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福目》 第1章 神目者随 “死变态!给我站住!” 一声怒吼撕裂了仙天市清晨的宁静。 昨夜的雨还未完全消散,潮湿的空气裹着泥土腥气弥漫在街道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划破晨雾,急促的脚步声踏过积水,溅起“哗啦哗啦”的水花,在空旷的街道里格外清晰。 清晨的街道行人寥寥,这场追逐显得格外扎眼。 后方的男人一边狂奔,一边扯着嗓子呼喊:“快来人啊!有个死变态一直跟着偷窥我,还总往我身边凑!来抓变态啊!” 前方奔跑的女人闻言,回头喊得又急又无奈:“我根本没做那种事!” “没做那你跑什么?”男人的声音紧追不舍。 女人抬手拢了拢被风打乱的发丝,语气里满是无语:“你一副要打我的样子,我怎么停下来?” 男人猛地噎了下,脚步却没半分停顿;女人也闭了嘴,不再争辩。 可没等两人跑出多远,街道两侧居民楼的窗户“砰砰”推开,大爷大妈们的斥责声瞬间淹没了街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有话不能好好说,在马路上追着跑像什么样子!” 唾沫星子似的数落劈头盖脸砸来,两人噤声更不敢讲话了。 短暂的安静后,女人咬了咬牙,猛地加快脚步,心里早已把身后的男人暗骂了千百遍。 刚冲过第二个路口,女人鼻尖忽然一动——空气中竟飘着一丝极淡却异常精纯的灵力! 怎么可能? 她心头一震,这灵力的强度远超寻常,绝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水准。 循着气息望去,只见街角处站着两个女子,一人穿蓝,一人穿着黄,正笑着打闹成一团,周身的灵力波动若隐若现。 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两人是谁?修为竟如此之高?更奇怪的是,这般强大的存在,身边怎么没有神福者随行? 她还想再细探,斜后方的巷道里突然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那人朝着她“噗嗤噗嗤”地一边吐口水一边小声喊:“花寓宁!这边!快过来!” 花寓宁瞥见那张脸,也顾不上深究那两个女子的来历,立刻调转方向,闪身冲进了巷道。 下一秒,男人追到巷口,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这竟是条死路。 他狠狠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踹了踹墙根:“靠!大白天的,还真撞上个活见鬼的变态!” 花寓宁看着男人走远躲在巷口的屋顶上长呼一口气,看向旁边人,冷锦今天穿着依然是件粉色运动衬衫,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头发是双马尾类型的,腰上挎着个小音箱耳边带着副耳机,元气笑容在脸上,明艳长扬。 她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站起身道:“冷锦我们回去。” 冷锦费劲擦掉了残留于嘴巴上的口水,一个青蛙跳跃起,嘻嘻哈哈道:“宁姐你又被当成变态了哈哈哈。” 冷锦一只手搭在花寓宁肩上笑的上接不下气。 花寓宁有些羞恼的拍开了冷锦的手,笑骂道:“谁叫我们是‘神目者’要跟天鬼神斗,还要跟人斗。” “这句话说的没毛病,这个月我被人当成了十次变态了!不是帮他们解决偷吃他们的神福者的恶鬼,谁愿意被人当成变态!”冷锦摊手无语吐槽道。 神福者,顾名思义神明天道降下的福泽。用现代白话文讲就是每个人的命运。上天给每个人降下的福泽都是会随着他们做过的事而改变,有好有坏。 不过神福者最神奇的地方在于,他们是人体化的生物。虽然跟鬼魂类似飘渺无形在另外一个次元,但是它们会变成这个人最亲近的人的样子守护着他。 伴侣,孩子,父母,朋友,上司……如果近期运势十分好的话,就会吸引一些孤魂恶魂觊觎而蚕食。运气吃光了,这样会导致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但是人世间的命运太多了,上天又管不过来,为了阻止这类事发生,只能在凡间找几个代理人也就是——神目者。 意思是替天道看管恶魂吃运这种情况发生,从而及时制止。神目者们可以看到每个人命运所化之形,唯独看不到神,未来伴侣,同为神目者三类的命运。 就在两人说话间已经跃过几栋楼的屋顶了。 花寓宁叹道:“别提了,恶魂越来越多,我正常生活都没了,也不知道最近是个什么情况。” “对啊,忙死了,我们还有叶姐似乎上新闻了。说什么本市出现神秘的色变态,男女老少通吃,出门在外要提防。” “什么!有朝一日我们居然上了这么丢人的新闻”花寓宁震惊道。 “哈哈哈,也算是荣幸吧。”冷锦尬笑的摸了下耳朵上的耳机。 花寓宁彻底emo了。 五六分钟过后,花寓宁和冷锦齐齐到了某栋楼顶上,纵身一跃,跳下去。 这里是座与住户楼连体的一家面包店,里面是黑灯瞎火,只有绿油油的应急灯闪着亮光。 花寓宁利索的从口中摸出一串银把钥匙,握住钥柄插入匙洞里,轻轻转动。 “咔哒——” “吱呀——” 面包店的透明门随着花寓宁的转动,打开了一条小缝。 “叮!欢迎光临!‘晨余小店’”电子版女声欢迎光临播报声在她们推开门的瞬间响起。 冷锦将门推开,率先走了进去。 花寓宁紧随其后走了进去,手顺势将店内的灯全部打开,伸了个大懒腰:“哎!真累!我这么辛苦了还要做面包!不!我申请休息!” 她哀嚎道,身体软软的躺到店内的待客沙发上,不准备动了。 冷锦无奈扶额:“行行行,你休息吧,待会给你块预制面包,给你当早餐。”说完还俏皮的眨眨眼,蹦蹦跳跳的去找围裙了。 “冷锦,你真是狠心,给顾客新鲜面包,却给战友兼同事预制面包,你怎么狠心!”花寓宁晃着在半空中的脚,继续嚎道。 “这是对你不工作的惩罚。”冷锦笑道。 她已经穿好围裙,走进烘焙房开始新一天的正常工作。 就当花寓宁还想要在嚎什么时,冷锦抢先开口:“好了,我要赶紧做面包了,今天还有二三个定制蛋糕没有做的,你休息好了,就把柜台收拾一下吧,宁姐。” 冷锦说罢,没在听花寓宁的回复就将烘焙房的门“砰”的关上了。 她打开自己随身小音箱,激情的音乐流入冷锦的耳朵,刺激的她汲松的精神,有条不紊的伴着音乐开始了早晨的工作。 冷锦好似世外桃源内的老神仙,除了音乐和手上的工作,一切杂念都被排除在外。 花寓宁盯着已经紧闭的房门,沉默了几秒,叹息:“音乐狂!工作狂!比不了一点。” 她休息了大约十几分钟才坐起身,慢悠悠的走向柜台的展示区旁,打开一个个透明的玻璃窗。 花寓宁穿戴好一次性手套,一手拿着夹子,一手拿着个大盆。将柜子里的仅剩的面包夹出来然后放到盆中,待到木盆中已经基本装满后,才将已经空荡荡的玻璃窗拉上,捧着木盆走出了店门。 “欢迎下次光临‘晨余小店’!” 花寓宁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转身走进了店面与隔壁楼之间的小巷里。 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小动物,正眼巴巴的盯着花寓宁手中的盆子。 花寓宁见此笑骂道:“最近事有点多,晚一点,都这么想我吗?哈哈哈。” 花寓宁的走近,使巷里的流浪动物都围了过来,十几个睁着大小不一,颜色不一的闪闪眼眸,期待的望着花寓宁手中的盆子……不她本人。 花寓宁迎着动物们期待目光,蹲下身逗弄着小猫小狗,还有一两只老鼠正盯着那只装满面包的盆子,不过忌惮着小猫威慑躲得远远的。 正当花寓宁逗着小猫,摸着小猫肚皮一脸享受时,一声女声忽然在后方响起:“哟~你果然在这里,你注意点,这几天我忙,没什么时间给它们洗澡,但它们又喜欢到处钻。” 花寓宁随便应了声,转头看去是一位面貌中上,却是优雅与整洁融为一体的女子,对相比冷锦的元气张扬来说她就是文雅。 女子身着一件浅紫色的休闲衣,扎着单麻花辫,脸上戴着副口罩,额上有少许薄汗,显然是急匆匆跑过的结果。 花寓宁:“叶思凝,你最近也很忙?” 叶思凝嗔怪道:“什么叫做最近?我本身就很忙!还有别叫全名叫叶姐。” “……”花寓宁停顿了老久,才老老实实叫了声“叶姐”。 叶思凝满意的点头:“不错,回店里干话去,晚点我要将这些小家伙一个个抓回去洗澡。我给它们洗完了,你再摸。” 