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的弱攻铁打的强受》 第1章 英雄救美 九月初的天气依旧燥热，树叶晒得干卷，风吹过时飒飒作响，地面发烫，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灼人肺腑的，只有聒噪的蝉鸣一声比一声叫得响亮。 顺着莲南中学后门步行大概十分钟，就能看见一个又破又旧的小区。 这小区最高七层楼，没有电梯，几栋楼挨挨挤挤地拼在一起，斑驳的外墙让它们看起来像一只褪色的魔方。 楼道里堆满了各家各户的杂物、鞋柜，透露出浓郁的霉味，高温天更能使这股气味发散，让人望而却步。 “咔哒。” 七楼左侧传来门落锁的声音，随即一个少年慢慢走了出来。 文默穿着莲南中学的校服，垂着头走得很是迟缓，一脚深一脚浅，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个子不矮，但身形十分瘦削，裸露在外的小臂和脚踝细得一只手圈住还绰绰有余，整个人瘦得有种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惊悚感。 走出楼道，金灿灿的阳光铺了满墙满地，光线剧烈得有些刺眼。 文默稍稍抬起头，总算露出了真容。 他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浅淡的远山眉之下瞳仁漆黑如同浓墨，两扇睫毛并不很特别浓密，但长度惊人，挺直的鼻梁衔接着小巧的鼻尖，唇瓣微微有点肉感，是一张五官优越的脸蛋。 然而那截细瘦的颈上却横亘着一大片淡粉色的烧伤痕迹，凹凸不平的肉疤随着呼吸起伏着，尤为可怖。 过了几秒钟，文默又低下头慢慢向小区门口走去。 这座小县城比较落后，莲南中学虽然是本地唯一一所重点高中，资源却不尽人意，不管是学校、老师，还是学生。 将近八点钟，早读快结束了，三楼通向四楼的楼梯间走来两个人。 “......咱们学校各种设施应有尽有，物理化学都配有专门的实验室......” 陈榕绞尽脑汁地介绍起学校仅有的一点“优势”，时不时觑一眼臭着脸的转学生，毕竟来头大到校长亲自去接的学生可不多见。 原枫相貌张扬，眉弓高而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有种俊美邪肆的混血感。他 个子很高，肩宽腰窄，气场强大。 陈榕一路上啰嗦半天，连他一张正脸都没看到，只听到了从他喉咙口挤出来的两声气音。 “嗯。” “哦。” 21班在四楼拐角，班里只有稀稀拉拉的读书声，趴在桌上睡觉的更是一大群。 文默微微弓着背坐在角落的位置，盯着书发呆。 早上开门的声音把文志德吵醒了，他喝了一夜酒，醉醺醺地就来踢门。那门板破损了大半，文志德又高又壮，就算是神志不清也能够两脚就踹开，文默还没来得及躲，门锁上的插销就重重地击中了他的左腹。 那处淤青蔓延开来，覆盖住半腰，中间隐约泛紫，牵连着胃部也隐隐作痛。 “叮铃——”早读结束了。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往常班里在这段时间内会很安静，今天周围却全是兴奋的议论声。 “卧槽，真的假的？” “童叟无欺，帅得跟个模特儿似的。” “哪种类型的？” “不好说，待会儿你就能知道了。” ...... 陈榕领着人走到教室门口，满脸堆笑：“既然原枫同学不愿意，那我就不让你在同学们面前做自我介绍了，大家以后都会认识的，是吧？”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陈榕干咳一声：“今天没有学生请假，空着的位置都是能坐的，原枫同学你随便挑一个就可以了。” “嗯，”原枫顿了顿，“谢谢老师。” 陈榕忙道：“不客气不客气，快进去吧，待会儿就要上课了。” 原枫点点头，拎着包，径直走向教室后排。 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窃窃私语，最终停在了文默桌边。 文默不着痕迹地把头垂得更低。 前两排有人原枫搭话，他装作没听见，随手把包塞进抽屉后就拿出了手机。 “靠，这么嚣张。”有人嘀咕。 原枫点开聊天软件，整个页面都被成蔚的信息轰炸了。 未来：到了没？ 未来：学校怎么样？ 未来：拍个照片给我看看呗 ...... 未来：大哥 未来：你是被发配到西伯利亚了吗 原枫叹了口气，敲了几下键盘。 风木：不怎么样 成蔚秒回。 未来：懂了 未来：那你不会真要在那儿待个一年半载吧？ 一提起这事，原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又升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家族动荡，他何至于需要跑到两千公里以外的小县城避难？别说赛车酒庄游艇，这地方最大的娱乐设施就是那个四层楼高的商城，甚至第四层连商铺都没招满。 原枫叹了口气，来这边一个多月，除了置办家具，他手里的钱都不知道该花在哪儿了，无聊得不行。 这学校看起来更是就那样，除了板正学习的乖宝宝就是精神哥姐，成天忙着八卦以及找事。 哦，还有第三种。 