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舔狗他竟然?》
1. 第 1 章
占据了整个石洞的池水在深夜里越发冰凉。旁边凹凸不平的石壁已经沾满晶莹剔透的露珠。一束束月关从顶上的破洞打下,光束中依稀可见的尘粒正在缓慢舞动。
“哗啦。”
秋虞毫不犹豫地淌入水中,池水算不上深,堪堪到她的膝盖。一股冷气却在瞬间刺入全身皮肉。
她面色不改,直直朝着在水池中央漂浮的水蛭精走去。
这水蛭精原本是在这石洞的池子里潜心修炼,但几个月前它修成人形后,不知是不是嫌普通法术修炼太慢竟迷上了靠吸食人血来修炼的邪术。
短短几个月,西州青国白帝城内被它害死的人命就高达三十。
皇都白帝城在几个月内,几十人离奇死亡。这等悬案惊动了青国国主,国主立即意识到此事不是普通凡人所为,凡人也自然解决不了此事。
便暗中找到了在白帝城扎根的上古八大修仙世家之一的西州秋家。
秋家家君考虑到帝王与修仙者之间的和平,无奈接下此事。就在他思索该派谁了结水蛭精时,位高权重的秋虞师父反常的主动请命。
就这样,秋虞和她师父于今晚宵禁时埋伏在白帝城内,但她们二人低估了水蛭精的实力。
水蛭精在中埋伏被她们打伤后,还仍有力气遁入地下溜走。师徒二人又一路追寻,终于是在午夜时分找到了这个在悬崖旁的石洞。
秋虞不受异常冰冷的池水干扰,大步径直走到了奄奄一息的水蛭精面前。
此时水蛭精已经褪去下半身人形,露出它原本红褐色带有纵纹,圆圆的充满黏液的一长条身子的模样。
它大半条身子都浸泡在池水里。这池水因为它常年修炼的缘故,早已经形成了寒冰之力。能忍受一路寒冰走到这里,不是普通修仙者。
水蛭精抬头望去,眼前少女容貌艳丽,脸色却因寒冰之力发白。先前打斗中少女的发绳被它刺掉,瀑布般的黑丝因为雾气半湿的结成一缕缕垂下。
水蛭精开口,声音断断续续:“小友容貌生得好啊,这副样子怕是能蛊惑人心的狐妖见了也要愣上一会。小友是八大家之一的秋家人吧?”
上古八大修仙世家被简称为八大家。
秋虞回应,嗓音如面相般冰冷:“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小友穿的衣裳赤红色,用暗金线绣出一道道鳞片,这乃是秋家弟子服。”不等秋虞回应,水蛭精趁机挖苦道:“八大家,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可如今却沦落到要对那些普通凡人瞒下修仙一事,你们秋家也是,竟然跑去经商,虽做成了首富可终归被官宦所看不起。还被一介凡人指挥来指挥去。我都要死了,小友不会责怪我吧?”
秋虞掏出别在腰间的短刀:“将死之妖的话我怎会放在心上。”
水蛭精突兀的提起:“龙骨毁天下使四州乱,天脉降龙骨。这则传闻小友知道吧?十九年前龙骨和天脉各自降生于四州大地。”
西州,东州,北州,南州,总称四州。
秋虞拔刀的动作停下。
水蛭精见状,继续说道:“看来是知道的,玄阳堂最近可怀疑天脉藏在秋家。”
“玄阳堂?”秋虞呢喃出声。
什么东西?来找她体内的天脉?为何没听师父提起过?难道秋家不知道吗?
水蛭精虽穷途末路但还想活下去于是威逼利诱道:“小友放过我,我帮秋家去解决白帝城内的玄阳堂人如何?而且你若在这里杀我,我的血融入池水里恐怕会对你造成腐蚀啊小友。”
秋虞继续拔刀,银白色刀刃被月关衬得发亮。
水蛭精以为秋虞手中的刀会刺向它,却不料比刀先来的是秋虞的手。
它的眼睛被秋虞用手盖住,刀没有落下。
水蛭精大喜:“看来小友也是通情达理之。”
人字还未说出口,刺痛便从腰部传来。
冰冷的嗓音再次响起:“我师父说了,杀人偿命。”
所以哪怕你能帮我解决你口中冲我的天脉所来的玄阳堂,我也要杀了你。
三刀下去,水蛭精便彻底没了气息。
水蛭精没有谎话,它的血源源不断从身体流出再流入池水后,池水就像烧开了一般开始咕嘟咕嘟冒泡。紧接着,秋虞就感到腿部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灼烧感。
“安儿!取出妖丹后赶紧上岸!”洞口一道略显慌张的女声响起。
秋虞听话的从一堆血肉中取出一颗褐色妖丹紧紧握在手里,而后转身朝洞口走去。速度不缓不急。
“师父,妖丹。”
岸上,秋瑾皱眉从秋虞手里接过妖丹,用力碾碎后,撒在秋虞被池水所腐蚀的腿部上。眨眼间,原本模糊不清的血肉就恢复到正常模样。
秋瑾有些生气,平日里温和的嗓音带了点怒:“水蛭精都那样说了,你为何还要在池水里杀它。”
秋虞下意识回话:“因为师父说了要杀他,我想尽快完成师父的话。不管怎样师父都有办法救我,所以哪怕受伤我也会尽快完成。”
此话一处,秋瑾脸色再冷上几分。
果然,安儿还是不能完全由天脉主导。
秋虞见平日里笑嘻嘻的师父如今这样的脸色,开始懊悔自己刚刚的那番话。
不应该直接了当说出来的,还是让师父发现了。
她小心翼翼开口:“师父,我体内的龙骨太强了,天脉还是不能完全压制。”
四州修仙者皆知龙骨和天脉的传闻以及诞生,却只有八大家的几位执事长老和家君知道,传说中拥有灭世之力的龙骨和能救天下人的天脉同在一人身。
十九年前,秋家执事长老秋瑾和其余七家执事长老在打坐时收到天道旨意,赶赴昆仑。
在接近天际,常年下着棉絮般的小雪的昆仑山巅上,他们八人在秋虞降生前得知了一体双脉。
一体双脉,两股相冲的力量互相抗衡。这也就导致了秋虞平常心性善良温和待人,某些时候又拥有超乎常人的偏执和狠辣。
思绪收回,秋瑾迅速恢复至平时的状态,笑着道:“没事,安儿,没有伤到无辜之人即可。一体双脉不怪你。”
说话间。师徒二人相互搀扶起身。
石洞位于深山,山中天气变化无常。方才秋家二人进来时,山内还算平静,只是偶尔起点小风,搞的山谷间全是树叶相互摩擦的梭梭声。
不知何时起,山中下起了雨。
秋瑾笑着打开她的法器:“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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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选法器选了一把伞。不仅能打架关键时刻还能避雨。”
二人撑着伞并肩走在山路中。
秋虞:“师父,我们是回白帝城还是回秋家山?”
因着大多数凡人不知也不信修仙一事,秋家便将修炼的地方选定在了离白帝城不远处的秋家山上。
每个秋家人都要前往秋家山修炼一段时间。之后下山,各找各妈。
秋瑾作为一名离经叛道的执事长老,不回白帝城主家住,反倒是在秋家山住下落得个自在。连带着她唯一的徒儿秋虞十九年来,也一直待在秋家山不曾去过主家。
秋瑾平稳的声音响起:“秋家山,家君已经在那等我们了。”
国主急于知道水蛭精的事情,所以家君顾不上休息,处理完秋家大小事务后便匆忙登上了秋家山。此举当然也没顾上秋虞师徒二人的休息时间。
又是一阵寂静,耳畔只有雨落下和天地万物之间相碰撞的声音。
秋虞再三思索后,终于还是问出那件事:“师父,水蛭精说的玄阳堂你可知道?”
“我还以为安儿不会问了呢。”秋瑾保持一向的平和说道,“传闻中龙骨的灭世之力可以征服四州,但龙骨只有天脉才能降服。所以这些年来拥有野心的修仙者一直在寻找龙骨和天脉的下落。”
“这玄阳堂便是蹦跶的最欢的一个帮派。”
秋虞:“水蛭精说,玄阳堂已经怀疑天脉在秋家,并且白帝城内已经有了玄阳堂的人。”
“哈哈哈哈,安儿你不必担心,天塌了也有师父给你顶着,不是吗?”秋瑾继续说道,“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乱想。等会家君会对你详细介绍玄阳堂的。”
秋家山就在这座深山的不远处,师徒二人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山脚。
秋家山是凡山中的仙山,它常年雾气环绕,植被茂密。不论天气好与不好,外面的人都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山顶,一处瀑布旁有一木屋。
木屋通身用远洋运过来的红柏建成,只是面对瀑布的那一面始终没有封上,任凭寒气大咧咧地进屋。
秋虞小时候曾问过为什么不把这一面封上。
对于这个问题,秋瑾的回答是,方便欣赏美景。
木屋内,灯油燃起,一片明亮。
师徒二人一踏进去,就瞧见一个体格宽大,身着黑金长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个抬眼就极具庄严,他站起身朝秋瑾行了一个礼。随后问道。
“水蛭精可解决了?”
秋瑾:“我和我徒儿亲自出马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吗?”
“那就好。”家君毕恭毕敬道,“是我太着急忽视了大长老的实力。”
执事长老在八大家又被称为大长老。
秋瑾:“那我们现在说说玄阳堂的事吧。”
家君明显的看了一眼秋虞。
“这。”
秋瑾明知故问:“家君,可是对我徒儿有什么意见?”
家君犹豫了一下,几秒后开口道:“玄阳堂虽是为了秋虞而来,可玄阳堂一事也关乎到八大家。秋虞在场恐怕不太好。”
“毕竟,她只是姓秋,身上没有秋家血脉。说到底,她不是秋家人。”
2. 第 2 章
十九年前,昆仑山巅上,八大家执事长老脑海里除了浮现一体双脉之外,还浮现了另一条消息。
那就是龙骨和天脉会降生在东州孤国即将出生的公主身上。可惜的是,孤国将在公主一岁时被人攻打亡国。
而这位亡国公主就是秋虞。
亡国后,一岁的公主该去哪?让她独自流浪吗?还是被叛军囚禁?
八位执事长老经过种种探讨,商量后,决定让秋瑾抚养教导亡国公主。
亡国是天道运行流转规律,哪怕是八大家也不能插手。所以秋瑾只好耐心等待,等孤国被攻打。
孤国国破之日,秋瑾不得不在凡人面前使用法术把当时只有一岁的秋虞从叛军手中救下。
而后秋虞被带回秋家山,对外称是秋瑾外出游历时捡到的孤儿。
整个秋家,知道秋虞是亡国皇室血脉的人只有秋瑾和家君两个人。
秋虞其实在五岁之前没有新的名字。秋瑾一直唤她安儿。
秋虞五岁那年,家君终于决定赐她秋姓,只是名选来选去不知要那个字。后来是秋虞主动要了孤国皇姓“虞”一字作名。
“噼里啪啦。”木屋内蜡烛燃尽,火苗在碰到灯油时发出不小的响声。
这些年,秋虞虽然和家君的相处时间不多,但她也知道家君性子谨慎,玄阳堂又事关重大,让她走是合理的。
秋虞起身拿出完好的蜡烛点上,木屋顿时亮了起来。
“师父,徒儿明白家君顾虑,要不我就先到屋外候着,等你们聊完了我再进来。”
秋虞这一番话说的通情达理,但在秋瑾听来却是一股委屈巴巴的味道。
秋瑾向来是个护犊子的人,现在亲手养大的徒弟委屈成这样,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家君看。直接说道。
“我是秋家人,我的徒弟自然也是秋家人。”
家君还有所顾虑:"可。"
秋瑾的声音冷下来:“家君,可是要忤逆我?”
在平常世家中家君是最高的存在,但在八大家中,执事长老是能通天道,差半步飞升成仙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人,所以八大家中执事长老才是处于顶端的人。
家君见大长老如此护崽,也不好再让秋虞离开。
在秋瑾身后看不到的地方,秋虞友好的回了家君一个微笑。
“自然没有忤逆您的意思。”家君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玄阳堂在十八年前问世,堂内门人遍布四州。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在找寻龙骨和天脉的踪迹。”
“八大家曾想派眼线混入玄阳堂,却不想每一个眼线都被识破。”
八大家的每一个眼线都经过精心培养,千人里挑出一个。
秋虞:“能识破眼线,这说明玄阳堂很熟悉八大家。”
家君:“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对玄阳堂的了解并不多。”
秋虞很关心是谁想要她的命于是问道:“玄阳堂堂主是谁?”
家君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不知,玄阳堂分为内部和外部。外部就是一些小喽啰负责打听事情,内部身份保密严格。八大家一直没有打听到内部的消息。”
秋瑾打断两人提起白帝城:“白帝城内是否有人在打听龙骨?”
家君回应:“玄阳堂已经怀疑天脉在秋家,城内确实有三位玄阳堂人。我在考虑要不要通过这三人找到内部。”
“打听了不该打听的事,那就杀了吧。”
此话一出,秋虞和家君两人皆略带震惊看向秋瑾。
家君有些不可置信,护犊子已经护到这个地步了吗?
