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孔师》 第1章 唇钉 这一年入秋很快，才刚10月就有了凉意，街上的人已经穿上了带点厚度的衣服。济州算是个沿海的城市，风吹在脸上带着点清凉。 庭宛从公寓出来，感受了一下温度，从包里摸出口罩戴上。她体质寒，有点怕冷，这种天气对她来说是最容易感冒的。今天下午有节大课，听说换了个新老师。本来这种课她都不上的，但在没摸清新老师的课风之前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道这个老师严不严，你快来吧，教室已经很多人了。”赵清橙给她发消息。 庭宛看了眼便放下手机。 再严也只是个水课，只要不挂科就行。她想。 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庭宛刚要进学校大门。她摘下口罩对着扫脸的机器照了一下，没通过。庭宛皱着眉又照了一下，还是没通过。不过她也不奇怪，这个机器经常出问题。 庭宛看了眼时间，决定速战速决。 她走向保安室，刚要开口让保安放自己进去，身后响起一道低低的男声：“您好，我是新来的老师，还没录入扫脸系统。” 庭宛没忍住往后看了一眼。 “新来的老师”很高，微卷的头发稍微有点乱，几根碎发挡住了点眼睛。 庭宛注意到他右边的嘴唇下有颗很小的钉子，远距离无法看出来。 她收回视线，跟保安解释了自己扫脸的问题。 保安直接一挥手让她进去了。庭宛走了两步还能听到身后的交谈声，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她又往后看了一眼，这次和他对视上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庭宛低头一看是赵清橙打来的，连忙接起来：“来了来了。” “快点啊小姐，估计就剩你和老师没来了。” 老师？ 庭宛看了眼时间，又想到刚刚男人的话。 这个打唇钉的不会就是她的新老师吧？ “我跟你打个赌，”庭宛说着往后看，男人已经进来了。 她扭头对手机道，“你信不信我会和新老师一起到教室。” “得了吧你，搞快点。” 大门距离教室其实还有段距离，庭宛不紧不慢地走着，时刻注意着身后的脚步声。 她昨天打了一通宵的游戏，要不是赵清橙打电话叫她估计现在还在梦中呢。 刚刚匆匆一瞥没有细看，只记得“新老师”眼睛很黑，鼻子很高，反正是她目前接触过的异性中最突出的一位了。 这样的长相还敢来当老师……是怕收到的表白不够多吗。 陈远词本来是不想接这个活的，无奈张易要死要活地求着他，说是只有他才能救自己班的学生。 他下午差点睡过头，闹钟响了十几遍才清醒，随便抓了一下头连教案都没拿就出门了。 进了学校已经快两点了，还有十分钟上课。 陈远词看着自己前面的女生慢吞吞地走着，不禁加快了脚步。 谁知道他脚步一快，女生也提速了。 —————————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 庭宛听到自己身后的人也进来了，不由得在心里小小欢呼了一把：赌赢了！ 虽然人家赵清橙也没答应她。 她找着位置坐下，赵清橙立刻凑过来：“你怎么会和老师一起进来？我靠这老师长得好帅啊。” “秘密。”庭宛笑了笑。 台上的男人在黑板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下午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陈远词。” 他停顿了一下，道：“你们的张老师是我大学同学，他这几天出去度蜜月了，所以求我来代课。” 下面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陈远词打开了白板，“上课之前我先说一下我的要求，我只负责讲课和疑问解答，也不会很严格，”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威慑力，“但是也不代表我会捞人，如果是自己的原因导致挂科，不用来找我。” 陈远词转头望向学生，微微一笑：“不用觉得是水课就可以不听了，课堂表现会纳入总分评价。” 说完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指了指门口：“没有请假批准的迟到和旷课，直接挂科。” 台下的学生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料到这么帅的老师还这么有原则。 陈远词拍了拍沾粉笔的手，开口问道：“现在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立刻有个男生举起了手：“老师，您有女朋友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庭宛一听也感兴趣地看向讲台上的人。 陈远词好像早就料到会被提问这个问题，他举起左手，小指上带着一个素圈。 “我是单身主义。”他答道。 第一堂课好像都挺放松的，陈远词只是略讲了上节课的重点，算是复习了一遍。 他讲课的方式与张易不同，没有那么的轻松愉快，但也没有很枯燥。 大概是因为长相和声音让人忍不住认真去听他说话吧。 庭宛听了半节课实在受不了了，她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刚刚打瞌睡差点磕到前面同学的后脑勺。 “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你？”赵清橙及时给她撑了一下头，防止她又磕到桌上。 庭宛摆摆手，打算利用前面的后脑勺挡一下自己。 谁知她刚要趴下，台上忽然传来了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庭宛。” 庭宛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她和陈远词对视上，对方挑了挑眉表示疑问。 现在是提问环节吗？ 庭宛根本没听到问题，她干脆选了个折中的回答：“老师我不知道。” 她刚说完，底下哄堂大笑起来。 赵清橙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身子。 陈远词好像也没忍住，略带笑意地说：“我只是在点名。” 庭宛：…… 她红着脸喊了声“到”就坐下了。 赵清橙还在笑：“你真是神人来的，点个名还站起来说不知道。” “去你的。”庭宛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下课了，不少同学围住了陈远词问这问那。庭宛和赵清橙收拾完东西走出了教室，两人决定晚上去搓一顿火锅，再陪庭宛打个唇钉。 说起唇钉，庭宛又想到了陈远词嘴上那一颗钉子。 她和赵清橙说了这件事，赵清橙有点惊讶：“老师也能带唇钉？” “他算代课老师吧，应该没什么事。”庭宛说。 “哎，你不觉得挺那啥的吗，这么帅还穿孔。”赵清橙笑得有些猥琐。“这新老师还挺性感，要是身上还有点纹身就更……” 庭宛白了她一眼：“收收口水吧你。” 两人嬉笑着朝大门走去。 陈远词好不容易摆脱了学生的追问，走出学校的时候将近五点了。 张易打了个电话过来：“感觉怎么样啊陈老师？” “还成，都挺乖的。”陈远词进入停车场，解锁坐进车里。 “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大概一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请你吃饭啊。” 陈远词笑了笑，“客气。” “主要是想想还挺对不住你，白天上课晚上上班的，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别一头白发了。”张易那边有点吵，估计是在哪个露天酒吧。 “够呛吧，你别吃一身膘回来。”陈远词点了根烟，打算开车吃饭去。 张易骂了他两句就挂电话了。 陈远词翻了翻手机，从小程序选了个转盘，决定转到哪个吃哪个。 他点了开始，小转盘转动起来。 眼睛被烟熏了一下，他抬手一揉，不小心碰到烟头，蹭了一点烟灰掉到手机上。 陈远词顺手去弹，手指碰到了转盘。那根小指针停下来，恰好停在了“火锅”上。 行，那就吃火锅吧。 ————————— 庭宛脱了外套，接过赵清橙手里的平板点菜。 马上要打唇钉了，打完得戒一个月辛辣食物，她今天得好好吃一顿。 正当她们聊天的时候，门口的服务员走到旁边，有些为难地笑着：“打扰一下两位，请问您二位介意和那位先生拼个桌吗？” 庭宛顺着服务员的手看过去，只见陈远词赫然站在门口。 他显然认出来了她，点了点头。 赵清橙连忙答应：“可以的可以的。”说着还不忘对庭宛眨眨眼。 庭宛趁着服务员去叫人，低声问她：“你要干啥？” “说不定能看在咱们给他拼桌的份上给我俩点好处呢！”赵清橙说道。 庭宛：。 庭宛简直想揍她：“你只是看他长得帅吧！” 陈远词也没想到会遇到自己的学生，他坐下来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好巧。” 赵清橙笑着说：“是啊是啊，没想到还能遇到老师。”她介绍了一下自己，又指了指庭宛，“老师您应该记得她吧？” 陈远词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点点头：“庭宛。” 骤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庭宛差点又站起来，她“嗯”了一声。 三人趁着菜还没上便去调蘸料。 庭宛加了几勺麻酱，走到了另一处蘸料区。 她伸手去拿香菜的勺子，身边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庭宛转头，看到了一同转头的陈远词。 陈远词收回手示意她先，“喜欢吃香菜？” 庭宛点了点头，舀了两大勺，顺手把勺子递给他：“橙子不爱吃，她一看我吃就会嘲讽我。” 陈远词笑了一下，也舀了一勺：“那她可以连着我一起嘲讽了。” 庭宛回到座位，果不其然，赵清橙一见她的碗就开始唠叨：“我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吃香菜，除了你还有谁会喜欢吃香……” 她话音未落，陈远词也坐了下来，碗里赫然是一抹绿。 “……香菜好啊香菜！多吃菜身体健康。”赵清橙瞬间改了话头。 庭宛：。 饭桌上陈远词没怎么说话，基本都是两个女生在说。 “哎你少吃点辣吧，你一南方人怎么这么热衷吃辣。”赵清橙见庭宛的碗里清一色的红油便提醒她，“打完唇钉看你还怎么吃。” 庭宛刚要反驳，陈远词忽然开口了：“要打唇钉？” 他是直接问庭宛的。 庭宛点点头：“吃完打。” 陈远词似乎对这个话题有点兴趣：“怎么想着要打的？” 庭宛吃了一口涮牛肉，回头看向陈远词：“那老师为什么要打？” 陈远词几乎没怎么犹豫：“装逼。” 