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同居》 第1章 天外来物 京都的夏至，白昼被拉扯得极长，傍晚七点的天空依旧亮得晃眼。 柴颂拖着巨大的行李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于自由了！ 结束了苦逼的高三生涯，拿到了京都某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迫不及待地提前飞来，就是要好好享受一下无人管束的时光。 她上高一那年就跟家里商量好了，用自己从小攒下的钱出首付，每个月给家里还房贷，让父母帮忙在京都买了一套loft公寓。 里面的每一处设计都出自她手。 家族群的微信消息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柴颂划开屏幕，最新一条是来自她老妈的。 【母上大人：颂颂，到京都了吧？你外公特意给他青州的老战友唐爷爷打了电话，拜托他照顾你。唐爷爷说他孙子唐愈在京都上学，会去接你。你记得跟人家联系！别给人添麻烦！】 柴颂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打开微信，找到了那个躺在好友列表里好几年，却几乎没说过话的唐愈。 他头像是某个篮球明星的剪影，朋友圈干干净净，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唉，外公也真是……” 柴颂小声嘀咕，但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你好，我是柴颂，我已经到了，就不麻烦了。” 几乎在她消息发出的下一秒，手机就震动起来，一个陌生的京都号码打了进来。 柴颂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温和清朗的男声。 “是柴颂吗？你好，我是何煦，唐愈的室友。唐愈他临时有点事，拜托我来接你。我在T3航站楼B出口，一辆白色SUV，车牌是京A31415” 声音真好听。 柴颂心里那点小不满瞬间被这声音抚平了。 “好的好的，我马上出来！”她挂了电话，拉着行李箱加快了脚步。 一出来，柴颂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白色SUV，以及车旁站着的人。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身姿挺拔，皮肤白皙，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眼尾微微下垂，像极了无辜又温柔的狗狗眼。 他看到柴颂，脸上绽开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瞬间击中了柴颂这位资深颜狗的心巴。 哇！ 好帅！ “柴颂？”何煦笑着迎上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最大的行李箱，“一路辛苦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柴颂连忙摆手，眼睛几乎要变成星星状。 “麻烦你了。” 何煦笑了笑，体贴地帮她放好行李，拉开了车门。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机场高速上。 何煦话不多，但举止得体，声音温柔，让柴颂好感度倍增。 她偷偷瞄着何煦的侧脸，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外公这战友家的孙子的室友，质量很高嘛！ 到了公寓楼下，何煦帮她把行李搬上楼，手指在屏幕上戳动，似乎是在给谁发消息。 柴颂心想，肯定是发给唐愈报备吧。 “谢谢你啊，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柴颂站在门口，真心实意地道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 何煦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那你先收拾，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笑道，“可以微信联系。” 送走何煦，柴颂关上门，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她的独立生活，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第一件事，她打电话预约家政阿姨来打扫卫生。然后，打开手机上的跑腿APP和打车软件，一口气下了三十个跑腿订单，从米面粮油、新鲜蔬果、零食饮料到日用百货，无所不包。 她还特意叫了一辆滴滴，准备等跑腿小哥们把东西送到小区门口后，专门用来运货。 属于仓鼠的囤积欲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着跑腿小哥们陆续将大包小包的物资堆满客厅，柴颂成就感爆棚。 最后，她指挥着滴滴司机大叔，像蚂蚁搬家一样，将这座“小山”成功转移到了公寓里。 忙完这一切，已是深夜。 柴颂累瘫在沙发上，随手点了个肉蟹煲的外卖，又给自己摆了一盘甜冰虾，一边啃一边看着满屋子的物资，心里踏实极了。 此刻，城市的另一端，刚通宵打完游戏的唐愈，才看到柴颂和何煦发来的微信。 他揉了揉鸡窝似的头发，回了下消息，倒头继续睡了过去。 窗外，夜空中急速划过一道亮白色的光影，悄无声息地坠落在了某处。 第2章 勇敢柴柴，不怕困难 第二天一大早，柴颂是被浑身酸痛唤醒的。 昨天搬家式的采购后遗症显著。 不过她精神头十足，决定去附近的早市逛逛，用浓浓的烟火气“采阳补阴”，治愈这身酸痛。 清晨的早市人头攒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鸡鸣鸭叫声交织在一起，极为生动。 柴颂像只快乐的小蝴蝶，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 “柴颂？”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柴颂回头，惊喜地发现竟是何煦！ 他穿着一身运动装，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晨跑完。 “好巧啊！”柴颂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你也来早市？” “我家就住附近，习惯早上来跑跑步，顺便买点早餐。” 何煦笑着解释，目光落在柴颂手里已经拎着的几个袋子上，“买这么多？” “嘿嘿，看到什么都想买点。”柴颂不好意思地笑笑。 接下来，何煦体会到了什么叫“甜蜜的负担”。 柴颂看到什么都想买，而且战斗力惊人！ 何煦本着绅士风度，自然不能看着小姑娘自己拿，于是乎，他左手拎上了扑棱着翅膀的走地鸡，右手提溜着嘎嘎叫的肥鸭，手臂上挂满了装着韭菜盒子、炸丸子、肉蛋堡、小笼包、油炸糕的袋子，后背还被柴颂塞了一个装满凉拌菜和小蛋糕的购物篮。 活像一个移动的小商场。 柴颂看着几乎被“淹没”的何煦，皱了皱眉，目光在市场中逡巡，很快找到了解决办法。 她租了一辆小拉货推车！ 于是，何煦从“人形货架”升级为“拉车夫”，拉着满满两大车“战利品”，陪着柴颂走到了早市口。 东西实在太多，连SUV的后备箱都塞不下了。 柴颂大手一挥，直接叫了个货拉拉。 “你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何煦对坐在副驾的柴颂摆摆手，目送她离开。 货拉拉司机是位看起来有点沧桑的大叔，话不多，但很实在。 柴颂看着堆积如山的货物，直接给人转了五百块钱。 “大叔，麻烦您帮我都搬上楼吧，辛苦了！” 司机大叔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柴颂这小身板，点了点头。 两人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搬进电梯，到达所在楼层。刚出电梯，柴颂就看到自己公寓门口站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高个子男生。 他穿着黑色T恤，戴着鸭舌帽，背对着他们，正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还凑近门缝往里看。 柴颂心里一紧：小偷？变态？ 她灵机一动，立刻挽住身边司机大叔的胳膊，压低声音，带着哭腔说：“叔叔，你看那个人，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我好害怕……” 司机大叔一听，这还得了？ 光天化日之下敢欺负小姑娘？ 他二话不说，抄起手推车里柴颂刚买的老头乐，冲着那男生的后脑勺就挥了过去！ “哎哟！”那男生猝不及防，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脑袋愤怒地转过身。 柴颂趁他转身的瞬间，从装满调味料的袋子里抓出一把辣椒面，大喊一声：“叔叔闪开！” 然后，她手腕一抖，那把红色的粉末精准地撒向了男生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男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捂住眼睛蹲了下去，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司机大叔见状，抬脚还想补一下。 