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之毒华之锁之水月瑞人》 第1章 花街 花街的热闹随着日落而变得逐渐喧嚣。 夕阳同情地将余光洒在没落的贵族小姐肩上。 别馆悬挂的彩纸灯笼随风微微晃动，像是不赞同似的摇着脑袋。 百合子慢慢松开紧攥着的和服袖摆。 她身上沉静的气质，在花街的热情洋溢的气氛中格格不入。 也正因为久处深闺，因此客人们肆意审视她的目光，也像刀割一样侵略者她的内心。 百合子下了决心，决定迈入吉原。 “这个地方，可不是你这种大小姐该来的。” 百合子循声望去，一个穿着淡紫色和服的短发男子，正站在楼梯旁笑眯眯地抱着手臂睨着她。 “我找我哥哥。” 百合子并没有理会那男子言语中的阻拦，垂目迈入别馆。 迎面撞上阴暗的灯光下，悬挂着的一男一女身体交缠的画作。 潮湿的热浪以及女人和男人的调笑声扑了过来。 百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你看，不适合你吧。”男子像是早就料想到百合子这样的反应，也跟了过来。 百合子焦急地用视线搜寻各处，但一无所获。 “好吧，”平次耸耸肩，“你要是想找人，你也看到了，这并不好找。” 平次指了指排列得整齐的和室，神秘道，“百合子小姐，想不想知道和室里的秘密？” 百合子知道平次指的是什么，她对眼前言语轻浮举止孟浪的男人没有一丝丝好感。 瑞人哥哥很久没有回家了。 听说瑞人流连花街，整日消沉。 直到一封邀请函，送到了野宫府上。 烫金花纹装饰的四周，似乎在暗示这封邀请函的背后隐藏着不能说的秘密。 百合子从袖子中拿出那封邀请函，递给旁边的平次。 “这个俱乐部，是设在这里吗。” “噢……”平次青野接过邀请函，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百合子上下。 “这个俱乐部，可不是你这种大小姐可以随便来的地方。”平次慢条斯理地将邀请函卷入衣袖，“在下先给你保存一会。” “你！”百合子连忙去抢，但并未成功。 平次交叉着双臂，神情认真，“百合子小姐，相信我，这个地方不符合你大正淑女的身份。” 百合子见邀请函没有希望从平次手里夺出，她感到一丝沮丧，她仿佛触摸到一丝真相的洞口，却突然被掩盖了光亮。 “百合子。” 熟悉的声音让百合子转过身。 瑞人对着她温暖地笑着。 “哥哥。” “哥哥，你最近去哪里了。” 百合子冲过去抱住瑞人，那一瞬间她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和温暖。 但是幸福和温暖是结着冰霜的。 生日宴那日，父母惨死。 前一个小时还热闹华丽的别墅一瞬间变为冷寂。 由于停电的缘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惨白的光亮透过来。 那一夜，百合子在瑞人的怀抱里度过。 哪怕是那样冷酷的月光，只要有瑞人在，就会生出许多温暖。 但瑞人，从那日之后，在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百合子从二楼的窗户看到瑞人总一个人在花园里踱步。 似乎总是愁眉不展，像是有什么问题困扰着他一样。 百合子想说，她也可以为哥哥分担。 但是她看到了哥哥书房里，那一摞名帖。 哥哥在给她挑未来的结婚对象。 百合子选择了沉默，直到瑞人开始彻夜不归。 空荡的别墅成了囚禁她灵魂的牢笼。 哥哥不在的日夜，日光和月光都侵蚀着她的灵魂。 只有哥哥的拥抱能够抵抗对死去亲人的眷恋。 “百合子，哥哥在。” 回忆瞬间中止，瑞人温柔地抚摸着百合子长而顺的秀发。 “哥哥……不要离开我。” 百合子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是质问哥哥为什么留恋花街，是哭诉自己一个人呆在空荡的别墅里的恐惧，或者是一些别的事情。 但是看到瑞人仍然对她温暖笑意的那一瞬间，她脱口而出的只有。 不要离开我。 瑞人的神情平静无波，“哥哥，不会离开百合子的。” “瑞人老爷，我再晚出现一步，你妹妹这个大正淑女就要去俱乐部了。” 一旁的平次看着相拥的二人。 百合子明显地能够感觉到，在平次说出“俱乐部”三个字的时候，瑞人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 俱乐部。 百合子心中犹疑。 瑞人松开百合子，结果平次递过来的邀请函，简略地看了一眼,又合上。 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百合子仰起头，瑞人垂目触到她的眼神，却闪开了。 “我们回家。” 走出吉原，花街上的热情洋溢仿佛按下了休止符。 路边的男子女子不会再对百合子投来打量的目光。 百合子偷偷看一眼她旁边身材高大的瑞人。 或许瑞人的存在，让人们不再注意独自前行的女子。 也或许，在大正时代，人们默认女人的旁边要有一个男人。 此时瑞人的心跳有点快。 生日宴后的几天，瑞人作为野宫家的新老爷，收到了一份账单。 账单的金额巨大。 瑞人那时候才明白，野宫家为什么入不敷出。 他要走和百合子父母相似却不同的道路。 百合子父母，想将百合子嫁出去，借用百合子的婚事来还清巨大的债务。 而他，也会将百合子嫁出去。 只不过，他希望百合子能够摆脱债务，赢得新生。 “哥哥，有两个人在向你打招呼。” 百合子看向不远处两个佩戴奢华珠宝的贵妇人。 哥哥，似乎对花街很熟稔。 而瑞人并没有理会那两个贵妇人，而是冷着脸拉着百合子的手腕快步走开。 “哥哥，疼。” 成年男子的力气不容小觑，他攥得她手腕有一点红肿。 