花寓宁恋恋不舍的再摸了下一只小灰猫的头,才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跟着叶思凝走出了巷口,回到面包店里。 花寓宁揭掉手上一次性手套,丢进了门口小型垃圾桶里。 叶思凝同样把脸上的口罩摘下来丢了进去。 她随后走到柜台那里,手利索抄起柜台抽屉里的干净的麻布,一边擦着柜台,一边与花寓宁交谈。“寓宁,你知道吗我们上新闻了。” 语气中七分兴奋,三分可惜。 花寓宁从卫生间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把拖把,正沾水细细的拖,听到叶思凝的话,沉默几瞬道:“能有什么好事。” 她动作间手上的力道加大几分。 “唉,此话差矣,好坏与否,总归是上新闻了。”叶思凝抬头,望着她戏谑道。 “嗯,话是这么,但还是闹心啊。”花寓宁拖着地,声音闷闷的小声嚎。 叶思凝思索,正想再开口忽悠两句时。 烘焙房的门忽然被从内往外打开了,“咳咳咳!看!本仙做的面包准备出炉了!诸位小官暂等片刻。” 冷锦顶着满面面粉的脸兴奋的走了出来,后面的双马尾也跟着一摇一摇的像是在一同欢呼。 花寓宁一手扶着拖把,直起腰来给冷锦竖了个大拇指道:“不错不错!期待下吃上仙女做的新鲜面包。” 叶思凝也捧场的鼓掌,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道:“我也很期待,不还你已经有多久没做面包了?” 冷锦听了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放心!我的手艺没丢,不信的话,静置十分钟后就可以见证啦!” 她语气满是对自己厨艺的自信,没有对自己经久不上“战场”的担忧。 “再者恶魂都被我拿捏了,小小面包还拿不下吗?” 冷锦夹腰笑着说:“叶姐~不要总担心这担心那,要时刻保持微笑嘛~咱们面包店马路对面建了个精神病院,十字路口警察局我都没心慌,我做个面包怎么要担……” 花寓宁听见冷锦话语停下来,奇怪道:“话还没有说完,冷锦你怎么停下了,” 冷锦和叶思凝望着她,面色都变的十分古怪,盯着店门的方向,呆呆的站立着。 花寓宁因为她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并不知道两人看到了什么,她奇怪的顺着她们目光看去:“你们看到了什……” “么”字未出,她也同时呆在原地没有动。 “欢迎光临‘晨余……”电子女声再次响起。 一男一女两位警察正阔步从门外走进来。 两人几乎是同步从自己胸前的口袋中,掏出证件照展示在呆若木鸡的三人面前。 “警察!” 花寓宁认真看后那证件,发现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说明这二人是真的警察! 叶思凝见此偷偷碰了下身旁的冷锦,悄声道:“营业执照,安全许可证都在吧,还没有到期吧。” 冷锦连忙摇头,小声道“不可能!我每天都是掐着日子算的,税额都是按时交的,没有拖一分。” 花寓宁手因紧张不自觉的握住拖把柄,一动不敢动,但将后面两人小声的交流尽收耳底,内心同样困惑无比,既然开店必要都做好了,帽子叔叔过来是为了什么。 不对!今天早上抓恶魂太匆忙了,忘带口罩了,定是被拍下来了! 下一秒,男警察望向她们开口道:“你们分别是花寓宁,叶思凝,冷锦是吧?” 三个不明所以的点头:“是的。” 两位警察相互看了眼,女警察将证件收回胸口,道:“是这样的,我们是临沧区公安局的,接到投诉,你们涉嫌跟踪他人,危害市民心身健康,需要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果不其然,女警察拿出了一张早晨摄像头拍下来的高清照片,上面的人正早上在街上狂奔的花寓宁。 女警察接着又从随身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道:“这是传唤证。” 三人听见警察这话,心顿时凉了半截。 女警察见到,上前拍了拍三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随后,从自己的腰间取下手铐,挨个铐了上去,自顾自地说:“见谅下,都是个流程……” “砰!”就在这时,烘焙房内传出巨响,两位警察被吓了一跳。 男警察狐疑的看了眼冷锦,道:“你们还埋了炸弹?” 冷锦:“……” 她亲眼见着男警察斜步慢慢向烘焙房走去,再猛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一堆烤成墨黑饼的蛋糕,阵阵“奇香”迅速传入了每个人的鼻子里。 被炸开的烤箱门还被余震“咚咚”的来回敲。 男警察被迎面刮来的黑风,糊了满脸黑面粉。 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全部沉默了。 花寓宁后退小步,到了冷锦身旁,悄声道:“你不是说没问题吗。” 冷锦:“本仙的炉不太行,承受不住本仙做的丹力。”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叶恩凝:“……你说的都对。” 这场事故的后续是两位警察将烘焙房检察了个遍,将电源以及火源之类的可能性解决掉后,才带着几个已经变成鹌鹑的三人走出了店,并贴上了“暂停闭店”的标识。 花寓宁等人成功意外收获,帽子叔叔在车上的批评,教育安全用电。 隔壁小汁们来客串一下。嘿嘿,新开了一篇短的,感谢诸位捧场!么么\(^0^)/ 类型是我喜欢的! 最近一直在纠结,额精神病院院长和和神的信徒大概可以擦出什么样的火花,一直纠结了很久,问了周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很满意的答案,或者很新的答案。 最近在军训!学校老师我恨你∑(;°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神目者随 第2章 误闯神庙 花寓宁几人坐着警察的车,很快就到了十字路口新建的警察局。 一路上三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旁边的女警察见到花寓宁等人如此紧张,轻声安慰说:“没关系的,不用太紧张哦,只是例行调查。” 叶思凝放松许多,点头感谢:“谢谢你。” 冷锦紧绷的身躯松懈了一点。 三人被另外接应的警察分别带入了三间审讯室里。 花寓宁铐着手铐,坐在审讯椅上,看着对面的男警察和他旁边颜色已经不亮不明的神福者——是个女人,可能是这位警察的妻子。 因为有一个不成型的黑雾正在撕扯着他的神福者。 她的双眼眯了眯,不善的看向那团恶魂。 警察眼神凌厉,重重敲响面前的审讯桌,把花寓宁从思绪中拽回现实:“说吧,为何跟踪他人。” 严肃的嗓音自花寓宁对面传来,她直视着警察,没有半分闪躲,语气平静地回应:“我这是在保护他们。” 警察闻言,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追问:“哦?怎么保护他们?” 花寓宁反问道:“你觉得这世界存在鬼神之说吗?你相信命运吗?” 警察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脸莫名地打断:“停停停!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鬼,你一个面包师能帮上什么忙,真要找,也该找和尚。” “而且现在根本没有什么牛鬼蛇神,无鬼神之说!”他义正辞严,语气格外严肃。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身旁一团抽象的黑雾扭曲成弧形,微微颤抖,仿佛在嘲讽这世间的无知!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否定自身认知范围外的事物,或者说,是不敢去相信! 所以,当强行接受认知以外的事物时,人会崩溃,会发疯,会癫狂到自我了结。 黑雾挑剔地望向被锁住的花寓宁,而后猛地一口咬在那位身为警察的神福者的脖子上。 被咬住的女人痛苦地挣扎起来,疯狂摇晃着伸长的脖子,呻吟着想要挣脱恶魂的控制,同时朝花寓宁露出哀求的神色,口型清晰地说着:“救救我!” 花寓宁的目光定格在那女人渐渐变淡的身影上,面露不忍。 她猜测,定是他家里遇上了极为顺遂的好事,才会引来这样的邪物。 