秋瑾没理会两人的惊讶:“明夜,安儿你去杀了那三人。”
一切安排都太快了,秋虞脑子混乱的接下师父命令。不过也正合她意,既然是奔着她来的,那就让她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执事长老发话,不能顶撞。所以哪怕家君察觉出其他意图,也不好在此时说出。
“就秋虞一个人去是否有些冒险,我想安排我的一个门客守在秋虞身边。再说秋虞也不知道那三人的落脚点,我的门客刚好可以带她过去。”
秋瑾一锤定音:“那就这样说好了。明日宵禁后你的门客带安儿过去。安儿,你明日白天里好生休息。”
“是。”
又是一日宵禁,官兵骑着马提灯巡视,铁蹄踏在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宵禁戌时开始,秋虞和家君门客在酉时就已经会面。
但由于天色昏暗和秋虞带着斗笠遮挡容貌的缘故。两人都未清晰看见对方容貌。
一路上,门客提着油灯在前,细心为秋虞汇报玄阳堂三人这几天的行踪,连生活作息都一一说了出来。
门客声音清润,朗朗动人。秋虞以声取人,心想此人一定是个好人。
门客的脚步在一个偏僻巷子口停下。
“那三人就住在巷子里面。大长老交待过了让小姐一个人去解决。”
秋虞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劳烦先生在外等着了。”
门客推脱几下,见秋虞送钱意志坚定,便收下银票。
就在秋虞转身踏入巷子时,门客夸赞道:“小姐做法大方,待人温和,简直是名门正派之中的翘楚啊。”
黑暗中,秋虞停下脚步:“先生谬赞。”
巷子逼仄,秋虞骨架不算大,她行走在其间都觉不好转身。脚下潮湿,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积满了水坑。一进巷就仿佛踏入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狭窄的巷子尽头是一座无门的四合院,院内长有一棵枯树,枝干仅有几片半黄半绿的树叶。细长且秃的树枝上站立着几只黑鸟。
几只黑鸟歪着头,发亮的眼睛盯着秋虞。一如院子中央坐着的三人。
那三人皆壮实敦厚,身旁佩刀。同为修仙者,他们兄弟三人轻易的便察觉出眼前人周遭迸发的杀意。
来人一身夜行衣,头戴斗笠。说有备而来吧,手中又没有武器。三人一时也拿不准眼前人的意思。
兄弟中的大哥率先开口:“你是?”
话未说完,秋虞直接隔空用灵力抽出他的佩刀。
然后大哥的刀划过他的脖颈,人头落地。
秋虞带有鄙视的嗓音响起:“我当然是来杀你们的呀?看不出来吗?”
随后刀刃又划过二弟的脑袋。
最后剩下的三弟被吓得跌倒在地。神情惊恐。
“噗嗤。”秋虞不由得轻笑出声,她对着秋家山的方向小声说道,“师父啊,你一直说我的双面性格是由龙骨和天脉导致。但我怎么觉得我生来就该是这样的性格。”
“在常人面前一副名门正派模样,背地里又换上一副偏执,狠辣的样子。”秋虞低笑起来,“名门正派好像不会让人死无全尸吧?”
秋虞眼中一片冷漠,她抬手,半空中的刀刃就冲着三弟的脖颈刺去。
就在三弟即将人头落地的时刻,一颗石子被人弹到刀刃上。
刀刃因为这颗石子断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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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因此捡回一命。
与此同时,一位同样戴斗笠的男子从侧方飞来,身子飘逸地落在地上。
“姑娘真是实力强劲啊,不知道能否放过他。”
听声音是个少年。年龄应该和秋虞差不多。
秋虞慢悠悠的观察斗笠男,身量极高,虎背蜂腰,深蓝色的衣衫被他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没个正形。
手上拿着一把剑,黑金剑鞘上刻有精美花纹,花纹处镶有金边,在月光下发出细小的光芒。
是个剑客,打得过只不过他手中的剑恐怕不简单。
家君和门客都不曾说过这个剑客,但看样子这剑客也是玄阳堂的人。但师父只说杀三人。
秋虞手指着剑客身后仍瘫软在地的三弟说道:“我可以放你走,但他要把命留这。”
少年抽出剑鞘里的剑,清脆悦耳的剑鸣随之响起。
“可我要是不让呢?”
赤手空拳敌不过少年手中的剑,半截刀刃更敌不过。秋虞无奈之下只得召唤出自己的法器。
“千机斩,来。”
秋虞一句轻飘飘的话说出,接着少年只见天空中一把打开的扇子旋转着踏月而来。最后稳稳停在秋虞手中。
少年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有趣,听闻秋家的那位执事长老法器是一把伞,没想到还有人的法器是一把扇子。你也是秋家人吧?我可不想伤了八大家的人。”
玄阳堂果然很忌惮八大家。
秋虞没有理会少年,挥着扇子就使出法术。
少年见状即可应招,两人就这样打起来。
两位实力强悍的修仙者打起来,一会掀起一阵风,一会掀起一片尘土。
院子中的枯树,拜此仗所赐,彻底没了树叶。
三息过后,秋虞找到了剑客的不足之处,顺着那个漏洞,她拿着扇子冲向三弟。
就在扇尖即将碰到三弟时,秋虞余光中瞥见少年的剑正刺向自己。
倘若现在躲开还不会受伤,但想找到少年的漏洞并完成师父交代的事情不容易。
所以秋虞在顷刻间就做出决定。
不躲!受伤就受伤,反正死不了。
一阵风吹来,短暂的困住秋虞。是迎风诀,最简单的道家法术。但想炼到能困人的地步不容易。轻敌了。
“噗呲。”剑插入秋虞肩头。而秋虞的扇子却在据三弟脖颈处的毫厘处停下。
就差一点,再往前一点就能杀掉三弟。
少年开口:“你可以躲开这把剑的,不惜受伤也要杀了他吗?真是个疯子。可惜,你如今受伤也杀不了。”
“哼”秋虞冷笑出声,嘴边缓缓扯起一个微笑。
少年不解:“你笑什么?”
秋虞薄唇轻启:“出。”
下一秒,一道飞镖从扇骨里飞出,眨眼间刺透了三弟的喉咙。
三弟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地倒下。
少年见人倒下,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也随着人的死没了。
他愤怒的拔出剑,不解气的说道:“你这个疯子真是好手段,你以后最好不要让我碰见你。”
秋虞捂着伤口,声音里有了一丝颤抖:“你以后也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少年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两人互相放完狠话,他便逃走。
秋虞也离开院子,返回巷子。她尽显漠视的声音在幽黑的巷子里响起。
“该怎么向师父解释剑伤呢?就说是被那剑客偷袭好了。”
3. 第 3 章
巷子口,秋虞一走出,门客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下一秒,门客的声音响起:“小姐,可是受伤了?”
秋虞从容地说出她进巷后发生的一切,包括剑客。只是最后把伤口说成了剑客偷袭而已。
门客倒是对秋虞口中的话没有起疑,这位小姐自幼长在山上,心思自然单纯,被人阴了受伤倒也正常。
他倒是惊讶于剑客的出现。
“剑客?白帝城里的探子从未发现过小姐口中剑客的存在。这玄阳堂还真是人才济济。”
秋虞边附和边煽风点火道:“不仅如此,那剑客实力强劲,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放任这样的人在玄阳堂恐怕会酿成大祸。”
门客在黑暗中看了一眼秋虞。
小姐好像没有他相信中的那么单纯。罢了,可能只是心中的正义之气促使才说出这番提醒的话语。
“小姐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门客说着就将手中的油灯交给秋虞:“这样,小姐先回秋家山向长老和家君禀报,我去派人探查那剑客的行踪,如何?”
秋虞从容接过油灯:“先生说的是,辛苦先生了。我会向家君交待的。”
*
秋家山,还是那座瀑布旁边的木屋。
秋虞带着剑伤出现。
秋瑾一见自己乖巧懂事的徒弟下山暗杀一趟,回来却多了一道剑伤,顿时心痛得不得了。
急忙拉着秋虞到里屋把伤口仔细包扎起来。
伤口处理好后,秋虞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同样在最后把伤口说成剑客偷袭。
“最后,家君手下的门客担心放跑剑客,便亲自去追寻剑客的踪迹。”
话落,久久没人说话。
秋虞悄悄观察面前两人的表情。
秋瑾,额,察觉到秋虞的眼神,笑着眨眼以示回应。
家君,眼眸低垂,像是在思索什么。
看样子,都没有对秋虞口中的话起疑。
秋瑾突然开口:“安儿,你对玄阳堂是什么看法。”
知徒莫如师啊。
秋虞极快接上话:“师父,不知道八大家有没有摧毁玄阳堂的想法?”
听闻此话,原本沉思的家君抬起眼睛,盯着秋虞仿佛要看穿她心中所想。
家君带有威严的声音响起:“秋虞,你想干什么?”
秋虞:“师父,家君。我不想躲避了。玄阳堂已经怀疑到了秋家,此事因我而起也理当由我去解决。我想下山摧毁玄阳堂。”
家君:“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体内的龙骨能完全压制了吗?”
秋瑾适时出声:“怎么不能,安儿说得对,我们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她确实要自己解决一些事情。八大家查了玄阳堂这么多年都没查出什么名堂。安儿一次小暗杀就碰见疑是玄阳堂内部的剑客,这或许就是天意。”
不对,太不正常了。大长老虽然性子洒脱,但从不会在大事上儿戏。
家君再次按捺住心中疑虑。
秋瑾问道:“家君,你手下的门客多久能追到剑客的踪迹。”
家君信誓旦旦地回答:“他的实力很强,最迟明早就可以收到汇报。”
秋瑾三言两语结束谈话:“那确实很强。好了,我要休息了,之后的安排等明早收到剑客消息再谈吧。”
“谢师父。”
秋虞告退后,就乖乖返回房间躺在床上休息。
只是怎么也睡不着。
放空中,秋虞感受到了体内的龙骨和天脉。
按理来讲,这么厉害的一体双脉在自己身上,身体应该会有些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可秋虞十几年都没发现自己体内蕴含着什么毁天灭地亦或者能救世人的力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股力量相互对抗而抵消了。
以师父的话来讲,可能就影响到了性格。
秋虞在心中安慰自己:算了,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弄明白一切。
次日一早,有人敲响秋虞房门。
“师姐,秋瑾长老叫你去找她,说有要事相谈。”
此时,秋虞已经起床,在屋内梳洗。
看来是找到剑客了。
果不其然,秋虞一走到秋瑾跟前,秋瑾就递过来一张地图。
家君因为忙于处理秋家政务,此时不在,所以师徒二人都松懈了不少。
秋瑾:“剑客在海城。”
海城,与白帝城一样同属青国。
秋瑾:“海城地处边疆,你现在出发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去。”
“师父。”秋虞接过地图,“那我走了。”
分别时总是不舍的。但前方有更大的事情在等着秋虞。
所以秋瑾也没有过多关心,只是在最后说了一句。
“安儿,一路平安。”
经过一个白天的赶路,秋虞终于是赶在官兵闭城前踏入了海城城门。
海城虽地处偏僻,但整座城因环湖而建名扬四州。
每天来慕名而来欣赏海城风景的人络绎不绝。
这人一多,就容易混进来些别有用心的人。所以,海城的律条禁令和官兵比其余城池严格很多。
不过也正因为人多的缘故,这海城的繁荣富裕程度与都城白帝城不相上下。
因此海城虽早早闭城但城内却不设有宵禁。
秋虞前脚刚踏入城门,一位身形瘦弱,身穿深蓝色麻衣,貌似书生的男人就迎了上来。
“秋虞小姐,剑客已经被我抓住,关在一处院子。”
声音清润。秋虞一听就知道这人是昨晚的门客。
“先生是如何认出我的?”
“走姿。”
两人就这样在谈话间走向剑客所在的院子。
“哦,昨晚忘记问先生的姓名了。”
“秋萧寒。”
“先生原来是旁支啊,怪不得这么强。”
“小姐当我是个门客就好。”
八大家会吸收一些散修作为自己的门客,他们作为门客靠山,为门客提供吃穿住行。门客当然也要为主家出谋划策或者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些表现出众的门客可以获得主家的姓氏,就比如秋萧寒,原姓萧名寒,赐姓后便姓秋名萧寒。
这赐姓不好获得。秋萧寒如今而立之年,年龄尚小时就不知道替秋家干了多少肮脏事。
获得赐姓后的门客便会被视为旁支但更多时候是被称为外氏。他们的赐姓、荣耀、人脉、权利等等皆可以传承给后代。
话说之前曾有本家人提出血脉论,说这样的旁支不配与他们相提并论。本家人原本就分主家和旁支,这些赐姓的一来,原本的旁支难免心里会不舒服。想必外氏的叫法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起来的。
不过血脉论这一说法很快就被各家家君压了下去。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处院子前。
院子所处地与秋虞想象中的不同,她本以为会是在人烟稀少之地,却没到就在大街旁。
秋萧寒拿出钥匙打开门带着秋虞走进去。
偏房内,一位少年双手被分开禁锢在铁刑架上。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少年原本低垂着的头缓慢抬起。
与此同时,秋虞清晰的看到少年身上有几条鞭刑的痕迹,血丝还在不断地往外渗。
看来已经用过刑了。
秋萧寒:“他叫宋墨,嘴非常硬,打了他几条鞭子,也才问出他的名字。”
宋墨生的漂亮,柔情与俊朗并存。乌黑的眉毛下偏偏是一双含水的桃花眼。嘴唇殷红许是受不了严刑,下唇被他咬破了一道口子。
宋墨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抓,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但要是能在秋家人身边留下,说不定能得到天脉的消息。
秋虞点头表示明白:“既然如此,先生你就先出去吧,我来问好了。”
待秋萧寒出门后,宋墨开口说道:“你不用费尽心思地审问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宋墨的话很奇怪,秋虞拿起鞭子:“哦?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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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呢?”