瑞人忙松开，“抱歉百合子。” “那两个人是谁？” “……之前的邻居，你不认识。” “哥哥，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我不想骗你，”瑞人安抚了一下百合子的肩膀，“我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花街。” “花街的女人……就那么吸引哥哥吗……百合子，也想做花街的女人。” 这句话一下子撬动了瑞人敏感的琴弦。 “家族培养你，是让你能够好好地选择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你却说要做花街的女人！” 瑞人一把抓住百合子的手臂，愤怒仿佛要从眼睛中喷发出，妹妹的话一字一句仿佛都扎在他的心上。 她知道花街的女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她知道她平静生活的背后，他付出了多少。 现在，她一句话，就轻易地选择了坠落！ 第2章 瑞人 百合子挣扎间，感觉身上的和服有些松动。 她感觉后背的腰带已经脱落。 再与瑞人争执下去，她整件和服就要掉下去了。 “哥哥，我错了，衣服……” “哥哥……” 在百合子觉得和服马上滑落的上一秒，瑞人把她拉到巷子里，粗暴地将她身体翻面。 百合子的身体被瑞人摁在墙上，她侧过脸，感觉到水泥墙面粗糙的颗粒在脸上按动。 腰部被猛地勒紧，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空气，只剩下颤动的心跳和身后瑞人粗重的呼吸交织。 “你知道，多少家庭落败的大小姐，无力偿还债务，以至于流落花街。” 瑞人清冷的声音如流水般划过僵硬的气氛里。 “我不想你做那样的女孩子，明明心底悲伤，还要对着陌生男人笑意盈盈。” 腰带系好了，瑞人转过百合子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眼神荒凉而炙热。 “哥哥，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你落入那样的地狱。” “那封邀请函……”百合子刚想提起那封奇怪的邀请函，就被瑞人打断。 “你不要想这个，这与你无关。” “哥哥，会给你选一门满意的婚事，在此之前，你收到任何奇怪的东西，都不要理会。” 满意的婚事。 在世上，她可以嫁给任何人，唯一远离的，就是世上仅有的亲人，她的哥哥。 “哥哥……结婚，意味着我要离开你。”百合子看向瑞人忧郁的眼睛。 “你是野宫瑞人，我是野宫百合子。” “我结婚后，你是野宫瑞人，我却再也不是野宫百合子。” 百合子只说了一部分，她知道，结婚不仅仅是冠夫姓这么简单，也意味着，以后她见到哥哥的机会将少之又少。 就像家族里的其他女人，在结婚过后都选择呆在家里，呆在那座小房子里，规行矩步，一丝不苟地过着隔绝的人生。 因为有了丈夫，再也不能与男性单独处在同一空间。 她不想做着那大正淑女的美梦，她知道自己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探索欲。 父母在时，她也是可以无法无天当一个公主。 但是父母不在了，哥哥又要将她裹挟成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正淑女。 用家族培养的才情、父母遗传的美貌作为筹码去交换一生的庇护。 但是，她可以用结婚的名义，和任何一个男人长久的生活在一起。 唯独，除了自己的哥哥。 “百合子，相信我，结婚是你最佳选择。”瑞人仿佛没有听出百合子言语中的拒绝，他想到那封邀请函，心里就更加烦躁。 或许他可以用酒精麻痹自己的身体。 但在聚光灯和人们目光的照射下，他只能麻木自己的心。 他也收到过邀请函，他同意了，去俱乐部做一具麻木的身体。 过分的是，俱乐部的黑手，又伸向了百合子。 明明他已经妥协了，他答应了他们很多无理的要求，他一次又一次地放低自己的底线，把自己当作一个承载灵魂的容器，但百合子还是收到了那封邀请函。 俱乐部还在惦记她。 百合子得尽快结婚了。 瑞人心里悲伤地想。 “百合子，还有一件事。”瑞人缓缓开口。 “什么事。”百合子看向哥哥瑞人。 “不要再说踏入花街这种话。” 百合子点点头，“我知道错了，哥哥。” “还有，离吉原那个平次青野远一些。” 百合子想到今天那个带着玩味笑容的男子，明显是与哥哥瑞人相识。 但是，哥哥却让她远离平次。 过分热烈的花街，与主动接近的平次。 两者联系起来总让人心生不好的预感。 “好。” 第二日，镜子夫人到访。 镜子夫人身上是新做的一身深紫底色白色箭矢纹花样的和服。 她精心打扮过的卷发闪着啫喱的光辉。 百合子垂目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粉色和服，她也想不清楚自己这身和服是什么时候做的了。 布料甚至都有些发旧了。 “你好呀小公主。”镜子夫人笑眯眯地打量着百合子，像是看和果子店里面令人馋涎欲滴的甜品。 百合子不知所措地笑笑，镜子夫人凑近道：“今天来，瑞人找我来商议你的婚事。” “婚事？” 百合子心中一惊。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镜子夫人笑得花枝乱颤。 “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百合子怯懦道。 “女孩子出嫁前总是这样瞻前顾后的，”镜子夫人笑着拍拍百合子的肩膀，“其实一切没有变。” “但一切也变了。”镜子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百合子。 “我不想结婚。”百合子哀求道，“夫人你能劝劝我哥吗，我不想结婚。” “傻孩子，你哥那是在救你。” “救我？”百合子感到空气一滞。 也许，哥哥是在给自己找个依靠。 但是哥哥就不是依靠了吗。 “你呀，还是没听懂。”