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 第248章 引爆火药桶的导火索 林望的话,像是一根被点燃的引信,引线的另一端,绑在孙博士那颗名为“优越感”的炸弹上。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因为这句近乎冒犯的诘问而凝固了。 孙博士身后的两个助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们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眼神,大概是想不通,这个省委大院里,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方式跟孙博士说话。那个年轻的女助理,望向林望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仿佛已经看到了他被博士的怒火烧成灰烬的下场。 钱主任停下了摩挲茶缸的动作,浑浊的眼球微微转动,余光瞥向林望,那张古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看戏”的神情。他头顶那枚[固执]的标签,旁边悄然冒出了一颗小小的、亮晶晶的、名为[幸灾乐祸]的标签。 孙博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讥讽的潮红,转为被冒犯的铁青。他引以为傲的逻辑和风度,在林望这种近乎“流氓”式的质问面前,像一件华美的丝绸长袍,被一把粗鲁地扯开,露出了里面的窘迫。 林望能清晰地看到,孙博士头顶上,那片[傲慢]的标签云剧烈地翻涌着,下面,一颗名为[骑虎难下]的标签,正疯狂闪烁着红光。 说出一个数字? 说一百亿?那等于是在这个破旧的办公室里,当着这个“老古董”的面,承认自己是个只会做梦的疯子。周书记要的是“可执行”方案,一百亿的启动资金,在当前的江东省,就是“不可执行”的同义词。 可如果不说,或者说一个小的数字,那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他刚刚才把林望的八个亿贬低得一文不值。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逼到了拳台的角落,对手没有用什么精妙的拳法,只是简单粗暴地揪住了他的领子,问他:“你到底行不行?” “预算,”孙博士终于开口,声音因为过度压抑而显得有些尖锐,“不是一个可以随意猜测的数字游戏!它需要基于详尽的数据调研、严谨的模型分析和对未来市场的前瞻性判断!在没有完成这些基础工作之前,任何数字都是不负责任的!” 他试图用一连串专业术语,重新夺回话语权的高地,将这场粗暴的对质,拉回到他所熟悉的学术辩论轨道上来。 林望脸上的微笑丝毫未变。 “孙博士说得太对了。”他点头附和,语气诚恳得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所以,一个严谨的方案,必须包含一个严谨的预算框架,哪怕只是一个草案。这本身就是‘基础工作’的一部分。我的八个亿,就是我那份调研报告的预算草案,它当然很粗糙,很不成熟,但它至少存在。” 他顿了顿,目光清澈地看着孙博士,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既然博士您认为凭空谈数字是不负责任的,那您刚才,又为什么要凭空嘲笑我的‘八个亿’呢?难道您的嘲笑,是基于您已经完成的、我们都不知道的‘详尽的数据调研’和‘严谨的模型分析’吗?” “噗——” 一声轻微的、压抑不住的笑声,从钱主任的方向传来。他似乎是被一口热茶呛到了,连忙低下头,用手背擦着嘴,肩膀却在一耸一耸地抖动。 孙博士的脸,彻底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林望不是在跟他辩论,而是在他脸上左右开弓地扇巴掌。他所有的理论武器,都被对方用一种“我不管,我就问”的无赖打法,给消解得干干净净。 “你……”孙博士指着林望,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他身后那个一直抱着笔记本电脑的男助理,大概是心疼老板被如此围攻,急于解围,他凑到孙博士耳边,用他自以为很小的声音,急切地提醒道:“博士,别跟他纠缠这个!我们的初步匡算,大概在一百二十亿左右,分三期投入。这没法跟他们解释的……” 他的声音确实不大。 但在此时此刻,这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竖着耳朵的办公室里,这句“一百二十亿”,就像一颗在图书馆里爆炸的闪光弹。 嗡—— 整个世界安静了。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9章 被公开处刑的预算,老黄牛的第一次试探 钱主任刚刚压下去的咳嗽,猛地又被引发了,这一次,他咳得惊天动地,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呛的,还是憋笑憋的。他那个“劳动光荣”的搪瓷茶缸,因为桌子的震动,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惊人的数字配乐。 另一个女助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扶住了额头,仿佛不忍心再看这公开处刑的惨烈场面。 而说漏嘴的那个男助理,则瞬间石化,张着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头顶上,一枚巨大的、绿色的[搞砸了]标签,正发出求救信号般的光芒。 “一百二十……亿?” 林望像是没听清,他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辜地看着孙博士,确认道:“博士,是我听错了,还是您的助理刚才说……一百二十亿?” 孙博士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一跳一跳地疼。他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他猛地回过头,用能喷出火的眼神,死死地瞪着自己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助理。 办公室里的气氛,尴尬到了顶点,又因为这种极致的尴尬,而催生出一种荒诞的、令人想笑的黑色幽默。 八个亿,和一百二十亿。 这两个数字,像两个来自不同星球的生物,面面相觑,都觉得对方长得很奇怪。 “够了!” 孙博士终于爆发了,他一声怒吼,震得窗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他没有再去看林望,也没有理会那个闯了祸的助理,而是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宣布道:“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到此为止!我的团队,会在一周之内,拿出一份包含项目可行性、风险评估和多阶段预算规划的初步报告!在这之前,所有关于钱的问题,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谈!” 说完,他猛地一甩手,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转身走回了那道屏风后面,留给众人一个僵硬而愤怒的背影。 “关上!开会!”他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那道薄薄的屏风,像一道休战的白旗,暂时隔开了两个世界的战争。 林望看着那道屏风,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颗“钉子”,虽然过程粗暴了点,但总算是起作用了。孙博士的“一周之约”,意味着他被迫从云端的“理念之争”,下降到了地面的“实务层面”。他被强行拖进了这个项目的具体流程里,而不是作为一个局外人,高高在上地批判。 林望转过身,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发现钱主任正看着他。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神情复杂到了极点。林望的【情绪图谱】上,清晰地显示着钱主任此刻的内心世界:那枚[幸灾乐祸]的标签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杂着[震惊]、[疑虑]和[重新评估]的复杂色块。而在这些色块的深处,那颗代表着[希望]的标签,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一些。 “小林同志。”钱主任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他没有称呼林望为“小林”,而是用了更正式的“小林同志”。 “你过来。”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林望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孙博士那边是“阳谋”的碰撞,而钱主任这里,则是“暗流”的试探。 他拉开椅子,在钱主任对面坐下。一股浓郁的、廉价的茶叶味,从那个大茶缸里飘了过来。 钱主任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打量着林望,从头发丝,到衣领,再到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 林望能感觉到,钱主任头顶那枚[审视]的标签,亮度正在不断增加。 “你那份报告,我昨天晚上,看了一遍。”钱主任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请钱主任批评指正。”林望坐直了身体。 “批评谈不上。”钱主任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报告,翻到了最后一页,用那根指甲缝里还带着些许黑泥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那个“八亿”的数字上。 “我就想问问你,这个数,你是怎么算出来的?”他的目光,像两把生锈的锉刀,试图锉开林望所有的伪装,“你可别跟我说什么匡算、估算。我要明细,一块砖头,一根钉子,你是怎么把它凑成八个亿的。” “你小子,可别是跟对面那个博士一样,也在这儿信口开河,画大饼吧?”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0章 每一分钱的去向,钉子的真正锋芒 钱主任的问题,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向了林望刚刚构建起来的微弱优势。 “信口开河,画大饼。” 这六个字,从这位在发改委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干部嘴里说出来,分量重逾千斤。它不仅是对林望能力的质疑,更是对他品性的审判。 办公室里,那台造型科幻的香薰机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吐出的高级木质香调,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钱主任那个搪瓷茶缸里飘出的、廉价茶叶的苦涩味道。两种气味,泾渭分明,如同两个无法相融的世界。 屏风后面,孙博士团队的讨论声似乎都停了,几道好奇的、带着看戏意味的目光,正透过屏风的缝隙,悄悄地投射过来。他们显然很乐意见到这个刚刚让他们老板难堪的年轻人,被另一方势力按在地上摩擦。 林望能清晰地看到,钱主任头顶上那枚深褐色的[固执]标签,此刻正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旁边,一枚名为[试探]的标签亮得刺眼。这位老黄牛,不相信任何花哨的言辞,他只相信自己亲手犁过的土地,只相信一分一毫都能对上账的算盘。 林望没有立刻辩解。他只是伸出手,将钱主任面前那份报告,轻轻地拉回到自己这边。他的手指,在“八亿”那个数字上,轻轻地拂过。 然后,他抬起头,迎上钱主任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浑浊的眼睛,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钱主任,我听说,您年轻的时候,是红星机械厂八级钳工出身?” 这个问题,和预算没有半点关系,却让钱主任的眼神微微一动。那张古板严肃的脸上,紧绷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丝。红星机械厂,那是他奉献了整个青春的地方,是他生命里最深刻的烙印。 “是又怎么样?”钱主任的语气依旧生硬,但眼中的审视,却悄然淡了几分。 “我上个月去过红星厂的家属区调研。”林望的声音很平缓,像是在叙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往事,“我在筒子楼里,见到了一位叫李满仓的老师傅。他告诉我,当年厂里最金贵的那台德制高精度镗床,全厂只有您和另外两位老师傅能上手。您闭着眼睛,光用手摸,就能摸出千分之三毫米的误差。” 钱主任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端起茶缸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李满仓,这个名字他记得,是当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学徒。 林望没有给他太多追忆的时间,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重。 “可我见到的李师傅,如今守着一个修鞋摊,一个月收入不到八百块。他老伴常年吃药,孙子上小学的学费还欠着。他没跟我抱怨,只是反复说,对不起厂子,没能把手艺传下去。” “我那份报告里的八个亿,第一个亿,就跟李师傅这样的人有关。” 林望伸出一根手指。 “这个亿,我不叫它投资,也不叫它启动资金。我管它叫‘还债钱’。” “还债钱”三个字,像一把小锤,轻轻敲在了钱主任的心上。他头顶那枚[固执]的标签,光芒暗淡了下去。 “八个亿里的第一个亿,要一分不差地,全部用到刀刃上。第一,补发省内所有改制、破产老国企拖欠职工的医药费、供暖费和基础生活补贴。第二,成立一个专项帮扶基金,专门针对那些有特殊困难的老工人家庭,比如子女残疾、自身重病的。第三,在老厂区的子弟学校,重新开设一批免费的‘工匠兴趣班’,请那些还没放下手艺的老师傅,回来教孩子们用锉刀,用卡尺。钱不多,但要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父辈,曾经是这个省最骄傲的人。” 林望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钱主任的心坎里。他没有谈什么宏大的产业升级,没有讲什么复杂的经济模型,他说的,是暖气费,是医药费,是孩子们的兴趣班,是人心。 钱主任沉默了。他那双握着茶缸的手,青筋微微凸起。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热火朝天的车间,闻到了空气中那股机油与铁屑混合的、令他安心的味道。 “第二个亿,到第三个亿,这两个亿,”林望伸出第二根手指,“我管它叫‘种子钱’。” “我承认,孙博士说得对,我们没钱搞什么大而全的科技岛。所以,我们得把钱用在刀刃上。这两个亿,我们不追求全面开花,只在全省范围内,筛选出二十家企业。” “筛选标准有三条。第一,企业本身有强烈的求生欲和改革意愿,领导班子不是混日子的。第二,企业有一批不甘心、肯钻研的中青年技术骨干,这是火种。第三,企业的产品在细分领域里,还有一定的市场竞争力,没被彻底淘汰。” “这两个亿,百分之七十,不用来买设备,而是用来投资‘人’。把这二十家企业里,最优秀的一百名技术骨干和一百名青年管理干部,送出去!送到长三角、珠三角那些数字化转型最成功的工厂里去,不是参观,是当学徒,一去半年,带着问题去,带着方案回。剩下百分之三十的钱,才是给他们更新一部分最关键的生产线软件和传感器。我们不求一步到位,但要让他们先看到,数字化到底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望说完,端起自己那杯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他看到,钱主任头顶上,那枚[疑虑]的标签,正在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颗代表着[沉思]的蓝色标签。 “剩下的五个亿呢?”钱主任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剩下的五个亿,”林望放下茶杯,声音变得有力,“才是真正的‘修路钱’。” “但我们修的,不是孙博士那种通往云端天国的‘高速公路’,我们修的,是能让村村通上车的‘毛细血管’。” “第一个亿,用来建立一个省级的‘工业数据云平台’。这个平台不求多高级,但必须稳定、安全。它的作用,是把我们前面那二十家试点企业,以及未来更多的中小企业的生产数据、订单数据、库存数据,全部打通,形成一个共享的资源池。” “第二个亿,用来补贴物流。只要是上了我们云平台的企业,他们的产品运出去,原材料运进来,省内物流成本,由政府补贴百分之三十。让数据跑起来,也要让货物跑起来。” “第三个亿,用来成立一个‘数字化转型服务中心’。这个中心,不归任何部门管,直接向领导小组负责。它的成员,就是我们之前送出去培训回来的那两百号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去其他想改革的企业,手把手地教,面对面地解决问题。我们自己培养的‘传教士’,才懂我们自己的‘经’该怎么念。” “最后两个亿,是风险准备金,也是奖励金。二十家试点企业,一年之后,谁的效益提升最明显,谁的数字化应用最好,这两个亿,就砸给谁,帮他们完成彻底的升级改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跟着省委走,是真的有肉吃!” 林望说完了。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屏风后面,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孙博士的两个助理,已经完全呆住了,他们张着嘴,忘了合上。那个女助理看着林望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她从未想过,一笔预算,可以被拆解得如此……有血有肉。 而钱主任,他坐在那里,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在微微起伏。他看着林望,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风暴正在酝酿。那里面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恍然大悟,还有一丝……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复杂的感慨。 他这辈子,跟财政厅打了无数次交道,为了几百万、几千万的资金,磨破了嘴皮,喝伤了胃。他见过无数份预算报告,上面堆满了冰冷的、专业的术语,却从未见过一份像今天这样的。 林望的这份“预算”,没有一个复杂的经济学名词,却拳拳到肉。它说的不是钱,是人,是工厂,是希望,是未来。 这哪里是画大饼? 这分明是把一张烙好的、热气腾腾的大饼,切开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哪一块是面,哪一块是葱,哪一块是油。 许久,许久。 钱主任缓缓地站起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自己那个巨大的、印着“劳动光荣”的搪瓷茶缸,走到了饮水机旁。 他没有给自己续水。 他从旁边拿过一个干净的纸杯,仔仔细细地按了满满一杯热水。办公室里,只听得到“哗哗”的水流声。 然后,他端着那杯水,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回到林望面前。 在屏风后那几道震惊的目光中,在林望略带诧异的眼神里,这位固执了一辈子的老黄牛,亲手将那杯滚烫的热水,放在了林望的面前。 “小子,”钱主任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这个八个亿,比他那个一百二十亿,重。” 林望的心,猛地一热。他知道,自己这颗“钉子”,终于在这块最坚硬的木头上,钉进去了第一寸。 然而,钱主任的下一句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但是,”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变得锐利如鹰,“报告写得再好,账算得再细,都是虚的。这八个亿,周书记可一个字都没提。你打算怎么从财政厅那帮‘铁貔貅’手里,把这笔钱给抠出来?”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1章 钱不是抠的,是借的 钱主任的问题,像一块沉重的磨盘,压在了办公室本就稀薄的空气里。 “你打算怎么从财政厅那帮‘铁貔貅’手里,把这笔钱给抠出来?” 这个问题,现实得近乎残酷。它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林望刚刚用情怀和逻辑吹起来的那个绚烂气球。 屏风后面,孙博士团队那边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目光,无论是不屑还是好奇,此刻都汇聚成了一个共同的疑问。他们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将如何回答这个终极难题。在他们看来,林望刚才描绘的那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而钱主任这个问题,才是坚硬的、无法撼动的现实。 钱主任的眼神,锐利而直接,他头顶那枚[试探]的标签,亮度达到了顶峰。他不是在刁难,而是在进行最后的考核。如果林望答不上来,那么刚才那番惊艳的“八亿拆解”,就只能证明他是一个更会画饼的“孙博士”。 林望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钱主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了这位老干部一辈子的挣扎与无奈。他知道,“抠”这个字,是钱主任这类实干派干部一生的缩影。他们就像勤恳的管家,守着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底,每一笔开销,都要从牙缝里省,从指缝里抠。 林望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钱主任,您说错了。” 钱主任眉头一皱,以为林望要反驳他。 “钱,从来都不是抠出来的。”林望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屏风后面。 “那是怎么来的?天上掉下来的?”钱主任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悦。 “钱,是‘借’来的。”林望一字一句地说道。 “借?”钱主任愣住了,满脸的困惑。他身经百战,却从未听过这种理论。跟财政厅借钱?那不就是“抠”的另一种说法吗? 林望没有急着解释,他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圈,圈里写上“八亿”。 “钱主任,我们换个思路。如果我们拿着这份八亿的方案,直接去找财政厅的领导,说我们要搞数字化转型,要一笔启动资金。您觉得,我们能拿到多少?” 钱主任沉默了。他用几十年的经验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然后伸出了一个手指。 “一个亿?顶天了。”他叹了口气,“而且这一个亿,得分三年拨付,每年能不能按时到账,还得看全省的财政收成。” “没错。”林望点点头,“因为在我们上门的那一刻,我们是‘要钱的’,是去增加财政负担的。财政厅的职责就是守住钱袋子,对我们,他们的第一反应永远是‘防备’和‘拒绝’。” “那你说‘借’,又怎么说?”钱主任追问道。 “所谓‘借’,不是我们去借,而是让财政厅,主动把钱‘借’给我们用。”林望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钱主任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属于棋手的自信。 “财政厅最怕什么?不是花钱,而是钱花出去了,却听不见响,打了水漂。这是他们每年年终报告里最难写的部分。相反,他们最喜欢什么?是‘杠杆’,是‘四两拨千斤’。是他们只花了一块钱,却撬动了社会上十块、一百块的投资。这叫‘财政资金的引导和放大效应’,是他们最大的政绩。” 林望的笔,在“八亿”那个圈旁边,画了一个更大的圈,在里面写下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五百亿”。 “我们去找财政厅,不谈这八个亿怎么花。我们只谈,如何用这八个亿,撬动省外那家高科技企业五百亿的投资落地。” 此言一出,钱主任的瞳孔猛地一缩。 而屏风后面,传来一声轻微的、杯子掉落在地毯上的闷响。显然,孙博士也被这个思路震惊了。 “我们告诉财政厅,这八个亿,不是‘费用’,而是‘配套’。是那五百亿投资落地的‘过路费’和‘安家费’。没有这八个亿的配套投入,去改善我们的老工业基础,去培养我们的第一批数字工匠,去打通我们内部的物流和数据壁垒,那五百亿的投资就是空中楼阁,随时可能飞走。” “这样一来,财政厅的领导看待这八个亿的眼光,就全变了。”林望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他看到的,不再是八个亿的支出,而是四百九十二亿的净收益!这笔账,财政厅的‘铁貔貅’们,比谁都会算。我们不是去要钱的,我们是去给他们送政绩的!是帮他们完成年度KPI的!” 钱主任彻底呆住了。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感觉自己脑子里那套运转了几十年的、关于如何申请项目资金的陈旧齿轮,被林望这几句话,冲击得七零八落。 原来……事情还可以这么干? “这只是第一步,叫‘投石问路’。”林望的笔尖,又回到了那张白纸上。 “第二步,叫‘化整为零’。我们不能把一个八亿的担子,全压在财政厅身上,他们也扛不住。我们要帮他们分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刚才说的第一个亿,‘还债钱’。这笔钱,本质上是维稳资金,是民生支出。我们可以联合省总工会、民政厅,共同向省里申请一笔‘老工业基地职工生活保障专项补贴’。这笔钱,走的是社保和维稳的盘子,不占用财政厅的发展性支出预算。” “第二、三个亿,‘种子钱’。核心是人才培养。我们可以联合省委组织部、省教育厅,申请一笔‘新时代产业工人数字化技能提升专项培训经费’。这笔钱,走的是人才和教育的盘子。组织部和教育厅每年都有大笔的培训经费,我们只是帮他们找到了一个最响亮、最贴合省委战略的出口。” 林望的笔,在纸上画着箭头,将“八亿”这个大包袱,分解成了几个小包裹,分别指向了不同的部门。 “这么一分,您看,最后需要财政厅从他们的核心预算里出的,还剩多少?”林望抬起头,微笑着问。 钱主任看着那张纸,嘴唇微微颤抖。八亿的预算,被林望这么一拆解,真正需要财政厅硬掏腰包的,只剩下了最后那四个亿的“修路钱”和两个亿的“风险准备金”。而且,这几个亿,是在能撬动五百亿投资的大前提下。 这笔申请,别说是他钱某人去跑,恐怕财政厅的领导自己,都会推着他往前走。 “高……实在是高……”钱主任喃喃自语,他看着林望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不信任]和[审视],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撼]和[佩服]。 这个年轻人,他懂的哪里是预算,他懂的,是人性,是官场,是权力运行的底层逻辑! “这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林望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上了一丝神秘,“叫‘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杀谁?”钱主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钱主任,您想,一旦我们把这个‘八亿撬动五百亿’的方案递上去,谁会最高兴?” 钱主任想了想,答道:“当然是周书记。” “书记自然会高兴。但还有一个人,比书记更高兴,也更着急。”林望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是用笔,在纸上轻轻敲了敲。 钱主任顺着他的笔尖看去,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五百亿”的圈上。他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 分管招商引资的那位副省长! 对于那位副省长而言,五百亿的重大投资项目如果能在他的任期内落地,那将是载入史册的巨大政绩,是他未来仕途上最璀璨的一枚军功章。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林望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我们只需要把这份完美的、逻辑闭环的方案,‘不经意’地,让那位副省长的秘书看到。然后,我们就可以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 “到时候,最急着去财政厅‘抠’钱的,就不是我们了。而是那位副省长。他会亲自带着发改委、财政厅的领导开协调会,他会亲自去跟书记立军令状。任何敢阻碍这八个亿落地的部门,都将成为他眼里的绊脚石。” 林望说完,放下了笔。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钱主任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和、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寒意。 这不是阳谋,也不是阴谋。 这是一种将所有人的欲望、利益、政绩、前途,都计算在内,然后用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全部串联起来,让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身不由己地发力。 而林望,就是那个牵线的人。 “你……”钱主任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这辈子见过的聪明人、厉害角色,如过江之鲫,但没有一个,能像林望这样,让他感到如此的……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那道象征着休战的屏风,被“哗啦”一声,猛地拉开了。 孙博士站在那里,脸色复杂到了极点。他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愤怒,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不解,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智商被碾压的挫败感。 他头顶的[轻蔑]和[抗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不断闪烁的[震撼]标签。 他死死地盯着林望,仿佛想把这个年轻人看穿。 “你……到底是什么人?”孙博士的声音干涩,他终于问出了和钱主任心中同样的问题。 林望没有回答他,只是将那张写满谋划的白纸,轻轻地对折,再对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省委大院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国徽。 “我?”他轻声说道,“我只是书记钉在这里的一颗钉子。” “一颗,想给这片土地带来一点希望的钉子。” 说完,他转过身,看着已经完全被他镇住的钱主任和孙博士,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位领导,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讨论一下方案的细节了吗?”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2章 楚河汉界的第一次握手 林望的问题,像一个句号,突兀地终结了办公室里之前所有的唇枪舌剑和暗流涌动。 剩下的,是漫长而厚重的沉默。 孙博士站在那里,拉开屏风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像一尊被闪电劈中的古希腊雕塑。他那张总是挂着标准化学术微笑的脸,此刻的表情却极为复杂,像是打翻了调色盘,震惊、挫败、茫然,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棋逢对手的兴奋,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他头顶上那片巨大的[震撼]标签,正在缓缓褪去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蓝色,那是[深思]的颜色。 钱主任则像一头刚刚耕完一整天地的老牛,长长地、几乎是带着解脱意味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走了,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重新燃起了一簇微弱却坚定的火苗。他看着林望,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审视和试探,只剩下一种长辈看待一个极其出色的晚辈时,那种既欣慰又带着几分“后生可畏”的复杂感慨。 办公室里,那股混杂着高级木质香薰和廉价茶叶的怪异味道,似乎也在这种极致的沉默中,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终于是钱主任先动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将自己那把坐了半辈子的、带着明显个人印记的椅子,搬到了林望的办公桌对面,然后重重地坐下。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它宣告着,这位固执的老黄牛,认可了林望的“领头羊”地位,愿意在这张桌子上,谈一谈真正的“庄稼”该怎么种。 钱主任的动作像一个信号。 屏风后面,孙博士那两个一直处于石化状态的助理,如梦初醒。那个年轻的女助理,看了看自己的老板,又看了看已经“自成一桌”的钱主任和林望,咬了咬牙,也搬了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林望办公桌的另一侧。 孙博士的目光,从林望身上,缓缓移到了那张已经初具雏形的“三人会议桌”上。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对着自己那个还傻站着的男助理,用一种疲惫却不容置喙的语气吩咐道:“愣着干什么?把白板推过来。” “哗啦——” 一张巨大的移动白板,被推到了三张桌子围成的空地中央,像一面崭新的战旗。 孙博士没有坐下,他径直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黑色的马克笔,在手里掂了掂。这个动作,是他作为主讲人时习惯性的开场。他保留了自己的一份骄傲,却也用行动表明,他愿意加入这场讨论。 那条无形的、隔开了搪瓷茶缸与笔记本电脑的楚河汉界,在这一刻,终于被悄然抹平。 办公室的格局,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它不再是两个壁垒分明的阵营,而是变成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以林望为中心轴的,不等边三角形。 “好。”林望没有半句废话,更没有一丝一毫胜利者的姿态。他将那杯钱主任亲手为他倒的、已经温热的水端起来,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 “既然两位领导都同意,那我们就从最具体、也最急迫的事情开始。”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沓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那里面有红星机械厂的职工花名册,有几个重点老工业区的产业结构分析,还有一份省内中小企业生存现状的调研简报。 “我们先谈第一个亿,‘还债钱’。”林望把那份印着“红星机械厂”字样的文件,推到了桌子中央。 “这笔钱,一分都不能乱花,必须精准地送到每一个需要它的人手里。我的初步想法是,由我们领导小组牵头,联合民政、社保、总工会,成立一个临时的‘老职工历史遗留问题清算小组’,第一步,就是把账算清楚。” “账算不清。”钱主任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一辈子都在跟这些烂账打交道。 “红星厂还好,底子厚,档案室还在。像咱们省的第二纺织厂,零二年就破产了,厂子都推平盖了商品房,当年的档案,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找谁?谁认?”他一连串的反问,充满了现实的无奈。他头顶那枚刚刚亮起的[希望]标签,旁边又开始冒出[忧虑]的灰色。 “所以不能只靠档案。”林望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我们双管齐下。一方面,组织力量去档案馆、街道办,把能找到的纸面材料全部找出来。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我们在几个大的老厂区家属院,设立‘老工人登记站’。” “让老师傅们自己来登记。带着自己的退休证、工牌、当年的工资条,甚至是和同事的合影,只要能证明身份,就给登记造册。然后,把所有登记在册的名单,在家属区公示一个星期,互相监督,互相证明。我相信,在那些筒子楼里,谁是真正的老工人,谁是冒领的,邻居们心里都有一本账。” 钱主任的眼睛,猛地一亮。 这个法子,有点“土”,甚至有点原始,但却直指核心。它绕开了那些早已混乱不堪的官方档案,直接启动了群众内部的监督和认证体系。在那个熟人社会里,这比任何红头文件都管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法子好!”钱主任一拍大腿,“就这么办!我亲自去红星厂的登记站盯着!” 他那股子老黄牛的犟劲儿,又上来了,但这一次,是充满了干劲的。 林望点点头,又看向一直沉默的孙博士。 “孙博士,这件事,也需要您的帮助。” 孙博士眉毛一挑,似乎没想到这件充满人情世故的“脏活累活”,也会跟他扯上关系。他头顶的标签,显示出一丝[不解]。 “我们登记上来的信息,会非常庞杂。姓名、工号、家庭住址、欠款类型、欠款金额……几万人的数据,如果靠人工去整理、核对、分类,没有三个月根本完不成。而且极易出错。” 林望诚恳地看着他:“我希望,能由您的团队,用最快的时间,搭建一个简易的数据库。我们每个登记站,都配备一台能上网的电脑,登记的信息,实时录入。您在后台,就能看到最真实、最动态的数据。比如,哪个厂区登记人数最多,哪个年龄段的工人困难最集中,医药费和取暖费哪个缺口更大。这不仅是为了发钱,更是为了我们后续的政策调整,提供最精准的数据支撑。” 孙博士沉默了。 他看着林望,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明白了,林望不是在给他分配任务,而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一个让他能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参与到这个项目里来的台阶。 用数据库来管理几万名下岗工人的欠薪信息,这在他看来,是再简单不过的技术应用。但林望赋予了它新的意义——“精准的数据支撑”。这四个字,触动了他作为学者的G点。 “可以。”孙博士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带着几分矜持的冷淡,“我让我的助理,一个小时内,拿出一个数据库的构架方案。但是,我需要你们保证前端录入人员的专业性,垃圾数据进,垃圾数据出。” “没问题。”林望立刻应承下来。 就在这时,孙博士那个一直很安静的女助理,大概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端着一杯刚刚冲好的手冲咖啡,走到了钱主任面前,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钱主任,您尝尝我们博士从哥伦比亚带回来的瑰夏,提提神。”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钱主任低头看了一眼那只精致的骨瓷咖啡杯,以及里面那浅褐色的、散发着果酸味的液体,他皱了皱眉头,像是看到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然后,他把自己那个掉漆的、印着“劳动光-荣”四个大红字的搪瓷茶缸,往前重重一推,发出一声闷响。 “不用了,谢谢。”他瓮声瓮气地说,“给我这缸子里续点开水就行。” 女助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噗嗤——” 林望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连忙端起自己的杯子喝水,掩饰自己的失态。 办公室里那根紧绷的弦,在这一个小小的、充满文化冲突的插曲中,彻底松弛了下来。孙博士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忍着笑意。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似乎就这样,以一种啼笑皆非的方式,走向了和平。 讨论继续进行。 