宋墨:“因为你才是能做主的人。秋家是想让你摧毁玄阳堂吧?区区玄阳堂怎么可能敌得过上千年的修仙世家。”
“所以呢?”
宋墨:“我在玄阳堂只是一个打听消息的小喽啰,但我要是叛变以此加入秋家……”
秋虞一道鞭子甩在宋墨身上,一口血直接被宋墨吐出。
“你剑法不俗,真的只是一个外部吗?”
说完又是一鞭。
宋墨忍受着疼痛回应:“我虽是外部但也知道一些玄阳堂据点的线索,你要明白,现在玄阳堂可是怀疑天脉在你们秋家,这对秋家来说可不是好事。并且我今天要是死了,可就没人能帮秋家了。”
秋虞抽起人来毫不手软。
“那你先说说,玄阳堂在海城有没有据点。”
竟不反驳天脉在秋家的事吗?这个叛变还真是叛对了。
宋墨心中喜悦,面上却不显:“有没有据点我不清楚,只知道玄阳堂在海城搞了一个黑市。”
得到有用信息的秋虞立马放下鞭子,走到院内。
秋萧寒见人出来,立马迎上去。
秋虞不废话,直接问道:“海城可有黑市?”
“黑市?”秋萧寒发出疑问,“在海城的眼线从没提起过黑市。”
得到准确消息的秋虞再三思索后说道:“把宋墨放了,他想假意叛变得到天脉龙骨的消息,我们也可以将计就计铲除玄阳堂。”
“是。”秋萧寒应下,大长老吩咐过在外一切听秋虞的,“小姐,我在白帝城还有些事没处理好,帮你处理好宋墨后,我就会启程返回白帝城。”
“好。”
秋萧寒把半死不活的宋墨从铁刑架上搬到厢房。由于天色太晚,请不到大夫的缘故,秋家二人只好亲自动手对鞭刑伤口勉强进行了包扎。
看着宋墨伤口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的模样,秋萧寒不得在心中感慨,小姐下手比他还狠。
倘若他要是将心中想法说出来,那秋虞一定会回一句,第一次甩鞭,不知轻重。
秋萧寒在走之前,难得的嘱咐了一句:“小姐,明日千万要记得给宋墨请个大夫。海城官府廉洁奉公,闹出了人命不好打点。”
另一边,秋家山。秋虞刚走两柱香后。
“安儿已经去海城了,家君还上山干什么?”
秋瑾与家君面对而坐,在一阵瀑布声中秋瑾的发出一句质问。
家君不卑不亢道:“长老,你知道我为何上山。”
“从你主动解决水蛭精,秋虞知道玄阳堂,再到不顾一切地暗杀玄阳堂三人,之后突然冒出的剑客,然后秋虞自请摧毁玄阳堂。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是吗?长老?”
“亦或者是说,你早就预知到了这些事情,只是在这些事发生的时候,顺水推舟了一把。”
世人不知,秋家的这位执事长老秋瑾,能穿梭时间。
秋瑾不回,反倒提起另一个人:“秋驰最近还想闯荡江湖吗?要做下一代家君的人不能一心想着外面的事,让他即可启程去找秋虞吧,这样明天上午便可到达海城。”
家君声音不由得大起来:“长老!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样的未来?又或者说,你要干什么!这是否会动摇到秋家的千年基业?”
秋瑾倒是情绪淡淡:“放心吧,最后这些小辈会安稳的。不过一体双脉的事千万年间才出现一个。”
秋瑾忽地想到秋虞原本的名字。
秋虞的父皇和母后给她取了一个寓意很好的名字——虞安。
不求她聪慧过人也不求她胸怀大志更不求她有所作为,只求她做个普通公主享无尽荣华,平安度过一生。所以叫虞安
这也是秋瑾为何一直称秋虞为“安儿”的原因。
只是安儿五岁那年,正式冠上秋姓时,她抛弃了安字。
秋瑾还记得当时秋虞抛弃安字的原因。
五岁的小安儿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我这一生都无法平平安安了。
“唉。”
4. 第 4 章
眼前是厢房顶由木头制成的横梁,身旁是对自己实施鞭刑,一脸漠视的疯子,床上是痛苦万分,一动弹伤口就会撕裂出血的自己。
思索清自己的处境,宋墨不由得冷笑出声。
如果之前看到的残缺古书上那关于时间回溯和倒流的记录是真的,如果年幼的自己能早早知道鞭刑的痛苦,那就算翻遍天涯海角也要将另一半古书找回来,并修习那违背天道规律的秘术。
只可惜没有如果,宋墨如今为了天脉和龙骨的消息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等她慢慢放松警惕之后再暗中报复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她,宋墨将头偏向一旁,视线往粗糙地面看去。
自秋萧寒走后,这位女疯子就席地而坐并且将名为千机斩的扇子拿出摆放在身前,随后她闭上双眼,千机斩也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竖着从地上缓慢升起,直到对准眉心后停下。
共生,宋墨看见这些动作后就明白疯子与她的法器共生了。
法器的威力取自于锻造工匠、持有者。但法器并不是人的手足,可以随意控制,法器与修仙者之间也需要不断的磨合,不断的参悟,最终做到人器一体。
人器一体的修仙者才能真正发挥出手中法器的威力。
也有极少数人会通过走捷径的方式来达到人器一体,这个方式就是共生,但共生也并不是谁都能练,这个方法需要远超别人的天赋和毅力。
只不过共生是一门禁术,甚至有些正道门派将其视为邪术。
共生的具体方法宋墨并不清楚,只知道是门童子功。
要在十三岁以前取用七七四十九天的心头血使法器认主,随后通过某样特殊的打坐方式让法器与自己的神识相互链接,之后的每日则要在固定时辰内以神识滋养。
这样就能在短时间之内达到人器一体。但共生有一个坏处,这也是它为什么会成为禁术的原因。
那就是通过共生达到的人器一体,人活器活,器灭人死。要么两个一起活,要么两个一起死。
一想到这,宋墨顿时觉得心境开明了点,人器一体比自己厉害又怎么了?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要下去面见阎王。
作为八大家之一的秋家会知道共生的具体修炼方法,宋墨并不觉得惊讶。
只是以正道自居的家族让自家小辈走这种可以称之为自毁的捷径,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想着想着,宋墨的眼神就定在了地上人的脸上。
她端坐在窗檐旁,神情平静安和。屋内蜡烛油光明亮似火照耀着她的半张脸。
透着雾气的月光越过雕刻镂空的木窗,一丝丝如蛇吐信子般缠上她的另半张脸。
木窗的暗影落下,刚好遮住她闭住的双眼。
容色不清,眼睛被蒙,半明半暗,亦正亦邪。
平白无故的让人生出一股只可远观不可打扰的感觉。
突然,她睁开眼,清透但冷漠的眸直锁宋墨。
两人就这样隔着月光和油光交融的光线对望。
下一秒,宋墨开口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眼前人不说话。
宋墨笑着说道:“女侠不动不说话,难道是看我生得英俊,想要等我睡着后干些有损颜面的偷摸事?”
还不说话。
宋墨的语气变得轻佻起来:“若真是如此,女侠何不上床与我同睡一夜?”
动了,她走到床边,宋墨清晰看到她脸上乌黑睫毛下的阴影。
接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她打开盒子,拿出一枚丹药,粗暴地塞进宋墨的嘴里。
“别死在了今晚。”
说完转身就走。
秋虞走到门口时,她听见宋墨的疑问。
“你天赋如此之高,成为四州年轻一辈中的强者是很容易的事,为什么秋家还会让你修习共生?”
当然是为了能拥有更强的法力去自保啊,哪怕眨眼间千机斩就会被毁,但死了也比暴露后被抓住好。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
秋虞第千百次的在脑海中设想自己会随时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去路。
而宋墨因为秋虞的那枚丹药,身上的伤口在加快速度愈合,疼痛也随之减少。但心中对秋虞的猜测却没有减少半分。
窗外,两只猫咪之间的低吼传进宋墨耳里。
他低念出声:“秋家,天脉,共生。秋家要保护天脉却不派老道狠辣的探子过来,反而安排了一个年轻小辈过来,这小辈还修习共生禁术。呵,这三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墨悠悠叹出一口气。
“不简单啊。会是神脉者吗?可若是神脉者,秋家怎么会忍心让她练共生。”
如果说他受鞭刑时是为了逃脱做出的假意,但现在根据秋萧寒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她的共生术,宋墨非常肯定留在她身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一身行头像是秋家主家人。以她的特殊法器来讲,不知道与秋家执事长老有没有关系。明天一定要问出名字。”
翌日一早,就有人敲响院门。
秋虞打开院门,就看见一个双手手指分别带有玉扳指、金戒指的胖胖地中海和一位身行消瘦背着药箱的男人。
胖胖地中海率先行礼说道:“秋虞小姐好,我是海城秋家酒楼的掌柜。我是外姓,你叫我萧掌柜就行。”
秋家作为四州首富,可以说只要是四州有人的地方就有秋家的酒楼铺子。
“秋萧寒昨晚吩咐我今早带一位信得过的大夫过来。”萧掌柜指了指身旁的男人,“此人是萧寒的多年朋友,绝对信得过。”
秋虞邀两人进门之后寒暄了一会,简单说明宋墨的伤情,大夫便开始了治疗。
大夫医术高明,一个时辰内便调好了膏药,顺道抓了一些驱风寒的药放在陶罐里慢煮。
最后两人走时,大夫特意叮嘱道:“他受伤严重并感染了轻微风寒,这两日静心修养为上策。”
两人走后,秋虞在厨房为宋墨熬药时,又听见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依旧是萧掌柜。
萧掌柜不等秋虞邀请直接挤进门说道.
“小姐,大长老安排了秋驰公子过来,估计晌午的时候就能到海城。另外,家君说了,你们二人带着一大堆行囊不好办事。衣物、用具还有银子各地的酒楼会一一奉上,不必担忧钱财行囊等问题。”
萧掌柜退下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搬来两大柜低调但精美的衣服和成套的配饰。
期间秋虞看着萧掌柜喘着气进进出出直到真正离开,心思却飘到了秋驰身上。
秋驰,她可太熟悉了。按年龄来讲他们还是师姐第。
秋驰是主家人,父亲是秋家的其中一位辅助家君的小长老。
他十四岁时上秋家山修炼,仗着自己的天赋在山上为非作歹,一天之内连着挑战数十位师兄,师姐,并且还赢了。
后来是十五岁的秋虞出面在五招之内将他打败,才终止了这场闹剧。秋驰也在那时候起黏上了秋虞,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只不过,秋驰小小年纪却深受武侠江湖话本毒害,一心想着逃下秋家山闯荡江湖。
秋家山上纪律严明,纪律在秋驰身上总是会放宽一二,有时候都可以用纵容二字来评。
不仅如此,秋虞发现师父还经常教导他。
一段时间后,秋虞才知道原来秋驰是秘密内定的下一任家君,因为他是这一代秋家人中唯一的神脉者,所以哪怕他性格潇洒,心思幼稚,也要将他推上暗流涌动的家君之位。
八大家中有极少数人生来就拥有一项无法修炼的特殊法力,这项法力被称为神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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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它的人被称为神脉者。
秋虞的师父秋瑾和如今的秋家家君就是神脉者。只可惜神脉想要发挥出来极其困难,说白了,就靠一个悟字。
傻瓜蛋子秋驰当然至今没有悟出神脉。
家君和师父让他此刻下山过来,估计一来是想了了他的江湖梦,二来历练一番。
“女侠,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我只是要一个名字而已,又不是要其他的,不要再支支吾吾了。”
宋墨的声音拉回秋虞的思绪。
秋虞循声望去,只见宋墨头发垂下,披着一件微薄的紫色外衫,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外衣透色,还可以看见里面被穿皱的白色里衣。
宋墨:“那个萧掌柜真是有心了。还不辞辛苦跑去我所住客栈,将我的衣物一并打包送了过来。”
秋虞见他这一身打扮,毫不掩饰的骂道:“登徒子。”
“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宋墨做出侧头倾听的姿势,“不过,你的声音真是如山泉碰上石头一般清脆,这么好听的声音我想也是在夸我。”
昨晚,秋虞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是在犹豫说真名还是临时编一个假名糊弄过去。
但现在秋驰突然被安排过来,根本没有时间在保证自己不暴露一体双脉的情况下和他统一说辞。
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真名了。
“秋虞,我叫秋虞。”
“秋虞啊。”宋墨嘴角弯起来,双眼直勾勾盯着秋虞,“真是个好名字。”
秋虞原本想在今日就探一探宋墨的口径直奔黑市,但碍于大夫提出的静心休养和秋驰的到来,只能在心中将此事一推再推。
这一推就推到了晚上,萧掌柜已经送来晚饭。
宋墨倒是个不客气的主,秋虞不允许他离开小院,他就在院子和各个厢房里东逛西逛,这里摸一下那里也摸一下,当然除了秋虞的房间。
萧掌柜已经将晚饭一一从餐篮拿出,按照可口顺序摆放在桌上。
“秋虞,你不来吃,我作为君子又怎么好意思吃呢?”
