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恋)失忆后没有口嫌只有体正直》 第1章 不算初见 “碰”关车门的沉闷声响,惊飞了屋檐下几只休憩的麻雀。 猗窝座双手插在裤袋里,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前这座略显陈旧的“素流”道场。 木制的门牌经过风雨洗刷,字迹有些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那份坚持。 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几株绿植点缀其间,透着一种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的宁静。 “弱者的巢穴。”他心里嗤笑一声,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他讨厌弱小,讨厌这种轻易就会被摧毁的脆弱感。 属下们下来砰砰踹门,一边踹门一边喊“里面的人死了吗?滚出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猗窝座没有制止,只是冷眼旁观。这种程度的暴力,在他眼里如同儿戏。 他的人生从有记忆起就是在厮杀和训练中度过,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 本来催债这种小事完全不用猗窝座亲自来的。 但是猗窝座听说当时来借债的男人很强的样子,有点手痒就跟过来了。 他只崇尚力量。 至于因为贷款而倾家荡产的废物,以及被牵连的更废物的家人,连让他多费一丝心思的价值都没有。 就在这时,道场的门“吱呀”一声被急切地从里面拉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请、请不要再踹了!”她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因为跑动和紧张,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连站稳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猗窝座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她身上。 好弱。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她的身体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嘴唇也缺乏血色。 那双粉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惊惧和倔强,眼眶微微泛红,似乎有泪光在闪烁,却被她强行忍住。阳光洒在她的发丝上,折射出一点浅淡的金棕色。 是营养不良吗? 他漫无边际地想。 睫毛很长,眼睛很亮……但太弱了,没有经过任何锤炼的身体,不堪一击。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从心底升起。 不是平时看到弱者时那种纯粹的厌恶,而是一种更复杂、更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有细小的针在轻轻扎刺他的心脏。 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不好好锻炼自己? 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拥有这样脆弱的身体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妈的。”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眉头拧紧,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不解甚至恼怒。 “喂,有个叫庆藏的家伙欠钱不还,现在道场是我们的了。” “小姑娘滚开让我们进去” 恋雪在听到对方要强行收走道场的一瞬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惨白迅速取代了脸上的红晕,她扶着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道场是父亲的心血,是她和父亲,还有……狛治曾经拼命练习,挥洒汗水的地方! 她绝不能让这里被夺走! “道场……是不会给你们的!” 她咬牙,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声音虽然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我的父亲欠了钱,我会还的!道场绝对不会给你们!” 一个手下嗤笑起来:“还?你拿什么还?你知道那废物欠了多少吗?哈哈哈!”他上下打量着恋雪,目光轻蔑,“总不能指望你这小身板去打拳还债吧?” 另一个手下猥琐地接话:“打不了拳可以卖身啊!长得倒是挺可爱,就是……喂,你真是成年人吗?看着连高中生都不像,该不会是初中生吧?那估计只有些有特殊癖好的变态才会感兴趣了哈哈哈!” 污言秽语如同冰雹般砸向恋雪,她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羞辱和愤怒让她几乎窒息。 但她依旧死死地挡在门口。 猗窝座完全没在意手下们在嚷嚷什么。 他的注意力几乎不受控制地被眼前这个弱小的女人吸引。 