就在这时，男生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响起了经典的“荷塘月色”铃声。 柴颂心里咯噔一下，这铃声……有点耳熟？ 她蹲下身，警惕地捡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刚要开口，听筒里传出一个暴躁又熟悉的老者声音。 “小兔崽子！接到人没有？怎么半天没信儿？是不是又给老子打游戏忘了正事？！” 这声音……是唐爷爷？！ 柴颂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卡壳。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她的嘴巴已经先一步喊了出来：“脚下留人！！” 然而，为时已晚。 在她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听筒里传来唐爷爷疑惑的“嗯？”，而司机大叔的脚已经收势不及，“轻轻碰在了”男生身上。 “啊！” 男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柴颂看着地上蜷缩着，还在惨叫的男生，又看了看还在传出唐爷爷中气十足“喂喂喂”声音的手机，眼前一黑。 完蛋了！ 她好像……打错人了！ 第3章 突如其来的封锁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唐爷爷？”柴颂对着手机，声音发颤。 “颂颂？”唐老爷子显然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语气急切，“怎么回事？刚才那声儿是唐愈那小子？你们在哪儿？” “在、在我公寓门口……”柴颂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唐愈，头皮发麻，“爷爷，对不起！我把唐愈哥当坏人了，他眼睛……进了点辣椒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洪亮的嗓门：“颂颂你别怕，这小子皮实的很。” 电话被匆匆挂断。 柴颂和司机大叔面面相觑。 “姑、姑娘，这……”司机大叔也意识到打错了人，有些无措。 “大叔，帮帮忙，先把他扶进去。”柴颂当机立断。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还在“哎哟”叫唤的唐愈架起来，挪进客厅，让他坐在椅子上。 柴颂冲进卫生间接了一盆清水，拿着干净毛巾跑出来。 “你、你自己洗洗！”柴颂把盆往唐愈面前一放，有点不敢看他。 唐愈气得浑身发抖，但眼睛上火辣辣的疼让他顾不得争吵，只能低下头，胡乱地用清水泼脸。 冲洗了好一会儿，刺痛感稍减，但视线依然模糊，眼睛又红又肿，活像只悲伤蛙。 柴颂想打120送他去医院，唐愈死要面子地拒绝了。 “不去！丢不起那人！” 用水清洗效果有限，柴颂把家里的药箱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眼药水。 “我去楼下药店给你买点眼药水哈！” 她拿起手机和钥匙，匆匆出门。 柴颂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小区大门紧闭，外面拉起了警戒线，一群穿着白色生化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员守在门口，阻止任何人进出。 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早起上班或买菜的居民，情绪激动地吵嚷着。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要上班啊！” 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声音带着杂音，但语气不容置疑。 “接上级通知，本小区实行全域静态管理！一律就地居家封控，不得外出！请各位居民理解配合，立即返回家中！” 柴颂不死心，想挤到前面问问情况，奈何人潮汹涌，她这小身板还没钻进去，就被挤了出来，差点摔倒，幸好跟在后面的司机大叔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她的后衣领。 司机大叔上下打量了一下柴颂，看着她小鸡崽子的模样，叹了口气，看在之前那五百块钱的份上，决定好人做到底。 “你要问什么？我帮你挤过去问问。” 有了司机大叔助力，柴颂轻松了不少。 两人挤到警戒线前，柴颂刚准备喊出：“同志，我家人眼睛受伤了，需要买眼药水……”就被一个大喇叭直接怼到脸上。 “不允许外出！一律不允许！药品需求请联系社区网格员！请您配合，退到安全线内！”防护服下的声音冰冷而坚决。 柴颂被喇叭的杂音震得耳朵嗡嗡响，看着眼前这阵仗，心沉了下去。 出不去了。 她抬头和司机大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大叔，那你……”柴颂想起司机大叔不是本小区的人。 “我没事，我朋友也住这个小区，我去他那儿看看。”司机大叔摆摆手，“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解封不了，你赶紧回去吧，照顾好……屋里那个。” 柴颂心里乱糟糟的，道了谢，只好转身往回走。 回到家，她百度了半天，又在药箱里翻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一枝次抛的缓解视疲劳的滴眼液。 她把滴眼液递给唐愈，唐愈却像受了惊的兔子，猛地往后一缩，模糊的视线里满是警惕：“你又要干什么？” 此刻，在他心里，柴颂就是个危险分子，强抢民男还附带人身伤害的那种女土匪！ “滴眼液！”柴颂没好气地说。 “谁知道是不是辣椒水升级版！”唐愈说话阴阳怪气的。 唐愈死活不信小区被封了，闹着要自己出去看。 柴颂只好扶着他走到窗户边，让他看。 外面，白色防护服将进出口严防死守，还拉起了警戒线。 唐愈将信将疑，摸出手机给爷爷打电话。 没人接。 他又打给爷爷的警卫员，这次通了。 警卫员证实了封控消息，语气严肃地叮嘱他们务必居家，不要外出，等待后续通知。 挂了电话，唐愈抬头望着天花板。 天要亡我！ 回到客厅，唐愈依旧拒绝柴颂的“好意”，只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他拿着那瓶眼药水，躲进卫生间，靠着微弱的视力，又是百度药品说明书，又是给学医的朋友打电话确认，折腾了快半小时，才终于接受现实，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了药。 他视柴颂为洪水猛兽，坚决拒绝柴颂做的饭菜，宁愿翻出柴颂囤的泡面，自己烧水泡了一桶。 当柴颂那边传来小鸡炖蘑菇的浓郁香气时，唐愈正对着面前寡淡的泡面。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几口气，嘴里嚼着面条，却感觉味同嚼蜡。 最后，他把汤都喝得一滴不剩，不知是饿的，还是被馋的。 第4章 你别过来啊！ 唐愈始终觉得这次封控不会太久。 他猜测可能是小区里出现了逃犯，警方在进行地毯式搜查，顶多一两天就能结束。 然而，三天过去了。 他眼睛的红肿消了大半，可解封的消息却遥遥无期。 电视新闻和网络媒体开始频繁报道一种名为“σ病毒”的未知病原体，强调其极强的传染性和危险性，呼吁民众配合静态管理。 连着吃了三天泡面，唐愈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个人形泡面桶了。 现在别说看到泡面，就是听到“泡面”这两个字，他都条件反射地有点反胃。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唐愈就爬起来，在厨房的料理台边，啃着柴颂囤的黄瓜和西红柿充饥。 那清心寡欲的味道，让他无比怀念家里厨师做的红烧肉。 正当他啃得一脸生无可恋时，主卧的门开了。 柴颂穿着毛绒兔子连体睡衣，头顶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发箍，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唐愈闻声抬头，瞬间愣了一下。 之前兵荒马乱，加上眼睛不适，他都没仔细看过柴颂。 此刻晨光熹微中，女孩皮肤白皙，带着刚睡醒的红晕，眼睛因为哈欠泛着水光，配上那身可爱的睡衣，看起来…… 竟然有点顺眼？ 柴颂打着哈欠，视线扫过料理台边的唐愈，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像只警惕的小狗一样嗅了嗅空气。 “喂，”她用带着刚睡醒的鼻音，甜美却说出恶毒的话，“你……是不是三天没洗澡了？” 唐愈：…… 他刚升起的那点好感瞬间粉碎！ 这女人果然还是那么讨厌！ 柴颂想绕过他去卫生间，结果唐愈下意识伸出的长腿绊了她一下。 柴颂“哎呀”一声，眼看要摔倒，唐愈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女孩的胳膊纤细，隔着柔软的睡衣布料，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唐愈心头莫名一跳。 柴颂站稳后，甩开他的手，瞪着他，再次强调：“你真的有点臭了。” 唐愈的脸瞬间黑了。 他也是有洁癖的人好吗！ 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吗！ 但连续几天无法洗澡，身上黏腻的感觉确实到了他忍耐的极限。尤其是被柴颂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自尊心严重受挫。 