宋墨手肘靠在桌上,头抵着手说道。
秋虞走到桌旁坐下:“你只是怕饭菜里有毒,不敢一个人吃而已。”
吃完饭,萧掌柜就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拾好,卫生打扫好。
在秋虞送他到院门时,他低声说道:“秋驰公子还未到达海城,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找找。”
秋虞淡定回道:“不用,他只是贪玩误了时间。”
以她对这位师弟的了解,不是路上碰见什么事情拔刀相助了,就是被稀奇玩意吸引了。但最迟明天下午他就会赶到海城。
厢房内,秋虞坐在桌上,拿出一面镜子,这面镜子是通讯镜。
秋虞对着镜子画了一道符,镜子上就浮现了秋瑾笑着的脸庞。
“安儿啊,你终于和师父通讯了,秋驰抵达海城了吗?”
秋虞如实回答:“还未,但明日应当就到了。师父,我觉得。”
秋瑾:“是想说秋驰吧。”
秋虞点头。
“他确实不适合和你一起摧毁玄阳堂,可他需要历练,以后秋家是要教到他手上的。但是安儿,你要相信师父,师父不会害你,秋驰以后会对你有好处。”
秋瑾继续说:“不过,安儿你可想清楚了?你不用亲自出面,八大家联合在一起也能将玄阳堂铲除。”
秋虞过了十几秒后才回答师父的话,这番回答说得掷地有声。
“我生来就背负一体双脉,这是我无法逃脱的命运。四州如今很多事都因我而起,也理当由我终结。玄阳堂就算倒了,也会有其他拥有野心的人建立下一个玄阳堂,既然这样,我还不如以身入局,覆了他们的野心。命运没有给我选择,但哪怕遍体鳞伤,以死亡为代价我也要破了这无选择的命运。”
5. 第 5 章
月儿静悄悄攀上乌云。
因为海城不设宵禁的缘故,小院外此时灯火明亮,人群叫嚷的声音一会低一会大。
刚听会觉得充满烟火气,但听久了难免觉得心烦。
小院内共有四间房间,一间厅堂,一间用来放杂物的偏房,剩下内院的三间厢房。
三间厢房还恰好都在西面并成一排。
昨晚秋虞睡在最中间的厢房,宋墨睡在她的左边。
但现在考虑到秋驰的到来和院外此起彼伏的吵闹声,秋虞与师父交谈完便将自己的行囊移到了最右边的房间。
这样一来也可以离那登徒子远一点。
宋墨只是表面上不拘小节,看起来是个放纵不羁的剑客。
白日里看似是毫不经意的搭话,实则句句都在打探秋家和秋虞的事。
每当秋虞反问回去,他虽会不急不忙的回答并说上一些玄阳堂的事,但对玄阳堂的核心却是轻飘飘略过。
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宋墨也被叫嚷声吵得心烦,慢悠悠走进内院。
瞧见秋虞的动作,他停下回屋的脚步。
“看来是有人要来了,还是个男的。你对我严加看管,若不是如此怎会搬到最旁边的房间。倘若来的是女的,我想你应该不会让一个女子挨着我。”
秋虞停下手中动作,走到宋墨面前。
秋虞的个子在女子里算得上拔尖,但此时也堪堪到宋墨的胸前。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宋墨移开视线。
宋墨:“这两天相处下来,发现你的性格还挺有趣的。对别人好,对我坏。”
“呵。”秋虞嗤笑一声,随后一掌按压在宋墨的还没完全恢复的伤口上,“这样也算有趣吗?”
声音里是赤裸裸的挑衅。
“嘶。”宋墨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一个双面派疯子。”
说完这句话后,宋墨按住秋虞放在他伤口上的手,然后俯下身,在秋虞耳边小声说话。
“秋虞,我提醒一下,我不管你是否相信我的叛变,但秋家要想知道玄阳堂的线索,只能通过我得知。你要是把我搞死了,你猜猜你以后还会不会碰见我这样的玄阳堂叛徒。”
极近的距离里,两人像是拥抱依偎在一起。
秋虞的眼睛直直望向前方,一片黑暗中灯火和吵闹在远方时不时闪起。
是她不曾体会过的红尘气息。
秋虞啊秋虞,你还真是做到了以死为代价的与狼共舞。
宋墨则是斜眼瞥向怀中人,细小的脖颈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包住并捏断。
下一秒,伤口处的手慢慢松开,宋墨的手也随之松开。
接着,宋墨直起身。
却不料,秋虞又突然将手按了回去。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冷静。
“我可不认为你现在有威胁我的资格,既然叛变了,那就好好当一个叛徒。”
秋虞啊,宋墨说得对你是一个疯子,此刻哪怕曝出自己就是天脉的身份,你也要毁了玄阳堂。
院子的主人似乎很喜欢白玉兰。不论是院前还是院后,都种满了这种树。
一夜间,夏风吹过,绿叶丛中棕褐色的绒壳正在凋落,里面娇嫩的花瓣悄然盛开。
秋虞今早换上了萧掌柜送来的衣物。
一件淡蓝色蚕丝衣袍,衣袖处做成束口样式。既低调显贵,又方便行动。
宋墨虽受伤,但还是不忘剑客本意,起了个大早在院内练剑。
“师姐!我到了!”
“噗呲”剑尖刺破一片往下落的花瓣。
手掌敲木门的声音随之响起。一下又一下,急促的声音催的秋虞脚步都比往常快了几分。
一开门,秋虞就看见一张笑嘻嘻的脸。是秋驰。
少年人剑眉星目,笑起来五官舒朗。面容虽略显青涩,但俊朗难掩。
“师姐,不好意思来迟了。我昨天走错了路,走去了另一座城。不过,那座城盛产各种糕点,我也买了点带过来。”
秋虞将人邀进来。
“原来是这样,无妨,师弟没受伤就好。”
宋墨就在旁边看着这番相互理解,其乐融融的画面。下一秒,他插话道。
"不知道这位如何称呼。我叫宋墨。"
傻小子秋驰大剌剌回答:“叫我秋驰就好。”
“我来之前家君已经交待了一切。这位大哥能及时迷途知返就是好人,玄阳堂怎么说也是个邪/教,我和你同为剑客,你加入邪/教简直是为剑客蒙羞。”
“师姐,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助你一臂之力。”
宋墨挑眉,意味深长的看向秋虞:“邪/教?迷途知返?秋驰师弟,你可知道玄阳堂存在是为了什么?”
秋驰不假思索:“为了天脉和龙骨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既然要做正道人士就不要想着走什么捷径。”
秋驰还在继续发表他作为正道的感悟,途中顺便表达了一下他对接下来游荡江湖的畅想。
宋墨虽是一脸玩味的听着秋驰的话,但是不是点一下头,显然是在认真听,
方才秋驰的表现和话语不仅透漏出他的城府还表明了他不知道共生的事。
秋虞怕秋驰接下来再说出什么可以让宋墨抓住的信息,找准时间就打断他的谈天说地。
“师弟这一路上肯定辛苦了,不如我们先回房休整一下?”
秋驰这才反应过来,他还背着一大堆食物站在院子里。
“好,听师姐的,师姐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师姐第离开之前,宋墨意有所指地派上秋驰肩膀。
“秋驰师弟当真是赤子之心,不想某些走邪门歪道并且性格糟糕的坏人。”最后还根据秋驰的性格补上一句,“这等光明磊落,不枉为剑客。”
秋驰这一听果然是十分高兴,立即回道:“哪里哪里,其实我想当一位行走在生死之间的游侠,这距离我的目标还远。”
话未说完,秋虞就一把拉住秋驰的手往内院走。
宋墨看着两人的背影,带着点讽意笑道:“生死之间的游侠?秋家如今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内院。
两位秋家人进入厢房,秋虞在确认宋墨没有跟上来后,才面色沉重的把门拉上。
一转头,秋驰就已经极其自然的将行囊放到桌上。
“师姐,我觉得宋墨人还不错,但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秋虞对着关好的门默默做了个深呼吸,转头面对秋驰时,就换回了平时的温和师姐模样。
“师弟,我们坐下说。”
两人坐下,秋驰顺手将包里的糕点拿出摆好吃上。
秋虞冷静温柔的声音响起:“师弟,我师父可有对你说秋家为何要摧毁玄阳堂。”
“难道不是为了天脉龙骨?”
秋虞拿出昨日在脑海推演过的说法:“准确点来说是因为,天脉在秋家。”
“什么!”这句话如石头猛地扎进平静湖面,“我从未听过!”
秋虞竖起食指放到嘴边,秋驰立马会意将嘴闭上。
秋驰小声问道:“那天脉是谁,是秋家山上的师兄或者师姐吗?”
果然没有将天脉猜到自己身上。
秋虞:“师父也没有对我提起天脉是谁。还有,宋墨此人心思缜密,他不是叛变,他只是借叛变的由头留在我们身边想知道关于天脉的消息。你要小心。”
秋驰点头,表示知道。
“但我们也不知道天脉的消息,他还会提供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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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虞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但马上又放了下去。
“他不确定我们是否明白天脉是谁。而且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些什么,他就一定要付出些什么。我想宋墨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就是不知道玄阳堂到底是怎么怀疑到了秋家,真是希望他们没有查出我的身世。
“对了,师姐。我出门前带了一样东西。”
秋驰在行囊里东掏掏西掏掏,好一会才掏出两块青铜令牌。
“这一路上东西买多了。”
秋虞接过令牌查看。令牌正面极其简单,就是一个大大的秋字。
但反面,则雕刻精美。一道道凹下去的线条组成某种动物的鳞片,最上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仔细看会发现眼睛外侧是一道脸部轮廓。
整体来看,这雕刻的是一道蛇身人面。真正的诡异之处是整个图案都被染成了红色。
蛇身人面是秋家图腾。秋家人所信仰亦或者说供奉的东西就是这个蛇身人面的真身。
秋驰:“家君说了倘若不小心得罪了其他门派大族的高手,令牌不仅能保我们一命还能让其余人毕恭毕敬伺候我们。当然要是得罪了其余七大家,最多只能放我们一马。”
“这就是八大家在外的威慑吗?”秋虞的手在令牌雕刻处游动,“好,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秋驰:“没了。就是长老在我走之前嘱咐我,让我好好跟着师姐学习,也要将事情进展向她汇报。”
谈到这里,秋驰因为连夜赶路加上方才情绪波动过大,已经开始犯困。
秋虞见状也不再勉强他继续谈下去,而是让他好好休息。
厅堂,今日的饭菜已经送达。
宋墨:“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说悄悄话说的兴起不会过来吃饭了。秋驰呢?他不吃吗?”
秋虞:“他要休息。既然秋驰已经到了,那我想我们明天就可以去你口中说的黑市”
“哦。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因为他太过幼稚就把他打晕运回秋家。”
秋虞也学着宋墨的模样,用手撑着下巴:“宋墨,我也提醒你一遍,既然选择当叛徒那就好好当一个知无不言的叛徒。”
两人就这样以相同的姿势对望。
宋墨:“当然,玄阳堂和门派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没有一个具体集结地。这也是八大家一直没有参透玄阳堂的原因。”
“玄阳堂在四州创立据点,据点有大有小但每个据点都拥有一个管头。”
“只不过,玄阳堂收人可不收正派弟子,我们收亡命之徒,收想要掌控四州的野心人士。所以据点也并不好管控。”
“其实,想要摧毁玄阳堂很简单,把每个州的大据点端了,玄阳堂就差不多解体了。”
“北州最大的据点就是海城黑市,但黑市只有晚上才会开放,我们今晚就可以去。”
这说的太详细了,他这架势几乎要把玄阳堂的运作方式全说出来。不对,他一定还有其他阴谋,他到底要干什么?
秋虞:“我一直不明白,你在玄阳堂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小喽啰应该不会知道这些吧?”
宋墨将身子放前,两人的距离猛地拉近:“地位吗?我要是说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你可信?”
秋虞低垂眼眸,回忆起之前家君和师父的对话:“我想,玄阳堂应当没有副堂主。”
宋墨手撑的更低了,以一种俯首称臣的感觉望着秋瑾:“那你就猜猜我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秋虞面上倒是淡定,只是声音不自觉放低:“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说的这么详细?”