他看着她在羞辱中颤抖,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看着她那因为倔强而挺直的、仿佛一折就会断的背脊。 为什么……好不爽。那股烦躁感越来越强烈。 看到她被欺负,看到她那副快要碎掉的样子,心里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 当一个属下不耐烦地一脚踹在门上,说小娘们,你挡着有什么用啊。 说着那个属下再次抬脚重重踹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恋雪浑身颤抖,站在门口不肯挪开,这样踹过去门会打到恋雪。 眼看就要波及到挡在门前的恋雪时,猗窝座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滚开。” 冰冷的两个字吐出的同时,一道残影划过。 “咔嚓”一声脆响,属下下疼得冷汗直冒,不知道那里断了。 但在对上猗窝座那双毫无感情的金色眼眸时,恐惧瞬间压过了疼痛,他爬起跪倒在地,连声道歉:“猗、猗窝座先生!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猗窝座没再看那名属下。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惊魂未定的恋雪脸上,那双粉色的眼眸因为震惊而睁得更大,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猗窝座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双眼睛里了。 “开门,进去谈。” 恋雪在才仰起头,看清了高大的猗窝座的脸。 刚才他在车边站着,手下一直在前面,此刻她终于清晰地看到了他。 那一瞬间,她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狛治……哥哥? 第2章 佣人 不,不是。 眼前这个男人有着一头醒目的桃红色短发,金色的瞳孔像野兽般锐利,肤色也比记忆中的少年苍白许多,周身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狛治的眼睛是如同天空般清澈的蓝色,笑容温暖而充满力量。 他不是狛治。 可是,那张脸的轮廓,那眉宇间的依稀模样……怎么会这么像? 但是...恋雪想到去认领尸体时,少年残缺的不成样子的尸体。 是啊,她的狛治哥哥已经死了。 巨大的失落和恍惚席卷了她,让她一时有些站立不稳。 猗窝座看着恋雪恍惚的神情,心中那怪异的感觉再次翻涌。 他迈步走进道场,目光扫过虽然陈旧却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摆放整齐的护具,以及空气中淡淡的、混合了草药和木头清苦的味道。 好熟悉……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心头,仿佛他曾经在类似的地方停留过。 他看着恋雪默默地在前面引路,小小的身影在空旷的道场里显得格外孤单,步伐轻而缓,背脊却始终挺直。 好乖。 一个荒谬的词语蹦入他的脑海。 想要…… 想要什么?他猛地掐断了这个念头,对自己接连不断的反常感到极度不适。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恋雪领他们到待客的房间,请他们坐下,起身给他们倒水。 恋雪跪坐在面前,双手紧握:“猗窝座先生,请问我的父亲欠了多少钱?” 猗窝座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一直有种不爽的感觉。 他被莫名的情绪影响,烦躁,还有一丝莫名的抗拒。 在看见这个弱得要死的女人的时候,心却在不受控的砰砰跳,不知道为什么胸膛里还酸。 烦。 “不管借了多少,三个月没还钱,按照合约这个道场现在归我了。”猗窝座冷冰冰的说。 恋雪无措的咬了下唇。 大约六年前,突然听闻狛治的死讯,恋雪接受不了,本来就没完全养好的身体严重罢工。 为了救进抢救室的恋雪,庆藏抵押了道场借了高利贷。 这几年努力还债已经还了很多了,不想让恋雪担心就没告诉恋雪。 恋雪不知道父亲借了高利贷,庆藏昏迷的这几个月卡上的钱扣完了。逾期了。 就算恋雪知道也没有钱还款。 “对不起,我不知道父亲借钱了,家父没和我讲,前段时间陷入了昏迷,不是故意不还钱的。对不起,请不要拿走道场。” 猗窝座还在纠结自己到底怎么了。 他不想她皱眉,不想感知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苦涩无助的气息…… 那他想要什么? 想要她笑,想让她散发出甜美的、安心的味道。 “算上利息,三百万。”他报出一个数字,顺手把手机扔到恋雪面前,让她看清借条和还款流水。 这笔钱对恋雪来说是天文数字。她脸色更白,身体摇了摇。 她根本没想到能欠这么多,本来就式微的道馆根本没办法一下子筹这么多钱。 更何况父亲昏迷了,她最近虽然在努力找工作但是很艰难, “拿不出来?”猗窝座看着她咬紧下唇的样子,皱着眉问,“拿不出来就把道场让出来,反正你父亲昏迷不醒也没办法招新的学员了,留着也没用。” “道场绝对不可以给你们!” 恋雪立刻反驳,声音虽轻却坚定,随即又带着一丝祈求。 “……有没有其他办法?” 猗窝座扯了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有啊,我现在把你父亲扔上拳台让他打到死。虽然暴打植物人没什么意思,但如果死了,他的债就消了。这家道场我也不会动。” “不可以!”恋雪生气了,心里涌起一股委屈。好过分,不要用和狛治哥哥一样的脸说这种话! 但表面上,她只能强压着情绪反驳。 