原枫偏过头，这位新同桌从他走进来就没动过，一直悄无声息地坐在那里。 他很白，但非常瘦，手臂细得原枫都担心用点力就能折断。他前额的头发很长，遮了半张脸，只能看见淡色的唇和下巴尖，脖子上还有很大一片烧伤的痕迹。 原枫皱了皱眉，不会是个恰好把声带烧毁了的哑巴吧。 察觉到他的视线，文默不由得又瑟缩了一下，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 这么社恐？ 原枫也不会自讨没趣，干脆扯了两本书往桌上一垫，光明正大地补起觉。 21班班风懒惰，有人睡觉老师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会把人叫醒。但原枫却一直睡得安稳，老师们有意无意之间会避开这个角落。 文默悄悄在心里雀跃了一下。 原枫睡了一上午，终于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时醒了。 这节课没有老师守，班里学生很随意地四处走动，同桌也不在座位上。 他起身懒懒散散地走出教室，打算去放个水。 其他班在上课，走廊上十分安静......原枫顿住脚，一块维修警示牌正正挡在了掩上门的厕所门口。 “说话啊，你是哑巴吗？” 肖一眯着眼吸了口烟，手指紧紧攥住蜷缩在地上那人的发丝。 头皮被拉扯的痛感明显，文默却仍然一声不吭。 肖一喃喃：“真几把没意思。” 他将烟头摁灭在文默的裤腰上，随即起身，狠狠一脚踢中了文默的小腹！ “呃......”少年发出一声极低的哼鸣。 “哈，”旁观的陈业笑出了声，“终于会叫了啊。” 他踩了几下文默的小腿，拧开了手上的玻璃瓶。 乳白的牛奶淅淅沥沥流下，尽数泼到了文默的脸上、脖子上。 随后陈业将瓶子一扔，厚重的玻璃瓶砸中了他的肩膀。 “不是这么爱喝牛奶吗，”肖一嗤笑，“请你。” 陈业也笑：“以后再敢打张若瑾的主意，就再请你喝。” “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 一道慵懒磁性的嗓音突然响起，站着的两人迅速扭过头，看清门口的情状后，心里一惊。 放哨的同伙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一个高挑的身影单手插兜，逆光站在门口。 砰的一声，他反手锁上了大门。 肖一脸色一变：“你谁？” 原枫没回答，只是说：“拒绝动物表演，从我做起。” “......什么？” “没听懂啊？”原枫抬起眼，眼神冷得仿佛粹了冰，“那我就不多废话了。” 陈业直觉不妙，慌乱地要拉着肖一往后躲避。 然而下一秒，对方的拳头却先他的动作一步，狠厉地砸进了肖一的面中！ “操......” 肖一踉跄退后，鼻血已经滴滴答答从指缝间流下。 紧接着，事态就变得仿如一出默剧，拳拳到肉的闷响和呻吟声不断，倒地了就没了爬起来的机会，原枫揍他们就像捏死两只虱子那么简单。 他心情不爽，动作便更加放肆，按着肖一的头往墙上撞了没几下就听到了求饶声。 “对不起......放过我吧，”肖一鼻血横流，口齿不清道，“我错了，我错了......” 原枫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余光瞥见在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的文默。 他还是松了手。 “滚吧。” 三人连滚带爬地离开厕所，原枫嫌恶地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好久没这么揍过人了，都忘了厕所有多脏。 “喂，”他半蹲下身，“还能动吗？” 文默看起来状况糟糕，发丝凌乱，半边身子都**的，散发着过期牛奶的酸味。 原枫屏住了呼吸。 “嗯。” 他应了一声，缓缓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洗手池。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文默在清理脸上的脏污。 原枫眉心一跳，不去医务室？ 他快步跟上：“你别管脏不脏了，先去......” 话音未落，只见文默整个身子一僵，忽然弓着背吐了出来。 “呕——” 他从昨晚开始就没进食，胃里空空如也，只呕出来了一小滩酸液，很快被冲走。 这个动作耗尽了文默浑身的力气，他双腿一弯就要跪倒下去。 “靠！” 原枫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文默的腰，但忘了收力，宽大的掌心触碰到文默伤势最重的侧腹，一下惹得怀里的人一声低吟。 那微弱的吐息喷到原枫肩窝里，他不适地偏了偏头。 片刻后文默缓了过来，他又继续清洗着上半身。 原枫心想，看来他的伤势没那么严重。 不过，既然他帮了就会帮到底，就算只是为了自己的心情考虑，那几个杂毛也用不着到学校来了。 一个重高也能发生这种事...... 原枫转身欲走，跟文默擦肩而过时，却突然感受到一股轻微的从衣角传来的阻力。 他停住脚步。 第2章 请你吃饭 文默飞快地收回了手，低着脑袋说：“谢谢。” 他声音很小，有些沙哑，简单的两个字都说得含糊不清，像只呜噜呜噜的小兽。 “不用谢，”原枫顿了顿，“你叫什么？” “文、文默。” “哦，”原枫迟疑道，“那你......” 那你跟老师说过吗？被他们欺负多久了？为什么被欺负？家长也不知情吗？...... 原枫脑子里一堆问题，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无论那几个畜生是出于什么原因欺凌文默，只要文默不反抗，他们就能做得心安理得。况且文默身体瘦弱，神态又畏畏缩缩，一看就知道他确实是不会反抗的那种人，自然就不会告诉老师。 至于家长是否知情..... 原枫觉得自己管闲事还管不到那个份儿上。 他想了想，接着自己的话说：“你好歹得让我看看帮了的人长什么样吧。” 但文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许久，就在原枫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慢慢抬起了脸。 原枫怔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口，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完全没想到这人奇怪的打扮下，会是这么惊为天人的一张脸。 刘海沾了水变成几缕，被文默扒拉到两边，露出白生生的脸蛋，颧骨有处淡淡的乌青，嘴角破了。他长而翘的睫毛尖挂着水珠，眼一眨便滴落下去，蜿蜒在颊边，像是泪痕。 从原枫的角度俯视，只觉文默乱糟糟的发丝下，眼睛又大又亮，漆黑的瞳孔占据大半眼眶，眼下还挂着黑眼圈，盯着人看时有种诡异的可爱，像个会呼吸的等身人偶。 原枫掐了把自己手心，仓促地移开视线。 “......知道了，”他转移话题，“去医务室吧。” 文默盯着他，一言不发。 “你是听不清还是理解有问题？”原枫不解，试着把话说得更清楚，“我说，让你去......医......务......室。” 文默眨了下眼，果断摇头。 “为什么？” 文默搓了搓裤缝，半天才嗫喏道：“不疼。” 原枫沉默，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有人被揍得都吐了还说不疼的。 软的不行来硬的。 “衣服掀起来我看看，”原枫说，“不然捆也把你捆过去。” 听到这一番威胁，文默乖乖地卷起了上衣，他那瘦得肋骨清晰可见的肚腹上是一大片淤青，中间已经是紫红色，斑斓壮阔的。 原枫看得直皱眉头，伸手轻轻一碰，文默就小声哼唧，想要往后躲。 “别躲，”他抬眼看着少年，气道，“伤成什么样了还嘴硬？” 原枫的面部骨骼很立体，高鼻深目，是一种攻击性十足的俊美。他比文默高了一头，体型也大一圈，弯腰凑近时眉眼间透露出的不满就变得很有压迫感。 文默眼神飘忽，不敢反驳。 “裤脚挽起来。”原枫命令。 文默听话地照做。 仔细一看，他纤细白皙的小腿上只印着几道红痕，踝骨形状正常，没有肿胀，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那他怎么走起路有些跛？ “小时候摔得。”文默回答得很自然，同样的话已经说过无数次。 “这样，”原枫了然，“那你待会儿自己去医务室啊。” “叮铃——” 放学了。 文默偷偷瞟了他一眼，抠着手指小声说：“我要去吃饭了。” “哦，那你去啊，”原枫突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他勾起嘴角，“不过我帮了你，你不该请我吃饭吗？” 一秒，两秒。 没有回应，沉默而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原枫盯着文默湿漉漉的发顶，心想自己今天真是吃错药了。 他转身快步离开。 下课刚过几分钟，四楼的学生就离开了大半，因为教学楼离食堂远，所以楼层越高的跑得就越快。 原枫琢磨着中午吃什么，学校附近的饭店他还没尝试过，点个外卖吧，下午懒得来学校了...... 还得找个时间把那几个杂种收拾一顿，越快越好。 “啧。” 想他堂堂原家二公子难得发一次善心，对方竟然不怎么领情...... 原枫拿出手机正欲浏览外卖软件，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拦在了他面前。 是文默。 原枫挑眉：“还有事儿？” 文默不说话，稍微侧了侧身，像是在给他让路。 原枫懒得去猜小哑巴的想法，越过他自顾自地下楼。 然而越往外走越不对劲，无论原枫走哪条路，文默始终跟条小尾巴似的缀在他身后。 正是一天中最晒的时候，伞没带出来，又刚被下了面子，原枫心情差得很，打定主意不理文默。 到了分岔路口，原枫抬脚要走北门，文默却又一次挡在了他面前。 “不是，”他不耐烦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文默慢慢仰起脑袋：“请你、吃饭。” ......哦。 不早说。 原枫忽然就不计较了。 文默带着他走了南门，这道门对面一整条街都是饭店奶茶店，生意火爆，一眼看去全是莲南中学的学生。 也不知道文默会请他吃什么，原枫莫名有点期待。 几分钟后。 “你的两份炒面好了啊，十块钱。” 摊子老板大力颠着炒锅，百忙之中跟文默说了一声。 