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豆在末世也要美强惨吗》 第1章 别墅区1 落地的厚重窗帘拉得死紧,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色彩变换的电脑屏幕,明明暗暗打在男孩莹润的脸上,白得晃眼。他就窝在电竞椅,不知道是椅子太宽大还是人太小,猫儿似的蜷成一团也不显逼仄。 好像被光影割成上下两半,上半身专注且忙碌,眼睛盯着屏幕眨眼都吝啬,十指在键盘和鼠标间忙碌,光照不到的下半身就可怜兮兮的,睡裤裤脚因为双腿蜷起跟着缩上去,露出半截小腿,袜子也不穿,白皙的脚指头就那么委委屈屈搭在椅子边。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趾缩了缩,像是突然意识到寒冷有了知觉似的,男孩慢慢放下腿,在游戏一片绿油油的菜地画面中摘下耳机,长呼出一口气。 他辛辛苦苦耕耘出来的菜园啊!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每一块土都经过至尊肥料的浇灌! 退出游戏才发现时间已经到晚上八点了。不愧是他,谷里最辛勤的农场主! 这个暑假阮冬至小少爷高考完,刚考完就跑出人挤人的市里到城郊奶奶养老别墅窝着了。脱离高三的学海有涯,转头就在网游世界醉生梦死当赛博农场主,平时三餐准点,老太太忙着摸牌也懒得多管他,白天打牌风生水起,晚上回家和孙边唠嗑边看家庭伦理剧,乐得开心。 小少爷小时候身体弱,病殃殃过来的,年纪稍大了才锻炼得身体好一点,大人也不指望他多有出息,健健康康不惹是生非也就心满意足了,况且这孩子从小嘴甜,哄得人心软软,大家都乐意惯着他。 高考之前阮冬至就向全家宣告了不想出国,就要待在海市黏着爸爸妈妈奶奶,一家人都满意的。等成绩出来结果也是不好不坏,留在本市读个普通大学稳稳的,比起身边其他二代崽子算是不错了,谈起来,谁不知道阮家有个甜豆儿似的咚咚仔? 话说回来,平时这个点,李妈早就要叫人下来吃饭了。难道今天游戏音量调大了没听到敲门声?阮冬至终于靠着椅背伸伸腰,冷空气骤然接触到那把腰,引得人轻轻颤了一下。 这个点,也不知道奶奶和牌友们聚完回来会不会生气,阮冬至抓了抓头发,把一头软软的黑发揉得乱糟糟的。低头也找不到鞋了,抬脚猛地踹一脚桌子就蹬到窗边,操,足弓还有点疼。刷一下拉开窗帘,窗外雷鸣轰得震天响,雨打在加厚的钢化玻璃上都砸出点闷响,看外面就一团黑灰的马赛克。依稀记得这雨今天早上就开始下了,怎么这会越下越大了?海城的夏天,又不是台风,哪来这么大雨?而且降温也有点快啊,前阵子高考那几天不是还太阳毒辣着吗? 阮冬至本来还想蹬一脚窗玻璃回去开灯,余光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呲着波浪形大牙傻笑的小鲨鱼就在落地窗角。 噗,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很好笑啊,毕业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送的,一开始还以为是一对鲨鱼娃娃,结果一捏,手给陷进鲨鱼肚子里了,才发现一双棉拖。他也觉得有意思,正好这两天莫名其妙冷起来也就穿上了。 一手扶着泛冰的玻璃,脚伸过去正中鲨鱼背,软乎乎的。单脚站起来,噔噔噔跳着站一圈才在桌角找到另一只落单的小鲨鱼。总算搞定了,内心排练一下待会怎么黏糊糊撒娇卖痴糊弄奶奶,打开门就开始叫李妈。 “李妈,今天您又做什么好吃的给我了呀,饿啦饿啦饿啦,您刚刚是不是敲门啦,我都没听到,光听到自己肚子叫了……” 晚点可不能让这两老太太一起讨伐他,总得先安顿好一个。 阮冬至又喊了一声,没反应。往下望,二楼走廊居然没开灯,一楼大厅里灯倒是和往常一样亮,最奇怪的就是厨房冷冷清清,不见人影。往常这时候,厨房里李妈给老太太煲汤早弄得磨砂玻璃都雾蒙蒙了。 “李妈?”阮冬至扶着走廊过道的扶手往下喊,放大了声音,还是没人应答,倒是听到一点空荡荡的回音。 阮冬至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踝往上蹿,手心冒汗,连木扶手都有点握不稳了。转头又进屋,门也来不及关,打开灯四处找手机。 他现在也算是和奶奶一个生活节奏了,只是白天他奶奶上牌桌他上电脑桌,晚上要和爸妈视频也是用奶奶的手机两人一起出镜,都懒得再和其他人联络。