猗窝座看着她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好心补充道:“如果你是担心道场没了你无家可归,把道场让出来,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生活。” “不要。我不走。这是我父亲和我的道场。”恋雪毫不犹豫地拒绝。 看着她弱小而坚韧的表情,明明猗窝座从来都没有耐心和冥顽不灵的人讲话。 但是此刻猗窝座心中所有的烦躁情绪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认知——好喜欢。 是的,是喜欢。 他想清楚了,他现在就想要得到这个小东西,即使她如此弱小。 他眯起眼,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可以做什么还债吗?我们没有什么积蓄,真的不可以……”恋雪低声问。 “你的名字?” “恋雪。” 刚才被踹飞出去的手下觉得这个场面诡异的吓人。 老大到底为什么和这个左一个不可以右一个不可以的女人聊起来了啊,这个女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怎么敢这么多事! 其他属下都不敢说话。自从刚才猗窝座出手之后他们就发现猗窝座今天一反常态,害怕触了他的眉头。 虽然内心都开始吐槽这女的是不是虎啊,他们一帮人坐着还敢讲条件。 都发呆呢。 猗窝座突然点名其中一个属下,问现在有什么恋雪小姐可以做的工作。 属下犹豫了一下,开始报赌场里女性可以做的工作,说完之后又颤颤巍巍地补了一句。 “但是都有身材或者体力要求。” 猗窝座听着那些不合心意的答案,有些不满。 怎么才能让她待在他身边呢? 猗窝座开始一个一个点手下的名字让他们说,后面的属下们看着前面的人越说猗窝座脸越黑,内心流泪。 请问这和阎王点卯有什么区别吗。 有个脑子转的特别快的属下,但是平常他手比更脑子快。 没错,就是刚才对恋雪伸腿被猗窝座先生踹到骨裂的属下。 前面说法中最能挣钱就是让恋雪去风俗业,但是那个属下被猗窝座阁下瞪了!!! 啊啊啊他的身上好痛 感觉再说不到猗窝座先生心坎里就要死了... 他还不想死。 这位聪明的属下,在极度恐惧中福至心灵! 在知道猗窝座讨厌女人和小孩这条铁律的情况下,脱口而出: “可以给猗窝座先生当佣人!” 明明当佣人不能产生任何经济价值,但是拆了恋雪也换不了钱,还不能去风俗业。 猗窝座挑了挑眉,脸色缓和了些。 “佣人。” 这个属下看着猗窝座好转的脸色,颤巍巍地给自己找补:“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很会做家务的样子!猗窝座先生您在赌场的房间都是自己打扫的,实在是太辛苦了,让这个女人专门给您打扫!” 猗窝座听着,心情好了起来,第一次觉得这个属下这么顺眼。 他露出惯有的笑脸,看向恋雪:“恋雪小姐,给我当佣人,怎么样?” 气压回升了! 属下们虽然觉得诡异但是安心了一瞬。 “佣人?”恋雪抬头看向猗窝座。 她手不自觉揪了一下衣服,问“做佣人要多久才能还完呢” 猗窝座想了想:“你做佣人的话,恐怕是还不完的。” 他看着眼前娇小的身影连呼吸都屏住的可怜模样,那双小鹿般的粉色眼眸正一眨不眨地、专注地望着他。 此刻,她的眼里只盛着他一人。 只有他。 好可爱。 猗窝座那只布满青色纹路的手懒洋洋地托着下巴,补充道: “不过,若你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做佣人,我不但可以把你父亲送进最好的医院,还会承担所有治疗费用。” “这样很划算吧?既保住了道场,你父亲也能得到最好的医治。” 恋雪沉默片刻,漂亮的粉色眼睛闪过一丝无措。 这真的是很有诱惑的条件,道场能保住,父亲会有更好的治疗。她好像别无选择。 恋雪轻轻点头:“……好的。我愿意。” “那走吧。” “我的父亲……” “我现在就让他们送他去医院,你看着办手续,再给他请个护工。” “我能带一些私人用品吗?” “给你半小时,够吗?” “谢谢猗窝座先生。” 属下们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看着事情往非常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属下们内心:老大你在干什么啊... 这不是做慈善吗...请个佣人才多少钱啊,你给人父亲送医院还请护工吗老大。 这就是收债吗??? 是这样吗老大。 猗窝座实则想问要不要做我老婆(不是)[三花猫头] 看起来很会做家务的恋雪女士实则什么家务都不太擅长 至于欠款问题,就是架空世界不要太在意货币体系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佣人 第3章 离家 猗窝座在恋雪答应之后心情就变得很好。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她的关系——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具体要做些什么呢?他不知道,也懒得去深究。他只是顺从着内心深处最直接的渴望: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再近一点,更近一点。 最好,最好像刚才那样,眼里只有他。 猗窝座让手下跟着去抬庆藏,自己慢慢悠悠地跟着恋雪的脚步往前走。 看着恋雪走到父亲的房间,帮父亲收拾东西,交给他的手下们,看着恋雪不卑不亢地说麻烦你们了。 她的父亲确实是位强者。即使成了植物人,长年锻炼留下的痕迹也依然掩盖不住,那是力量刻入身体的、无法磨灭的证明。 猗窝座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恋雪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安静地收拾自己的私人用品和衣物。 