,眉头紧锁,嘴唇无意识地抽搐,显然在梦中也承受着剧痛。偶尔有几声压抑的呻吟,像针一样扎进刘江的耳朵,让他脚步一顿。 他蹲下身,借着微光,看清了一张年轻的脸——是小李,那个曾经在城头兴奋地跟他说“俺要杀十个鞑子”的少年。此刻,小李的右腿齐膝被截断,伤口用烧黑的布条草草包扎,渗出的鲜血将草席染成暗红。他的眉头紧紧拧着,嘴里喃喃自语:“爹,娘,俺没给你们丢脸……” 刘江伸出手,想要轻轻抚平他紧锁的眉头,指尖触到的却是滚烫的皮肤,伤口已经发炎化脓,在这缺医少药的绝境里,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的手微微颤抖,缓缓收回,心中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这些人,有的是跟着他从鹰嘴崖一路走来的老兵,有的是自发拿起武器的流民,有的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他们跟着他,不是为了高官厚禄,只是为了守护家园,守护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若是选择死战到底,他们最终只会在清军的总攻下,无声无息地死去,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留下;若是选择谈判,他们或许能活下来,却要背负着投降的屈辱,在清军的铁蹄下苟延残喘;若是选择突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力气跟上队伍,只能被留在这座即将沦陷的堡垒里。 刘江缓缓站起身,继续往前走,穿过伤员区,来到箭塔的另一侧。这里蜷缩着十几名妇孺,大多是失去父母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孩子们紧紧抱在一起,睡得并不安稳,身体时不时地颤抖,仿佛还在害怕白日里的炮火和厮杀。一位老大娘正用自己单薄的衣襟,裹住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眼神里满是慈爱与绝望。 听到脚步声,老大娘警惕地抬起头,看清是刘江,才缓缓放下心来,低声道:“堡主,您还没休息啊?” 刘江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大娘,孩子们还好吗?” “还好,就是饿,还有点怕。”老大娘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女孩,“俺跟孩子们说,只要跟着堡主,就一定能活下去。”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在刘江的心上。他看着孩子们稚嫩的脸庞,看着老大娘眼中的依赖与信任,心中的挣扎愈发剧烈。死战到底,是军人的气节,是对赵忠、对父亲、对所有战死弟兄的交代,可他凭什么用这些孩子和老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的气节?尝试谈判,或许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可那份屈辱,不仅是他的,也是所有战死弟兄的,更是这些孩子未来要背负的枷锁。 他转身走出箭塔,夜色中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在脸上,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箭塔外,堆放着赵忠的铠甲——那套从清军手中缴获的重甲,早已被刀痕和弹痕布满,左胸的位置,还留着巴图长矛刺穿的破洞,上面的血迹早已凝固发黑。 刘江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铠甲。指尖划过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赵忠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拄着铁拐杖,站在缺口处嘶吼的模样;身被数创,依旧挥舞战斧的模样;临终前掷出战斧,砸碎巴图头颅的模样…… “赵叔,你说,俺该选哪条路?”刘江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在夜色中,没有任何回应。 赵忠是武将,是铮铮铁骨的汉子,他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宁死不屈”四个字。若是他还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战到底,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向清军低头。父亲也是如此,他一生固执,守护刘家堡一辈子,最终用生命践行了“守土卫道”的誓言。 他们的气节,像一座丰碑,矗立在刘江的心中,时刻提醒着他,什么是军人的荣耀,什么是汉人的骨气。选择谈判或突围,似乎都是对这份气节的亵渎,是对他们牺牲的辜负。 可他又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那句话:“江儿,守住刘家堡,更要守住刘家的根。” 根是什么?是这座堡垒吗?或许不是。根是这些活着的人,是这些孩子,是抗清的信念,是汉人的火种。若是所有人都战死了,堡垒没了,人没了,信念和火种也没了,那他们之前所有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刘江靠在赵忠的铠甲上,缓缓滑坐在地。冰冷的铠甲贴着他的后背,却无法冷却他心中的灼热与挣扎。 个人的荣誉、军人的气节、对部众的责任、对文明火种传承的考量……这些念头像无数条毒蛇,在他心中激烈交战,撕扯着他的神经。选择死战,是悲壮,是荣耀,却也是绝望;选择谈判,是屈辱,是苟活,却能保住一丝生机;选择突围,是牺牲,是传承,却要背负骂名,还要赌上所有人的性命。 每一条路,都沉重得让人无法承受;每一个选择,都意味着要放弃一些东西,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远处的清军大营,篝火依旧闪烁,像一双双窥视的眼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刘江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处境。 他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伤口的疼痛也变得麻木。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箭塔内熟睡的伤员和妇孺,扫过赵忠冰冷的铠甲,扫过远处的清军大营,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坚定。 抉择的重量,终究要由他这个堡主来承担。无论选择哪条路,他都必须扛起所有的后果,用自己的方式,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给刘家堡一个结局,给那些战死的弟兄一个告慰。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核心骨干聚集的角落走去。脚步依旧沉重,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决绝。夜色依旧浓重,但他知道,黎明到来之前,他必须做出那个最艰难,也最沉重的选择。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黎明前的决定 拂晓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像一块浸了墨的黑布,死死捂住刘家堡的天空。核心箭塔底层,唯一的一盏油灯即将燃尽,昏黄的光线下,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砖石墙上,像一个个凝固的剪影。 刘江站在众人中央,背对着箭塔的石门,外面隐约传来鸡叫的声音,天,快要亮了。他的铠甲依旧破碎,伤口的血迹干涸成暗红的痂,贴在皮肉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剧痛,却依旧挺直脊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了之前的挣扎,只剩下一种沉重的决绝。 张文弼、陈武、孙小宝和两名亲卫队长围在他身边,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最终的决定。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焦糊味和淡淡的油灯味,压抑得让人几乎窒息,只有远处清军大营偶尔传来的换岗吆喝声,提醒着他们,最后的时刻,已经近在咫尺。 刘江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声音平静却异常清晰,穿透了箭塔的死寂:“我决定了,执行第三条路,趁夜突围,保留火种。”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在每个人的心头。陈武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意外,有决绝,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坚定;张文弼轻轻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眼中却泛起了泪光;孙小宝愣了愣,随即重重地点头,不管刘江做什么决定,他都跟着。 “堡主,我留下!”陈武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有力,“末将带兄弟们正面佯攻,拖住鞑子,为突围的队伍争取时间!不杀够鞑子,绝不瞑目!” 刘江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却只是缓缓摇头:“不行。” “堡主!”陈武急声道,“您是刘家堡的堡主,是咱们的主心骨,您必须活着出去,带着火种活下去!末将只是个武将,战死沙场是本分,您不能留下!” “我必须留下。”刘江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佯攻需要有人指挥,需要有人带头冲锋,才能让鞑子相信我们要做最后的反扑,才能为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论指挥,论对鞑子的了解,我比你们都合适。”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张文弼身上:“张大人,我任命你为突围队伍的统领,带着孙小宝和二十名能战的弟兄,保护着妇孺和重伤员,从箭塔后侧的密道突围。” 