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来过吧》 第1章 破梦 睡醒,脑壳有点重还隐隐作痛,还有点犯恶心,没什么睁眼的力气。 估计是昨晚上吹风懒得关窗户,风正好吹到头,感冒了。 算了,没力气,接着睡。 “砰!”好大的摔门声,风有这么大劲? “噔噔噔……”这是……脚步声? 是谁? 谁进了我的房子? 我被鬼压床了吗! 我怎么动不了?想睁眼也睁不开眼? 心慌!我不会就这么死吧? 也不知道进来的这个人有没有被监控拍到! 救命!感觉那个人好像到床边了! 窒息!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烟味!不会来的不是人吧! 想咳,但我现在这鬼压床的状态能咳出来吗? “咳!”“咳咳!” 谢谢,能咳,咳嗽声比得支气管炎时咳的还凶。咳得身体打颤,脑壳又痛,眼泪花都咳出来了,但还不敢睁开眼。 我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讨厌抽烟的人啊! “……言!!……医!!”咳得听不清她说啥,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的。 “咚咚咚……”脚步声远了,那个人可能被我吓跑了。 有机会!趁着现在咳嗽平复下来,睁眼,翻身,掀被子,摸手机,穿鞋逃跑! 诶?眨眨眼,肯定是我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 泛黄还有些脱落的墙皮,水泥的地,不够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蓝色的帘子,输液的架子,旁边铁皮的柜子,还有另一张病床。 抬头是积了灰的风扇,低头是洗的发黄摸着有点糙还起毛边,印着“石堆镇镇医院”的床单跟被子,以及我伸不到地的腿,摸不到手机还变小的手。 这是梦吧?重新躺回去,把被子盖回来,安详。 然而事与愿违,我清晰的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没听到娃儿咳了呐,估计就是你身上的烟味给呛滴,小娃儿本来就不兴闻到烟味,你先莫进来,在外头站到,我先检查一哈。”家乡话诶。 “啊,麻烦徐医生了哈,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哇。”门口那人大着嗓门回道。 “等有空了再说,再说。” 我缓缓睁开眼,失神般的看着天花板,听到她们在门口说话。这梦什么时候醒,我觉得累了。 这时,视线里探出一个脑壳,穿着白大褂梳着马尾,应该是徐医生吧。 笑眯眯的问,“耶!你娃儿醒了,咋个不出声嘞,有没有哪不舒服啊?你妈妈就在门口,刚刚听到她说话莫得啊?”边说边拿出听诊器在我胸口听了起来。 门口那人听到徐医生的话,刚前进几步,“啊?醒了,我来……” 顿时,一阵烟味飘过来,我闻到又咳了起来。徐医生立马言语制止了她,并给我顺气,“你站到!出去!娃娃闻不得烟味,等我看完!” 她忙退到了门口,我又咳了两声,喉咙稍微舒服了些,但咳得头痛,整个人恹恹的。 徐医生收起听诊器摸着我的额头,似乎是在给我估体温。“饿不饿?脑壳还痛不痛啊?喉咙痛不痛?还有没有哪不舒服?能不能说话啊?你还晓得你是哪个?你爸爸妈妈是哪个不?”然后一连串的问题就来了。 我哪知道我现在环境里父母是谁,于是歪过头去看门口站着的人。 那是,我那年轻时两百斤的妈? 诶?不戴眼镜还能看清三米左右我妈的脸的视力,我果然还在梦里。 转过头,闭眼,安详。 徐医生看我闭上眼,拍着我的肩膀说:“嘿!醒醒,给你娃儿讲话,先莫睡!” 我懒得睁开眼,声音沙哑的回她:“门口那个就是我妈,我爸没看到,我现在很困,不想闻到烟味,头还痛还有点恶心,很渴。” 徐医生认真听了,给我喂了水,再仔细检查了一下,让我好好休息就到门口跟我妈说话去了。 “现在看意识是清醒滴,晓得自己是哪个,看样子是脑震荡后遗症,头晕想吐。她现在不舒服,就让她睡到起,莫吵她。你身上的烟味还是有点重,等哈我喊个护士来帮你看会,你去喊你屋头不抽烟的来照顾娃儿,再给娃儿熬些稀饭吃。下午我再来看,我在办公室,有事来喊我哈。”徐医生边说边在本子上记,说完就回办公室去了。 我妈连声应着好好好,等徐医生走了,靠着门口看向我,吐出两字,“娇气。” 我现在不想理她,继续闭着眼,困了。 以前在梦里也没这么大的困意吧? 妈妈在门口冲我大声喊道:“我先出去给你买碗稀饭,然后去给你老汉打个电话,你听到莫得!”我懒得开口,抬起左手比了一个OK。 她可能不大满意,提高音量,“你听到莫得!说话!”我把两只手都举起来比出OK,我妈满意了,叮嘱道,“你在床上躺起,我一哈就回来了。”然后就走了。 我没听到,维持着举手OK的姿势等了一会周围没动静,睁眼歪头,正好看到一位护士姐姐进来,她拿着血压器跟体温计笑着说:“耶~这是啥子姿势,来量体温血压了哈,来嘎子窝夹紧。”护士姐姐熟练的给我夹好了体温计,就开始量血压测脉搏了。等记好数据,也没走,在一旁守着我,大概是无聊又好奇,她跟我搭话:“你晓不晓得你已经躺了三天了?你还记到你脑壳上的伤是咋弄滴吧?”她满脸的好奇。 我……我不知道啊,睡了三天还不饿,那肯定在梦里,不如瞎掰。 于是我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是外星人,他们想抢我的西瓜,我不给,他们就用草把我砸晕了,还拿走了我的衣服说要参加地球主任的婚礼。” 