人会因嫉妒对比自己好的人加以陷害,那由人化作的恶鬼,同样会觊觎、夺取他人的好运。 “亲爱的警察同志,请您务必相信我,我就算是胡言乱语,也从未真正给社会、给城市带来危害,不是吗?”花寓宁急切地说道。 警察翻看着花寓宁的个人资料,翻来覆去,确实找不到能突破眼前这个疑似精神有问题者心理防线的线索。 正如她所说,除了跟踪,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也不排除她是在寻找某个人或寻仇。 警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对,你确实没做出格的事,但你每日跟踪他人,已经给其他人造成困扰了,辖区有多起针对你们的投诉电话。念在你们是初犯,予以警告,并且……咳咳……去缴纳相应的罚款。” 警察脸色变得苍白,还咳喘起来。他端起手边的杯子猛喝了几口水,低头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您没事吧?”花寓宁问道。 “没事,可能就是感冒了。”警察说着,走到花寓宁面前解开手铐,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起身:“花小姐,你先去缴纳罚款,后续上面还有其他的安排。” 花寓宁心里委屈:我也不想被当成变态,都怪那些作祟的恶魂,能不能彻底消失!还有这位警察叔叔,哪里是感冒,分明是命运要被恶魂啃噬殆尽了! 她扶着椅把站起身,右手骤然幻化出一把修长的镰刀,毫不犹豫地挥向不远处正得意窥伺她的恶魂。 那团上一秒还因得逞而震颤的黑雾,下一秒竟像受惊的鼠辈,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躲避着镰刀的锋芒。 花寓宁干脆一脚踩上审讯桌,居高临下地劈向逃窜的恶魂。 长镰划破空气,带起凛冽的强风,只听“呼”的一声,将那团黑雾彻底斩散。 被恶魂纠缠的神福者终于脱困,感激地望着花寓宁,用口型无声地道:“谢谢你。” 花寓宁收起镰刀,咧嘴笑了笑,语气轻松:“举手之劳而已。” 一旁的警察看得莫名其妙,心里暗忖:这位花小姐,该不会真有精神问题吧? 花寓宁转头看向警察,发现他的脸色正渐渐恢复红润,却不察觉。 但奇怪的一点,萦绕在他身上的命运危机已经解除,但他的眼神,似乎又有些异样。 手续一办妥,三人只觉压在心头的担子轻了半截,都在警局大厅里“嗷”地一声,装模作样哭作一团。 “呜呜呜!我的五百块啊!” “出个门,平白没了五百块……” “我再也不出门了!” “出门应该戴囗罩,败在细节上了。” “同意!”另外两人异口同声附和。 叶思凝捂脸哀嚎:“救命!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尴尬丢过人!” 其余两人也跟着小声“啊——!”地泄愤,活像三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这时,先前送她们来的女警察拿着处理好的单据走过来,语气温和:“女士们,手续都办好了,收好。希望这次能给各位提个醒,也守护好大家的心理健康。为此我们特意帮三位挂了号,待会儿我和同事会带你们过去。” 花家宁双手微微发颤地接过单子,低声道了句:“辛苦您了。” 女警察笑了笑:“分内之事。” 她转头在大厅里揪了个正摸鱼的同事,两人一同领着三人出门。 三人一脸生无可恋地跟着警察走出警局,钻进一辆再普通不过的警车,车子随即汇入了大道车流。 车上,冷锦从警察归还的证物袋里拿出心爱的音箱与耳机,小心重新配对好,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和满足的神色。 花寓宁坐在警车上渐渐平复下来,观察起四周。 她没有在局里的紧张后,才终于注意到女警察的神福者竟是她自己本身。 花寓宁不禁有点佩服这位女强人,如果神福者是自己本身说明她从小没有依靠过谁,没有亲近之人,仅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当然具体什么情况不多加猜测。 不过她们的目的地也快,不多时便到,花寓宁一下车,看着眼前建筑,叹了声:“不出所料。” 冷锦开玩笑的道:“周围新建的邻居,我们都去免费体验了一遍,一日免费体验卡。″ 花叶思凝沉默无言,单单是用哀怨的眼神紧盯着冷锦。 冷锦被盯的一个激灵,打哈哈钻到旁边正与警察交谈的花寓宁背后挡视线,尽管如此,冷锦也不忘给叶思凝吐舌头。 叶思凝:……牙齿紧紧的怎么回事? “冷锦!” “嗯?”交谈的三人转头,疑惑看向她,独独不见冷锦。 叶思凝慌忙找借口道:“……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们忘带水杯,纸巾,如果要上厕所,又没纸……” 两警察目瞪口呆的听着叶思凝像老妈妈样报出一列物品清单,花寓宁听这物品清单,无奈拜托警察准备短时间的必需品。 花寓宁反手勾住紧张的叶思凝笑道:“叶妈妈,就检查的工夫,东西不用太多啦,带包纸就行了。” 躲老远的冷锦谢过警察递来的包纸,贱贱飞蹦跳到叶思凝前面,强塞进她掌心里:“叶妈妈~纸巾给你。” 叶思凝一手抓着花寓宁勾在她脖子上的手,一手握着那包纸看向虚心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的冷锦,忽然笑了:“哈哈哈,冷锦你最好一直跟我有个安全距离,不然我怕忍不住打你。” “哈哈哈,你不会的!” 两警察看到这样的景象,同样哈哈哈笑了,随着花寓宁她们后面进了这所——宁心精神病院。 * “请进——” 一道好听男声从纯白房门内传来。 其间女警察走进了另一间心理咨询室,留另一个警察在门口等着。 心理这种事是**。就算进去也会被医生赶出来的,没有这种必要。 花寓宁等人进去后,看清里面的人,热烈的氛围同时禁了声。 在主桌上正忙工作的医生,奇怪抬头。 “啊!——” “啊!——” 两声异于常人的尖叫,爆发而出。 医生习以为常的拿出耳塞,戴在耳朵上有效阻止了一部分“暴击”。 但自己看清人后也愣住了,转而是欣喜,是失而复得的激动。 冷锦率先打破了这种特殊的氛围,她感觉自己只差变成冲天猴飞出去,跃到主桌上跳一段“精神病异化舞”。 她比通知去警察句局更激动,道:“花姐!他的神福者是你 !!!” 叶思凝:“哦!我的眼睛!苍天啊!这个人怎么配!啊!寓宁是我们的!” 花寓宁对比两人就较为平静了,她定定的看着男人,男人身上没有很复杂的配饰,只有一身简约白大褂坐在哪里,眼睛依旧是非常漂亮很有蛊惑,安抚性,令人陶醉。她的想了想与前男友见面怎样才体面,好像是剩:“好久不见。万岁寒。” 万岁寒回过神:“好久不见。” “啊!花姐/寓宁你们认识!为什么没说过!” 思锦两人再次化身尖叫鸡,得亏房间隔音好,不然这两人的噪门能把房子给轰了。 寒花:……? 花寓宁摆摆手,无奈道:“跟你们说过,就那只传说飞去太空旅游的大土狗。” 思锦寒:……? 万岁寒:“咳咳咳,寓宁你还是这么幽默。” 花寓宁不置可否,步伐也跟着嚣张起来。 万岁寒见这副花寓宁这副模样,轻笑一声,放下手中事物道:“你还是一点没变。” 花寓宁答:“彼此彼此。” 冷锦:“你前菜叶笑的好邪恶。”当然她给寓宁前任取这外号,没有内涵某人的意思。 叶思疑开玩笑道:“就是就是,我们换个医生吧。” 万岁寒怀疑自我的换了笑。 花寓宁补刀:“更丑了。” 万岁寒只得换了回去,回嘴道:“寓宁以前喜欢这样笑。对了,这精神病今日休假,院里今天只有两位有关的心理医生,隔壁那位现在应该在位,他其同事是从事实操,不是心理。” 而这所谓的实操,肯定是对付精神病的手段。寓思锦马上想到电视剧中精神病院医生的变态样子,弱小无助的身躯都一抖。 虽然她们是天道的代理人,但也只是管另外个次元的东西啊!现实中的变态还得找警察叔叔解决! “真是可惜了,我亲爱的病人们。坐下来跟我一起聊聊吧。”优美的男声中带着十二分的得意。 三人头上集体挂大黑条,转头看看门又转回来,认命般走过去。 “说说吧都是什么症状?”万岁寒一秒进入工作状态,一副忧国忧民、公正无私脸。 叶思疑:“没什么,被警察当成精神病送过来。” 另两个人疯狂点头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说了个遍。 万岁寒听后觉得好笑,视线扫过三人好笑的问:“没看出来你们有这癖好。” 冷锦撸袖子准备把这又绿又黑的菜叶子给拔了!