镜子夫人莞尔一笑，悠哉悠哉地向瑞人的书房走去。 “等……”百合子话没有脱口。 为什么结婚，是在救她？ 哥哥究竟在想什么。 百合子觉得，虽然瑞人总是用水月般温柔的眼神看着她，但她总觉得眼神的背后有些复杂。 是什么呢。 哥哥，你在隐藏什么呢。 三日后，野宫府上将举办一场酒会。 一场所有人都知道目的的酒会。 最近加班很多，肩膀剧痛，肩颈问题真的很折磨人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瑞人 第3章 特权 镜子夫人此时出现在野宫家，极大可能是帮助瑞人来筹备这场酒会。 镜子夫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瑞人的房间。 “呵呵，”镜子夫人爽朗的笑声十分明晰，“既然如此，不如也让她去喽，你也不用这么烦恼。” “你明知我不会。” 瑞人的声音仍然像月光一样清冷。 “你自己对抗不了他们。”镜子夫人提醒道。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让百合子沾染他们。” 瑞人的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所以，你把她嫁出去，就可以躲避他们了吗。” “我也不能完全把握，因此，我必须要确定好，她夫家人的品行，才能同意亲事。”瑞人声音低落，“我会尽我所能，让她幸福。” “哪怕，牺牲自己？”镜子夫人问道。 “是的。”瑞人平静地确认，仿佛在确认酒会所需物品清单一样。 自从父亲母亲去世，他从少爷的称谓变成老爷的短短几周，无论大小事情他都做过决定，唯独这一个决定，把百合子嫁出去，是他做的最艰难的决定。 百合子的询问仿佛在耳边响起。 结婚，他是野宫瑞人，她不再是野宫百合子。 她也许是井上百合子，也许是白田百合子，或许是任何人的百合子。 唯独不是野宫百合子。 瑞人心里苦笑，他当然知道这不是称谓的简单变化，而是人生的天差地别。 余生他便沉溺在地狱里，仰头望见她的平安喜乐。 保护她，这是他的使命。 不是身为孤儿被野宫夫妇收留的报恩，而是十年如一日对百合子超出兄长位置情感的瑞人，选择献祭自己来保护百合子的一种牺牲。 * 百合子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走到置办酒会所需物品的置物间。 琳琅满目的酒瓶，各种食品和西洋烛台。 她瞥向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件纯白色的晚礼服。 百合子忍不住走过去。 光滑丝绸的面料，在自然光下闪着独特的光芒。 这是哥哥给她准备的吧。 或许哥哥也会幻想她穿上这个裙子翩翩起舞的样子。 只不过是和别的男人。 百合子心中泛起苦涩。 “大小姐。” 百合子转过头，藤田恭敬地站在门口。 “我来看看酒会需要什么东西。”百合子笑了笑，极力掩藏自己一瞬间释放出来的失落。 “大小姐想做什么，吩咐藤田去做就好了。”藤田仍然是一副恭敬的神情。 “你说，哥哥会把我嫁给谁。” 百合子起身，神情迷茫地走向藤田，随着脚步的靠近，藤田不由得向后挪动身体。 “老爷，有一个邀请名单。”藤田结结巴巴道，他感觉到大小姐的靠近，她身上馥郁的香气快要把他淹没，快要窒息了。 “邀请名单？”百合子若有所思，“哥哥是已经选好人了对么，你知道有谁吗。” “有……秀雄先生，还有本地几家平民但家中富裕的青年才俊……”藤田艰难地吐出这几句话，他感到百合子离她越来越近，他甚至鼻翼都能感受到来自于她的气息。 百合子停住脚步，她安放在木屐中而露出的脚趾，轻轻地触及到藤田脚上穿的鞋顶部。 “藤田……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离开这里……” “如果嫁给你，是不是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百合子手指攀上藤田的侧颜，这个有着一半西洋人血统的管家，白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不……不可以，大小姐。” 置物间里空气变得焦灼起来，弥漫着藤田逐渐紧张的气息。 百合子凝视着藤田，手指划到他的唇边，轻轻点了点他的嘴唇。 “我明白了。” 藤田在这个下午感到迷惑，他不知道大小姐究竟明白了什么，在置物间她向他走来的几步路，轻易地将他的呼吸扰乱，而她指尖的温度仿佛一致停留在他的嘴唇之上，仿佛在告诫他要克制住自己。 * 瑞人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平时百合子从来不到他的房间。 百合子此时任由情绪放纵，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到了这里。 她敲了两下门。 “进。” 门的另一面传来瑞人倦怠的声音。 百合子推开门，酒气扑面而来。 瑞人的床边摆着几个空酒瓶。 即使喝酒，瑞人也保持着华族的优雅，并不像市井平民那样对着酒瓶喝，而是一杯又一杯地灌醉自己。 “哥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百合子连忙去抢瑞人手里的酒杯。 瑞人轻笑，将酒杯换到另一只手，“百合子，要不要尝一尝。” 百合子心里有情绪，点了点头。 瑞人将酒杯递给她。 百合子接过酒杯，一口气喝下。 口腔中充满了辛辣的气味。 嗓子也有些发干不舒服。 由于喝得太急，百合子忍不住咳嗽。 瑞人本就半卧着，他醉醺醺地将百合子拉入怀中。 “爱……是一种特权。” 瑞人的酒气不断侵入百合子的嗅觉。 “对瑞人，百合子，永远，有着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特权。” 