想也知道,他那群同学朋友不是飞这就是飞那旅游度假,不然就是夜店酒吧健身房走起,但他只想好好呆家里,黏完这个黏那个,完全不想去累人地社交出游。 于是用着最新款三折叠的小少爷根本没折叠几下,这下完全不记得他那小板块扔哪儿了。 找半天,突然想起什么,对着空气犹犹豫豫,“小华小华?还是小为小为?” 无人应答。 “小爱小爱?” 还是无人应答。 空气静默一瞬,两瞬,三瞬。 终于,小少爷踩着小鲨鱼回到电脑桌,打开浏览器输入他今天第一个问题, “某为的语音助手叫什么?” …… 终于,在聆神细听下,阮冬至在衣柜最底层放袜子的柜子里发现了他的三折叠。 一打开,发现手机里数不清的微信通话请求和未接电话,看时间,至少今天下午就没停过。意识到大事不妙了,阮冬至回拨了妈妈的电话,结果却打不通,再打爸爸的也是一样。不好的预感几乎明示了。 切回微信,打开已经炸了的班级群,顿了顿,退出又切回来。聊天记录里的一些字眼可怕,奇怪,扎眼。 天灾,变异,末世,丧尸,xx死了,xxx不见了,怎么办,怎么活…… 今天不是愚人节。阮冬至颤抖着手打开微博。把热搜从下到上看了一遍,关键词的真实性热搜榜得到了验证。 末世可以说是在昨天凌晨突然降临的。凌晨两点很多城市夜市,商业街都继续营业,人流量不小,突然下雨后人都往大楼房屋里避雨,结果有些人淋了雨之后像突发癫痫身体一抽一抽的,皮肤逐渐变成青黑色,类似尸斑的印记疯长,头发脱落,眼球突出,眼白黄脓,腰背佝偻,四肢全都扭曲变形,牙齿指甲变得极其尖锐,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群。 可这一切改变加起来都不到十分钟。 有个视频记录了一个正常人被这种丧尸怪物咬的全过程。商场清晰的监控视频里,阮冬至眼睁睁看着一个妙龄少女被青黑色的怪物扑倒在地上咬住大动脉,从尖叫哭泣崩溃到变成嘶吼的怪物,推到周边一个货架,各种瓶瓶罐罐砸在它身上,货架也压下来,丧尸却像没有痛觉,手轻轻一抬那铁质的五层货架就倒向另一边,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了那边一排货架,周围人群四散,全是尖叫。 阮冬至感觉小鲨鱼有点软到站不住了。胃里没什么东西,却仍往上反着酸。 可他仍在搜索着。海市a区,宏达大楼,这里是爸妈公司的位置。他看到一段视频,西装男女在一楼大厅四散逃窜,地上散落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人群在门闸口堵着了,翻闸的翻闸,女生也不顾裙子会不会走光,直接俯身往下钻过去…… 阮冬至觉得有一阵失重,无力地靠在衣柜上。三折叠终于发挥它的优势,阮冬至开始一个又一个打爸爸妈妈奶奶的电话,自虐式的看这些视频,仍在搜索丧尸的关键词,眼泪就大滴大滴砸在手机屏幕上,顺着没彻底展开平的夹缝往下淌。 不会的,不会的,爸妈那么厉害两个人,肯定会顺利逃出来的,奶奶也许在牌友家还好好的呢,李妈,李妈可能是去买菜了,所以今天还没来得及做菜。大家肯定都还好好的,像他不就是才发现末世降临吗? 突然,他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嘶吼声,和手机视频里的嘶吼声别无二致。 怎么办?怎么办? 阮冬至慌得连手机都拿不稳了,下意识两步走到门边猛地把门一甩,又靠过去,紧紧抵着门,手机摔在小鲨鱼脸上,两只手抖着扭门锁,三圈扭到头了仍用力往后扭,不肯松手。 门外面是丧尸。门外面有丧尸。丧尸进到屋里了。丧尸就在留下。 一句话翻来覆去在脑子里加载,搅成一团浆糊,加载的圆圈转啊转,进度条毫无进度,直接死机。 “先快点把袜子穿好嘞咚咚仔唉!”脑子里突然加载出奶奶这样一句无奈的叹息。对,奶奶叫我穿袜子。 眼睛被眼泪糊模糊了,咚咚蹲下捡起手机,就这么挪到刚刚拉开的柜子,拿出两只袜子。结果穿好又发现颜色不对,也没想到脱下来,只是看也不看又掏出两只袜子往脚上套,仍是不对。 怎么颜色总是不对呢,怎么会颜色不对呢。阮冬至感觉眼泪把睫毛沾湿了好重好重啊,外面的丧尸叫的好大声,李妈平时声音有这么大吗?肯定没有,李妈平时总是不敢多说一句重话的,和和气气的脾气最好不过了,奶奶,奶奶也不吼的,奶奶只有平时打牌赢了笑很大声,讲起话都和过年一样的,过年还会发红包,奶奶的红包最厚了…… 怎么会颜色不对呢,妈妈给我买的不是一个系列的袜子吗,妈妈知道我找不到一样的袜子的,爸爸嫌弃的时候还会被妈妈嫌弃他的黑袜子臭呢,我不喜欢爸爸买的黑袜子,都塞在旁边那个柜子了呀,这个柜子都是妈妈买的袜子来着,好几个系列怎么都混在一起了呢…… 楼下嘭的一声巨响,是那块不知道黄梨木还是什么木的大屏风倒了吗?