一旁的赵清橙没忍住笑起来。 庭宛也笑了一下，“那我也是装逼。” 正吃着，赵清橙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脸色忽然变了。 挂掉电话，她有些抱歉地对庭宛说：“宛宛，我弟从楼上摔下来了，我得过去一趟。” 闻言庭宛立刻放下碗筷：“啊？严重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赵清橙摆摆手：“小刮擦而已，只是不能陪你去穿孔了，不好意思啊。” 庭宛拍了一下她：“瞎说什么呢，赶紧去吧。” 赵清橙一走，桌上的氛围也淡了下来。 陈远词见她心不在焉的，便主动问：“约了哪家穿孔？” 庭宛想了一下，：“好像是叫CY吧。” “CY？”陈远词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 庭宛没注意，低头看到赵清橙发来条消息。点开一看，赵清橙说她去买单的时候发现陈远词已经买完了，让她帮忙谢一下。 庭宛咬了咬唇，扭头对陈远词道谢。 男人摇摇头，看上去并不放在心上。 ————————— 两人吃完出了火锅店，庭宛正想打车，身边的人开口了：“要打车？” “啊，是。”她点头。 陈远词朝她招招手，“我送你。” 庭宛正要拒绝，他却说：“我也要去CY。” “您又要去穿孔啊？”庭宛并不惊讶这个回答，毕竟CY在济州挺有名的，据说老板人帅活好。 陈远词微微一笑，不予置否。 于是庭宛就坐上了他的车。 陈远词开的是一辆磨砂黑的保时捷卡宴，庭宛一见到这辆车就觉得很适合他。 低调的装。 车里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庭宛系上安全带便舒服地靠着。 陈远词顺手摸出了烟盒，突然想起车里还有个人，正要收起来，身边的人开口了：“老师。” 他转过头，女生静静地看着他，朝他伸手：“给我一根呗。” 陈远词不是那种在校外也会义正言辞地教育学生的人，他觉得在校外都是平等的社会人士，没必要处处摆出师者的模样。 于是他递过烟盒，顺便帮庭宛点燃了。 烟是日版的卡比龙，黑巧味的。 庭宛看到烟盒的那一秒忽然很想笑，她觉得陈远词应该是个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连烟都要买帅的抽。 陈远词自己也点了一根，顺便放了首歌听。 一路上车内特别安静，只有音乐在响。 庭宛正在刷视频，车内忽然一阵铃声，是陈远词的手机。 他顺势连上了蓝牙，刚连上就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远儿啊，阿立问你今晚喝不喝酒。” 庭宛听出了是张易的声音，也就是度蜜月的那位张老师。 “没空。” “别呀，好不容易他回国一趟，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呗。” 陈远词往烟灰缸弹了一下烟头：“跟他说我今天没空去。” “干嘛，有妞啊？”张易大大咧咧地问。 庭宛突然被口水呛了一下，没忍住咳嗽起来。 陈远词看她一眼。 那边的张易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嚎起来：“什么情况陈远词！！！你车上有妞！！！” “……”陈远词不想和他多说，示意庭宛开口。 庭宛清了清嗓，“张老师，我是庭宛，是您之前的学生。” 张易：？ 那边忽然哑火了，过了几秒才回答道：“噢，噢噢。” 他似乎有点尴尬，“我记得你啊，是不是经常旷课的那个？上学期还是我捞了你一下呢。” 庭宛：？ 这下轮到庭宛尴尬了，她匆忙瞥了一眼陈远词的脸色，见他没反应，连忙说道：“呃那你记错了老师……” “哎呀不可能，你这个姓氏很少见我怎么会忘记……”张易还要继续说什么，陈远词已经伸手去挂了电话。 车内一下子安静了，庭宛弹掉烟灰，有点窘迫地搓了下手。 搞毛啊，陈远词下午刚说过不允许旷课，晚上就被曝出来自己是惯犯…… “经常旷课？” 大概是刚抽过烟，陈远词的声音听起来带点沙哑。 他声音本来就低沉，在狭小的空间内更加清晰了。 庭宛瞬间坐直了，结巴道：“那，那只是之前，您的课我肯定每节都上。” 陈远词余光都能看到女孩紧张的样子，他觉得好笑，“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庭宛见他不予置评，松了口气，暗自骂了张易几句。 远在马尔代夫的张易打了个喷嚏，他望着挂掉的手机出神。 ……为什么庭宛会在陈远词的车上？ 随便写写的小短文吧（应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唇钉 第2章 老板 陈远词把车停在了店外。 庭宛下车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一看，最先注意到门口左边的雕像——断臂维纳斯。 在雕像的右侧挂着个牌子，上面用艺术字写了“CY”二字。 庭宛有些奇怪，因为一般来说店名会直观地挂在店面最上方，可CY并没有。 “如果整体用黑色打底，那么一抹亮色出现就能吸引视线，”陈远词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指了指雕像，“所以你第一眼会去看维纳斯，然后再注意到牌匾。” 他说着走过去，屈起指节，在维纳斯的肩上敲了一下。 “咔哒”一声，门在庭宛面前慢慢打开。 