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要！洗！澡！”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柴颂眨了眨眼，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请便。” 唐愈黑着脸走向卫生间。 柴颂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跑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了一阵，然后抱着一堆东西来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唐愈半张警惕的脸。 “给，”柴颂把东西塞进去，“新的毛巾和漱口杯。”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没过几秒，卫生间里传出唐愈压抑着怒火的低吼：“柴颂！” 柴颂靠在门外，无辜地问：“怎么了？” 门猛地被拉开，唐愈举着柴颂塞给他的东西，气得手都在抖。 一个印着卡通小黄鸭的漱口杯套装，一条粉色的叮当猫毛巾，一条超大号但依然是死亡芭比粉的HelloKitty浴巾，以及……一包某菲的安睡裤！ “你让我用这些，我都忍了！”唐愈指着那包安睡裤，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让我穿这玩意？！” 柴颂掏了掏被震到的耳朵，理直气壮。 “我家又没有男士内裤！这个吸水透气防侧漏，弹性好不勒腰，还是灭菌级的！比你自己那条脏内裤强多了好吗？爱穿不穿！” 说完，她潇洒地一甩头，去厨房准备早餐了，留下唐愈对着手里那包粉嫩嫩的“临时内裤”，一脸的生无可恋。 最终，生理上的不适战胜了心理上的羞耻。 唐愈抱着“壮士断腕”般的心情，走进了淋浴间。 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确实舒服，但当他拿起柴颂那瓶散发着浓郁花香的某婷洗发水时，表情再次裂开…… 洗完澡，唐愈看着镜子里围着粉色浴巾，浑身散发着浓郁花果甜香的自己，感觉人生观都被颠覆了。 他做贼似的打开一条门缝，发现柴颂不在客厅，这才迅速溜出来，打算去阳台把自己那套脏衣服洗了。 用洗衣机是不可能的，他拒绝使用柴颂那些花香型的洗衣液。 翻箱倒柜，终于在阳台角落找到一袋号称“强力去污”的爆炸盐（。 当他正准备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并倒入爆炸盐时，柴颂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响起：“那个……是刷鞋的。” 唐愈的手僵在半空。 “那肥皂呢？”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哦，那块啊，”柴颂指了指洗手池边一块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肥皂，“我偶尔用来洗脚。” 唐愈：…… 他默默放下爆炸盐，拿起那块“洗脚皂”，表情悲壮得像要上刑场。 最终，他还是没能下得去手，目光落在了柴颂放在洗衣机上的内衣清洗剂上。 瓶身上“去姨妈血神器”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唐愈闭了闭眼，内心奔腾过一万头神兽。 TMD……算了！ 他认命地拿起内衣清洗剂，挤了一大坨，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开始了他十九年人生中最为艰难和屈辱的手洗衣物历程。 第5章 你就让我穿这个？ 唐愈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快一个小时，才别别扭扭地走出来。 柴颂正把两碗泡椒酸菜肉丝面端上桌，旁边还摆着一盘奥尔良烤鸡腿。 一抬头，看见唐愈的造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依旧围着那条粉色的HelloKitty浴巾，但浴巾之上，胸口的位置，若隐若现地露出了他之前穿的那件黑色T恤的领子。 浴巾似乎也比之前更紧绷了？ “你……里面穿了什么？”柴颂好奇。 唐愈脸色爆红，梗着脖子。 “要你管！” 他总不能说，他最终还是没勇气穿那个安睡裤，而是把之前那件相对干净的T恤当成了临时“裹裆布”吧？ 浴巾太小，包裹住下身的同时就很难兼顾上身，所以才成了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他沉默地走到餐桌旁，看着那碗香气扑鼻的泡椒酸菜肉丝面和油亮诱人鸡腿，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连续几天的泡面生涯，让他对任何带热气的正常食物都充满了渴望。 但他拉不下脸先动筷子。 柴颂看着他明明很馋却强装镇定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也没理他，自顾自坐下，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 唐愈偷偷咽了口口水，拿起筷子，故作矜持地挑了一小撮面条送进嘴里。 酸辣鲜香的味道瞬间在口腔炸开，泡椒的酸爽、酸菜的脆嫩、肉丝的滑嫩，以及面条的筋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这比他吃过的所有泡椒肉丝面都好吃！ 他表面上眉毛都没动一下，但咀嚼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 烤鸡腿是山姆买的半成品，只需要用空气炸锅热一下就好，外皮酥脆，内里多汁，咬一口肉香四溢。 唐愈细细咀嚼着，内心不由得惊呼：嗯！饭馆味！ 柴颂看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和加快的进食速度，心里暗爽：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两人正吃着，门铃突然响了。 柴颂疑惑地放下筷子，看了眼唐愈这不便见人的装扮，起身走向门口。 透过猫眼一看，是两位“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 “你好，我们是社区临时网格员，负责本楼栋的物资协调和样本采集工作。” 站在前面的网格员开口，声音有点耳熟。虽然他戴着防毒面具，但那双眼睛…… “司机大叔？”柴颂惊讶。 司机大叔点点头，眼神里也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是我。钱涂，现在兼任你们这栋楼的网格员。” 他举了举手里打印好的二维码，“扫码进一下业主群、单元群和楼层群，以后采购、通知都在群里。” 这时，偷吃完毕的唐愈也好奇地凑到门口看热闹。 当他看到门外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两人，顿时露出了和柴颂同款懵逼的表情。 司机大叔钱涂的目光先是上下打量了唐愈的诡异装扮，随后视线在门口的少男少女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最后和唐愈对视上，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 他拍了拍唐愈的肩膀，语气带着点同情和……一丝微妙的调侃：“年轻人，原来好这口啊……理解，理解。” 唐愈：？？？ 不是，大叔你理解什么了？！ 柴颂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琢磨过味儿来，脸“唰”地红了，赶紧解释：“不是！大叔你误会了！他是因为……” “没事，不用解释。”钱涂一副“我懂的”表情，把二维码又往前递了递，“快扫码吧，还要去下一家。” 柴颂和唐愈双双石化在门口。 第6章 司机大叔是临时网格员 柴颂红着脸扫完码，钱涂又拿出采样工具：“来，采集一下样本。” 两人乖乖配合。 采样结束后，钱涂看了眼唐愈的装扮，补充道：“群里会有统一采购接龙，生活必需品可以登记。另外……”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又看了唐愈一眼，“年轻人，注意身体，也别太……激烈。” 说完，不顾唐愈瞬间涨红的脸色和柴颂的欲言又止，钱涂带着同事潇洒转身，走向下一户。 关上门，柴颂和唐愈面面相觑，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都怪你！”两人异口同声地指责对方，然后又同时闭上嘴，气呼呼地坐回餐桌。 柴颂看着自己碗里消失的鸡腿和见底的汤汁，瞪向唐愈：“你偷吃我鸡腿！” 唐愈心虚地别开脸，嘴硬：“谁让你做饭那么慢……而且，那是补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柴颂被他这无耻的言论气笑了，刚要反驳，手机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她刚加的三个微信群已经炸开了锅。 【幸福一家人（小区业主群）】 花开富贵：怎么回事啊？到底要封到什么时候？ 快乐人生：听说隔壁楼有人直接拉走啦！ 岁月静好：哎哟，我家没米了怎么办啊？ 各种恐慌、猜测、求助的消息刷屏。 没过几分钟，群管理员连续发了三条群公告： 【不信谣不传谣，一切以官方发布为准。 封控期间，生活物资由社区统一协调采购，具体方式见后续通知。 保持群内秩序，禁止刷屏，禁止发布不实信息。】 紧接着，群里变成了全员禁言模式。 