张文弼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堡主,我……我不行!我不懂军事,怎么能当统领?您还是让陈将军去吧,我留下陪您!” “你行。”刘江打断他,语气坚定,“你是读书人,心思缜密,能稳住人心。突围路上,不仅要面对清军的追兵,还要照顾老人和孩子,需要的不是勇猛,是沉稳和决断。陈武留下,帮我指挥佯攻;孙小宝熟悉武器,能沿途修补装备,保护队伍的安全。” 他从腰间取下一块残破的玉佩——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幸存的遗物,上面刻着一个“刘”字。他将玉佩递给张文弼:“拿着它,到了鹰嘴崖,找到赵叔留下的种子队,他们会认这个玉佩。告诉他们,刘家堡没了,但抗清的火种不能灭,让他们好好活下去,等着我……等着我们报仇雪恨。” 张文弼双手接过玉佩,冰凉的触感传来,仿佛握着千斤重担。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重重地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孙小宝。”刘江看向孙小宝,语气放缓了几分,“突围路上,保护好张大人和孩子们,多用你造的那些机关陷阱,能拖延一刻是一刻。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硬碰硬,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俺……俺知道了,堡主!”孙小宝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攥着拳头,烧伤的右腿微微颤抖。 刘江最后看向两名亲卫队长:“你们一人跟着突围队伍,负责开路;一人留下,跟着我和陈武,指挥佯攻。” “遵令!”两名亲卫队长齐声应道,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安排完这一切,刘江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心中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他要亲手将这些信任他的人送走,自己则留下来,面对必死的结局。他想和他们一起突围,想和他们一起活下去,可他不能——他是刘家堡的堡主,是这场坚守的核心,只有他留下,佯攻才足够逼真,突围的成功率才会更高。 “现在,立刻行动。”刘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声音变得锐利,“张文弼,你现在就去清点妇孺和重伤员,挑选二十名精干的弟兄,五分钟后在箭塔后侧密道入口集合。孙小宝,带上所有能用的武器和少量干粮,给突围队伍准备好。陈武,你跟我一起,带着剩下的弟兄,在箭塔门口集结,十分钟后,发起佯攻!” “遵令!”众人齐声应和,转身就要行动。 “等等。”刘江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众人停下脚步,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刘江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悲壮,却异常明亮:“记住,无论我们谁活下来,都不要忘了刘家堡,不要忘了那些战死的弟兄,不要忘了鞑子欠下的血债。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会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是!”众人齐声呐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穿透了箭塔的黑暗,朝着黎明的方向,蔓延开去。 张文弼带着孙小宝和几名弟兄,转身走向妇孺和伤员聚集的角落,开始低声清点人数,动作迅速而轻柔,生怕惊醒那些沉睡的孩子。陈武则带着剩下的弟兄,拿起武器,朝着箭塔门口走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决绝的神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刘江独自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地上的血迹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知道,这一别,大概率就是永别。他或许再也见不到张文弼沉稳的脸,见不到孙小宝憨厚的笑容,见不到陈武勇猛的冲锋,见不到那些孩子纯真的眼神。 可他不后悔。 黎明前的黑暗即将褪去,清军的总攻即将开始。他选择留下,用自己的生命,为那些活着的人,铺就一条通往希望的道路。这是一个无比艰难和痛苦的决定,却也是他作为堡主,必须承担的重量。 刘江缓缓走到箭塔门口,推开一条缝隙,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带着黎明前的寒意。他看到远处清军大营的篝火渐渐熄灭,天空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刀身冰冷,却让他感到了一丝力量。转身看向身后集结的弟兄,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绝的笑容:“弟兄们,跟我杀鞑子!让他们知道,刘家堡的汉子,就算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杀鞑子!” “杀鞑子!” 弟兄们的呐喊声震耳欲聋,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佯攻即将开始,突围即将进行。黎明前的决定,已经做出,剩下的,只有死战和前行。一条路通往死亡,一条路通往希望,而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心中的信念,守护着那份不屈的骨气。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最终局的开端 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像被墨汁浸透的绸缎,死死裹着刘家堡的核心区域。没有风,没有声,连远处清军大营的动静都仿佛被凝固,只有箭塔底层的油灯,在即将燃尽的时刻,迸发出最后几点微弱的光,映照着一张张紧绷的脸。 根据刘江“突围保种”的最终决定,两条截然不同的战线,正在悄无声息地铺展开来,一条通往未知的希望,一条直面必死的绝境。 箭塔后侧的密道入口,被一堆残破的砖石和木梁伪装得严丝合缝。孙小宝带着两名工匠,正用撬棍小心翼翼地撬动砖石,动作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亡魂。密道是当年刘远修建箭塔时预留的逃生通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壁用砖石加固,尽头直通堡外的芦苇荡,隐蔽至极。 “轻点,再轻点!”孙小宝压低声音,烧伤的右腿微微颤抖,却依旧死死盯着砖石的动静。每一块砖石被移开,都只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很快被夜色吞噬。 通道旁,张文弼正低声清点突围的队伍。二十名精悍的士兵,个个带伤,却都挺直了脊梁,手中紧握着连夜修补的武器;十二名妇孺,大多是五六岁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孩子们被母亲或老人紧紧抱着,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哭闹声;还有五名伤势相对较轻的伤员,互相搀扶着,眼神坚定。 “都记住,进入密道后,不许说话,不许哭闹,跟着前面的人,一步都不能错!”张文弼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将刘江交给他的“刘”字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 一名年轻母亲怀里的孩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襟。母亲立刻捂住他的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只是用力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孩子懂事地点点头,将脸埋进母亲的怀里,身体的颤抖却依旧没有停止。 与此同时,箭塔正门内侧,刘江正与陈武一起,做着最后的准备。 两名士兵将一摞重要文件——刘家堡的防御图纸、鹰嘴崖种子队的联络暗号、抗清义士的名单,堆放在墙角,浇上仅剩的半桶火油。陈武掏出火折子,吹亮后,却没有立刻点燃,只是捏在手中,目光死死盯着刘江。 “堡主,都准备好了。”陈武的声音沙哑,后背的伤口在紧绷的动作下再次渗血,染红了残破的战袍,“二十名弟兄,每人一把长刀,三枚火药包,足够给鞑子来一下狠的!” 刘江点点头,目光扫过面前的二十名断后士兵。他们都是自愿留下的精锐,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惧色,有的只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其中一名士兵,正是之前被打断腿的小李,他此刻拄着一根削尖的木杆,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最后的口粮,分了吧。”刘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是几块干硬的麦饼,这是核心区仅剩的粮食。士兵们接过麦饼,没有立刻吃,只是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握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刘江走到那堆文件前,目光在图纸上停留了片刻——那上面画满了他和赵忠、父亲一起商议的防御部署,每一道壕沟、每一处暗堡,都凝聚着他们的心血。他深吸一口气,对陈武点了点头:“烧了。” 火折子凑近火油,“呼”的一声,火焰瞬间燃起,吞噬了那些纸张。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刘江的脸,将他眼中的决绝与不舍,映照得格外清晰。文件燃烧的“噼啪”声,在死寂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却也像一道信号,宣告着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 “张文弼。”刘江转过身,看向正准备进入密道的张文弼,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重量,“我能做的,只有帮你们拖住尽可能久的时间。