百合子望向瑞人，瑞人笑了笑。 “百合子，想留在哥哥身边。” 她壮着胆子提出自己的想法。 瑞人感到醉意渐深，但他还是让理智占了上风，“不能留你。” “为什么。” “因为，你留下，不会幸福。” 瑞人松开了环抱百合子的手。 工作很忙，但是也得挤时间更新！最近看了好多关于写作的书，感觉自己写的好像更有章法了一点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特权 第4章 提亲 瑞人回避的态度让百合子瞬间陷入痛苦之中。 “你怎么断定我留下来不会幸福呢。”百合子轻声道。 她想到婚姻，想到自己要改姓去另一个家庭里，心口蔓延开无边的窒息。 “百合子，”瑞人一瞬间变得沉静，“家族从小就按照大正淑女的模样来培养你，平民家的女孩背着草鞋沿街叫卖的时候，你坐在和室里学插花。” “平民家的女孩早早嫁人结婚生子，而你在父母的羽翼下安然成长。” “平民家的女孩负担起一家人的生计，而你仍然可以去浅草看电影吃冰淇淋。” “百合子，父母已然离去，如果还想维持以前的生活，只能……” “不用维持以前的生活。”百合子的眼神如蒲草一样坚韧，“哥哥，我知道，父母已经离去，我们的生活必然不会像之前那样，但是……” 百合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哥哥，你是我唯一的一个亲人了。” “唯一的亲人。”瑞人干笑了几声，他可怜的妹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和她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所谓的野宫家主，瑞人老爷，和野宫毫无血缘关系。 说出去简直是大正时代的笑话。 瑞人感到昏沉，酒意袭来，他感觉自己接下来的一切仿佛都不受控制一样。 他倒了下去。 最后听到的是百合子的惊叫声。 * 医生将药箱收拾好，跨起来对一旁站立的百合子说，“你哥哥最近太劳累了。” “劳累？”百合子诧异，她眼中的瑞人，不像是去做体力活的人。 “等病人醒来，还是要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不可……不可纵欲。” 医生含蓄的话让百合子脸颊发烫。 百合子知道瑞人常出入花街。 甚至她也知道，瑞人和一个花魁小桃比较熟稔。 但医生直白的话还是刺痛了她。 她独自待在野宫家被日光和月光消磨的时候，瑞人正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 仿佛从未有过父母离去时的伤痛。 百合子吩咐藤田送走医生，目光落在昏睡中的瑞人。 他睡着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静悄悄的。 百合子俯身，在瑞人额头上印了一吻。 “哥哥，就听你的吧。” 一滴泪从眼角滴落，陷入瑞人的发间。 * 三日后的酒会，如约而至。 即使在病中，瑞人也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准备这场酒会。 向谁发邀请函，谁去通知，各人坐在哪个位置。 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过目。 显然他很重视此次酒会。 百合子在二楼偷偷看着瑞人忙碌的身影。 时间已到傍晚。 无一人到来。 酒会在晚上举办，说不定等夜幕降临，人们就会来了。 百合子内心里期盼最好没有人来。 瑞人穿着燕尾服站在大厅中间，但是大厅仍然是一片冷寂。 没有人来。 百合子虽然心里不希望有人来，但是面临着如死一般寂静的大厅，她的心里也有一些失落。 原来野宫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父母的离世带走了浮于表面的荣华。 瑞人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觉得至少邀请平民，以华族的影响力怎么着也会来人参加。 没想到，没有人愿意娶，只剩空壳的华族家的女儿。 他听到声音响动转过身，看到穿着晚礼服的妹妹。 妹妹身上的礼服是他亲自去挑选的。 每一处收腰的地方和放宽的地方，他都了如指掌。 “抱歉，百合子，”瑞人无奈地摊了摊手，“是我的失误，一定有哪里没有通知到的地方，或者是请帖，我去检查一下时间写的是否是今天。” “哥哥，”百合子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不用做这些了，这里有美酒、有美食，今晚就我们两个人，我想和哥哥跳一支舞。” 空旷的大厅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更合适的时机，像此刻这样来跳舞了。 百合子打开唱片机，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流动。 瑞人揽住百合子纤细的腰，在音乐中开始变换脚步。 他的妹妹像一只蝴蝶一样，在他的手底下转着圈。 而他牵引着这只蝴蝶，踩着音乐的鼓点，仿佛能够对抗现实的压力。 音乐停止，一舞完毕。 突然百合子听到有鼓掌声。 她望过去。 穿着淡蓝色和服的平次青野鼓着掌。 “你怎么来了？”瑞人皱着眉头，仿佛遇见了一个大麻烦。” “放轻松，瑞人兄。”平次青野哈哈大笑，他看向一旁的百合子，“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百合子认出来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在吉原见到的平次青野，心里多了几分警戒，“我们没有邀请你。” “是的，我不请自来。”