唐愈伸长脖子看着柴颂的手机屏幕，别扭地开口：“把我也拉进去。” 柴颂也没多想，找到唐愈的微信，把他拉进了业主群和单元群。 刚拉完，管理员又发了新公告：未经管理员审核，禁止私自拉人进群。 柴颂：…… 唐愈看着自己顺利进入的群聊，松了口气。 禁言状态很快解除，管理员发布了第一次物资采购接龙的详细说明，列出了可采购清单，包括米面粮油、调味品、卫生用品等，并强调此次可采购大包装米面，但限购一件，后续采购视情况调整。 柴颂赶紧拿出小本本，核对了一下家里的物资。 米面还够，油盐酱醋充足，卫生纸和洗发水囤货颇丰，但女性用品需要补充一些。 她迅速在接龙里写下：苏菲夜用卫生巾组合装一包。 她抬头，看见对面的唐愈拿着手机，表情纠结，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始终没发出那条接龙信息。 “你不买点东西吗？”柴颂问。 唐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不买！” 柴颂莫名其妙。 “你吼什么？不买拉倒。” 唐愈看着群里不断刷新的接龙信息，什么“男士内裤L码两条”、“剃须刀一个”、“香烟一条”…… 他死死盯着“男士内裤”那几个字，内心天人交战。 让他当着这么多陌生邻居的面，接龙买内裤？ 他唐大少爷的脸还要不要了！ 最终，死要面子的性格占了上风。 他咬着牙，退出了接龙界面，心里安慰自己：封控应该快结束了，再忍忍。 柴颂看着他只吃面不碰手机的样子，撇撇嘴，把自己接龙的信息发了出去。唐愈瞥见柴颂发出的“卫生巾”字样，耳根微红，没话找话。 “你……发这个不觉得丢人吗？” 柴颂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鄙夷道：“拒绝月经羞耻懂不懂？大清早亡了！这是正常生理需求！” 唐愈被噎得说不出话。 柴颂把空碗往他面前一推。 “你偷吃了我的鸡腿，碗归你洗。” 唐愈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着空碗，底气不足，最终还是默默拿起碗筷，走向厨房。 不仅洗了碗，他还把锅也刷了，料理台也擦了。 柴颂不动声色地目睹了一切，心里对唐愈的印象，悄悄改观了0.0001%。 至少，还不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 收拾完毕，两人在沙发上各窝一角，刷着手机。 电视打开，调到了新闻频道。 “当前，我市出现了新型致病病毒，专家暂时命名为σ病毒。其具有高传染性、高致病性、高发病率和高死亡率的特点。目前暂无有效治疗方案，且无法证明与昨夜的陨石有无直接原因。专家建议延长静态管理时间……” 新闻主播还在介绍着最新的情况，但二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唐愈意识到，这真的是一场持久战了。 他赶紧拿起手机，想要参加接龙，哪怕豁出脸面也要买几条内裤！ 然而，字还没打完，管理员就发出了“本次接龙已截止，物资将统一配送，请关注群通知”的消息。 唐愈看着手机屏幕，不止心里，嘴上也没忍住，爆出一句清晰的国粹：“艹！” 第7章 人心惶惶 接龙截止，意味着唐愈失去了第一次，也可能是短期内唯一一次获得换洗内裤的机会。 预定的物资不知何时能送到，柴颂和唐愈靠着之前的屯粮，又度过了一周。 一开始，还能醉生梦死，打游戏、刷剧、各玩各的手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新鲜感迅速消退。 手机玩到想吐，电视剧看到剧荒，连彼此大眼瞪小眼都显得有气无力。 家里的新鲜蔬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柴颂已经开始精打细算，不敢再大手大脚。 还好，她之前灵机一动，用干黄豆泡发了两盆豆芽。 在两人小心翼翼的照料下，黄豆芽终于迎来了大丰收，绿油油的豆苗鲜嫩欲滴。 看着这盆充满生机的绿色，两个人决定，中午就吃油泼面了！ 要有油泼面，怎么能没有灵魂——香喷喷的油泼辣子呢？ 闲得发慌的唐愈自告奋勇给柴颂打下手，主要负责烧热油。 柴颂则将干辣椒段、花椒、芝麻、花生碎等调料混合放在一个大碗里。 “油热了吗？”柴颂在准备面条，头也不回地问。 “应该差不多了。”唐愈看着锅里微微冒烟的油，信心满满地端起锅，准备往调料碗里泼。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做饭手生，也许是心不在焉，他手一抖，滚烫的热油没有精准地泼进碗中央，而是溅出了不少，碰到残留水汽的锅边和灶台，瞬间爆起一团混合着辣椒颗粒的油烟！ “咳咳咳！” “阿嚏！” 即使开着抽油烟机，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性烟雾还是呛得两人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下意识地，他们同时冲向客厅唯一的窗户，扒着窗框，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外面疯狂咳嗽呼吸新鲜空气。 楼下，正在巡逻的网格员钱涂恰好抬头，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一对年轻男女，趴在窗口，剧烈咳嗽，表情痛苦。 他心里一凛，立刻在工作群里汇报：“X栋X单元XXX室，有居民出现剧烈咳嗽症状，疑似发病，请求核实！” 社区高度重视，迅速锁定位置，通知负责该户的网格员钱涂上门了解情况。 柴颂和唐愈刚缓过劲儿，把厨房收拾好，门铃就响了。 柴颂打开门，是全副武装的钱涂和他的同事。 “是你们啊，”钱涂松了口气，但还是例行公事地问，“刚才看你们在窗口咳嗽，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需要上报就医吗？” “没有没有！”柴颂连忙摆手，尴尬地解释，“我们刚才做油泼辣子，被呛到了。” 钱涂：…… 他透过防护面具，看了眼厨房方向，果然闻到一股残留的、霸道的辣椒香气，又看了看面前两个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的年轻人，一时无语。 “没事就好，”钱涂无奈，“特殊时期，注意安全，做饭也小心点。”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落在了阳台那盆郁郁葱葱的黄豆芽上，眼睛微微一亮。 他拿出手机，点开业主群，找到唐愈的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 唐愈手机一震，拿出来一看。 【钱涂】：小伙子，内裤还要吗？L码的，全新未拆封。用你阳台那盆豆芽换点？ 唐愈的脸瞬间五彩纷呈。 他抬头，对上钱涂隔着面具都透出的“你懂的”眼神。 最终，在柴颂“你还我豆芽！”的哀嚎声中，半盆鲜嫩的黄豆芽，换来了两条崭新的男士内裤和一包某菲安睡裤。 关上门，柴颂看着少了半壁江山的豆芽盆，悲从中来，原地起飞，跳到唐愈背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摇晃。 “唐愈！你还我豆芽！我的油泼面灵魂减半了！！” 唐愈被她勒得直翻白眼，心里却莫名地，因为解决了内裤危机，而松了一口气。 甚至觉得，背上女孩张牙舞爪的样子，有点…… 可爱？ 第8章 全民做凉皮 继上次豆芽被“强征”后，柴颂严防死守，明确禁止唐愈接近她心爱的豆芽盆十步之内。 经过三天的精心呵护，新一批次的黄豆芽终于又长得亭亭玉立。 这几天，柴颂在逗音上发现了一个定位同小区，但不露脸的美食博主“楚湘”。 最近“楚湘”正在教大家如何利用家里的面粉做凉皮，视频里用的配菜黄瓜丝和黄豆芽，让柴颂越看越觉得亲切。 说干就干！柴颂立刻投身到凉皮制作大业中。 洗面、沉淀、蒸制…… 虽然过程繁琐，但成功的那一刻，成就感爆棚！ 她一口气蒸了一大锅凉皮，拌上爽口的黄瓜丝、焯水的黄豆芽，淋上自制的调味汁和油泼辣子，吃得唐愈连连称赞，连吃了三天都不腻。 成功解锁凉皮技能后，柴颂的厨房探索之魂熊熊燃烧。 家里还有不少干黄豆，她决定挑战更高难度的磨豆腐！ 理论上，石磨磨出来的豆子更充分，豆腐口感更好。 但条件所限，她先用榨汁机尝试。 结果……翻车了。 点卤后，没能成功压制成型，得到了一锅介于豆浆和豆腐脑之间的糊状物——东北特色的“小豆腐”。 柴颂毫不气馁，准备再来一次。 她翻箱倒柜，突然想起之前想做芝麻酱，好像买过一个迷你小石磨！ 果然，在储物间角落里找到了它！ “唐愈！出来帮忙！”柴颂抱着小石磨，夹着嗓子在唐愈卧室外喊。 唐愈正在房间里和基友们组队打游戏，听到这故作甜腻的声音，吓得手一抖，操作的角色差点送命。 耳机里瞬间传来队友们的起哄声： “卧槽！愈哥，有情况啊！” “金屋藏娇？” “嫂子声音挺甜啊！” “愈哥，什么时候带嫂子出来见见？” 唐愈和门外的柴颂同时闹了个大红脸。 “瞎叫什么！不是嫂子！”唐愈对着麦克风低吼，慌忙退出游戏，不顾耳机里传来的哀嚎，开门走了出去。 “干、干嘛？”他看着柴颂手里的石磨，语气还有点不自然。 两人支支吾吾，好不容易说清楚要磨豆子做豆腐，门铃又响了。 一回生，二回熟。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向门口。 果然，门外还是老熟人来进行例行样本采集。 采集完毕，钱涂照例叮嘱：“关注群消息和新闻。” 他的目光扫过屋内，再次精准地落在了阳台。 这次不是豆芽，而是一盆长势喜人的蒜苗。 他愣了一下，突然开口：“小伙子，还要换内裤吗？” 这话一出，唐愈的CPU差点干烧了。 什么意思？ 没等唐愈反应过来，钱涂立刻转移了话题，指着那盆蒜苗：“没事，长得不错。我们走了。” 说完，再次潇洒离去。 关上门，唐愈总觉得钱涂那话里有话。 