还是那个摆了很多杯子罐子的置物柜?那里还有奶奶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呢。 手机铃声冲散了阮冬至四散的思绪。 “咚咚,能听到吗?能听到吗?”对面是一个焦急的女声。 是妈妈。“妈——”阮冬至把手机贴紧了耳朵。 “你现在还在别墅里吗?在不在?”那边似乎有点吵,人挤人的吵,后三个字几乎是连秋浓女士喊出来的。 “在别墅,在房间,一个人在房间,楼下,楼下有——”阮冬至突然说不出那两个刚刚看到无数次,刺痛了他眼睛的字。 “楼下有丧尸是吗?房间锁好了吗?能不能从窗户出去?” “对,锁好了,窗户,窗户,”阮冬至想站起来去窗边确认,站起来又因为刚刚穿的七八双袜子差点栽倒,撑在地上反应过来他的窗户早锁好了一直没打开过。 “锁好的。”阮冬至说着,突然听到有什么重重的脚步声上来,不是规律的声音,像是深一脚浅一脚,也不像只是一个人,不,丧尸。 “妈妈,它,它们上来了,可能是奶奶和李妈,它们快过来了。”阮冬至盯着门,好像要把门盯穿,目光已经看到楼梯上上来的,走廊尽头两个摇摇晃晃的怪物。 “咚咚,那不是人,是丧尸,人已经死了,很多人都死了。”说话的换了个男声,语气沉稳但语速很快,“咚咚,现在你听我说,你的房间在别墅二楼,打开窗户,窗外有你们种的榕树,你踩粗一点的枝干,不要怕,像小时候那样从树上下来,小心一点落地,然后,开车出来走C3线,一直往前开,会有一个临时庇护所,我们会在这里等你,能做到吗?” “好,好”,阮冬至头夹着手机,一边听一边快速脱了几层袜子。听到后面,愣一下, “爸,我没车,李妈有一辆买菜车,但是我不知道钥匙在哪儿,等下,我不会开车啊爸!” “那就电动车!自行车!跑!之前运动会不是长跑去了吗,咚咚,你要过来!”那边一片嘈杂,男人明显声音更激动了,“如果路上遇到绿色的军用车,就想办法上车,我们现在也在去庇护所的车上。” “好,爸,我翻窗了。”阮冬至的脑子终于不卡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他意识到他仍处在这个熟悉的世界,还有亲人在等他,思路捋清马上行动。 只要找到爸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房间里没有别的鞋子,衣服也来不及换,从衣柜拿出一件冲锋衣外套穿上,拉链也顾不上拉,手机顺手放进睡裤口袋里,套上小鲨鱼的时候,已经能听到丧尸在疯狂敲击门的声音。好在别墅门都够结实,还能为阮冬至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打开窗,冷风冷雨就往脸上扑,没两下就打湿了一头黑发。 没什么好犹豫的,阮冬至。 房间里的光照出去,阮冬至在一片黑绿中找到那根熟悉的枝干,越过去,沙拉拉一阵树叶响,不知道是叶子还是细小的树杈糊着雨水往他脸上刮过去,大概是破皮了,但是他稳稳地踩住了。小鲨鱼虽然看起来像个玩偶,鞋底还是有,花纹图案都是各种海洋生物来着,摩擦力还是有不至于让他打滑,就是这会儿全湿了,脚真在海里游了。 阮冬至好像听到了木块崩开和咀嚼木料的声音。 来不及再多想,阮冬至踩下一根枝干,顺利跳下树就要往别墅大门跑,才发现小鲨鱼这会重得抬脚直接脱脚掉下去了,啪嗒几声砸在地上。铁艺的大门敞着,被风吹得圆规似的在那块小幅度来回,往常他停在大门口的自行车倒在一边,奶奶骑着去搓牌的小电动也在门口。 阮冬至没有再穿上这两只吸水鲨鱼的打算,继续往前跑。到门口,他扶起电动车,习惯性往车兜里掏,但钥匙不在里面。大门的路灯很昏暗,别墅区治安很好,没人会来偷奶奶小电动的钥匙,阮冬至知道,钥匙肯定就落在地上,可青石板砖地面在光照下不是亮晶晶路面就是黑得深一团浅一团,雨天里根本看不到奶奶那只挂了一枚铜钱的小钥匙。 阮冬至果断放弃在路面摸索,抄起电动上挂着的头盔往头上一扣,好歹挡住点雨水,扶起自行车歪歪斜斜踩了两脚。风从背后吹过来,无形中有股力量推着他,这让阮冬至感到轻松了一点,晃了晃总算在这大雨天顺利起步了。 没错,老天都在帮他,阮冬至会顺利赶到庇护所的!这不是一路顺风吗! 还没高兴多久,阮冬至听到身后丧尸嘶吼着,树叶哗啦啦响。那声音一下子好近,猛一下身后一阵什么刮过的冷。 老天爷和丧尸都在帮阮冬至骑得更快!阮冬至脸上全是湿的水,双腿狂蹬,骑得比小电动还快直逼他印象中特别快的速度七十迈虽然他也不知道七十迈是多快,一下窜出去好远。 