护士姐姐抿嘴皱眉,笑意还是从眼睛里溢了出来,忍了忍接着问道:“哦~那外星人抢你的西瓜是不是也是为了参加那个主任的婚礼啊。” 我看到她笑了,“不是,他们只能吃西瓜,其他的吃不了,西瓜是他们的饭。” 信女愿意一生荤素搭配许愿以后只吃到不翻沙,成熟度正好,不用吐籽又甜的西瓜! 护士姐姐又笑着问:“那外星人他们是咋来的啊,他们长啥样啊?” 我继续瞎说,“他们浑身都是毛,说一个字蹦一下。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但他们身上都带着一个饮水机,可能骑着饮水机来的吧。” 护士姐姐……护士姐姐笑容消失了,她把体温计取出来,看到是35.4度,收起东西就快步出病房找徐医生去了。 这时,正好我妈端着一碗稀饭回来了,身上烟味也淡了不少。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问我是要躺着喂,还是自己吃。 我要当废物,于是盯着我妈,张开我的血盆大口,然后就吃到了一大口酸菜豆花珍珍。 该死!我怎么忘了她这个酸菜豆花玉米珍珍的铁血拥护者。 我费力的嚼了两下咽了,然后起身下床,准备跑到走廊那里信仰之跃,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我妈搞不懂我要做什么,但凭着她的吨位把我按回床上,又舀了一大勺酸菜豆花珍珍让我张嘴,还嘀咕道,“不是说饿了什么都吃吗?咱们祖祖辈辈都吃这个的,这么好吃,你也吃。”我闭紧嘴巴防止她强塞,在心里骂骂咧咧。 小孩子味觉敏感,这家酸水加的又多,小时候的我吃这个跟吃潲水有什么区别!不然为什么长大就能吃了,那是因为酸水加的少了,水兑的多了,珍珍也换成米了! 我俩僵持了几秒,徐医生进来了,把我妈拉开,问我现在身体什么感受。就跟我妈说:“还是要输点液,她现在醒了体温突降,应该是免疫系统在起作用,后面可能要出汗。你回去给她拿厚一点的衣服,还有等她好了以后再给她吃酸菜稀饭,现在给她熬米稀饭就可以了。” 我插了一句,“我想喝黑米稀饭加糖。” 徐医生思考了一下,“也可以,娃儿他爸还要多久来,你虎滴不会照顾人,你这两天来打个下手算了。”我妈说我爸已经在往这边走了,她等我爸到,然后把这碗稀饭喝了。等我爸到了就去拿衣服。 我又躺了回去,在想怎么从梦里醒来。因为我想起来,唯一头破血流的一次,就是在小学三年级九岁那年,我那时没有昏迷三天,是直接到了医院,被按着缝了三针。没打麻醉,很疼,之后的生活也一直在疼了。 我现在的各种不适反应,也不过是因为有这些经历,在梦里反馈罢了。 我爸走路一向很快,我妈行动力也不弱,看到我爸来,招呼了一声,说要去给我拿衣服就走了。 我爸坐在隔壁床上,看护士进门跟他核对我的名字床号要输的液体,我妈走的匆匆没交代这事,小声问来输液的护士,“你好,请问今天液体不是已经输过了吗?怎么还要输?”护士说是防脱水跟补充营养的,具体情况不知道要去问我的主治医生徐医生,给我弄好就走了。 是的,没错,我闭眼装睡呢,不想面对,也不想看着自己被扎,输液真疼。 见我没什么动静,他也出病房了,估计是找徐医生问情况了吧。 妈妈比他先回来,拿着衣服跟黑米稀饭,突然很饿了。我让她把我扶起来,靠着床头屈着膝盖,把碗放到膝盖上,输液的右手扶着碗,没输液的左手把稀饭搅了两下,哐哐就是吃。爸爸回病房我正好吃完擦嘴。 哦豁。 我反正不看他,而他带着审视的眼神,轻声问:“你的头具体是怎么伤到的。” 以前……以前你可没问过,破梦。 第2章 梦醒 “你的头具体是怎么伤到的。” 又是这副审问人的口吻,又是这双审视般的眼神。 刹那间,我的怒火腾地冒出来,刻薄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妈妈大声打断。“还有什么说头?不是她推的还能有谁!!” 我爸瞥了我妈一眼,继续对我说,“是你自己撞的,还是被人推的,又是被谁推的。” 妈妈怒气冲冲,双手使劲推搡着爸爸,“她自己撞的?她伤口在后脑勺,她怎么自己撞到的!” “你!……”爸爸被推的靠墙,一边控制妈妈的手,一边说,“我在问她,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了,你冷静一点,不要动手动脚。”奈何妈妈两百斤的体重,爸爸没了办法,只能被迫贴在墙上。 “噗嗤!”我看着这场面笑出了声,刚心里的那股气也散了,然后下床说了一声去上厕所,就自己推着输液杆走了。留他们继续在病房里掰扯,之前没注意,现在觉得膀胱要炸了。 按照记忆出了病房往右,结果走到底是水房跟楼梯。啊,反了,重走,虽然尿急但不敢跑,因为跑起来脑壳痛。 刚走回病房口,妈妈正出来寻我,一把把我拉住,往病房里带,“阳台上不是厕所?往外面跑什么。”然后把我推向房间尽头,拉开窗帘,原来是洗漱的地方跟厕所,之前被帘子遮住没发现。 啊?小时候医院厕所就是蹲厕了吗?不是那种一长坑加几个隔断的墙,那种水冲式的吗?谢绝了妈妈来帮我拿吊瓶的举动,不想了,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等我出来,他俩已经各坐隔壁病床两边,看样子是达成和平协议了。 刚才洗手的时候,我想,我大概是很久没回家了,所以想到了年轻时候的父母。这个时候,应该是我小时候撞到头的那阵吧,有点记不清那时的情况了。 好像是很晚了,在草地上坐着,想歪在谁身上,对方不愿意,然后我往后一倒。 头破了,血流了,大声哭,送医院,缝三针,父母不在,找亲戚,回村里。