他问柴颂：“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柴颂想到大少爷死要面子的性格，以及私下用豆芽换内裤的“交易”，果断摇头：“不知道。” 可她心里却想：难道司机大叔真的对唐愈……？ 她甩甩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抛开，她的蒜苗可经不起打击！ 两人看了看时间，离新闻发布会很近，便又窝回沙发等待。 在新闻主播通报，病毒溯源发现重要线索，指向夏至那日陨石坠落的农贸市场，并公布了一批相关风险场所，提醒近期去过的市民高度注意时，柴颂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屏幕上清晰地列出了那个她无比熟悉的早市名字！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脸色瞬间煞白。 “柴颂？”唐愈察觉到不对，立刻站起来扶住她，触手一片冰凉，才发现小姑娘满头冷汗，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满是惊恐。 “唐愈，怎么办……我、我去过那个早市！就在封控前一天！而且，我们最近吃的黄瓜，还有之前的走地鸡……好多东西都是从那个早市买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还有何煦！他家就住在早市附近！他会不会有事？我是不是害了你……” 唐愈听着她磕磕巴巴说完，心也猛地一沉。 那个早市，竟然可能是发病源头？！ 他嘴上安慰着柴颂，“别慌，我们先确认一下。”但他自己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强迫自己冷静，拿起手机。 先是给何煦打电话，无人接听。 又给何煦的父母打，依旧无人接听。 不知不觉，唐愈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不祥的预感像藤蔓般缠绕住心脏。 柴颂在一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冰冷忙音，看着唐愈凝重的表情，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愧疚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再也绷不住，哀嚎出声：“对不起唐愈！是我害了你！也害了何煦……” 唐愈被她的哭声搅得心乱如麻，也顾不上自己的害怕，手忙脚乱地安慰她，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嘴里反复说着“没事的，会没事的”。 抱着柴颂，哄了将近半个小时，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变为了小声的抽噎。 经过这番情绪发泄，柴颂的头脑反而清醒了一些。 她想起之前做油泼辣子被呛到，钱涂上门给他们做过采样，结果是阴性。 “我们至少那时候是健康的……对吧？”她带着鼻音问。 就在这时，唐愈的手机响了，是何阿姨回拨过来的！ 唐愈立刻接起，并按了免提。 从何阿姨疲惫但镇定的声音中，他们得知，何煦家所在片区确实是重灾区。何阿姨和何叔叔作为医护人员，早已投身一线。 连学中医的何煦，也作为志愿者冲在了前面，所以一直没空接电话。 何阿姨宽慰他们，注意观察身体，但既然之前检测没事，感染几率不大，不要过度恐慌。 挂了电话，两个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一点。 唐愈按照何阿姨说的，在医药箱里找到体温计，给两人都测了一下。 36.6℃。 正常的体温让两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危机暂时解除，柴颂的斗志又重新燃起。 她拉起唐愈：“走！磨豆子去！我们需要点甜头安慰自己！” 磨好的豆子煮出浓郁的豆浆，柴颂特意多加了些糖。 一碗温热又甜丝丝的豆浆下肚，两个人仿佛都被注入了新的能量，心情舒展了不少。 剩余的豆浆点了卤水，需要静置一晚才能成型为豆腐。 晚餐，柴颂看着阳台上绿油油的蒜苗，灵机一动，做了简单的蒜苗鸡蛋面。 唐愈吃着面，看着对面女孩鼻尖上因为忙碌而渗出的小汗珠，心里某个角落，悄悄地软了一下。 第9章 豆腐西施 经过一夜的沉淀，豆腐总算成型了。 虽然没有专业的豆腐模具压得那么方正，但白白嫩嫩，散发着浓郁的豆香。 “啧，长得有点丑。”唐愈围着豆腐评头论足。 柴颂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有的吃就不错了，等会儿你别真香！” 她小心翼翼地将豆腐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刚在料理台上摆好，门铃又响了。 不知是不是有了PTSD，柴颂下意识觉得，她的宝贝屯粮可能又要遭殃。 打开门，果然是钱涂。 这次他没穿厚重的生化防护服，而是一身相对轻便的白色雨衣套装，但防毒面具依旧戴得严严实实。 他手里抱着一个消毒过的快递箱。 “你的快递，消过毒了。”钱涂用一根自带的伸缩杆，将箱子推进门内，动作谨慎得仿佛在排雷。 柴颂头顶飘过一排省略号。 她刚想指挥唐愈去拿，就见钱涂又从雨衣内侧拿出一个保鲜盒，用随身携带的小酒精喷壶“嗤嗤”喷了好几下，然后随手一扔，精准地丢在了柴颂家的入户地垫上。 虽然算是熟人了，但这套操作还是让柴颂心生警惕，下意识抓住了旁边唐愈的胳膊。 钱涂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隔着面具闷声说：“家里人做的鸭货，没毒。想跟你们换点蒜苗，” 他的目光越过柴颂，精准地锁定了料理台上的豆腐，声音拖长，“还有豆腐。” 唐愈这次反应极快！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阳台“咔嚓”剪下四根最粗壮的蒜苗，又拿出一次性餐盒装了四大块豆腐，动作流畅地塞到钱涂手里，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超过十秒。 等柴颂反应过来，看着瞬间缩水一半的豆腐和光秃了不少的蒜苗盆，小宇宙瞬间爆炸了！ “唐！愈！” 她原地起飞，爆发出巨大能量，一下跳到唐愈背上，跟个树懒一样死死扒住，另一只手拧住他的耳朵转了180度。 “你还我豆腐！还我蒜苗！那是我准备中午做麻婆豆腐的！！” 唐愈被她勒得直求饶，心里却莫名有点得意于自己的“身手敏捷”。 闹归闹，豆腐还是要吃的。 柴颂化悲愤为厨艺，做了香煎豆腐、麻婆豆腐和小葱拌豆腐。 简单的食材，在她手里焕发出惊人的魅力。 香煎豆腐外焦里嫩，蘸着椒盐吃满口生香；麻婆豆腐麻辣鲜烫，嫩滑的豆腐与肉沫交融，极其下饭；小葱拌豆腐清爽宜人，豆香葱香相得益彰。 唐愈一开始还端着架子，小口品尝，后来直接筷子飞舞，吃得头都不抬。 连吃三碗米饭后，两人都撑得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连吃了两片消食片，肚子还是胀得难受。 “不行，得运动一下。” 柴颂找出瑜伽垫铺在客厅，“来，跟我跳帕梅拉！” “帕梅拉？那是小姑娘练的，娘炮！”唐愈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地站上了瑜伽垫。 半小时后，两个人都跳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但出完一身透汗，那种饱胀感确实缓解了不少，整个人仿佛都轻松通透起来。 “以后每天都动一动吧。”柴颂提议。 唐愈哼唧了一声，没反对，算是默认。 运动完，洗完澡，柴颂又拿出了泡脚包和面膜，非要拉着唐愈一起“养生”。 两个人排排坐在沙发上，脸上贴着同款黑色面膜，脚下泡着同款中药包，画面莫名和谐。 柴颂刷着逗音，看到楚湘更新了。 这次，她做的是香辣鸭货，配文说“用邻居送的蒜苗和豆腐做了配菜，超赞！” 柴颂看着视频里那眼熟的蒜苗和豆腐块，再联想到钱涂刚才来换东西，鬼使神差地点了关注，还用手肘戳了戳唐愈。 “你看，是不是很巧？司机大叔刚换走我们的东西，这个博主就用了。” 唐愈表面上“嗯嗯”地听着，实则一个字没进脑子。 他正沉浸在面膜的清凉和泡脚的舒适中，心里嘀咕：这女生的精致玩意儿，好像……还挺舒服？ 第10章 我是农民？谁是地主？ 这天，柴颂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爸妈和外公外婆都担心得不行，她强装镇定，不停地安慰他们，说自己没事，物资充足，还有…… 唐愈哥哥照顾。 说出这个称呼时，柴颂自己都牙酸了一下。 挂了电话，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她的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这时，她的好友赵楚发来了视频通话。 一接通，屏幕那头的赵处长就哭得梨花带雨。 “颂颂！呜呜呜……我们高三狗本来就惨，现在还要封校上网课！天天做卷子做到吐！我想出去玩！我想吃火锅！我想跟你斗地主！！” 柴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住这位大小姐的眼泪。 作为争分夺秒的高三党，赵楚缠着柴颂非要线上斗地主，美其名曰“放松大脑”。 柴颂深深叹了口气。 赵楚有个毛病，酷爱斗地主，且牌技奇烂，手握俩王四个二都能输。 她还必抢地主，十局里能赢一局都算超常发挥。 为了避免坑害无辜路人，柴颂认命地创建了房间，把赵楚和唐愈拉进了同一个微信群。 群名【我是农民谁是地主】。 “幼稚。” 唐愈一边吐槽，一边拿着手机走过来，大大方方地坐在柴颂床边的地毯上，还顺手从她床上扯了个胡萝卜形状的抱枕垫在身后。 开局五连败后，柴颂终于爆发了！ 