庭宛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陈远词。 然而男人并没有注意她的视线，他走过去扶住了门框，回头看她：“进来吧。” 庭宛走过去，比他先进了门。 店里的装修比起一般的穿孔店，倒更像那种个性的酒吧。 通体都是黑曼巴的风格，墙角有块电子壁炉，紫色的火焰正在缓缓燃烧。墙上摆着纹身图案，大多都是带骷髅头的设计。地上铺着灰色的羊毛地毯，几张不规则的黑色茶几随意摆放着。甚至没有正经沙发，只有那种懒人用的一大坨沙袋在地上。 庭宛还注意到角落里有个小吧台，后面嵌了几个支架放酒。 “这家店的老板品味还挺好。”她对陈远词说。 陈远词露出一个淡笑：“是么。” 里侧的房间出来一个戴口罩的男生，个子也很高，留着利落的圆寸。他往这边看了一眼，挥了挥手：“欢迎光临。” 还没等庭宛回应，男生又挥了挥手：“嗨，远哥。” 陈远词点点头：“忙着呢？” “昂，待会还有个唇钉，小文在准备了。”男生说着朝懒人沙发指了一下，“美女你坐一会。” 庭宛正要说自己就是打唇钉的，身后的陈远词先开口了：“叫小文不用麻烦了，我来。” 男生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行那我先进去。” 庭宛等他进了房间，转过头问陈远词：“为什么是你来？老师你也会？” 陈远词没说话，走向小吧台倒了杯水拿过来。 庭宛接过道了谢，正要喝，只听男人慢悠悠地飘来一句：“因为我是老板。” 一口水呛在她喉头，庭宛好不容易咽了下去。 她难以掩饰惊讶的表情：“这是老师的兼职吗？” 陈远词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她：“注意事项都清楚吗？” 见她点头，他指了一下里侧另一个房间，“进去等我。” ————————— 庭宛进入小房间，里面放着一把医用躺椅，旁边的小桌板上有几包穿刺工具。 躺椅旁边立着一块黑色的屏风，后面是洗手池。 庭宛盯着穿刺要用到的那根针，突然后悔了。 ……知道穿孔针有点粗也没想到有这么粗啊。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转身回家的时候，陈远词进来了。 他看庭宛盯着工具包看，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了，便走过去站她旁边，声音带点笑：“害怕？” 见庭宛抿着唇不说话，陈远词退后几步去把门开了：“我可以先送你回去，等你决定好了再来。”他淡淡地说，“如果是担心技术问题，我也可以和你保证我的专业水平。” “没有，只是被这个针吓了一跳，我以为和我妈缝衣服那种差不多细。”庭宛开口，望向陈远词笑了笑。 男人表情没什么变化，庭宛的反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陈远词关上门，指了指躺椅让她上去。 庭宛乖乖地躺了上去，看着陈远词坐到她旁边。 他在戴手套，眉眼被碎发挡住，看不出什么神态。 庭宛注意到他的手很长，有比较明显的青筋凸显出来。 等到陈远词拿出笔要给她定点时，她才意识到这个距离有点近了。 手指的温度透过手套传到庭宛的皮肤上，他的脸近在咫尺。 其实仔细看能发现陈远词的皮肤很好，双眼皮的褶皱有点窄，往下看的时候睫毛特别浓密。 他好像做什么事都淡淡的，没有多余的眼神和动作。 陈远词按照她预约时给的位置定好点，拿过小镜子让她看：“这里可以吗？” 庭宛看了眼嘴边紫色的画点，又想到了陈远词嘴上的那一颗钉子。 她忽然改主意了。 “老师，我想换成你那个位置。” 陈远词在她确认好之后便拿起了针，对着画点比划了一下。 庭宛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不是很想看他的脸，但是视线又有局限，于是便盯着陈远词的嘴唇看。 他的下唇很有肉感，左下方是一个圆形的小钉，右下方有颗痣。 居然是唇边痣吗…… 庭宛还在感叹那颗痣长的位置实在过于完美，自己嘴唇上却传来一阵刺痛。 她瞬间皱紧了眉头，因为疼痛而激出了眼泪。 陈远词放下针的时候瞥了她一眼，看到她那副表情觉得有点好笑。 “已经好了。”他开口，从桌上拿了一个工具包递给庭宛，“注意事项等会发给你。” 庭宛睁开了眼，脑子接收的痛意还没散去，她有些迷茫地“嗯？”了一声：“可是我没有你的微信啊。” 陈远词开门的身形顿了一下，扭头看她：“我是说，发你预约的那个工作室号上。” 庭宛：…… 她瞬间涨红了脸：“哦！” 陈远词留她在房间内缓解，自己去吧台洗了手，倒了杯水喝。 之前那个圆寸小哥已经摘了口罩，见他出来便凑了上去：“远哥，你怎么自己带客人过来了？” 陈远词说：“是我学生。” 沈昕了然地点点头，忽然又往楼上一指：“有人不高兴了。” 他八卦的表情太明显，陈远词不想理他，假装没听到一样洗着杯子。 沈昕见他没反应，又开口说道：“刚刚小文问我为什么穿孔被你拦截了，我一说是女客，她那个脸啊……”他努力地把嘴角往下扯。“那脸都拉成这样了。” “很闲你就去扫地。”陈远词不想多说。 “哎远哥，我说真的，刚刚那姑娘长得挺漂亮的。”沈昕笑了一下，用手戳了一下陈远词的后背，“你说我加她微信她会同意吗？” 陈远词拎起墙角的扫把往他那一丢：“不扫完别下班了。” 说完他也不理会沈昕的哀嚎，自顾自地坐到电脑前看设计图。 沈昕正举着扫把愁眉苦脸，里侧的房间开了，庭宛走了出来。 沈昕瞬间迎上去：“感觉怎么样？我们远哥技术很好的，只要你按照注意事项好好保养绝对不会有问题。” 女孩微微一笑，点点头。 庭宛的长相偏冷，不笑的时候有点攻击性，一笑就柔和了很多。 