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 第109章 边境设伏,虚实之策 她穿了件石陀的粗布短打,裤脚扎得紧紧的,靴底沾着泥,手里攥着根赶牛的鞭子,鞭梢缠着防滑的麻绳。 “记住,等他们先动手再出来。” 出发前阿砚叮嘱的声音还在石陀耳边回响,带着点刻意压低的坚定,“咱们的目的是夺粮草,不是跟他们硬拼。能少伤人就少伤人,毕竟这些侍卫里,说不定也有家要养的百姓。” 石陀藏在左侧的密林中,后背靠着棵老松树,树身被他蹭掉了块皮。 他手里握着把新铸的短刀,刀刃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刀鞘上还缠着没来得及拆掉的防滑麻布。 按阿砚的吩咐,他在周围的树上绑了十几个墨影做的机关鸟—— 那些木头鸟做得活灵活现,翅膀里藏着生石灰粉,只要拉动系在鸟腿上的麻绳,鸟嘴就会“啪”地张开,粉末能喷出去丈许远。 “放心,我懂。” 石陀当时拍着胸脯应下,眼睛却没离开远处的路口,“我专砍他们的兵器,不砍人。” 日头爬到头顶时,薄雾终于散了,露出光秃秃的山梁。 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像有人在敲鼓,声音越来越近,震得地上的碎石子都在跳。 二十多个骑士簇拥着三辆马车驶来,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为首的正是公子罂的侍卫长,腰间悬着那枚玄鸟令牌,在甲胄上蹭得叮当作响。 马车在牛车对面三丈远的地方停下,骑士们呈扇形散开,手里的长矛斜指地面,矛尖闪着寒光。 侍卫长勒住缰绳,枣红色的马打了个响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阿砚,声音像淬了冰: “图谱呢?” 阿砚慢悠悠地放下赶牛鞭,拍了拍怀里的长匣,油布发出“沙沙”的声响: “粮草呢?我得先验货。” 她故意让声音粗了些,带着点山里人的憨直,“我们墨家教义说,交易得公平,不能骗人。” 侍卫长冷笑一声,对身后挥了挥手。 两个骑士跳下车,掀开后面两辆马车的帆布,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麻袋,麻袋口敞开着,金黄饱满的小米露了出来,还带着新米的清香。 “墨家果然守信。” 他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眼神却像在掂量货物的商人,“把图谱交出来,这两车粮草随便你们搬,剩下的车……得等我们验了货再给。” 阿砚抱着长匣慢慢走下车,故意放慢脚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石子,发出“嘎吱”的轻响。 她走到侍卫长马前,仰着头看他,怀里的长匣微微晃动,里面的石头与竹简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侍卫长伸出手要接的瞬间,阿砚突然将长匣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油布裂开,旧竹简散了一地,最中间的青石滚了出来,在地上打了个转。 “动手!” 随着她的喊声,石陀从林中窜出,像头豹子,手里的麻绳猛地一拽。 “哗啦啦”一阵响,树上的机关鸟同时张开嘴,白茫茫的石灰粉喷涌而出,借着风势飘向骑士们。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边境设伏,虚实之策2 “咳咳!什么东西?” 骑士们顿时人仰马翻,有人被粉末迷了眼,捂着脸惨叫; 有人慌得从马上摔下来,长矛“哐当”掉在地上。 阿砚趁机转身跃上最近的粮车,抽出藏在草垛里的短刀,一刀砍断缰绳,鞭子往牛屁股上一抽: “驾!” 老黄牛受了惊,“哞”地叫了一声,拉着粮车就往密林里跑。 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麻袋里的小米从缝隙里漏出来,洒了一路,像条金黄的带子。 “追!” 侍卫长抹掉脸上的石灰,眼睛被呛得通红,像兔子的眼睛,他拔出佩剑指着阿砚的背影,“抓住她!死活不论!” 石陀挥舞着短刀,拦住追来的骑士。 他力气大,一刀就劈断了最前面那人的长矛,木杆“咔嚓”断成两截。 “想抢粮草?先问问我这刀答应不!” 他把短刀耍得虎虎生风,专挑对方的兵器下手,转眼就劈断了三根长矛、两把短剑,吓得几个骑士勒住马不敢上前。 阿砚赶着牛车冲进密林,粮车在崎岖的小路上颠簸,好几次差点翻进沟里。 她死死拽着缰绳,按照事先和墨影约定的路线—— 沿着洒下的小米走,那是给墨影留的记号,也是故意给追兵指的路。 果然,没跑出半里地,前面的地面突然“轰隆”一声塌陷,追得最紧的三个骑士连人带马掉了下去,坑里插满了削尖的竹刺,幸好角度都朝上,只伤了马腿,没伤到人。 