记住,活下去,带着孩子们活下去,把火种传下去。” 张文弼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刘江,郑重地鞠了一躬。这一躬,敬他的牺牲,敬他的决绝,敬他为刘家堡留下的最后一丝希望。 孙小宝已经清理完密道入口的砖石,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张通往未知的嘴。他转过身,对着刘江用力挥手,示意可以出发了。 张文弼立刻组织队伍,让孩子们和老人先进入密道,士兵们殿后。第一个进入密道的是那位抱着孩子的母亲,她弯腰钻进洞口,动作轻柔,生怕惊动外面的清军。孩子们一个个跟着钻进去,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刘江看着最后一名士兵钻进密道,对孙小宝使了个眼色。孙小宝立刻会意,开始用砖石小心翼翼地封堵洞口,很快,密道入口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痕迹。 做完这一切,孙小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血沫:“堡主,俺们走了!您多保重!” 刘江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这一个眼神,包含了嘱托、不舍,还有必胜的信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孙小宝转身,钻进了密道旁的另一个缺口,追赶突围队伍去了。 箭塔正门内,只剩下刘江、陈武和二十名断后士兵。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被夜风一吹,飘散在空中。远处的清军大营,渐渐有了动静,隐约传来士兵集合的吆喝声,天,真的要亮了。 刘江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刀身冰冷,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看了一眼陈武,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士兵,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容。 “弟兄们,”刘江的声音不再压抑,带着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让鞑子尝尝,刘家堡最后的厉害!” “杀!” 士兵们的呐喊声,冲破了夜色的禁锢,瞬间回荡在核心区域的上空。 几乎是同时,刘江猛地挥下长刀,指向箭塔正门:“开城门,随我杀出去!” 陈武立刻上前,用力拉开了箭塔的石门。“吱呀”一声,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外面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黎明前的寒意,也带着清军逼近的气息。 刘江一马当先,提着长刀,朝着清军大营的方向冲了出去。陈武和二十名士兵紧随其后,呐喊着,挥舞着武器,像一股决堤的洪流,冲向即将到来的敌军。 他们的身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悲壮。 而此刻,密道内,张文弼正带着突围队伍,在黑暗中艰难前行。前方是未知的芦苇荡,身后是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他们不知道刘江和断后士兵能坚持多久,不知道前方是否有清军的埋伏,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活下去。 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脚步,朝着希望的方向,拼命奔跑。 最终局的帷幕,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一边是舍生取义的死战,一边是负重前行的突围;一边是燃烧的热血,一边是隐忍的坚持。 悬念,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刘家堡的上空,断后的队伍能拖住清军多久?突围的队伍能否成功逃出?刘江的牺牲,能否换来火种的延续?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1章 废墟上的新生 秋风掠过刘家堡的废墟,卷起满地碎石与枯草,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哀伤。清军退去已逾三月,那场惨烈的血战留下的伤痕,依旧清晰地刻在这片土地上,残破的城墙只剩半截断壁,砖石间还嵌着锈蚀的箭簇与弹片;曾经繁华的街巷被夷为平地,唯有几处顽强的断墙矗立,像沉默的纪念碑;核心箭塔的中层缺口被临时填补,焦黑的木梁与砖石依旧诉说着当日的炮火。 但废墟之上,已有新生的气息在悄然蔓延。 天刚蒙蒙亮,刘家堡的幸存者们便已走出临时搭建的窝棚,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清理工作。他们大多面带疲惫,眼中藏着未散的悲伤,却个个脊背挺直,动作沉稳而坚定。男人们合力撬动断裂的木梁,将砖石分类堆放,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土地上,混着尘土形成泥泞;女人们则提着水桶,用布巾擦拭着露出的骸骨与遗物,动作轻柔,仿佛在安抚沉睡的亡魂;孩子们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捡拾着细小的碎石与弹片,将它们堆到指定的区域,小小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肃穆。 “这里……这里是俺爹的锄头!”一名年轻汉子在一堆废墟中,挖出一把锈蚀的锄头,锄头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王”字。他颤抖着握住锄头,眼泪瞬间涌出,滴落在冰冷的金属上。旁边的几名汉子默默围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每天都在上演。他们在废墟中辨认着亲人的遗物,一块玉佩、一件残破的衣物、一把熟悉的工具,都能勾起无尽的思念。 辨认出的骸骨被小心翼翼地放入简易的木棺中,整齐地排列在堡外的空地上。没有华丽的棺椁,没有繁琐的仪式,只有一块简陋的木牌,刻着死者的姓名(若是无名者,便刻“刘家堡忠烈”)。张文弼带着几名识字的幸存者,逐一记录着木牌上的名字,这些名字将被刻入忠烈祠的碑石,永远被铭记。 “刘堡主,这边清理出了赵统领的铠甲碎片!”一名士兵高声喊道。 刘江正站在核心箭塔的缺口处,看着忙碌的人群。三个月前,他带着断后队伍拼死拖住清军,最终在芦苇荡与突围的队伍汇合,待清军主力撤退后,才带着幸存者返回刘家堡。此刻,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战袍,身上的伤口虽已愈合,却留下了狰狞的疤痕。听到士兵的呼喊,他快步走过去,接过那块带着弹痕的铠甲碎片——这是赵忠当年战死时穿的重甲,如今只剩半截胸甲,上面还能看到长矛刺穿的破洞。 刘江握紧碎片,指腹摩挲着冰冷的甲片,赵忠拄着铁拐杖嘶吼的模样、临终前掷出战斧的决绝,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声音沙哑:“好好收着,公祭时,要放入忠烈祠。” 清理废墟的同时,重建工作也在同步进行。孙小宝带着几名工匠,正在修复核心箭塔的缺口,他们用新烧制的砖石填补墙体,用粗壮的木梁加固屋顶,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认真。“堡主,您放心,俺一定把箭塔修得比以前更结实!”孙小宝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烧伤的右腿虽仍有些跛,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在他的带领下,工匠们还开始搭建新的房屋,采用了更坚固的榫卯结构,墙体加厚,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第一批重建的房屋,是为孤儿寡母和年迈的老人准备的,每间房屋前都种上了一棵小树苗,象征着生机与希望。 空气中,悲伤与坚韧交织。人们会在清理到亲人遗物时默默流泪,却会在擦干眼泪后,更加用力地投入工作;会在夜晚的窝棚里低声啜泣,却会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准时出现在废墟上。他们知道,悲伤无法让逝者复生,唯有重建家园,守护好这片土地,才能告慰那些战死的英灵。 十日之后,清理工作基本完成,刘家堡的废墟上,已初见秩序。刘江决定,举行一场盛大的公祭仪式,追悼所有战死者。 公祭仪式设在核心箭塔前的空地上,这里被清理出一片平整的场地,中央搭建了一座临时的祭台,祭台上摆放着香烛、祭品,以及数十块写满名字的木牌。祭台后方,一座简陋却肃穆的忠烈祠已初步建成,祠堂内,赵忠、刘远、老周等核心人物的牌位被供奉在正中,牌位前摆放着他们的遗物——赵忠的战斧碎片、刘远的断剑、老周的木棍。 清晨,所有幸存者都聚集到了空地上,穿着整齐的衣物,神情肃穆。刘江身着一身崭新的战袍,手持一柄长剑,站在祭台中央。他的身后,张文弼、陈武、孙小宝等人一字排开,个个面色凝重。 “今日,我们齐聚于此,公祭刘家堡所有战死的英灵。”刘江的声音洪亮,穿透了清晨的宁静,回荡在废墟之上,“三个月前,鞑子铁蹄踏境,我们以血肉之躯,守护家园。赵叔、我爹、老周、小李……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弟兄,他们用生命,诠释了什么是忠,什么是义,什么是汉人的骨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扫过忠烈祠内的牌位:“他们倒下了,却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他们的血,染红了这片土地;他们的魂,守护着刘家堡的每一寸土。今日,我们将他们的名字刻入碑石,供奉于忠烈祠,让子孙后代永远铭记,是谁用生命,换来了我们今日的安宁!” “请忠烈入祠!” 随着刘江的一声令下,陈武带着几名士兵,小心翼翼地捧着赵忠、刘远等人的牌位,缓步走入忠烈祠,将牌位安放在供桌之上。每安放一个牌位,台下的幸存者便深深鞠躬,泪水无声地滑落。 张文弼走上前,展开一卷早已写好的祭文,朗声诵读:“维某年某月某日,刘家堡幸存者刘江等,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诸忠烈之灵……呜呼!强敌压境,社稷倾危;尔等奋起,以死相拼。血沃疆土,气贯长虹;忠魂不灭,浩气长存……愿尔等在天有灵,佑我家园,佑我族人;愿我等后辈,铭记先烈,传承遗志,宁死不屈,守我华夏……” 祭文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悲怆而激昂。