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白雪》 第1章 巷转初遇 夜色像一匹浸透墨汁的绸缎,沉沉地覆盖下来。寒落影蜷在沙发一隅,遥控器在指间不安分地颤动,按键与指尖相触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他试图握紧,但金属外壳仍固执地从指缝滑落,第三次砸在膝盖上。那只小奶兔抱枕被他用颤抖的手臂箍住,绒毛间洇开一小片温热的湿痕——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窗外霓虹如困兽,在玻璃上撞出支离破碎的光影,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片风中瑟缩的叶。 醉意是缓慢涨潮的海,从指尖开始蔓延。他数着对面大楼未熄的灯火,手指无意识地在抱枕上敲击,节奏时快时慢,像坏掉的节拍器。香槟杯碰撞的脆响,蛋糕上摇曳的烛火,盛言被烛光描摹的侧脸——那些画面在脑海中浮沉,搅得胃里翻江倒海,也让他本就难以控制的手指更加不听使唤。 门轴转动的声音惊散了回忆。 "影儿?你还好吗?”声音像是可以压低过,努力显得轻柔。 盛言的身影被走廊灯光裁剪得格外修长。他反手带门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一室浮动的尘埃。运动鞋踩过木地板时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寒落影不用抬头也知道,他左脚鞋带肯定又松了——这么多年都没学会系紧。 "没事。"但他的声音暴露了一切。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尾音还打着颤,像风中将熄未熄的烛火。他急忙把脸埋回抱枕,薄荷洗发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汗意,是独属于夏夜的气息。 盛言没说话。蜂蜜瓶子放在茶几上,发出很轻的"嗒"的一声。玻璃折射着月光,在墙上投下一小片晃动的光斑。他们曾在这张沙发上分享过同一副耳机,为游戏里的胜负争得面红耳赤,此刻却默契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成年快乐。"寒落影突然说。这句话在唇齿间辗转太久,已经尝不出原本的滋味。 盛言正在倒水的手顿了顿。水柱撞击杯壁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响,水珠溅在虎口,顺着掌纹蜿蜒而下。他递过杯子时,无名指上还沾着生日蛋糕的奶油。 当关门声最终落下,寒落影把整张脸埋进抱枕。那里还残留着他袖口蹭到的古龙水味,混合着少年人特有的体温,像夏日阵雨过后的青草香。 --- 晨光像稀释的牛奶,慢慢浸透成都的街巷。寒落影在阳台醒来时,发现小奶兔抱枕的右耳被他咬出了一排细小的牙印。薄荷叶上宿露未晞,被风一吹就簌簌地滚落。 巷口的早点铺已经支起蒸笼,白雾裹着芝麻香在晨风中舒展。吆喝声混杂其中,一片和谐。他咬着豆浆吸管拐进巷子深处时,突然听见几声不寻常的声响。几个黑影在墙角纠缠,寒落影贴着潮湿的墙根后退,只见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被逼到一角,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一人抬腿朝他踢去,就在他高高扬起的腿就要砸在他的脸上时,他猛的从他□□翻出,抬腿就踹了回去。 “草!”那人痛乎一声,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几位小弟群龙无首,个个慌了神。随即又反应过来,扶起头儿又朝他围攻过来。 影儿有些担心了,眸光暗了暗,手不自觉的紧握起来。那边他一个过肩摔甩掉的扑上来了一位。他吃了一脸的灰,猛的被砸在墙角。回头时面目狰狞,血肉模糊。双腿也严重受损,短时间内无法再行走,更别提打架。紧接着发生了什么影儿几乎没看清,就只见几道残影飞过。被围那人身形如鬼魅,在众人间穿梭。一记手刀劈在偷袭者颈侧,对方应声软倒。四人都倒了下去。只剩头儿还在那儿站着。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拳风凌厉,腿影交错。头目一记重拳直取面门,那身影侧头避开,拳风擦过耳际。随即一肘击在对方肋下,头儿闷哼后退。