墨影从旁边的树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机关鸟玉佩在胸前晃悠: “搞定!这些家伙,还真以为我们会乖乖交出图谱?也不想想,墨家的‘守’字诀可不是白传的。” 他说着拉动另一根绳子,路边的灌木丛里突然滚出十几个涂了桐油的柴捆,挡住了后面的追兵。 “这柴捆能烧半个时辰,够咱们跑远了。” 三人汇合时,石陀扛着个被打晕的骑士,那家伙的头盔歪在一边,嘴里还流着口水。 墨影手里拎着侍卫长的玄鸟令牌,是刚才趁乱从对方腰间扯下来的。 “这小子说,公子罂就在附近的山头等着,还带了弓箭手。” 石陀把骑士扔在地上,用麻绳捆了个结实,“要不要去会会他?我把这令牌往他脸上扔,看他气不气!” 阿砚摇摇头,指着粮车上的麻袋: “我们已经夺了两车粮草,够据点吃一个月了,见好就收。” 她望着远处的山头,那里隐约能看到一面“魏”字旗在风里飘,“他肯定还有后招,说不定在通往墨家的路上设了埋伏。” “那咱们往哪走?” 墨影问,手里转着那枚令牌,“总不能一直带着这累赘。” 他踢了踢地上的骑士。 “走小路回据点,” 阿砚指着密林深处,那里有条樵夫踩出来的小道,“让他们以为我们往赵国逃了。等他们去赵国边境搜,咱们早就到家了。” 她从粮车里拿出个麻袋,往地上倒了些小米,沿着通往赵国的方向洒了洒,“给他们留个‘路标’。”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边境设伏,虚实之策 3 石陀看得眼睛发亮: “阿砚,你这招真妙!跟木公教的‘声东击西’一模一样!” 回去的路上,石陀帮着赶车,老黄牛被他喂了把小米,走得稳稳的。 他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 “阿砚,你刚才摔匣子的样子真帅!跟你平时打铁时完全不一样,像换了个人。” 阿砚瞪了他一眼,手里的短刀在石头上磨了磨,刀刃更亮了: “那是,对付这种人,就得用点手段。跟他们讲道义,等于对牛弹琴。” 话虽这么说,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墨影哼了一声,别过脸看着路边的树,耳根却有点红: “算你有点脑子,没给墨家丢脸。不过刚才你砍缰绳的动作太笨,要是我来,一刀就能让牛跑得更快。” “你行你上啊,刚才不知道是谁躲在树上不敢下来。” 石陀立刻回嘴。 “我那是在操控陷阱,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劈断了多少兵器你没看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声音在林子里回荡,惊飞了几只麻雀。 阿砚听着他们拌嘴,心里的紧张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种踏实的暖意。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三人镀上了层金光,连粮车上的小米都闪着细碎的光。 石陀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阿砚: “对了,这个给你。” 是块磨得光滑的墨石,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砚”字,“昨天晚上没事做,就用边角料刻的,你平时记账能用。” 阿砚接过来,墨石的温度从指尖传来,暖暖的。 她抬头看向石陀,他正挠着头傻笑,阳光照在他脸上的疤痕上,竟不觉得狰狞了。 墨影在旁边“啧”了一声,从袖里掏出个小布包扔给阿砚: “这个也给你。” 打开一看,是几块魏都产的颜料,红的像朱砂,蓝的像天空,“上次去镇上买的,本来想画机关鸟的,你修复青铜器时描纹路能用。” 阿砚捏着墨石和颜料,突然觉得,这两车粮草固然重要,但更珍贵的是身边这两个吵吵闹闹的同伴。 公子罂的阴谋也好,诸侯的觊觎也罢,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牛车刚到墨家据点的寨门,就被等候的弟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粮草!真的是粮草!”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连平日里最沉稳的烧窑师傅都咧开了嘴,露出两排被烟火熏黄的牙。 几个年轻弟子七手八脚地跳上粮车,解开麻袋的绳子,金黄的小米顺着指缝漏下来,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够吃一个月了!” 一个负责管粮仓的弟子扒着麻袋口数,“这袋是小米,那袋是豆子,还有高粱!” 墨渊站在人群外,花白的胡子在风里微微颤动。 他走上前,手指捻起一把小米,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了捻,眉头渐渐蹙起: “这米……是陈米。” “陈米也比没有强啊!”