他都不敢回头看那两只丧尸。只是两条长腿不停蹬,脑子里有一个快速向前的总指令,其他的思绪又开始纷乱四散。 他想到追梦赤子心mv里那个残疾少年,跑着跑着轮椅拐杖辅助器械都跑掉了的画面,想到前方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依偎着的身影,不敢去想身后两个丧尸,似乎又一直想着身后两个丧尸,又想到还好别墅区晚上有路灯。 是因为变异前身体素质的原因吗,还是不止这两只丧尸?阮冬至骑着骑着,感觉嘶吼声离自己时远时近,最后越来越远,他在风雨中一往无前,撕开风雨,如离弦之箭,离开了这一片别墅区。 只是骑着骑着,突然一个问号从他脑子里缓缓升起。 C3线,是哪条线啊? 开文啦开文啦 wuli咚咚马上就会知道现实和MV之间的差距,意识到现在这一切还是比较梦幻了哈哈哈好哭又好笑。新手村出村条件可没这么简单【doge】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别墅区1 第2章 别墅区2 据不可靠调查,在海城,一个会开车的人是知道C3线怎么走的,一个成年人是知道C3线怎么走的,一个有手机的人是知道C3线怎么走的,一个海城本地人也是知道C3线怎么走的。 然而,阮冬至是一个,不会开车的,17岁还没成年的,手机刚刚才发现丢了的,小时候不在海城长大的,方向感奇差的,路、痴、男孩。 雨渐渐小了的时候,阮冬至停下了车。虽然他确实有点脱力了,但停下来却不是因为没力气了,也不是因为遇到了分岔路,而是一路直走之后,走到没路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之前雨下那么大,到这儿路边原来也不知道什么建筑物倒塌了,电线杆,树也齐齐倒下,再加上路面深深的积水,自行车根本过不去。 其实阮冬至最期待的就是能遇到爸爸之前提到的军用车。但现在这路都这样,城郊这块本来就人少,这下更不可能来了。 扛着自行车走一段?阮冬至觉得自己剩下的体力撑不来太久了,穿着泡水的袜子冻得没有知觉的脚,要是踩过这片断壁残垣钢筋水泥,离鲜血直流也不远了。 最严峻的是,前面没路灯了,都望不到这走不通的路堵了多长。 而唯一可以作为光源的阮冬至的手机早掉了,估计就是在他跳下树小鲨鱼啪叽砸地上的时候。 他的冲锋衣是防水有口袋的,甚至,口袋上是有拉链的。 为什么当时就为了省这点力气塞裤口袋了呢?他裤子现在没一点干的地方,每缕棉都被水浸透了,湿哒哒黏在腿上,头发也湿着在头盔里捂着,挡雨的透明板材随着他呼吸起一层白雾。上半身有冲锋衣稍微好点,好歹没彻底失温。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这么一思考自己的处境,更严峻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他开始感到有点浑身发热并且头晕了。 不回去,继续往前走,他会因为冷和病死在半路上,回去,他至少还知道家庭药箱的位置。 或者,回去,他被丧尸咬死。 或者,回去,他杀死丧尸,给自己上药。 雨停了,昏暗月光下,路面水亮,反出点细碎的光。阮冬至骑着自行车,用比来时慢了些的速度往回骑。他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察觉到什么异常响动就疯狂加速,在冷冷热热中维持方向感。好在他一路直行过来的,也不至于路痴到直走都迷路。 又回到了路灯明亮的别墅区。 这里有明显的丧尸嘶吼声。阮冬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活靶子,送上门的自助餐,兔子面前晃来晃去的胡萝卜,砧板上的小肥鱼,怎么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好搞定很好吃了,而且还是发热的半熟状态,估计肉质更加鲜嫩了。 突然脚下一阵软,直接脚掌离开踏板踩空了,连人带车直直倒在路边的草坪上。 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快点躲起来。阮冬至撑着腿站起来,打量几眼,这片草地打理修剪得得宜,周围还挺开阔应该就是小区的公坪,平时常见一个穿制服的大爷在这儿推着草地机修理。四下一望,不远处有一个独立的小屋子,估计是专门用来存放扫把草地机之类工具的杂物间。 