对面人温热的气息轻轻触摸脸庞,好像是有点近了。
宋墨那双桃花眼再次挑起来:“因为我是个知无不言的叛徒啊。”
6. 第 6 章
秋虞起了很大的疑心,随着宋墨的坦诚,这份疑心就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这份坦诚对自己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对宋墨所处的玄阳堂则是反过来,百害而无一利。
宋墨说得太详细了,他毕竟不是真的叛徒,没有必要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
但如果宋墨就是掐准了自己会起疑而不敢贸然前往黑市的心思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宋墨自从被抓住后,就被自己严加看顾,不曾出过院子半步。就算趁自己熟睡时逃出去过,外面也安排了昼夜不分一直守着的秋家眼线,他只要一出去,就会被再次抓回来。
这样的看守,他不会有时间联络其余玄阳堂人士。所以,黑市之中应当没有他的安排。除非,宋墨在被抓之前就想到了今天并安排好了一切。
总之最后,秋虞还是选择了较为保守的路。
以秋驰要好生休息的理由,将宋墨今晚前往黑市的邀请推到了明晚。
“明晚当然也可以去,黑市全年开放。”宋墨从桌上撑起身,语气和眼睛一样上扬,“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任何安排哦。”
宋墨是真的的没有任何安排。他那晚在白帝城与秋虞交手后,虽未受外伤但秋虞共生之后的内力实在强大。
他那时第一次看见用扇子做武器的人,一时之间摸不清秋虞的招式也不知任何防备。不,就算做出了防备也会受伤。秋虞太强了,她在同辈中恐怕难寻敌手。
因此,当秋虞用千机斩扇出内力时,他只感觉一股如海浪般的东西在一瞬间像老虎捕食般扑过来,无形之中就把他团团围住,接着,他就感觉身体里面震了震,抖了抖。
秋虞的一招直接将他扇出内伤。
倘若当时不是秋虞为了一心杀掉另一位玄阳堂探子,主动接下他一剑。哼,那自己恐怕逃不出白帝城。
话说回来,当时也没有细想那几个探子有没有打听到他想得知的消息,但按照秋虞出现的时机来看,秋家早就注意到了探子,想必就算打听到了点什么,也是秋家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他逃出白帝城后,随便找了一处偏辟地,勉强将来自的秋虞的那股异常霸道的内力从身体里逼出。
随后也顾不上休息,就连夜赶路到了海城。
终于在第二日海城城门打开的第那一刻走进了海城。
只不过,他刚找了一座小小客栈歇下没多久,秋家人就出现将他拿下。
昨天在院子里乱逛的时候又发现院外站满了看似普通人的秋家眼线,这样的处境他根本没有和和黑市联络的时机。
八大家的每一家都对家族内部严格保密,所以其余修仙者并不知到关于八大家的具体事宜。
但宋墨对八大家的事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绝可以说知道一二。
就像别人不知道秋家的修炼地在哪,他宋墨却知道秋家山。
秋家山,秋家山,多简单大气粗暴的名字,怪不得秋家如今人才济济,原来秋家祖先早在取名时就预测到了今天。
秋虞和秋驰是从秋家山下来的,宋墨也一样是从山上下来的。
宋墨下山后就直奔白帝城,这黑市他也是第一次去。
所以,黑市的管头和各位玄阳堂人士都未见过他。
宋墨看着秋虞往外走的背影,一头长发如少年郎般高高束起,不像他总是把头发随意放下不管不顾。笔直的背影显出单薄。
此时刚过晌午,太阳还算毒辣,阳光也不知收敛。
秋虞背光向前,阳光仿佛为她描了一层金边。
宋墨默默在心里叹了声。啧,走的还有点决绝,还不如留下来和我再聊一聊。
他半眯着眼望着背影语气欣赏。
“秋虞,我可是说了据点不好管控。既然我说得这么清楚,那就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啊。”
被抓住前没有安排,可不代表我如今没有安排。
“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管不顾,剑走偏锋的性格。还剩点理智。”
眼前人的背影消失在视角里。
秋虞与宋墨交流完之后,就回到了内院厢房。
在厢房里她再次拿出压在包袱下面的通讯镜。
秋瑾率先打起招呼:“安儿,吃午饭了吗?现在和师父通讯,想必你是遇到了什么。”
果然知徒莫如师。
秋虞认为现在说的越多就越浪费时间,便略去了一大堆事情经过,只说了她要查看八大家中所有关于玄阳堂的卷轴。
一般情况下,八大家之间就算再怎么其乐融融、一派和气也不会有什么消息或者秘密共享的情况。
但十几年前,八大家发现玄阳堂想要通过龙骨和天脉征服四州的野心后,就联合起来打探消息对付玄阳堂。
所有消息集中在一起,每隔一月就拟成八份卷轴,交到每家大长老或者家君手上,以便他们能在第一时间获得玄阳堂动向。
秋瑾听完不带一丝犹豫的同意了徒弟的请求。
“我会让信鹰把所有的卷轴送到你手中。”
信鹰,是秋家专门训练来传递消息的鹰。
这种鹰臂展最长可达3米,背宽最低85厘米。视力清晰,双爪锋利,速度极快。
无论是陡峭的悬崖还是隐秘的深山,对信鹰来讲都不是困难。
就在秋虞准备关掉通讯镜的时候,秋瑾的声音再次响起。
“安儿!等一下!”
“嗯?师父,怎么了?”
镜子的那一头传来秋瑾尴尬的笑声:“哈哈哈,这个就是想问一下,你觉得宋墨怎么样?”
“嗯?”秋虞不解要卷轴一事为何提起宋墨,但还是乖乖回答:“狡诈,奸猾。”
秋瑾:“啊?这样的吗?”
想了想,秋虞还补上了最后三个字:“不要脸的登徒子。”
“啊?不对啊?宋墨弱冠之年,这么会是这种评价?”
秋虞精准发现问题:“师父,我从未问过宋墨的年龄,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秋瑾立刻回道,“秋萧寒说的,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那没什么事,我就去准备卷轴和信鹰了。”
大约两柱香后。
秋虞厢房门外,一阵噗嗤声响起又消失,接着尖物碰木头的哒哒声响起。
听到声响,秋虞打开门,三只赫然大物同时映入眼帘。
是信鹰,它们的背上都背满了卷轴。其中两只脚踝处刺有红色的瑾字,一只刺的是虞。这代表有两只是秋瑾的,另外一只是秋虞的。
秋虞手脚麻利的将所有卷轴拿下,期间轻拿轻放,避免损伤。
将所有卷轴一一放回房间后,秋虞拿出三块糕点,递给它们一一分食。吃完后,信鹰便抖抖翅膀会飞了秋家山。
秋虞把所有卷轴放在地上,随后按照年限、月份排序,观看,梳理。
待秋虞将十几年间的所有有效消息梳理好后,太阳已经落了下去。
期间,秋驰醒来后进来查看过一次,但秋虞只是让他送来一支毛笔和一张纸,之后就以她一人更能静下心来梳理消息的理由将秋驰打发走。
“果然就和家君说的一样,对玄阳堂了解不多。到底是八大家变弱了还是玄阳堂太强太过于了解八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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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虞看着纸上花费一个下午记录出来的消息。
半米长的宣纸上,左上角几条勉勉强强能称之为有效信息的记录显得异常拘谨。
唉,与当前的海城黑市比起来都是些没用的消息。
卷轴上的记录的都是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某某时,在某个地方发现了某个玄阳堂外部人士,然后问出了一堆废话。
秋虞脑海里回忆起一下午看的都是这些东西,不禁扶额吐槽。
“这些年来,八大家的决策人物看的就是这堆东西吗?”
突然,有两个质问从秋虞脑子里快速划过。眨眼间,秋虞就抓住了这两个质问的尾巴。
下一秒,她摇头叹息道。
“怎么可能,你就是最近太紧张加上这堆废物东西看多了,不要多想。算了,还是一心对付黑市吧。”
远方彻底看不见太阳,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秋驰与宋墨经过一个下午无人打扰的相处,已经熟悉了起来。
两人甚至还在夕阳时分,在院子里的一颗白玉兰下,进行了简单的切磋。
厅堂里,宋墨看似好奇的问起。
“驰师弟,我之前听说八大家拥有神脉者?”
神脉者三字,稍微刺痛了秋驰。但他很快就恢复平常,神脉者在四州修仙者中不是秘密,所以他直接回道。
“八大家确实拥有神脉者。”接着,他又补上一句,“不过,神脉者的身份属于家族秘密,很少公开。”
宋墨点头,表示理解,担忧:“确实,倘若公开了怕是会引起嫉妒,严重点那就是杀身之祸。”
秋驰:“确实,宋兄果然是性情中人。”
门外,秋虞接着墙壁的遮挡站着偷听里面二人的讲话。
正如秋驰所说,神脉者身份保密,所以他也不知道秋家其他神脉者的身份,更不知道秋家目前的所有小辈中只有他一位神脉者。
现在还充满幻想和少年激情的秋驰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被无情的推上家君之位。
宋墨又换上一副好奇的面容:“那你师姐会不会是神脉者?你不要误会,我与你师姐交过手,你懂的,我们剑客碰见强者都想刨根问底。”
刨根问底当然不是所有剑客的做法,只是宋墨认为秋驰会这样,那他就顺着秋驰的想法来打探。
问神脉者是谁,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这让秋驰久违的想起秋虞的提醒。
“额,这个我真的不清楚。”秋驰事后诸葛亮,极力拉开距离说道,“其实,我和宋兄也并没有那么熟不是吗?”
“驰师弟,此言差矣。”
秋虞进屋打断两人。
“师姐。你终于来了!宋墨此人果然心思深沉,不宜深交。”
秋驰一见秋虞进来,就告状道。
秋驰此人虽然单纯,但不是蠢人。好坏和是否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他看得非常清楚。
而且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单纯和刚直性格,导致他极其擅长让人出糗,下不来台。
刚刚秋虞是故意进来,而现在看秋驰一闪一闪的眼睛和脸上的得意。
告状的话也是故意说出来的。
宋墨想要试探秋驰,却没成想被秋家二人联手将了一军。
宋墨看着秋家二人脸上的笑容,脑子一转弯自然想明白了一切。
他再次笑出来,声音也带上笑意:“看来,驰师弟也是个有趣的人。”
诺达的厅堂,秋虞冷静,不容反驳的声音传进宋墨耳里:“明晚前往黑市。那就麻烦宋墨你再向我师弟复述一遍先前的话。毕竟当时说的时候我师弟不在。”
7. 第 7 章
“黑市又称鬼市,海城黑市就是玄阳堂在西州最大的据点。”
一句话说完,屋内又恢复寂静,秋驰都听见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天色浓如墨的半夜里,秋虞和宋墨两位互相不对付的人已经睡下。而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出自名门望族的剑客游侠正裹着被子悄悄向族中长老进行汇报。
通讯镜里秋瑾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按照你虽说,你们明晚就要前往黑市。”
秋驰细细回忆起几个时辰前,宋墨被他将了一军后,不仅不恼反倒还笑着为他讲解玄阳堂的运作和黑市以及师姐一锤定音的场景。
想到这,秋驰郑重点头。
“嗯,确实是这样。只不过……”
“不过什么?”
秋驰面色沉重:“只不过,最后宋墨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年玄阳堂不只在海城创建了黑市。四州几个大的城池和国家都被他们在暗中创立了黑市。”
“但是只有青国海城的黑市日益壮大,这也是为什么它会成为西州最大据点的原因。”
秋瑾云淡风轻的回道:“不用担心,最大的据点被毁掉以后,那些小地方群龙无首自己就散掉了。”
“大长老,你真是料事如神!”秋驰惊叹道,“宋墨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秋瑾谦虚地接下小辈夸奖:“哎呀,这算什么。”
安儿手中八大家联合调查的卷轴上没有记录的东西,她可都知道呢。
就在秋驰要断掉通讯镜时,秋瑾打断了他的动作。
“对了,小驰,不用告诉安儿你要向我汇报你们一路进展的事。”
“啊?”
“已经说了吗?”
秋驰努力调取了刚到小院时的记忆:好像是说了。就是简单地提了一嘴。”
“唉,你离开前我就该提醒你的。无妨,我只是怕安儿会因此分心并担忧。”
“既然说了的话,安儿未主动询问,你也不要主动提起。”
秋瑾在得知小驰将汇报一事与安儿提起过时,心中五味杂陈。
果然逃不过啊!一切都将出现并经历。
“嗯,我懂,师姐已经很辛苦了。大长老你放心,我绝不会给师姐增加负担。”秋驰最终还是将在心中犹豫已久的问题说出,“对了,大长老,我能知道天脉是谁吗?”