平次青野脸上带着我玩味的笑，“我受人所托，替整条花街求娶大小姐，野宫百合子。” “大小姐要嫁人，不如嫁给花街，这样，你哥哥瑞人就不用在地狱里活着了。” 百合子只感觉脑海里轰地一声，仿佛大厦倾塌。 嫁给花街。 她也敏锐地觉察到了最后一句话。 瑞人在地狱里活着。 “平次！”瑞人喝止，他身体因剧烈的愤怒而颤抖，“你们不是答应我，放过百合子吗？” 平次青野慢条斯理地坐下，拿起一块点心咀嚼，“他们那些人，是没有底线的。” “你当时选择出卖自己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不要相信他们。” “现在，”平次抬起头，看向百合子，眼神深邃，“该到她偿还的时候了。” 今天是快乐的一天，虽然坐了四个小时公交车，但是买了很多衣服，也喝到了想喝的奶茶。 感觉人生很值得～！ 大概会两天一更或者三天一更～今年的目标就是把这个故事写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提亲 第5章 画作的欲望 瑞人没有说话，沉默而执拗地挡在百合子身前。 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绝百合子与世间所有的污秽。 百合子看着哥哥的身影，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父母死后仍然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出晚归疲惫的哥哥，花街里异样的眼神。 种种蛛丝马迹被平次一语点破。 原来哥哥并没有和花魁厮混。 百合子甚至觉得有一丝病态的安慰。 她经过瑞人。 “我跟你去。” “百合子！”一向温文尔雅的瑞人咆哮道，“回屋子里去。” 平次青野抱臂挑眉笑着。 从瑞人下定决心准备献祭自己的时候，平次就劝过他。 俱乐部以利益为主，当你不能产生利益了，自然会把目光聚集到另一个人身上。 他也对这个藏在哥哥瘦弱身体后的女人产生了兴趣。 瑞人把她保护的很好。 不谙世事，纯洁而美丽得不可方物。 是所有男人都想占有的对象。 吉原那场初见，他闲散地敞着领口，身上带着游离花街而产生的薄汗从楼上望去，看见那个女孩子犹豫的神情。 平次青野启唇笑着，走上前。 等着她说愿意去俱乐部，他会毫无疑问地带她去见识一下另一般模样的人间。 瑞人又出现了。 像母鸡护着小鸡仔。 执拗地保护着他唯一妹妹的纯洁。 哪怕他不再纯洁。 平次疑惑，瑞人对女人总是风轻云淡，为什么会对他的妹妹这么执拗。 后来他从俱乐部主人那边了解到，瑞人的算盘是拖延时间将妹妹嫁出去，只要嫁出去，她就安全了。 平次不赞同。 他找到瑞人。 “让她嫁给别人，也是和别的男人度过日日夜夜。还不如让她来秘密俱乐部，这样你还能见到她，甚至也可以占有她。” 瑞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出几步后，遥遥传来了瑞人的声音。 “平次，她得到爱，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哪怕她得到的是别的男人的爱。” 好一出感情大戏。 平次青野看着面前的百合子，空洞美丽的女子他见过太多，而像百合子这样带着倔强和信念的眼神的美丽女子，哪个男人见到她都会有一种征服的**。 他明白为什么俱乐部里的人对百合子这么执着了。 “哥哥。”百合子被暴怒的瑞人一把拉回，身体不受控制地导向瑞人。 “她不会跟你走的。”瑞人愤怒得就要颤抖，他顾不上那么多，将百合子打横抱起，走向她的卧室。 “藤田送客。” “百合子小姐，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恭候。”平次的声音遥遥地传来。 “咔哒。” 卧室门关闭的声音，房间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只有月光丝丝缕缕地照进来。 百合子被重重扔在床上。 她看见温柔的瑞人罕见狂暴地将领带扯下。 弹钢琴十余年而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她的衣服。 窗户的风，吹得她有些冷，战栗的肌肤上起了褶皱。 瑞人的唇，用力地落在她的耳边。 身体的温度也在缓慢而有序地浸没着她。 像溺水一般，从浅层次地打湿再到淹没，最后是窒息。 缺氧般的痛苦。 但又快乐，逃离现实的快乐。 她忘掉了一切。 只努力地感受着这房间里夜晚的温柔与刺痛。 暴雨般的大海，身体是唯一的一条船。 面对风浪只有紧紧相拥，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 “接我一下。”百合子的和服被围墙上的尖锐石子刮住了，她向站在墙下的和服男子求助。 平次青野挑眉，“你还真当我是你的马夫了，大小姐。” “是你说，随时恭候的。”百合子索性也不下去了，跨坐在围墙上看着平次。 “好的，大小姐，马夫随时恭候。”平次身影颀长，稍稍一揽便把卡在围墙上的美丽女子打包带走。 百合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她料定平次还在附近。 因此她从围墙上一露面，就听到了平次的口哨声。 “你最想去做什么事情。”踏着月色，百合子打破了沉默。 “当俱乐部老板。”平次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如果我有机会，我想骑着小马，在落日平原上一直跑，感受风和自由。” “我觉得人生是豪迈的，我想一直跑呀跑。”百合子自顾自地说着。 “百合子，你想结婚吗。”平次犹豫道，“如果你后悔，现在还可以转身回去。” 