后面后续是怎么处理的,没注意,反正没多久就转学了。 顺手把水擦到腰上,把杆杆推到床边,摊回病床上,又饿了,但更困,继续闭眼,说不定睁眼就醒了,安详。 但是妈妈又拍了我两下,“莫睡,你说你前天晚上到底是咋回事。”我嘟囔着,“我现在好困,记不清,我睡醒了再说。”然后不管妈妈的呼唤沉睡了。 等我睡醒,吊瓶已经撤了,衣服也换过了,我也还在这里,咩咩叹气。 “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听声转头,妈妈躺在另一张病床上,也转头看向我,“要起来了不?饿了不?” 我起身,靠着枕头坐着。“吃凉面。”我妈也坐了起来,“这个时候哪还有凉面,面条吃不吃。 嗷,不是我那会半夜也有凉面的时候了,现在过了中午就没了。“那我要吃三鲜牛肉米粉。”我妈朝我翻了个白眼,“也没有。”嗷,忘了米粉现在也是只卖早上了。 有点疑惑现在几点了,正好看到床头这面墙上挂着时钟,精确的指着下午四点半,秒针转动一圈,分针刚好动了一下。 按照理论,梦里好像是看不到具体的时间吧?不是看到具体时间梦境就会塌陷的吧? 疯狂思考…… 所以?我不是在梦里。我是在现实的世界? 瞳孔地震!! 我回到了过去?头破的时候?为什么会回来?我本体已经嘎了?我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虽然我也会幻想重回过去,但我也没想到回到这么年幼的时候啊,谁在想再上学!再经历一次小升初中考高考啊! 我妈见我没说话,直接下了定论,“再等半个小时,我去买面。”我觉得天塌了,很讨厌吃面,这时候没有一顿火锅安慰不行。 我说:“吃火锅吧。” 我妈上下扫了我两眼,“你现在能吃火锅?” “火锅粉总能吃吧。” “那我晚上给你带一碗。” “哦~我亲爱的妈妈,为什么不现在去吃呢?难道你不想吃火锅粉吗?” 妈妈看似沉思了一下,就同意了,带我坐上了三轮,蹬向了火锅粉。 火锅粉正好开始摆摊,我向嬢嬢说要一碗少盐少辣多蒜多香油的火锅粉,看到还有其他串起来的菜,又拿了两串鸡爪一串凤尾煮在一起。 这家店现在还是摆摊的模式,在路上摆开现煮,过好几年之后才转到店面,但也没有摆摊的时候的好吃了,趁他现在便宜,好吃多吃。 妈妈问我要不要喝椰奶,我说要可乐,她觉得可乐不好,给我拿了一瓶雪碧。 啊?这有什么差别?算了一样的喝。 满足了我的嘴,可以谈正事了。 我趴在桌子上,手垫着下巴,重新思考了一下,记忆回笼。“是她推的。” 闻言,我妈激动的拍桌子,“我就知道是她推的!你爸非不听,别人说啥他信啥。”我想可能是我还没说,他也不好下判定吧。 孩子小,吃的慢,所以我跟妈妈没有看到下班的爸爸,正走在医院这必经之路上。 他正好看到一个脑袋缠着绷带的小孩趴在桌上,桌上还有吃完的碗跟饮料。 小孩对面拍着桌子的女人,正好就是他的前妻我妈,他两眼一眯,走进,“你就带她吃这些。” 我妈正是生气的时候,看到是他,抬头怼他,“不然吃什么?”我爸开始生气了,严厉的说,“她才收了伤,睡了两天什么都没吃,医生都说了只能吃稀饭,你现在吃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的肠胃不能吃这些。”声音越说越严肃。 妈妈好像是突然想起这回事,理亏了,但她是不会反省的,大声回道,“那她说想吃火锅,我总不能带她去吃火锅嘛。”理不直气也壮。 是的,没错。仗着妈妈脑子里没什么有用的常识,忽悠她带我来的,但她甩锅是一流的。 看着周围蠢蠢欲动偷瞄的人,我举起手,“妈,我吃饱了,回医院啦。”我妈看有台阶下,给了饭钱,招了一个电三轮,我爸也收敛了怒气,坐上跟着一起回医院了。 回到病房,我爸对我妈下了逐客令,他来守夜。这一天的运动量对我妈来说也累了,就回去了,徒留我即将面对暴风雨。 看我妈走了,我爸准备开始说我了,于是我先发制人,“我想起来了,是白娅推的我。” 我爸眼睛睁大了一点说,“她说她没推,她爸妈反复问了也是说没有推你。”他盯着我,“是不是你妈一直说是白娅推的你,你就这样说的。” 我内心翻白眼,“不是,我从头跟你说。”我把枕头竖着靠墙,我靠上去。 “那天晚上,你走了,吃了饭院子里叔叔姨姨都去打麻将了。我们一群小朋友在我家玩,你回家肯定看到了客厅扁掉的大纸箱。”我爸点点头,还有地上的一堆脚印。 “大概十点多吧,我妈来接我,我还想玩,就没跟她走,让她明天早上再来接我。” 我家没大人,也没大家具,客厅大大的,又没大人在,一群孩子可不是玩疯了吗。 “我们玩到十一点多吧,玩累了,就在前面院子草坪上,就随便坐下了。”我停了一下,继续说,“我累了也困了,看到王浩靠着白娅,我也想靠着白娅,就靠过去了,但她不耐烦我靠着,一肩膀把我顶出去了,我也没力气了,就直接倒下去了,只是没想到后面是石头,就撞上了。” 我爸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医生各种检查了,也说我其实一直在睡觉,不是昏迷,准备今天下午再不醒,就转到市里的医院看了。 “虽然有各种理由,但从实际情况看,就是她推的我。”我爸感觉我有点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来,只好继续说这事,“你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白天的时候说记不清了。” 我噎住了,爸爸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不对,“白天刚醒就是记不清!”