她疯狂地在游戏界面里向赵楚的卡通头像扔番茄，一边用语音咆哮。 “赵处长！你看清楚！我是农民！你也是农民！地主是他！是他！！”她指着屏幕上唐愈戴着皇冠的地主头像，“你用2管我出的3？！你到底是哪边的？！” 唐愈看着床上脸颊鼓得像包子，气得快跳脚的柴颂，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 那头，赵楚被骂得收敛了一点，但烂牌技依旧稳定发挥。 最终，柴颂辛苦攒下的金豆输得精光。 “啊！！”柴颂把手机一扔，在床上翻滚哀嚎，“赵楚！我跟你势不两立！” 唐愈笑得直捶地，甚至想拿两件阳台晒的衣物给她，看看她是不是个合格的“人形熨斗”。 柴颂滚到床边捡起手机，气呼呼地打开逗音散心，赫然发现楚湘又更新了！这次视频的主角，赫然是豆腐和蒜苗的各种吃法！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这都第三次了！ 就算柴颂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她拉过还在笑的唐愈，把心中的猜测说了一下。 唐愈听完，也起了疑心。 他想起之前换内裤时加了钱涂的微信，便把楚湘的逗音账号推送给钱涂，留言十分言简意赅：【认识？】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回复。 两人便先起身去做饭了。 过了早饭点，还没到午饭，柴颂从冰箱拿出一袋速冻水饺，准备做个酸汤水饺。 拿食材时，她看到一条品相极佳的五花肉，想起楚湘之前分享过的脆皮五花肉，立刻决定复刻！ 五花肉烤制需要时间。 当酸汤水饺和色泽金黄、皮脆肉嫩的五花肉端上桌时，钱涂的消息回了过来。 【我家里人，有事？】 实锤了！ 柴颂一看，想到自己被抢走的豆芽、豆腐、蒜苗，顿时急了，抢过唐愈的手机就开始发信息。 【之前视频里出现的豆芽、豆腐、蒜苗，都是你抢走的吗？】 【嗯。】 嗯！？ 柴颂猛地扭头看向阳台，光秃秃的蒜苗根和空了一大半的豆芽盆格外刺眼。 她悲愤地放下手机，望向唐愈，发出了灵魂拷问： “老娘辛辛苦苦种菜发豆芽磨豆腐，合着全给地主和地主婆供应了？我还真是个勤勤恳恳的小农民呗？！” 唐愈看着她又憋屈又可爱的样子，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11章 火锅和冰啤最配哦 既然和“地主家”搭上了线，柴颂也就不客气了。 当钱涂再次发来消息，说想用美食博主姐姐做的炒米粉换点辣椒面和火锅底料，打算在家做火锅，并顺便拍点火锅底料炒制的美食视频时，柴颂立刻响应。 她也想吃火锅了！ 就算柴颂家底再厚，经过近一个月的封闭，新鲜肉菜也所剩无几。 之前群里统计的物资配送依旧遥遥无期。 能搭上钱涂这条“内部渠道”，交换点不同口味的食物，简直是雪中送炭。 作为准大一新生，还未成年的柴颂，对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她看到唐愈手边放着之前买饮料附赠的啤酒，心里痒痒的。 “唐愈，啤酒好喝吗？”她眨巴着眼睛问。 唐愈正忙着整理火锅食材，头也没抬：“就那样，苦了吧唧的。” “给我尝一口呗？”柴颂凑过去。 “小孩子不能喝酒。”唐愈下意识拒绝。 “就一口！我就尝尝味道！”柴颂不依不饶。 唐愈被她缠得没办法，心想尝一口应该没事，便把手里那罐喝了一半的啤酒递给她：“喏，就一口啊。” 柴颂接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冰凉的液体入口，带着麦芽的香气和一丝淡淡的苦味。 好像……也没多好喝。 但她看着易拉罐，又觉得有点酷，于是趁着唐愈转身去厨房拿菜，又偷偷灌了一大口。 等唐愈端着洗好的蔬菜回来，发现柴颂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空了的啤酒罐，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正对着电视傻笑。 唐愈心里“咯噔”一声：坏了！ 柴颂的酒品，差得惊天地泣鬼神。 她一会儿举着空罐子要跟唐愈干杯，一会儿非要拉着他跳刚才的帕梅拉，一会儿又嚷嚷着要上线找赵楚报仇雪恨，一会儿又吵着热，非要开窗户吹风。 折腾得唐愈也跟着出了一身汗。 唐愈好不容易连哄带骗把她按到床上，想去卫生间拿个热毛巾给她擦脸。 就这短短一分钟的功夫，回来就发现床上没人了！ 循着声音找去，这祖宗竟然光着脚丫，站在客厅大开的空调冷风风口下面，张开手臂一脸陶醉！ 唐愈气得血压飙升，打横把她抱起，丢回床上。 经过这么一摔，柴颂似乎老实了点。 唐愈赶紧给她擦干净手脸，这祖宗又开始迷迷糊糊地蹬被子。 无奈，唐愈只好把自己的被子铺在床边地上，又把餐厅和厨房的火锅残局收拾干净，然后坐在床边，守着柴颂，防止她再作妖。 看着床上女孩因为醉酒而格外红润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投下阴影，睡得毫无防备，唐愈心里那点火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 第12章 完蛋，发烧了 唐愈一大早就被柴颂压抑的咳嗽声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坐起身，侧耳细听，那声音沉闷，带着明显的鼻音，心里顿时一紧。 他立刻伸手探向柴颂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柴颂？柴颂？”他轻轻推了推她。 柴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声音沙哑：“唐愈……我难受……头疼……”受……头好晕。” 唐愈立刻下床，翻出体温计给她测量。 38.9℃！ 高烧！ 在σ病毒肆虐的敏感时期，发烧几乎等同于…… 唐愈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他强迫自己冷静，立刻给钱涂打电话说明情况。 钱涂在电话那头语气凝重：“先别慌，给她吃退烧药，物理降温。我马上向上面汇报。如果持续高烧不退，可能需要启动应急通道送医。你们先做好去隔离医院的准备。” 挂了电话，唐愈看着柴颂烧得通红的小脸，心里又急又痛。 他翻出行李包，开始给柴颂收拾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 他找出退烧药，小心翼翼地喂柴颂服下，又在她额头上贴了退烧贴。 看着柴颂因发烧而干裂的嘴唇，他想起好像喝姜汤能发汗驱寒。 他百度了姜汤做法，怕柴颂嫌辣喝不惯，还特意加了一大块红糖。煮好后，他自己先尝了一大碗。 嗯！果然难喝得要命！ 他端着姜汤走进房间，扶起昏昏沉沉的柴颂，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正准备一勺一勺喂她，柴颂却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几口把一整碗都闷了。 喝完，她皱着一张脸，爆发出和唐愈同款哀嚎：“嗯！真难喝！” 姜汤喝了，药也吃了。 到了下午，柴颂的体温不但没降，反而一路飙升，突破了40℃大关！ 整个人都烧得迷糊起来，开始说胡话。 唐愈怕她烧出肺炎，再也顾不得她的微弱反对，毅然决然再次联系了钱涂。 “准备一下，车马上到，去定点医院。”钱涂言简意赅。 唐愈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包，又往里面塞了些充电器、纸巾之类的东西。 等待的时间里，柴颂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把之前屏蔽的群聊全部取消免打扰，一条条往上翻看。 越看，脸色越白。群里各种关于病毒的可怕传闻，邻居们恐慌的言论，还有零星发出的、某个单元又被拉走人的消息……触目惊心。 她害怕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唐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握住她滚烫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来接他们的不是普通的120救护车，而是一辆经过特殊改造、车窗被封死的军绿色车辆。 车子驶向医院的路格外漫长，每到一个路口都有层层关卡，穿着防护服的人员仔细核查证件和手续。 终于进入医院，气氛更加压抑。 穿着军装和白色防护服的医生护士引导他们走向一栋独立的楼。 走廊两侧的病房门紧闭，但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不明意义的嘶吼、撞击声，偶尔还有面目狰狞、眼珠赤红的病人扑到门上，疯狂拍打玻璃窗！ 柴颂吓得小脸煞白，浑身发抖，死死抓住唐愈的衣襟，把脸深深埋在他怀里，不敢再看。 唐愈紧紧搂着她，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他自己的心跳也快得如同擂鼓。 但他强迫自己镇定，护着柴颂，快步跟着引导人员，走进了一间单人病房。 第13章 写遗书 病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走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柴颂几乎是瘫软在唐愈怀里，小声地啜泣起来。 “别怕，我们到了，医生马上就来。”唐愈扶着她坐到病床上，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很快，几名全身防护的医护人员进来，迅速为两人采集了样本。 流程熟练却透着一种紧绷感。迅速，柴颂疼得瑟缩了一下，唐愈立刻握住她的手。 出来得匆忙，除了那碗姜汤，两人滴水未进。 