文默点点头，熟练地扯下小摊车边挂的塑料袋打包，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蓝色纸币投进零钱篮子。 老板扫了一眼：“好嘞。” 接着文默走到一边，递给原枫其中一个袋子。 “给。” 原枫犹豫不定。 他看了制作炒面的全过程，这摊子摆在路边，不知道吸进去了多少灰尘。铁锅油腻腻的没洗过，食材和调料都只用一个大铁勺舀，老板还知道戴手套，但也一直没换过，摸了抹布又去摸打包盒...... 文默盯着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原枫的心思。 他依然举着手臂，慢吞吞地说：“我请你吃。” ......操。 原枫咬牙，今天这炒面他是必吃不可了。 他接过去，说：“谢了。” 文默点点头，转身就走。 原枫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这就走了？这么干脆？ 他下意识叫住文默：“喂——” 等人停住脚，原枫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来想去，他嘱咐道：“你那伤口记得涂药。” 文默再次点头，转过身走得更快了，一小会儿就消失在路口拐角。 原枫叹气，叫了辆车回到家。 明明学校门口也有几家价格便宜的炒面，文默却偏偏跑那么远去买，如果不是为了躲开那帮人，原枫想不出第二个原因。然而蛇鼠一窝，学校里这种人绝对不止这三个。 他沉思片刻，发送了一条信息。 另一边，文默拎着炒面轻车熟路地钻进一条深巷。 巷子一侧是居民外墙，一侧是高两米多的矮墙，隔着马路，隐约散发出垃圾车的臭味，狭窄的通道里堆满了灰扑扑的纸箱。 对文默来说，足够隐蔽的地方才会让他产生安全感。 他坐上一叠纸皮壳子，小心翼翼地揭开塑料饭盒，诱人的炒面香气立马热腾腾地涌了出来。每根炒面都色泽分明裹着酱汁，夹杂着少许的胡萝卜丝、包菜丝，还有青椒。 文默嗅了嗅，满足地眯起眼睛。 啊，如果能有冰镇的饮料就更好了。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 文默小口小口地咀嚼着今天的第一份食物，努力忽视小腹痉挛的痛感。 肖一他们从高一开始就针对自己了，每次理由都不一样，但是文默清楚，只要提到张若瑾，他们就会更过分一点。 张若瑾是他的前桌，也是为数不多跟他说过话的女生，他俩住同一个小区，今天早上她送了一瓶牛奶给文默，但文默还没来得及还给她，就被肖一看见了。 嗯......虽然原枫帮了他，但其实文默连他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只知道他是自己的新同桌，长得很帅，脾气不太好。 啪嗒。 筷子突然掉了下去。 文默皱起眉毛小声地抽着气，胃部的痛感一下变得强烈了，像是有人在用杵子一下一下地凿。 他抖着手把剩了一半的炒面放下，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寂静的角落里只听见树上不停的蝉鸣，居民楼里偶尔传来锅碗碰撞和汩汩水声，阳光已经晒烫了这条巷子。 过了许久，文默才慢慢直起上半身靠到墙上。 他一张脸惨白，双目无神，两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连睫毛上也是。唇瓣咬得鲜血淋漓，汗水浸透了前胸后背，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文默缓过这阵劲儿，苦恼地扯了扯校服短袖。 全是汗渍啊...... 但是他不能回去换衣服，文志德白天待在家里的时间是随机的，文默不想撞上他；也没法回学校午休，肖一说不定正等着自己呢。 文默看了看冷掉的炒面，又看了看沾满灰尘的筷子，无声叹气。 突然，一声细细的猫叫传进他的耳朵。 “喵——” 与此同时，纸箱夹缝中钻出了一只通体白色的猫咪。 那猫盘着尾巴端坐在文默脚下，跟他四目相对。 “喵呜——” 文默抿着唇笑：“你来啦。” 这猫是只独眼的流浪猫，尾巴秃了一块，长得很丑。但是它聪明，混迹在这个小区里，每天有人投喂，倒也过得不错。 白猫会在文默吃饭时准时出现，真要去找却找不到它，它很少主动出声。 “我今天，又被揍了，”文默絮絮叨叨地说，“不过，我的同桌帮了我，他是个好人。” “我中午吃饭花了十块钱，买了两份炒面，因为那个同桌要我请他吃饭。” “但是，我还没吃完呢，”他说到这里很是郁闷，“筷子脏啦。” 白猫听到这儿，忽然甩了两下尾巴，钻回了纸箱子堆里。 数秒后，它竟然叼着一双塑封的一次性筷子回来了。 文默呆滞地张了张口，它这是，成精了？ 在写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请你吃饭 第3章 人善被狗欺 肖一他们几个那天被原枫收拾了之后请了好几天的假，文默也难得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就连之前那些总是把他当跑腿儿使唤的学生也没来找麻烦了，他岌岌可危的钱包总算是得到了拯救。 