她实在是太过娇小,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身影,像一只正认真储藏过冬粮食的小松鼠,忙碌中带着一种全心全意的专注。 一种柔软的情绪无声地漫上心头,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句带着叹息的低语已经滑出了唇边: “你怎么……这么可爱。” “请不要这样讲我。” 看着恋雪有点生气的小脸,猗窝座感觉心情好的冒泡泡 “好我不讲了,衣服少带点,去了给你买新的。”猗窝座想想补了一句“工作服。” 恋雪闻言没再拿衣服,只抱起一个中等大小的药箱:“我好了。” 猗窝座看着恋雪将零碎物件归整进两个小巧的包袱里,唯独那口药箱显得格外硕大、沉重。他扬了扬下巴,问:“那是什么?” “是我要吃的药。”恋雪轻声答道,像是怕他误会,又急忙补充,“我还有些积蓄,以后买药的钱……不会麻烦您的。” 猗窝座倒从没在意过钱的问题。若真在乎,大可直接强占这座道场——他不在乎世俗律法,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法律。 他只是看着那满当当的药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需要服这样多的药,她的身子得有多弱?念头一转,他已开始下意识地盘算,该怎样把这个人养得健康结实些。 恋雪拎起收拾好的行李,明显有些吃力,脚步也慢了下来。猗窝座极为自然地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 动作太过流畅,连他自己都怔了一瞬。但他什么也没表露,依旧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并肩而行的身影,让恋雪一阵恍惚,仿佛身边走着的是狛治……是她的狛治哥哥。 猗窝座与狛治实在太像了。 可那双异色的瞳眸、截然不同的发色与性情,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不是他。想起狛治,泪水便不受控地涌上眼眶,她不愿在外人面前失态,拼命地将泪意往回憋。 这一切,自然没能逃过猗窝座敏锐的感知。 他低下头,目光所及处,恰好是恋雪泛红的鼻尖。 猗窝座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还多。 猗窝座将恋雪带到自己车旁。他一向独来独往,出门都是自己开车。 他拉开车门,正要坐上驾驶位,回头却见恋雪仍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究竟该坐哪里。坐副驾驶似乎过于僭越,坐后座更是僭越,她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怎么这么娇气,还得我给你开门?”猗窝座说着,顺手拉开后车门,将恋雪安置在自己正后方的座位,又探身替她拉过安全带扣好。 恋雪的行李少得可怜,猗窝座本打算扔在副驾,目光扫过她紧张的神情,手却一顿,最终将那两个小包袱轻轻放在了她身旁。 或许这样,能让她多一点安全感。 下属们已在另一辆车里等候。见猗窝座上车,他们也发动引擎,朝着医院方向驶去。 而此时,后面那辆车里的气氛几乎要憋炸了。 即便不在同一辆车上,也没人敢公然议论猗窝座,但今天这一幕实在……太超出常理!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了头:“你们说……猗窝座先生今天这是……” “他不会看上那个女的了吧?” 不久前刚被打骨裂的那位成员,捂着伤处一脸生无可恋:“……请问还有别的解释吗?” 一阵沉默。 “好像没有。” “可他不是最讨厌女人和小孩吗...” “而且超级厌恶弱者” “那姑娘弱成那样……而且看着跟个小孩似的。” “这不是踩了三个雷吗???” “可能……品味比较独特?” “难道说……猗窝座先生他……恋童?!” “靠!别瞎说啊!找死别拖着我们!” [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离家 第4章 不要再分开 另一边车上。 跑车引擎的低吼在密闭空间内显得格外清晰,如同猗窝座此刻有些紊乱的心跳。他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后座上的女人。 恋雪紧紧靠着车窗,仿佛要尽可能远离他,纤细的身体蜷缩着,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她的目光失焦地落在窗外飞速流转的街景上,那双粉色的眼眸里盛满了迷茫、不安,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哀伤。 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看起来要碎了。 猗窝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又隐隐浮现。 他不喜欢看到她这副样子,这种被迫接受命运的无力感,让他觉得……刺眼。 他更喜欢她刚才在道场门口,明明怕得要死,却依旧倔强地挺直背脊,说“道场绝对不会给你们”时的眼神。 他打破沉默,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是不是怕我?” 