诵读完毕,刘江亲自点燃香烛,将祭品一一摆上供桌。他走到忠烈祠前,对着赵忠和刘远的牌位,深深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赵叔,爹,我们回来了,我们在重建家园,你们放心,刘家堡不会亡,抗清的火种,永远不会灭!” 台下的幸存者们也纷纷跪倒在地,对着忠烈祠的方向,深深叩拜。哭声渐渐响起,却不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带着缅怀与敬意的呜咽。 公祭仪式持续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忠烈祠上,给简陋的祠堂镀上了一层金色。幸存者们开始散去,脸上的悲伤依旧存在,却多了一份坚定与希望。他们知道,从今往后,这座忠烈祠,将成为刘家堡的精神支柱,那些战死的英灵,将永远激励着他们,在这片废墟上,重建家园,守护火种。 刘江独自站在忠烈祠内,看着供桌上的牌位,手中紧握着赵忠的铠甲碎片。秋风从祠堂的门缝吹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他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废墟之上,新搭建的房屋错落有致,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嬉戏,女人们在准备晚饭,男人们则在整理工具,为明日的重建做准备。 废墟之上,新生已然开始。悲伤会被时间慢慢抚平,而那些忠烈的精神,那些坚守的信念,将永远铭刻在每个人的心中,成为刘家堡最坚固的根基,支撑着他们,迎接未来的每一次挑战。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2章 权力结构的重塑 改建后的议事厅,坐落于核心箭塔东侧的一处民房旧址。这处房屋在战火中侥幸留存了主体框架,只是屋顶被炮弹掀去一角,墙体布满裂缝。幸存者们用新烧制的砖石填补了裂缝,加盖了厚重的茅草屋顶,屋内用粗壮的木柱支撑起横梁,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虽简陋却透着一股务实的肃穆。 厅内没有多余的装饰,正中摆放着一张由整根巨木打造的长桌,桌面还带着战火留下的划痕。长桌两侧,排列着十几把简陋的木椅,是孙小宝带着工匠连夜赶制的。墙角燃着一盆炭火,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墙上悬挂的两张泛黄的图纸,一张是刘家堡重建规划图,密密麻麻标注着屯田区、工匠坊、防御工事的位置;另一张则是阵亡将士名录,墨迹新鲜,每一个名字都透着沉重的分量。 辰时刚过,刘江身着一身简练的青布劲装,缓步走入议事厅。经过三个月的重建与沉淀,他褪去了之前的青涩与冲动,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威严,身上的疤痕仿佛成了勋章,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坚定。他走到长桌主位坐下,目光扫过陆续走入的众人,缓缓开口:“今日召集各位,是为了重整刘家堡的秩序,建立新的执掌体系。赵叔、我爹他们不在了,我们不能让他们用命守住的家园,毁在混乱与无序里。” 众人齐声应诺,纷纷落座。他们中有身着铠甲的军人,有手握图纸的工匠,有捧着账簿的文职人员,都是在战火中经受住考验、展现出能力的核心骨干。陈武坐在刘江左侧,后背的伤口虽未完全愈合,却依旧挺直脊背,眼神锐利;张文弼坐在右侧,身着长衫,手中握着一卷文书,神情沉稳;孙小宝则坐在工匠代表中间,双手布满老茧,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却目光专注。 刘江的目光首先落在一名身着残破铠甲的汉子身上,他是李虎,原长枪队队长,在缺口血战中带领弟兄死守枪阵,身被数创仍死战不退,是幸存老兵中的佼佼者。“李虎。” “末将在!”李虎猛地起身,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你在缺口血战中坚守不退,率部斩杀清军巴牙喇二十余人,战功卓着。”刘江的声音平静却有力,“现任命你为军务堂副统领,协助陈武统领,主管守军训练与防御工事修缮,即刻上任。” “末将谢堡主信任!定不负所托!”李虎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眼中满是激动与决绝。他原本只是一名基层队长,从未想过能跻身核心领导层,这份提拔,既是荣誉,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刘江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转向另一名年轻军官:“陈烈。” “在!”年轻军官应声站起,身姿挺拔。他是原哨官,在巷战中带领小队利用暗堡和陷阱,多次袭扰清军,成功拖延了敌军推进速度,是中生代军官中的翘楚。 “你在巷战中用兵灵活,屡立奇功,展现出卓越的指挥才能。”刘江沉声道,“现任命你为前锋营统领,主管侦查、警戒与突击任务,负责刘家堡外围防线的巡逻与布防。” “遵令!”陈烈高声应道,年轻的脸上满是坚定。他知道,这份任命意味着他将成为刘家堡的“眼睛”和“尖刀”,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守护家园的外围安全。 接连提拔了四名中生代军官后,刘江的目光转向文职人员区域,落在一名捧着账簿的中年汉子身上:“王启年。” “小人在。”王启年连忙起身,微微躬身。他原是刘远手下的文书,战火中负责管理物资调配,凭借细致严谨的作风,在弹药、粮食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将每一份物资都用在刀刃上,甚至创造性地制定了“定量分配法”,保障了核心区的供给。 “战火期间,你主管后勤,账目清晰,调配得当,为坚守提供了关键支撑。”刘江的声音带着赞许,“现任命你为民政司主事,主管户籍登记、粮食储备与物资调配,统筹民生事务。” “小人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堡主重托!”王启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感激。他只是一名普通文书,却在乱世中被赋予如此重任,这份信任让他备受鼓舞。 随后,刘江又提拔了两名表现突出的文职人员——一名负责屯田规划,一名主管工匠坊事务。孙小宝虽未被单独任命,却被明确为工匠坊总领,统筹武器修缮、房屋建造与农具打造,直接对民政司负责。每一项任命宣布完毕,都会引发一阵低声的议论,却没有人提出异议——这些被提拔的人,要么在血战中立下赫赫战功,要么在重建中展现出过人能力,皆是实至名归。 待所有人任命完毕,刘江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即日起,刘家堡正式成立‘军务堂’与‘民政司’,各司其职,协同理事!” 他走到墙边,指着重建规划图,清晰地划分职责:“军务堂,由陈武任统领,李虎、陈烈为副,主管一切军事事务——包括守军训练、防御工事修建、巡逻警戒、敌情侦查,核心是保境安民,抵御外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民政司,由张文弼任主管,王启年等人为辅,主管一切民生事务——包括屯田开垦、粮食储备、工匠管理、户籍登记、伤员救治、孤儿赡养,核心是恢复生产,安定民心。” “军政分离,互不干涉,却需协同配合!”刘江的目光锐利如刀,“军务堂需根据民政司的生产规划,调配兵力协助屯田、修路;民政司需根据军务堂的需求,保障武器、粮食、药品的供给。若有重大事务,需双方共同商议,报我裁决!”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发了众人的深思。在此之前,刘家堡的管理多依赖刘远、赵忠等人的个人威望,军事与民政混杂,虽在战时能凝聚力量,却在和平重建期暴露了效率低下、权责不清的问题。刘江提出的“军政分离”,虽是雏形,却意味着刘家堡将从“家族式管理”转向“制度化治理”,这是一次大胆的革新。 张文弼率先起身,躬身道:“堡主此举,远见卓识!军政分离,既能专注军事防御,又能统筹民生恢复,实为长治久安之策。民政司定当与军务堂密切配合,共兴刘家堡。” 陈武也站起身,沉声道:“末将赞同!此前混乱作战,已有教训。明确权责,方能高效运转。军务堂定当坚守职责,守护家园,为民政司的生产恢复保驾护航。” 众人纷纷附和,眼中满是认同。他们亲身经历过战火的混乱,也体会过重建初期的无序,深知制度化管理的重要性。刘江的这番安排,既考虑到了当前的防御需求,又着眼于长远的重建与发展,恰好切中了刘家堡的痛点。 刘江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知道,这次权力结构的重塑,不仅是为了填补赵忠、刘远等元老凋零后的权力真空,更是为了建立一套能够长久运转的体系。只有让权力在制度的框架内运行,让有能力的人各尽其责,刘家堡才能在乱世中站稳脚跟,才能让抗清的火种真正延续下去。 “我还有三点要求。”刘江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厅内的议论,“第一,赏罚分明。军务堂需制定明确的军功奖惩制度,民政司需建立民生考核标准,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绝不徇私。” “第二,重视人才。无论出身贵贱,无论是否为刘家旧部,只要有能力、有忠心,皆可提拔任用。军务堂要选拔精壮青年训练,民政司要招揽流民中的工匠、农夫,为刘家堡注入新的力量。” “第三,铭记先烈。军务堂每次训练前,需组织士兵祭拜忠烈祠;民政司每次议事前,需诵读阵亡将士名录。要让所有人都记住,我们今日的安稳,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绝不能忘本!” “遵令!”众人齐声应和,声音洪亮,震得屋顶的茅草微微颤动。 议事厅内的炭火越烧越旺,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坚定与希望。刘江看着眼前的核心团队,心中百感交集。赵叔、爹,你们看到了吗?我们不仅守住了家园,还在这片废墟上,建立起了新的秩序。虽然前路依旧艰难,清军的威胁尚未完全解除,重建的道路依旧漫长,但只要这套体系能运转起来,只要这些人能齐心协力,刘家堡就一定能迎来新生。 会议结束后,众人纷纷起身离去,奔赴各自的岗位。李虎立刻带着几名军官,前往防御工事现场,查看修缮进度;王启年捧着账簿,匆匆赶往粮食储备库,开始统计秋收的粮食数量;孙小宝则召集工匠们,商议如何改进农具,提高屯田效率。议事厅内渐渐空了下来,只剩下刘江和张文弼。 “堡主,你今日的安排,看似大胆,实则稳妥。”张文弼走到刘江身边,轻声道,“只是,军政分离虽好,却需谨防权力失衡。你需居中协调,把握全局。” 