就在影儿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那头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往他身后刺去。就在这情急之下,影儿拿出了手中藏了许久的石头,不算大,也不算小,却精准的掷了出去,将那匕首打落了。 “谁?”那头儿怒喝一声。影儿不急不缓的自暗处踱出,清冷的嗓音在这温暖的早晨显得违和又割裂 。 “你爹。” 他拾起匕首,反手一挥,刀光如电,已没入对方背脊。 “报警吧。”他淡淡道。 两人在冰冷的按键声中默默无言,他趁机看向了他的脸,晨光将他的脸分割成黑白两半。一半模模糊糊,有些阴沉。另一半被阳光照的惨白,脸上毫无血色。一双大眼和欧式双眼皮也只是如零件般安装在脸上,锋利的骨架横跨期间,却意外的好看。 “谢谢。” 他哑着嗓子道。 可能周更,本人学生党,作业写完了就更,作业有点多,请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巷转初遇 第2章 认识一下吧 “认识一下吧,我叫寒落影。” “楚衔愁。” 寒落影,楚衔愁,好别致的俩名字。 “是衔去一切忧愁的意思吗?”寒落影问到。 “你这么理解也对。”他依旧没什么感情。 气氛逐渐活络了起来,寒落影渐入佳境,越聊越起劲。 “哎,你几岁了?” “17。” “我也一样诶,你生日几号啊?” “7月25。” “我5月24,你其实也快过生日了吧?也就十二天了。” “怎么记那么清楚?我一般不会记日期的。”楚衔愁显然有些疑惑。 “其实我也不太记,只是昨天是我朋友生日。”提起昨天的事,影儿就有些心乱,记忆不由得回到昨天。盛言那张俊俏而又有张力的脸还在脑海中回荡,狭窄空间里的失控言语,让影儿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尴尬。迅速将脑海中这些抛开,他忙乱的换了个话题。 “你是狮子座吧,听说狮子和双子还挺配的……” 他不知怎么就说了这句话,等回味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顿时尬在原地。 “没有……”昨晚的经历让他马上那方面想,但想想又不对劲,为什么朋友之间就不能般配呢?他真是乱透了才会想那么多,“就是……我挺想跟你交个朋友的。” 楚衔愁眸光闪了闪,淡淡的应了声嗯,说完又觉得过于冷淡了,又补了个好的。 警笛声忽然近了,有些刺耳的震着耳膜。 影儿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来人是警察。可身边的人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早已习惯了一般。 事情很快就处理完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寒落影想和他去逛逛街,却被楚衔愁你还要写作业的理由拒绝了。他显然有些失落 ,但也和他分道扬镳了。 走在回家路上,他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本来是想约盛言一起出来玩的,可经过昨天那么一闹,他也不好意思约他出来。 他真的不明白曾经最好的发小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他,也许是一时兴起?可他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也许是郑重考虑过的吧,可他真的不太能接受,回想起昨晚他那迷离而又害怕小心翼翼的眼神,他又于心不忍,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真的从始至终还没有过除了父母外特别喜欢的人,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方面完全不感兴趣。 他真的拒绝不了他,但也真的答应不了他。 他内心挣扎的打开了屋门,眼神复杂的看着曾经他们玩闹过的地方。 算了,一切都在说吧。 第3章 说不了一点。 他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已近黄昏。 肚子里空无一物,他忍着那阵酸软起来。给自己随意下了碗饺子,凑合着吃。 可能是因为思虑太多,他现在头痛欲裂。看了看表,已经十六点多了。再过会爸妈就回来了。他心情复杂地洗了碗,强作镇定地回卧室写作业。 密码锁的机械音哒哒的响着,他们回来了。进门就是一阵悦耳的笑声,卧室的门板使他们的交谈声模糊不清。 “哎,影儿,吃饭没得?”一道清朗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还夹带着些许笑意。