唐愈怕柴颂饿，厚着脸皮问一位看起来比较和气的护士姐姐：“请问，哪里可以买到盒饭？” 护士姐姐看了眼手牌上柴颂的年龄，17岁，又看了看她烧得通红的小脸，母爱瞬间泛滥，语气柔和了不少。 “别担心，我们有配餐，一会儿机器人会送过来。病人需要补充营养，我备注一下，多给你们一份。” 不到十分钟，一个半人高，圆头圆脑的机器人小智滑进了病房，用电子音播报：“6113病房，配餐已送达，请取用。” 唐愈打开机器人腹部的保温柜，取出里面的餐盒。 柴颂饿得前胸贴后背，全靠之前唐愈削的一个苹果撑着。 两人满怀期待地打开餐盒盖，然后同时僵住。 只见饭盒里泾渭分明地摆着三道菜：大蒜红烧肉，大蒜回锅肉，大蒜炒韭菜。白花花的米饭上，甚至还撒了些蒜末！ 唐愈嘴角抽搐，拿起一次性筷子，摩擦掉木刺，递给柴颂。 他刚想体贴地帮她把菜里过于显眼的大蒜挑出去，机器人小智的屏幕突然变成红色，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检测到挑食行为！” “禁止不吃大蒜！禁止不吃大蒜！禁止不吃大蒜！” 唐愈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找开关让它闭嘴。 柴颂眼尖，看到小智屏幕上滚过一行小字：【摄入足量大蒜素有助于预防及辅助治疗，请配合。】 她心一横，夹起一大块混着肥肉和完整蒜瓣的红烧肉，闭眼塞进嘴里。 大蒜辛辣刺激的味道混合着油腻的肉香，在口腔里炸开，即使作为爱吃蘸酱菜的人，她也觉得这搭配实在太魔鬼了！ 小智的摄像头识别到柴颂咀嚼吞咽的动作，警报声戛然而止，屏幕恢复蓝色， 但它依旧停在原地，电子眼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唐愈见状，也只好硬着头皮，学着柴颂的样子，大口吃起了这顿“全蒜宴”。两个人像是在完成什么艰巨任务，吃得龇牙咧嘴，表情痛苦。 好不容易把这一盒“生化武器”解决完，小智才心满意足地滑走。 门一关，柴颂和唐愈立刻凑到对方面前，深深哈出一口气。 “呕！” “yue！” 两人被对方口中浓郁的大蒜味熏得同时偏头干呕。 “太臭了！”柴颂带着哭腔，“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大蒜了！” 第14章 不能出院 柴颂和唐愈的检测报告出来得很快，结果显示两人均未感染σ病毒，柴颂的高烧只是普通的感冒引发。 虽然虚惊一场，但按照医院规定，进入这栋隔离大楼的人，暂时都不能离开。 护士姐姐晚上来给柴颂挂上了生理盐水和消炎药。 唐愈几乎一夜未眠，不停地用温水浸湿毛巾，给柴颂擦拭额头、脖颈和手心脚心，帮她物理降温。 后半夜，柴颂的烧终于退了，汗湿了睡衣和床单。 唐愈靠在椅背上，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柴颂是被饿醒的。 她感觉好多了。一睁眼，就看见唐愈歪在旁边的椅子上，眼下两团明显的青黑，下巴也冒出了胡茬，睡得正沉。 护士来查房，确认柴颂体温正常，情况稳定。 唐愈被说话声惊醒，得知柴颂没事，神经一放松，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他倒头就睡在了旁边空着的病床上，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五点。 唐愈对上柴颂哀怨的目光，心咯噔一下。 “怎么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 柴颂欲哭无泪：“你睡得跟猪一样！中午小智又来送饭，我一个人……吃了两份大蒜套餐！” 正常人摄入过量大蒜会引起胃部灼热。 柴颂此刻只觉得胃里火烧火燎，无比想念家里的清粥小菜。 “反正也出不去，要不……我去医院厨房打工吧？好歹能吃点正常的。”柴颂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话音刚落，病房门滑开，小智准时送达晚餐。 唐愈看着柴颂瞬间垮下的小脸，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 他主动拿过饭盒，准备自觉担负起消灭大蒜的重任。 然而，打开盒盖，两人都愣住了。 菜色变了！蒜蓉西蓝花、锅包肉、软炸里脊！ 虽然依旧有蒜的影子，但已经是正常菜式了！ “看来……我们通过‘考验’了？”柴颂看着那色泽金黄的锅包肉，几乎要喜极而泣。 第15章 藏在医院CT室里的秘密（上） 在医院的日子，如同身处一座孤岛。 除了玩手机，两人几乎没有其他娱乐。 窗户是封死的，他们只能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寂静的街道。 这天下午，两人正并排趴在窗边“望天”，一阵刺耳的、不同于火警的尖锐警报声突然响彻整栋大楼！ 紧接着，他们看到楼下原本有序巡逻的士兵迅速分为两队，一队加强外围警戒，另一队则快速朝着他们所在的这栋大楼冲来！ 几乎同时，病房门被推开，一名全身防护的医务人员朝里面大喊：“医院临时管制！莫要惊慌，请积极配合！” 说完，他迅速退出去，用钥匙反锁了房门，并按下了门外墙上的一个红色气囊按钮。 “嗡！”的一声低鸣，木质门的四周瞬间亮起一层蓝汪汪的光芒，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声，仿佛一道无形的电网被激活了。 柴颂吓得尖叫一声，躲到唐愈身后。 唐愈也是心头巨震，但他强自镇定，将柴颂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门口。 就在他们离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一张扭曲狰狞的男人脸猛地贴到了门上的小玻璃窗上！ 他的眼白布满血丝，瞳孔缩得像针尖，完全不像人类！ 他仿佛感觉不到门上的电流，就用额头和手掌一下、一下地撞击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唐愈看着那疯狂的眼神和不断震动的门，心提到了嗓子眼，拉起柴颂就想退到卫生间躲避。 就在这时，楼下冲上来的那群穿着特制生化服的士兵赶到了。 他们手中拿着粗长的电棍，顶端释放出骇人的蓝色电弧，直接戳在那发狂的男人身上！ “滋啦！”高压电流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被电击的男人只是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动作稍有停滞，随即更加疯狂地拍打房门，力气大得惊人！ “快闪开！” 一个白色身影端着一个大水盆冲了过来。 一整盆水从男人头顶泼下！ “呃啊啊啊！” 刚才还力大无穷的男人瞬间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面部青紫，大口喘气，像是严重窒息！ 士兵们趁机一拥而上，用特制的绳索将他五花大绑，然后用一根结实的木棍穿过绳索，几个人合力像抬年猪一样将他迅速抬走，方向赫然是走廊尽头的。 CT室！ 危险解除，电网光芒消失。 但柴颂和唐愈却更加恐惧，紧紧靠在一起。 唐愈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突然反应过来。 他让柴颂待在原地，自己冲进卫生间接了满满一桶水，然后拉着柴颂和这桶水，躲到了离门口最远的、靠窗的病床上。 他们下意识想打电话求助或询问，却发现手机信号格空空如也。 信号被屏蔽了！ 走廊上脚步声、呵斥声、撞击声、还有那种非人的嘶吼声不断传来，时远时近，折磨着两人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彻底安静下来。 结束了吗？ 唐愈和柴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 唐愈拎起水桶，牵着柴颂，再次小心翼翼地走向门口，透过那个小玻璃窗往外看。 走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唐愈试图看得更远时，柴颂的手突然剧烈地抖了起来。 “唐愈……你看……”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走廊另一侧，一扇打开的病房门。 唐愈顺着看去，瞬间头皮发麻！ 只见那间病房里，以及更远处的走廊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或是眼睛赤红，或是布满血丝，行为举止完全脱离了人类范畴。 有的像狗一样四肢着地爬行，有的匍匐在地发出“汪汪”的吠叫，有的模仿犬类奔跑的姿态，更可怕的是，他们之间会互相撕咬！ 一旦有人被咬出血，周围的其他“人”便会一拥而上，如同鬣狗般争抢啃食！ 眼前的景象如同人间地狱！ 很快，穿着生化服的士兵和医护人员再次出现，用水和电棍配合，将这些发狂的人一个个制服，捆绑，然后无一例外地抬往CT室的方向。 在这个过程中，柴颂和唐愈与带队的一名军官对上了视线。 那军官眼神锐利复杂，带着审视。 两人心里一凛，立刻意识到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迅速缩回了病房。 第16章 藏在医院CT室里的秘密（中） 走廊的声音直到下午两点才完全平息。 病房门“咔哒”一声解锁。 柴颂吓得直接缩进了唐愈怀里。 这次进来的不是机器人，也不是大批人马，而是那个端水盆的医生，他推着送餐车。 唐愈注意到，这位医生看起来十分疲惫，防护服上还沾着污渍，但他的眼神是清明的。 医生沉默地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接着，那位与他们对视过的军官也走了进来，肩章显示级别不低。 军官利落地向二人行了一个军礼，神色严肃地开口：“我知道你们看到了很多，也一定有很多疑问。