“天脉是谁,你以后会知道的。适龄的秋家小辈就那么多,你慢慢猜吧。”
秋瑾最后说出了一句,直指秋驰心扉的话。
“小驰,我相信你的实力和韧劲,你也要坚信自己终有一天能悟懂神脉,哪怕粉身碎骨。”
“这是我生来就拥有的东西,我当然要学会掌控。哪怕用出神脉,会经历生不如死的事,我也绝不后悔。”
没有人能比从小顺风顺水,被誉为天之骄子的秋驰更能明白,在本就拥有的东西上一次次失败的痛苦。
屋外,白玉兰的花瓣在皎洁的月光下被称的越发圣洁,高高立在枝头看着触手可及,可伸出手才发现那是遥远天边的不可触碰之物。
通讯镜之间的联络已经被秋瑾切断,但秋驰还在怔怔的望着光滑镜面。
有想神脉,但更多的还是在想天脉的事。毕竟神脉上的挫折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早就不会极度伤心了,现在只有不甘。
“十九年前,天脉龙骨的降生轰动四州所有修仙者。那天脉如今就是十九岁,秋家十九岁的人,师姐今年也是十九岁。”
秋驰立刻将怀疑秋虞是天脉的想法逐出脑海:“不可能。那到底是谁?还是以后和师姐仔细讨论吧。”
秋驰第一时间排除秋虞也是有原因的。
天脉所蕴含的巨大力量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控制住的,他与秋虞相处这么久,从没见过秋虞法力失控。
秋家山上,因为种种原因而法力失控的师兄师姐们不在少数,那些人当中一定有人是天脉。
确定好目标人群后,秋驰就安心睡下,以后有的是时间和秋虞慢慢讨论并锁定天脉。
太阳一点点亮了起来,随着阳关无私的普照,秋虞和宋墨也一前一后的起床走出房门。
“没想到,我们两个会同时起床,真是好巧。”
宋墨今天依旧是一副不正经模样。头皮披散,发尾凌乱,有几缕发尾还倔强的翘了起来。他甚至还有丝线编了几条小辫子以作打扮。
他把头发扎起来的样子,秋虞好像只有在第一次见面交手时看见过。只不过那时天黑,也没看清楚具体模样。
反观秋虞考虑到晚上要前往黑市,便穿了一身自认为不引人注目的黑色暗袍。
黑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衣裳虽整体黑色,但却用金线在暗处勾勒,裁剪。细看祥云图案还撒了金粉。
这种服饰非常附和秋家一贯低调奢华的作风。
宋墨原本在等秋虞的回答,没成想秋驰也在这时来开房门。
“是好巧啊,没想到我们三个会在同一时间起床。”
秋驰笑着走出来。
宋墨定睛一看,和秋虞相同样式的衣服。
秋驰看见宋墨的装扮倒是有些震惊:“哇!宋墨你今天穿的真是花枝招展。哦,不,春意盎然,是春意盎然哈哈哈。”
“是吗?还好吧,驰师弟今天穿的也很像江湖上的潇洒剑客。”
秋虞见两人开始互吹,便开口指出问题:“宋墨,我们今晚要前往黑市,你这一身是否太过引人注意。”
宋墨:“不会的,你放心。黑市没人认识我。”
秋虞敏锐捕捉到关键:“没人认识你?什么意思?”
宋墨一脸无辜:“忘了说吗?我知道黑市的具体地点,但我也和你们一样是第一次去黑市,黑市里面都有些什么?玄阳堂在黑市的管头是谁?我也不知道。另外提醒一下,其它据点也是一样的情况。”
秋虞此刻才明白宋墨为什么会在最开始将一切说的这么详细。
“所以,你才会全盘托出。”
但目前以秋虞对宋墨的了解,宋墨全盘托出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想法。
宋墨:“怎么能这么想呢?你之前说了,叛徒要知无不言。”
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让秋驰感觉好像听进去了又没完全听进去。
所以他说道:“我只是迟来了一天但好像错失了很多。”
秋驰的声音立马将秋虞恢复成往日那个温和善解人意的师姐。
秋虞:“没事,师弟,以后路还长,你也并没错失什么。是我和宋墨之间有些事情没有解释清楚而已。时候不早了,先去吃饭吧。”
白天的时间在秋虞和宋墨的试探,以及秋驰的懵懂中飞快流逝。
傍晚戌时,萧掌柜按照吩咐准时拿着三张面具进入院子。
秋驰:“萧掌柜,你现在过来干什么?”
萧掌柜毕恭毕敬回道:“今日中午,宋墨叫我在戌时拿三张面具过来。”
说的同时,萧掌柜还将手中的面具提到秋驰眼前,以证明自己所说皆是真话。
秋虞和宋墨听到声音都从厅堂走到院内。
宋墨从萧掌柜手中接过面具:“进入黑市需要戴面具。”
说完,宋墨将面具向上一番,使得面具图案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萧掌柜,我记得我当时是让你带三张普通面具过来。”
这用纯金打造、上色、勾绘,还镶嵌小粒珠宝的面具是普通面具吗?
萧掌柜:“这已经是我从酒楼仓库里找出的最普通的面具了。”
这当然不是最普通的,秋家虽是首富但也没富到一出手就是奇珍异宝的地步。这是萧掌柜认为的最符合秋家两位主家弟子身份的普通面具。
一旁的秋驰默默将萧掌柜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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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勉强信了萧掌柜的话:“行吧,那戴上我们就前往黑市。”
“不。”秋虞出声,“出去之后,在人群中戴上。”
宋墨一下就懂了秋虞的意思,这是怕被黑市的人发现住址,在外面借着人群遮挡戴上可以混淆视听。
果真谨慎。
三人出门之后,就如秋虞所说,在人群中戴上面具。
这海城夜景美丽,摊贩极多,卖什么的都有。奇装异服亦或者一身富贵的人家在街上也不少见。
所以三个带着面具,其中两个男生手上还拿着剑的一行人在街上不算突兀。
顶多会有几道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
宋墨带着身后二人直直朝着海城中心走去。
秋驰察觉到不对劲:“师姐,我来之前看过地图,这海城的中心好像是一个湖。”
宋墨直接开口解释:“确实是一个湖,这黑市就在湖下。”
半个时辰后,三人抵达了湖边的一处山洞洞口。
这期间,宋墨带着秋家二人走了一条人迹罕至却不长杂草的小路,成功避开人群。
宋墨抬头用下巴点了下眼前的洞口:“喏,海城黑市入口。”
秋驰有些不相信:“就这?”
话音刚落,就有几位留着络腮胡,凶神恶煞,同样带着面具的汉子推开挡路的秋驰,直直走入洞口。
宋墨笑着坚定回应:“就这。”
秋虞看着眼前黑暗的入口,下一秒,就随着那几位汉子的脚步走了进去。
“走吧,驰师弟。”宋墨拉上还有些质疑的秋驰,“你师姐已经进去了。”
或许是因为洞口在湖边的缘故,一进洞秋虞就感觉到一股寒气和若有若无的咸味扑面而来。
洞顶处时不时滴下水滴,脚下的岩石路凹凸不平,这些水滴便聚集在凹坑里,一不小心踩到坑里,水便焦急地往鞋子里冲。
岩壁上插着火把,借着火把的光,秋虞看见两侧有人在卖着什么东西。其中右侧坐着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老头戴着一张红色面具,一双又长又尖的獠牙冲出牙齿包裹,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
而这老头面前铺着一张布,布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
宋墨上前:“这是卖给那些没有准备面具的人的。”
秋虞继续往深处走去,她能感觉到越往里走,路越陡。
她在下行,宋墨说的是真的,黑市真的建在湖下。
待从一片黑暗中看到亮光时,三人已经走出了洞口。
眼前的景象与外面并无不同,只是大街上游荡的人全部戴上了面具,阳光被随处可见的火把和灯笼取代。
“哇。”秋驰看着这一荒诞的景象惊讶出声。
三人还未完全适应黑市的光线,就听见一阵慌乱的声音朝他们跑过来。
“快快,抓住他!”
是在抓人。
与之同时,一群人横冲直撞过来,秋驰躲闪不及,被撞了一下。
宋墨看着秋驰那边的情况,眼疾手快地把自己面前的秋虞拉入怀中。
就在秋驰被撞的往下倒时,衣角翻飞的那一瞬,宋墨看见一块令牌。
一块刻有图案的秋家令牌。
电光火石之间,宋墨记起那人曾经说过。
“宋墨,你要记住。秋家的令牌上所刻画的图案是秋家信仰也是神脉。令牌图案是神脉一事,也是八大家之间的秘密。”
“你断不可破了这秘密。”
令牌上的图案,全身红色,鳞片,人面蛇身。
一段看过的文字涌入脑海。
“人的面孔,蛇的身子,全身红色,闭上眼睛就是黑夜,睁开眼睛就是白昼,它就是烛九阴,又称烛龙。”
宋墨不自觉地呢喃出声:“时间,是时间。”
秋家的神脉是时间。
8. 第 8 章
“时间?”秋虞原本就因突然冲出来的一群人而有些不悦,现在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把自己揽入怀中还念念有词,秋虞只觉得体内的龙骨要按耐不住地冲破天脉束缚。
现在的秋虞只想再打宋墨一鞭,心中的想法促使她说出口的语气也带上一份怒火。
“宋墨,你在说什么?时间?你到底要干什么?”
怀中人平时的冷淡,甚少情绪的眼中此刻充满怒火,一双长且上挑的眼睛仿佛要如星火燎原一般烧尽他心中的所有想法。
宋墨低垂眼眸,轻轻吐出两个字,语气平常不同于先才的慌乱和喜悦。
“时间。”
秋虞眉毛皱起,搞不懂为什么宋墨要一直重复这个词。
“你到底要说什么?还有,放开我,不然我不计较在这里打你一顿。”
这些天宋墨已经将秋虞的脾性摸的七七八八,知道她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
所以他放开环在秋虞腰间的手恢复成平常不屑一切,吊儿郎当的语气:“刚刚要不是我及时把你拉入我怀中,你可就和秋驰一样了。”
说到秋驰,两人朝着刚走出洞口时,秋驰站的地方看去。
那群人早就跑开,只留一地灰尘。
而秋驰,口微张,眼神发愣,呆坐在地。
“哇,刚进黑市就这么刺激吗!”
“哼。”宋墨听见秋驰的话,忍不住发出讽刺,“你们秋家是什么吃人的牢笼吗?一个个小小的变故就让秋驰觉得刺激。”
秋虞为秋家挽尊反驳道:“他没出过白帝城加上平时喜欢看江湖画本,所以刚刚肯定胡思乱想了一番。”
“你呢?你出过白帝城吗?”
宋墨突然将话题引到秋虞身上。
“和他一样。”
不一样的是,秋驰可以在白帝城和秋家山来去自如,而她秋虞要得到准许并且有人陪同才能下山进城。
暗杀那天,师父决定匆忙但家君也是派了秋萧寒跟着的。只不过秋萧寒不懂其中的特殊只认为自己是指路的作用,所以最后回程时被自己以寻找宋墨踪迹的由头打发走。
当时秋虞将秋萧寒打发走后,自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秋家山。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时光,她当然要好好享受。
只不过当时是半夜,白帝城又有宵禁,黑暗且寂静的大街上空无一人。秋虞走了几条街,如游荡的鬼魂般转了又转,还是没买到自己一直藏在心底,想尝尝味道的糖葫芦。
最后带着满心失落返回。
糖葫芦不会在晚上卖,也不会有人在晚上买,这种东西就不属于你。
话说此时,经过宋墨的一番插科打诨,秋虞也没有忘记他的反常。
“时间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宋墨微眯着眼,不急不忙回道,“进来的一瞬才想到,黑市在地底,没有阳光没有植物,容易让人迷失时间,迷失自我。秋虞,小心啊,不要迷失自我。”
“你……”
宋墨立马就解释上一句话的不妥之处:“没有内涵你的意思,只是一个友善的提醒。况且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可以迷失的。”
还真是油嘴滑舌。
几句话的时间里不仅想好了怎么应对自己的质问,还状似不经意的抛出一个坑。
没什么可迷失的?
秋虞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可以迷失的物体。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解释吗?”
“唔。”宋墨罕见的没有立即接话,“你不信我的还少吗?我不也不信你吗?本来就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各取所需罢了。”
秋虞的神色充满戾气,她蓦地露出一个坏笑,虽狡黠但却是极少在她脸上出现的生动。
“各取所需,那就看看最后谁败谁赢。”
秋驰还在一边呆坐不知在想什么,多年的直觉告诉秋虞现在必须要去查看秋驰的情况。
所以秋虞说完便走到秋驰边上蹲下。
“师弟,怎么了?吓到了吗?黑市被称为鬼市是情有可原的,确实诡异。”
“不,师姐。”秋驰还是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我只是很庆幸自己没有放弃游历江湖的想法,家君和长老也愿意圆我的梦。”
他说着站起来:“从前在家族保护中看话本子所产生的一些猜想实在是狭隘。四州真是有好多神奇有趣的东西。”
秋虞听见这句话,不自觉挑眉。
这是,开悟了?
宋墨走过来:“四州不仅有神奇有趣的东西还有能要人命的东西,驰师弟,要小心。”
秋驰:“我知道。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墨:“先把这黑市摸索清楚再说。”
秋虞:"加入玄阳堂,解决管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秋驰自然是听她师姐的。
最后宋墨败下阵来,他双手一摊:“好吧,我只是觉得我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先在黑市坐下才是上策。”
确实,宋墨说的很在理,但秋虞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况且现在还不知道宋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时间拖得越久,变故就越容易发生。
还不如就现在找个机会加入管头手底下,之后再趁机杀了管头,黑市的人见头子没了必然会乱了阵脚,到时候再放一把火毁尸灭迹就行。黑市建在湖下,等火把黑市的顶烧毁了,湖水倾泻而下把火浇灭,火也不会烧到地面引起海城官府的注意。
真是一个简单粗暴且聪明的办法。
而且,秋虞看向躲在他们身后杂物堆的小孩。
一张圆润的脸蛋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变得灰扑扑。但胜在眼睛又大又亮,所以看起来只是脏但不丑,只是眼神里是满满的胆怯。两只小手死死捂住嘴巴,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叫出声被人发现。
如果她没看错,刚才那群撞倒秋驰的人就是在抓他。
秋驰和宋墨也顺着秋虞的视线看去。
宋墨:“这小孩用什么特殊之处吗?”