即使这一切只是暂时的，文默也十分珍惜，他在幼年时期就被妈妈教育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妈妈死后十年的时间里，文默却从未碰上过实践这个道理的机会。 四年前文默放的那场火，没有如愿带走文志德的性命，反而给他自己留下了脖子上丑陋的伤痕，从二楼一跃而下导致的瘸腿，以及越来越沉默寡言不知反抗的性格。 文默在烧伤科接受治疗的同时，文志德却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街坊邻居口中命运多舛、心软可怜的老实人，而他的儿子是个不仅不懂得感恩，还想要置亲生父亲于死地的白眼狼。 所以从中学时期开始，文默就一直在忍受同龄人的排挤、言语侮辱，甚至演变到现在的拳打脚踢。 如果原枫听说了那些流言蜚语，还会在转学来的第一天就对自己施以援手吗？ 文默也不知道。 所以他面对原枫的帮助才会迟钝，会无所适从，会下意识地逃避。 下课后，陈榕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我帮你申请了不参加军训，理由是紫外线过敏，知道吧？”陈榕说，“这两周你也不用来学校，待在家里就行。”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可以，”他迟疑片刻，补充了一句，“当然我可能不会及时回复，军训期间我得看着班上的其他同学。” 文默乖巧地点点头。 回了座位，原枫正在玩手机，顺嘴问道：“老师叫你去干嘛了？” 文默老老实实地回答：“军训，陈老师说我不用参加。” “嗯？”原枫忽然来了兴趣，“这么巧？” “什么......”文默茫然地看着他。 原枫笑了一下：“我也不用军训。” “为、为什么？”文默问得有些磕巴，他潜意识觉得原枫是个好人，或许不会计较他没礼貌的好奇心。 “没有为什么啊，”原枫漫不经心地说，“我就是懒得去。” “......哦。”文默点头，明白了。 真是个不错的理由，也很符合原枫的人设，毕竟他就连这几天到学校来的次数也都屈指可数。 文默决定利用好这整整十四天的空闲，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饭店需要洗碗或是打扫卫生的临时工，因为他只会做后厨工作。 虽然服务员工资会高一点，但是必须得跟客人有交流，文默觉得自己站在那里不被人嫌弃都算好的了。况且他长相那么吓人，还有身体缺陷，想必老板也不会同意的。 其实妈妈去世之前给他存下了一笔钱，不多，文默如果省吃俭用足够用到上两年大学。他把那张银行卡藏在了妈妈的骨灰坛里，绝对不会被文志德发现。 第二天一大早，文默就出门了。 他运气还不错，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在三条街之外找到了兼职，是一家刚开业的连锁烧烤店，除了烧烤还提供小吃菜品的那种。 “你就负责洗碗刷盘子，下午四点到凌晨三点，中途有吃饭和休息的时间，”老板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不过，看你好像年纪不大啊......” “是学生吧？” 文默瞬间紧张起来，刚才就有好几家是因为这个身份把他拒了。 老板沉思片刻，问：“满十六周岁了吗？” 文默连忙点头：“满、满了。” 老板松了口气，大手一挥：“那就没问题。” 这家店生意特别好，尤其是晚上十一点之后。文默感觉自己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一动就劈里啪啦地响，跟放鞭炮似的。 “咔。” 调酒师笑意盈盈地将一杯特调推到原枫面前：“请慢用。” 原枫姿态放松，手肘撑在吧台上，懒懒地敲了两下杯壁，玻璃声清脆。腕表的表盘反射了一圈光，原枫垂眼一看，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半。 他啜饮完这杯酒，朝调酒师摆了摆手。 “再见。” 调酒师看着桌上一叠红票，惊愕得瞪大了眼睛，连忙朝着走到门口的那个背影喊道：“谢谢帅哥啊！欢迎下次光临！” 这是一间开在湖景附近小巷子里的清吧，原枫是今天才偶然发现的。老板的品味很好，审美也独特，店里没有嘈杂的土味dj，也没有自以为潇洒的丑陋涂鸦。灯光、音乐、酒水，每一项都足够让人满意，饶是挑剔如原枫也被吸引驻足。 不过似乎还是差了点什么。 原枫用不甚清醒的大脑思考了许久，却始终得不出一个答案。 “啧。” 他烦躁地停下脚步，索性打道回府。 家里的事情不知道进展如何，几个能解闷儿的狐朋狗友也不在身边，关女士为了保证他的安全甚至还三令五申让他没有允许不能随意离开这里。 原枫仰面躺倒在沙发上，只觉内心郁气渐深。 “叮——咚——” 没有动静。 文默鼓了鼓腮帮子，两大袋子烧烤勒得他肩膀酸疼不已。如果不是老板说店里人手实在不够，又承诺只要他送了这笔大单子就可以提前下班还不用扣工时的话，文默宁愿继续刷盘子刷到三点钟。 “叮——” “咚——” 原枫放下胳膊，踉跄着站起身。 门一开，走廊上明亮的光线陡然洒进了黑暗的玄关。原枫眯了眯眼，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蓦地一愣。 “您好，这是您点的——” “文默？”