本来看好姐妹的影子在他旁边转悠就烦,嘴巴还这么欠。 叶思凝马上拦住了:“哈哈哈,万医生你看我们没事,就是个误会,开个证明单,把我们放回去吧。” 万岁寒看着她们思考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弯腰从抽屉里抽出三张a5大小的问卷和三支笔,摆在她们面前,说:“你们先写一下上面的题,让我看下。” 三人也不多废话拿起笔刷刷刷写起问卷上面的心理题。 花寓宁写着题,突然没头没尾的跟万岁寒聊起来:“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万岁寒正目不转睛发呆式看着手中的笔,听到此句眼神轻嘲,又转瞬即逝,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在意的轻松感:“还行,留学生还是有口饭吃的。” 花寓宁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上的笔顿了片刻:“我也是,不过没你命那么好过,终究是天命啊。万岁寒相信命运吗?”她神神叨叨,没有理由的抛出这个问题,头轻微抬了下观察万岁寒的神色,发现没有什么不同。 “命?我可能信吧,不过我是个心理医生啊,鬼神之说,对于我来说不就是扯淡吗?哈哈哈。” 万岁寒见三人还没有写完,伸了个懒腰,把头偏向窗外见着夕阳渐渐落下,金黄的光将窗户的影子拉得长长,他眼露出怀念之色,话题被敞开,自己面对前女友讲起话来好像没什么顾忌,很耐心的回答她的问题。 他说:“但做我们这行见过太多人的命运,有的人扛下了压力一步一步深踩着陷土艰难走向前,而有的人压力真的太大,世事古沧,没哪个人活的容易,命运将他们的心理击了个粉碎,再踏着他的尊严,将他踩入地狱。” 他的手不自觉的扣紧,泛红,泛紫,泛白。 “我们这有个新转来的病人,听说她经历了很多,周围人都知道她一路走来,只剩下自己。他的朋友每天心惊胆战的关注她,生怕她向命运屈服。不过近几个月情况有所好转,这是她第一次来的我们这,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还听说她上岸了,我就更不想在她复诊以后,在这个医院看到她。” 花寓宁笔在最后一题停了许久,那题写着“你觉得人生是怎么样的?昏暗无光?满怀希望?迷茫无助?自由自在?” 万岁寒声音再次响起,像是思考了很久找出了个答案:“扯歪了,扯歪了!你们瞧我,多愁善感的。我觉得命运两字,一个是命,一个是运,命载一生艰困,运则绝处逢生。自渡己,渡命福。” “命太平淡,算是白来了这人世间。困苦添新色,逢生遇新机。不是吗?” “哇,寒医生,你居然应对命运有如此深刻的理解——”冷锦早早放下手中的笔,夸张的伸出手对着空中赞叹。 叶思凝将手中的问卷递了过去,“哈哈哈,多愁善感有什么?能活下去就行。”她用奇妙的眼神盯着寒医生旁的寓宁,有种和灵魂两两相望的错觉和奇妙。 花寓宁是最后写完的,她略带迟疑的交给了万岁寒。 万岁寒笑着点点头,将三人的问卷收了起来,整了整。 花寓宁坐在靠背上,随手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打开一看,发现竟然已经6点半,微微转头看着窗外太阳已经昏昏沉沉睡着,夜色逐渐包裹太阳。 万岁寒眼眼落在花寓宁身上,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迟疑的问:“怎么了?很着急吗?” 花寓宁回过神,轻轻摇头:“没有,只是心里慌慌的。”她站起身,走到打开的窗户前,手撑窗框,本想吹下凉风梳理心情,不知不觉中往下看了眼。 忽然,她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猛得退后几步,面色惊恐。三人想都没想一起冲过去,齐问道:“你怎么了?” 花寓宁扶着叶妈妈的手,古怪的问:“你们往下看恶魂的数量。万岁寒我记得你体质特殊,不知道能不能看那些东西。” 冷锦和叶思凝不明所以的看向万岁寒,转而又望向窗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病院楼下空地上站满了成堆成堆黑雾似的东西!他们像是恶心的果冻或是黑泥巴,在院墙上扭曲,爬行,所过之处沾满了黑水一样的东西,他们通过院墙院门无孔不入的进来。 空中,地上莫名出现成片红纸,被阴风吹到他们所在的窗户,一阵浓烈血腥味涌进他们鼻子,啪啪贴在墙上,或又飞回地上,来回这样。 万岁寒同样看到恶魂,恶心评价道:“这东西咋还多了?我以前能见到一两只便觉得是奇迹了。” 冷锦脸色难看的慌忙奔向另一台对着病院外大马路的窗户,看到同样的情景,路人被众多恶魂围着几乎看不见,没过多就便倒在地上疯狂抽搐,不同是这里没有黄纸。 叶思凝冷静分析:“这种情况,肯定是哪里出现漏洞!我们必须把漏洞找出来!如此众多外放恶魂的情况下,漏洞只能是——” “天道出问题了!”另外两人沉声回答。 一直站在窗口的花寓宁开口:“你们看那边。”她指向远处,“那栋房屋竟然在恶魂齐临的情况下,仍旧保持一片净土,没有被侵入的痕迹,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还有黄纸似乎也是从那里飘出来的,这是为什么?” 冷锦重新跑到花寓宁身侧,盯着她指的地方,眼里闪过金芒,冷眸扫过楼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冷锦幻化出一条长红鞭,一扫伏在墙底如蛆样的黑雾,将他们震退三四米。 万岁寒复杂的看着另个次元的红鞭,想说什么,语未出口被叶思凝抢先。“我感到了天道的气息,这趟必须调查清楚,寒医生你走吗?”叶思凝意味深长的询问万岁寒。 万岁寒:“嗯……”话未完,眼前一白,十分梦幻的看到花寓宁幻化出件2米长的黑色死神镰刀,叶思凝化出把长弓通体雪白。 “走吧,这里不过2楼,放轻松。”花寓宁率先拉起万岁寒,跃出窗外,冷锦紧随其后。 叶思凝不放心的,祭出四道符咒,符咒遇空即燃化成几人正看病的场景,再抽一符,贴在窗口,让恶魂不得靠近这所病院。 做完这些事,才跃出窗户,直追花萬宁等人。 现在整个城市,乃至隔壁市已经陷入了半混乱的状态,恶魂有选择性的吞噬神福者,他们四处扩散,寻找目标。 不过瞬息间,让人昏迷,使驾车失控相撞,扫尾撞向街道,碎玻璃随机扫射路人,路面交通系统破坏,救护车,消防车被堵……等等。 街道大屏新闻播报替换“市应急管理局刚刚发布紧急通知,称我市遭遇到一股不明原因的空气中毒,部分市民已经中毒,现已派特殊调查局,调查原因。幸存市民不要恐慌,留在家中等待救援,谢谢您的配合。” 循环播放在杂乱的城市里。 当然花寓宁现在没空心思注意这些事,因为他们被黑压压的恶魂围攻了! 寺庙并不远,问题在于这个范围恶魂像层层黑网,密不透风。 不必多言,开打! 冷锦长鞭窜出,击退小范围恶魂。恶魂不退反增,不要命般冲上前,滋滋声响在身体各处爆开。花寓宁干净利索的抬镰刀,不过一秒,地上便出了鬼界烟雾弹,黑烟散开。一道飞箭擦着 花寓宁丢给万岁寒一沓厚黄符,万岁寒接在手中,觉得新奇,第一次以“疯子”的视角看世界,他果断将符丢出“呯!呯呯!”连串的爆炸炸开!四五个恶魂散成血雾。 可恶魂像是无穷无尽,一鬼死万鬼生的替补上去。 冷锦越打越吃力,来不及反应,地上莫名裂开条大缝,一只黑手冒出抓住她脚踝用力往下扯。 冷锦失去平衡,身子往下。一支飞箭带着一片明黄擦着她发梢飞过,精准射入黑手手心。 瞬间,冷锦猛地收鞭,与花寓宁,万岁寒同时跃出,身后恶魂在爆鸣声中化为血雾。 “哎,我说你们也不知道等等我。关键时刻还得靠老娘出场。”叶思凝嗔怪道。 冷锦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边打配合,边夸道:“花姐最牛!” 四人就这样互相配合开辟出一道血路直打庙口。 步入这方“净土”后,花寓宁察觉一丝不对劲,转头一看,“她们人呢?!” 自己背后只有紧紧握住她手的万岁寒,却不见俩好友。 万岁寒茫然的摇摇头:“不清楚,进来后就不见了。” 花寓宁紧盯空气片刻,左手镰刀虚划过,冲着庙里走去:“跟我走。” 万岁寒嗯声答应,任由花寓宁牵着他手,他盯着她的背影,失了神。 他说:“你说,我们以后能重新开始吗?” 花寓宁步伐停顿又恢复:“不知道。” 万岁寒的心像是被人揪起,反复捶打,碾碎:“这样啊。” 