“黑市是玄阳堂据点。”秋虞细细道来,“掌控整个黑市的人是据点的管头。”
秋驰:“宋墨是这样说的。”
秋虞:“那敢在黑市街道上横冲直撞,大吵大闹的人应该只有管头手底下的人。而管头手下的人在抓他。”
当秋虞说出玄阳堂和管头时,三人都清晰看见小孩止不住的缩肩膀,把自己围成一团。
小孩的动作更加证实了秋虞的猜想。
秋驰恍然大悟:“所以,这小孩对管头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话落。一群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人呢?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一个小孩?”
“你,去那边看看。”
“你们去那边。”
“快点给我找到他,不然大人怪罪下来,我让你们一个个人头落地!”
“还站在干什么,去给我贴告示!一家一家挨个搜!”
宋墨听着这些话,感叹道:“看来这小孩真的很重要。秋虞,他们快走过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秋虞看见眼前的脏小孩像是她小时候用筛子过筛的那些的作物一般抖了起来。
“秋驰,把你的斗篷取下来,包住他。我们先带他回院子。”
是的,没错。秋驰为了给自己增添江湖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历经一切饱受沧桑但却依然拥有少年傲气的游侠,便在出门前多此一举的从行囊里翻出一件斗篷披上。
“好。”秋驰将斗篷取下,扒开杂物堆,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小孩时,小孩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见小孩有叫出声的迹象,秋虞直接一个手刀朝小孩脖子上劈下去。
小孩彻底不扑腾,晕了过去。
宋墨眼尖的看见小孩脚腕处的伤口。古怪的扭曲,看起来像是脚腕被折断:“怪不得刚刚不跑,原来是受伤了,跑不了。”
他说话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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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秋驰也用斗篷将小孩团团围住,抱在怀中。
“师姐,好了。”
那群人此刻还在大街上上搜素,暂时没有看见秋虞这边的情况。
秋虞把小孩抱入自己怀中:“我来抱着他出去才不会引人注目。”
虽然,秋驰一个大男人抱着小孩会比较别扭。但秋虞看上去像块冰,那气质就不像是会成家的人。
思索再三后,宋墨还是决定他来抱着出去。
“我来吧,我这身穿着更像是一个会喜欢孩子的人。要出去就赶紧出去,那群人马上就要走过来了。”
出去时,秋虞能察觉到那位带着獠牙面具的老头一直在看自己。
但秋虞只从老头身上发现了极其低微的法力。
*
院子里,萧掌柜带着先前那位为宋墨诊治的大夫赶来为小孩看病。
当秋虞一行人为小孩清洗脸上的灰尘时才发现小孩是个女生。因此,他们就把暂时把晕过去的小孩放在了秋虞的房间。
现在秋虞正在房间里和大夫一起查看小孩的伤势,萧掌柜也在里面为大夫打下手。
所以,诺大的厅堂里面只有秋驰和宋墨二人。
秋驰还在担心小孩:“唉,宋墨,你说好好一个孩子怎么会出现在黑市并且伤成那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那样做?”
方才,大夫到来时,一眼就看出小孩的脚腕是被人故意折断。
宋墨听着秋驰的絮絮叨叨,一言不发。
说不定你师姐还要利用这孩子去加入黑市管头。
宋墨又想到了自己关于秋虞的猜测。
秋虞要是神脉者,当听到他说出时间二字时,应该会有很大的反应才对。
但她当时的反应显然是不明白时间对秋家的含义。
想着想着,宋墨的眼神飘到秋驰的身上。
秋家又为什么会派一个想闯江湖的单纯之人过来?难道秋驰是神脉者?反正现在秋虞不在,诈一下喽。
想到就去做,宋墨压低声音突然开口。
“驰师弟,你知不知道钟山山神,衔火精照亮九阴之地的烛九阴?”
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的秋驰在听到“烛九阴”三字时,嘴里的话开始打结,表情也愣住。
“宋墨,你提起这个干什么?”
宋墨对秋驰的反应极为满意:“只是好奇你知不知道。”
秋驰开始胡编乱造:“这个,我秋家可是上古世家,这功课多得不得了,其中肯定有功课会涉及到一些古籍,我就是在古籍中看到的烛九阴。”
其实秋驰平时除了话本就只看剑术。烛九阴的事是家君告诉他的。
宋墨看见秋驰眼神乱瞟,就知道他在说谎。
还真是一诈就诈出来了。原来驰师弟你才是神脉者。但这也不能完全证明秋虞不是神脉者。他说过,每一辈神脉者的人数并不固定。
“其实我在黑市的时候看见了你腰间的秋家令牌,雕刻的正是烛九阴,这不会与神脉者有关吧?”
“传闻中,烛九阴闭眼是黑夜,睁眼是白昼,不吃不喝,仅以风雨为食。”
“停停停。”秋驰被宋墨的话吓得不得了,任由他说下去说不定还真会猜出点什么。“我师姐不是神脉者,你别乱猜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烛九阴的?烛九阴可不是什么很出名的东西。”
甚至秋家还悄悄抹除过关于烛九阴的记录。
当然是那人给的古书上看的,但宋墨怎么可能直接说出去,便说道。
“小时候偶然间听别人说的。你不是说神脉者身份保密吗?怎么现在这么确定秋虞不是神脉者。”
秋驰两眼一闭,心一横。对不起了师姐,是这宋墨欺人太甚,为了秋家神脉的秘密,我只能说出去了。
秋驰凑到宋墨耳边:“因为,我师姐秋虞身上没有秋家血脉。”
而神脉只会降临到拥有八大家血脉的人身上。
9. 第 9 章
秋驰的几句话就像一记猛锤砸在了宋墨的心上。
不是秋家人,那秋虞你会是她吗?
不知道自己提供了重要线索的秋驰怕宋墨不信,还在补充。
“其实师姐没有秋家血脉的事在秋家也不是什么秘密。师姐也蛮惨的,一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成了孤儿。”
宋墨反问:“秋家为什么会收留一个和家族毫不相关的孤儿。”
“这个。”秋驰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嘴,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八大家的执事长老你知道吧?师姐就是执事长老抱回来的,之后也顺理成章的当了长老的徒弟。”
宋墨:“秋虞的天赋也确实能让执事长老收她。所以你师姐不走寻常路拿扇子做法器就是从你家长老那里学的?”
秋驰:“应该是这样吧。宋墨,你可不要告诉师姐我向你说了这些事。还有,别乱猜秋家神脉了,胡乱猜测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对了,你师从谁啊?”
“你放心。不会说也不会再猜。”宋墨先是表明态度再是回应,“师从一个疯子剑修,散修出身。”
“哦。”
四州上不少修仙者因执迷种种前尘走火入魔,正常的修仙者就把这类人称为疯子。所以秋驰也没对宋墨口中的疯子有再多过问。
师父变成疯子,也是一件伤心事。
另一边,秋虞一行人已经查看了小孩的伤势,身上的灰尘秋虞也已经帮她洗去。
除了被人故意折断的脚腕外和膝盖处的淤青,并无其他大伤。
脸上的灰尘和身上的一些细小划痕以及淤青,秋虞推测是她在逃跑时不慎摔倒所造成。
只是,小孩身上的布料虽然也同样沾满灰尘看不出原本模样和光泽,但通过手指触摸也能摸出来不是粗布麻衣。另外,皮肤细嫩,手上无茧,不仅没干过活还是被好好养着的主。
黑市管头在精心囚禁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
萧掌柜在商场纵横多年,心思自然慎密。他虽然不知道秋虞具体在干什么又是从哪里抱来的孩子,但也能猜到这是一个被囚禁的孩子。
所以他问道:“小姐,要不要报官,让官府来处理这个孩子?”
秋虞一口回绝:“不,此事不能让官府知道。”
黑市也可以说是一个修仙者聚集地,而四州只有极少数凡人帝王才知道修仙者的存在。
倘若将小孩送到官府,那官府依法盘查时必然绕不开黑市,到时候海城官府要是真查到了点什么,凡人与修仙者之间的和平被打破,这天下就乱了。
况且小孩对秋虞来说还有其他用处。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小孩医好。
秋虞对着大夫说道:“先生,她的伤还能医好吗?”
大夫看了眼床上的孩子,右脚脚腕两节骨头分开,只剩一张皮连着。
“如果是一般的大夫过来,恐怕是医不好了。”
大白话复述:其他人医不好,但我能医。
小孩的伤想要医治只能将断掉的骨头接起来。难道,大夫是北州青阳家的人?
北州青阳,八大家之一。只是相比于其他七家,青阳家低调得多,甚至可以用避世二字来形容。
说这话的同时,大夫周身散出一道白光,紧接着头上冒出一双圆润耳朵,背后长出一根根刺,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但老夫实在是不忍心一个孩童要拖着残脚过完余生。”
背上的几根刺飞到小孩的右脚上方,同时,大夫也伸出手把那几根刺一一拨入小孩的脚腕。
刺猬幻化出人形成为白仙。
秋虞:“原来是白仙,小辈眼拙,失敬了。”
所以之前寡言少语,是怕被人看出来真实身份。
萧掌柜在一旁递台阶:“白仙大人实力高深,哪能是那么容易被看出来的。”
秋虞:“白仙刚才的那番话,我还以为白仙是北州青阳家的人。”
白仙摆摆手:“哎,青阳家是女子厉害,男子一般。不过,我也是从北州一路游历到西州的。”
白仙出手,小孩身上所有的伤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全部恢复。
“行了,大约再过一个钟头她就会醒来。”
最后,秋虞回想起小孩被她抱在怀里时,她所感受到的平静。
“白仙,她是凡人还是修仙者。”
白仙收回背上的刺和头上的耳朵。
“体内平静,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波动,她是凡人。”
待一切处理好,秋虞送走萧掌柜和白仙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秋驰因为担心小孩一夜没睡,宋墨也因为秋虞的身世之谜在厅堂陪了秋驰一宿。
等秋虞回到厅堂,秋驰就满脸焦急地窜到她面前。
“师姐!小孩没事吧?医好了吗?”
宋墨先泼了一盆冷水:“驰师弟,骨头断成那样,想医好,难。”
秋虞:“恢复如初。”
宋墨:“嗯?”
随后,秋虞将白仙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秋驰听后感叹道:“碰见白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宋墨:“其实我们的运气也挺好的,刚入黑市就带回来一个对管头来说很重要的人。”
说起黑市,秋驰就问道:“对了,师姐,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下来吗?”秋虞垂眸思索。
她早在猜出小孩对管头的重要性时,就想好了怎么办。但对小孩来说可能会有点恐怖。对秋驰来讲,从今往后他可能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罢了,秋驰和小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何不被抓住。
片刻后,秋虞抬头回应:“先弄明白小孩为什么逃跑,管头为什么要囚禁她。”
宋墨:“然后呢?”
话未说全,但秋虞知道宋墨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利用小孩加入管头吗?秋虞是想这么做,但内心深处也觉得这对一个刚逃出魔爪的孩子来说太过残忍。
所以她再三酝酿后开口:“之后的事,等问清了一切在谈。”
小孩还在秋虞房间里沉睡,秋虞也不敢让小孩一人独自睡在房间太久,万一中途醒了,看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会挣扎呼救。
所以三人梳理完接下来的事情后,秋虞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守在小孩身边。
许是上一夜太累,秋虞双臂叠放在床边,头枕手臂上竟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秋虞感觉有人正在拨弄自己的头发。
好像还有人在叫自己,姐姐?
不对!就是有人在叫她,并随意拍她的头。
小孩原本要落在秋虞头上的手在半空中停住。
“姐姐?”
秋虞醒来一抬头就看见小孩自己坐了起来。身子往前探,一双大眼里倒映这自己的脸。
一时间,两人都看着对方的动作没有说话,面面相觑。
秋虞是因为没有和小孩子相处过,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小孩则是看秋虞没动所以她也不动。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
秋虞先出声道:“你叫什么?”
“安安。”
“好。”
然后,安安就看见姐姐起身,走出屋外,带了两个哥哥进来。
秋驰十四岁前在家中潜心修炼,十四岁上山后在山上胡作非为,根本没有时间接触小孩。
宋墨更不用说了,他为了玄阳堂可谓是呕心沥血,怎么可能碰上小孩并搭话。
一时之间,四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安安打破了这一僵局。
“你们也是修仙者吗?”
屋内的两位男子看向秋虞,眼神里写满了你去回答。
秋虞无奈,临时上阵:“是,你……”
安安:“我不是,我是凡人。我们都是凡人。”
“咕噜噜。”安安的肚子响起来。
“我饿了,能不能先吃饭?”
经过安安的提醒,秋虞三人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晌午。
厅堂里,安安坐在桌前大快朵颐,与昨夜在黑市简直是判若两人。
秋驰发问:“安安,你不怕我们吗?”