恋雪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到,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她上车之后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张与狛治如此相似的脸。 不是怕,即使这个男人气势逼人,充满了破坏欲,即使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像冰冷的金属般刺人。 但就因为这张脸,她怕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只有一种心脏被紧紧揪住的酸涩。 她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辩解,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没有。” 猗窝座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刚才那一瞬间的颤抖。小骗子,明明很害怕。他心里哼了一声。 恋雪面对未知的命运,她内心充满忐忑。 她其实什么都不会做,从小病弱,连基本的穿衣都常常需要人帮忙,大一点后,有狛治哥哥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几乎被宠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 是狛治哥哥不幸去世后,她才被迫开始学习自理,但也只会自理和做些简单的家务。 她这个“佣人”,恐怕做得不会让他满意。 “我没有,”她似乎觉得刚才的回答太过简单,又轻声补充道,“只是不安。没有害怕猗窝座先生。” “是么?”猗窝座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不安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吃了她? 这个念头闪过,他看着后视镜里她白白净净的小脸又让人联想到软乎乎的奶豆腐……也不是不能“吃”。 他立刻压下这荒谬的想法,专注于驾驶。 一路无话,只有跑车引擎的轰鸣声。 车子先开到了猗窝座安排的一家医院,手续早已有人办好,庆藏被安置在干净整洁的单人病房,专业的护工也已就位。 恋雪看着病房里安详沉睡的父亲,心中稍安,至少父亲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房间有监控,回去你可以随时用我电脑看监控。”猗窝座站在病房外,对恋雪说道。 “谢谢您,猗窝座先生。”这份感激是真诚的。 猗窝座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谢什么,不过是等价交换。 他心里这么想着,却忽略了自己提出的“交换”条件是多么的不对等。 重新回到车上,猗窝座驾驶着他那辆线条冷硬的粉色跑车,如同野兽归巢般,迅捷地穿梭在车流中,最终停在了城市中心地带一栋极为奢华的高层建筑前。 他开到地下车库,通过一道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的金属门,进入专用通道。 通道内光线偏暗,墙壁是冷灰色的金属材质,反射着他们孤零零的脚步声。与道场的木质温暖截然不同,这里处处透着冰冷、高效和隔绝。 他不喜喧闹,也懒得另寻住处,赌场顶层的总统套房专门为他空置,他独居在尽头那一间。 恋雪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猗窝座身后。小皮鞋落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敲出细碎而清晰的“哒哒”声,每一声都在空寂的走廊里回荡,反衬得她愈发渺小无助。 前方那道背影挺拔而冷硬,仿佛与这片奢华却冰冷的世界浑然一体。她心中那点因父亲得以安置而刚刚萌芽的安全感,在这无声的压迫里,正一点点消散。 猗窝座的感知何其敏锐,身后那细微的脚步声里,每一丝紧绷与畏惧都清晰可辨。这让他无端地感到烦躁。 此刻,他在一扇厚重、光洁、没有任何标识的暗色大门前停下。 此处是他的绝对禁区。 他厌恶打扰,领地意识极强,日常用品仅被允许送至门口,门后的私密空间从不向任何人敞开,连清洁都由他亲手完成。 而此刻,是他主动将这个弱小的存在,带回了这片不容侵犯的领地。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排斥身后这个“小东西”的靠近。 非但不排斥,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将她圈禁在身边的冲动正悄然滋生。 一个陌生的念头在心底叫嚣:不要再分开。 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个少年跨越时空的声音。 什么?再? 他怎么会这么想。 第5章 孔雀开屏 猗窝座摇了摇头,甩开这个声音。 他伸出手指,在指纹识别器上按了一下,又凑近虹膜扫描。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推开厚重的房门,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侧身,目光落在恋雪身上。 “手。”他言简意赅地命令。 恋雪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怯生生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她的手很小,手指纤细,皮肤白皙得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猗窝座的大手直接覆了上来,干燥、温热,带着常年格斗留下的粗糙茧子,完全包裹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欲。