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图谱守护,初心不改 石陀扛着那个被捆成粽子的骑士,瓮声瓮气地说,“总比让弟子们天天挖野菜强。” 他把骑士往地上一放,溅起些尘土,“这小子还在晕着呢,要不要叫醒他问问话?” 墨渊没接话,目光落在粮车的底板上。 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布包,被麻袋压着,只露出个角。 他弯腰捡起来,布包用油纸裹了三层,打开一看,里面是封信,字迹张扬,正是公子罂的手笔: “此次让你们侥幸得手,不过是我暂避锋芒。” “这罂还真是不死心!” 墨影凑过来看了一眼,伸手就把信纸揉成一团,力道大得指节发白,“真当我们墨家是好欺负的?他要是敢来,我就让他尝尝机关弩的厉害!” 他腰间的机关鸟玉佩被气得直晃,鸟喙的红宝石像是要喷出火来。 阿砚正蹲在地上,把机关鸟的残骸一块块捡起来—— 那些被石灰粉弄脏的木头零件,还能拆下来重新利用。 她闻言动作顿了顿,手里捏着个断了翅膀的机关鸟: “他这么执着,肯定是觉得图谱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或许……他不仅想自己用,还想卖给其他诸侯。” “卖?” 石陀挠了挠头,刚被墨影用水泼醒的骑士在他脚边哼唧,被他一脚踹得老实了,“农器图谱有什么好卖的?难道其他诸侯也缺农具?” “笨!” 墨影敲了他一下,“你以为他要造农具?他是想把农器改造成兵器!上次你不是说耧车能改抛石机吗?他要是把图谱里的法子卖给秦国,能换多少座城池?” 石陀这才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那我们得把图谱藏得更严实!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比如后山的悬崖洞里,除非长了翅膀才能飞进去!” “藏不是办法。” 墨渊叹了口气,把那团信纸展开,用石块压住被揉皱的边角,“只要图谱还在墨家,他就不会善罢甘休。诸侯的贪欲就像火炉里的火,不把东西烧成灰是不会灭的。我们得让他明白,就算得到图谱,也造不出里面的东西。” 阿砚眼睛一亮,手里的机关鸟翅膀突然被她拼好了: “我有办法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图谱里的关键数据,比如青铜的铜锡配比、锻打的火候控制,还有曲辕犁的弧度计算,都需要配合‘铸器火候诀’才能看懂。那些数字看着简单,其实藏着诀窍,比如‘火至白亮,水淬三分’,没学过的人根本不知道‘三分’是多久。” 她走到铁砧旁,拿起根烧红的铁条: “就像这铁,什么时候该淬火,什么时候该回火,全凭火候诀里的口诀。我们把‘铸器火候诀’藏起来,就算他拿到图谱,也只是一堆废纸,造出来的东西要么太脆易断,要么太软变形。” 墨影的眼睛也亮了,摸着下巴点头: “这主意好!‘铸器火候诀’是墨家的核心机密,只有历代掌坊弟子才口耳相传,连文字记录都只有薄薄一本,藏起来容易得很。他就算拿到图谱,没有火候诀,造出来的犁耕地会断,造出来的水车会漏水,有什么用?”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章 图谱守护,初心不改2 “那我们赶紧把‘铸器火候诀’藏起来!” 石陀急得直搓手,“我知道个好地方,在锻铁坊的地窖里,有个暗格,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谁也找不到!” 众人跟着石陀来到锻铁坊,他搬开角落里的一个破旧铁砧,底下露出块松动的石板。 石板被掀开后,是个半尺见方的暗格,里面积着厚厚的灰尘,还能看到几粒当年石陀藏的黍米。 “就是这儿!” 石陀得意地拍了拍暗格的石壁,“这石头是整块的,从外面看跟普通墙壁没两样,除非把地窖拆了,不然谁也发现不了。” 阿砚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本泛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铸器火候诀”五个字,是木公亲手写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册子放进暗格,又在上面铺了些铁锈和碎石子,直到与周围的地面齐平,才让石陀把石板盖好,铁砧归位。 “这样就算有人找到地窖,翻遍了废旧铁器,也不会发现这个暗格。” 阿砚拍了拍手上的灰,铁砧的位置正好挡住暗格,除非像石陀这样力气大的,否则根本挪不动。 墨渊看着铁砧,郑重地说: “从今天起,这暗格的位置,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 他扫过阿砚、石陀和墨影,“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险,被严刑拷打,也不能泄露出去。