抬腿跑过去,这会儿他已经明显觉得头重脚轻了,每一步都顶着全身的重量似的,甚至觉得都有点迈不开腿,光是抬起被冻到没知觉的这两条腿都觉得费劲。 这几百米真的好远啊,这配速体测绝对离及格都远。他终于到小屋门边了,万幸别墅区治安好,门没锁,只是搭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空间很狭小很昏暗,没有想象中的草灰味,因为大雨,屋顶漏水,就这一点月光能看出来地面上全是湿的,工具都堆在一块,只再容得下两三个人的身位。 阮冬至转身想把门锁上,很好,门外没锁门内更没可能配锁了。其实有锁也没用,这小木门,估计丧尸两爪子就破开了。 月光也没有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行,不能这么站以待毙。阮冬至又稍微把门拉开一点,借一点月光从一推器具中找到一把修剪草丛的园艺剪,一个被估计早就被草坪机淘汰了的、不带一点防护的割草机,摁下开关,那个银色的割盘就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高速旋转,很锋利。 丧尸总不是铁做的,如果敢破门而入,就先尝尝赛博农场主在三次割草机和大剪刀的收割吧。阮冬至摁灭开关,他觉得这个割草机有点重,拎着挺费劲。 门仍是半敞开着,阮冬至站不住了,坐在湿润的地上,背靠冰冷的器械,寻找丧尸进来能一击毙命的角度。 只是眼睛真的有点睁不开了。头好烫啊。会烧成傻子吗。 其实还是在坐以待毙吧。阮冬至模模糊糊想着,敌在暗我在明,也不知道丧尸多久发现自己,不知道这块地方丧尸有多少只,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有力气抬起割草机。 他只是等着死亡降临,死得有骨气一点,最好的情况就是一命多换几丧尸,也算是为人类幸存者们做一点贡献。 对了,自己如果被丧尸咬了,得趁着还有人类意识那几秒先干掉自己,总不能变成丧尸中的一员助纣为虐。 而且变成丧尸都不好看了。还是要死得好看一点。 努力睁开眼睛,半身扇门是黑的,而半边月光皎洁,清冷冷洒过来。 不知道那一下会不会很痛。自己下手一定要干脆利落。奶奶不是说自杀下辈子难再有做人机会来着?但总比现在就变物种来的好,而且是这种半死不活丑得流脓的物种,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嘿,难得还记得几句考纲外的诗呢。奶奶最喜欢这句了。 只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庇护所应该能安顿好爸妈的,相信政府;奶奶和李妈,他始终不确定是不是那两只,他都不跟回头看,根本无从辨别,但是别墅区人也不多,总不过就这几个老人…… 不能睡,不能睡。 阮冬至还没在脑子里喊几句,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但是看天色,离蒙蒙亮应该也不远了。 阮冬至尝试站起来,以为会很费劲的,结果意料之外的有力气,好像身体拿出了备用电池,一下子又有了力气。 身体好像发生了点变化。 阮冬至放下右手松松握着的割草机,手掌摊开朝上。 下一秒,紫色的雷电伴着红色的火光从手掌一跃而起,直有一个人高,一下穿透了小小的杂物间,在屋顶轰出一个洞,瓦片石头都轰得往四周落。 雷,和,火? 从人的手掌心,会冒出来雷和火? 我还是人吗? 阮冬至盯着头顶的大洞沉思。 他想起来过世的爷爷说过的神话故事,不是,家族历史故事。 “阮家人可不软,个个都是硬点子。”据阮爷爷说,当年祖上那可是战场上横扫千军的大将军来的,战鼓一擂,天地变色,人称雷火军,外族闻风丧胆的存在。 当时阮冬至还只当个故事听了,连是真是假都懒得去辨。从他太太爷爷辈起,他家从政从商的不少,不然就是各领域研究去了,没哪个进军队,和舞刀弄枪从来没半毛钱关系的。咚咚小少爷本来还打算以后就进娱乐圈玩玩的,身边有的是能够保驾护航的人,家人好友都觉得再合适不过他的了。 当时刚出生那会儿算命先生还说什么大红大紫的命。 谁想到是这么个大红大紫啊? 从来,咚咚少爷都是被大家伙儿保护在身后的角色,负责逗乐是有一手,偶尔勇敢一回也就像他小时候学了两个月打鼓,咚咚听个响儿就很棒了,谁也没指望他一直学一直练下去。 更遑论以后一直战斗在前线,做个一手大红大紫挡在众人身前冲锋陷阵的超人。 啊啊啊啊啊啊这不符合他小甜豆的人设啊! 手心的火光还在跳动,照亮一方天地,头顶像突然有点动静,像什么东西爬过来了。 