当话题转到“种子钱”,即如何筛选那二十家试点企业时,钱主任和孙博士之间,再次爆发了分歧。 “我看就选红星厂、第一拖拉机厂这些,底子厚,工人技术过硬,感情上我们也要优先扶持!”钱主任的观点,充满了对老国企的深厚感情。 “我反对。”孙博士毫不客气地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叉,“这些企业,历史包袱太重,管理层思想僵化,救活它们的成本,比新建一个厂还要高。这是无效投资。” 他走到白板的另一边,飞快地写下几个名词:“新材料”、“生物制药”、“精密仪器”。 “我们应该选择那些已经有一定市场化基础、处于行业上升期、并且对新技术有强烈渴求的民营企业或者改制成功的企业。他们就像干海绵,给一点水,就能迅速膨胀。扶持他们,才能最快形成产业集群效应。” 眼看两人又要争执起来,林望立刻站了出来。 “两位领导说的,都有道理。钱主任看的是‘存量’,孙博士看的是‘增量’。我们的‘数字之路’,既要盘活存量,也要激活增量。两者缺一不可。” 他走到白板中间,拿起一支红色的笔。 “所以,我建议,二十个名额,我们一分为二。十个,给钱主任说的这些老牌国企,但我们不叫‘扶持’,我们叫‘抢救性改造’。目标不是让他们立刻盈利,而是保住我们的工业火种和技术传承。另外十个,给孙博士说的这些新兴企业,我们也不叫‘扶持’,我们叫‘催化式投入’,目标是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成为我们省的行业标杆。” 他画了一个太极图,将黑色的“存量”和白色的“增量”圈在了一起。 “一阴一阳,互为表里,这才是健康的经济生态。” 钱主任看着那个太极图,陷入了沉思。孙博士也盯着那红色的线条,目光闪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望的这个方案,本质上是一种“和稀泥”,但却是一种极具智慧的、创造性的“和稀泥”。它没有否定任何一方,而是将两种看似对立的观点,统一在了一个更高的维度下。 “好。”许久,孙博士点了点头,他看向林望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欣赏],“这个思路,我认可。” 钱主任也缓缓点头,算是默许了。 办公室的灯一直亮到深夜。 白板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桌子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和报告,孙博士的咖啡杯和钱主任的茶缸并排放在一起,像两个达成和解的宿敌。 三个人都累得不轻,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们用了一天的时间,不仅完成了从对立到合作的艰难转变,更是将一个宏大的战略,拆解成了一系列具体、可执行的步骤。 “今天就到这儿吧。”林望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分头行动。钱主任,登记站的事情,要辛苦您多盯着。孙博士,数据库的构架,拜托您了。” “没问题。” “可以。”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就在林望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他口袋里的那部私人手机,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震动。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这串号码,他白天在卫生间里,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是周良宇书记给他的那个号码。 林望的心,猛地一跳。他走到窗边,避开钱主任和孙博士的视线,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中年男人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林望同志吗?我是陈刚。” 陈刚? 林望在脑海里飞速地搜索着这个名字。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刚——分管全省工业和招商引资的,那位老资格的副省长。 自己那招“借刀杀人”的“刀”,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而且,比他预想的,快了至少一个星期。 “陈省长,您好。”林望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林望同志,我长话短说。”电话那头的声音,直接而有力,“我刚从周书记那里离开。我听说,你们领导小组,有一个用八个亿,撬动五百亿投资的方案?”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3章 深夜来电,副省长的橄榄枝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标尺量过,精准而直接。 “我刚从周书记那里离开。我听说,你们领导小组,有一个用八个亿,撬动五百亿投资的方案?” 陈刚副省长。 林望的脑海里,这位副省长的形象清晰浮现:老资格,作风强硬,在省内工业领域根基深厚,是招商引资工作的一把手。 他就是林望那张宏大蓝图里,最关键,也最锋利的那把“刀”。 只是林望没想到,这把刀,还没等他去“借”,就自己出鞘了,而且刀锋直指自己。 这速度,快得超出了他最乐观的预判。 办公室里,钱主任和孙博士的动作都停了。虽然林望刻意走到了窗边,但在这寂静的深夜,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威严声音,足以让他们捕捉到一些关键词。 “陈省长,您好。”林望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仿佛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工作电话,“您说笑了,那算不上什么方案,只是我们领导小组内部讨论时,一个非常初步、很不成熟的构想。很多细节都还在推敲,怕拿出来贻笑大方。”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种官方话术,既是谦虚,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它在无形中表明,这个“构想”的所有权,属于“领导小组”,而不是他个人,更不是可以随意拿走的一份文件。 电话那头的陈刚副省长,显然是听懂了林望的言外之意,他发出了一声短促而低沉的笑声。 “呵呵,小林同志,就不要谦虚了。周书记对你们这个思路,评价很高啊。”陈刚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思路再好,放在文件柜里,也只是一堆废纸。我的原则是,只要是对江东省发展有利的事,就要马上办,立刻办!”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充满了实干家的魄力。 “明天上午九点,你带着材料,直接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把财政厅和商务厅的同志也叫上,我们开个短会,碰一碰。” 没有商量,是直接的通知。 林望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设计的棋局,第二步是“化整为零”,第三步才是“借刀杀人”。他原本的计划是,先通过钱主任和孙博士,将“还债钱”和“种子钱”的申请,分别递到民政、总工会和组织部、教育厅,等这些外围阵地都铺垫好了,再将那个“八亿撬动五百亿”的核心方案,“不经意”地送到陈副省长面前。 可现在,陈刚直接跳过了所有前戏,一步到位,要的正是那份核心方案。 这把“刀”,太快了,也太急了。 “好的,陈省长,我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林望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地应了下来。 他知道,面对这样的强势人物,任何推脱和迟疑,都会被视为能力不足或别有用心。棋盘上的节奏已经被对方打乱,现在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立刻适应新的节奏。 “嗯,那就这样。”陈刚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干净利落,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林望握着手机,站在窗边,没有立刻转身。他看着窗外省委大院里被路灯拉长的树影,默默地复盘着刚才那通不到两分钟的电话。 他能感觉到陈刚副省长那几乎要溢出电话的[渴望政绩]的强烈欲望,这正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只是,这股欲望比他想象的还要炽热,它像一股强大的激流,将他这艘小船,猛地向前推进了一大截。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钱主任和孙博士都看着林望的背影,眼神复杂。 “是……陈副省长?”钱主任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虽然没听清全部,但“财政厅”“商务厅”这些词,足以让他猜出对方的身份。 林望转过身,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陈省长让我们明天上午九点,去他办公室开个会。” “这么快?”钱主任失声说道,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震惊,是狂喜,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一辈子都在跟项目、跟资金打交道,一个几千万的项目,从立项到最终拿到钱,来来回回跑上一年半载都是常事。可现在,一个八个亿的盘子,仅仅在办公室里讨论了一天,就直接捅到了副省长的案头,而且是副省长主动找上门来! 这简直不合常理!这颠覆了他几十年的工作经验! 他看着林望,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他终于明白,林望下午说的那套“借钱”的理论,不是什么纸上谈兵的屠龙术,而是真正可以落地的、雷霆万钧的阳谋。 “你这个小子……真是个妖孽!”钱主任憋了半天,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端起那个大茶缸,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口,仿佛只有这滚烫的茶水,才能平复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而另一边,孙博士的反应,则更加不堪。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他那引以为傲的逻辑、模型、数据,在林望这种洞悉人性、拨弄权力的手腕面前,显得那么的脆弱和可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实验室里精心搭建沙盘城堡的孩子,而林望,则是一个直接掀动了地球板块的巨人。 维度,完全不一样。 他头顶上那片代表[深思]的蓝色标签,已经被一片灰色的[挫败]和[茫然]所取代。他看着林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这辈子,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自己的无知。 “钱主任,孙博士,”林望没有理会两人的震惊,他走回桌边,将散落的文件重新整理好,“情况有变,我们得连夜做些准备。” 他的声音,将两人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明天见陈省长,光有那个‘八亿撬动五百亿’的框架还不够。我需要更具体的东西,来证明这八个亿,每一分都花在刀刃上,能真正为那五百亿的投资,铺好路,打好桩。” 林望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孙博士,你那个数据库构架方案,现在就要。我要在汇报的时候,告诉陈省长,我们已经有了一套精准、高效的资金监管和发放系统,可以杜绝任何跑冒滴漏。” 孙博士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他看到林望眼中没有丝毫的嘲讽或炫耀,只有纯粹的、对工作的专注。他心中那点可怜的骄傲和挫败感,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取代——一个学者,对参与一项伟大工程的本能渴望。 “没问题!”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转身对自己的助理喊道,“电脑拿过来!马上!” “钱主任,”林望又转向钱主任,“老工人登记站的方案,也需要一个更细化的版本。包括人员配置、场地选择、公示流程,我要让陈省长看到,我们的‘还债钱’,不仅有温度,更有制度保障。” “好!我这就写!”钱主任那股子老黄牛的劲头彻底被激发了,他从抽屉里拿出老花镜戴上,铺开稿纸,眼神里全是光。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忙碌。 只是这一次,不再有阵营,不再有对立。三个人,像三个咬合在一起的齿轮,围绕着同一个目标,高速运转起来。 林望站在白板前,看着上面那个自己画下的、代表着“存量”与“增量”的太极图,陷入了沉思。 陈刚副省长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却也极大地加快了进程。这就像一场豪赌,他提前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虽然赢得了先手,但也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知道,明天那场会,将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他利用【情绪图谱】系统,在脑海中构建着明天会议的场景。他看到了陈刚副省长头顶那枚巨大的、闪烁着金光的[渴望政绩]的标签,也看到了财政厅领导头顶那枚坚硬如铁的[守住钱袋]的标签,还有商务厅领导那枚[急于求成]的标签…… 这些情绪和欲望,交织成一张复杂的大网。 而他,必须在这张网上,找到一条最稳妥的、通往目标的路径。 他的目光,从白板上的太极图,缓缓移向窗外。 省委大院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庄重而肃穆。但林望的视野,却仿佛穿透了这片院墙,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看到了这座城市,这座省份。 在他的【情绪图谱】系统里,整个江东省,不再是地图上一个个冰冷的地名和线条。它变成了一幅活的、流动的、由亿万人的情绪和欲望构成的宏大画卷。 他看到了,在那些老工业区,无数下岗工人头顶上,汇聚成一片浓重的、名为[迷茫]和[期盼]的灰色云层。 他看到了,在那些苦苦挣扎的中小企业主头顶,闪烁着一片片[焦虑]和[求生欲]的红色光点。 他看到了,在那些政府机关里,许多干部头顶上,飘浮着[畏难]、[守成]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深褐色标签。 这片土地,病了。 而他今天提出的“八亿方案”,就像一剂强心针。它可以暂时缓解症状,却无法根除病灶。 真正的出路在哪里?新的经济增长点,到底藏在何方? 林望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将【情绪图谱】的感知范围,调整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广度。 就在这时,他在这片以灰色和褐色为主色调的宏大画卷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微弱,却异常明亮的、代表着未来的颜色。 在省城几个不起眼的科技园区,在大学城的创业孵化器里,甚至在一些废旧厂房改造的办公室里,他看到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充满活力的蓝色光芒。 那些是年轻的创业者,是敲击着代码的程序员,是怀揣着梦想的技术狂人。 他们头顶的标签,和这片土地上绝大多数人截然不同。 不是[迷茫],不是[守成],而是[创新]、[颠覆],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对未来的[野心]。 这些光点,微弱,分散,不成气候。但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潜在的、渴望挣脱束缚的强大暗流。 林望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仿佛看到了,在传统工业这棵正在枯萎的大树之下,一颗全新的、名为“数字经济”的种子,正在黑暗的泥土中,顽强地,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 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4章 发现[数字经济]潜力,但存在[观念滞后] 那个念头,像一道划破永夜的闪电,在林望的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他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 窗外省委大院的灯火依旧,办公室里钱主任奋笔疾书的沙沙声、孙博士敲击键盘的清脆声也依然在耳。但林望的感知,已经穿透了这一切。 在他的【情绪图谱】系统里,整个江东省的宏大画卷,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缓缓展开。 这不再是一张平面的、由各种情绪标签构成的地图。它变得立体,有了时间的维度。 他能看到,代表着传统工业的那片巨大的、深褐色的板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冷却、硬化。那些盘踞在上面的[守成]、[畏难]、[迷茫]的标签,像一层厚厚的火山灰,覆盖了一切,让这片土地显得暮气沉沉。偶尔有几处因改革而亮起的火星,也很快被这无边无际的灰烬所吞没。 这是江东省的“过去”与“现在”。一个沉疴遍地、步履蹒跚的巨人。 而他今天呕心沥血设计的“八亿方案”,就像一位高明的老中医开出的固本培元之方。它能调理气血,能止住颓势,能让这个巨人重新站稳,甚至能让他有力气再次挥动拳头。 但,也仅此而已。 这副药,治标,却不治本。它无法让巨人返老还童,更无法让他长出翅膀。 林望的目光,越过这片沉重的褐色,投向了那些被他刚刚捕捉到的,星星点点的蓝色光芒。 这些光点,微弱,分散,像散落在黑暗旷野里的萤火。它们藏在省城大学城的创业孵化器里,藏在几个高新区租金便宜的写字楼隔间里,甚至藏在一些由废旧厂房改造、连暖气都没有的“创客空间”里。 每一个光点背后,都是一个年轻的、鲜活的生命。他们或许正在为下一轮融资而彻夜不眠,或许正在为一行代码的错误而抓耳挠腮,或许正在对着几份泡面畅谈着颠覆世界的梦想。 他们头顶的标签,与这片土地上绝大多数人截然不同。 不是[保住位子],不是[渴望提拔],而是[创新]、[野心]、[颠覆],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改变世界]。 这些标签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潜在的、渴望挣脱所有束缚的强大暗流。 这,才是江东省的“未来”! 林望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终于看清了病灶,也找到了那颗能够真正让江东省脱胎换骨的“仙丹”。 数字经济! 不是作为传统工业的点缀和补充,而是作为全新的、能够引领整个省份跨越式发展的主引擎! 这个认知,让林望浑身的血液都燥热起来。他恨不得立刻冲到白板前,擦掉那个代表着“存量”与“增量”的太极图,画上一条全新的、通往未来的康庄大道。 然而,下一秒,一股冰冷的理智,就将这股狂热的冲动浇灭了。 他转过头,看着办公室里那两个仍在埋头苦干的身影。 钱主任,这位可敬的老黄牛,他戴着老花镜,几乎把脸贴在了稿纸上。他思考的,是如何让登记站的流程更严谨,如何让每一分“还债钱”都发到真正的老工人手里。他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事情,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公平和稳定。 孙博士,这位骄傲的海归精英,他专注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他思考的,是如何构建一个逻辑无懈可击的数据库,如何用模型来筛选出最有潜力的企业。他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事情,是数据、效率和科学。 林望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只并排放在桌角的搪瓷茶缸和骨瓷咖啡杯上。 