这不是一本册子,是墨家技艺的根。” “我要是说了,就让大锤砸断我的手!” 石陀举起右手,掌心的老茧在火光下格外清晰。 “我要是说了,就让机关鸟啄瞎我的眼!” 墨影握紧了腰间的玉佩。 阿砚看着两人,也举起手: “我要是说了,就再也不能碰铁器,一辈子都打不出好东西。” 墨渊点了点头,眼里露出欣慰的神色: “好。墨家有你们,是幸事。” 夜里,阿砚躺在榻上,听着窗外的虫鸣,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她梦见自己和石陀、墨影推着辆小车,走在田埂上。 石陀在教村民们安装曲辕犁,大手握着老农的手,一遍遍地教怎么调整犁头的深浅; 墨影蹲在河边,给孩子们演示水车的原理,手里的小模型转得飞快,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像珍珠; 她自己则在晒谷场上,给围着的妇女们讲浸种法,怎么用草木灰水浸种能防虫害。 村民们笑得合不拢嘴,地里的庄稼长得比人还高,金黄的稻穗压弯了腰,风一吹,像片波浪。 石陀扛着新铸的锄头,墨影举着修好的纺车,她怀里抱着沉甸甸的谷穗,三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三座稳稳的山。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阿砚走到窗前,看到弟子们正在广场上操练,石陀光着膀子,正手把手教新弟子挥锤的力道,“手腕要稳,力道要匀,就像给姑娘梳头,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 墨影则在旁边调试机关鸟,嘴里念叨着“齿轮再磨薄点,翅膀就能扇得更快”。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汗珠闪着光,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她知道,守护图谱的路还很长,公子罂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明天就会带着更多的人马来,甚至联合其他诸侯。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密信截获,暗流初显 但只要墨家弟子还在,只要“利天下”的初心还在,就一定能守住这份技艺。 锻铁坊的火炉又燃起了熊熊大火,风箱“呼嗒呼嗒”地响,把火苗吹得老高。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在据点里回荡,清脆而坚定,像是在对天下宣告: 墨家的技艺,是为百姓谋生的,不是为诸侯争利的; 是用来种出粮食的,不是用来铸造兵器的。 阿砚拿起大锤,走到铁砧旁。 铁砧上放着块红热的铁坯,是要给张家庄的李老汉打把镰刀。 她举起锤,“当”的一声,火星溅起,映在她眼里,像无数点亮闪闪的星。 石陀凑过来,笑着问: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阿砚锤下的铁坯渐渐显出镰刀的形状,她抬起头,迎着晨光笑了: “在想,等这把镰刀打好,李老汉秋天能多割多少麦子。” 墨影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修好的机关鸟,鸟嘴里叼着颗麦粒: “别光顾着打铁,下午去给孩子们讲图谱吧,让他们也知道,咱们守的不只是书,是天下人的饭碗。” “好啊。” 阿砚的锤声又响了起来,“叮——当——叮——当——” 与远处的操练声、孩子们的笑声混在一起,像首最动听的歌。 阳光穿过锻铁坊的气窗,照在那本藏着的“铸器火候诀”上方的铁砧上,铁砧的影子牢牢护住暗格,像个沉默而坚定的承诺。 墨家议事大殿的铜钟在卯时敲响,第一声撞碎晨雾,第二声惊飞檐下的麻雀,第三声已传到三里外的山谷,把采药人的竹篓震得簌簌作响。 阿砚握着刚淬好火的矩尺,铁腥味混着艾草香从袖口飘出 —— 她刚给西墙的巡逻弟子送完新铸的短刀,那些刀的刃口还泛着青白的冷光,像极了此刻她眼底的神色。 钟响第三遍时,她已站在大殿门口,靴底沾着的露水在石阶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殿内比往日亮堂得多,昨夜值日的弟子想必是仔细擦拭过,中央悬挂的 “兼相爱,交相利” 匾额,黑底金字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连笔画间的凹槽都擦得干干净净。 案几上摆着青铜酒器与堆叠的竹简,酒器的云纹里还残留着昨夜的酒渍,竹简的编绳却是新换的,透着麻线的白。 巨子墨渊的座位后,那面刻着云纹的屏风微微晃动,阿砚知道,屏风后有个两尺见方的暗格,里面藏着各国工官的联络名单,木公曾说过,那些名单比最沉的铁器还压手,每一个名字背后都连着数不清的人命。 “都到齐了。” 墨渊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他手里捏着张桑皮纸,纸张边缘卷着毛边,像被揉过千百次,墨迹里混着茶渍,晕成一片片浅褐的云,“巡逻三队的弟子在魏赵边境的老槐树下抓到个信使,说是公子罂派往秦国的。” 他展开信纸,墨迹在晨光里显得有些发灰,字迹潦草得像被风吹过的火星,东倒西歪却带着股狠劲: “罂欲于秋收后攻赵,需墨家铸器之法换秦兵支援,许以河西三城……”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密信截获,暗流初显2 “无耻!” 石陀的拳头 “哐当” 砸在案几上,震得青铜酒器跳起寸许高,又重重落下,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他腰间的铁钳滑出来,砸在脚面上也浑然不觉,“想用咱们的法子去打仗?我这就去把那信使劈了!让他知道墨家的铁器不是用来杀人的!” “坐下。” 墨渊的声音不高,却像块淬火的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石陀梗着脖子,脖子上的青筋跳得像要破皮肤而出,最终还是悻悻地坐下,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把案几的木纹都掐出了印子。 阿砚的目光落在信纸边缘的茶渍上,那形状像片蜷缩的叶子,突然想起公子罂到访时,他的侍卫长总爱用那只魏都产的青瓷茶盏,盏沿的茶渍也是这般形状,当时她还觉得那茶盏太过花哨,不如墨家的粗陶碗实在。 “硬拼没用。” 阿砚上前一步,指尖轻轻划过 “铸器之法” 四字,墨迹在指尖留下淡淡的灰,“他要的是能造兵器的技艺,咱们偏给他不能打仗的。” 她从怀里掏出张曲辕犁的草图,纸角被磨得发毛,显然是揣了许久,“把这个给他 —— 曲辕犁的省力原理,他若改去造攻城梯,犁铧的角度会让梯身重心不稳,爬三步就会晃,十步必塌。” 石陀眼睛一亮,像被点燃的火把,伸手抢过草图,从腰间摸出炭笔,在曲辕的弧度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叉: “再故意错改两处尺寸!让他们造出来的犁,耕不了半亩地就断辕!到时候他们用这法子造兵器,打起来准掉链子,让秦国人笑掉大牙!” “不可。” 一直沉默的墨影突然开口,腰间的机关鸟形玉佩随着她的动作转得飞快,鸟喙的红宝石像颗跳动的火星,“墨家技艺怎能故意做假?” 他走到案几前,手指点着草图上的犁铧,“这图纸若流传到百姓手里,被误用了怎么办?断了辕的犁会伤到人,到时候岂不是违背了‘利天下’的初心?” “那你说怎么办?” 石陀猛地站起来,炭笔在纸上划出道长长的黑痕,“眼睁睁看他拿去造杀人的家伙?等他们攻了赵国,血流成河,那就是你想要的‘兼爱’?” 两人的争执像两块相撞的铁,让殿内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阿砚却盯着信纸上的 “魏工官” 朱印,印泥的颜色比寻常的深,她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指尖沾了点细微的粉末 —— 是朱砂混了铅粉,这是魏宫特有的配方,去年她帮药圃的苏师兄配过类似的颜料,用来给重要的药方做标记。 她突然笑了,像冰雪初融的溪水,带着点豁然开朗的清亮: “不做假,也不真给。” 她把草图铺平,指着上面的铜锡配比表,“咱们给改良的农具图纸,把复合锻打法换成普通锻打,铜锡配比调松半分。这样造出来的犁,耕地够用,深耕时稍显费力却不至于断;但用这法子造兵器,剑身会脆得像瓦片,砍三刀就崩口。”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密信截获,暗流初显3 墨影的眉头皱了皱,手指在 “普通锻打” 四个字上敲了敲: “可这样还是动了手脚……” “这不是手脚,是分寸。” 阿砚打断他,目光扫过殿内的匾额,“‘交相利’不是把所有东西都捧出去,是知道什么该给,什么该留。给百姓的是能救命的农具,给豺狼的,就得是让它咬不动的骨头。” 墨渊抚着花白的胡须,指尖在桑皮纸上轻轻敲出轻响,像在掂量铁块的分量: “就按阿砚说的办。墨影,你去备两份图纸,一份存档,用朱砂标清楚关键处;另一份……”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殿外的铜钟,“给罂的信使‘带’回去,让他觉得占了便宜。” 屏风后的暗格突然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阿砚眼角的余光瞥见墨渊从里面取出块竹牌,竹牌被摩挲得发亮,上面刻着 “秦工官?白” 的字样,字迹娟秀,不像是男子的手笔。 她心里猛地一沉 —— 墨家不仅知道公子罂的计划,连秦国的内应都有记录,这场暗流,远比他们看到的更深,像口深不见底的井,谁也不知道底下藏着多少漩涡。 “弟子还有一事。” 阿砚想起昨夜石陀在锻铁坊说的话,“那信使既是派往秦国的,想必认识秦工官的人。不如让他‘无意间’透露,墨家已将真正的铸器之法献给了赵国,这样既能让秦魏生疑,也能给赵国提个醒。” 石陀拍着大腿叫好: “这主意妙!让他们狗咬狗去!” 墨影虽仍有犹豫,但看着信纸上 “攻赵” 二字,终是点了点头: “我画图纸时,会在假图纸的角落里加个赵国的火漆印,做得像不小心蹭上的。” 墨渊把桑皮纸重新卷好,塞进屏风后的暗格,竹牌也被他放回原处,暗格关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三日后,让信使‘逃’出去。石陀,你带弟子演场戏,别太假,也别让他真伤着。” “放心吧!” 石陀摩拳擦掌,“保证让他觉得是九死一生逃出去的,还得感激咱们没下死手!” 走出议事大殿时,铜钟的余音还在山谷里回荡。 阿砚抬头望了望天空,晨雾已散,太阳露出半张脸,把云层染成金红色。 可她总觉得,那阳光背后,藏着更多的阴影,像公子罂信上的墨迹,看着浅,实则已渗进纸里,擦不掉了。 石陀碰了碰她的胳膊,手里还攥着那张被画了叉的草图: “想啥呢?是不是觉得咱们这招太损?” “不是。” 阿砚摇摇头,把矩尺别回腰间,“我在想,木公说过,好铁匠不仅要会打铁,还要会看火候。现在这火候,怕是比最难掌握的百炼钢还微妙。” 远处传来弟子们操练的喝声,整齐划一,像锻铁坊里有节奏的锤声。 阿砚知道,从截获这封密信开始,他们打的就不只是铁器,还有场看不见的仗,对手是诸侯的贪欲,武器是手里的技艺,而输赢,关系着天下百姓的饭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的老茧还带着铁砧的温度。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机关坊争,半翼之盟 这双手能造出省力的曲辕犁,也能画出让豺狼咬不动的图纸,或许,这就是墨家弟子该有的样子 —— 既能暖得热烟火,也能挡得住刀枪。 锻铁坊的火炉烧到正午,焰心的白光舔着坩埚底,把石陀的脸映得通红。 他正把块红热的铁坯往冷水里浸,“滋啦” 一声,白雾腾起裹住半条胳膊,带着铁锈味的蒸汽在坊里弥漫开来。 这是今日最后一炉淬火,铁坯将被打成给张家庄的镰刀,刃口要磨得能映出人影才行。 突然,隔壁机关坊传来 “哗啦” 一声巨响,像有整架的机关车塌了。 石陀手里的铁钳 “当啷” 掉在铁砧上,顾不上烫人的白雾,拔腿就往那边跑。 刚到门口,就见墨影蹲在地上,正手忙脚乱地捡散落的机关鸟零件,木片和齿轮滚得满地都是。 阿砚站在一旁,手里捏着半只鸟翼,翼骨上的铜齿轮还在微微转动,卡着片断裂的木羽。 “你根本不懂墨家的理想!” 墨影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被木刺扎出好几个血珠,滴在浅色的木片上,像开出朵朵小红花。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兼爱就是要无保留,有好技艺就该传遍天下!你却教我们藏着掖着,故意改图纸骗人家,这跟那些囤积粮食的奸商有什么两样?” “理想若被利用,会变成杀人的刀。” 阿砚把手里的鸟翼递过去,翼尖的羽毛被齿轮绞得有些凌乱,“上次你做的捕鼠夹,不过是想帮村民对付粮仓里的耗子,结果被赵都卫改成了陷阱,伤了三个上山采药的村民,忘了?” 她蹲下身,捡起个带血的齿轮,“那三个村民里,还有个是给咱们送过草药的李婆婆,她现在腿还瘸着。” 墨影的肩膀 “垮” 地塌下来,哭声也低了下去,眼泪砸在机关鸟的残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可那是…… 那是他们心术不正,不是技艺的错啊。” 他抓起块刻着羽毛纹路的木片,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痕,“我爹以前说,机关术是活的,你用它做好事,它就救人;你用它做坏事,它才杀人。咱们不能因为怕被坏人用,就把好东西锁起来。” “那也不能把刀递到豺狼手里啊!” 石陀蹲在两人中间,捡起根断了的鸟尾,上面还缠着没拆干净的丝线。 他粗粝的手指捏着精致的木片,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就像这木头,本来能雕成耕牛,摆在田里吓唬麻雀;偏要有人把它刻成豺狼,摆在门口吓唬百姓。咱们得让好东西落在好人手里,这才是‘兼爱’,不是吗?” 他把散落的零件往一块儿归拢,拿起左翼的骨架,按阿砚说的角度 —— 齿轮错开半齿,这样转动时会稍显滞涩,却更耐用 —— 拼好; 又拿起右翼,按墨影的法子 —— 齿轮严丝合缝,转动灵活却不耐磨损。 最后把两半凑在一起,用根细铁丝固定住。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机关坊争,半翼之盟2 半只机关鸟在他手里晃晃悠悠,左翼的铜齿轮卡着右翼的木轴,转起来 “咔啦咔啦” 响,却奇异地保持着平衡,没有散架。 “你看,” 石陀举着机关鸟,像举着件稀世珍宝,“这样不就都用上了?你的法子灵活,她的法子结实,凑一起反而更好。” 墨影看着那只半拼的机关鸟,突然抓起阿砚的手,把一根带着木刺的鸟骨往她指尖按去。 阿砚没躲,针尖刺破皮肤,冒出颗血珠。 “若按你的法子,将来真出了乱子,死了人,我就用这机关鸟的箭头,天天啄你的图纸!” 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眼神却坚定得像块淬火的铁。 “那我就用这矩尺,拆了你所有的机关。” 阿砚反手抓起案上的青铜矩尺,尺端的棱角在墨影手背上轻轻一磕,留下个浅灰色的印子,“若你的‘无保留’真让技艺成了杀人的刀,我第一个不饶你。” 两人的手贴在一起,血珠与铁锈晕成一片红黑交织的印记,像朵开在掌心的花。 石陀在旁边看得傻笑,突然把自己的铁钳往两人中间一放,钳口刚好架在他们手背上。 “那我就用它夹着你们俩的耳朵,去找木公评理。” 他咧嘴笑时,眼角的疤痕都跟着柔和起来,“木公准说你们俩都没错,就是脾气太倔,得用火烤烤才能软和。” 墨影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蛛网。 他抽回手,往裤子上蹭了蹭血渍,又拿起块木片开始打磨: “谁说要找木公了?这点小事,咱们自己解决。” 阿砚也笑了,捡起地上的齿轮,开始重新组装。 “左翼的齿轮得换个铜的,木的不经磨。” 她把齿轮递给墨影,“你刻的羽毛纹路太浅,得再深半分,不然飞起来不显眼。” “知道了。” 墨影接过齿轮,从工具箱里翻出把细刻刀,“你的矩尺也该磨磨了,边角都钝了,还怎么量尺寸?” 石陀蹲在一旁,给两人递零件,时不时插嘴: “这鸟嘴得做得尖点,能叼住竹简才行;还有翅膀,得加层薄铁皮,不然容易被风吹坏……” 暮色漫进机关坊时,那只半拼的机关鸟被挂在了房梁上。 夕阳透过气窗照进来,给它镀上了层金红色的光晕,转动的齿轮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串跳动的音符。 阿砚看着它,突然想起木公说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以前她总以为,“器” 是铁打的工具,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利器,从来不是硬邦邦的铁,是能屈能伸的人心,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让步,什么时候能把不同的法子凑在一起,反而能飞得更高。 墨影收拾工具时,突然说: “明天我去看看李婆婆吧,给她带个新做的拐棍,机关的,能自动调节高度。” “我跟你一起去。” 阿砚把剩下的零件归进木箱,“顺便问问她,今年的浸种法要不要改改,去年的草木灰比例好像有点高。”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双重图纸,墨工暗记 石陀扛着铁钳站起来,铁钳上还沾着刚才的铁锈: “我也去!我给李婆婆劈柴,上次看她家的柴火堆快见底了。” 三人走出机关坊时,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像个被擦亮的铜盘。 锻铁坊的火炉还剩点余烬,晚风拂过,带着淡淡的煤烟香。 阿砚抬头看了看房梁上的机关鸟,它在月光里轻轻晃动,左翼的铜齿轮闪着冷光,右翼的木轴泛着温润的光,像两个吵架后又和好的朋友,肩并肩站着,等着天亮后一起飞向天空。 她突然觉得,墨家的 “兼爱”,或许从来就不是一刀切的 “无保留”,而是像这机关鸟的两翼,既要灵活地应对风雨,也要结实得扛住敲打。 少了哪一边,都飞不远。就像她和墨影,吵得再凶,心里想的,都是怎么让这天下,少些流血,多些烟火。 石陀在前面走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打铁歌,铁钳甩得 “哐当” 响。 阿砚和墨影跟在后面,偶尔说句话,声音轻得像月光。 远处的田埂上,传来几声蛙鸣,像是在为这来之不易的和解伴奏。 房梁上的机关鸟,还在轻轻转着,等待着属于它的黎明。 锻铁坊的油灯燃到深夜,灯芯爆出的火星像受惊的萤火虫,落在摊开的羊皮纸上。 阿砚慌忙用袖子去挡,粗布麻衣蹭过曲辕犁的尺寸标注,留下道浅浅的灰痕,把 “犁铧宽六寸” 的 “六” 字蹭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她懊恼地咂咂嘴,从怀里摸出块细砂纸,小心翼翼地打磨纸面,想把痕迹消去。 石陀趴在旁边的木案上,嘴里叼着根炭笔,笔尖的黑灰蹭得嘴角都是。 他正用把小刻刀往假图纸的角落刻 “墨” 字,刻刀划过羊皮纸,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春蚕在啃桑叶。 