安安边吃边说道:“不怕,你们都把我的腿治好了,你们是好的修仙者。”
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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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把桌底下的右腿伸出来给三位大人看。
好吧,秋虞预想过安安醒来后的反应,可能是大哭大叫,可能是一言不发,她还在脑中一一列举了应对方法。
但这么大方从容的反应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厅堂里又只剩下安安碗筷碰撞和咀嚼食物的声音。
秋虞看着身旁两个自安安醒来就一言不发的人,脑中冒出几个字。
没用的剑修。
秋虞斟酌后开口:“安安,你说的我们都是凡人是什么意思?”
安安用纸擦了一下沾满油污的嘴:“我吃完再说。”
秋虞:“好的。”
经过安安小姐的奋勇战斗,碗里的菜终于见底。
秋虞:“现在能说了吗?”
安安环视了一下秋虞三人:“你们三个很强吗?才三个人打不过他们的。”
秋驰平生最恨别人低估他的剑术。但碍于对方是个小朋友的缘故,他也只能温声细语的讲道理。
“安安,不能小瞧别人。”
宋墨:“小朋友,哥哥很好奇你怎么这么冷静?”
“切。”安安对着宋墨翻了个白眼,“我不跟不会好好穿衣服扎头发的人说话。”
“噗,哈哈哈哈。”秋驰笑起来,“宋墨!你也有今天!”
秋虞谨慎开口:“那安安,你能和姐姐讲一下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逃跑吗?”
“可以,但你要去救他们。”
秋虞:“他们?他们是谁?和你一样的孩子吗?”
“嗯。”安安端坐起来,语气也没有了嚣张,“我五岁的时候随着家里的商队来到海城,就在海城的郊外商队被黑市的人劫了。商队的其他人都被杀了,而我被带回了黑市。”
说到这里,安安垂下头:“后来就和其他一样被劫的小孩关在了一起。”
安安的肩膀开始抖起来,秋虞见状坐过去将人揽在怀里。
安安:“里面的每个人都被折断了脚腕。”
她开始抽泣:“然后每隔几天就有人被带走,直到前几天我们才知道被带走的人是,是被带去炼丹了。”
秋驰大惊:“炼丹?什么意思?”
安安:“他们把长到十岁的人炼成了丹药。我今年七岁,是那里最小的孩童,所以其他哥哥姐姐们就吸引开了守卫,把逃生的机会让给了我。逃出来以后,就遇到了你们。”
安安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缩在秋虞怀里。
秋家二人眼神像刀子一样刺向宋墨。
宋墨也不再吊儿郎当:“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黑市背地里在干这个。而且我是支持你们的。”
最后,秋虞没有勉强安安继续说下去,安安也哭着睡倒在秋虞怀里。
*
将小孩炼成丹药一事,在别人口中听到有或者是话本里看到时顶多会觉得骇人听闻,会大骂炼丹师。
但当真正接触到只会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秋驰把安安抱回了屋,并守在屋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院又只剩下秋虞和宋墨。
秋虞靠着树干,眺望远方。
宋墨虽然也很同情安安和其他小孩的遭遇,但他还没忘记自己关于秋虞的另一个猜测。
“我这里有个故事,要听听吗?”
秋虞依旧直视远方:“什么故事。”
宋墨:“十八年前,东州还有一个国家叫做孤国。孤国有一位公主,传闻中公主出生时天门大开,祥云翻滚。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国主发现公主极其聪慧,就是性子不太稳定,和你一样,一会温和一会暴躁。”
秋虞神色淡淡,仿佛真的在听一个故事:“然后呢?”
宋墨:“然后,或许是孤字取的不好,公主一岁时,孤国亡国了。但亡国后,公主不知所踪。有人猜公主被叛军杀了,有人猜公主被救了,也有人猜公主被叛军藏起来了。你觉得,公主去哪了?”
秋虞:“一个一岁的孩子能去哪,死在了尸堆里都不会发现。”
宋墨:“你知道孤国的皇姓是什么吗?是虞。秋虞,真是个好名字。”
10. 第 10 章
好名字?不,对秋虞来说这是个充满仇恨和无能为力的名字,她以虞作名,就是要自己这一生都记住所有因她而起的事。
最终,她会偿还一切。
“噗嗤。”在宋墨说完后,秋虞猛的笑起来:“那看来我的名字取的还真不错,只是孤国运气不好没活下来。”
“你可真是给了我很多惊喜。”宋墨直勾勾盯着秋虞,那双平日里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收起了所有的不正经,“那你呢?你的运气好吗?”
秋虞停下笑:“我的运气?你说呢?另外,玄阳堂竟然会去查一个已经亡掉的国家。”
“你的运气吗?”宋墨先是思考了一会,“我觉得不怎么样,要是好的话,就不会成为孤儿了不是吗?”
“至于孤国。”宋墨在嘴边竖起一根食指,“我可以悄悄告诉你,玄阳堂可怀疑天脉就是当年的孤国公主。你说,公主要是被秋家救了,她现在会被冠上秋姓吗?”
还是查到了孤国,所以是顺着孤国的线索查到了秋家。
秋虞当初一心保留虞字时就想到了今日,宋墨爱猜就猜,不论他最后猜出了什么样的结局,都改变不了自己就是天脉的事实。
只是。
“你怎么知道我是孤儿?”
秋虞冷不丁的一问,宋墨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出卖秋驰:“除了你师弟还有谁会说这些。而且他不仅说了你是孤儿,还说了你的师父是秋家那位大名鼎鼎的执事长老秋瑾。”
“阿嚏!”
坐在安安屋外青石台阶上的秋驰,在没有风的日子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感到鼻子一酸,连忙从衣服里掏出丝帕往鼻子上一捂。
“怎么回事,也没起风没着凉啊?难道是有人想我了?是谁会在我离开几天后想我?”
脑中正在上演有人想念自己但自己毅然决然选择告辞大戏的秋驰突然被一声响动吓得动了下肩膀。
他转过头看,是睡醒了的安安在开门。
秋驰小心翼翼开口:“安安,你休息好了吗?”
之前还在秋虞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安安此刻又恢复了小大人模样。
安安面无神色走到秋驰面前,开口就是一副欠调教的模样:“哎,你们三个到底能不能救他们,不能救我就去找别人了。”
“这个。”秋驰罕见的犹豫,“我说了不算,要等我师姐做决定。”
这两人说什么来什么。秋驰话音刚落,就见外院和内院连接到拐角处走出秋虞和宋墨二人。
秋虞走到安安面前蹲下与她直视:“能救。得道成仙是一个很遥远的事,但历经艰辛修来的法力是实实在在存于体内的,拥有这样的力量不去帮你们,那我们修它又有何用。”
“哇!没错,小爷我仗剑走天涯就是要去帮助别人!”秋虞的这番话成功使她在秋驰心中的伟岸形像再度提高。
宋墨抱胸走上前:“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种话。”
这小孩虽然经历悲惨,自己也很同情她,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原谅她怼自己的事。此仇不报何时报,依宋墨以往的经验来看,现在就是一个时机。
“找别人?找谁?你一个凡人知道其他修仙者在哪里吗?”
安安又是一个白眼:“不和一个看起来像青楼男倌的人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秋驰的大笑。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毕竟这出戏几个时辰前才上演过。
宋墨无语:“小孩子乱翻白眼会变丑的,还有你那里听到的男倌?”
安安说到做到,无视宋墨的话:“对了,我都说了我的名字但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秋虞。”
“秋驰。”
安安:“我知道,西州秋家。你呢?你也是吗?”
安安虽是凡人,但在黑市被囚禁了两年,知道修仙者正常,那知道八大家也自然正常。
宋墨是做好了和安安对战到底的心思。
“宋墨,散修。你不可能只叫安安,你姓什么还没说。”
话毕,众人就看见安安的圆眸里渐渐蓄起泪水。
“我不想说,说了就会让我想起被黑市杀害的父母和商队的所有人。”
“那我们来聊聊另一件事。”
秋驰安慰的嘴还没张开,安安眼里的泪水还没掉下,宋墨心里回怼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一切只因秋虞。
“安安,你知不知道黑市的人为什么要炼丹?”
安安眨巴眨巴眼睛:“是管头。管头身体不好却又想要长生不老,所以就有了现在的事。话说回来,你们到底要怎么救他们?”
秋虞:“我们要先用你邀功加入黑市。”
宋墨的眼神再次落在秋虞身上。
还真是没有猜错,刚刚那种话说的他还以为秋虞要改走正道路线,没想到还是要让所有人以身犯险。说善良正道却为了完成任务不顾其余人安危,说无情狠辣也确实有救人之心。
宋墨试探着提醒道:“要是被黑市的人发现并抓住那可就惨了。”
没有丝毫动摇和改变。
该要我怎么形容你呢,秋虞。
*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要加入玄阳堂并且是一定要加入黑市,拜在我的手底下。”
高堂之上,两侧薄如蝉翼的帷幔被放下将后面坐在椅子上的人容貌挡住。站在昏暗宫殿正中间的众人只能看见他单薄的身行。
这一句话,他说得很是艰难,中间停顿好几下,似乎说几个字就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白仙换上一身宽大衣袍,双手交叉放在袖子里。
“不是我们,是我的这三个徒弟。”
秋虞一行人想要加入黑市,仅凭一个逃脱的安安是加入不了的。
不仅不能加入,还会被怀疑为什么要救走安安并且治好她的脚腕。要是真想加入,就应该在刚发现安安时就把她抓住交给追兵然后借机提出加入黑市的想法。
但如果有了白仙就不一样。
秋虞,秋驰,宋墨是白仙的徒弟。
但碍于白仙早年顾着自己的修行,只教三个徒弟医术,忘了教他们怎么做人。
导致这三个徒弟长大后,在不知不觉间走上邪路,凭着自己的医术在四州上为了钱财毒害他人。但由于一次失手,三人被名门正派追杀,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三人便想到了玄阳堂。
毕竟玄阳堂对外号称收留亡命之徒。
三位徒弟在四州行走多年自然也结实了很多朋友,从朋友口中听闻过一些事,其中就包括玄阳堂据点海城黑市的管头身体不好。
三人一想他们拥有医术,要是加入黑市,管头肯定会好好善待他们三人。
所有三人就一路逃亡到了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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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白仙这个昔日的师父,坦白一切。
白仙心软,知徒弟犯下大错恐会被正道人士处决,为了保住徒弟性命,就在前几日晚带他们进入黑市。
可好巧不巧,刚进黑市就看见一个被折断脚腕的小孩,这个小孩正是安安。
白仙能从刺猬化出人形靠的就是一份医者仁心,所以他碰见一个受伤的小孩自然是要救治。
等他们治好安安后,得知了安安身上发生的事。
白仙本不忍心将安安送回黑市,但不用安安来威胁黑市管头让徒弟加入黑市,那死的就是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
权衡利弊之下,白仙终是狠下心来,用安安保徒弟。
这样的一番说法即解决了因安安所产生的疑问,也解决了秋虞一行人要用什么样的伪装加入黑市,并且白仙弟子的名头以及医术大大增加了他们被安排在管头身边的概率。
起初秋虞找到白仙时,白仙是不愿意帮助他们的。
但后来白仙想到了他和秋萧寒的交情,以及秋家那位对他的恩情。
再想想,帮助秋虞这个秋家小辈也可以报了那份恩,而且在秋虞编造的故事中,自己虽然有错但是个爱惜徒弟的好师父,不是十足的坏人。
所以便同意了秋虞的请求。
秋虞和秋驰以秋姓进入黑市必然不行。
最终经过讨论、争执,决定在黑市中秋家二人改姓宋。
白仙在北州修炼时,是在一座山里修炼。山上有一个宋姓村子,白仙就是在那个村子里面收了三个徒弟。
准备好一切后,白仙一行人带着安安回黑市。
当安安出现在黑市时,引起一阵恐慌,紧接着管头手底下的人就冲过来,但惊奇的是他们看到安安两年前被折断的脚腕好了。
白仙顺理成章的报出名号和目的,秋虞一行人就被引路到黑市最深处的地方,是一个溶洞。
而溶洞上建造了一座宏伟的宫殿。
进入宫殿后,在管头侍卫的引导下,白仙一行人站到管头面前,并拿出早就备好的说辞。
只是,管头自总结出他们的来意后,就不再说话。
溶洞上方是尖锐的石刺,带有冷气的水滴随着时间推移会顺着石柱往下流走。
说实话,这样一个地方建起宫殿已是不易,更别说还要在长短不一的倒刺下建造房顶。
但这管头还真建了房顶,但建造的方法能改变,改变不了建造的材料只能是木头。
水滴无数次的落在房顶的木头上,一步一步地将木头侵蚀,使它的寒气沁入宫殿,沁入管头。
“嗒。”是水滴落在被侵蚀的木板上的声音。
与此同时,上方被帷幔遮住容貌的管头,抖了。
连衣物都不能进入的寒气让管头抖了。
秋虞适时开口:“我们既能医好断掉的骨头,也能医治管头怕冷的毛病。目前来看四州上能医你的只有法力大成的医修。”
“可这样的医修不是单独开创了门派,就是活在世家大族的保护中,他们不会医治一个恶人。我的师父要是还想出去在那些自称正道的人中有一席之地,也断不可能帮你。”
“但我们三个不一样,我们虽未完全继承师父的医术,但给我们几年就算不能完全根治也能医好一大半。”
“恶人医治恶人。管头,我们是你现在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