一个代表着过去几十年的工业荣光与情怀,一个代表着与世界接轨的精英主义和方法论。他们刚刚才在自己的撮合下,达成了脆弱的“停战协议”。 现在,如果自己走过去,告诉他们:“两位,我们刚才讨论的一切,都只是开胃小菜。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我们要搞一个叫‘数字经济’的东西,我们要让全省的企业都上网,都用数据说话,我们要培养程序员,我们要搞风险投资……” 林望几乎可以预见到结果。 钱主任会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勃然大怒,认为他是在“好高骛远”、“瞎胡闹”。他头顶那枚[固执]的标签,会瞬间变成深不见底的黑色。老主任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会被彻底浇灭。 而孙博士,或许能听懂这些名词,但他头顶的[疑虑]和[轻视]标签也同样会亮起。他会认为,在一个连基础工业数字化都步履维艰的省份,谈论全面的数字经济,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不符合他信奉的任何一种经济发展模型。 观念的滞后。 这四个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林望的心头。 他看得到未来,但身边的人,甚至这片土地上的绝大多数人,他们的目光还停留在现在,甚至过去。 他手里的“仙丹”,对于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病人来说,不是灵药,而是穿肠的毒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告诫自己,必须冷静。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明天上午九点,在陈刚副省长面前,把那“八亿方案”落实下来。这是“治标”的第一步,也是让这个虚弱的巨人,能有力气去接受“治本”疗程的前提。 想通了这一点,林望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他重新走回桌边,那股子发现新大陆的狂热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长远的谋划。 “钱主任,孙博士,休息一下吧。”他拿起暖水瓶,给钱主任的搪瓷茶缸续满了水,又给孙博士的咖啡杯里,倒上了白开水。 孙博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杯子里的白水,没说什么,端起来喝了一口。 “方案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林望坐下来,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孙博士,我一直挺好奇。以您的专业眼光来看,咱们省除了这些传统工业企业,在那些纯粹的互联网或者说高科技领域,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团队或者公司?” 这个问题,像一颗被随意丢进池塘的小石子。 孙博士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扶了扶眼镜,沉吟了片刻。他头顶的标签,显示出[思考]和[整理]。“纯粹的互联网公司,几乎没有。”他给出的答案,很干脆,也很残酷。“我们省的土壤,不适合这类企业生长。缺乏资本,缺乏市场,更缺乏人才。零星有几个,也都是做一些本地生活服务的网站,或者给政府做外包的小团队,技术含量很低,商业模式也走不出去。”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学者的客观,和一丝不易察ar的优越感。仿佛在说,真正的互联网,是属于京沪深杭的,跟江东无关。 “我倒是听说过几个。”孙博士的那个女助理,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却插了一句嘴,“好像在大学城那边,有个叫‘拼团乐’的,做本地生鲜团购,听说用户还不少。还有一个叫‘云端课堂’的,做线上家教,模式挺新颖的。” “小打小闹而已。”孙博士立刻评价道,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这种社区团购和在线教育,商业模式已经被一线城市验证过无数遍了。他们做的,只是拙劣的模仿,一旦巨头进入江东市场,他们会第一个死掉。没有核心技术壁垒,谈不上什么潜力。” 林望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孙博士说的是事实,但这位精英学者看到的,是“商业模式”和“技术壁垒”,而林望在他的【情绪图谱】里看到的,是那些团队头顶上闪闪发光的[野心]和[创新]的标签。 那是金钱和技术都无法衡量的,最宝贵的火种。 “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干啥?”钱主任终于写完了最后一行字,他抬起头,揉着发酸的脖子,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皱起了眉头,“网上卖点菜,电脑上教教课,那能算产业?一不纳税,二不解决大批工人就业,一阵风就过去了。咱们省的根基,还是在工厂,在车间,在这些能生产出真东西的企业身上!” 他指了指桌上那份红星机械厂的报告,头顶上那枚[观念滞后]的标签,明亮得有些刺眼。 这就是现实。 一位是只相信数据和模型的顶尖技术官僚,一位是只相信经验和实体的老派实干家。他们代表了江东省决策层里,两种最主流的思维方式。 而“数字经济”,恰恰不属于他们认知里的任何一种。 林望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时机未到,多说无益。 他将三人连夜赶出来的几份材料,仔细地整理好,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一份是“八亿方案”的精简版,逻辑清晰,重点突出。一份是孙博士团队出品的“资金监管数据库构架”,充满了科技感和专业性。还有一份,是钱主任亲笔手书的“老工人登记站实施细则”,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子严谨和温度。 这三份材料,就是他明天要去闯那龙潭虎穴的“三板斧”。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两位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林望站起身,对着两人说道。 钱主任和孙博士都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里,却都有一种被调动起来的亢奋。 走出办公室,深夜的冷风一吹,林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抬头看了一眼省委大楼那漆黑的轮廓,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数字经济”的战略,绝不能在明天的会上提。那不仅会吓到陈刚副省长,甚至可能让周良宇书记都对自己产生“不踏实”的印象。 但是,他又不能完全放弃这个思路。 他必须在汇报那“八亿方案”的时候,像一个最高明的间谍一样,不动声色地,将几颗属于“未来”的种子,悄悄地埋进这份属于“现在”的方案里。 比如,在讲到“工业数据云平台”时,是不是可以多加一句,这个平台未来不仅可以服务于工业企业,还可以为全省的“信息服务业”提供底层算力支持? 比如,在提到“数字化转型服务中心”时,是不是可以建议,这个中心吸纳的专家,除了从工厂里来的技术骨干,还应该包括几位省内小有名气的“互联网创业者”作为顾问? 这些细节,微不足道,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惕。但它们就像楔入木头里的细小钉子,当时不觉,日后却能成为撬动整块木板的支点。 林望的嘴角,勾起一抹只有自己能懂的笑意。 他忽然觉得,官场,就像一门最高级的烹饪艺术。 明天,他要去见陈刚副省长。他要做的,不是把一头生猛的未来之兽,直接扔到餐桌上,吓坏所有的食客。 他要做的,是端上一盘所有人都熟悉的、香气扑鼻的红烧肉。 只是,他会在里面,悄悄加上一味谁也尝不出来,却能改变所有人味蕾记忆的,神秘调料。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5章 林望提出[数字赋能]战略,遭遇阻力 省政府小会议室。 一夜未眠的林望,精神却异常清明。 他身前的红木会议桌光可鉴人,倒映着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桌上不再是搪瓷茶缸与骨瓷咖啡杯的对峙,而是一排排样式统一、印着国徽的白瓷茶杯,热水氤氲出的雾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雅茶香。 这里是陈刚副省长的地盘。 一个小时前,林望在这里,面对着陈刚副省长,以及财政厅和商务厅的两位主要领导,将那份连夜赶制的“八亿方案”和盘托出。 整个过程,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平铺直叙,将逻辑、数据、以及那招“借刀杀人”的阳谋,以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方式,清晰地展现在这几位手握重权的人物面前。 他能清晰地看到,当他说到“用八亿配套撬动五百亿投资”时,陈刚副省长头顶那枚[渴望政绩]的标签,亮度几乎达到了顶峰,金光闪烁。而财政厅厅长头顶那枚坚硬的[守住钱袋]的标签,在“四百九十二亿净收益”的账本面前,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会议的结果,毫无悬念。 “这个方案,我原则上同意。我亲自带队,跟周书记汇报!”这是陈刚副省长在会议结束时,拍在桌子上的原话。 于是,仅仅一个小时后,林望便坐进了更高一个层级的,省委书记的会议室。 这间屋子更大,也更肃穆。墙上没有白板,只有一幅巨大的《江山如此多娇》。参会的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是跺一跺脚能让江东省抖三抖的人物。 主位上,是省委书记周良宇。他神色平静,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看不出喜怒。 他的左手边,是刚刚慷慨陈词的陈刚副省长。 而他的右手边,坐着两位神色各异的“大佬”。 一位是省发改委的一把手,李主任。年近六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镜片后面的眼神显得有些审慎。林望的【情绪图谱】系统里,他头顶的标签是清晰的[审视]与[求稳]。发改委作为全省项目的总闸门,习惯了和钢铁、水泥、公路打交道,对一切看不见摸不着的“新概念”都抱有天然的警惕。 另一位,是省经信委的王主任。他的表情更复杂一些,带着几分学者式的矜持,但眉宇间的一丝[疑虑]却挥之不去。经信委名义上主管“信息化”,但多年来一直深耕于“工业信息化”,也就是工厂的自动化改造。林望即将抛出的东西,对他们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此刻,陈刚副省长刚刚结束了他激情澎湃的陈述,将那个“八亿撬动五百亿”的宏大计划渲染得激动人心。会议室里的气氛,被他烘托得有些燥热。 “小林同志,你也讲几句。”周良宇书记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坐在末席的林望身上,“这个方案,你是原创者。谈谈你的具体想法,不要有顾虑。” 来了。 林望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陈刚副省长看到的是“政绩”,而周书记想看到的,是“未来”。 他站起身,微微躬身,没有走向会议桌的中央,只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声音清晰而沉稳。 “各位领导,陈省长已经把方案的框架介绍得很清楚。我想补充的,不是这八个亿怎么花,而是我们希望这八个亿,能种下什么样的种子。” 他没有谈钱,而是谈“种子”,这个比喻让在座的几位领导都提起了些许兴趣。 “我们用‘还债钱’,能稳定老工人的心,保住我们工业时代的火种。我们用‘种子钱’,能盘活一批有潜力的企业,让他们在市场的寒冬里活下来。我们用‘修路钱’,能改善我们的硬件基础,为那五百亿的投资铺平道路。” “但这一切,都只是在‘追赶’。” 林望话锋一转,声音里透出一股力量。 “我们只是在追赶那些先进省份几十年前走过的路。我们用尽全力,可能也只是把一个落后的工业体系,修补成一个不那么落后的工业体系。这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但解决不了一世的问题。” “所以,我大胆提一个想法,也是我们领导小组内部的一个不成熟的构想。”林望的目光,直视着周良宇书记,“我们能不能借助这次转型的契机,为我们江东省的传统产业,进行一次全面的‘数字赋能’?” “数字赋能?” 这个词一出口,发改委的李主任和经信委的王主任,几乎同时皱了皱眉。 李主任头顶的[审视]标签,立刻变成了深灰色的[质疑]。 王主任头顶的[疑虑],则迅速染上了一层[抵触]的色彩。 “具体说。”周书记的手指停下了敲击。 “是的,书记。”林望不理会那两道变得锐利的目光,继续说道,“所谓‘数字赋能’,核心就是利用数字技术,打通我们产业的任督二脉。它包括三个层面。” “第一,生产环节的数字化。我们扶持的企业,不能只给钱,还要给他们一套‘大脑’。我们要建立一个省级的工业数据云平台,让企业的生产线、库存、能耗,都变成实时可见的数据。管理者看着屏幕,就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像医生看CT片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第二,供应链的数字化。我们江东省的企业,大多是单打独斗。钢厂不知道下游的机械厂需要什么钢材,机械厂不知道更下游的汽车厂需要什么零件。信息不通,内耗严重。我们要做的,就是用一张‘网’,把这些企业串起来。原材料采购、产品销售、物流运输,全部在线化、透明化,最大限度降低交易成本。”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决策的数字化。当我们的企业都‘上网’了,当海量的数据都汇集到云平台了,我们政府的决策,就有了最可靠的依据。哪个行业正在崛起,哪个行业正在衰落,哪个地区需要政策扶持,哪个领域有人才缺口,数据会告诉我们一切。我们的招商引资,我们的产业规划,将不再是‘拍脑袋’,而是‘看数据’。” 林望一口气说完,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陈刚副省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高效、透明、充满活力的全新工业体系。 而周良宇书记,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那平静的眼眸深处,有一丝光亮在闪动。 “咳。”一声轻咳,打破了沉默。 发改委的李主任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了:“林望同志这个构想,很有前瞻性,听起来也确实激动人心。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我们做工作,还是要立足实际,脚踏实地。我们江东省的家底,大家都清楚,就是一个字,‘重’。重工业,重资产,历史包袱重。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稳住基本盘,是保就业,保稳定。把有限的资源,集中投向那些能立竿见影的实体项目上。” 他看了一眼林望,眼神温和,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确。 “至于‘数字赋能’,听起来很好,但这是一个系统性的巨大工程。投入有多大?产出有多少?什么时候能见到效益?这些都是未知数。在我们财政本就紧张的情况下,大规模地投入到一个前景尚不明确的新领域,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我个人认为,还是要慎重,步子要稳一点。” 他头顶那枚[质疑]的标签旁,悄然浮现出一枚新的标签——[掌控项目]。林望瞬间明白,在李主任看来,这些虚无缥缈的“数据”和“平台”,远不如一条高速公路、一个工业园区来得实在,那是他权力范围内,看得见、摸得着的政绩。 “李主任的顾虑,很有道理。”经信委的王主任立刻接上了话。他的姿态比李主任更专业,也更具迷惑性。 “实际上,我们经信委这些年,也一直在推动‘两化融合’,也就是工业化和信息化的融合。林望同志提到的很多想法,比如生产环节的数字化,我们已经在一些重点企业进行了试点,也取得了一些成果。” 这话听起来是在肯定林望,实际上却是在不动声色地“摘桃子”,并宣示“主权”。 “但是,”王主任的“但是”虽迟但到,“‘数字赋能’这个提法,范围太广,概念也太大。它涉及的,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是管理模式、组织架构甚至是思想观念的深刻变革。这不是我们一个部门,或者一个领导小组,短期内能推动的。我建议,可以先成立一个高级别的专家调研组,对‘数字赋能’的内涵、外延、可行性路径,进行为期半年到一年的深入研究,形成一份详尽的报告后,再提交省委常委会讨论决策。我们一定要避免一哄而上,搞重复建设,造成新的浪费。” 好一招“拖字诀”。 林望心中冷笑。这位王主任,比李主任更高明。他不说反对,反而说要“深入研究”,直接要把这个刚刚萌芽的战略,打入冷宫,用无休止的会议和报告,将它消磨至死。 他头顶那枚[抵触]的标签,旁边也浮现出一行小字——[怕担责任]。王主任怕的,是这个全新的、由林望主导的战略,会冲击他现有的工作格局,甚至暴露他这些年在“信息化”工作上的平庸无为。 两位大佬一唱一和,瞬间就给林望描绘的那幅蓝图,泼上了一盆冰水。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从刚才的燥热,变得有些微妙的冰冷。 陈刚副省长眉头紧锁,他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得句句在理,全是稳妥的“官场正确”,让他找不到破绽。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周良宇书记身上。 周书记没有看那两位主任,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林望的脸上。那是一种探寻的、带着极强穿透力的目光。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林望同志。” “在。” “你听到了,李主任和王主任的顾虑,代表了我们省里很多干部的想法。稳妥,是我们的工作原则。风险,是我们必须规避的。” 周书记的语气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如同鹰隼,锁定了林望。 “现在,你来告诉我。你凭什么认为,你的这个‘数字赋-能’,不是一句漂亮的空话?你凭什么保证,它不会成为又一个让财政背上沉重包袱的‘面子工程’?”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6章 省委书记的与[谨慎] 周良宇书记的问题,像一把无声的锤子,敲在会议室里每个人的心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刚才还因为陈刚副省长那番激昂陈词而有些燥热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发改委李主任的嘴角,噙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他端起茶杯,杯盖与杯沿轻轻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在这极致的安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他头顶那枚[质疑]的标签,颜色愈发深沉,旁边还衍生出了一缕看好戏的[悠然]。 经信委的王主任则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摆出了一副“我言尽于此,静待书记圣裁”的姿态。他那枚[抵触]的标签,像一块顽固的礁石,任凭风浪,岿然不动。 陈刚副省长紧锁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望向林望,眼神里充满了焦急。他没想到,自己铺垫了半天,最后却让林望陷入了这样一个被两面夹击的死局。他头顶那片炽热的[渴望政绩]的金光,此刻也被一层浓重的[担忧]所覆盖。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会议桌末席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林望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从周书记的脸上,缓缓扫过李主任,再到王主任。