看他还想说什么,立刻堵他,“你吃饭了没,没吃就去吃,我待在这,哪也不去。”然后躺下装睡不配合了。 我爸叹口气,“我去找徐医生,你先休息,我给你倒一碗水晾着,一会你婆婆带稀饭过来。”头皮发麻,到天黑不会一家子伯伯姨姨都来了吧,今天的能量已经用完,不想面对其他人了,趁现在吃饱快睡吧,半夜睡不着比这好。 可天不遂人愿,睡了一阵肚子疼开始拉肚子了,折腾到半夜,肠胃炎,又开始发烧,又挂上了吊瓶。婆婆带的稀饭还是我吃了,可恨我现在不是钢铁一样的胃,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本该出院的我,只是拆了脑壳上的绷带,还得再住两天,出院正好拆线。 我爸不让我妈再给我带吃的,也不准带我出去吃,吃的都是他买的,婆婆煮的。很健康,也很没味道。 出院这天,我爸请了半天假,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先带我回家,我喊他先搬东西回去,再来接我。 等他走了,我去找徐医生,徐医生带我去了门诊,找另一个医生给我拆的线。这个时候还不是以后的可吸收线,时间到了必须要去拆线。 前后一剪,把线扯出来了,再抹点药,叫我不要扣,等他自然脱落,过几天再洗头。 等爸爸再回到病房,跟着徐医生走一圈,出院手续都办好了,直接带我走就行了,徐医生夸我自理能力超棒。 我爸跟徐医生道谢,沉默的带我回去了。 他看着我,觉得真的有一万分的不对劲。 我这边管奶奶叫婆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梦醒 第3章 疑惑 他盯我时间有点久了,我在干嘛呢? 我在给我的房间扫地擦灰,重新铺床,并拒绝了他的帮忙,然后他就真的不帮忙,看着我做。 毕竟我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写作业的椅子,跟一个大床垫当床。 收拾完,我又提溜起热水壶,拿盆兑冷水,给自己浑身擦了两遍,把脑壳抹了两下,又换了一套衣服,折腾完也快到中午了,拉着我爸去常去的馆子,超好吃的韭黄肉丝我来了! 走了一阵到了店,把碗筷用热茶水烫了,没管我爸的探究的目光,走进老板的厨房,看着他做韭黄肉丝,我原来经常这样看老板炒我的韭黄肉丝,老板已经习惯了。 这次,我一定要把配方看会,不怕以后这家店关门,自己想吃就能炒! 是的,之后转学,暑假再回来,这家店也没了。 嗷!热油下锅,豆瓣腌过的肉炒熟了,散了,放酱油料酒醋鸡精勾的芡,然后下韭黄,再撒盐就好了,全程大火! 好消息,学会了;坏消息,家里没这么多调料,也没这么大的火。 管他的,好吃,我猛猛吃,奈何人小肚皮也小,一碗米饭配菜,饱了。再喝点茶水填满,十分! 等我爸付了钱,我慢悠悠的跟着走,他走路一向很快,走几步就得停下等我。反复几次,他让我走快点,我说我吃饱了走不动,你有事就先回去,我自己走。 他想背我,我还饱着不肯,他只好慢了下来,等我走几步他再走两步,也不催,就看他皱着眉难受。 嘿!高兴! 等到了院子里,正好撞上放学吃了饭又要去上学的白娅。 我上的厂小学,她上的镇小学,不是一个学校,镇小学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 雀跃的步伐停住了,对我爸问了声好,不敢看我,跑了。 诶~她心虚了。 她家住一楼,我家住三楼,等我慢悠悠背着手走到了门口,我爸已经开门在门口等我了。 我看他一副想三堂会审的架势,关上门,去客厅角落拆了一个纯牛奶,拖了一个塑料小板凳,坐到他对面,边喝边等他开口。 这牛奶喝了根本不长高,晦气,以后直接吃钙片算了,要不连维生素也一起买了吧,也不知道现在的药价贵不贵。 我脑壳空空的走神,等我回神,他可能看我好一会儿了,也不开口。 我牛奶已经嗦完了,下意识的把吸管按进盒子里,四个角拆开按平,放手里等会扔。 他可能想说些什么吧,最后只是问我,是不是没吃饱。 是的啊,没饱哦,我以后都没怎么吃饱过。 “没有啊,长身体,饿的快,吃的多。”他嗯了一声没话了,等了一会。 “我去睡午觉了。”不想说那就憋着吧。 打开水龙头,用水把脸糊了一下,拿洗脸帕擦干,回房间脱了外套,滚到床垫上睡了。 感觉睡了没多久就被爸爸叫醒,说他去上班了,让我在家写作业,明天去上学。 我懵懵的听,又懵懵的睡过去,等再醒,迷迷糊糊的想起来。 上学?我大学都毕业了哪来的作业? 等等! 什么作业?这都多少年了,我怎么会记得之前的作业是什么! 猛的起身,跌回床上,脑壳眩晕还有点痛! 骂骂咧咧! 缓了一阵起床走到书桌旁翻书包,拿出一本小学二年级下册语文书,看笔记是学到第三单元了。 这时候布置的作业,不是抄拼音生字表就是写卷子写作文还有练习册。 那么问题来了,这次的作业是写什么?我又开始翻我的练习册作业本写到哪了。 很好,完全猜不到作业是什么呢。 镇上的小学这个时候英语都只能算兴趣课,一周不过两节,正经作业只有语文数学。 但别说,小时候写的字虽然稚嫩,还挺端正的,我以后的字可难看了。 哇,小时候居然还有草稿本,掰开笔盒,随手拿一支铅笔开始写,果然跟现在的字差很大啊。挠头,这要怎么解释? 幸亏是铅笔写的,用橡皮擦擦了,照着原来的字描。 可能有肌肉记忆了吧,写的字开始趋同小时候了,我本来写字就有点飘,不用力就像了,用力写的不像,手还累。 看着差不多了,又把字擦掉,用手把橡皮擦的渣渣扫到一堆,开始捏捏捏,搓搓搓。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变得Q弹好捏,捏成一个正方体,在每个面点上不同的点,橡皮骰子完成! 