平次感觉自己内心被两股力量拉扯着，前一秒他还在代表俱乐部向百合子发出邀请，后一秒当百合子真的从墙上落下来跟他走的时候，他又于心不忍。 趁现在一切都来得及，他想问清楚。 “我不后悔，走吧。”百合子回答得干脆。 “怎么会有女人不后悔，”平次自嘲地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救过多少个寻死的女人。” “大小姐，如果你到了俱乐部寻死的话，我可不会出手救你的。” “平次，我觉得我去那里，才是为了更好的活着。”百合子的眼神平静，“以你对我哥哥的了解，我嫁给别人，他就一定会活下去吗。” “我猜，他会带着所有的债务和秘密，了结自己。” 平次心神大动，百合子从一个前所未有的角度，来讲述她所了解的瑞人。 “我看瑞人哥哥，就像看坠落的夕阳。” “哥哥之所以还留在人世，他一定有眷恋的人。” 百合子笑着，“我找了很久谁才是他所眷恋的人，直到有一天，我打开了他的画室。” 百合子平静地描述着那一天。 她像往常一样经过画室。 瑞人总是动不动失去音讯，他的卧室没有锁，但是他永远将画室锁住。 时间里长出好奇，百合子忍不住配了钥匙，偷偷打开了那间沉默的画室。 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她呆住了。 铺天盖地的画作，都只画了她一人。 瑞人的疏离不过是伪装，他的**，清楚地从画笔流露出来。 最终，**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第6章 吉原 深夜，花街的吉原仍在营业，彩纸做的灯笼已经点亮，在热闹的花街里变得十分光彩夺目。 百合子跟在平次身后，穿过走廊那些惹人脸红的壁画，走到拐角处的一间和室。 平次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肯定的回复之后，转头对百合子说，“你可以进去了。” 这个屋子里是秘密俱乐部背后的老板，也是点名要野宫兄妹来俱乐部的背后推手。 百合子推门进去，引入眼帘的是一间具有浓郁香气的和室，四面墙上贴满了夸张而裸露的男女壁画，一个穿着深黑色和服的男人跪坐在榻榻米上，他有着一双沉静的眼睛。 “野宫大小姐，终于见到你了，请坐。”高坐的男人显而易见地要比百合子放松，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态度。 “嗯。”百合子深吸一口气，跪坐在没有蒲草坐垫的地面上。 “野宫大小姐，想好要加入秘密俱乐部了吗。”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像是在邀请百合子，而不是一步一步将她逼迫到这里。 “我去俱乐部，放了我哥哥。” 同样是这个场景，只不过下面跪坐的是瑞人，他也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我去俱乐部，放过我妹妹。” 如今场景重叠，男人的目光落在野宫百合子与瑞人全而不同的脸上面。 “你知道吗，秘密俱乐部一直以来想找到高贵华族血统的人加入。你无疑是符合条件的，但是你哥哥骗了人。” “骗人？”百合子眉头微蹙。 “你哥哥不是华族，和你也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他骗了俱乐部里面的所有顾客，也骗了我。” “所以，我才会违反对他的许诺，而邀请你过来。”男子微笑道。 瑞人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这句话一下子敲碎了百合子的内心，她的面部微微抖动，她盯着面前的男子，似乎是想从他露出不多的面部神情来判断这个消息是否为真。 “我没有骗你，我们抱着对每个顾客负责的态度，查阅了瑞人的档案，他不过是野宫家收养的弃婴，却骗过了所有人。” “一旦传出去，对我们秘密俱乐部的声誉将是极大的损失。”男人补充道。 多么荒谬。 用巨额债务逼迫别人来到这里，让人堕落，自己却讲起道德。 无耻。 百合子心想。 “当然，如果你加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男子像是对待犯错误的孩子，给这对兄妹争取了宽大处理。 巨额的债务、失去双亲的兄妹、风雨飘摇的华族，这些都成了他们拿捏野宫家的手段。 她和哥哥本应顺应命运，任由他们搓磨。 如此，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两人沦落为上流社会的高级玩物。 百合子：“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男人听见百合子的话，仿佛猎物走入陷阱一样高兴，他按压着自己兴奋的内心，“你走上前来。” 百合子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今晚快要过去了，但也够用。” 男人暗示道。 下一句话，还没有说出，他感觉胸前一痛。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娇弱的女孩。 百合子抬起头，满眼是泪，硬着头皮将刀往他身体里推了几寸。 “虽然双亲逝世，家族衰败。” “但我不会向你们妥协。” 在不远的过去，百合子曾感觉自己的生活一成不变，期待着命运的转折点到来。 现在她明白了，转折点不会莫名其妙的发生，而是往往在于人做了什么选择。 百合子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她此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她并没有感到大仇得报般的轻松，而是陷入了无尽的困惑与恐惧中。 