花寓宁道:“伤心个什么劲?看你表现,我满意了,再看。” 万岁寒像是重新打了鸡血,恢复了神气“真的嘛?” “真的,所以加油。”花寓宁自信点头。 他们步入寺庙,整个寺庙昏黄,根根红烛闪着若隐若现的光插在边上,红柱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墙缝中流出不明的液体,细闻空气中却只有焚香味。 道两旁没有壁画,斑驳的墙皮掉落厚灰尘。 寺庙小巧但五脏俱全,尽头处端坐一座无头女像,手捏与愿印,脚赤足,但两处都挖出大洞。供桌上香炉的香两短三长的插着,诡异红符四处飘,尽显破败。 万岁寒紧绷着身子,警惕的观察周围,道:“你朋友会去哪?” 花寓宁没回答脚步只是更快些,她并未莽撞前去无头女像前察看,反倒是走向刻满经文的红柱。 她手似被控制的按上那些深刻入骨的文字,万岁寒觉得不对劲,忧心问:“寓宁没事吧。” 花寓宁:“等会有事躲在我身后,这是上古阵法‘镇魂阵’易进难出,不过冷锦她们也会出力,出去应该不难。” 话音落,“轰隆!”一声巨响就在前往无头女像的路塌陷下去,丝丝诡异红线从女像的脚下延伸至整个庙宇,阵法中心裂开大口子 万岁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这种场面难免有点把持不住,心跳因害怕加速跳动,脸色逐渐惨白,他觉得大概是自己疯了,得找心理医生给自己看看。 本来是想写寒花初次恋爱的,发现短篇压根儿写不下!我也不会,问了朋友,他们让我写英雄救美[小丑]我想还是蒜了吧。花不需要……[狗头] 还有一个问题,想在这一章完结的,没有想到,就是超出预期了,先放出来了[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误闯神庙 第3章 因果命运(完) 忽然眼前闪过黑影!恶魂托着若隐若现的人脸,扭曲狂笑地飞快掠过他们,张开大口,它的身后有着千千万万刚从阵中心爬出来的黑雾,同样有着千万张人脸瞪着血红的眼,盯着他们。 花寓宁下意识向前,镰刀挡在两人面前。 “呼——!”与此同时,一张黄符猝不及防射出,却被层层恶魂伴着红符淹没不见,更恐怖的是恶魂直接穿透过他们的身体飞向门口。 花寓宁惊讶转头,发现万岁寒也同走一步与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 他的呼吸渐沉重,脸色苍白嘴颤抖着道:“这些东西怎么穿过去了?” 花寓宁默不作声的收回镰刀:“符有限,省点用。” 她欲言又止,静了片刻才道:“你可以理解为是这个阵法的作用,它将这空间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我只是打通了我们所在空间与另一空间的隔阂。” 万岁寒崇拜的看向花寓宁:“好厉害!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一直打通找到你朋友了。” 花寓宁接受万岁寒崇拜的眼神,调侃道:“喂注意点,你可是位心理医生。” 她的脚一下没一下踩着地板,每踩一下地上的阵纹颜色更加艳红。 “形象不能当饭吃。”万岁寒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过下秒表情僵住,惊咤的问:“这里怎么多了这么多的东西?” 花寓宁幸幸的将手上的镰刀收了说:“说不定是冷锦她们在努力。” “寓宁你知道以我们这种能力最适合去当心理医生了,你看就知道是真碰到东西了,还是真精神心理问题……这里怎么出现了壁画?前面时候这里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吗?” 万岁寒停住话头奇怪的指着墙壁上的壁画问。 花寓宁脚步顿住,顺势看去果真原本灰蒙蒙的墙壁出现一幅色彩艳丽的壁画与破败的寺庙显的格格不入。 “这会不会是有关这座庙祭拜是哪方神明的信息?” 花寓宁望着壁画沉默许久,才回答:“大意如此,我大概讲下壁画的内容吧。” “以前,这天上主人每隔长则千年,短则百年便会易主。据百年前,有个名门贵族的贵女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婚后也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偏偏意外发生了,当时皇帝专政大肆建设寺庙,疯狂追求长生道,不知听了哪位假道士的方法,以“至纯至善女子”腹中的孩子献祭成丹,能助帝王长生、稳固江山。皇帝还真信了,大肆贴榜文。” “贵女心性纯良,她的夫君看着她怀有9个月的身孕动了青云直上的歪心思。她在反抗中被强行带入这座寺庙,在壁画前被活生生剖开肚子……” “男子不管贵女的苦苦哀求,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孩子直奔皇宫,贵女像草菅样丢在地上。她悲鸣的发出无助,哀嚎的惨叫,哭了很久,直到喉咙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她迷茫的在庙中爬行。” 万岁寒听到这,心中不平:“这男子太不是人了吧?典型的自恋型人格障碍,伴有反社会人格,他需要外界不断的赞誉,为此他不惜伤害同类,维护他脆弱自尊。是一个被权力**彻底异化的灵魂。他的心理机制已完全服务于当牛马。” 花寓宁赞同的点点头,继续讲道:“后来她在无头像前悔恨‘天道为何如此不公!我恨啊!我恨这世间的伪君子!我恨这将人作草贱的世界!我恨命运不公!这狗屁的王朝终将会亡!天理道义何在?若没有,我花天辞宁断情绝爱,三魂七魄散于天地,不入轮回,守这天地公平宁不回头!’” (过去情节): 奇迹发生,神像散发金光,花天辞恍惚间听见了世界最温柔的声音和最冰冷的话。 “说出的话是有代价的,你可真愿断情绝爱不入轮回。” 花天辞警惕:“你是谁?” 那道声音依旧:“我是你…不,是全天下人口中的不公,我能帮助你成为天道,护你口中的公平,你可愿意?” 花天官辞怀疑“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又为什么帮我?” 金光并未觉得冒犯,耐心回答:“因为我曾问过所有像你这样的人,我是公平的。前提是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愿意断魂绝爱吗?” 花天辞犹豫了。 “请说出你的顾虑,**。” “我想您能复活我的孩子吗!求您了!求您了!!我的母族拿我当替嫁的工具,面子的门面,青云的灰,丈夫亦是,但是孩子是无辜的!”花天辞挣扎跪下,框框磕头。 “……命数已定无法更改,你还有别的想法吗?比如:金钱,名声,权利,桃运……任何顾虑都可以告诉我。” 花天辞听见第一句话就已经停在半空没有动作,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微微发颤,像在隐忍着什么。“也好,也好…也好!出生在我们家也是受罪,算了吧,此生…无愿,仅有憾。” 她像是想明白了,头重重再次落地,只不过这次再没起来。 风萧萧,吹去人心。 “信女了无牵挂,但求魂散,终不踏人间”闷声从地板传来,气若游丝,叫人听不真切。 金光呵呵出声:“真的吗?就这么魂散,你心甘情愿,不想报仇吗?” 她躺在地上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嘶吼出声:“我说过了没有!没有!!没有!!!你他爹到底想干什么?!滚开,都给我滚开!烦死了啊!啊!!!这狗屁的世道,求死都这么多问题!” 此时花天辞披头散发,衣服也被磨得残破不堪,嘴巴干裂,眼睛里血红成一片迷茫却凶狠,肚子中间被粗糙剖开的大洞还淌着鲜血,肠子慢慢流出,现在哪还有什么贵女的形象。 这副样子与平时相比,谁见了不道声疯子?活脱脱现世厉鬼。 “……” 花天辞也顾不了什么世道礼节,情绪彻底崩溃,双手像蜘蛛一样在地板上下挥动,指尖传出火辣的疼痛,留下斑斑血条,脚乱踢着:“到底想干什么?!想干什么!就能不能放过我吗!放过我吧!恨入深渊,可这人间早已是深渊,我不想再经历人世苦了,只想看这天到底亮不亮。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 “呜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一定要报仇,自我解脱不行吗!