他的【情绪图谱】系统里,这间代表着江东省权力核心的会议室,变成了一个由各种欲望和顾虑交织而成的战场。 [质疑]、[抵触]、[求稳]、[怕担责任]……这些深色系的标签,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试图将他那个刚刚萌芽的想法,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他知道,此刻任何关于“未来”、“趋势”、“战略高度”的宏大叙事,都只会引来更多的质疑。在这些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官僚面前,理论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 他们要的,不是一幅画在天上的蓝图,而是一条能踩在脚下的,通往蓝图的坚实路径。 “书记,各位领导。”林望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李主任和王主任的顾虑,非常正确,也非常必要。这正是我接下来想汇报的。” 他没有反驳,而是先全盘接纳。 这一手,让原本准备看他如何辩解的李、王两位主任,都微微一愣。他们感觉自己蓄满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数字赋能’,如果只是一个悬在空中的概念,那它必然会成为一个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林望坦然承认,“所以,我今天提的,不是一个需要立刻投入几百个亿的庞大计划,而是一个解决具体问题的‘工具箱’。” “工具箱?”周书记的眉毛微微一挑,这个词很新鲜。 “是的,工具箱。”林望的目光再次投向发改委的李主任,“李主任刚才说,我们最紧要的任务是稳住基本盘,保就业,保稳定。我完全同意。但我们现在面临的真实情况是什么?” “是我们省最大的轴承厂,去年接到了一笔出口欧洲的大订单,本是天大的喜事。结果呢?因为上游一家供应特种钢材的小厂,生产设备临时出了故障,耽误了三天,导致整个生产计划延误,最后不仅订单被取消,还赔付了巨额的违约金。轴承厂今年已经裁了三百人。” “是我们省最有名的一家食品加工企业,他们的拳头产品是肉粽。去年端午节前,因为对市场需求预估错误,备料不足,眼睁睁看着外省的品牌抢占了我们本地的商超。而节后,又因为错误听信了某个‘专家’的预测,大量囤积原材料,结果造成了巨大的仓储浪费和资金积压。这家企业,原本是我们省的纳税大户,现在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的工资。” 林望没有说任何理论,他只是在陈述两个真实发生,且在座各位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的案例。 每说一个案例,他都能清晰地看到,李主任和王主任头顶的标签,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那份[悠然]和[抵触],正在慢慢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到痛处的[尴尬]和[无奈]。 因为这些问题,正是他们工作中,最头疼,也最无解的顽疾。发改委能批项目,但管不了企业的生产协同。经信委能搞试点,但无法预测市场的瞬息万变。 “这些问题,靠多修一条路,多建一个工业园,能解决吗?解决不了。”林望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因为病根,不在于我们的‘手脚’不够强壮,而在于我们的‘神经系统’出了问题。企业与企业之间,企业与市场之间,政府与企业之间,信息是割裂的,是延迟的,甚至是错误的。” “而我说的‘数字赋能’,在现阶段,就是要为我们江东省的产业,装上一个最基础的‘神经系统’。” 他顿了顿,给了在座领导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才抛出了自己的核心方案。 “所以,我恳请书记和各位领导,不要立刻批准一个宏大的战略,也不要立刻成立一个庞大的机构。” “我只申请,在我们原定的那八亿‘盘活资金’里,允许我们领导小组,拿出一个极小的比例,比如三千万,甚至两千万。从我们筛选出的那二十家试点企业里,再精选出三到五家,行业不同,规模各异,作为我们‘数字神经系统’的第一批‘神经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们不给他们额外的钱,但我们派驻一个由孙博士的技术团队和钱主任的实干团队组成的专家小组。帮轴承厂,和它的几十家供应商,建立一个最简单的线上订单协同系统,让它能实时看到每一颗螺丝钉的生产进度。帮食品厂,接入全省各大商超的销售数据,让它能精准预测下个月市场需要多少肉粽。” “我们甚至可以更大胆一点,邀请孙博士助理提到的那个‘拼团乐’的年轻创业团队,来给食品厂当顾问,教他们怎么玩转社区团购,怎么把积压的库存,变成线上的爆款。” “这一切,投入极小,风险可控。我们不需要等半年,甚至不需要等三个月。一个月,我们就能看到最真实的数据反馈。这个‘工具箱’到底好不好用,这套‘神经系统’到底能不能打通信息壁垒,数据会给我们最公正的答案。” “如果成功了,我们就有了一套可以复制、可以推广的样板。这三家企业的成功,比我们印发一百份红头文件都管用。到时候,我们再来谈下一步的战略,就不是‘空中楼阁’,而是‘有据可依’。” “如果失败了,”林望的目光坦然地迎上周书记的审视,“那我们损失的,也仅仅是两千万和一个月的尝试。但我们收获的,是宝贵的失败经验,是知道了此路不通。这同样是巨大的财富。用最小的成本去试错,这本身,就是‘数字思维’的核心。” 一番话说完,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李主任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林望的方案,完全绕开了他设置的所有陷阱。不搞大投入,不铺大摊子,只要一小笔钱,搞一个试点。他如果再反对,就不是“求稳”,而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是“不作为”了。他头顶的标签,已经从[尴尬]变成了深度的[警惕]。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 王主任的脸色也很难看。林望那句“邀请创业团队当顾问”,更是像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他主管“信息化”多年,到头来,解决问题的思路,还要向一群“小打小闹”的毛头小子学习?他头顶那枚[抵触]的标签,旁边又浮现出了浓浓的[屈辱]。 陈刚副省长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向林望的眼神,已经从[担忧]变成了全然的[欣赏]和[佩服]。他发现,林望不仅能提出石破天惊的构想,更能将构想化为一套滴水不漏、让对手无懈可击的执行方案。这才是真正帅才! 周良宇书记一直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 “好一个‘用最小的成本去试错’。” 他拿起桌上的那份“八亿方案”,又拿起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我同意这个方案。但是,我有一个补充意见。” 他将文件递给身边的秘书,示意他传给众人看。 文件传到林望面前时,他看到,在“八亿资金使用方案”的标题下,周书记用他那苍劲有力的笔迹,加了一行批注: “另,同意由林望同志牵头,在领导小组内部,组建‘数字赋能战略试点工作小组’,负责三至五家企业试点工作。具体方案,报陈刚同志审批。” 短短一行字,却重逾千钧。 它意味着,周良宇书记不仅支持了林望,更是用一种不容置喙的方式,给予了他正式的“名分”和“授权”。那个“工具箱”,正式从林望的个人构想,变成了省委书记亲自批示的试点工作。 “书记英明!”陈刚副省长第一个表态,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李主任和王主任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他们知道,大势已去。他们只能低声附和:“同意书记的意见。” 周良宇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林望身上,这一次,他的眼神变得格外深沉。 “林望同志。” “在。” “这个试点小组,我给你授权,陈刚同志给你支持。但是,你要清楚,你推开的,是一扇看起来很美好,但门后却可能藏着无数未知风险的门。你面对的阻力,不仅仅是技术上的,更是观念上的,甚至是利益上的。” 周书记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力。 林望能清晰地看到,他头顶上方,一片代表着[支持]的明亮金色标签,正在缓缓亮起。但同时,在这片金色的旁边,一片代表着[谨慎]的深蓝色标签,也同样清晰地浮现出来。 支持他的思路,但谨慎于推行这个思路所要付出的巨大政治成本。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周书记伸出三根手指,“三个月后,我要看到的,不是一份漂亮的报告,而是那几家试点企业实实在在的、可以用数据衡量的变化。做到了,我们就在省委常委会上,正式讨论你的‘数字赋能’战略。做不到……”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却比任何严厉的警告都更有分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是!保证完成任务!”林望立正,声音铿锵有力。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李主任和王主任走过林望身边时,都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但那眼神里的寒意,却足以说明一切。 林望正准备收拾东西,周书记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林望同志,你留一下。” 林望的心头一动,转过身。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他和周良宇书记两个人。周书记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走到了那幅巨大的《江山如此多娇》壁画前,负手而立。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数字赋能’这四个字,写进批示里吗?”周书记看着画,头也不回地问。 “书记是想……给这个试点工作,一个正式的名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阻力。”林望斟酌着回答。 “这是一方面。”周书记转过身,目光如炬,“更重要的,我是要把它,变成一个靶子。” “靶子?”林望不解。 “对,一个靶子。”周书记缓缓踱步到他面前,“从今天起,江东省所有对‘新事物’抱有疑虑、抵触、甚至恐惧的人,都会把目光对准你,对准你这个试点小组。你的每一步,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放大,解读。” “你做好了,他们会说这是侥幸,是特例。你稍微出一点差错,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把你,连同你这个想法,彻底埋葬。” 周书记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这个试点小组,就是你的战场。这三个月,就是你的立威之战。打赢了,你才有资格,在江东这盘棋上,真正拥有属于你自己的棋子。打输了……”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想法,就死在今天。而你,也再没有第二次提出它的机会。”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7章 林望组建[调研组],深入考察先进省份 周良宇书记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厚重的隔音门板将一切声音都关在了里面,也仿佛将林望与那个风平浪静的世界彻底隔绝。 走廊里空无一人,冷白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射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林望能感觉到,背后,仿佛真的被钉上了一个无形的靶心,冰冷,沉重,而且无比清晰。 他甚至能想象到,从此刻起,省委大院里无数双眼睛,都会有意无意地落在这个靶心上。李主任的审慎,王主任的抵触,以及更多藏在暗处、他尚未看清的[观望]、[嫉妒]与[幸灾乐祸],都将化作一支支无形的箭,等待着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这不再是一项工作任务,这是一场战争。一场他必须独自面对,且只能赢不能输的战争。 回到领导小组那间已经成为他临时指挥部的办公室,钱主任和孙博士都还没走,显然是在等他。看到他进来,两人同时站了起来,眼神里写满了关切。 “怎么样?”钱主任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望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窗边,默默地看着楼下穿梭的车流。他脑海里飞速复盘着刚才的会议,复盘着周书记最后那番话。 “观念的战争,不能用观念来打。”林望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回答他们。 钱主任和孙博士对视一眼,都不明所以。 林望转过身,目光清澈而坚定:“我们不能坐在办公室里,跟他们争论‘数字赋能’到底是不是一句空话。我们得把事实,把别人已经走通的路,摆在他们眼前,让他们哑口无言。” “你的意思是……”孙博士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他头顶的[思索]标签亮了起来。 “我们出去一趟。”林望“望说得斩钉截铁,“去国内数字经济发展最领先的省份,去看一看他们的‘现在’,是怎么把我们还在争论的‘未来’,变成了真金白银的GDP和实实在在的就业岗位。” 这个想法一出口,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钱主任皱起了眉头,他一辈子都在省内打转,出差最远也就是去邻省开个会,对于“考察学习”这种事,他本能地觉得有些务虚。 而孙博士的眼睛却猛地亮了。他头顶的标签,从[思索]迅速变成了明亮的[兴奋]。“你是说……去杭城?或者鹏城?”作为海归学者,他太清楚那里的数字生态有多么领先,那几乎是另一个世界。 “对!”林望没有丝毫犹豫,“我们不仅要去,还要带着人去。带着我们江东省最年轻、最聪明、思想最没有被禁锢的头脑一起去。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降维打击。” 他要做的,不是一次简单的考察,而是一场思想上的“破冰之旅”。他要让那些即将成为江东未来的年轻干部,提前看到未来的模样。这支队伍,将是他播撒“数字火种”的第一批传教士。 说干就干。林望没有耽搁,他立刻起草了一份简短的报告,标题言简意赅——《关于组建“数字经济战略试点工作”青年干部调研组赴先进省份考察的请示》。他没有直接去找周书记,而是拿着这份报告,敲开了陈刚副省长的办公室门。 陈刚刚开完会,正端着大茶杯喝水,看到林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怎么,这么快就遇到难题了?” “不是难题,是想找您要点‘弹药’。”林望将报告递了过去。 陈刚接过报告,只扫了一眼标题,就明白了林望的意图。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神里全是赞许。 “好小子,你这脑子转得比谁都快!”陈刚一拍桌子,“这个主意好!百闻不如一见,就是要让他们去亲眼看看,省得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当井底之蛙!你这不叫要弹药,你这是在磨刀!” 他拿起笔,看都没看报告内容,直接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大笔一挥写下批示:“同意。所需经费由省政府办公厅专项列支,相关人员抽调请组织部予以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务必把真经取回!” 他头顶那枚[渴望政绩]的标签旁边,此刻正闪耀着一枚同样明亮的[全力支持]的标签。陈刚很清楚,林望已经把他的战车和自己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了陈刚的尚方宝剑,事情变得异常顺利。 当天下午,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就送来了一份名单,上面是全省机关单位里,所有三十五岁以下、拥有硕士以上学历、且近三年考评优秀的青年干部名录。 林望关上办公室的门,将那份厚厚的名单铺在桌上。他没有急着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履历和评语,而是开启了【情绪图谱】系统。 一瞬间,他的视野里,那份冰冷的名单活了过来。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浮现出了一团团颜色各异的情绪光晕。 他要找的,不是那些头顶着耀眼的[背景深厚]或[善于钻营]标签的人,那些人是烫手山芋,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要找的,是那些履历漂亮,却因为不懂变通或缺乏靠山,头顶着一片[不甘平庸]的灰色,或是闪烁着微弱的[渴望机会]的蓝色光芒的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人,是一座座等待被点燃的火山。 他的手指在名单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了几个名字上。 “王珂,省政府办公厅综合四处副主任科员,名校博士,写得一手好材料,但性格有点木讷,不善交际。”林望看到他名字上空,飘着一枚清晰的[怀才不遇]的标签。 “赵力,省委组织部干部监督处科员,原则性极强,据说因为顶撞过领导,一直没得到重用。”他头顶的标签是坚硬的[正直]和一丝[迷茫]。 “李悦……”看到这个名字,林望微微顿了一下。就是那位在省委办公厅对他抱有[好感]的年轻女干部。他看到她头顶的标签,除了[钦佩],还有一抹强烈的[积极进取]。林望犹豫片刻,还是在她的名字上画了个圈。他需要一个细心、可靠,并且能帮他处理大量繁杂事务的联络员,李悦是最佳人选。 选了几个来自核心部门的“潜力股”后,林望做出了一个让钱主任和孙博士都大吃一惊的决定。 他拿起电话,亲自打给了省发改委和省经信委的办公室。 “喂,是发改委办公室吗?我是省委的林望。根据陈刚副省长批示,我们‘数字经济试点工作小组’要组建一个青年干部调研组,需要从贵单位抽调一名年轻同志。对,要求不高,业务能力强,学习精神足就行。” 电话那头的反应,可想而知。发改委和经信委,正是李主任和王主任的地盘。林望这通电话,无异于直接把手伸进了人家的口袋里。 果然,半个小时后,两个部门报上来的人选,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发改委送来的是一个叫张小胖的年轻人,刚考上公务员两年,据说除了会吃,最大的特长就是写会议纪要,不出彩也不出错,是单位里典型的“边缘人”。 经信委送来的则是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技术宅”,名叫陈默,听说一天说不了三句话,整天就知道跟电脑打交道,被同事们戏称为“代码人”。 钱主任看着这两个人的简历,气得直拍桌子:“欺人太甚!他们这是明摆着塞两个包袱给你!这两个人,能干什么?” 林望却笑了。他的【情绪图谱】看得更深。 那个叫张小胖的年轻人,头顶虽然飘着[摸鱼]的标签,但在那片懒散的灰色之下,却藏着一抹极亮的、对美食近乎狂热的[探索欲]。 而那个叫陈默的“技术宅”,看似沉默寡言,头顶的[社恐]标签也很明显,但他的精神世界里,却燃烧着一团对新技术、新代码的[痴迷]的蓝色火焰。 “钱主任,您错了。”林望说道,“他们送来的,不是包袱,是两位‘专才’。”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没有被官场习气过度浸染,心思单纯,并且在某个领域有着极致的热爱。这样的人,一旦思想的火花被点燃,爆发出的能量将是惊人的。 第二天上午,调研组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在省委一间小会议室召开。 被选中的十来个年轻人坐在会议桌前,神情各异。王珂正襟危坐,面前的笔记本一丝不苟。赵力面无表情,眼神里却透着审视。李悦则显得有些兴奋,不时悄悄看林望一眼。而被硬塞进来的张小胖和陈默,则一个缩在角落里研究着桌上的招待水果,另一个则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笔记本电脑里。