原枫下意识地叫出了少年的名字。 “......啊。” 文默傻乎乎地应了一声，全然不知对方在这短短数秒内已经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遍。 头发夹到了头顶，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哪找来的印着某耗油品牌的围裙，宽得把他整个身子都快遮完了，手上还提着两大包东西，就那么站着，浑身上下都在冒傻气，简直像根人畜无害的豆芽苗。 原枫不禁勾起了嘴角，他刚想说话，却突然紧皱眉头，那股晕劲儿又犯了。 文默吓了一跳，凑近了小声询问：“你怎么了？” 原枫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捂着脸，低哑的声音响起：“......头晕。” 文默这才想起，这笔单子的客人备注了要一盒醒酒药，老板特意装在了他的围裙兜里。 他慌乱地掏出药递到原枫面前，语无伦次道：“你、你要吃药吗？” 片刻的沉默里，文默举着药盒，眼神里全是毫无防备的关切。 原枫忽然就明白他需要的是什么了。 他喟叹一声，弯下腰靠在了文默瘦削的肩头上。 文默愣愣地睁着双眼。 “......陪我一会儿。”原枫这样说。 文默耳根处迅速蔓延开一层薄红，他呐呐：“噢。” 同时在心里想着，现在好像就是一个能够回报对方的机会。无论原枫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 唔......但是，他真的好重啊。 文默扶着原枫往室内走，被他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敏感的耳垂被对方若有若无呼出的热气染得通红一片。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了床上，文默刚要起身，看起来已经意识不清的人忽地拽住了他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文默手臂脱力，一下摔到了原枫身上。 一声闷哼响起。 文默着急道：“对、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你压到了？” 原枫缓慢地掀起眼皮，卧室里暖黄色的光晕勾勒出伏在他身上那人的剪影，带着一圈绒绒的毛边。酒劲很足，他的一切动作都是凭借本能，于是抬起胳膊，轻轻地搭上了文默细韧的后腰，接着稍微施力，摁向自己。 近在咫尺的距离，四目相对，呼吸交织在一起，充斥着属于对方的体温、气味。 文默颤了颤眼睫，不自觉地动了一下，突然浑身一僵。 原枫好像笑了，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帮我。” 往常这间偌大的房子里，主人几乎不怎么出声，多数时间甚至是一片黑暗，静默冷清得如同空房。 今天却灯光明亮，卧室里传来一些不明显的微妙动静，是除开呼吸声之外的另一种暧昧，就连空调的冷气也驱不散那种暖融融的气氛。 文默褪去鞋袜跪坐在原枫两腿之间，低垂着眼，白净的脸上布满了红晕，莹白如玉的耳垂更是红得滴血。他轻抿着唇，纤长的睫毛不停颤抖，双手握在一起，动作生疏。 煞风景的围裙被原枫扔在了地上，文默仍然穿着他那件旧得发白的校服短袖，散发出几不可闻的洗衣粉味道，在这旖旎的氛围中生出一些别样的意味。 原枫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脸上、脖颈、然后是手。 那双手薄薄的皮肤下蜿蜒着青紫的血管，腕骨突起，指节极具骨感，指尖因为提过重物而充血，显出嫩红的颜色。 文默咬着唇，他的手腕都酸软了，手心却还是滚烫。 原枫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你没做过？” 文默这下连脖颈也涨得通红，绯色一直蔓延到了锁骨之下。 他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声：“嗯。” 几秒后，对方宽大的掌心包裹住了自己的手，他的鼻尖嗅到了淡淡的酒气。 原枫低喃：“我教你，像这样......” 紧密贴合的空间里，升高的温度仿佛蒸发掉了氧气，明明是在帮原枫，文默的呼吸却变得急促，他受不了似的别开眼，但灵敏的五感却将所有声音都无限放大。 醉酒也会传染吗？ 文默晕乎乎地想，神思恍惚。 原枫盯着他看，目光聚焦到那张形状姣好，被咬出血痕的唇瓣上。这张唇因为吐息而微微张开，覆着一点 潋滟的水光。 原枫眸色深深，情不自禁地靠近...... 文默偏过了头。 不合理就不合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人善被狗欺 第4章 笨蛋与坏蛋 文默根本没注意到原枫作势要亲过来的意图，只是对方呼出的热气恰好时有时无地喷洒到了他敏感的耳廓上，烧得那片皮肤通红发烫。 耳边不间断地响起黏腻的水声和低哑的喘息，文默竭力遏制住想要躲开的冲动，任由原枫攥紧自己的手动作。 和他细若枯骨的手一对比，原枫的手格外具有力量感。