我自己放过我自己行不行!为什么,为什么啊!呜呜呜”她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如铁锯锯木,喉间可见血啖。 “……” “女子什么时候真正拥有过发言权!所以闭上你无知的嘴巴,你就是不公!我为什么要为无知,自私的自己搭上其他人的性命,我只是要公平,而不是害人。” “……” “你不是天道吗!为什么要怎么逼我!我只是想要公平,呜呜呜。”她的双手开始不停的锤打着地面,血水浸染石砖。 “……” 面前的金光等待着,花天辞渐渐情绪渐微平稳下来,才继续说道:“好,乖,你似乎很痛苦,我不问了。我帮你抽出你的痛苦,好吗。” 花天辞瞪着布满血红的眼睛,见着面前金光从团巨球化成了一个人的外形慢慢走近她。 花夭辞似乎吼完那些话已经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又或者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故。 任由金光向她走近,并没有理祂。 金光轻柔的走近将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一拉,抽出了一条五彩斑斓的线缠住了祂五指,突然祂五指用劲,花天辞只觉头皮有种要撕裂的痛,她被迫仰起头发出一记痛苦的长嘶,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蜷缩。 但她忽然透过金光看到了一双冷漠到令人发冷,发颤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她感觉自己的魂要飞了。 见着金光手中的线,渐渐消散,每浅一度,花天辞全身遍布酥麻,刺痛时重时轻,她仿佛将十八层炼狱的刑法都体验了遍,可惜她的喉咙已经哑了,再也发不出任何惨叫,只有大粒大粒的汗珠,混进血液,混进眼睛,混湿衣服,混进心里。 她看见了!那双眸子有温度了!祂金光好像浅了些,她耳旁听见了些祈祷,抱怨,自己身上好像泛起混沌的白灰,外面裹着层…浅金光。 她闭上眼,感受着。 “那个男孩那么好,他不会自杀!上天明鉴!他是冤枉的!” “不!不!为什么,我明明是好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命运不公啊。” “皇帝现在只听那些臭道士的话,我好言相劝却被关入狱,命运哎。” “村头的那个恶霸,又掀了我的摊子,上天!” “我们家什么也没有做,家里一贫如洗,丈被灭了门,什么世道!呜呜呜,爹!娘!你们好惨啊!” “这可是我们的孩子!你当真要送给那皇帝!铺你的青云路!快点,还给我!苍天啊!” …… 花天辞被这些声音吵的烦心,睁开眼发现面前的她正对她笑,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说什么,但这些声音,使祂听不清…… * 万岁寒已经被花寓宁讲故事的能力深深折服,久久沉浸在故事里面无法自拔,脑内消化着如此奇幻的情节。 他听着未尽的故事,心里实在痒痒的,下意识道:“她说什么?” 但是比花寓宁回答更快一步的是两道熟悉的声音:“姐,你说寓宁姐看不到我们了,会不会很伤心?” 叶思凝:“没事的出去就看到我们了,冷锦你就不要下去了,只有出去才能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乖。” 冷锦资历尚浅,不明白的发问:“姐,这个洞这么可怕,为什么要下去,难道是阵眼吗?” 黑洞已经没有再出现恶魂了,幽幽的冒着黑烟,红符在旁边打着转,忽上忽下。叶思凝脚踩着黑洞的边缘,背对着,前面是冷绵。 叶思凝犹豫几瞬,盯着冷锦的眼睛,凑近她说:“是的,我亲爱的。寓宁不用找了,就在你后面。”又直起,手环抱胸前 “是吗?”冷锦惊喜的回头看去。 “是的。”花寓宁笑着回应,不过声音怎么听着,怎么怪,脸色泛着虚弱的白,双手插进深蓝色外衣里。 万岁寒转过身,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并没有贸然走过去打扰她们。 “花姐,你知不知道我们快急死了,都看不到你人,呜呜呜,要抱抱。“ “多大人了,还要抱抱。好吧好吧,抱抱。“花寓宁笑她,不过还是任由她抱着,手依旧没从口袋拿出来。 叶思凝站在原地没动,皱着眉看着这一切,眼里流露出担忧,眼睛瞟过在这里的壁画眉头皱的更紧,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告诉她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她肯定会有后悔的事发生。步子轻轻往后移,一点,二点,三点……她的身体一大半在里面了,洞中阴风吹着,让她浑身不自在。 幸好,她是抱胸动作不会太显露出来,看着眼前景象,她微笑着心说拜拜,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们。 就在她准备跃下去时,一句“我的天,停下!”差点吓死她。她狠狠盯向声音的方向。 万岁寒原本好好的观赏着这岁月静好的场景,就看见叶思凝一直腿都快掉进洞里,忙着喊出这一嗓子。 这一喊,让原本在交谈的两人慌忙看去,冷锦:“我滴亲姐呀!别站那么近,危险!” 花寓宁眯起眼,目光停在叶思凝脸上,那双曾盛满笑意的眸子,此刻映着庙中幽暗的光,竟似盛满了将熄未熄的星火。 她轻声道:“天道厌了这世界,道心崩碎……叶姐,这阵法正以血肉为引,向外疯长。你若执意赴死,也不过是徒然喂养那无尽的虚无——你的牺牲,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凝滞。 冷锦怔住,声音发颤:“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天道?我不懂。” 万岁寒更是茫然四顾,目光在庙宇残破的梁柱间游移:“门……不就在那儿吗?推开就能走啊。”他伸手一指,语气天真得近乎荒唐。 冷锦冷笑,带着哭腔:“傻蛋!我试过!门外面有结界,碰一下就像被雷劈中,你当这是什么吗?” 无人应声。风从破败的窗棂间穿行而过,呜咽如泣。 但叶思凝听懂了。 她瞳孔骤缩,呼吸一滞,死死盯着花寓宁,仿佛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可没有。那双眼睛里,只有平静,像深秋的湖水,沉静得令人心碎。 “寓宁……”她声音不自觉发抖,“我没听明白……你说清楚点。” 花寓宁望着她,嘴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只余下无尽的疲惫:“你知道的,叶姐。你全都知道。你早就准备好了,不是吗?别装了……别在我面前,装傻。” “什么赴死?什么装傻?”冷锦猛地抬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花姐,你别吓我!” 花寓宁轻轻吸了口气,整理千头万绪的因果:“情绪,是修道者最大的劫。它让人软弱,让人失控,让人偏执、疯狂、失去公正。所以远古修仙者才走无情道——斩断七情六欲,只为贴近天道。”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可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有情。情是枷锁,也是光。无情道……是把人往疯魔里逼的路。自古至今,真正圆满者,不足五人。因为——人本就不该是无情的。” 她忽然笑了一下,笑声轻得像风中残烛:“所以,天道……也犯错了。” “天道?”万岁寒惊愕,“祂……怎么会犯错?” “祂身前,也是人啊。”花寓宁低语,声音里竟有几分悲悯,“也会痛,也会倦,也会厌。” 叶思凝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那……我们城的人呢?” “恶魂侵食后四十八时内,还有生还的可能性。”花寓宁望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声音平静得可怕,“所以我必须去补那天道之缺,哪怕……以魂为祭。” “不行!”叶思凝像是想到什么,慌忙厉声打断,眼中血丝密布。 “我不答应!”冷锦再傻也听懂了,几乎要哭了:“凭什么要你去?凭什么?” “可能性不足!”万岁寒急得声音发抖,“你何必用命去赌一个虚无的可能?” 三道拒绝拍打而来,花寓宁却只笑了笑。那笑,温柔得让人心碎。 “这件事……”她轻声说,“我不能答应你们的拒绝。” 话音未落,叶思凝猛然起身,眼中泪光未干,却已决意赴死:“要死一起死!我不让你一个人走!” 冷锦与万岁寒几乎同时起身,三人齐齐迈向黑洞边缘——可就在脚尖触及边缘的刹那,双脚如被无形锁链缠住,动弹不得! “怎么连死都要抢?”花寓宁望着他们,笑中带泪,泪水在月光下划出晶莹的弧线。她缓缓迈步,脚步极轻,似真怕惊扰了这天地最后的宁静。 “我本就不该存在。”她低声说,“先祖逆天改命,偷来我这一缕魂魄。我活着,是侥幸;我死去,是归还。魂飞魄散,不过回归虚无,我不怕。” 她抬头,目光一一扫过三人,声音渐颤:“可你们不同……你们还能轮回,还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泪水终于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你们何必,为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浪费了自己的命?” “你说‘不该存在’……”万岁寒忽然开口,声音低柔,却如钟声般穿透寂静,“可在我眼里,你存在得再真实不过。” 他望着她,眼中竟有光在涌动:“你的笑,你的痛,你每一次呼吸时胸膛的起伏,……这些,都不是虚幻。人存在的美时,每刻都是真实的,存在的,所以不要放弃。”职业素养一下子上来。 他想只需要稳住她,稳住,我代替她应该没问题吧, 叶思凝与冷锦怔住,第一次如此认同万岁寒。 两人:算你小子,还有点用。 “对啊花姐!”冷锦声音发抖,却努力扬起笑容,“我们一起想办法!你解开禁锢好不好?我……我还想抱抱你……” 她想:我要紧紧的抱住她,就算是我拼上我的命,也不能让她死。 花寓宁摇摇头,眼神温柔如初:“来不及了……一切都晚了。” 她终于抬起手,从衣袋中缓缓抽出。那一瞬,三人如遭雷击——她的手掌,竟已半透明,如同晨雾中将散的露水! 她还是轻轻将冷锦拥入怀中,手臂虚浮,几乎穿体而过:“要保持微笑哦,冷锦……答应我。” 叶思凝看着那透明的手臂,心口如被重击,声音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献祭的前兆。”花寓宁轻声答,语气竟仍温柔。 冷锦终于崩溃,泪如雨下:“花姐……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笑!我发誓!” 万岁寒脑中飞转,回忆如潮水涌来——她进门时?抵抗恶魂时?还是……讲故事时指尖无意识地轻点地面……原来,她早已在默默踩碎自己的命格,以血为引,以魂为线,悄然布下这无人知晓的祭坛。 花寓宁想抬手为冷锦拭泪,指尖却穿透她的脸颊,落了个空。她怔了怔,随即一笑,改用腕侧,极轻极柔地,为她擦去泪痕。 “乖……没事的。”她低语,“就一会儿,很快就过去了。” 不会的,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啊。 她转身,走向叶思凝,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在与这世界告别:“亲爱的……叶姐……你最坚强。求你,带他们走。” “凭什么?”叶思凝猛然挣扎,双手死死抓住花寓宁的手腕,好像只要不松手,她就不会消失,“我不要!我绝不答应。” 花寓宁脸色惨白如纸,却未挣脱,只是静静看着她。然后,她缓缓转头,望向万岁寒,轻声道:“拜拜……抱歉,我失约了。” 就在那一瞬—— “花寓宁”神福者的虚影在三人身后好奇的看过来,到冷锦的身旁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又轻快跑到叶思凝旁在她右颊落下一吻,马上到万岁寒时…… “请大家……”花寓宁的声音已开始飘散,如同风中的灰烬,“允许我……最后的告别,真的非常爱大家。” 她微笑着,四肢如星光般崩解,一寸寸化作光点,消散于虚空。叶思凝手中一空,那具曾温暖鲜活的身躯缓缓倾斜,坠入黑洞。 神福者也就在亲到离万岁寒仅一厘米之遥时—— “砰!” 她碎了。 像一颗星,坠入永夜。 万岁寒在这一时间好像能看见他的神福者,身躯僵在原地,瞳孔失焦,心脏好像停了。冷锦与叶思凝同时嘶吼出声:“不——!” 下瞬三人拼命扑向洞口,却被无形之力死死拉住——是她们的神福者,紧紧拽住了她们,不让她们追随而去。 万岁寒口袋中的黄符更不慎飘出来,飘落脚下竟然禁锢住令他无法动弹:花寓宁你不讲信用!答应好我的,我表现好了就复合的……现在连我跟你死都不行吗? 他在内心嘶吼。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黑洞缓缓闭合,如同天地合拢了眼睑。庙宇的梁柱寸寸断裂,屋顶崩塌,瓦砾如雨落下。恶魂的凄厉惨叫在最后一瞬爆发,以及花寓宁前所未有的惨叫又骤然沉寂。 风停了。 庙塌了。 天地一片死寂。 只余下三人跪在废墟中,怀中空荡,心口空荡,世界也空荡。 三人怔愣的像失了魂。 花寓宁的离开是猝不及防,也是如此草率。 叶思凝双手撑着废墟,胸口一起一伏,“呕!咳咳咳…呕!”她心里跳的非常快,眼前一阵眩晕,口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顿恶心。 下意识说了一句:“寓宁我脑袋晕,扶我下。冷锦从我口袋里拿包纸。” “……” 冷锦:“……叶姐,花姐已经……呜呜呜!” 叶思凝看着扡上的碎石,只觉得眼前恍恍惚惚不真切:“不可能的,我明明抓住她了,抓住她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手上不由自主抓紧了废墟里的碎石,迟来的真实感和条条血液浸染了手下的整块石头。 下一刻,她猛地将手中的石头向远方:“艹!”转过身,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从庙塌了之后就一直颓废呆愣的坐在原地的万岁寒,气不打一的吼出声。 “既然这么伤心,怎么刚才没见着跟着进洞中殉情去。神福者都碎了,跳洞之前还要犹豫,寓宁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死!”叶思凝受了刺激,口不择言的诅骂。 万岁寒僵硬的身躯动了动,眼皮轻抬没有任何波兰的看着她,任由她骂着。 冷锦在旁边联想到他的身份,也感觉叶姐说的有点过了,还是出声道:“叶姐,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了?寓宁为他做这么多,他居然就这副样子。冷锦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在大阵中遇见寓宁吗?你知道为什么大阵的阵纹那么鲜红吗?都是因为他!” 冷锦不信道:“怎…怎么可能,是大阵有的空间转换吧。” 叶思凝:“不是,是因为寓宁以自身精血为代价,献祭大阵,转换空间。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这句话让原本像条死鱼样的万岁寒有的动作,眼里闪过震惊:什么时候? “这个大阵最恐怖的点在于,凡是在此内如果没有外力撑破,你就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空间,任何时间,上天入地,厚土大海,三千世界,只要有因果的地方,你又能穿到各种随机地点。因为她它扎根于天道,蚕食情感。但就算你成功出来,也有一定的概率穿越。而花寓宁的牺牲,不会让它消失,只是将它隐藏入另个次元。” 冷锦:“那这么说,我记得它好像当时正在往外扩张,当时我们离他不过是三二十米左右样子,就被他吸入大阵中,这说明什么?为什么以前没听说类似的事情?而且恶魂为什么会在里面?” 叶思凝:“是因为天道渐弱,而阵法经过上千万年的,沉淀与积累,早就幻化出神智,称为至高神也不为过。你也知道,能成为天道的人自是修无情道或是生前斩断七情六欲的俗人能产生的也是情感少之又少,但就算如此天道法则流露出一丝也足够使它撑爆。” “所以我猜想或是天道破除禁制情感大围外露,或是天道真遵从道心,不易满足于它,它要吃了生灵情感。