沈昕有点心痒，他摸出了手机正要说话，身后的陈远词先一步开口了：“庭宛。” “过来。” 庭宛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陈远词起身，稍微凑近看了一下唇钉的状态，然后点点头：“注意事项已经发过去了，我这里还有工作就不送你了。” “跟他去付钱吧，”他用下巴指了一下沈昕，“你是我学生，给你七折。” “啊。”庭宛有点受宠若惊，“谢谢老师。” 她依言跟着沈昕去前台付钱。 沈昕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己，还不忘初心地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后续有问题你可以问我，工作室号回的慢。” 庭宛点点头，也拿出了手机。 付完钱，她也不多滞留，跟两人告别就出门了。 陈远词盯着设计图看，看着看着忽然走神了。 他想到沈昕说的话，回忆了一下庭宛的样子。 见到她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女生挺有个性，至少看起来是。 没表情的时候比较生人勿近，说话和行为却又特别安分，甚至有点呆。 在车上朝他要烟的时候，她的神情很自然。 庭宛的眼睛很好看，盯着他的眼神特别安静，像猫一样。 总体说不上特别好看，但也很抓眼。 他晃神的功夫，沈昕举着手机凑过来了：“远哥，你看。” 他的手机上赫然是庭宛的朋友圈界面。 陈远词顺势看了几眼。 庭宛的头像是一只黑猫，个签也是个猫爪印。 她开了三天可见，置顶是一首歌和一张背影照。 陈远词看见那张照片，忽然伸手点进去，只见定位是在俞城。 这张照片估计是胶卷相机拍的，大雪纷飞的天气，克莱因蓝的色调。 陈远词盯着那张照片，总觉得有股诡异的熟悉感。 2月份的时候他去过俞城，也是下雪的天气。 沈昕见他盯着照片出神，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机：“咋了啊远哥，你也想加？要不我推你？” “没。”陈远词回头继续改设计图，“别忘了扫完地再回去。” “……喂！” ————————— 庭宛到家已经快九点，她刚进门脱鞋，一只丰腴的黑猫便跳上了鞋架，朝她喵喵叫。 “怎么啦？”庭宛抱起它，朝沙发上走去。 黑猫叫viki，是她捡来的。 viki应该是饿了，它从庭宛的怀里跳出来，在自己的碗旁边转圈。 庭宛叹了口气，一边斥责它吃得太多，一边心软地给它拿冻干。 经过客厅的照片墙时，庭宛忽然停下来。 她看着其中一张照片有些出神。 那是一张男人的背影，尽管镜头有些晃动也难掩男人的身形比例极好。 这是她2月份去俞城拍的其中一张，她记得当时正站在山顶上看雪，周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她拿着相机想拍一下另一边的山，没想到被一个男人的背影吸引了视线。 那人很高，黑衣黑裤，发丝被风吹得扬了起来。 这一幕和当下的氛围实在太搭，庭宛没忍住拍了一张。 其实她现在想想有点后悔，如果当时能上去给人家看就好了。 这张照片被她洗出来挂在了照片墙上，还被赵清橙嘲笑过。 “连脸都没看到就把人放在家里啊？还放c位呢。”她笑着捏了一下庭宛的脸，“可惜了，要说你看上人家我就去帮你要微信了。” 庭宛拍掉她的手：“明明是因为这张氛围感很好。” 回忆被viki的叫声打断，庭宛伸手碰了一下照片，她到现在还能记起当时那个画面的冲击力。 viki又在叫了，庭宛蹲下来给它倒了冻干。 “贪吃鬼。” ————————— 陈远词关上电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沈昕借口说家里有事丢下扫把跑了，留下小文还在清理店面。 “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就行。”陈远词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没注意到身后的小文正朝他走来。 他刚抿了一口酒，腰身突然被抱住了。 “远哥！”小文两条胳膊紧紧地锁住他，声音有点抖：“远哥，我，我……” “哎，”陈远词握住她的手臂，想用力又怕弄伤她，“你先冷静一下。” 小文摇了摇头：“远哥，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但是我不想再忍了。” 她说话时带上了一点哭腔：“远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陈远词早就料到她要说什么了，闻言只是叹了口气。 他就应该早点让小文走的。 “我知道了，你先松开我，这样被看到了对你不太好。”陈远词尽量温和的说着，试图掰开她的手。 两人正在纠缠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女声：“那个……” 声音一出，屋内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小文一惊，手也松了。 陈远词立刻挣脱开她，转身退后几步，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吧台上。 他抬头看去，只见庭宛正站在门口，面色尴尬。 小文一见是她，涨红了脸从沙发上拿起包，从门口跑出去了。