他拉着她的手指,径直按在了门旁的指纹录入区。 “嘀——”的一声长音,提示录入开始。 恋雪浑身僵硬,手被他牢牢握着,动弹不得。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灼热得有些烫人。 她能感受到他手指的力量,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捏碎她的指骨。 这种绝对的力量差距让她感到恐惧,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奇怪的安全感? 她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只是强迫自己放松,任由他摆布。 猗窝座低着头,看着自己青色的大手与她那白得晃眼的小手形成的鲜明对比。 她的手很软,像没有骨头,微凉的触感奇异地缓解了他心头的些许烦躁。 他仔细地将她每一根手指的指纹都录入系统,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重要的仪式。 好了,现在这里,也有你的一部分了。 一个念头悄然划过他的心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录入完成,他松开了手。恋雪立刻将小手缩了回去,不自在的握了一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灼热的体温。 “进来。”猗窝座率先走进房间。 恋雪迟疑地踏进一步,房间内部的景象让她微微怔住。 但作为猗窝座先生的住所,这样也不是很意外。 没有奢靡的装饰,也没有男性独居常有的混乱,而是一种近乎苛刻的简洁,以及……一种无边的空旷。 客厅极其宽敞,色调是纯粹的黑、白、灰,几乎寻不见任何多余的物件。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铺展如画卷,视野辽阔,却也将室内的冷清映衬得愈发分明。 地面光洁如镜,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清冽的气息,那是属于猗窝座自身的、混合了冷调清洁剂与某种雪后荒野般的凛冽味道。 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里除了几件必不可少的家具,近乎一半的区域都被打通,铺上了专业的训练垫。 沙袋、杠铃等器械冷硬地陈列其间,让这里看起来更像一个功能至上的私人训练场,而非一个可供栖身的“家”。 “这里没有次卧。”他陈述道,语气平淡。 “除了主卧,其他地方我改成了训练区。” 恋雪的心微微一沉。那她睡哪里?她看向开敞的卧室门,又看了看冰冷坚硬的训练垫和看起来还算宽大的沙发。 猗窝座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主卧。让她进卧室?这个念头冒出来,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感到排斥和厌恶。 他还没开口,恋雪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连忙小声说:“我、我可以住沙发的。” 猗窝座看着她那副生怕给他添麻烦的怯懦样子,心头那点微妙的想法消失了。 他本来也没想好是否真的能容忍有人侵入他最私密的空间,既然她主动提出,正好。“随你。”他淡淡地应道。 “你的‘工作’,很简单。”他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保持这里的整洁,在我需要的时候,随时待命。” “是。”恋雪低眉顺眼地应道。 “现在,”猗窝座指了指她放在脚边的行李和那个显眼的药箱,“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衣服……就先放在客厅的柜子里。”他随手指了一个空着的储物柜。“药箱,放厨房吧,免得你忘了吃。” 恋雪默默地照做。她将自己的几件简单衣物放进空荡荡的储物柜,然后将药箱抱到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上。 猗窝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他看着她慢吞吞地整理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看着她纤细的手臂紧紧抱着那个显眼的药箱——一种陌生的、温热的鼓噪感,在他空寂的胸腔里突兀地搏动。 不是怜悯,也非同情。 那更像是野兽在自己的领地里,发现了一个本应驱逐的、过分弱小的存在,却发现这个存在竟让冰冷的巢穴变得“完整”起来。 这感觉,让他无法抗拒。 他站起身,走到训练区,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需要发泄一□□内过剩的、不知名的精力。 “你,过来。”他对着恋雪的方向说道。 恋雪心里一紧,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坐那边。”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训练区边缘的一个软垫。 恋雪依言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猗窝座不再看她,开始对着沉重的沙袋进行击打。