随手放到台灯下面,留着以后玩。 抬手扶眼镜,扶空了,又忘了现在的我还没近视,还没戴眼镜,好不习惯。 趁我现在只有一个人,捋一下吧。 现在是2003年4月30号星期三,我受伤的时候是上周五夜里就是25号,住院昏迷了两天,因为肠胃炎又多住了两天。 我3月份出生,现在8岁上二年级。 突然想起来,牙齿扫了一遍口腔,门牙有点突出,四颗蛀牙已经补了,以后老实刷牙吧,牢记用鼻子呼吸,还要保护好视力,以及长高,一米五又胖真的很难买衣服。 父母已经离异,我妈目前单身,我爸再婚再生一女,好像就是今年寒假的时候吧? 具体哪天倒是忘了,就记得我妹刚出产房,她姥给她穿衣服,打开包裹就是一坨屎,我难以置信。 后来才知道这是正常的,毕竟婴儿在羊水里也拉。 我爸周末都会去市里跟后妈团聚,距离他工作调去市里也不远了,要么下学期中转学,要么还是下下学期转学。 转学没多久我就起水痘住院,还被蚊子咬进了医院,住了半月啥都没查出来回家了。 然后我爸开始不着家,他们感情破裂离婚,妹跟她妈,我继续跟着我爸,之后有了矛盾高中跑妈妈那去了。 我学习不行,高考考的不好,念的大专,毕业以后也没什么作为,创业也失败,最后欠债躺平。 父母性格不和,本人性格也不好,抑郁多年。强行自救,效果尔尔,没有兴趣爱好,所以为什么回到了现在呢? 弥补心中缺憾?没必要。 改变过去创新未来?没那脑子。 再经历一遍治愈自己?要不死了算了。 总不能是因为我是神仙在历劫吧?那我真的是大众占卜刷的太多了。 想不通,就算从我初中开始看小说,脑洞开天了也想不到为什么偏偏是我。 谁会想再经历一遍难堪的过去。 想的太多,饿了。 厨房,厨房里只有米跟干木耳,没有冰箱也没有菜,天天都在外面吃,再去拆盒牛奶喝了算了。 哦~猜猜我在饮水机旁看到了什么~ 是一箱拆开的袋装香菇炖鸡方便面诶!能吃,但莫名有点反胃。 反胃? 哦,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这不会是他天天晚上去学习,直接教我泡泡面,每天晚上我只吃泡面,吃的反胃还以为是饿的,继续吃继续反胃的时候吧。 哈哈,真该死啊,方便面就方便面,但是谁家好人只给喂这一个味道的! 竖着的箱子后面还有一个竖着的箱子。 真好,一箱方便面24袋,已经空了一箱。 这箱还剩六、七袋的样子,抛开周末,从上学开始我就吃这个了是吧,我生日的时候也是吃的这个吧。 脑壳开始突突突的疼了,太阳穴附近的血管跳的可欢了。 我双手捧着脑壳,坐到小塑料板凳上,使劲拍了一掌桌子,把心口的气吐出去,去门口把日历从墙上拽下来,翻到生日那天,是周五。 心情平复多了,至少周五应该没吃这个。 毕竟周末我不是回爷奶那,就是跟他去市里。 上周是因为院里有人庆生,我留下来当代表吃吃喝喝,然后等我妈接我去她那就没事了。 可惜没如果,我摔的头破血流,半夜急诊,医生说不用打麻药,被按住缝了三针,真疼啊,破伤风针也疼。 窗外传来声音,她放学了,四点了吧。 随手把日历扔到地上,拆了一袋方便面,开饮水机等热水,拿碗泡了,掀开碗盖,热气扑面,香味浓郁,很恶心,不吃了,留给他吃。 但饿,又拆了一袋,捏碎放调料包,扭紧袋口摇一摇,吃了两口,怎么办?还是很难吃。 没招了,把米淘了,多加水放电饭锅煮稀饭了。 想不通做什么就放过自己,打开电视,电影频道《我眼睛能看到鬼》。 ………… 要不是知道其实这是个喜剧爱情片,一点也不恐怖,我会当场调台。 之前看的是解说,今天就当详解看。 前面挺搞笑的,中间不咋样,后面很感动。 饭也饱了,电影也完了,人怎么还不回来?算了,先收拾吧。 扔到地上的日历捡起来,方便面包装袋捡起来,锅碗洗了,新闻联播倒计时了。 “咚咚咚。”刚坐下就有人敲门。 走到门口问,“谁啊?” “言言,我是你徐姨,我家饭煮好了,你来吃饭吧。”白娅她妈妈。 我没开门,“我吃过了,谢谢!” 徐姨接着说,“你吃啥了?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吃点?徐姨煮了好吃的,来尝尝嘛!” 我还是谢绝了,徐姨见喊不动我就走了。 呵,真想喊我吃饭,就不会七点才来喊我。 我爸还是没回来,晚上有点冷,干脆把被子抱到长椅上搭了个窝,继续看电视。 现在没有哪个电视台敢在新闻联播的时间段放电视电影,电影频道也不敢。 看饿了,把泡面放电饭煲加水又煮了一会,一边反胃一边吃。 电影看到一半,门口传来掏钥匙的声音,门开了。 他回来了,关门反锁,每天都是这样。 看我窝在长椅上,“冷了就多穿衣服,不要把被子抱到房间外面。”说着坐到了我旁边,看到桌子上的泡面,转身问我,“你徐姨没喊你吃饭?” 第4章 上学 我的注意力都在电影上,“喊了,没去。” 他诧异,“为什么不去?白娅准备今天给你道歉,你徐姨还准备了好吃的。” 我漫不经心的回答,“因为不诚心。”又补了一句,“你也不打算把这事扩大。” 他愣住了,“你不是说这事意外吗?” 我长舒一口气,转头看他,“这是意外,但她也确实推我了,而且她心里也知道她推了我,她心虚,不然中午她就不会只跟你打招呼,不跟我打招呼就跑了。” “而且我问过我妈了,她家就住院第一天来了,后面也没来看我,你也没跟我说她要跟我道歉。” 爸爸解释道:“下午上班的时候跟你白叔说的,我中间回来看你还在睡觉,我已经请了几天假,今天就必须要去上课了,他说晚上带你一起吃饭,我给你留了纸条就走了。” 看他就生气,转头盯茶几,“我没注意到纸条,对不起。但你觉得道歉就能和好吗?而且今天,徐姨七点才来喊我去吃饭,只说吃饭也没说道歉的事,你请别人吃饭是提前说,还是等饭点过了再来喊,她就想把这件事混过去。