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陈远词很快冷静下来：“怎么回来了？” 庭宛依然有些尴尬，她指了一下里侧的房间：“我的挂件不见了，来看看是不是掉在这里了。” 她原本都要上床了，正打算检查一下明天的穿搭，突然看到自己包上的挂件不翼而飞了。 那枚挂件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她又回到了CY，想看看是不是丢在了这里。 没想到居然碰上刚刚尴尬的一幕。 陈远词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刚才的事情，而是先她一步去开了里侧的门：“进来看看。” 庭宛赶紧跟上去。 她在地上找了会，终于在屏风旁边看见了挂件。 庭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转身出门。 陈远词正站在吧台边洗杯子，见她出来了便指了指沙发：“等我一下，待会送你回去。” 这个点打车有点贵，庭宛也没有推辞。 她掏出根烟，点燃，然后安静地抽着。 陈远词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转身看到她正出神地望着地面，手里的烟已经快见底。 “走。” 两人坐进车里，一股凉风灌了进来。 “回学校？” “没有，我是出来住的。” 庭宛拿出手机导航，一路上就没再开口。 寂静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下车，庭宛和陈远词道了谢，转身走了。 陈远词却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点了根烟。 他需要考虑换个店员了，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一次。 一想到庭宛站在门口那个眼神，陈远词忽然有点想笑。 她当时看起来很想掉头就走，但是丢了的挂件又让她不得不站在原地。 陈远词坐了五分钟，再次发动了车子。 月影下，车子缓缓融入黑夜，不见了踪影。 第3章 老板 今天是周四，按照学校的制度是有小测的。 庭宛前一晚没睡好，导致起来的时候觉得头昏脑胀。她翻身下床，见时间还早就化了个淡妆。 出门的时候赵清橙刚好给她发消息，问她唇钉打得怎么样。 “哎我这边实在是太忙了，忘记给你发消息问你情况了。”赵清橙在电话里有些抱歉地说。 庭宛笑着回答：“没事儿，咱俩谁跟谁啊。”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钉，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想到唇钉，庭宛便把陈远词是穿孔师的事和赵清橙说了。 赵清橙惊讶了一下，又释然了：“其实还挺搭的……我甚至觉得穿孔师比老师更适合他。” “是吧，我也觉得。”庭宛说。 两人闲聊了一会便挂电话了。 庭宛坐车刚到学校，看到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出来个人。 是陈远词。 她假装没看到，目视前方走进学校。 说实话昨天撞见那一幕她都替陈远词尴尬，她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的。 但是一细想庭宛觉得也挺正常，陈远词这个长相确实吸引人。 她现在又能理解昨天那个女生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庭宛进了班里。 赵清橙要照顾她弟，所以今天请假没来。 庭宛随便找了个角落便坐下了。 过了十几分钟，陈远词也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几卷测试卷，放到第一排的同学面前让他们传。 “五分钟后开始小测，主要是看看你们的水平。”陈远词的声音比昨天要哑一点，带着浓浓的倦意。 他不会也没睡好吧？庭宛想。 测试卷发下来了，庭宛粗略地扫了一眼便绝望了。 这个课她之前都是旷掉的，成绩就算不及格也会被张易捞起来。 而陈远词…… 庭宛想想昨天的事，又看了眼台上疲惫的男人，认命地低头答卷。 由于知识储备实在是空白一片，加上没睡好的头疼，庭宛只写了个大概便停笔了。 她觉得自己可以先打个小盹再写。 万一在梦中来灵感了呢。 于是庭宛满意地趴下，枕在手臂上睡着了。 这一盹她睡得很沉，直到被人拍醒。 她迷糊地抬眼，见到来人瞬间清醒了。 陈远词站在她旁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写完了？” 大概是怕吵到别的同学，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庭宛缓缓遮住试卷，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没呢，刚刚假寐了一下。” 陈远词面无表情：“拍了五分钟才醒，你管这个叫假寐？” 庭宛：。 她自知理亏，不再狡辩。 陈远词扣扣试卷，示意她把手拿开。 庭宛不太情愿地移开手，祈祷他不要检查。 陈远词大致扫了几眼。 试卷几乎都是空白，只有大题潦草地写了几笔。 字倒是挺好看。 他问：“空着的不会吗？” 闻言，庭宛有点怂：“非也。” 她学着他刚刚的样子，也扣了扣卷子：“其实写了的也不会。” 