刘江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远处,幸存者们正在田地里忙碌,新播种的冬小麦已冒出嫩芽;工匠坊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那是在打造新的农具和武器;忠烈祠前,几名孩子正在清扫落叶,神情肃穆。 “我知道。”刘江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却异常坚定,“权力是把双刃剑,制度化能约束它,也能让它更好地服务于家园。我会盯着,绝不会让它偏离方向。”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议事厅内,给青石板地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权力结构的重塑,已正式拉开序幕。这不仅是一次人事调整,更是一次治理模式的革新,是刘家堡在废墟上重建新生的关键一步。前路漫漫,挑战重重,但只要这套新的体系能扎根生长,只要人心不散,信念不灭,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就一定能绽放出更顽强的生机。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山寨联盟的整合 刘家堡的议事厅经过二次扩建,比之前宽敞了数倍。原本的木柱间加装了新的横梁,屋顶铺着整齐的青瓦,墙面用石灰粉刷一新,唯有墙上悬挂的阵亡将士名录和防御地图,依旧保留着战火的印记。厅内两侧,整齐排列着二十余把木椅,椅背上刻着不同的标识,有的是山鹰,有的是猛虎,有的是磐石,那是周边十二座山寨的图腾。 辰时三刻,各山寨的首领陆续抵达。他们大多身着劲装,腰佩武器,脸上带着风霜与警惕。这些山寨此前与刘家堡是松散的联盟,在清军进攻时虽有零星支援,却各自为战,损失惨重。如今清军退去,刘江召集第一次战后联盟大会,每个人都清楚,这绝非一次简单的聚会,而是关乎未来生存与发展的关键抉择。 当刘江身着青布劲装,在陈武、张文弼的陪同下走入议事厅时,原本低声交谈的首领们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三个月前,刘江还是刘家堡的年轻堡主;三个月后,他带着刘家堡在绝境中幸存,重建家园,更以一己之力拖住清军主力,为周边山寨争取了喘息之机。这份战绩,这份魄力,让他在联盟中的威望早已超越了任何一位首领。 刘江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今日召集各位首领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一件事,整合联盟,共抗强敌,守住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话音刚落,厅内便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黑石寨的首领周猛是个满脸虬髯的壮汉,他猛地拍了下桌子,高声道:“刘堡主,俺们服你!清军来的时候,是你刘家堡顶在最前面,死了那么多弟兄,也没让鞑子跨过防线一步。如今要整合,俺黑石寨第一个支持你!” 周猛的话引发了不少共鸣。鹰嘴崖山寨的首领赵虎(赵忠的侄子)站起身,沉声道:“我叔父赵忠战死前,曾嘱咐我,要跟着刘堡主干。刘家堡能在绝境中活下来,靠的是骨气和章法。整合联盟,统一行动,才能不再被鞑子各个击破,我鹰嘴崖也支持!” 有了这两位实力较强的首领带头,其他山寨的首领虽仍有顾虑,却也不再沉默。清风寨的首领李青犹豫道:“刘堡主,整合可以,但俺们山寨的弟兄,一向听自家号令,要是全归你管,怕是……” “李首领的顾虑,我明白。”刘江打断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我提出的整合,不是要吞并各山寨,而是要建立一套‘战时集中,闲时屯垦’的规矩。” 他起身走到墙上悬挂的地图前,指着上面标注的各山寨位置,继续道:“第一,各山寨保留五十人以内的自卫力量,负责本寨的治安与日常防卫,自主权不变。但所有山寨的精锐战兵,统一编为‘联军精锐营’,由我直属调遣,战时集中作战,闲时回寨参与屯垦。” “第二,非战时期,联军精锐营与各山寨剩余兵力,除必要训练外,全部参与屯田、修路、筑城。刘家堡已制定了详细的屯田规划,各山寨按地形分配垦区,收获的粮食统一登记,由民政司统筹调配——丰年储备,灾年互济,战时保障供给。” 这番话瞬间击中了各首领的要害。清军退去后,各山寨都面临着粮食短缺、人口锐减的困境,独自屯垦风险高,抵御天灾人祸的能力弱。而统一调配,既能整合资源,又能保障基本生存,远比各自为战靠谱。 周猛立刻道:“好!俺黑石寨有三十名精锐,全部编入联军!屯垦的事,俺听你安排,只要能让弟兄们吃饱饭,守得住山寨,俺没二话!” “俺也同意!”赵虎接口道,“鹰嘴崖的精锐,随时听候调遣。屯田需要人手,俺们山寨的青壮,也能参与进来!” 看到大部分首领表态支持,李青的顾虑也渐渐消散,点头道:“既然各位都同意,俺清风寨也照做。只是,这联军精锐营,训练和指挥都要统一,可不能有私心!” “这一点,各位尽管放心。”刘江目光锐利,扫过全场,“我已让军务堂制定了统一的训练标准,联军精锐营的军官,从各山寨精锐中选拔,凭战功晋升,绝不徇私。同时,成立联盟议事会,各位首领皆是成员,重大事务——比如出兵、征税、屯田规划,需经议事会共同商议,我虽为总制,只有一票否决权,而非独断专行。”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各首领的顾虑。既保证了统一指挥,又保留了议事权,兼顾了集权与制衡,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尊重。 随后,张文弼走上前,捧着一卷文书,朗声宣读联盟规章:“第一条,联盟以‘共抗外侮,守望相助’为宗旨,任何山寨不得擅自投降、背叛……第二条,联军精锐营实行统一训练,每日辰时操练,午时学习战术,未时参与屯垦……第三条,各山寨物资实行登记制度,多余的粮食、武器由民政司统一调配,短缺的物资由联盟统筹补充……第四条,设立联盟刑堂,由各山寨推选代表组成,负责审理违规、叛乱等事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规章一条条宣读完毕,清晰、务实,既明确了权力与义务,又兼顾了各山寨的利益。各首领仔细聆听,偶尔提出修改意见,刘江一一回应,酌情调整,最终达成一致。 当张文弼宣读完最后一条规章时,周猛猛地站起身,高声道:“俺提议,推举刘堡主为联盟总制,总揽联盟军政事务!俺黑石寨,第一个拥护!” “拥护刘总制!”赵虎立刻附和,起身拱手。 “拥护刘总制!” “拥护刘总制!” 二十余位首领纷纷起身,对着刘江拱手行礼,声音震耳欲聋。从松散的盟主到实质的总制,这不仅是称号的改变,更是权力的确认,是联盟从各自为战到统一行动的标志。 刘江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心中百感交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荣耀,而是所有坚守者的信任,是无数牺牲者用生命换来的契机。他拱手回礼,声音洪亮:“多谢各位首领信任!今日我刘江就任联盟总制,在此立誓:必以性命守护联盟,统一号令,共抗强敌,让弟兄们有饭吃,有家园守,绝不辜负各位的托付,绝不辜负战死的英灵!” “誓死追随总制!”首领们齐声呐喊,声音穿透议事厅,回荡在刘家堡的上空。 大会结束后,各首领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跟着刘江查看了刘家堡的屯田区、工匠坊和忠烈祠。看到整齐的梯田里冒出的嫩芽,看到工匠坊里叮叮当当打造的农具和武器,看到忠烈祠内供奉的牌位,每个人都更加坚定了整合的决心。他们明白,只有跟着刘江,跟着这个联盟,才能在乱世中活下去,才能守住祖辈传下来的土地。 三日后,联军精锐营正式成立,共三百二十名精锐战兵,在刘家堡外的校场集结。刘江亲自担任统帅,陈武、李虎任副统帅,统一训练,统一装备。校场上,战兵们身着统一的劲装,手持打磨一新的武器,队列整齐,气势如虹。 与此同时,各山寨的屯垦工作也全面展开。刘家堡的农技人员被派往各山寨,指导开垦荒地、选育良种;民政司的官员登记各寨人口、物资,制定详细的调配计划;工匠坊加班加点,打造农具和防御器械,支援各山寨的建设。 夕阳下,校场上的训练声、田地里的劳作声、工匠坊的打铁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充满生机与希望的乐章。山寨联盟的整合,不仅是权力的重塑,更是力量的凝聚。曾经松散的各山寨,如今终于拧成了一股绳,在刘江的带领下,朝着共同的目标前进——抵御清军的再次进攻,在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上,建立起一个坚不可摧的家园。 而刘江站在校场的高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整合只是第一步,未来的路依旧漫长,清军的威胁从未远去。但只要联盟团结一心,上下同欲,就没有迈不过的坎,没有守不住的家园。属于他们的抗争,才刚刚开始。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4章 屯田的深化与困境 秋末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林,洒在刘家堡西侧新开垦的梯田上。层层叠叠的田垄沿着山坡延伸,像一道道凝固的波浪,田地里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腥气,几名农夫正弯腰点播麦种,粗糙的手将种子均匀地撒进沟里,再用锄头轻轻覆土。不远处的山谷中,一条新挖的水渠蜿蜒向前,清澈的溪水顺着渠槽流淌,滋润着干涸的土地,几名联军士兵正和百姓一起,用石块加固渠岸,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是联盟整合后的首次大规模屯田。刘江推行“战时集中,闲时屯垦”政策后,各山寨的精锐战兵在每日训练之余,全部投入开垦;非战时期的自卫力量和百姓更是全员参与,短短一个月内,便在刘家堡周边及各山寨安全区域,开垦出近千亩梯田和山谷农田。 “王主事,这片梯田的麦种都播完了,接下来就能等着出苗了!”一名老农直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腰,对着不远处拿着账簿的王启年喊道。 王启年快步走过来,低头查看田垄,确认种子覆盖均匀,才点点头,在账簿上记下:“好,记上,西坡三号梯田,麦种点播完毕,预计来年四月收割。”他的脸上满是疲惫,却难掩欣慰,作为民政司主事,他最清楚粮食对联盟的重要性,这些新开垦的土地,就是联盟活下去的希望。 为了最大化利用土地,刘江和民政司经过反复商议,制定了“主辅结合”的种植计划:梯田主要种植粟、麦等耐旱、高产的主食,保障基本口粮;山谷水源充足的区域,除了种植水稻,还扩大了萝卜、白菜、土豆等蔬菜的种植面积,补充维生素和膳食纤维。同时,组织老农总结经验,推广“轮作”“堆肥”等改良土壤的方法,试图提高产量。 “李大叔,这堆肥一定要均匀撒开,不然地力不均,麦子长不好!”一名农技人员对着正在施肥的老农喊道。老农点点头,将腐熟的秸秆和牲畜粪便混合的肥料,小心翼翼地撒在田垄上。