还有,医疗费他们没付没有,对我的补偿呢?” 他关上电视,起身站到我面前,居高临下,静静的看着我,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压制我,“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些?” 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电视啊,不然从哪?从你一天到晚不回家,说不了几句话的言传身教吗?”他垂下眼睑,身体垮了一点。 我越想越气,继续说,“天天就让我吃这个泡面,你换个味道也行啊,我吃的恶心反胃还以为是饿的,天天边吃边吐。”他身体又垮了一点。 我还说,“我每天都吃不饱!吃完了过一会就饿,你又不在,等你回来我又睡着了。睡醒了吃了东西不饿了,过一阵又饿了。你看我这一年有长高吗?脸有圆吗?前年的衣服我今年还能穿。”他身体继续垮。 我声音都有点哽咽了,“你不会养孩子就不要养,我自己会煮饭做家务洗衣服,我自己能活。”然后窝进被子里,小声换气吸鼻子,用被子擦眼泪,然后情绪抽离,我好了。 用被子抹了一把脸然后掀开,“我收拾睡觉了,锅碗你不洗就放那明天我洗。还有以后直接买钙片,这牛奶喝了没用。” 我爸猝不及防,他还年轻要面子哭的无声,他正拿纸擦眼泪擤鼻涕,我掀被子扫到他了,突然就呛住了,咳了起来。 我拿碗给他兑了温水,成熟的成年人是不会因为口水把自己呛死的,但是需要补水的。 他偷偷仔细看我,想看我哭没有。 笑话,我能让他看出来我哭?反正以前他也看不出来。 收拾好躺在床上,门也没关,还是关了吧。 以前睡觉是会反锁门的,后来有喵喵,不管在房间里还是房间外,不开门就嚎,晚上不是睡两腿之间,就是睡脚边,枕头边。 睁眼是它闭眼也是它,难受的时候,也是它陪着我,可惜它走的比我早。 想它了。 没关系,以后还会见到的,我还会养它的。 睡醒,摊了一会,像猫猫一样伸懒腰,穿衣服,关台灯,把东西通通装进书包,提溜着,有点重。 走到客厅,把包扔椅子,看了座机,才知道六点过几分,但天都亮了。 有点饿了,想了想拉开电视柜,早饭硬币还在,我爸换的一百个硬币,用报纸卷上,上学的时候每天拿一个当早饭钱。 昨天晚上我怎么不直接拿两个去吃饭呢? 学校在山上,从我家门口出发有条山路可以直接爬上去被我们学生称为小路。 因为上学走小路,早上到学校的路上是没有店开门的,走大路才有开门的早餐店。 因为小镇上早餐店就这么几家,大部分在老街,这里是因为旁边开着汽车站才有的。 但会绕很大一圈,所以我上下学走的都是小路,硬币也用来放学买零食。 但今天起的这么早,走大路去吃早饭。 等我快速洗漱完,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没肿也不红,头发有点乱糟糟的,扒拉两下看起来正常,背上书包就走了。 现在物价也不贵,稀饭五毛,油茶一块,凉面五毛,大碗一块,米粉两块,两个油条一碗豆浆一块。 走进店里要了一碗凉面一碗花生稀饭,正好一块,阿姨看我是小孩,放的熟油跟一点点辣椒油,还夸我一个人上学真厉害。 炫完看店里的时间也才六点四十,出店里却看到太阳已经出来了。 我也没个手表看时间,也不记得上课是什么时候,反正不会七点上课,二十分钟也够我到学校了。 好消息,到学校了,坏消息,还差两分钟学校开门。 原来有这个入校时间限制的吗?算了,反正我以前也是迟到踩点。 一年级和学前班在一楼,二三年纪在二楼,音乐教室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房子里,厕所在学校操场边。 我是二年级一班,进教学楼左转上楼梯上二楼,直走左边第一间教室就是,但教室门没开。 教室门还带锁的?原来小学这么有这么多规矩? 走累了,懒得思考了,靠着墙盘腿撑着脑壳闭眼坐着。 我感觉过了很久,但实际没几分钟吧,“武言,你怎么坐地上?快起来,好点没有,你爸没来送你上学?上学能坚持吗?”老师来了,把我从地上拉起来,门口也聚了几个学生,眼熟,应该是一个班的吧。 门开了,同学都陆陆续续的进去了,我看着教室的桌椅,我坐哪来着? 小孩子会不好意思,成年人会张口就问,“老家,我坐哪?” 老师有些吃惊的看着我,“你不记得你坐哪了?”我点点头,“嗯,不记得,作业也不记得,没写。” 可能是我太过平静,老师收敛了吃惊的表现,关心道:“没事就好,你坐哪的,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指了指我的座位,靠窗第二个,窗户下边还有暖气片。 “走路还可以,跑跟跳头会晕恶心,昨天刚拆线。” “那你就不去跳操了,我也跟体育老师说一声,上体育课你就在旁边休息,回教室也行。” 我嗯了一声,看她没有别的话,就走向了我的位子。 坐到位置上,放好书包,从书桌里掏出了一个竖笛,一盒水彩笔,一把尺子,音乐课,科学与自然课,道德品质课,作文本,作业本,半包纸。居然没有小人书。 从这个作业本上发现了抄的课表和时间表,早上第一节正好是语文。 一天要上七节课,早上七点三十到校早读,走读生不强制参与,赶上第一节课就行了,那我今天有点早了。 中午十一点半就放学,课间十分钟,上午有课间操,下午有眼保健操,放学打扫卫生也有规定的时间,因为到时间学校要关门,上课会提前打预备铃,好规律的日常。 老师坐在讲台上,来一个同学就问好,并把作业交给老师,老师边点头回应,边改作业。 