陈远词：…… 他静了一下，开口道：“下课来我办公室。” 庭宛：。 她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卷子被拿走。 下课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交了卷，到最后教室只剩整理卷子的陈远词和坐立不安的庭宛。 她给赵清橙发去消息，收到的只有好友的嘲笑：“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庭宛暗骂一声，忽然听到台上的人在叫她：“庭宛。” 她抬头，陈远词站在门口看她。 “跟我来。” 去办公室的路上，庭宛满脑子都是如何找补，各种理由都想过了也没敢开口。 学校人情世故做得很足，给陈远词开了个单人办公室。 他带人进去，关上了门。 一扭头，只见庭宛像小鸡仔一样站着，如临大敌的样子让陈远词有点忍俊不禁。 他在椅子上坐下，指了指对面：“坐。” 庭宛看了眼椅子，开口道：“要不我还是站着吧老师。” 陈远词闻言看她一眼。 还挺会卖乖。 “让你坐就坐，我又不训你。”他说。 庭宛只好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卷子被放在两人面前。 陈远词没急着说话，而是往后挪了挪，用右边的饮水机倒了两杯水。 一杯留给自己，一杯被推到了庭宛面前。 陈远词看出了她的不安，但也没做任何表示，只是沉默地喝着水，把压力给到对方。 张易每次都骂他不干人事，说他总喜欢在无形之中给人施压，看着别人因为拿不准自己的情绪而紧张。 他自己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挺享受的。 庭宛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越来越紧张。 她看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喝着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老师。” “嗯？” “我错了。” 陈远词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这么说？” 庭宛吸了口气，道：“我不该考试睡觉的。” “砰”地一下轻响，是陈远词放下了杯子。 庭宛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忍不住揪了一下。 “你觉得我叫你来是因为你睡觉吗？”陈远词问。 他伸手点了一下庭宛的试卷：“你很想挂科？” 庭宛立刻摇起头。 陈远词收回手看着她：“张易的课你上过几节？” “就，开学的三四节。”庭宛回答道。 她开始下意识地咬唇，忘记了自己昨天刚打完唇钉。 陈远词注意到了，说：“别咬嘴，会碰到钉子。” 庭宛便松开嘴，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老师，你要给我挂科吗？” 陈远词没回答她，而是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了，传来了张易的声音：“怎么了远儿？” 庭宛也听到了他的声音，瞬间绷紧了身体。 什么情况？！ 陈远词没看她这边：“庭宛的小测很糟糕，她全都不会。但是我看到成绩栏里她没有挂科过，给我个解释？” 那边忽然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张易尴尬地声音响起：“哎呀远儿，这本来就是个水课嘛，而且她离及格线也不远的……” “是不远，”陈远词说，“离零分也挺近的。” 庭宛：。 张易：。 张易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远儿，你别这么严格，小姑娘说她两句就好了，你别上纲上线的。” 陈远词并不想听他废话，干脆利落地说道：“既然你拜托我来代课，那么我来管这件事你没有意见吧？” 张易连忙回答道：“没没没，只是你别为难人家……” “嘟”地一声，陈远词把电话挂了。 庭宛暗道完蛋，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老师我真错了……我以后一定每节课都来听，然后也不睡觉了。”她举起手作发誓状。 陈远词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从桌上抽出课本放在她面前：“大概会什么，在目录圈出来。” “以前的事我就不多管了，从今天开始认真点。”他的眼神很沉，即使是圆眼也显得严肃。 庭宛只能乖乖点头，翻开书开始圈圈画画。 一时间办公室十分安静，只有呼吸声和饮水机的流水声。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庭宛重新把书推到陈远词面前。 陈远词打开粗略地看了一眼，没做任何评价，而是说：“以后这节课上完都来我这里补课。” “如果你不需要这个学分，可以继续旷课。”他说。 庭宛“啊”了一声，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又无意识地咬住下唇。 力道有些大，嘴上传来的刺痛让她后知后觉地“嘶”了一下。 陈远词看过来，皱起眉：“不是说了不要咬么？不想恢复了？” 