他十指骨节分明，鼓起的青筋盘亘在手背上，小臂肌肉线条紧实流畅，是经年累月锻炼才会有的效果。 文默悄悄动了动僵直的肩背，心里不合时宜地想，难怪自己平时连半节课都撑不过就会睡着，现在原枫却能坚持那么久...... 等到结束了，文默才慢慢回过神来，还有些手足无措。 原枫倒是十分自如地靠在床头，一脸餍足。 他抬手扔给文默一包纸巾：“擦擦吧。” 长时间的跪姿让文默连起身的动作都异常艰难，膝盖和小腿僵硬肿胀，血液回流的滋味酸麻无比，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抽出纸巾仔细擦拭着手心的黏液。 房间里一时无话，只剩下细微的摩擦声，空气里还残留着浅淡的麝香气味。 忽然，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传进了原枫的耳朵。 “咕噜——” 与此同时，文默的动作一凝，肉眼可见的大片绯红瞬间蔓延上他薄薄的皮肤。 原枫按捺住笑意，出声询问：“饿了啊？” 本以为文默会像那天受伤时一样嘴硬，岂料他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在原枫怔愣的目光下，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小声应道：“饿。” 他答得非常快，语气肯定，好像生怕原枫会后悔问出来似的。 原枫喉头一哽，突然发觉这种场面怎么看怎么像是他对一个纯情好骗的小男孩耍了流氓，而他扮演的黑心渣男甚至让小男孩儿吃不饱饭。 “咳，抱歉，”原枫站起身，“到外边来吧，我点的外卖应该还是热的。” 文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进来时太急，连门都没关，满满两大袋烧烤就这样被随手扔在玄关，热气都散尽了。 话刚说出口就打了脸，原枫有点尴尬，下意识扫了文默一眼。 对方正在拆里三层外三层的锡箔纸，动作虔诚，眼神也亮晶晶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原枫心脏蓦地一软。 “别吃这个了，都凉透了，”他拿出手机，“我重新点一份。” 文默茫然地抬头，反应过来后连忙拒绝：“不、不用！” 原枫飞快地点进外卖软件，装没听见。 文默急得面红耳赤，为什么要重新点啊？ “这个、这个还能吃！”他努力提高嗓音辩驳，“没有冷啊！” 听起来跟一只咪咪喵喵朝你撒娇的幼猫似的。 原枫答非所问：“我家没有厨具，热不了。” 文默急得要哭了，他鼓起勇气，说出一句自认为十分凶狠的话：“听我的！” 一室寂静。 原枫手指戳在屏幕上没动，他挑眉，看来小猫也是有脾气的啊。 而文默在喊出这一声之后，登时化作了一只放掉气的气球，扁扁地愣在原地。他忐忑不安地偷瞟了一眼原枫，瞳孔里映出对方锋利的侧脸轮廓，看不出心情如何。 文默几乎没有犹豫：“对不起，我......” “好啊。”原枫打断了他的道歉。 ......什么？ 文默满眼疑惑。 原枫说：“听你的。” 啊。 他真是个好人。 全然不知自己在文默心里的形象又莫名其妙地高大了一厘米，原枫看着桌上冷硬的烤串，味同嚼蜡，内心叹了无数次气。 也就妥协这一次了。 文默倒是垂着眼皮吃得很认真，小口小口的，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县城里的烧烤贵，他偶尔半夜出来游荡的时候总会被那股香气勾起肚子里的馋虫，但也从来都只是在店外驻足，心里想着等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尝尝，其实一直到现在也没买过。 没想到今天在原枫家里吃到了，果然很好吃啊。 文默满足地眯起眼睛。 回想起几十分钟前这人傻乎乎站在门口的模样，原枫略一思索，问他：“你在送外卖？” 文默咽下嘴里的食物，摇摇头：“不是。我是洗碗的。” “你......补贴家用啊？”原枫目光复杂，他还没见过刚上高二就要边读书边被欺负边打工的，况且做的还是洗碗这种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他只知道身边有一群忙着玩和忙着霍霍家里的钱学理财的二货。 “......嗯。” 文默放下手里的签子：“我吃饱了。” 原枫扫了一眼，皱眉：“就吃这么点？” “吃饱了。”文默还有点不好意思。 原枫刚想劝他多吃点，转念一想，这凉了的本来就不好吃，还难为他能吃得进去。 “行，那你去洗澡吧。” 文默面上再次浮现出茫然的神色：“为什么、要洗澡？” 原枫的口气十分理所当然：“不洗澡怎么睡觉？” “都这么晚了，你不会还想着回家吧？” “有门禁？” 这一连串的问句打得文默猝不及防，他张了张嘴，问了一个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门禁是什么？” 原枫顿了顿，说：“就是你家里人规定你晚上必须得在几点之前到家。” 文默抠了抠手指，那他应该是反过来的，文志德规定文默在几点之前不得出现在家里。 原枫一看他这反应就明白了，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你今晚住我家。” “这次听我的。” 