她敲了敲门。 “吃了了(Cā liǎo liǎo)。” “吃的啥子?” “饺子。” “咋个就只下点儿饺子嘛,都怪妈下班晚得很,哎呀,真嘞是不该贪那点儿工资,选到这个点儿来下班。吃饱没得?没吃饱妈再给你弄点。” 听着这些,影儿的心暖了起来,逐渐驱走了阴霾。 “哎哟,妈,不消弄了,我硬是吃饱咯!” “好,那你接着写嘛。8点以前饿了随便说,8点过后就不准吃了。”她转身离去,厨房里又响起了欢声笑语。 屋里只剩下写作业的沙沙声,他将困扰已久的问题放到一边,逐渐淹没在题海中。不得不说,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作业留的是真多,不仅要提前开学,致死的作业量还让他每天都休息不了。不过还好作业对他不算特别困扰,只是单纯不太想做而已。今天状态特别好,很快的,准备今天写的作业就完成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打开手机。冷白的电子光照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白了。甚至有种阴冷诡异的美感。 置顶的那个小狗头像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望着最后一条消息久久发呆,依旧不知该怎么办。他有些乏力地滑着页面,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完了,忘加上次那个帅哥微信了!” 此时他的脑子真可谓是一团乱麻,上次还说要交朋友来着,结果连个微信都没加。 还好他的相册里存着一张之前偷拍的图,图不算太清晰,但也起码能看的清脸。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偷拍,手刚好点到相机,脑子一抽就对着他按下了快门。如今看来,这脑子还真抽对了。 这时候小影同学的交际网就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拿着照片问遍了身边所有人。终于,有位记不太清名字的同学说好像认识他。 “哎,你为啥不先问盛言啊?这个人好像是他竹马诶,我记得小时候跟他玩过,我小时候去他家串门的时候看到过他,几年后好像又见过他几面,好像叫什么……那名字挺拗口的,什么愁啥的,哎,我有点记不清了。” “楚衔愁。” “哎,对对,就是他。” 哦,他也想起来了,这位同学是9班的梁萧。之前运动会的时候借过创口贴,聊的还挺投机,但因为后来隔得太远总走不到一块,就渐渐疏远了。 “等一下,盛言的竹马?我怎么没听过?” 嘶,怎么哪哪都有他呀。还有,他为什么没跟我提起过? “对呀,他没跟你提过吗?小时候他们玩的挺好的呢,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开了。” 影儿隐隐觉得这其中有难言之隐,可能是有什么过节吧,他也不再深想下去。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问他呢?他不应该是你第一个问的人吗,跟他关系最好了呀?” ……如果不是昨天那事,还真是关系最好的。 不对,这么想也不对啊,也没说现在就跟他关系不好了。 真是奇怪。 过去这么久了,也总得给他交代了,总不能一直吊着人家。可他此时还不知该怎么办,他望着那个头像发呆,此时他应该很煎熬吧。可是他真的不好拒绝,更不好答应。他很无奈,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他真的毫无经验。 他关掉手机,头疼的瘫倒在床上。 唉,真的说不了一点了啊! 论影儿的交际圈到底有多广 。 前期主要零视角多一点。 要不我努力日更吧,感觉做得到。 这个点击量真的好惨淡啊!谢谢能支持我的宝子们~ 如果情况好点我就加更!(在此立下fla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说不了一点。 第4章 外婆 妈妈的生日快到了,他思索许久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送买来的礼物显得没心意,但自己做的又不值钱。 半夜出门上厕所时,偶然听到母亲和父亲的对话,他心头猛的一颤,小心翼翼的倚靠在门边,放轻呼吸听着里头的对话。 “发梦颠了哇?(做噩梦了?)”父亲柔声问。 “嗯,梦到咱妈了……”她哽咽道。 “我想咱妈了……你说她在那边好不安逸哦?我……我想到起心头就捞肠寡肚的。”(我好想咱妈呀,你说咱妈在另一边过的好不好?