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期待]、[忐忑]、[迷茫]甚至[无所谓]的复杂气息。 林望走进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没有坐到主位,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长条会议桌的中间,和所有人平起平坐。 “各位,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现在心里都在犯嘀咕,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选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试点小组’来,也不知道这次出去,到底是要干什么。” 林望的开场白,直接而坦诚。 “我先告诉大家,我们这次出去,不是去旅游,更不是去写一份歌功颂德的考察报告回来交差。那种东西,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闭着眼睛都能写得比我好。” 一句自嘲的玩笑,让会议室里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些许。张小胖甚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我给大家看的,是这个。”林望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任何文件或PPT,而是一张江东省的地图,上面用红色,标记出了几十个已经破产或濒临破产的老国企。 “这是我们江东的过去,也是我们的伤疤。” 接着,屏幕一转,变成了一张动态图表,显示着近五年来,江东省高技术人才的净流出数据,那条向下倾斜的曲线,触目惊心。 “这是我们的现在,我们正在失血。”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年轻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所以,我们这次出去,只为了一个目的。”林望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去找答案。去找一个能让我们江东省,不必再重复昨天故事的答案。去找一个能让这张地图上的红色越来越少,能让这条人才流失的曲线掉头向上的答案。” “我不能保证这次考察会给你们的履历增添多少光彩,也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成功。但我可以保证,这将会是你们职业生涯里,最接近风暴中心,也最能看清未来的一次旅程。” “愿意跟我一起,去风暴里走一遭的,留下。想安安稳稳写报告的,现在就可以退出,我绝不勉强。” 说完,林望静静地看着他们。 没有人动。 几秒钟的沉默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技术宅”陈默,突然扶了扶眼镜,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问了第一个问题。 “林……林处长,我们去杭城,能见到那些……大厂的真人吗?” 他头顶那团[痴迷]的蓝色火焰,瞬间燃烧到了顶点。 林望笑了。 他知道,这支队伍,成了。 就在调研组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林望已经入睡的手机,突然在床头柜上短促地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是一条加密的匿名短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杭城水深,当心暗箭。”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8章 调研组的[震撼]与[启发] 前往杭城的高铁,像一条白色的长龙,无声地穿行在江南的丘陵与平原之间。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翠绿的稻田与粉墙黛瓦的村落交替闪现,构成一幅流动的江南画卷。 江东省的调研组一行人,却无心欣赏这沿途的风光。 这节被特意预留出来的车厢里,气氛有些微妙。 王珂正襟危坐,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摊开的笔记本,笔握在手中,却迟迟没有落下一个字。他习惯了用文字去构建和理解世界,但此行的目的地,似乎超出了他既有词汇的描绘范畴。 组织部的赵力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眼神透过车窗望向远方,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他头顶那枚[正直]的标签坚硬如初,但旁边那丝[迷茫]却在高速的行进中,被拉扯得愈发明显。 角落里,发改委的张小胖正低头研究着手机上的一份杭城美食攻略,屏幕上花花绿绿的东坡肉、龙井虾仁、片儿川,让他时不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他头顶那片[摸鱼]的灰色标签下,代表[探索欲]的橙色光芒,正随着一个个美食图标的划过而闪烁不定。 而他旁边的陈默,则戴着降噪耳机,十指在笔记本键盘上翻飞,屏幕上滚动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他仿佛置身于一个与外界隔绝的数字世界,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李悦坐在林望的斜后方,她没有看窗外,也没有看手机,目光时不时地,会悄悄落在林望的侧影上。他只是安静地靠着窗,看着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闭目养神。但李悦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平静的表象下,积蓄着一股旁人无法洞察的力量。 林望确实没有在养神。 他的脑海里,正反复回响着那条匿名的加密短信——“杭城水深,当心暗箭。” 发信人是谁?周书记身边的人,为了提醒他此行不易?还是陈刚副省长派系的善意示警?抑或是……李主任和王主任那边的人,故意放出的烟雾弹,想让他疑神鬼神,自乱阵脚? 【情绪图谱】系统无法穿透冰冷的信号,追溯到发信人的情绪。这让林望第一次感觉到,他这无往不利的金手指,在面对这种纯粹的信息战时,也有其局限性。 他不知道“暗箭”会从何而来,但他知道,这趟“破冰之旅”,绝不会像行程单上写的那么一帆风顺。 当高铁缓缓驶入杭城东站,一股与江东省会截然不同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空气里没有工业城市特有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煤灰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潮润水汽和电子产品散热风扇味道的奇特气息。目之所及,是川流不息却井然有序的人潮,几乎每个人都步履匆匆,脸上写着清晰的目标感。 更让调研组的年轻人们感到新奇的,是这座城市对“码”的极致运用。出站闸机、网约车、便利店,甚至路边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都挂着一个打印出来的二维码。张小胖买了个烤红薯,习惯性地想掏现金,却被摊主大爷用带着浓重杭城口音的普通话笑着提醒:“扫这里,小伙子,现在哪里还用现金哦。” 张小胖拿着手机扫码,嘴里含着滚烫的红薯,含糊不清地嘟囔:“乖乖,连卖红薯的大爷都比咱们发改委财务处的老张先进。” 一句话,引得众人都会心一笑,那点初来乍到的拘谨,顿时消散了不少。 下午,行程正式开始。第一站,便是这座城市最负盛名的那家互联网巨头的总部园区。 当大巴车驶入园区时,车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也没有政府大院那种庄严肃穆的门禁。整个园区像一座开放式的大学校园,几幢设计感十足的玻璃幕墙建筑,散落在绿树成荫的草坪之间。穿着T恤、牛仔裤、拖鞋的年轻人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或者骑着彩色的共享单车飞驰而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自信甚至略带桀骜的神采。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总监,一身利落的职业装,语速极快,逻辑清晰,全程没有一句官腔套话。 “各位老师远道而来,欢迎。时间宝贵,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她一边说着,一边引领着众人走进一幢建筑的核心区域。穿过几道充满科技感的玻璃门,一个巨大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一瞬间,整个调研组的人,都集体失语了。 他们仿佛站在一个巨型宇宙战舰的舰桥上。面前,是一面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曲面屏。屏幕上,一张实时滚动的中国地图正散发着蓝色的辉光,无数条代表着物流和信息流的光线,在地图上空交织穿梭,汇聚成一条条奔腾不息的数字江河。 屏幕的下方,一排排工作人员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的声音汇成一片绵密的声浪。 “这里是我们集团的‘城市大脑’作战指挥室。”女总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骄傲,“大家现在看到的,是我们平台过去一分钟内,在全国范围内的实时交易数据、物流数据和用户行为数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随手在身旁的控制台上一划,大屏幕的画面瞬间切换。 “这是华东地区的实时销售热力图,大家可以看到,红色最深的区域,代表交易最活跃。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五分,正是办公室下午茶的高峰期,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咖啡、奶茶和零食的订单量正在急速攀升。” 张小胖的眼睛都直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和自己一样的灵魂,正在这片数据的海洋里贡献着力量。他头顶的[探索欲]标签,第一次从对美食的具象渴望,升华到了一种对商业逻辑的好奇。 “再看这个。”女总监又是一划,“这是我们通过大数据分析,对全国主要城市未来一小时内天气变化的预测,以及基于此预测的生鲜外卖订单量波动模型。比如,系统预测杭城四十五分钟后会有雷阵雨,那么现在,系统已经自动向城西片区的骑手们,推送了雨具准备的提醒,并向该片区的用户,增加了生鲜折扣券的投放,以提前释放订单压力,避免暴雨来临时运力挤兑。” 这番话,让王珂握着的笔,停在了半空中。 他脑子里全是各种宏大叙事的报告框架,“高瞻远瞩”、“统筹规划”、“未雨绸缪”……这些他写了无数遍的词汇,在眼前这套精准、高效、甚至能“预知未来”的系统面前,显得如此空洞和苍白。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笔杆子,竟然有些跟不上这个时代的速度。 他头顶那枚[怀才不遇]的标签,正在悄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杂着[震撼]与[自我怀疑]的复杂光晕。 “这……这套系统的算力……和算法模型……”一直沉默的陈默,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结巴,但提出的问题却直指核心。 女总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赞许:“这位老师很专业。我们的服务器集群部署在全国五个节点,理论算力峰值可以达到每秒百亿亿次。至于算法模型,涉及商业机密,我只能说,它是由我们三千多名顶尖算法工程师,迭代了近十年才形成的。” 三千多名……顶尖算法工程师…… 这个数字,让经信委出身的陈默,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江东全省的“信息化”人才,凑在一起,可能都不到这个数字的零头。他头顶那团代表[痴迷]的蓝色火焰,此刻燃烧得如同恒星,旁边甚至迸发出了几点名为[渴望]的金色火星。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数字洪流带来的巨大冲击中时,下一站的行程,则给了他们更具体、更落地的震撼。 那是一家服装制造厂。 从外面看,厂房和江东省那些老旧的工厂没什么两样,红砖墙,铁皮顶。钱主任看到这熟悉的场景,甚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仿佛闻到了机油和铁锈的味道。 但当他们走进车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车间里没有想象中轰鸣的机器和成堆的布料,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高度自动化的智能吊挂生产线。一块块裁剪好的布料,被挂在空中轨道上,行云流水般地在各个工位间流转。缝纫、锁边、熨烫、质检……每个环节,工人只需做最简单的辅助操作。 接待他们的厂长,是个皮肤黝黑、说话带着浓重乡音的中年人。他不像巨头公司的女总监那样言辞犀利,却用最朴实的话,讲述着最颠覆的故事。 “我们以前啊,跟江东的厂子一样,最怕的就是库存。”厂长指着空荡荡的仓库,“做一百件衣服,能卖掉七十件,就算好年景了。剩下的三十件,就是砸在手里的钱,压得人喘不过气。” “现在呢?”林望适时地问道。 “现在?”厂长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现在我们是零库存!我们接的,都是网上的单子,一件起订!” 他走到一台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类似网店后台的界面。 “你看,这是我们跟那个大平台合作的‘C2M’系统,就是客户直接连工厂。有个小姑娘,在网上自己设计了一件T恤,图案是她家的猫。单子下到我们这里,系统自动排版、裁剪、分配到生产线。从她下单,到这件独一无二的T恤打包发货,不超过24小时。” “一件衣服,也给做?”赵力忍不住问道,他那张严肃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在他看来,工业生产,必须是标准化的,规模化的,为了一件衣服就开动一条生产线,这完全不合逻辑。 “做!怎么不做!”厂长拍着胸脯,“以前我们靠量大挣钱,现在我们靠服务挣钱,靠快挣钱!别小看这一件件的单子,我们现在每天能处理上万个这样的个性化订单。算下来,利润比以前给大品牌做代工高多了!” 他又指了指车间里的工人:“以前我们是计件的,工人为了赶工,质量没保证。现在我们是按时薪加绩效,每个工位都有数据监控,谁做得好,谁做得快,系统一目了然,奖金直接发到手机上。工人们干得舒心,质量也上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番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调研组众人的心湖。 他们终于明白,林望口中的“数字赋能”,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它不是要抛弃传统工业,而是要给这些沉重、迟缓的传统工业,插上一双轻盈、迅捷的翅膀。 会议室里,那些关于“稳住基本盘”、“步子要稳一点”的争论,在眼前这个充满活力的车间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当他们走出工厂,坐上返回酒店的大巴时,车厢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来时的那种迷茫和忐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亢奋和热烈的讨论。 “原来数据真的能这么用!那个销售热力图,要是用在咱们省的农产品销售上,是不是就能解决很多地方特产滞销的问题?”王珂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他头顶的光芒,已经从[自我怀疑]变成了耀眼的[启发]。 “那个服装厂的模式,完全可以复制到我们省的纺织企业!我们有那么多纺织厂,守着金饭碗要饭吃,就是因为思想太落后了!”赵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他那枚[正直]的标签旁,第一次亮起了[干劲十足]的标签。 “何止纺织厂!”张小胖也顾不上研究晚饭吃什么了,他挥舞着手臂,满脸通红,“我们江东那么多好吃的,酱鸭、火腿、黄酒……要是也能搞个性化定制,在线直销,那得是多大的市场!以后全国人民想吃什么口味的酱鸭,直接在我们网上下单,工厂现做!” 就连最沉默的陈默,也摘下了耳机,和身边的人讨论着“C2M”系统背后的技术架构。 整个车厢,像一锅烧开的水,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和对未来的憧憬。他们头顶上,一片片代表着[启发]和[干劲]的明亮标签,此起彼伏,汇成了一片灿烂的星海。 林望靠在后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他带来的这些年轻人,思想的冰层,已经被彻底撞碎了。他播下的火种,已经在这片最肥沃的土壤里,点燃了燎原之火。 然而,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再次短促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 是一个通过蓝牙,匿名传输过来的文件请求。 林望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周围,所有人都沉浸在讨论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犹豫片刻,按下了接收。 文件很小,是一张图片。 图片打开的瞬间,林望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背景似乎是一家高级会所的包厢。照片的主角,正是下午接待他们的那位意气风发的女总监。而在她对面,一个男人正端着酒杯,满脸笑容地和她碰杯。 那个男人的脸,林望再熟悉不过。 正是省经信委,王主任。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9章 林望撰写[高质量报告],数据详实 高铁的车窗外,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只有零星的灯火,像散落在黑色丝绒上的碎钻,一闪而过。 车厢内却亮如白昼,气氛热烈得仿佛一锅即将沸腾的水。 林望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张偷拍的照片静静地躺在相册里。照片的像素不高,甚至有些模糊,但王主任那张堆满笑容的脸,以及他对面那位女总监略显奉承的姿态,都清晰可辨。 暗箭。 林望心中重复着这两个字。 原来,这才是暗箭的真正模样。它不是来自背后,而是来自前方。王主任的抵触,并非源于观念的陈腐,而是因为林望要走的这条路,侵入了他早已划定的领地。他或许早就和杭城这家巨头企业有所接触,甚至达成了某种默契,准备将“数字经济”这块蛋糕,以他熟悉的方式,引入江东,纳入他经信委的版图。 而林望的“数字赋能战略试点工作小组”,这个由省委书记亲自批示、陈刚副省长全力支持的“怪胎”,像一辆不守规矩的战车,轰隆隆地碾进了他的地盘,打乱了他的所有部署。 所以,他不必在明面上激烈反对,只需用“深入研究”的拖字诀,将林望的锐气消磨殆尽。同时,在暗中,他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影响力,给林望的“破冰之旅”设置一些看不见的障碍。比如,让那位女总监在介绍时,多谈一些宏大叙事,少讲一些落地细节,让调研组如坠云雾,无功而返。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点。他没想到,林望这支看似东拼西凑的“杂牌军”,思想的堤坝会如此轻易地被冲垮。 林望的指尖在删除键上悬停了片刻,然后轻轻按下。照片化作一串代码,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东西,留着没用。把它公之于众,只会沦为官场斗争中最不入流的攻讦手段,反而会落了下乘。 真正的武器,不是这张照片,而是即将在这节车厢里诞生的,那份报告。 他抬起头,环视着这群被彻底点燃的年轻人。 “……那个‘城市大脑’,简直就是我们过去所有规划报告的终极形态!我们还在用静态的表格和过时的数据去预测未来,人家已经是在用实时的数据流去塑造未来了!”王珂的脸上泛着红光,他面前的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关键词和逻辑框架,他头顶那枚[怀才不遇]的标签,此刻已经彻底被[醍醐灌顶]的金色光芒所取代。 “对!还有那个C2M工厂!”组织部的赵力也难得地激动起来,他紧握着拳头,“我们江东那么多有手艺的老师傅,守着非物质文化遗产过苦日子,为什么?就是缺一个能让他们直接面对消费者的平台!如果我们的木雕、锡器、剪纸,也能实现一件起订,全球配送,那将盘活多大的一个产业!”他那张严肃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渴望]的神情。 “还有吃的!”张小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仿佛刚刚品尝了什么珍馐,“林处,您想啊,咱们江东的金华火腿,不同部位,肥瘦不同,腌制年份不同,风味天差地别。要是能让客户在网上下单,指定要‘上方’还是‘中方’,要三年陈还是五年陈,甚至可以要求切片还是整块……我的天,这哪是卖火腿,这是卖体验,卖文化啊!” 整个车厢里,充斥着各种天马行空的设想和热烈的讨论。这些在各自单位里或许被视为“书呆子”、“愣头青”、“边缘人”的年轻人,此刻都变成了最具创造力的战略家。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比窗外任何城市的霓虹都要璀璨。 林望没有打断他们,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或者提出一个引导性的问题。 “王珂,你觉得‘城市大脑’的核心,是技术,还是数据的所有权?” “赵力,个性化定制虽好,但如何保证那些老师傅的手艺能够标准化、可传承?” “小胖,线上直销,我们如何解决冷链物流和食品安全追溯的问题?”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众人狂热的畅想,露出下面需要解决的现实难题。这让讨论没有流于空谈,而是逐渐沉淀下来,变得更具操作性和逻辑性。 李悦没有参与讨论,她像一个安静的书记员,将每个人的发言要点,飞快地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分门别类,整理成条理清晰的文档。她的动作高效而专注,为整个思想风暴提供着最坚实的后勤保障。 而那个“技术宅”陈默,则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攻克了一个难题。他将自己的笔记本转向林望,屏幕上是一个简陋但功能完整的网页。 “林……林处,我……我把那个服装厂的C2M系统,用开源代码,复刻了一个最简单的模型出来。”他扶了扶厚厚的眼镜,声音依旧很小,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自豪,“只要……只要有服务器,再接入咱们省企业的生产数据,理论上……我们自己也能搭建一个类似的平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望看着那个简陋的页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报告的骨架,已经有了。 “好了,各位。”林望站起身,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想法很好,热情很高。但我们这次回去,要交的不是一本思想汇编,而是一份能让书记拍板、让那些老同志无话可说的,战斗檄文。” 他走到车厢中间的小桌板前,那里已经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白纸。 “现在,我们来把它写出来。” 一夜无眠。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车窗洒进这节特殊车厢时,所有人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如释重负的亢奋。 在他们面前,一份厚达五十多页的报告初稿,已经静静地躺在那里。 《关于加快我省数字经济发展、以“数字赋能”引领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调研报告》。 这份报告,与林望在省委大院里见过的任何一份报告都不同。 它没有冗长的官话套话,开篇就是一张触目惊心的图表——江东省近五年GDP增速与杭城、鹏城等先进省市的对比,那条被越拉越大的差距曲线,像一道无声的鞭子,抽在每个看到它的人心上。 紧接着,是王珂执笔的,对“城市大脑”和“C2M工厂”两个案例的深度剖析。他没有停留在表面的惊叹,而是深入分析了其背后的商业逻辑、管理变革和对地方经济的倍增效应。每一个论点,都附上了详实的数据支撑——C2M工厂的利润率提升了多少,库存周转天数减少了几天,工人的平均收入增加了多少……这些冰冷的数据,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说服力。 再往下,是赵力负责的政策建议部分。他结合江东省的实际情况,提出了成立省级“数字经济发展办公室”、设立产业引导基金、实施“数字人才”引进计划等一系列具体措施。每一条建议,都明确了牵头单位、责任分工和考核目标,几乎可以直接转化为省委的红头文件。 张小胖贡献的,则是最具想象力的“应用场景”章节。他将江东省的农产品、文旅产品、特色手工业品,挨个分析了一遍,为每一种产品都设计了一套“数字营销”方案,充满了让人眼前一亮的新奇创意。 而陈默,则附上了一份长达十页的技术附录,详细论证了在江东省现有网络基础上,搭建省级工业数据云平台和C2M协同平台的技术可行性、预算和实施步骤。 这几乎是一份完美的报告。 但林望知道,还不够。 这份报告,只回答了“能做什么”和“怎么做”,却还没有回答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为什么必须这么做?” 它能说服那些思想开放的干部,却还不足以撼动像李主任那样求稳、像王主任那样有私心的人。 林望拿过报告的初稿,翻到了最后一章。这一章,他要亲自来写。 他闭上眼睛,【情绪图谱】系统无声地开启,但他关注的,不再是某个人的情绪标签。他将意识沉入更深层的【因果线】功能。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江东省的宏观图景。他设定了一个前提——如果省委最终采纳了李主任和王主任的“缓行”策略,在未来五年内,对“数字赋能”战略,只进行小范围试点,不予大规模推广。 一瞬间,无数条淡蓝色的因果线,从这个前提开始,向着未来延伸、交织。 他看到,江东省的传统工业,在获得那“八亿方案”的输血后,短暂地恢复了元气。但一两年后,随着国内市场竞争的加剧和国际贸易壁垒的增高,这些没有完成数字化转型的企业,再次陷入困境。它们的生产成本居高不下,产品迭代缓慢,完全无法与那些完成了“数字赋能”的先进省份的企业竞争。 他看到,省内为数不多的高技术人才,在看不到产业升级的希望后,流失的速度进一步加快。大学城的那些创业团队,在苦苦挣扎几年后,要么倒闭,要么被外省的资本收购,最终人去楼空。 他看到,随着支柱产业的衰退和新兴产业的缺位,全省的财政收入开始逐年下滑。政府不得不削减公共服务开支,基础设施建设停滞,民生问题日益凸出。 最终,所有的因果线,都汇集到了一个刺眼的、深红色的结果上——[经济衰退]。 这四个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林望的意识里。 他睁开眼,眼神清澈而锐利。他拿起笔,在报告的最后一章,写下了标题——《不转型的代价:关于我省未来五年潜在经济衰退风险的预判与警示》。 他没有提任何玄之又玄的预测,而是将【因果线】展示给他的逻辑链条,用最冷静、最客观的语言,辅以国内外经济发展的真实案例和数据模型,一步步地推演出来。 他描绘了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如果江东错过了这个数字化的窗口期,那么等待它的,将不是缓慢的停滞,而是断崖式的衰退。今天看似稳妥的“缓行”,在未来,将成为最致命的“不作为”。 写完最后一个字,林望将报告重重地合上。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份调研报告了。 这是一封战书,也是一份军令状。它将把所有人都逼到墙角,再无退路。 他抬起头,对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却依然强撑着精神看着他的队员们说道:“各位,我们的工作,完成了。回江东!” 他没有说的是,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2章 一柄铁锤落人心,乡长夜访解千结 阳光炙烤着下河村的红薯地,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林望高举的铁锤上。那柄铁锤,在村民眼中,此刻不仅仅是工具,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力象征。它闪烁的寒光,映照出李大嘴额角滑落的汗珠,也映照出人群中一张张由贪婪、亢奋转为惊疑、忌惮的脸。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极长。 李大嘴的心跳得像擂鼓,他能感觉到,林望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着他。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说一句煽风点火的话,那柄铁锤落下时,砸的或许就不仅仅是木桩了。他嘴上那句准备好的“林乡长,有话好好说,别冲动”被死死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艰难的吞咽。 “咚!” 铁锤终究还是落下了。 声音沉闷,却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心头炸响。 木桩应声而入,深深地扎进了松软的土里,顶端那截红布条,在微风中像一簇小小的火焰,倔强地跳动着。 林望没有再举起铁锤。他只是将锤子轻轻放在地上,动作平缓,仿佛刚才那个高举铁锤、气势逼人的人不是他。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再次扫过全场,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辩驳的重量。 “桩,我已经钉下了。这代表乡政府的决心。”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了最先闹事的刘四家的女人。 “大嫂,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这道理我懂。这样,勘测工作暂时停一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钱工程师头顶的[不耐烦]标签旁,瞬间冒出了一枚[诧异]。李大嘴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头顶的[惊慌]迅速被[窃喜]所取代,以为林望这是顶不住压力,要服软了。 林望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变化,接着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林望,会亲自带着乡干部,到每一户被占地的乡亲家里去。咱们不站着说,坐下说。你们家里有几口人,几亩地,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当面聊。我给大家算一笔账,把补偿政策一条一条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你们听。什么时候你们心里没疙瘩了,咱们再动工。” 他这番话,如同一阵春风,吹散了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那些原本头顶[贪婪]、[抵触]标签的村民,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半信半疑]和一丝被尊重的[动容]。 “林乡长,你说的是真的?真来俺家?”有人在人群里小声问道。 “我林望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林望笑了笑,那笑容温和,与刚才的强硬判若两人,“今天就到这里。钱工,麻烦你们先收队,晚上我再跟您汇报后续安排。” 钱工程师深深地看了林望一眼,镜片后的眼神复杂。他头顶的[不耐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深沉的[审视]。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指挥着技术员收拾起了仪器。 人群渐渐散去,一边走一边议论纷纷。李大嘴凑了上来,脸上又堆起了那菊花般的笑容:“林乡长,还是您有水平,这么一弄,大家气就顺了。您放心,晚上的工作,我一定全力配合,保证做通村民的思想工作!” 他头顶的[窃喜]标签闪闪发光,旁边一枚新的[看好戏]标签正在悄然成型。在他看来,林望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几十户人家,挨家挨去走访?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去!到时候,工期延误,县里怪罪下来,这责任还得林望自己扛。 林望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看到,在李大嘴那热情洋溢的标签之下,[煽动]与[渔利]的标签,像两条蛰伏的毒蛇,虽然暂时隐匿,却依旧吐着信子,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清水乡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乡政府的食堂简单炒了几个菜,林望和几个自愿留下来加班的年轻干部吃完饭,便借着手电筒的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下河村走去。 第一家,就是白天闹得最凶的刘四家。 刘四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见乡长真的摸黑找上门来,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老婆端上来两碗浑浊的茶水,碗边上还有几个豁口。 “林乡长,白天是俺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刘四家的女人局促地搓着围裙,没了白天的泼辣。 “大嫂,说这话就见外了。”林望接过茶碗,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然后把手电筒关了,让眼睛适应屋里那盏昏暗的十五瓦灯泡,“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们家的难处。” 昏黄的灯光下,林望看到了刘四头顶那枚硕大的[愁苦]标签,远比白天的[贪婪]要明亮得多。 起初,刘四夫妇还只是说些地里收成不好、孩子读书要花钱的客套话。林望也不急,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问一句“孩子上几年级了?”“家里的猪长得怎么样?” 聊了半个多小时家常,刘四的拘谨渐渐消失了。他叹了口气,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乡长,不瞒您说,俺们不是不讲道理。实在是……怕啊。”他头顶的[愁苦]标签旁,一枚[不安]的标签跳动起来,“前几年,隔壁村修水渠占地,说好的一亩给八百,最后到俺们亲戚手里的,就剩下三百了。剩下的钱,说是被村里拿去‘办公’了。俺们寻思着,这次修路,要是再被这么搞一回,俺们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林望的心沉了一下。他看着刘四浑浊的眼睛,问道:“是谁跟你们说,这次修路也会这样?” 刘四看了一眼老婆,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是……是村里的会计,李二狗。他跟俺说,这回占地补偿款,乡里县里都盯着,想多要,就得一开始把价码喊高了,使劲闹。闹得越凶,上头越怕,最后给的钱就越多。要是不闹,就只能等着被村里头头们扒层皮……” 李二狗,是村长李大嘴的亲外甥。 林望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刘四家的女人抢过话头,“他说,李村长这是在暗地里帮咱们,他不好出面,就让俺们这些占地的先闹起来。到时候他再出来做好人,跟乡里谈判,给咱们争取个好价钱。事成之后,每家拿补偿款的时候,得‘感谢’一下他……” 林望头顶的[冷静]标签,此刻像一块被寒冰冻住的石头。他终于明白了李大嘴那番操作的真正目的。 明面上,他劝解村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顾全大局的好干部。暗地里,他却通过自己的亲信,散布谣言,煽动村民的贪婪和恐惧,激化矛盾。他想制造一种“民意汹涌,难以压制”的假象,然后他再以“村民代表”的身份出面,向乡里索要更高的补偿标准。 一旦乡里妥协,多出来的钱,一部分可以安抚村民,让他们觉得是他李大嘴的功劳;另一部分,则会通过各种巧立名目的“感谢费”、“协调费”,流入他和他亲信的腰包。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贪婪,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一场以全村的公共利益为赌注,来满足个人私欲的卑劣骗局。 告别了心事重重的刘四夫妇,林望一行人又走向了下一家。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走访了七八户人家。每一家的说辞都大同小异,都提到了村会计李二狗,都表达了对补偿款被克扣的深深忧虑,也都隐晦地提及了李大嘴在其中扮演的“幕后英雄”角色。 林望的情绪图谱系统里,[煽动]、[渔利]、[阴谋]这些标签,像一张巨大的蛛网,清晰地将李大嘴、李二狗以及另外两名村委会成员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才是这次修路风波真正的根源。 最后一户,是白天那个带头质问李大嘴的二流子,赖三家。 赖三家徒四壁,一股酸臭味。他正光着膀子,就着一盘花生米喝酒。看到林望进来,他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头顶一枚[无所谓]的标签。 “林乡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赖三晃着酒杯,带着几分醉意。 “来看看你。”林望在他对面的小板凳上坐下,开门见山,“白天,为什么要说那番话?” 赖三醉醺醺地笑了起来,头顶的[无所谓]旁,冒出了一丝[嘲弄]:“我就是看不惯李大嘴那副假惺惺的样儿。他家的地就在规划路线旁边,凭啥勘测队画线的时候就绕着他家走?他跟我说,只要我带头闹,把水搅浑,他就给我两百块钱。结果呢?他自己倒先慌了。呵呵,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呸!” 赖三吐了口唾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望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从赖三家出来,已是深夜。月光如水,洒在乡间小路上,将几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同行的年轻干部王凯,气得脸都白了,他愤愤不平地说:“林乡长,这李大嘴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简直是蛀虫!我们明天就找他当面对质,揭穿他!” “不。”林望摇了摇头,声音在清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现在去找他,他只会死不承认,反咬一口,说我们挑拨干群关系。我们手里,还没有铁证。”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王凯急了。 林望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那轮皎洁的明月。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片沉睡中的村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蛇已经出洞了,想让它自己回去,是不可能的。”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我们不仅要修好脚下这条路,还要顺便,把路边的这些蛀虫,清理干净。”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章 刘建国心生警惕,制衡之术再起 招标会结束后的乡政府大院,像一口烧沸后撤了火的锅,余温尚存,喧嚣却已渐渐沉淀。那些落败的包工头们,三三两两地散去,脸上挂着或懊恼、或不甘、或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给午后的空气增添了几分无形的尘埃。 会议室门口,书记刘建国与宏业集团的项目经理陈思宇的握手,显得格外用力且持久。 “陈经理,这次真的要多谢你们宏业集团的支持!你们的到来,不只是参与一个项目,更是为我们清水乡的未来投下了一张信任票啊!”刘建国满面红光,声音洪亮,他头顶上那枚金色的[志得意满]标签,几乎要凝成实质,散发着灼人的热量。 陈思宇依旧是那副谦和有礼的精英模样,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微笑道:“刘书记言重了。能参与清水乡的建设,是我们的荣幸。我们集团对有社会价值的扶贫项目,向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站在一旁的林望,眼神里带着一丝善意的探寻。 林望回以一个平静的微笑,没有多言。他知道,这场戏的主角是刘建国,自己只需要当一个合格的、不多嘴不多舌的“功臣”就够了。此刻,他能清晰地看到,刘建国头顶上,那枚对着自己的[利用]标签,前所未有的明亮,甚至还带上了一圈欣赏的金色光晕。 在刘建国看来,林望这把刀,不仅锋利,还很顺手,甚至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送走了陈思宇一行人,刘建国拍了拍林望的肩膀,力道不轻,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赞许:“小林,干得不错!非常好!这件事,你立了头功!” “都是书记您领导有方。”林望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 “哈哈哈,你这个年轻人,有能力,还不骄不躁,好,很好!”刘建国大笑着,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背影都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轻快。 林望看着他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那被秋日阳光照得有些刺眼的二楼窗户,心中一片清明。他知道,这场胜利的喜悦,只是暂时的。马文远那头被重伤的孤狼,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刘建国这位看似满意的“猎人”,心中又在盘算着什么,同样需要他时刻警惕。 …… 傍晚,夕阳的余晖将乡长办公室里的狼藉,染上了一层凄凉的金色。 马文远独自一人坐在那张被他扫荡过的办公桌后,像一尊失去了魂魄的泥塑。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久到窗外的麻雀都完成了归巢前的最后一次喧闹。 那个神秘的电话已经打完,那边的人答应会尽快给他答复。可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酷刑一样煎熬。 他想不通。 他反复咀嚼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的表情。刘建国的得意,马强的绝望,以及……林望那该死的平静。 对,就是平静。 从始至终,那个年轻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无论是被自己用规则围堵时的从容,还是宏业集团从天而降时的淡定,亦或是最后尘埃落定时的坦然。那种平静,不是不谙世事的木讷,而是一种洞悉全局、一切尽在掌握的绝对自信。 这种自信,比任何嚣张的挑衅都更让他感到恐惧。 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心性?宏业集团……那艘航空母舰,怎么可能听他的调遣? 一个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划破了他混乱的思绪。 苏婉晴! 那个高高在上的美女县长! 他猛然想起,上次林望去县里汇报工作,就是苏婉晴亲自点的名。清水乡的项目,也是苏婉晴在常委会上力主推动的。 线索,像一根根散乱的麻线,在这一刻被串联了起来。 如果林望的背后,站着的是苏婉晴……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马文远感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是林望,最多加上一个想摘桃子的刘建国。可现在他才惊觉,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县长的对立面。 他斗得过一个毛头小子,斗得过一个只想保住位子的乡,可他斗得过一位手握实权、前途无量的县长吗? 他头顶那团[怨毒]的黑雾中,那缕微弱的[恐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壮大。 与此同时,书记刘建国的办公室里,茶香四溢。 刘建国换上了一身居家的便服,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套崭新的功夫茶具泡着他珍藏的“大红袍”。这是他下午特意让司机去县城买回来的,他觉得,今天这个好日子,值得用最好的茶来庆祝。 沸水冲入紫砂壶,茶叶翻滚,浓郁的茶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他的心情,也像这壶里的茶叶一样,舒展到了极点。扳倒马文远这颗眼中钉,是他来清水乡后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现在,借着林望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马文远栽了个大跟头,而且自己还落了个“慧眼识珠”、“力主公平”的好名声,简直是一箭双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满口醇香。 林望这小子,真是我的福将啊。 可当他放下茶杯,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时,那份喜悦却如同被晚风吹过的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也不傻。 宏业集团的出现,太过巧合,也太过精准。就像是外科手术刀,稳、准、狠,一刀就切在了马文远的大动脉上。这绝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有的手笔。 刘建国眯起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林望背后,有人。 这个人,能量不小,而且对清水乡的局势了如指掌。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县长苏婉晴。 这个发现,让刘建国心中的天平,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一个有能力、听话、但没有背景的下属,是最好的刀。你可以放心地用,不用担心他会割伤自己的手。 可如果这把刀,本身就是另一位更高明的刀客递过来的呢? 他刘建国,会不会只是那个暂时握着刀柄的人?等到这把刀完成了它的使命,会不会有新的指令,让他这个握刀人也感到措手不及? 刘建国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着步。 他看着林望,就像看着一株原本以为是普通麦苗的植物,却发现它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的雏形。树长大了,固然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但同样,也可能会遮蔽住自己的阳光。 不行,不能让这棵树长得太快,太肆无忌惮。 他必须给这棵树的旁边,再种上几棵别的树,或者缠上一些藤蔓,让它们互相牵制,互相竞争。只有这样,这片林子,才能永远牢牢地掌控在自己这个“园丁”的手里。 制衡。 这两个字,像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份乡干部花名册。他的手指在上面缓缓划过,越过了林望的名字,最终,停留在了“李德福”三个字上。 李德福,副乡长,一个在清水乡干了快二十年的老黄牛。能力平庸,没什么野心,但胜在听话,资历也够老。 刘建国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第二天一早,林望刚走进办公楼,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 走廊里,几个相熟的同事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比往日里热络了许多,但眼神里却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当他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时,正巧碰见副乡长李德福从书记办公室里出来。 李德福看到林望,一向有些唯唯诺诺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主动打了个招呼:“小林,早啊。” “李乡长早。”林望礼貌地回应。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林望的视野里,李德福头顶的标签清晰地浮现出来。除了那万年不变的[安于现状],竟然多了一枚崭新的、正在微微闪烁的橙色标签——[受宠若惊]。 林望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朝刘建国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能看到刘建国正端着茶杯,站在窗前,似乎在眺望远方。 林望的“情绪图谱”系统,在这一刻悄然运转。 他看到了刘建国头顶上,那枚对着自己的、明亮的[利用]标签依旧存在。但就在它的旁边,一缕极细微、却如青烟般顽固的灰色标签,已经悄然生成。 那上面是两个字——[警惕]。 与此同时,系统似乎有了某种新的变化。林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头顶上,一圈淡淡的、几乎透明的金色光环正在缓缓凝聚成型,上面有四个若隐若现的大字——[羽翼渐丰]。 林望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原来,赢了一场漂亮的仗,得到的奖励不仅仅是鲜花和掌声,还有来自上级的、更高明的枷锁。 刘建国这盘棋,下得比马文远可要高明多了。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章 阴影中的猎手,无声的追逐战 十字路口,绿灯在午夜的薄雾中闪烁,像一只疲惫的眼睛。 林望的脚步停在斑马线前,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那股冰冷的窥探感,如同一根看不见的钢针,从斜后方刺入他的后脑,让他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仿佛凉了半截。 他没有回头。 街边商店的橱窗玻璃,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却依然忠实地映出了他身后的景象。一辆黑色的奥迪A6,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无声地停靠在路边的阴影里,与夜色融为一体。车窗深黑,拒绝了任何目光的探寻。 寻常的车辆,寻常的夜色。 然而,在林望的【情绪图谱】视野中,从那辆车的方向,正投射出一个让他心头剧震的标签。 ——[锁定]。 这个标签,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属质感的灰色。它没有[杀意]的猩红,没有[贪婪]的墨绿,也没有[警惕]的亮黄。它不带任何人类的情绪,就像电脑程序执行的一行代码,冷酷,精准,且不容置疑。 这不是赌场里那些被欲望和暴力冲昏头脑的混混。笑面虎的手下,情绪标签五花八门,暴戾又直接,像一群乱吠的野狗。而这辆车里的人,更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正通过瞄准镜,冷静地观察着自己的猎物,等待着最合适的出手机会。 林望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着,像一面被敲响的战鼓。 会是谁? 笑面虎?不可能。他刚刚才被自己用“赵庆东”这张牌镇住,头顶的[恐惧]标签尚有余温。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和自己撇清关系,而不是派人来跟踪。这种专业的跟踪,只会把他自己重新拖下水。 张大虎?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以张大虎[嚣张]跋扈的性格,他的手下大概率会直接开着面包车上来堵人,而不是用这种悄无声息的方式。他们的标签,应该是[凶狠]和[急躁]。 那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林望的脊椎蜿蜒而上。 赵庆东?那条盘踞在云州上空的“真龙”? 难道笑面虎在自己离开后,立刻就向他通风报信了?还是说,这条“龙”的势力,早已渗透到了云州的每一个角落,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这个想法让林望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今晚所有的胜利,所有的算计,都不过是巨龙眼皮底下的一场闹剧。 他口袋里那本薄薄的账册,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胸口的皮肤阵阵刺痛。 绿灯倒计时结束,变成了红灯。 林望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一个在等红灯的普通路人。他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他甚至强迫自己放松了紧绷的肩膀,双手插进口袋,微微低着头,看起来像个赶夜路回家、有些疲惫的年轻人。 他开始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没有加快脚步,也没有改变方向。但他的大脑,却像一台超级计算机,正在疯狂运转,规划着逃离的路线。 不能回家,家是最先会被锁定的地方。 不能去任何熟悉的人那里,那会把危险带给他们。 必须找一个能彻底消失在人海中的地方。 他走过一个仍在营业的烧烤摊,孜然和辣椒的香气扑鼻而来,几个喝得满脸通红的男人正光着膀子划拳。喧闹的市井气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他停下脚步,像是被香味吸引,对老板喊道:“老板,来十串腰子,多放辣。” 在等待烤串的间隙,他靠在电线杆上,掏出手机,装作在看短视频。眼角的余光,却通过旁边小卖部冰柜的玻璃门,再次锁定了那辆奥迪。 它没有动,依旧静静地停在远处。但林望能感觉到,那道[锁定]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他们在等,等一个更僻静、更适合动手的时机。 “帅哥,你的腰子!”老板用油腻的嗓子喊道。 林望付了钱,接过用塑料袋装着的热腾腾的烤串,道了声谢,转身拐进了一条旁边的小巷。 这条巷子是老城区的典型特征,狭窄、幽深,两旁是斑驳的居民楼墙壁,晾晒的衣服像万国旗一样在头顶飘荡。地面湿滑,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垃圾的馊味。 他没有跑,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速,甚至还从袋子里拿出一串腰子,慢慢地吃着。滚烫的油脂和辛辣的调料,刺激着他的味蕾,也让他因为紧张而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 巷子不长,走到尽头,是一个小型的丁字路口。左边通往灯火通明的主干道,右边则是一片更加昏暗、如同迷宫般的老旧居民区。 他几乎没有犹豫,一头扎进了右边的黑暗里。 这里的光线瞬间暗淡下来,只有远处楼道里透出的几点昏黄灯光,勉强勾勒出道路的轮廓。他加快了脚步,不再是散步,而是近乎急行。皮鞋踩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发出“嗒、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能感觉到,那股[锁定]的感觉,消失了。 那辆奥迪车体型太大,不可能跟进这种狭窄的巷道。 他暂时安全了? 不。 就在他穿过一个只有一米多宽的楼间夹道,即将拐上另一条稍微宽阔些的马路时,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情绪图谱】的预警,在他的视野边缘疯狂闪烁。 就在前方那条马路的对面,刚才那辆黑色的奥迪A6,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这里,正无声地停在路灯的阴影下。车头正对着他即将走出的巷口,像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 他们不是简单的跟踪,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并且拥有极强的预判能力! 林望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立刻缩回身子,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甚至能想象到,只要自己刚才一露头,那辆车就会像离弦之箭一样冲过来。 这是一场猫鼠游戏,而对方,显然是更熟悉游戏规则的那一方。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仔细观察四周,大脑飞速地搜索着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 这是一片老旧的筒子楼区域,建筑密集,结构复杂。许多一楼的住户都自己加盖了小院,防盗网焊得像铁笼子。他看到不远处,一栋楼的单元门虚掩着,门上的铁锁已经坏了,只用一根铁丝潦草地拴着。 就是那里! 他不再犹豫,猫着腰,借着墙角的阴影,迅速窜到了那个单元门口。他轻轻拨开铁丝,闪身钻了进去。 楼道里,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声控灯因为他的进入而“啪”地一声亮起,灯泡是那种最老式的白炽灯,光线昏暗,将他和他身后追逐的黑夜,切割开来。 他没有上楼,而是躲在楼梯下方的狭小空间里,这里堆放着废弃的蜂窝煤和破旧的自行车。他蹲下身,让自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然后,屏住呼吸,通过单元门上那块布满裂纹的玻璃,望向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那是风吹动单元门发出的声响。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那辆黑色的奥迪A6,依旧静静地停在对面,像一个极具耐心的猎人。他们似乎笃定,林望就在这附近,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他耗下去。 林望蹲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口袋里的账册,此刻是他唯一的筹码,也是最致命的催命符。他知道,一旦被对方堵住,他绝不可能有今晚在赌场那样的机会,去讲道理、去谈判。 等待,是此刻最磨人的酷刑。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对方会一直这样耗下去的时候,那辆奥迪的车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他没有走向林望藏身的这栋楼,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巷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上了一根。 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他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抽着烟,身形挺拔,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然而,林望的瞳孔,却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因为,就在那人点燃香烟的刹那,林-望的【情绪图谱】系统,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头顶的标签。 那不是[锁定]。 而是一个全新的、让林望感到无比陌生的,却又更加心惊肉跳的标签—— [清除]。 喜欢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请大家收藏:()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