接下来我说的话，属于国家最高机密，你们需要签署保密协议。” 他顿了顿，开始叙述：“夏至那天的陨石，带来了一种未知的σ病毒。它表现出来的症状，很像狂犬病毒和朊病毒的结合体，但它的结构……是我们的科学认知无法解释的。” “它没有DNA，也没有RNA，其复制方式未知，更像是一种……能够自我复制的特殊蛋白质。为了防止恐慌和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我们必须封锁消息，对外宣称是流感病毒。” “至于大蒜，”军官看了一眼餐盒，“是我们一位研究大蒜素的生物学家偶然发现的，大蒜素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这种病毒活性，对早期和中期患者有缓解作用，也是目前唯一的辅助手段。” “而CT室的X射线，”他深吸一口气，“能暂时让发病者陷入昏迷，为我们争取控制和处理的时间。。” 医生此时拿出了推车下层准备好的文件，保密协议。 柴颂和唐愈知道，这不是商量。 他们迅速浏览了条款，主要是要求他们对所见所闻绝对保密，不得以任何形式泄露。 两人没有犹豫，签下了名字。 军官收起协议，在离开前，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唐愈，意味深长地说：“不愧是唐允淮老首长的孙子，有胆识。你爷爷……也在这栋楼里参与项目。”里，正在参与病毒的临床研究。 唐愈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 爷爷不是参加普通保密项目，而是在这里，直面这场可怕的灾难！ 军官和医生离开后，手机信号恢复了，信息涌入的提示音此起彼伏。 但两人谁都没先去碰手机。 唐愈去卫生间洗了热毛巾，递给柴颂擦脸，又把饭菜摆好。 “吃吧。”他把筷子递给沉默的柴颂。 两人默默地吃着这顿迟来的午餐，心情无比沉重。 第17章 藏在医院CT室里的秘密（下） 因为有保密协议，两人即使知道了真相，也只能保持沉默。 医院的夜晚格外漫长孤寂。 柴颂因为白天受到的惊吓，晚上死活不让唐愈回自己床上睡，非要他把两张病床并在一起，还把门反锁了。 唐愈嘴上嫌弃她胆小，身体却很诚实地照做了。 深夜，柴颂被看过的所有恐怖片轮流在脑海里播放，吓得根本睡不着。她总觉得床底有东西。 最终，她鼓起勇气，朝着旁边有手机亮光的唐愈，悄悄伸出了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 唐愈愣了一下，转过身，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柴颂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往他的方向蹭了蹭，很快就安心地睡着了。 唐愈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嘴角微微扬起，也握紧了她的手，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们被一下一下、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醒。 唐愈睁开眼，发现柴颂不知何时滚到了他怀里，正八爪鱼似的抱着他。他刚想轻轻把她挪开，柴颂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嘟囔：“谁啊……大半夜的……” 唐愈拿起手机看时间，凌晨十二点五十九分。 他轻轻把柴颂的胳膊从身上拿下来，给她掖好被角，拿起外套披上，又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 柴颂也清醒了些，害怕地抓着他的胳膊，两人一起走向门口。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们骇然看到，一名医生正直挺挺地站在门外！ 他双眼布满血丝，眼神空洞，一下一下，机械地敲着门，嘴唇无声地开合。 唐愈稳住心神，捂住柴颂的眼睛，自己凑近仔细听。 “千万别去CT室……千万别去CT室……” “不……要到CT室去……要到CT室去……” 他反复念叨着这两句矛盾的话，然后突然停止敲门，身体僵硬地180度转身，朝着CT室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唐愈刚松一口气，林医生的脸猛地又贴回玻璃窗，给了他一个措不及防的贴脸杀！ “我艹！”唐愈吓得爆了粗口。 沉重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再次从楼梯口传来。 熟悉的士兵队伍出现，迅速制服了行为异常的林医生。 带队军官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复杂，行了个礼，带人离开。 没过多久，军官去而复返，穿着防护服站在门外：“开门，我们谈谈。” 唐愈经历了刚才的惊魂，心生警惕，没有动。 门外沉默片刻，军官叹了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 唐愈的手机紧接着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老爷子】。 他迟疑地接起。 “小兔崽子！连老子都防着？是不是非要我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你八岁还尿床，九岁炸了军犬饭盆被追得满大院跑……” 唐愈的老脸瞬间通红，尤其是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闷笑声，赶紧打断：“爷爷！我信！我信您！” 挂了电话，唐愈对柴颂点点头，打开了门锁。 军官进来，直接道：“收拾东西，跟赵军官走。” 他们被戴上眼罩，车子在城里绕了无数圈，最后停在了医院附近一个隐蔽的小院里。 唐老爷子等在屋里，只匆匆说了句“不该问的别问”，就又急匆匆离开了。 两人在小院里又过了几天与世隔绝但相对安稳的日子。 柴颂用冰箱里的食材，展现了高超的厨艺，做了韭菜盒子和嫩滑的鸡蛋羹，甚至还指挥着差点把厨房点着的唐愈，成功做出了一锅香飘四溢的小鸡炖蘑菇和贴饼子。 就在他们吃着这顿丰盛“大餐”时，唐老爷子再次到来，宣布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林医生苏醒后，身体奇迹般康复，并且体内产生了高效抗体！ 基于他的血清和之前的研究，疫苗和特效药已经成功研发出来，并开始批量生产，投入使用！ 所有病人都在快速好转！ 小区，解封了！ 第18章 大结局 回到久违的公寓，柴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唐愈直奔楚湘家蹭饭。 开门的是容光焕发的钱涂，系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而那位神秘的美食博主楚湘，果然是一位温柔漂亮的姐姐。 吃饱喝足，还被塞了一肚子狗粮后，柴颂心满意足地回家。 走到门口，却发现唐愈还跟着。 “你还跟着我干嘛？快回家啊！”柴颂疑惑。 唐愈耳根微红，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收拾东西！” 他挤进门，冲回自己住了快两个月的房间，假装忙碌地收拾其实根本没多少的行李。 柴颂懒得理他，跑去厨房检查冰箱里坏掉的食物，心疼得直抽气。 她本想叫保洁，唐愈却自告奋勇可以帮忙打扫，并黑心地收下了她的转账。 等柴颂一觉睡醒，发现家里窗明几净，阳台晒着她换下的床单，洗衣机还在工作，而系着围裙的唐愈正从厨房端出饭菜…… “醒了？”唐愈状似随意地问。 柴颂看着他那身打扮，被口水呛了一下。别说，还挺有“姨”味。 晚上，唐愈厚着脸皮留下蹭了最后一顿火锅。 饭间，柴颂接到家里电话，催她尽快回去。 唐愈听着，情绪明显低落下去。 隔天，唐愈自告奋勇送柴颂去车站，还陪她买了许多京都特产作为礼物。 去车站的一路，他都沉默着。 直到柴颂快要进站，他才突然拉住她，用力地将她抱进怀里。 抱了短短几秒，他便松开，揉乱了她的头发，语气别扭：“小没良心的，走吧。” 柴颂莫名其妙地被推进站，回头想说什么，却只看到他的背影。上车后，她收到唐愈一连串的微信。 【到家说一声】 【别乱跑】 【……等我】 柴颂看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丹桂飘香的九月，A大操场上，新生军训正酣。穿着绿色迷彩服的柴颂，在一群“黑煤球”中依然亮眼。 休息哨声刚响，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推着一个小推车，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他们方阵前。 “吃冰镇西瓜了，沈教官。”唐愈将推车往那位面容冷峻、身姿挺拔的教官面前一推。 沈教官凉凉地瞥了唐愈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队伍里瞬间僵住的柴颂，眉梢微不可查地一挑，从推车里拿出西瓜果切，然后背对着方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学生们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欢呼，一窝蜂地冲向了西瓜车，一口一个“谢谢学长”，还不忘朝着脸红得像番茄的柴颂起哄。 “谢谢嫂子！” 唐愈站在推车旁，看着被同学们围住，又羞又窘的柴颂，笑得像只偷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