阮冬至操纵者火苗大了点,屋里更亮了。 那个大洞上探出一个小小的,黑绿色的,头?只是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半根头发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 这回阮冬至真的喊出来了,手心的雷火也像在尖叫,一瞬间蹿得比刚刚还高,他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怎么、可以、这么丑?超出人类审美理解范围的,诡异扭曲感。 阮冬至视力很好,现实中肉眼高清的冲击力远远高于一段监控视频,这会儿他感觉都有点想吐了。 门外响起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和之前在别墅听到的很像,深一脚浅一脚,伴着高高低低的嘶吼,声音隔得越来越近。 但是阮冬至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害怕无措了。甚至还有点不合时宜的想起想起植物大战僵尸,歪比巴卜一大波僵尸正在向你来袭…… 他能感觉到,手心的雷火也在蠢蠢欲动。 下一秒,电光激射,小木门直接被击飞,直直拍向赶来的丧尸,拦住了来路,接着火光接上,从木板上分流成两股,将这四只丧尸全包围在火光里。 可以看到紫色电流在这四只丧尸之间窜动,叫它们手脚都开始抽搐,不能再张牙舞爪,朝人挥动那黑不溜秋的爪了。但是阮冬至始终死死盯着木板门,不敢直视丧尸多一秒,多一秒都是对san值的巨大打击。 木门不算好燃烧的木材,可没几秒就被强势的红色火焰烧成火板,渐渐在一片嘶吼中将丧尸烧成黑焦与灰烬。 天开始蒙蒙亮了。阮冬至走出杂物间,犹豫几秒,看清那一大团黑焦之后,转身在房屋墙根看到一个被烧得焦黑的小头,身体倒是没怎么坏,保持青黑色。 走近打量,这只丧尸看起来很小,变成丧尸之前不会超过6岁。 再看小丧尸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有些变形的四肢撑坏了,但是仍能看出是一条白底的花裙子,裙摆还有层层叠叠的纱。 阮冬至想起来,饭桌上奶奶复盘牌局战况,偶尔会提起一个邻居大爷偶尔会抱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5岁的小孙女过来看来牌,说小女孩声音清清脆脆,叫起人来机灵得很,可稀罕了。 阮冬至没遇见过那个小女孩。 阮冬至不敢多看了。他转身快步离开这片草坪,步子又快又急,骑上自行车就走,只想快点赶回别墅。 这一块别墅不多就是长得都有点像,路也是方格子的,他也不记得怎么转来转去的了,就顺着直觉绕,路上遇到丧尸就忍着不适伸出右手来一发大红大紫,给别墅区绿化一点至尊肥料。 有几只明显体格较小的速度更快,趁他不注意后背偷袭,都快拉到他后座了。阮冬至意识到的时候都觉得后背发冷,贴身的睡衣都湿了。 他果断跳下自行车,抓着一只车把手往后一推,在拦住丧尸的这一秒雷火再次发动,也没什么技巧,直直往前打,到听不到嘶吼声了转身就跑。 他尽量不把这些丧尸与遇到过的人联系起来,将丧尸与活人划清界限。 眼见着右手的雷火威力不比原来了,阮冬至也感觉久违的疲惫与沉重涌上来,终于找到了自家房子。 门口铁艺大门进去,一眼望过去静悄悄的,和从前似乎别无二致,只是二楼那敞开的窗户提醒他,昨夜一切并非一场梦。 如果是梦该多好。 阮冬至停好车,放慢脚步,深呼吸从大门走进去,倒是路过了他摔在地上又泡了一夜水的三折叠,拿起来一摁,已经开不了机了。 他在一楼厨房门口看到了正在扒拉磨砂推拉门的丧尸,把头部解决完后仔细观察衣服,确定这就是李妈昨日的穿着无疑,又一把火烧干净了。屋里转一圈,又顺着青石小径来到花草被风雨摧摇过的后院。这里奶奶和李妈种了不少花草,此前总是一派好颜色。 说起来,知道阮冬至在房间电脑游戏里种菜,奶奶一度非常瞧不上,总说早上起来和她一起倒腾自家庭院多好。 在连廊发现了嘶叫着准备翻过去的另一只丧尸。 肥胖扭曲的躯干上,挂着一块破破烂烂已经不能够再称呼之为衣服的墨绿色破布,胸口那一块还别着一枚毛线纽扣针织的手工胸针,是柔软的粉红色,毛茸茸的质感,和墨绿色的绸布极度违和。 阮冬至的眼泪瞬间盈满眼眶,本来蓄势待发的右手又觉得抬不起来了。 “奶奶,奶奶。” 他呼喊着,看着那个扭曲的青黑色身体改变运动轨迹,一晃一晃往他这边慢慢靠近。 “你还认得我吗,是咚咚呀,咚咚,昨天你不是还说,带着我小时候做的这个扣子胸针,出门一定手气好的吗?