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力道刚猛,每一拳、每一腿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 沉重的沙袋在他的击打下剧烈地摇晃,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整个训练区都弥漫着一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力与美。 他的身影在快速的移动中几乎化作残影,桃红色的短发很快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金色的瞳孔在运动中闪烁着专注而狂热的光芒。 恋雪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如同猛兽般宣泄着力量。 这与她记忆中,那个在道场里沉稳练习素流拳法的蓝眸少年截然不同。 狛治的力量是内敛的,带着守护的意味;而猗窝座的力量,是张扬的,充满了破坏性和侵略性。 可是,为什么……在某些瞬间,他转身时肌肉绷紧的线条,他腾空时身体的姿态,是那么熟悉。 那种发力方式,那种对身体的控制……她看得有些出神,甚至暂时忘记了对自身处境的恐惧和不安。 猗窝座虽然在专注训练,但一部分注意力始终停留在角落那个小小的身影上。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这让他体内的血液仿佛流动得更快了些,一种展示的**莫名升起。他刻意将动作做得更加流畅,更加充满爆发力,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无声地展示着自己的强大。 看吧,这才是力量。 弱小的你,只能依附于这样的力量生存。 看着我,只看着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他在心里想着,一种混合着优越感和占有欲的情绪在滋长。 一套高强度的训练结束,猗窝座浑身蒸腾着热气,汗水顺着肌肉的沟壑滑落。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汗,走到恋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因为运动,他的呼吸有些粗重,胸膛起伏,带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恋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害怕?”猗窝座挑眉,汗水从他额角滴落,砸在地板上。 恋雪诚实地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 猗窝座被她这矛盾的反应取悦了,蹲下身来,与坐在垫子上的她平视。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恋雪能清晰地看到他金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汗味混合着原本那凛冽的气息,并不难闻,却充满了侵略性。 “记住,”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所有物。你的一切,由我负责。同样,你的忠诚,也必须只属于我。” 他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了恋雪的脖颈上。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野兽般的金眸里,除了惯有的冰冷和强势,似乎还涌动着一丝她看不懂的、灼热的东西。 她垂下眼睫,避开他那过于具有穿透力的目光,轻声回答:“……是,猗窝座先生。” 猗窝座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算了,慢慢来。他站起身:“我去冲凉。你……自己待着。” 看着他走向浴室的背影,恋雪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环顾着这个冰冷、空旷、充满力量感的陌生环境,又想起那个被强行录入指纹的门锁,以及男人那句“你是我的所有物”,心中一片茫然。 冰冷的空气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头。 道场暂时保住了,父亲也有了好的治疗。 可是,未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恋雪轻轻摇了摇头,在心里默念着:没关系的,恋雪,你要坚强。不要害怕,只要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悄悄攥紧了衣角,仿佛能从这动作里汲取力量。不能让父亲和狛治哥哥再为自己担心了。 她可以的。 而猗窝座站在淋浴下,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滚烫的身体。 他闭着眼,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恋雪那双带着惊惧、倔强、以及迷茫的粉色眼眸,还有她那只微凉柔软的小手的触感。 麻烦。 他心想。 但是,好喜欢。 如果ooc就好聚好散,不要骂我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孔雀开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