战乱后,牲畜数量锐减,肥料短缺,百姓们便收集秸秆、落叶,甚至挖取河泥,千方百计改良贫瘠的山地土壤。 然而,现实的困境,远比想象中更加严峻。 王启年走到一处梯田边缘,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用力攥了攥,泥土很快散开,颗粒粗糙,夹杂着不少碎石。他眉头紧锁,轻轻叹了口气——这片山地看似广阔,实则土层浅薄,肥力低下,即便是精心改良,预计亩产也不足百斤,远低于平原地区。 “王主事,俺们尽力了,可这地实在太贫瘠,怕是收不了多少粮食。”旁边的老农看着他的神色,低声道,语气里满是无奈。 王启年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农夫们不尽力,而是自然条件的限制。联盟下辖的十二座山寨,大多依山而建,可耕种的平地极少,只能开垦山地梯田,产量天生受限。 更让人头疼的是农具和耕牛的短缺。孙小宝带着工匠坊日夜赶工,打造了百余件锄头、犁铧,却依旧杯水车薪。许多农夫只能用简陋的木犁,甚至直接用手挖地;耕牛更是稀缺,整个联盟只剩不到三十头,大多集中在刘家堡周边,各山寨的农夫们只能几户合用一头牛,更多的时候,是靠人力拉犁,效率低下,人人累得筋疲力尽。 “孙师傅,能不能再赶制一批犁铧?各山寨都催得紧,没有农具,屯田根本推进不动!”王启年找到正在工匠坊打铁的孙小宝,焦急地问道。 孙小宝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指着炉边堆积的铁料,苦笑道:“王主事,不是俺不赶,是铁料不够啊!之前的铁料都用来修武器、筑防御了,剩下的这点,勉强够打造农具,可耕牛没有,就算有犁铧,也没用啊!” 王启年看着堆积如山的木柴和有限的铁料,心中满是沉重。农具可以慢慢打造,可耕牛的短缺,短期内根本无法解决。没有耕牛,仅靠人力,想要开垦更多土地,提高产量,难如登天。 更大的威胁,来自外部的骚扰。 午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不好了!有小股鞑子骑兵骚扰东坡梯田!”一名侦查兵策马狂奔而来,高声喊道。 正在组织百姓灌溉的联军小队长立刻吹响号角,二十余名联军士兵迅速集结,拿起武器,朝着东坡梯田冲去。东坡梯田里,几名农夫吓得四处逃窜,十几名清军骑兵正挥舞着长刀,肆意砍杀,烧毁田垄,破坏水渠。 “杀!”联军士兵怒吼着冲上去,与清军骑兵展开厮杀。清军骑兵人数虽少,却马术精湛,装备精良,联军士兵依托梯田的地形顽强抵抗,付出了三人伤亡的代价,才将清军骑兵击退。 可梯田已经遭到严重破坏:刚播下的麦种被马蹄践踏,水渠被砍断,溪水漫溢,淹没了大片田地。农夫们看着被毁的梯田,眼中满是绝望,有的甚至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骚扰了!”小队长带着士兵清理战场,对着赶来的王启年咬牙道,“鞑子虽然退走了主力,却留下不少小股骑兵,专门骚扰屯田和运输线路,还有周边的土匪,也趁机作乱,我们分身乏术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启年看着被毁的梯田,心中一阵刺痛。为了保护屯田区,刘江不得不从联军精锐营中抽调兵力,在各屯田区周边设立警戒哨,巡逻防护。可联盟的兵力本就有限,分散防守后,不仅削弱了主力的战斗力,也影响了屯田的人力投入,形成了恶性循环。 消息传到刘家堡,刘江正在校场视察联军训练。得知东坡梯田被骚扰,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身对陈武道:“立刻增派兵力,加强各屯田区的巡逻,尤其是夜间防护。另外,让陈烈的前锋营加大侦查范围,一旦发现小股清军或土匪,立刻歼灭,绝不能让他们再破坏屯田!” “遵令!”陈武立刻领命,转身安排兵力调配。 刘江走到校场边的高地,望着远处的梯田和山谷,心中满是沉重。屯田的深化,是联盟生存的根本,可贫瘠的土地、短缺的农具耕牛、频繁的外部骚扰,像三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张文弼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总制,民政司统计了各山寨的粮食储备,加上今年秋收的少量粮食,最多只能支撑到明年开春。如果屯田产量达不到预期,恐怕会出现粮荒。” 刘江点点头,声音沙哑:“我知道。短期之内,只能通过外部贸易,换取粮食、铁料和耕牛。通知各山寨,整理多余的兽皮、药材,由联盟统一组织,派精锐护送,前往南方的集镇进行贸易。同时,让军务堂加强贸易线路的防护,确保物资安全。” “好。”张文弼应声记下,心中却清楚,外部贸易也充满风险,清军在各交通要道都设有关卡,稍有不慎,就会人财两空。 夕阳西下,梯田里的农夫们渐渐散去,留下一片狼藉的东坡梯田,和依旧在忙碌的士兵们。晚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带来了淡淡的哀伤。 屯田的深化,是联盟走向新生的必经之路,可这条路上,布满了荆棘与坎坷。土地贫瘠、物资短缺、外部骚扰,每一个困境都足以致命。刘江知道,粮食自给依旧是一个遥远的目标,他们必须在困境中挣扎前行,用汗水和鲜血,浇灌出希望的种子。 夜色渐浓,刘家堡的灯火次第亮起,议事厅内,刘江、张文弼、陈武等人依旧在商议对策,灯火下的身影,坚定而疲惫。他们不知道未来会面临多少困难,却依旧没有放弃——只要守住屯田,守住这些希望的土地,联盟就有活下去的可能,抗清的火种,就永远不会熄灭。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5章 技术的扩散与升级 联盟共享的工匠营,坐落于刘家堡与鹰嘴崖之间的山谷中。这里原是一处废弃的矿场,如今被改造成规模宏大的工坊区:十几座铁匠炉一字排开,炉火熊熊,红光映天,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震得山谷嗡嗡作响;东侧的火药坊被严密隔离,门口有联军士兵守卫,里面传来研磨、混合的细微声响;西侧的木工坊里,工匠们正忙碌地打造火炮支架和工具,木屑纷飞,弥漫着松木的清香。 这里是联盟的“技术心脏”,汇聚了刘家堡及各山寨最顶尖的工匠。孙小宝身着沾满炭灰的短打,瘸着烧伤的右腿,在各工坊间来回穿梭,嗓门洪亮:“都打起精神来!这炮要是铸不好,明年鞑子再来,咱们都得完蛋!”他如今是联盟工匠营总领,全权负责技术研发与扩散,脸上的憨厚依旧,却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沉稳。 技术扩散的序幕,正有条不紊地拉开。 刘家堡的铸炮、火药颗粒化、铁器锻造等核心技术,曾是独步一方的秘密武器。如今,刘江决定有条件地向联盟内实力较强的黑石寨、鹰嘴崖、清风寨等山寨扩散,在各寨建立分坊。条件只有一个:分坊的核心技术人员必须在总营培训半年以上,所有技术参数由总营统一备案,战时武器统一调配。 “孙总领,这火药颗粒化的配比,俺还是没摸准,要么威力不够,要么容易受潮。”黑石寨的工匠头周铁山,正拿着一个装满颗粒火药的陶罐,一脸困惑地向孙小宝请教。他身后,几名黑石寨的工匠正围着刘家堡的老工匠,仔细记录着研磨的力度和混合的比例。 孙小宝接过陶罐,倒出几粒火药,放在手心揉搓,又凑近鼻尖闻了闻,沉声道:“你这硝石纯度不够,研磨得也太粗了。记住,硝石要反复提纯三次,硫磺和木炭的比例是一比二,研磨后要用细筛过滤,最后在阳光下晒干,不能暴晒,不然会炸!”他一边说,一边亲自示范,将提纯后的硝石倒入研磨机,调整齿轮的转速,“还有这研磨机,转速不能太快,不然会产生火星,要像这样,匀速转动!” 在铸炮工坊,刘家堡的铸炮师傅李老根,正指导鹰嘴崖的工匠们制作火炮模具。“这炮模要用耐火泥,里面要涂抹一层草木灰,防止粘连。炮管的厚度要均匀,前端薄后端厚,不然发射时容易炸膛!”李老根用木棍敲击着刚做好的模具,仔细检查着缝隙,“你们先做小炮试试水,掌握了火候,再做大家伙!” 各山寨的分坊也在同步建设。黑石寨利用附近的铁矿,建立了铁器分坊,主要锻造农具和火铳配件;鹰嘴崖依托山谷的水源,建立了火药分坊,负责颗粒火药的批量生产;清风寨则建立了木工分坊,打造火炮支架和运输车辆。总营定期派遣技术骨干巡查指导,确保各分坊的技术标准与总营一致,避免出现质量参差不齐的问题。 技术扩散的同时,升级研发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铸炮工坊的中央,一座巨大的熔炉正熊熊燃烧,炉内的铁水泛着炽热的白光。几名工匠正小心翼翼地将铁水倒入大型火炮的模具中,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瞬间被炉火蒸发。“孙总领,这是第三尊大型火炮的模具了,前两尊都因为温度没控制好,出现了沙眼,这次一定能成!”负责熔炉的工匠高声喊道。 这尊大型火炮,是刘江和孙小宝反复商议后决定仿制的,炮管长达一丈二,口径比之前的弗朗机炮大一倍,预计射程能达到三里,威力足以轰塌清军的盾车和简易城墙。为了攻克技术难题,工匠营集中了所有铸炮高手,改进了熔炉的结构,增加了通风口,又摸索出“分段浇筑”的方法,先浇筑炮管,再浇筑炮尾,确保整体的坚固性。 “温度再升一度!注意观察铁水的颜色,变成亮白色再倒!”孙小宝紧盯着熔炉,声音带着一丝紧张。这尊火炮,耗费了联盟大量的铁料和人力,一旦成功,将极大提升联盟的军事威慑力;若是失败,不仅会浪费资源,更会打击工匠们的信心。 在火铳工坊,另一番研发景象正在上演。几名工匠正围着几支改装后的火铳,进行射程测试。“第一支,射程一百五十步,偏差三寸!”“第二支,射程一百七十步,偏差两寸!”记录员高声报出数据,张文弼站在一旁,认真地将数据记录在文书上。 为了提升火铳的射程和可靠性,工匠们做了多处改进:加长了枪管,从原来的三尺延长到四尺,增加了弹丸的初速度;优化了枪机结构,将原来的火绳点火改为燧发点火,减少了受潮和风吹的影响;在枪管内壁刻上螺旋纹,让弹丸旋转飞行,提高了精准度。 “张大人,你看,这改进后的火铳,射程比原来远了五十步,精准度也提高了不少!”一名工匠拿起一支改装火铳,兴奋地说道。 张文弼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好!把这些数据整理好,分发到各分坊,让他们按照这个标准进行改造。另外,要尽快批量生产,装备联军精锐营!”他深知,技术优势不仅是军事威慑力的关键,更是维系联盟凝聚力的核心——各山寨之所以心甘情愿听从联盟调遣,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刘家堡的技术,想要获得先进的武器和生产工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事实也确实如此。当黑石寨的周猛,看到工匠营新铸的大型火炮试射,炮弹在三里外炸开一个巨大的土坑时,他的眼中满是震撼与敬畏。“刘总制,有了这样的大家伙,就算鞑子再来十万大军,俺们也不怕了!”周猛激动地对前来视察的刘江说道,语气里的拥护比之前更加坚定。 鹰嘴崖的赵虎,在领到第一批改装后的燧发火铳时,立刻组织精锐进行训练。当看到火铳在风雨中依旧能稳定发射,射程和精准度远超原来的火绳枪时,他感慨道:“跟着联盟,跟着刘总制,咱们才能有这样的利器!以后,鹰嘴崖的一切,都听联盟调遣!” 