庭宛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讲，只想快点逃离办公室。 昨天也没觉得新老师这么吓人啊…… “出去吧，后天记得补课。”陈远词说完便不再看她，打开了电脑。 庭宛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起身和他道别。 一出办公室她就忍不住和赵清橙发消息吐槽，抱怨陈远词的严厉。 “啊……但你不觉得他严肃的样子很带感吗！简直就是冷脸萌来的！”赵清橙在语音里笑起来。 庭宛翻了个白眼回她：“你有病啊，什么时候让你自己来感受一下那种压迫感，跟他长相完全反差好吗……老娘快吓死了。” 她不再理会赵清橙的胡言乱语，点开软件打车。 庭宛操作的同时，余光注意到离自己不远的几米开外有两个男生在互相推搡。 其中一个男生挠了挠头，下定决心似地朝这边走来。 她没再注意，收起了手机。 附近十六人打车，估计还要再等个十几分钟，不如走到前面的商业街吃点东西。 庭宛正要伸腿往前走，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她扭头，发现是刚刚在推搡的其中一个男生。 对方脸有点红，手里攥着手机，有点紧张地开口：“你好，请问可以加你微信吗？” 见庭宛一时间没搭话，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那个，我是体育系的，我注意你挺久了……如果不加的话也没事！当我没说！” “没事，加吧。”庭宛说。 两人加完了微信，男生明显开心起来：“我叫刘思伯，你呢？” “庭宛。” 刘思伯看起来还想和她聊几句，庭宛连忙示意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 “啊，好的好的，拜拜。”他挥挥手。 庭宛往商业街方向走去。 ————————— 学校离市中心很近，出校门大概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庭宛想起家里一些生活用品不够了，决定顺便去超市采购一下。 她推着推车进入生活区，拿了几瓶常用的沐浴露。 庭宛忽然想到打唇钉那天，陈远词凑近的时候，他身上是一股很清新的皂香。 刚刚在办公室的时候她也闻到了一点点。 庭宛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赵清橙影响了，不然怎么会去细品人家身上的味道。 她去收银台付了钱，出了超市。 商业街基本都有大型的奢侈品店，庭宛路过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香水好像要用完了，于是进了平时用的那一家。 柜姐和她算是认识，熟练地带她来到香水区。 庭宛刚想开口让她拿自己常用的花香，嘴却突然卡壳了一下。 她又想到陈远词身上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她问：“有没有皂香的？” 柜姐为她推荐了几款比较有热度的香水，庭宛依次闻了都觉得差点意思。 也许陈远词那股味道只是洗衣粉的吧。 出了店，庭宛看了眼手机，打车居然要二十分钟。 她没招了，只能坐在路边选择等待。 玩了会手机，庭宛察觉到有车在她面前停下。 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车型。 面对她的车窗摇了下来，坐在驾驶座的赫然是陈远词。 两人对视上，陈远词还没说话，庭宛已经先一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陈远词：？ 庭宛迅速地系上安全带，对他一笑：“谢谢老师。” 陈远词：。 他不再说话，发动了车子。 庭宛摸了摸口袋，想起来自己出门太急忘带烟，便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问陈远词要了根。 车里开了暖气，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陈远词刚好在看她那边的车况，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他收回视线，却不自觉想起沈昕养在店里的猫。 庭宛刚刚的表情和那只猫餍足的神态一模一样。 车很快到了公寓楼下，庭宛没急着下车，而是在购物袋里掏了一会。 陈远词没催她，而是看着她的动作。 庭宛废了点劲终于掏出了包柠檬味的软糖，她放在旁边的扶手上：“谢谢老师送我回家，这是一点薄礼。” 没等陈远词拒绝，她便下了车离去。 陈远词盯着那包软糖，忽然笑了声。 ————————— 他开车回到店里，沈昕抱着猫正在沙发上摸鱼。 见他进来，沈昕连人带猫跳起来：“哟！回来这么早啊远哥！” 陈远词指了指地板让他打扫，顺势不客气地抱走了他的猫。 猫的眼睛是蓝色的，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很安分。 陈远词一言不发地摸着它，越看越觉得它和刚刚在车里的那位很像。 猫被摸得舒服，转头轻轻咬了口陈远词的手。 不重，带点亲昵。 陈远词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口水，没由来地又笑了一下。 性格也像。 装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