早上是语文老师,就把数学作业交给数学课代表,早读完了就交给数学老师,早读看起来更像是看着小孩来报道,让他们收心的。 当然,没人来收我的作业,因为我不知道也没写。 有点不知道做什么,百无聊赖的拿出语文书看,注意到了数学老师来教室喊她去办公室,语文老师留下一句让我们预习今天的课文就跟着走了,没过一阵,语文老师回来了把我叫了出去。 她问:“你今天上学没跟你爸说?你一个人来的?你几点起来的?” 我回:“他昨天晚上说今天要上学,我来上学。六点出的门,走大路吃了早饭,咋了?” 她也有点无语吧,家长起床看到家里孩子没在了,找了一圈没找到,打电话给老师,结果只是孩子起早上学来了。 “以后出门记得给家长说一声,留纸条也行。” “哦。” “好了,回教室去吧。” 转身就回教室了,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一号,坐我前面的男同学转头问我,老师喊我做什么。 我已经忘记他们是谁了,只回了一句,“让我写作业。”就翻开练习册写题了,小学题能有什么难度,早读完,练习册都被写完了。 然后我发现,早读开始之前,学生都到齐了,所以这个早读我也是逃不了,真可恶。 到了第四节体育课,我也记不得我站哪,直接溜旁边台阶上坐着了,体育老师应该是被告知了我的情况,也没管我,带着其他同学做小游戏。 而我看到了一个好长的滑梯,趁现在没人,从上面滑下来,快乐! 放学的时候,每个班举着小旗子在大小操场集合,先点名人够了的班先放出校门。 我按照记忆里的小路走回去,坐在院子里的凉亭等我爸下班,然后去吃饭,回来睡午觉,下午去上课,放学又走小路回来,自己煮了稀饭,写了作业,睡觉去了。 第二天同前一天一样,不一样的是,知道我“失忆”的同学变多了,都来我面前玩猜我是谁的游戏。 真幼稚啊。 “我猜你是许阳。” “耶,对啦。” 真的很幼稚。 就这样到了周五,我爸继续去市里,顺路把我放到爷奶哪。 练习册已经被我写完了,作业只剩抄字了,带上语文书作业本文具盒就行了。 晚饭吃的是很久都没吃到的韭菜馅抄手,韭菜是自家地里摘的,馅儿是自家剁的,面皮是自家买的,包出来是好看的,吃是一口一个的,所以我吃了二十个。 至于你问我怎么知道是二十个的? 因为我边吃边数的。 嗝儿~ 第5章 老家 吃饱了要消食,趁落日将落,月还未升,这个时候没有路灯也看得清路。 往身上撒一圈花露水,跟洗碗的婆婆说一声,转头就解开了黑熊的链子,带它一起出去溜达。 当然我没说我把黑熊的铁链解开啦~ 黑熊不是熊,是一只黑背腹黄的狼狗,跟德牧很像,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来的吧,吃家里的剩饭,一直被拴在门口。 今天就带它出门溜达,把栓它的铁链尾端在胳膊上缠两圈再握住,因为很大只,怕黑熊跑了拉不住。 黑熊还没走出过门口,又对外面向往,迟疑又兴奋的原地小碎步,看我真的解下铁链,跃跃欲试的要跑,在将要把铁链拉直的时候又停下,因为以前脖子都被勒住,很疼。 我往前慢慢走,黑熊感受到铁链的拉扯,它跟着走了,看到拐角,花草,就会凑上去闻,去标记。 黑熊东凑凑西嗅嗅,高兴了刨两下,嗒嗒走到我前面,我悠悠的跟,尽量不让它感觉不到束缚,把控方向,也注意自己不会被拖走,毕竟它超大只,身长一米五,能单挑十个现在的我。 绕着家走了一圈,最后走到马路边,40米的路,走了十分钟。 路边乘凉聊天的爷爷,看到我牵着黑熊出来,惊的把蒲扇一扔,立即小跑过来给黑熊一巴掌,顺嘴骂我一句,黑熊委屈的嘤嘤叫。 然后被爷爷拽回去继续拴住,再顺嘴骂一句婆婆是怎么看孩子的,又回路边坝子上听人吹阔子。 坝子上都是吃了晚饭来聊天的人,看见眼熟的就个打招呼。 一个村的亲戚,都知道我最近受伤了,但不知道具体情况,七嘴八舌的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避开他们伸过来想揽住我的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敷衍。 “还好,还行,最近不能跑啊跳啊,学习还可以,不影响,被人推的。” 这个时候乡下还不流行广场舞,电视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到星星差不多都出来的时候,也是打着手电回家睡觉的时候了。 我特别容易招蚊子咬,婆婆在睡前点上蚊香,关上蚊帐,一人一头,听婆婆跟爷爷睡前节目,互相骂骂咧咧几句,就睡啦。 很久没有睡这种下面垫稻草的木架子床了,翻个身还能听到稻草被挤压“沙沙”的声音。 早上醒来上厕所,忘了老家的厕所跟猪圈在一块了,前面是联排茅坑,后面是猪,左边是去年没烧完的苞谷芯堆,前面是一堆农具,右前是门。不能细看,会吐。 早饭是酸菜珍珍加泡菜,我吃锅底,因为锅底甜又不酸还脆,每次多煮一份的喂黑熊,洗锅的热水拌猪饲料,一锅多吃都有份。 吃了饭,大人去田里拔草,我在堂屋写作业,写快了,写完了,有点无聊。 把东西收拾到书包里,关上门,又去解开黑熊的铁链,带着它去田里看大人除草,爷爷看到后又骂骂咧咧把黑熊拽回去拴着。 教育我,看门狗就是看家门的,家里没人没狗东西被偷了咋办?以后心也野了拴不住了咋办?咬到人咋办? 我默不作声,反正又不会挨打,下次还敢。 婆婆爷爷轮流说完我继续拔草,当休息了。 我坐到田埂旁的石头上,手撑着脑袋,看着眼前的玉米地,发呆。 不想动脑子,但是脑子有他自己的想法。 老家的地不是连成片的,最近的是屋旁三块,然后就是马路边的一块,以及靠近河边的几块。 