技术的扩散与升级,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原本松散的各山寨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各山寨通过分坊获得了先进技术,提升了自身的生产和防御能力;联盟则通过技术垄断和统一标准,巩固了领导地位,增强了整体的凝聚力和军事威慑力。 夕阳西下,工匠营的炉火依旧旺盛,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工匠们的吆喝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孙小宝站在工坊门口,看着远处各分坊的炊烟,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知道,这些炉火不仅在锻造武器和工具,更在锻造联盟的未来。 刘江和张文弼并肩站在高处,俯瞰着忙碌的工匠营。“总制,技术扩散已经初见成效,各分坊都能独立生产火药和简易火器了。大型火炮再有半个月就能试射,燧发火铳也能批量生产了。”张文弼轻声说道。 刘江点点头,目光坚定:“技术是咱们的根本。只有掌握了比鞑子更先进的技术,咱们才能在乱世中立足,才能守住这片土地,才能让抗清的火种,真正燎原。” 晚风拂过,带来炉火的温度和火药的气息。工匠营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颗颗明亮的星辰,照亮了联盟前行的道路。技术的力量,正悄然改变着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为联盟的抗争,注入了新的希望与底气。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4章 父与子 北墙的炮声暂时停歇,硝烟像厚重的灰幕,笼罩着刘家堡的街巷。伤棚里挤满了伤员,草药味、血腥味和汗臭味混杂在一起,呛得人喉咙发紧。老秦头和张文弼正忙得脚不沾地,手里的绷带换了一卷又一卷,染红的布条堆在角落,像一堆凝固的血。 刘江刚从东墙赶回,铠甲上还沾着清军的血渍,刀鞘上的铜环磕碰作响。他刚跨进伤棚,就被一个士兵拉住:“堡主!刘老爷他……他在北墙缺口防守时,被炮弹碎石砸伤了腿,流了好多血!” 刘江的心猛地一沉,拨开人群快步往里挤。只见刘远躺在最里面的草铺上,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血渍已经渗透了麻布,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往日里总是挺直腰板的老人,此刻蜷缩在草铺上,显得格外脆弱。 “爹!”刘江快步上前,蹲在草铺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想去碰父亲的腿,又怕碰疼了他,只能悬在半空,眼神里满是焦急。 刘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刘江,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江儿……你回来了……没事吧?”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我没事,爹,您怎么样?”刘江握住父亲的手,老人的手冰凉,却依旧紧紧攥着他,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老毛病了,不碍事……”刘远摆了摆手,眼神却扫过刘江身上的铠甲,看到上面的刀痕和血渍,眼眶渐渐红了,“苦了你了,江儿……这些年,爹总想着让你守着家业,平平安安过日子,可没想到……没想到让你扛上了这么重的担子。” 刘江心里一酸,想说些什么,却被刘远打断了。 “以前,爹总怪你‘不务正业’,怪你招流民、练兵马,把刘家的家业搭进去。”刘远的声音带着哽咽,老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刘江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颤,“可现在爹才明白,那些家业算什么?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能守着这方土地,能让这么多百姓有饭吃、有地方住,能在鞑子的铁蹄下,守住汉人的骨气,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他用力握紧刘江的手,眼神里满是愧疚和骄傲:“江儿,爹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攒下了多少田地、多少银两,而是有了你这个儿子。你比爹强,比刘家列祖列宗都强。他们守着小家,你却守着大家;他们想着传家业,你却想着传骨气。刘家列祖列宗,都会以你为荣。” 这些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刘江的全身。从小到大,父亲对他总是严厉的,很少有这样温情的认可。那些年的争执、隔阂,那些因理念不同而产生的矛盾,在这一刻,都被这滚烫的泪水和真挚的话语化解得无影无踪。 刘江的眼眶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扑通”一声跪在草铺前,对着刘远重重叩首,额头磕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爹……”他哽咽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这一个字。 这一叩首,是感谢父亲的养育之恩;这一叩首,是化解多年的隔阂;这一叩首,是接受家族的传承——不是传承那些田地家业,而是传承那份守土卫道的责任,那份宁折不弯的骨气。 刘远看着儿子跪地叩首的模样,老泪纵横,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刘江的头顶,像小时候那样,动作温柔而坚定:“起来吧,江儿。爹知道你委屈,知道你难。但你做得对,做得好。”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坚定:“爹老了,腿也伤了,不能再上战场给你帮忙了。但爹会在这里,给你守着伤棚,给你鼓劲。你放心去打,守住堡,守住这些百姓,也守住你自己。爹等着看你打走鞑子,等着看咱们刘家堡,重新热闹起来。” 刘江缓缓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重重地点头:“爹,您放心。儿子一定守住堡,守住百姓,守住咱们的骨气。等打走了鞑子,儿子就陪您在家好好过日子,给您养老。” “好……好……”刘远笑着点头,眼里的光亮渐渐黯淡下去,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却依旧带着满足的笑意。 刘江静静地守在父亲身边,握着他冰凉的手,直到老秦头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堡主,刘老爷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已经给他换了药,血也止住了,只要好好休养,会好起来的。” 刘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松开父亲的手,掖了掖他身上的薄被,然后转身走出伤棚。 外面的天色已经阴沉下来,风卷着硝烟,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北墙的方向,又传来了清军的号角声,显然,新一轮的进攻即将开始。 刘江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眼神变得格外坚定。父亲的认可,像一剂强心针,让他充满了力量。他知道,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他的身后,有父亲的期盼,有百姓的信任,有整个刘家堡的骨气。 他转身朝着北墙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带着决绝。父子间的和解与传承,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刻,化作了最坚固的力量,支撑着他,支撑着这座濒临绝境的堡垒,迎接即将到来的更惨烈的战斗。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章 潜在的盟友或敌人 狗剩从南边探查回来后,除了带回闯军的消息,还提了一嘴:“少爷,临县往北的黑风山,好像有股势力。我路过山脚下的村子,听村民说,山里有个李寨主,带着七八十号人占了个旧山寨,也在招人,说是‘保境安民’,不让流寇上山抢东西。” “黑风山?李寨主?”刘江在地图上找到了黑风山的位置——离刘家堡约莫五十里,在临县和清源城之间的山区,地势险要,正好卡在一条官道旁。 这倒是个新鲜事。乱世里占山为王的多是流寇,打着“保境安民”旗号的乡勇武装,倒是少见。 “村民怎么说他们?”刘江追问。 “说不好。”狗剩挠挠头,“有的说李寨主是好人,去年冬天流寇想抢山脚下的村子,被他们打跑了;有的说他们也抢过路过的行商,只是不抢附近村民。听着……像群亦正亦邪的主儿。” 刘江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五十里不算远,这么一股不明不白的势力,是敌是友,得弄清楚。若是能合作,两边联手,一个守平原堡垒,一个占山区险要,能互相照应,防御范围能扩大不少;可若是他们和王老虎之流一样,只是换了个“保境安民”的幌子,那就是潜在的威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赵大哥,你挑两个机灵的弟兄,去黑风山附近探探。”刘江决定先摸清底细,“别靠太近,就在山脚下的村子打听,问问李寨主的来路、手下人的成分、平时做什么营生,特别是他们跟流寇、跟官府溃兵的关系。” 赵忠选了两个曾做过货郎的护卫,扮成挑货的行商,往黑风山去了。 三日后,两人回来,带回的消息比狗剩更具体。 “那李寨主,据说原是个武举,叫李三刀,以前在临县县衙当捕头。清源城破后,县衙散了,他带着几个弟兄逃到黑风山,占了那座废弃的巡检司寨子,慢慢收拢了些逃难的青壮和溃散的士兵,凑了七八十人。” “他们确实打流寇。山脚下的几个村子,每年给他们送些粮食,算是‘保护费’,他们就护着村子不被流寇抢——上个月有股小流寇想上山,被他们杀了七八个,把尸体扔下山,狠得很。” “抢行商的事也有。不过他们挑人抢,只抢那些看着像‘肥羊’的富商,小商贩路过,给点过路费就放行了,不赶尽杀绝。” “最要紧的是,他们跟周奎那伙溃兵碰过一次。”一个护卫补充道,“周奎上个月想往黑风山派粮,被李三刀骂回去了,两边还打了一架,周奎带的人少,吃了亏,灰溜溜走了。李三刀放话:‘官府不管事,别来烦老子,再敢来,就把你们扔下山喂狼!’” 刘江听完,心里大概有了数。这李三刀,算是个“乱世枭雄”式的人物——有武力,有底线,护着自己的地盘,不鸟官府溃兵,也打流寇,但为了生存,也会干些劫掠富商的勾当,算不上纯粹的好人,却也不是穷凶极恶的匪类。 “他们的装备怎么样?”赵忠问。 “看着比周奎的人强,比咱们差些。”护卫道,“有十几把弓,刀枪倒是不少,就是看着旧,好像没什么像样的甲胄。寨门修得挺结实,山上有水源,估计能守些日子。” 摸清了底细,刘江反而更犹豫了。是接触,还是不管? 不管,五十里外有这么一股势力,始终是个变数。万一他们哪天跟流寇勾结,或者想扩张地盘,刘家堡首当其冲。 接触,又怕引狼入室。李三刀是武举出身,手里有七八十号人,占着险要山寨,未必会服刘家堡。若是合作不成,反倒结了仇,平白多了个敌人。 “要不……我去一趟?”赵忠主动提议,“我扮成过路的乡绅,去山寨拜访一下,探探他的口风。他要是愿意合作,咱们就谈;要是不愿意,也探探他的虚实,看看他有没有扩张的心思。” 刘江想了想,点头:“也好。你带十个护卫去,别带太多,显得有诚意;但也别太少,以防不测。带些礼物——就拿二十斤铁料,十匹粗布,说是‘听闻李寨主保境安民,特来结交’。” 铁料和粗布在乱世里是硬通货,既实用,又不显得太过贵重,恰到好处。 三日后,赵忠带着人,挑着礼物,到了黑风山脚下。通报之后,山寨上放下吊桥,一个精瘦的汉子领着他们上山——正是李三刀。 李三刀看着三十多岁,穿着件打补丁的短褂,腰里别着两把短刀,眼神锐利,上下打量着赵忠:“你是刘家堡的?刘江派来的?” “正是。”赵忠拱手笑道,“在下赵忠,奉我家少爷之命,特来拜访李寨主。久闻寨主在黑风山保境安民,打跑流寇,我家少爷很是敬佩,特备薄礼,略表心意。” 李三刀哼了一声,没接礼物,领着赵忠进了山寨。寨子里不算大,几十间土屋,几十个汉子或在练刀,或在修补寨墙,看着倒还算整齐,只是装备确实简陋——不少人手里握着的还是削尖的木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刘江那小子,倒是有点能耐。”李三刀坐下,开门见山,“能守住刘家堡,还打跑了王老虎,连周奎都敢怼,比那些缩头乌龟强。” “寨主过奖。”赵忠笑道,“乱世里,谁不是想活下去?我家少爷说,黑风山离刘家堡不远,都是在这地界讨生活的,若是能互相照应,总比单打独斗强。比如流寇来了,咱们互通个消息;若是有大股溃兵,咱们也能联手抗一抗。” 李三刀端起粗瓷碗喝了口水,没立刻答应,反而问:“你们刘家堡,现在有多少人?能打的有多少?” “堡里四百多口,护卫队一百人,不算多,却也能守得住。”赵忠没隐瞒,却也没细说火箭、抛石机这些利器,只说“有些自制的火器,对付流寇还行”。 李三刀眼睛亮了亮,火器在乱世里可是稀罕物。他沉默了片刻,道:“互相照应可以。流寇来了,我给你们报信;你们那边要是有动静,也知会我一声。但要说‘联手’,不必了——我这山寨小,养不起太多人,也不想掺和外面的事。” 他态度很明确:可以当“邻居”,互通有无,但不想结同盟,更不想听刘家堡指挥。 赵忠也不勉强,笑道:“寨主说得是。能互通消息,已是万幸。若是寨主这边缺什么,比如铁料、药材,也可以派人去刘家堡说一声,咱们能帮的,一定帮。” 李三刀这才露出点笑意:“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那铁料不错,下次有机会,我用粮食跟你们换些。” 赵忠没多待,当天就返回了刘家堡。 “李三刀是个明白人,也是个硬骨头。”赵忠跟刘江汇报,“他不想依附咱们,也不想跟咱们为敌,就想守着他的山寨过日子。不过我看他对火器挺感兴趣,或许以后能通过交易,跟他处好关系。” 刘江点了点头。这结果不算最好,却也不坏。至少确认了李三刀不是敌人,还能互通消息,算是个“潜在的盟友”——未必会主动帮忙,但至少不会背后捅刀子。 “那就保持联系。”刘江道,“让探子偶尔去黑风山附近走走,跟山脚下的村子打听打听他们的动静。他要换铁料,就换给他,价格公道些——乱世里,多一个能互通消息的邻居,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黑风山的李三刀,就像一颗悬在刘家堡侧后方的石子,不算致命,却也不能忽视。如今试探清楚了底细,知道他暂时无害,刘江心里松了口气,却也没完全放下戒备。 乱世里的势力,今日是邻居,明日可能就是敌人。唯有自身足够强,才能让潜在的盟友不敢反目,让潜在的敌人不敢妄动。 他转身看向工匠坊的方向——王铁山他们还在赶制火箭。不管李三刀是友是敌,把自己的堡垒筑牢,把护卫队练强,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黑风山的风,和刘家堡的风,吹的是同一片天。只是这风里藏着的心思,还需慢慢品。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章 魂断今朝,身陷绝地 “轰隆——!” 沉闷的巨响像重锤砸在天灵盖上,刘江最后的意识,是考古坑壁上滚落的黄土和石块,带着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是历史系大三学生,今天跟着导师在城郊明代遗址实习,手里还攥着半枚刚清理出来的箭簇,锈迹斑斑,却能想见四百年前离弦时的锐啸。 然后就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像被塞进了不透光的铁桶,窒息感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呃啊——!” 剧痛猛地撕裂了黑暗! 不是塌方的钝痛,而是尖锐的、带着灼热感的撕裂,仿佛肩胛骨被烧红的铁钩狠狠剜了一下。刘江想喊,喉咙里却像堵着滚烫的棉絮,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嘈杂声如潮水般涌入耳朵。 “杀!给老子抢!”粗嘎的嘶吼震得耳膜发颤。 “铛!哐当!”是金属劈砍在木头或石头上的脆响。 “救命啊……老爷!夫人!”女人的哭嚎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还有……“噼啪”的燃烧声,混着焦糊味钻进鼻腔。 刘江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模糊得像蒙了层血雾。他眨了眨眼,血雾中渐渐显露出轮廓——雕花的廊柱,青灰色的瓦当,还有身下冰凉坚硬的青石板。 这不是考古队的帐篷,更不是医院的病床。 他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粘稠温热的液体,低头一看,暗红色的血正从肩头往下淌,浸透了身上那件触感陌生的丝绸长袍。这袍子宽袍大袖,绣着暗纹,绝不是他穿的牛仔裤和T恤。 “妈的……什么情况?”刘江脑子嗡嗡作响,剧痛和混乱的感官让他几乎晕厥。 就在这时,零碎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 锦衣玉食的少年,私塾里摇头晃脑的背书声,父亲刘远训斥他“不学无术”的怒容,还有……刚才,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举着钢刀冲过来,刀锋带着冷风,直劈向他的肩膀! “刘江……清源城……刘家……土匪……” 混乱的信息碎片像拼图一样快速拼接,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瞬间淹没了他——他是刘江,是这清源城首富刘家的独子,今年十七岁。就在刚才,一群自称“黑风寨”的土匪撞开了院门,杀进了这座平日里安逸的大院。 而原主,那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就在刚才那一刀下,彻底没了气息。 那现在的自己……是穿越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阵更凄厉的惨叫打断。刘江猛地转头,透过廊柱的缝隙,正好看见一个穿着家丁服饰的汉子举着木棍冲上去,嘴里喊着“保护少爷”,却被土匪反手一刀砍在脖子上。 噗嗤—— 鲜血像喷泉一样飙射出来,溅在对面的白墙上,红得刺眼。家丁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睛瞪得滚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手里的木棍“哐当”落地。 砍人的土匪啐了口唾沫,用刀背擦了擦脸上的血,狞笑着冲向旁边吓得瘫软在地的丫鬟,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就往厢房拖,丫鬟的哭嚎声撕心裂肺。 “操……”刘江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胃里翻江倒海。 他是历史系学生,看惯了史料里“屠城”“劫掠”的字眼,甚至能冷静分析其背后的动因。可当这一切活生生发生在眼前,当血腥气呛得他喘不上气,当死亡以如此粗暴的方式砸过来时,所有的理性都碎成了渣。 这不是书本上的铅字,是真真切切的人命! 肩胛的剧痛提醒着他,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那个土匪刚才一刀没砍死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头补刀。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刘江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往廊柱后面缩了缩。他将沾满血的袍子往身上拢了拢,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只留一条缝,紧张地盯着外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沉重的喘息和金属摩擦的声音。一个土匪提着刀从廊下走过,刀上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嗒、嗒、嗒,像敲在刘江的心脏上。 刘江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颤一下。他能感觉到那土匪的目光扫过自己,带着审视和贪婪,仿佛在判断这具“尸体”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一秒,两秒,三秒…… 那土匪似乎觉得一个半死的少爷没什么油水,啐了口脏话,转身骂骂咧咧地冲向了内院,那里传来了更多的哭喊声和打砸声。 直到脚步声远去,刘江才敢猛地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血腥味冲进肺里,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咳了两声,他又死死捂住嘴,惊恐地看向四周。 不能动,不能出声,必须装死。 他蜷缩在廊柱后,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惨叫声、火焰燃烧声交织成一片人间地狱,肩胛的剧痛和心里的恐惧像两条毒蛇,死死缠绕着他。 他知道,原主已经死了。 从现在起,他就是刘江。 而他的明末生涯,是从这场血腥的抢劫和濒死的绝境开始的。 喜欢明末铁院请大家收藏:()明末铁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