我……我真的放心不下。) 这时的她也只是个脆弱的小女孩,她窝在丈夫的怀里发着抖,拼命渴求着怀中的温度。 男人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哄她:“莫乱想,妈人那么好,在那边肯定好好的。她在天上把你看到起的,舍不得你哭兮兮的。”(放心,她那么善良一个人,在另一边肯定过得很好,说不定还在天上开心的看着你,哪舍得看到你现在这样哭啊。) “嗯……对,不哭了。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声音渐渐模糊了,影儿含着泪悄悄离开了。夜色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他回到床上,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片寂静里,记忆的闸门缓缓开启。 记忆里,外婆坐在门内的矮凳上剥豆子,午后的阳光透过门缝,在她花白的发梢跳跃。影儿放学回家,轻轻一推门,铜锁发出熟悉的“咔哒”声,她抬起头,眼角漾开细密的笑纹:“幺儿回来喽。”那声音和锁簧的响动交织在一起,成了他童年最安心的背景音。 夏天傍晚,她摇着蒲扇,锁舌收回的瞬间,仿佛把整个世界的蝉鸣都关在了门外。冬天清晨,影儿背着书包出门,她总要跟到门口,等他从外面把锁扣上,听到那声确认的“咔哒”,才安心回屋。那一声轻响,是他们之间无言的牵挂。 后来他上了小学,一次回家,钥匙在锁眼里转动时有些滞涩。外婆就会在屋里说:“慢点儿慢点儿,老伙计认生嘞。”等他终于推开门,她已站在玄关,伸手要接我的行李。那时她的头发全白了,背也弯了,但脸上的笑容还和从前一样温暖。 那把锁,是时光的闸门,锁住了满屋的旧光阴。 要不生日礼物就送那把锁吧,他突发奇想,明儿就去楼下的修锁铺去修修。 次日清晨—— 老师傅准时开了铺门,影儿在门口等待已久,他拿出一个榉木工具箱,边角已被岁月磨得圆润。打开时,里面分层摆着各式工具——长短短的探针像医生的银针,大小不一的扳手静静地卧在绒布槽里,还有几个小玻璃瓶,装着不同规格的锁芯弹子。 “是老人家留下的哇?”他问,声音像旧棉布般柔软。 他点点头:“外婆去年走的。这把锁锈了三年喽,一直没敢动。” 他理解了这份“不敢”,便不再多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过铜锁上的雕花,那曾经是一朵莲花的图案,如今已被无数双手摩挲得模糊。他的指尖在每一道刻痕上停留,像是在一场他没有的回忆中。 他开始工作,却不是粗暴地拆卸。先是用细毛刷轻轻扫去锁孔积尘,再用棉签蘸了特制的油,一点点润进去。那油有一种淡淡的草木香,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他侧耳贴近锁孔,眯起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内部细微的动静。 影儿留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用油壶给锁芯上油时,那油是特制的,带着淡淡的草木香。他打磨新弹子时,用的是祖传的锉刀,一下一下,极富耐心。在这个什么都要快的时代,他的慢,成了一种难得的坚守。 “现在还有年轻人学这个手艺吗?”他问。 他笑了笑:“少喽。都说这个来钱慢,一个锁修半天,还不如人家装一把新锁赚得多。” “问题在这儿嘞。”老师傅轻声说,他用镊子夹出一枚磨损的铜弹子,放在掌心给他看,“你看,这个小东西磨平了棱角,勾不住锁芯喽。” 那枚小小的弹子躺在他粗糙的掌纹里,闪着微弱的光。他忽然明白,外婆走后,我心里的某个地方也像这枚弹子一样,被时光磨去了棱角,再也勾不住那些完整的快乐。 老师傅选了一枚新弹子,却没有立即换上。他拿起一个小锉刀,就着窗光细细打磨起来,边磨边试。雨声渐密,敲在窗玻璃上,他的动作却始终从容。有时他会停下来,用指腹感受弹子的每个棱角,那份专注,不像在修理器物,倒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不能太锐,也不能太钝。”他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要刚好能勾住,又舍得放开。” 这句话轻轻叩击着他的心。原来一把锁的哲学,早已道尽了人世的聚散。 当他终于把全部零件装回,将那把被岁月磨得温润的钥匙递给我时,我看见钥匙柄上那朵莲花图案,在外婆日复一日的触摸下,已呈现出玉石般的光泽。 “试一哈嘛。”他说。 他接过钥匙,指尖传来熟悉的微凉。插入锁孔的过程无比顺畅,仿佛钥匙自己找到了回家的路。