片刻后，文默被拎进了浴室。 进去之前他还在挣扎：“垃圾还没有收拾......” 原枫毫不客气：“你别管了！快洗！” 门关上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有空梳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原枫一向对自己的人品和酒品很有自知之明，虽然他脾气差——针对于大部分蠢货来说——但是他洁身自好，从不发酒疯，尤其是跟圈子里那些很玩得开的少爷相比。 出去聚会说是喝酒就是喝酒，有人搂着模儿在他面前把嘴皮亲破他也能当没看见，只要不来招惹自己，管你是玩换乘恋爱还是cos主人与狗。 原枫没谈过恋爱，他看男女都一个样，但潜意识里仍认为自己是个直男。 ......直男会对同性的身体起反应吗？ 原枫沉思，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方才眼中的情景：文默乖乖地跪坐在自己面前，瘦削的双手努力握住自己的，裸露的皮肤布满羞赧的红晕。明明什么都没脱，却充斥着青涩诱人的气息...... 操。 原枫郁闷地扯了扯裤子，他不会是个gay吧？ 还是说，是因为酒精的影响？ 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吗？ 原枫想象不出来。如果今天敲门的不是文默，那人都不会有进他家的机会。 “咔哒”。 浴室门打开了。 原枫循声看去。 他没有穿睡衣的习惯，也没想过家里会来客人，根本没准备新的睡衣，所以给文默拿的是他的常服。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文默实在是太瘦了。 布料柔软的T恤松松垮垮地从他肩头垂落，短袖袖边显得过长，折了两叠才堪堪卡在手肘的位置，衣摆径直荡过裆部，裤脚层层堆叠在脚面。 文默拽着宽松的裤腰，脸颊红扑扑的，沾了水汽的一双大眼睛**地望着原枫，整个人犹如一只熟透的水蜜桃。 水蜜桃声音小小地向他报告：“我洗好了。” 原枫移开视线，语气不大自然道：“嗯，我带你去客房。” 文默乖巧点头。 把他安排好之后，原枫才去洗漱。 等他洗完出来，文默已经睡着了。 客房留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床很大，他却只占了一角，蜷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呼吸均匀绵长，身上散发出一股隐隐的清甜香气。 原枫悄无声息地蹲在床边，目光不自觉地描摹着文默的侧脸。 或许是累极了，文默睡得很沉，脸颊肉都被挤得嘟起，像个小孩似的。 原枫轻笑。 “晚安。”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两人休息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转眼便到了第二天清晨。 阳光尽数照进了整个房间。文默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盯着干净的天花板看了两秒，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原枫家里。 文默一下就清醒了，他揉了揉睡眼，提心吊胆地往外走去。 客厅里放着音乐，穿戴整齐的原枫正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见文默出来，他懒洋洋地招呼道：“醒了？去洗漱吧，然后过来吃早餐。” 文默忙不迭点头，脑袋上乱翘的几撮头发都飘了起来。 早餐种类很多，看不出都是些什么，造型精致可爱，全用小蒸笼盛着，香气扑鼻。 文默看了半天，默默夹起了一只灌汤包。 原枫那句“小心烫”还没说出口，下一秒，笨蛋就被汤汁烫了个激灵。 “嘶——”文默捂着嘴，眼里瞬间冒出泪花。 原枫皱眉，两指往他下颌一捏：“舌头吐出来。” 听到熟悉的命令语气，文默颤颤巍巍地吐出一截软舌，艳红的，沾着津液，还在不自觉地蠕动。 “......先别动。”原枫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折返回来，端着一碗叮铃哐当的冰水。 “含一会儿。” 文默乖乖舀起一勺含在嘴里，冰水触碰到烫红的舌尖舒服了不少。 过了几秒钟，原枫就让他吐了出去，反复了两三次才结束。 “我再看看。”原枫说。 文默顺从地张嘴，口腔的温度降了下去，但是因为冷热刺激，红得更红，唇瓣湿润，一滴水珠挂在颏唇沟的位置要落不落。 原枫眸光闪动，拇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滴水便被抹掉了。 他捻了捻指腹，说：“没事儿了。” 写剧情如便秘，写煌如腹泻，编到最后已经编不出来了...... 不持久你当什么受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笨蛋与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