门口的竹林已经砍了也变成小菜园,原来种花的一那边也修成了新厨房,也留点随便种点啥,外面的地多种玉米土豆红苕,现在五月底,玉米都种上了。 河里边有金子来着,时不时会有人来挖金子,把河里的石头都垒成石头山了,最后那些石头又被拉去修路了。 去市里这十来公里的路修修修,修了三五年,然后又开始修新水电站。 水电站好像已经开始修了吧,河坝以后都被淹了,要不趁现在去玩吧,说不定我真的能捡到金子嘞! 算了,要是能捡到,老家这边早就有人暴富了,而且金子可能是从上游妈妈老家流下来的。 上面才是大金矿,据说以前为了金子几个村子还发生过械斗打生打死,但为了修上游的那个水电站,都被淹了,也禁止采矿了。 对哦,妈妈这个时候那些金饰还在吗?啥时候丢的来着? 啊,下次想起来再问吧。 现在停止联想,开始思考。 论现在的我从村里回镇上,三轮车10分钟两块钱,自己走路二至三小时。 问我还有没有钱,没有! 早知道揣上两硬币了。 干脆翻口袋,说不定我真带了呢? 啊,五毛,能炫一碗凉面啦!决定了明天早上去吃凉面! 不对,我今天穿的还是前天的衣服,我回来没带衣服,那我明天穿啥? 穿?莫听穿林打叶声~一蓑烟雨任平生~ 住脑! 日至中天,婆婆回去煮中午饭了,走的时候问我跟她回去还是跟爷爷继续呆在地里玩。 这边的草已经被我嚯嚯完了,我就跟着婆婆回去啦。 虽然修了新厨房,但是婆婆还是习惯在老厨房做饭。 婆婆拍拍身上的灰,穿上围裙,开始做饭。 把火架上,把米煮上,把淘米水倒进猪食桶,然后去地里摘葱葱花椒姜,切菜切肉洗洗涮涮。 我坐到架火的小板凳上,隔一阵就添柴,然后把柴烧剩下的小块黑渣,用火钳拣出来放到小罐子里,等着冬天当烧炭引火的材料。 是的我超喜欢干这个! 还翻到了土豆,好耶,烤土豆,埋回去,继续拣火渣子。 等饭煮好了米汤沥在铁水瓢里,饭放锅里孔酸菜干饭,看份量是把晚上的饭一起煮了。 旁边的一口锅也架起火,涮一下水扫出去,做土豆烧肉。 婆婆的做法就是肉稍微炒一下,放姜蒜花椒,放豆瓣,放土豆,放白酒,放酱油,放水,盖锅盖,等熟。 然后她提着猪食桶去舀醪糟等爷爷带猪草回来喂猪。 因为我们村里有个小酒厂,酿酒剩下的醪糟会被村里养猪的买回去喂猪长肉,从源头去腥。 我趁着婆婆去舀醪糟,用湿帕子推开锅盖,加水,放糖,放醋,搅拌,锅盖推回去。 反正我不要吃超腻的肥肉! 洗个手,坐回去看火。 余光看到了角落卡着的一个黄色的盒子,掏出来看看,是已经拆开的十三香。 我们这边做菜不是很喜欢放香料沫沫,可能用过一次顺手放的,袋子里的面面都结块,看保质期还有一年,放点? 反正高温杀菌,又推开锅盖撒了点。 再用锅铲子搅一搅,把盖子推回去。 又坐回去看火,添两根柴,加大火,因为我加了一碗水。 这时候爷爷也回来了,拎着一捆今天拔的杂草,剁碎了拌上玉米糠,跟婆婆混着猪食桶里的醪糟充分搅拌。 一人提桶隔着栅栏倒在石槽里,一人拿棍子把猪打开,免得猪食倒猪身上,猪又到处蹭的脏兮兮的,顺带把石槽里的猪食尽量平均分分。 倒完猪食,婆婆给桶里舀点水涮涮继续倒进石槽里,然后把桶提回厨房,洗洗手揭开锅盖看看锅里的情况,再看看我架的火。 说烧肉的这个灶火大了,把我添的柴撤了,翻出土豆,按了一下,说还没熟,又埋了回去,让我继续看火,她去收拾案板。 爷爷在檐下甩着干帕子给身上抖灰,然后进厨房洗手,看我在架火,就去开堂屋摆桌子凳子开电视。 还在堂屋喊我要不要看电视,我扯着嗓子喊不看,爷爷应了一声坐沙发上看电视了。 现在爷爷在看电视,婆婆在收拾案板,我把撤下的柴又塞回去,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 婆婆收拾完案板,米也差不多了。 沥好米汤,放到一旁,在酸菜干饭里给我留了点白米饭,是的酸菜干饭这个时候我也是不吃的。 因为我这个小孩子的嘴可会挑食了。 然后蹲在我旁边把酸菜干饭灶火埋了,留余温继续焖饭。 婆婆打开锅盖,用锅铲铲了一块土豆。 吹吹,喂到嘴里说熟了,把葱葱扔进去搅搅,舀到大品碗里都冒尖啦,放到一旁。 顺手摸了摸凉瓢,说米汤还烫,再等一会。 涮一下锅,水扫到猪食桶。 锅底擦擦,倒油,站到门口喊爷爷端菜,就转身回来炒米豆腐。 爷爷拿上两双筷子,先把肉菜品碗端走了,再回来舀三碗酸菜干饭,把米汤也带过去了,就没再回厨房了。 米豆腐也快炒好啦,婆婆往锅里倒完剩下的葱葱,又蹲过来把火都埋了,站回去撒盐。 锅铲在锅里炒均匀了,铲到带囍字搪瓷盘里,用筷子把粘在锅铲上的葱葱扒拉倒盘子里。 筷子放到盘子上,锅铲放回锅里,倒上半盆水,盖锅盖,饭吃完回来就是热水正好洗碗。 婆婆一只手抄起盘子,一只手拉我起来,让我慢慢走过去。 然后先快步走到堂屋,好像说了一声什么吧? 拿着一个空碗回厨房了。 路程我还只走到一半,顺着婆婆的身影转头转身又转回去继续往堂屋走。 爷爷坐上把位,拿筷子猛压他碗里的饭,看我过来了说。 “吃饭走快些,你婆婆给你舀干饭去了。” 话落,婆婆就回到堂屋了,把装白米饭的碗放到桌子上。 可能有点着急吧,一把把我抱到椅子上去,筷子塞到我手里,碗推到我面前,肉也挑进了碗里。 “快吃,一会儿冷咯。” 我嗷一声,开动。 吃掉瘦肉,尝尝肥肉,还是有点肥。 救命!猪皮上还有根毛没拔干净,放碗边。 土豆芯也没有面,土豆皮也要吐,米豆腐碱味也重。 婆婆看我碗里的猪皮,把我的碗拿起来,把碗边的猪皮都刨给爷爷,还说。 “婆婆今天煮的这么好吃,肥肉都吃了,又不吃猪皮了。” 我说,“猪皮上有毛。” 爷爷咽下嘴里的肉,怼我,“就你眼睛尖。” 是啊,米饭里的米虫我也挑到猪皮上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