轻轻一转——“咔哒”。 这一声,清脆、饱满,像一颗石子投入记忆的深潭,漾开圈圈涟漪。刹那间,他几乎听见了外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闻到了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看见了夕阳斜照进堂屋,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这一声,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刹那间,他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外婆还在的岁月。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可以不被时代改变。 门开了,老师傅开始收拾工具,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什么。他懂得,他修复的不只是一把锁,而是一个思念的通道。 影儿多付了些工钱,他执意推辞。最后只收了下该收的部分,临走时说:“锁越用越活络,常回来看看嘛。” 这句话,他一定是对很多怀旧的客人说过。可在那时那刻,却成了最温暖的慰藉。 他小心翼翼的握着手中的锁,指尖冰凉的温度让他清醒,但他此时一点也不清醒,他感觉这把锁好像它让他真的有了可以让外婆再喊一声“幺儿回来了”的魔法。 其实这章不仅仅要表达的是他对外婆的思念,更是我对老师傅的崇敬。在这个追求新潮、热衷替换的时代,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一种即将消失的温情。他修的不只是锁,更是我们对往事的眷恋,对慢时光的怀念。 有些声音值得被记住,有些手艺值得被传承,有些坚守,本身就是对这个浮躁时代最温柔的抵抗。 好了,不多说了。其实本来打算多写一点回忆的,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12:39了。我一直在这里码字。其实这章写的我挺感动的,这是我这几天来写的最认真的一章了。[可怜]下一章可能还会再加一点回忆,另一位主角也回来了。爱你们[青心][绿心][紫心]晚安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外婆 第5章 再次相遇 “这么巧,你也在这啊?”一个熟悉的声影,背着光走来,影儿微微愣神,旋即打招呼道。 “早啊!我在这修锁。” “早。那天找我加好友,是你吧?“ “嗯,上次忘问了。” “怎么拿到的?”他懒懒的斜倚在墙边,有些漫不经心地质问道。 “找了朋友。”他含糊其辞。楚衔愁见他这样,便不再多问。 “啧,真是把老锁啊!家里人留下的?” “嗯,外婆留下的。” 楚衔愁见他神色有些低落,顿时感到有些抱歉。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事儿,老人家也是寿终正寝。人总会走的……”这句话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哎,不提了。你早餐吃没?我刚好要去买,一起?” 他突然觉得,这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冷漠,只是初见时比较沉默寡言罢了,可能对陌生人都是这样吧。其实……这人也挺好的。 “嗯。”刚好他急急忙忙出来修锁,都没顾得上吃早饭,肚子也有些难受,便答应了下来。 熟悉的烟火气让他心头暖洋洋的,蒸笼飘出的烟雾柔和了楚衔愁锋利的五官,显得有些温柔。他不知怎么愣了神,回过神来时真被他逮了个正着。 “看什么呢?”他有些戏谑的随口说道。 “看一眼你怎么了!认识一下嘛。”他为自己辩解道,其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看他,明明已经看过挺多眼了,早已熟悉对方的脸,但自己的视线好像不受控制。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了,他在心里故作轻松,实际上就是不愿承认也不愿意面对心中的松动,他其实也不了解这种松动是什么,但去下意识的逃避了。 热腾腾的早餐被捂在怀里,虽是夏天,但他却挺喜欢这种温暖的。 “ε=(?ο`*)))唉你吃吗?”寒落影将豆浆递到他嘴边,“甜度正好。味道也不错。” 楚衔愁不知如何作答,显然有些挣扎。寒落影见此,有些疑惑。 “你不能喝?过敏?” “不是……是我……有洁癖。” “啊?