那字刻得极小,比指甲盖还小一半,笔画却刻得极深,边缘翻起细细的纸毛。 “再小点儿。” 阿砚按住他的手,指尖覆在他手背上,能感觉到刻刀微微的震颤,“要像铁砧上的锈迹,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抬手指着真图纸上的犁铧角度,那里用朱砂标着道清晰的红线,“这里是六十度,假的改成五十五度 —— 耕地时稍沉些,百姓不会在意,顶多觉得‘墨家的新犁咋沉了点’;但要是改成攻城梯的挂钩,这五度的偏差就会让受力点偏移,准折。” 石陀的刻刀顿了顿,从嘴里抽出炭笔,在假图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角度: “为啥不直接刻错?比如写成四十五度,让他们造出来的东西根本没法用。” “罂身边有懂行的。” 阿砚拿起真图纸,对着灯光照了照,羊皮纸的纤维在光下看得一清二楚。 她突然想起公子罂到访时,那个侍卫长看剑坯的眼神,锐利得像在掂量铁块的纯度。 “上次他看复合锻打的剑坯,一眼就看出了钢料的层数。太明显的错会被识破,到时候他会以为我们故意羞辱他,说不定会立刻派兵来抢。这种差半分的改动,只有天天跟农具打交道的老把式才懂,那些养尊处优的工官根本瞧不出来。”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双重图纸,墨工暗记2 石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重新拿起刻刀,这次刻得更轻更慢,“墨” 字的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几乎要隐进羊皮纸的纹路里。 “这样行了吧?” 他凑到图纸前,鼻子都快碰到纸了,“我看着都费劲。” 阿砚还没来得及答话,坊门 “吱呀” 一声开了,冷风卷着夜露灌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晃了晃。 木公拄着拐杖走进来,拐杖头在石板地上敲出 “笃笃” 的响。 他手里提着盏灯笼,昏黄的光罩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沟壑里还沾着铁屑,像落了层星星。 “还没睡?” 木公把灯笼挂在墙上的铁钩上,拐杖往墙角一靠,走到木案前。 他拿起假图纸,眯着眼睛瞅了半天,才找到那个 “墨” 字,“刻得太浅,用桐油擦一遍就看不清了。” 石陀赶紧摸出桐油壶,往图纸角落倒了点,用布轻轻擦匀。 果然,那 “墨” 字的笔画淡了不少,若不盯着看,真像块污渍。 木公突然从怀里掏出把更小的刻刀,刀身只有手指长,刀刃却亮得像霜。 他捏着刀,在 “墨” 字旁边加刻了个 “工” 字,这字刻得更细,笔画像头发丝,却深得多,透过羊皮纸能看到浅浅的印子。 “‘墨’字太扎眼,加个‘工’,合起来是‘墨工’。” 老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刻刀在他手里稳得像长在指尖,“行家一看就知道是‘墨家工匠’的记号 —— 这是咱们的东西,就算被人拿去,也得留个念想,让他们知道,这手艺的根在哪儿。” 石陀摸着下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嘴角的炭灰蹭得更明显了: “就像我爹给我刻的胎记?在胳膊上,小时候总嫌丑,后来走丢了,全靠这胎记认回来的。” “比胎记金贵。” 木公把两张图纸并排放在炉边烘着,火苗舔着炉壁,把图纸的边角烤得微微发卷。 “这纸上的曲辕,是百姓的饭碗;那纸上的错漏,是诸侯的坑。” 他用拐杖头点了点真图纸,“你们记着,手艺这东西,能救人,也能防恶,就看怎么用。” 他拿起真图纸,指尖抚过上面的曲辕弧度,那里有阿砚反复修改的痕迹,铅笔线叠着炭笔线,最后才用朱砂定稿。 “当年我师父教我打铁,说‘好铁匠要会烧火,更要会藏火’。火太旺,会把铁烧化;藏着点,才能打出好刃。” 阿砚看着两张并排的图纸,真的那张边角被磨得发亮,纸面上沾着点点铁屑和油渍,是她这些日子揣在怀里带出来的; 假的那张还带着新羊皮的腥气,边角挺括,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她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不是把好东西锁在密室里,让它蒙尘腐朽; 是让它在该发光的地方发光 —— 在田埂上,在农舍里,在百姓的手心里;在不该被利用的地方,悄悄藏起锋芒 —— 在诸侯的贪欲里,在战争的阴云里。 石陀把刻好的假图纸卷起来,用根红绳捆住,绳结打得又牢又巧,是他小时候学的 “防偷结”,越拽越紧。 喜欢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请大家收藏:()墨门薪火:穿越来的百工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