我都还没来得问您上次的战况呢。” 阮冬至站在原地,目光一眨不眨盯着这那枚纽扣胸针,看着它越来越近。 “你不是总说人走路腰背要挺直吗,不是整个海城最板正的老太太吗,这么这会儿背都弯成这样啊。 “昨天咱们追的剧大结局,每一个人看到了,好可惜啊,都没赶上热乎的,只能看你说的二手的了。 “爷爷没骗我们,以前阮家也许真的出过将军,我现在都能放火放电了,正好就是那个雷火。” “奶奶,对不起,咚咚要和你说再见了。” 唇色泛白的少年像是用力挤出一点笑,眼睛里却在哭。 在丧尸距离不到两米的时候,垂着的右手手心冒出雷火,一点点包裹、吞没了这只行动得有点笨拙的丧尸。 这一次雷火烧了很久,火光由大到小,直到留下一地黑灰。 周边的茉莉花丛连叶子都被昨日风雨打落不少,地上零落了不少白色的茉莉,干瘪地贴在湿润的泥土上。 阮冬至捡起一捧,轻轻洒下,像盖被子那样掩住那团黑灰。 第3章 别墅区3 阮冬至开始扫荡冰箱和零食柜。 这会儿他感觉右手的雷火都没劲儿了,整个人像三天没吃饭似的饿,现在可以吞下一整头二师兄。 冰箱里有食材,但软小少爷当然是不会做饭的。他打开冰箱门直奔甜品小蛋糕,一股脑全端出来也不管什么味儿先吃后吃了,反正都是李妈按照他的口味给他一手准备的,就没一个不好吃的。零食柜也总是满的,一把拉过来就蹲下,在最底层拿出往常最是不屑一顾但是最管饱的面包,高热量饼干。 蛋糕撕开底托,不管会不会沾上奶油直接往喉咙口塞,小面包撕开包装也不撕成小块小块吞了,一口下去就少了一大块,面包屑掉一地,感觉嗓子眼咽不下了又从冷藏柜拿瓶碳酸饮料,伸手的动作太大打翻了一罐没有标签的辣酱,在地上炸开一朵鲜红。拧开瓶盖的时候涌上来的气泡水都顺着手指往袖口淌,但他也不在乎,直接往嘴里灌,像吞药片食物吞下去。 阮冬至的眼泪也顺着面颊往衣领里淌。他从来没这么饿,觉得再也吃不饱了,整个人从喉管往下,全都空掉了。 等地上落了一小堆食品包装的时候,阮冬至终于停下动作,慢慢站起身。他回到二楼,这里只有他房间亮着灯。 浴室里热水浇在身上的时候才意识到整个人有多冰。 镜子里的少年浑身白皙,骨肉匀亭,湿软的黑发搭在眉上,眼睛红红的,脸颊还有一道被划出的红痕,偏偏面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又乖又可怜,好像不应该与灾难扯上一点关系的,就该好好在锦绣窝里打滚的。但是他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好像热水打在身上也成了寒冬冷水。 阮冬至竭力平复自己,让思绪离几个小时前远一点,换好衣服,回到电脑桌前。 他在别墅没有备用机,好在电脑还登着社交账号,别墅信号没断,WiFi都还在。 语音电话打给妈妈。那边过了很久才接。 阮冬至简单交代了这边的情况,没说雷火和丧尸的事,只是说路上堵了回来发现别墅已经安全了,开始打听妈妈那边的情况。 “妈妈这边,这边情况已经稳定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面连秋浓的声音比昨天少了很多力气,但仍是很关切,“咚咚,既然这样,你现在别墅安顿好,有水有食物先撑几天,现在军队排出来的救援人员更多了,你那边肯定也会过去,你收拾好能带的物资,准备随时出发就好。” “一定不要害怕听到了吗,”那边好想有人在喊着什么,“妈妈之后可能接不到电话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电话挂断了,阮冬至还没带得及和妈妈告别,也没来得及问爸爸的情况。 阮冬至感觉自己又迷路了。接下来,就等着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地方的军用车过来吗? 阮冬至盯着电脑屏幕,开始搜索地图,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在线路网中搜寻C3线。从别墅区到c3线再往前,要到人口较为密集的地区,至少要30公里。 昨天晚上他走的的确是C3线,只是反方向,越开越远了而已。阮冬至感觉又看到了一点希望。说不定,真的能有车开到这边来呢? 他开始收拾东西,拿出自己的行李箱,装上一堆衣服。小少爷的衣柜打一眼望过去五颜六色的,多是宽宽大大的短袖和,又下楼装便携的食物,巧克力,饼干这类体积小又好携带的零食他放了不少,冷藏里的酸奶饮料也拿了几打。还有几瓶红酒,酒水也是水,阮冬至也拿上了。装不下了。