换一头也不行?” “嗯,挺严重的。”他的眸光暗了暗,有些无措,又像是夹杂着别的情感。 “你爱喝,下次我请你喝吧。” 楚衔愁就觉得过于廉价了,不太合适,于是改了改。 “每次我都可以请你喝。”说完突然觉得有点怪。但也不知怪在哪里。 寒落影见他这样,便不再多问了。很快的转移话题。 “好,那你记着,你欠我豆浆!对了,你家应该很有钱吧?”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就因为我要请你喝豆浆?这个谁都请得起吧。” “不是……你戴的表是Saxonia Thin的吧,有点不记得是什么型号了。但价格最低的也有几十万了。搭的手链是Buccellati,Opera 系列的,价格大约在10万左右吧。你的衣服我不太认识,虽然看起来挺低调,但这个面料应该不便宜。还有你的鞋,这双我也有,我犹豫了好久,但一直因为太贵,没买下来。是我15岁生日的时候我妈送我的,名字还记得清清楚楚mon Projects Achilles Low 小白鞋,我妈买的时候是要2200多点。裤子我也不认识。你都穿成这样了,你还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这么了解吗?我明明很少伸左手诶。一般人在我不刻意展示的情况下看一眼都认不出来吧。” “嗯,我老是幻想有一天我可以变得很有钱,然后就可以买下这些东西。我对一些名表和首饰其实都挺感兴趣的。从小就一直有了解。” “我自认为记性不错的人都记不住的名字……你水灵灵就背下来了,他记性是有多好啊。”楚衔愁在心里默默感叹。 寒落影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因为喜欢啊,喜欢才会把那么长一串名字背出。当然,我记性确实也不错。” 这就是真爱了。 “改天我送你些吧,反正我不是很爱戴手链,都是家里的长辈逼着戴的。” “不用,我不想要别人送我的。我就想我自己凭能力得到的,反正我肯定很厉害 ,以后肯定能赚到这钱的。” 他的眼里闪着光,有向往,有决心,更有着年少轻狂。 啊,写到一半退出,发现忘保存了,下次不这写了,还好大致记得点,就是进度拉慢了好多。看到他没了之后都不想更了, 真的好累呀!最近作业真的好多好多。要期中了,累的我都快嘎了。 格式稍微改了一下。感觉那样太挤了。换成空一行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再次相遇 第6章 “约会” 手机冷不丁震动一下。是盛言终于忍不住发消息了。 【你想好了吗?】 【没事,没想好不用强迫自己。我知道你的性格的,不用迁就我,我不会怎么样的。】 寒落影出了很久的神。 “回神了,想什么呢你?” “没什么,一个……朋友。” 楚衔愁微微蹙眉,他刚刚余光不小心瞟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有些不确定的问:“盛言?” “嗯,是他。”他的喉咙有些干涩,声音显得有些哑。 “他怎么你了?你看上去很不对劲,脸色有点白。” 寒落影努力挤出一丝笑,摆摆手说没事儿。 “你看上去很有问题,生病了吗?要不我陪你去趟医院?” “真的没事。” 确实,寒落影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着抖,眼神也在不停的躲闪。还时不时发会呆,不被觉出不对劲才怪。 “那好吧,有什么问题你随时说。”楚衔愁也不再强迫。 “那……你要回消息吗?”楚衔愁试探着提醒。 “哦,要回的。”寒落影猛然想起来,他的脑袋晕乎乎的,有种失重感,像是在水中投了一颗石子,正不断泛起涟漪。 他匆忙拿起手机,却险些握不稳,冰冷的手却满手是汗,匆匆回了条消息。 【你……能让我再想想吗?我其实……有点没想好。】 【好。】对方迅速回复了。 其实寒落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失态成这样,可能在一个比较特殊的人面前,显得更加杂乱无章了些,他现在的大脑也不容许他思考这么多,只得作罢。 他们随意去吃了顿饭,寒落影强装镇定地聊了几句,楚衔愁虽心有疑虑,但也暂时搁置了。 【楚哥,你有空吗?】 楚衔愁挑了挑眉,回复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想干嘛?】 盛言比楚衔愁大,一般叫起来都没个正行,只会老老实实逆着辈分叫声哥,指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 【我有个非常非常好的朋友,玩的都挺好,不过我这人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就……莫名其妙喜欢上他了。】 