而穷凶极恶的人往往就和生死两界中徘徊沾染上的因果可谓是数不胜数,算是它的另外一个业务。” 万岁寒这时出声:“为什么只能由她献祭呢?” 叶思凝:“她早就想好了献祭,但献出精血的她,会更加痛苦。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怕把你传送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避免被警察当成嫌疑人抓起来,怕我们不帮他,到时候没人替他证明。” 即使她知道,是她们把他带过来的,但就是气不过。 冷锦愣住,却很快反应过来,哽咽道:“叶姐别说了。” 叶思凝终于意意识到自己语言非常过激,也可能是这些事太糟心,累了道了一句:“对不起。” 万岁寒迟钝了五六秒钟才勾起有些僵硬的嘴角回答:“难过就尽情释放出来,别憋着。这份不舍、遗憾,甚至是自责,不用强迫自己‘快点好起来’,想哭就哭,想发呆就发呆,你有权利沉浸在这份难过里,我会认真听你们的每一句。” 冷锦在旁配合打圆场:“是呀是呀,花姐临行前说要保笑容。”说着她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她坚信花寓宁一定还活着! 叶思凝看着,两个明显已经不行的人,还要安慰她,不知怎的,又躺到了碎石块上,说:“我跟你们讲讲,命这种事吧说来话长。” --- “去,咳咳咳,这什么地方,痛死我了。” 是的,花寓宁并没有消散,她被恶魂分食时,发出的惨叫,不过是因为,她在那瞬间经历了很多事,一时间,她从小到大经历的各种事,像走马灯花在眼前闪现。 脑子一时接受不了加上身体的分解痛的不行,更痛的还是朋友之间的眼神吧,那刻说真的,她心软了,她想抱抱他们,不想走了。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孩子你来了。”一道声音响起。 花寓宁伸着头向四周看看,它是一个全封闭黑暗的世界:“谁啊?” 声音没什么情感,毕竟她不认识,害怕更说不上了,什么龙鬼蛇神的一镰刀把它杀了,完事。 突然眼前“刷刷刷”蜡烛接二连三的亮,将大殿照如白昼,使人眼一花,下意识闭眼。 花寓宁再一次睁眼时发现眼前出现一团金光,很像族谱上写的——天道。 不过又不像,因为金光真的非常像人,像一层薄膜中裹一位真人要马上破茧而出的样子。 她不适应的向后退了两步,警惕的说:“你想干嘛?” “无所为,欲灵一继承人。恰逢你正眼缘。既然吾已破诫再担起天下之重任,法则之控制,明显不妥。如此便请汝为吾拉上谢幕。” “什…啊!疼疼疼疼。”花寓宁来不及反应就被按倒在地,金光在自己原本就脆弱的身体上,痛下其手。 到最后花寓宁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感知了,全身上下叫嚣着痛,当全身都是痛时,只有不痛的地方是另类。 好在没有地方是不痛的,倒是容易骗过自己说不疼的,而且觉得自己身体挺轻,轻飘飘的,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恍恍惚惚地站起,恍恍惚惚地听着对方讲着话,恍恍惚惚的看见她流下了眼泪,一切都无知无觉的像一场痛苦的梦。 穿越千年,与某个平凡的一天重合,没有过多的理由,没有痛彻心扉的经历,不过,她听清了对方讲什么:作为神目者头头的愿望。 从此天各一方,每长出一节情感,丢给“情感垃圾桶”阵法,修修补补天地生灵。 麻木的神经扑通扑通跳着,她与不情愿结了伴。 花寓宁想老祖宗当年许下什么?为什么选我? 她经历同样的仪式,却不清楚为什么只想保护私欲的她,要变成保护天下的祂。 花天辞笑的很美,肩上的重担卸了,一时没适应耷拉着背,但很轻松,她说了句:“终于解脱了。放宽心,今天不管是谁站在这都会成为祂,当年的我也是这样,现在的你也是这样,恰逢如此。不必去纠结,时间会告诉你一切。谢谢你,再见。” “天地法则是如此,生灵是编织法则的人,只要存在就有意义。” 祂迟缓的点头,半知半解,毕竟祂身前仅是一位26岁向往自由,日常有丰富情感的女孩子。 祂看着她慢慢走近抱住了祂,看着那双充满痛苦迷茫以及悲悯的眼睛,心疼的将祂的刘海往耳后撩说:“加油!” 然后散了,混在雨水中散了,祂再也没有感知到她的存在了。 魂换一魂,很划算。 祂也听到了世人的**。 好像都很草率,祂的死,痛,继承,一切快的都没有理由,这是什么?祂命运中的意外吗? 身居至高,却又迷茫,人类的群体从来没有规划出生命中出现意外该怎么办?它只有既定的出生,读书,考个好初中好高中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对象生子,再老去,享受生命中最空闲的几年,最后死亡,再出生,一连轮番,生生不息。 我在众生的起点看见了在众生终点的朋友,仅仅只是背靠背,我与他很近很近。 人类不满足于像机器般的生活,命运就诞生了!它在生命中设下一道道关卡,让生命闯过去,给予奖励,它让生活有了乐趣,它是我们送给自己最盛大的礼物,也是最亲近之人最无声的祝福。 是假设自己一无所有时,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这就是命运。” “呜哇,呜哇——”警车的嘶鸣划过,是上面派来管理这起灵异事件相关部门的警察来了,以及跟来的那位女警察,带着关切跑过来。 躺在废墟中的三人,望着被红蓝渲染的天空释然的笑了,笑得很放肆,很张扬,很开心,因为他们感受到了挚友的存在。 无形情感匿于天地,他们感受到了,祂许下的愿望:愿三个大笨蛋要千世万世好,在繁荣的祖国中好,总是轮回千万遍,也始终会相遇,相知,相交。 破晓的阳光洒下,遍布了整片黑漆漆的城市,炽热的阳光缓慢的驱散黑暗,不急,总会散的。 那天意外遇到的蓝黄两位颜色衣服的女孩,看着天空笑着哭了:“花天辞为了孩子消散了。天上这位又是如何的痛心?” 万岁寒十几天被这件事困在警察局做相关手续,不知道是不是他他神福者碎了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最近总是很倒霉,上个厕所纸巾塞□□里,喝水塞牙缝,吃泡面没调料包,说个话舌头能打舌自尽……反正就是数不胜数,挺孤独的。 但是奇怪的是不管怎么样他总是望着天笑笑后,便忘记了。 当他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时,本来想打算收拾东西麻溜辞职,再游山玩水,感受下天地全是那位的感觉。 收拾收拾着他看到一张纸,是那天的简单测试卷,那位最后一题写着:我十分乐观,因为就算我一无所有,也有几段最无可代替的情感。 桌上还摆着三盒蛋糕,他还记得当时得知那位在做蛋糕的激动下单的,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还做了,但为什么有三盒? 后来青衣古灯之后,据叶思凝和冷锦茶时“逼”问,才知道当时她们仨个都加钱,买了其他店的蛋糕,加急送过来的。她们笑嘻嘻的说,幸好当时只有两三个订单。 一切都好像岁月静好,嗯,对,除了某位大名鼎鼎的心理医生转行当了和尚,用积蓄修了座大庙,天天呆在庙里,也不供奉神像,供天地,大部分人来到这里出去后都说好,十分灵验,就算没许愿在庙中走走逛逛,出来后运气也都倍增。 让大部分人都惊叹不已,纷纷涌入想求个好运。 院里财树夜上硬币叮当响,姻缘树红带飘飘……一年四季皆有花开花落,庭院充满盛景。 更何况这庙里的和尚还懂心理!让其他游客远道而来也心甘情愿,满载而归。 而且听说这和尚曾为爱疯过后来治好了,嚷着要青灯古佛,遁入空门,结果还真做到了,真是让人唏嘘呀! 这座庙还经常有两位姑娘来拜访,他们有时互相谈笑风生,有时皆是怒骂而起,又有时哭脸而对,反正就是丰富多彩。 每当这时寺中总有些动静,像是跟他们一同闹。 但别人不知道的是,这两位姑娘呀,她们考了编制,没有再像变态一样见不得光的跟踪别人,有其他的方法保护其他人啦,算是因祸得福。 这和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 不要放弃,你的路不会孤独,会有最爱的灵魂一直陪伴着你,为你欢呼鼓掌呐喊,见证你所有的情感。 【正文完】 哦吼!撒花!!!\(>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