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明明命运被别人控制，她却像鱼即将离开水一般挣扎。 她知道有一个念头驱使着她，那就是——好好活着。 “百合子，你在做什么。”平次推开门，看见满脸是泪的百合子，以及中刀流血的老板。 平次上前将百合子拉开，瞥了一眼微微颤抖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这又何苦呢。”平次转身冲门口围观的嬷嬷说，“去请医生。” “你来之前就应该想到了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不顺从呢，这样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的。” “……我顺从和不顺从，结局不是一样的吗。”百合子拿和服袖子擦了擦眼泪，“我不顺从，就会放过我了吗？” “……你说的对，不会。”平次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捂着胸口喊痛的老板，“他甚至都不是你命运的推手，你杀了他没什么用。” “至少那一刻，我是有尊严的。”百合子抱膝，将脸埋在袖子里，“你们打算会怎么处置我。” “之前吉原也有不听话的花魁，往往是先把她和五个男子关上一个星期，不给食物，一星期后，她就会顺从。” “这样。”百合子笑了笑，“哥哥之前也是这样经历过的吧。” “你哥哥，很听话，他愿意背负你的命运。” 当真相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百合子一时间招架不住。 她最亲的哥哥，没有血缘的哥哥，竟然能为野宫，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而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百合子眼前仿佛浮现出瑞人的模样。 如果哥哥在，肯定笑着说不用，然后决绝的推开她。 这样，也许就会和哥哥永远在一起了。 【系统提示：开启be结局 空洞的人偶夫妻】 第7章 be结局 空洞的人偶夫妻 俱乐部。 男男女女们贪婪地望着他们的“食物”。 他们花了一笔不菲的门票，才拥有享用“食物”的资格。 在霓虹的灯光下，女孩细致的皮肤显得有一种别样的美。 百合子脸色惨白，呆滞着眼睛迎上众人探究的目光。 “老板”被她杀死了。 她被关押了一些时日，被人带到了俱乐部。 失去自由之后，她的命运很容易被那些人轻易的掌握。 但是百合子没有想到，瑞人在听到她被俱乐部带走之后，精神崩溃，已经认不出她来了。 她才知道，自己的“沦陷”对于瑞人是多么大的打击。 白天，是瑞人在俱乐部的舞台上，他精神崩溃后变成了让人随意摆弄的人偶，没有感情，没有情绪。 晚上，是百合子，她的内心再抗拒，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她不能再失去瑞人了。 以前是瑞人为了她活着，现在是她为了瑞人活着。 在白天和夜晚，会有一段的空闲时间。 百合子会在出口处等待着抬出来的瑞人。 他们像丢弃废物一样，将瑞人扔在地上。 百合子将温暖的毯子盖在瑞人的身上，瑞人别过头，并不看她。 “哥哥，对不起。”百合子不知道说什么，她见了瑞人总是道歉。 瑞人永远不会原谅她了。 她握住瑞人的手，下一秒就会被瑞人重重的甩开。 “对不起……对不起……” 百合子小声念着，静静地陪伴着瑞人。 这是一天当中，仅属于他们这对兄妹的好时光。 瑞人闭着眼睛，有人过来将百合子拉走。 夜晚开始了。 音乐又开始响起，俱乐部的入口开始进人。 夜晚维持了和白天一样的喧嚣，百合子的情绪却丝丝缕缕的失控。 如此无望的人生。 后来，百合子感到自己也逐渐精神崩溃了，开始她只觉得那些俱乐部里的人有些恍惚，后来竟然从一个人身上看到三个人的脸，再后来，她的灵魂抽离了自己的身体。 像她垂直坠落的人生一样，再也不回来。 * 小枝是新入职俱乐部的女侍应，之前一直在俱乐部的外部隔间，给等待就坐的客人端茶送水。 至于里面是什么，她不想知道。 有时候她会从出来一脸魇足的客人的神色中隐隐能猜得出来，里面在干什么。 压在她身上的工作也越来越多，没有涨薪水的情况下，她的自由被一点一点的剥夺。 俱乐部里面灯火通明，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显然设计师设计这里的时候就是想让人丧失时间的观念，待在这片极乐世界。 但也会让在里面工作的人感到无休止而产生疲倦。 只有最后一个客人走后，才算散场。 对于台上的“商品”而言，这种没有时间限制的享用十分痛苦。 以前收拾卫生是另外一个男孩，他为了早下班，总是违反规定提前进场收拾起来卫生。 后来，他自杀了。 这个收垃圾的工作就落在了小枝身上。 因为有之前的猜测，她决定等人都离开后再进去干活。 屋子里面只有一束聚光灯打在台上。 在黑暗的遮蔽下，显得十分圣洁。 但黑暗的环境只会增加打扫卫生的难度。 小枝摸索着把灯全部打开。 才走了两步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牵绊着她。 将脚抬起来，小枝捏起了一个橡胶皮套。 她这才观察起地面，密密麻麻堆积的都是橡胶皮套。 冰凉滑腻的触感，反而让人心里升腾起强烈的恐惧。 小枝感觉背后发凉，她连忙转身拿起清洁工具，开始打扫。 她的心里混乱一片，她强行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些皮套的用途，手上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整整扫了三大袋橡胶皮套出来。 