他又推出一个行李箱继续搬。 是看到医药箱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回来吃药处理伤口的。医药箱很大,他找到退烧药和酒精创可贴,简单给自己处理一下。酒精擦过脸上腿上脚上的伤口的时候,眼泪花又冒出来了。往常这么多的伤口,身边总有人帮他清理,家人见了还要心疼好久,他还得忙着安慰这些为他心疼的人。 咚咚不疼,一点都不疼。现在他只能在的空荡荡的屋子里对自己小声说。 他平时真的不爱哭的。现在一个人,也没人说他这么爱哭鼻子不对了。 起身继续收拾,他还需要防护工具,从厨房拿了一把最趁手的刀,拿布裹好了,贴身放着。 一些洗漱用品,牙刷牙膏沐浴露洗发水面霜,瓶瓶罐罐他也带好了,到庇护所总会有地方用上的。他还翻出了打火机,指南针,保鲜膜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装进了行李箱。 接下来的时间,他打开窗户,确保有车或者丧尸来的时候自己能听到。继续上网搜索现有信息,尽可能记住海城这一带的地图。手机坏了,台式电脑也带不走,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把这些信息拓印在脑子里。 现在变异出来的丧尸大概分三种,之前看到的小型丧尸属于速度型,擅长偷袭,嘶吼声很小,而大型丧尸有攻击和防御两种类型,攻击型丧尸爪牙及其锐利,几乎碰到就会被感染,攻击性很强但是比较脆,一般的刀具也可以伤到他们,而防御型丧尸一般不会单独出现,动作较慢在众丧尸前方当肉盾,剁骨刀砍都很难砍穿。 阮冬至猜之前别墅里那两只就是攻击和防御型。小型丧尸不过一秒就被雷火烧焦了头,而最后那只,火烧了很久。 他在网络上看到了几个普通人对战丧尸的视频。三四个年轻男人,拿着家里的菜刀就往丧尸身上甩,刀砍到躯干,心脏的位置都不管用,只有攻击到头部丧尸才能丧失战斗力。 阮冬至看着摇摇晃晃的画面,看得出拍视频的人和那几个挥舞着菜刀的男人都挺害怕的,但没一个人逃开的。丧尸倒地后,他们甚至还有心情庆祝胜利。 阮冬至还看到很多寻人启示,整个海市现在论坛最多的就是庇护所寻人帖,在这中间他还看到不少熟人的名字。 阮冬至不停看这些帖子,鼠标上下滑动,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他像无数个从前那样准备好入睡。 明天起来,会发现这其实是一场梦吗?会不会一觉起来,一切都安稳下来?丧尸会不会消失得像来时那样突然? 阮冬至脑子里还挤着很多论坛里看到的字眼。 等你,明天,很好,庇护所,安全,在一起,人类…… 阮冬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者说他根本没睡着,在半梦半醒中浮浮沉沉,恍惚间他还在等晚餐,在骑自行车,梦里还有冲天的雷火,一地黑焦,嘶吼和哭喊声不绝于耳。 第二天,仍然是打开的窗户,除了他再无人的别墅。 他靠着剩下没装进行李箱的零食又撑了一天。 第三天仍是如此。 直到第四天。零食柜已经快空了。 别墅区安静得可怕。连鸟叫都听不到。 阮冬至决定自己出发。 他在网络上学了四个小时怎么开自动挡,找到了李妈挂在门后的车钥匙,将行李放进车里,点火,踩上油门,顺着记忆中地图的方向,再次驶离别墅区。 有如蚂蚁爬行。 经历过前几天的九死一生,阮冬至现在很惜命,油门都只敢轻轻踩挂低档,总觉得要防着丧尸从路两边突然冒出来,还要观察远处有并没有其他车辆开过,时刻观察着路况,尽量往路中间开,但是又有些把握不好方向,总是小幅度偏移方向,又偏移回来,一辆小车开得很是窝囊。 他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大人了。大人都会开车来着。 阮冬至想着,好像位置的C3线前方的庇护所离他也没有那么远了。 一路上不是没遇到丧尸,甚至阮冬至只要听到点动静就加速了,右手蓄势待发,几次打掉了在副驾驶玻璃上张牙舞爪的丧尸。 右手脱离方向盘的结果就是车开得更歪了。一阵蛇形走位,在路面边沿甩出一道弧线。 等阮冬至再双手好好放到方向盘的时候,整个副驾驶的车门摇摇欲坠已经不能看了。小电车艰难往前开。 然后,阮冬至第一次在这些天看到活人的踪迹。 一辆绿吉普朝他开了过来。 吉普车上,驾驶座的男人戴着墨镜,看到视野里蛇形扭动的小电车,笑出声来。 “哈,小肥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