小枝提着垃圾出去，电光石火间仿佛明白之前做这个工作的男孩为什么会自杀。 他应该是清楚的目睹了全过程。 小枝在心里警告自己，这只是工作，她只需要把地上的垃圾扫起来就行了，至于是什么样的人在台上，什么样的人在台下。 这不重要。 她只是来工作的，拿到钱就走。 但是她控制不住思绪，那么多的橡胶皮套，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奇像一个魔鬼一样驱使着她。 不行。 不能这样下去。 她深思熟虑后，向代理老板提了辞职。 平次青野接过辞呈，忍不住皱起眉头。 “才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要离开了吗。”他把茶递给小枝，“这份工作的报酬很丰厚，建议你再考虑一下。” “不……请你理解我，我好像能猜到，里面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小枝接过茶怯懦道，“平次先生，谢谢你的关照，我感觉那里太可怕了，让人无端感到恐惧。” 小枝看到平次的神情有些犹豫，她连忙放下茶杯，“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只是看到客人的笑容感到恐惧。” “你不用害怕，不会怎么样的。”平次勉强笑笑，“事实是，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这份工作薪水很高，你真的想好了要放弃吗？”平次将薄薄的辞呈捏起来对光看了看。 小枝想起重病的母亲，她当然知道这份薪水很高的工作能够解决很多困难，但是，成堆的皮套以及透过墙壁传过来的客人们的笑声，总令她感到恐惧。 “现在让我们再找到合适的人接替你岗位并不容易，也许会扣除一些你这个月的工资作为我们找到接替你工作的时间成本。” “平次先生……不可以这样。” 小枝抬起头，很焦急的说，“我愿意继续工作到你们找到接替我的人，能不能不要扣除工资。” “可以的。”平次青野点头，“如果你想调整一下工作内容，我也可以把你安排到其他岗位。” “虽然我被禁止进去那片区域，但是我也能判断出那份工作对于你的心理健康来说并不轻松。” 平次随意打开一本名册，修长的手指点在一个被划去的名字上面，“她离职了，你可以接替她进行工作。” “谢谢平次先生。”小枝连忙道谢，接过平次还回来的辞呈离开了和室。 * 俱乐部又一次开场了。 小枝和其他侍应生将拖盘放在一个个圆桌上。 拖盘上面是他们精心挑选的水果。 小枝不明白为什么要将水果切成小块，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一些水果打成酱。 经理说是为了满足顾客的需求。 她们常常用手指来捏水果来测试是否有想要的触感。 有时候甚至会为了追求触感而煮熟水果。 这些水果真的是给人吃的吗。 小枝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猜测，毕竟，在这里，这种事情发生再正常不过了。 侍应生们也被勒令禁止开场后进入俱乐部，小枝只好回到厨房切水果，她感觉重复机械的劳动，就能麻痹大脑，毕竟这种手工制作的东西，会给人一种活在当下的感觉。 在迷失时间的俱乐部里面，这种感觉很重要。 小枝甚至觉得，如果这样工作下去，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 小枝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孩。 肮脏、污秽，但精致而破碎。 这种感觉很奇特，但却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需要我做些什么？”小枝感到这个女孩虽然躺在她面前，给人感觉却像是一具死尸。 “照顾她，给她喂饭吧，维持生命即可。” “每天晚上六点，把她推到俱乐部，早上六点再去把她推回房间。” 平次青野淡淡地看了看疯掉的百合子，把手里的营养液递给小枝。 “平次先生……”小枝叫住正欲离开的平次青野。 “怎么了，小枝。”平次青野转过身来，向小枝展露出一丝笑意。 “我……也要和她住在一起吗？” 平次青野抬头打量了一下装修奢华的房间，这里的陈列设置和野宫家百合子的闺房布置一模一样。 医生告诉他，遭受精神创伤的人，最好回到熟悉的环境，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 平次于是到野宫旧宅走了一趟，将这个房间装修得和百合子自己的房间一模一样。 “这个房间，不是很漂亮吗。”平次青野笑了笑，“你照顾好她，想要什么就跟我说。” “而且，她不会打扰你休息的。” “把她当成，人偶娃娃就好啦。” * 小枝还是决定辞职。 离开工作的那一天，她感到空气都是甜的。 虽然扣除了一些工资，并且暂时失去经济来源。 但是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作恶的一员了。 有时候，不作为也是一种作恶。 在她照顾“人偶娃娃”的最后一天的傍晚，小枝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手里。 “我想，你会需要这种自主决定自己命运的东西。” 小枝将自己物品收拾好，准备跨出门的那一瞬间听到了身后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很虚弱，如果不是凝神听根本不会注意到。 “谢……谢……” 小枝回过头，对上了那一双黯淡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