楚衔愁:??? 【然后过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了,那天我喝醉了,就是我生日那天,然后……我……】 【就跟他表白了。】 【然后……他到现在还没答应,还说没想好。你说……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是个母胎solo啊,你问我干嘛?】 【等等,他?】 【嗯,停停停,你不会恐同吧?完了完了……】 【好了你闭嘴,你这……我现在只能确定,他貌似是在……钓着你?】 【嘶,确实有可能啊。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凉拌呗,不是,你问我干嘛?】 【等等,他叫什么名字?】楚衔愁抬头看了看面前强装镇定的人,突然有了一丝猜想。 【寒落影。】 【!!!!!!!!】 【好了,你不用追了。】 【?】 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 【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想想用“”表示消息不太合适,用【】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约会” 第7章 与爱相悖 【(????)你个老六】 【完了完了,你跟他在谈,怎么不跟我说?搞得我现在好尴尬。】 【我……其实还没在谈。】 【啊?那你说个屁,你那叫单相思,什么叫他是你男朋友,搞得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们在谈呢!】 【总之你别想了,他不可能是你的,你看他的反应也看得出来,真正喜欢不会拖那么久还含糊其辞,你放弃吧,他这样会因为害怕破坏友谊,被迫向你妥协的,到时候闹的都不愉快。】 【也是,其实我也想到了,但我真的不愿意放弃。】 【没事儿,你才多大,以后说不定也会有喜欢的人,不用吊死在一棵树上,他不喜欢你的话就算了。当然,如果你们真的相爱,我也不会拦着你们的。】 【???这是你对我说过最多话的一次!!!】 【好了,好了没什么重要事就滚吧。】 【……】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人,此时的寒落影对此一无所知,正刷着手机。 “在看什么?” “一个挺有趣的帖子。” “唔,可以分享吗?” “当然可以。如果将自由,爱,生命,金钱按主次进行排序,你会怎么排呢?” 楚衔愁稍作犹豫,随即说。 “生命,自由,爱,金钱。” “为什么这么选?” “在此之前,我想听听你想法。”他向他甩出一个恶劣的笑。 “爱,金钱,自由,生命。” “看不出来,你骨子里还是个情种。”他语带调侃,随即正色解释,“我的排序,是因为我不可能为金钱、爱,甚至自由而舍弃生命;也不可能为爱放弃自由,更不会因金钱而失去爱的能力。这四者对我都极重要,或许爱不该排得这么低,但我实在无法将它置于生命与自由之前。” 寒落影轻轻摇头:“爱,未必只是爱情。它也可以是对生命本身的热爱,对世界的热忱,对人事万物的珍重。” “即便如此,它也不能排第一。”楚衔愁固执地说,“至多第二。” “可你若失去了爱,还会爱你的生命吗?若你还爱你的生命,那不就与你的排序相悖了吗?这样看来,爱才应是第一位的。”寒落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于我而言,赚钱不过是为爱发电——为我所爱的事物投入,否则财富又有何意义?我也可以为金钱暂时让渡部分自由,比如花更多时间学习、工作。但若失去爱、金钱与自由三者,我宁愿放弃生命。” 他顿了顿,继续说:“若我不再爱这个世界,不再爱任何事物,甚至不爱自己的生命,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若我不再爱我的生命,又怎会去珍惜它?如果没有金钱支撑生存,我不仅会面临□□的消亡,更无法滋养精神,那于我而言,已是另一种死亡。而若失去自由,难道我要当一辈子的“囚犯”吗?——这样的生命,我不要。” 楚衔愁若有所思:“你这番话,在死亡尚远时或许成立。可当人老了,哪怕不再热爱,也会因本能而贪恋生命吧?” “其实我问过妈同样的问题。她说,即使失去一切,只要能看见我,她就愿意活下去。可她没意识到——这本身,就是爱。若她真的不再爱我,又怎会因我而留恋生命?”我微微一顿,“你说的‘舍不得’,说到底,仍是源于爱。人若失却了爱,生活就失了全部意义;生活若无意义,生命又价值何存?” 他沉默片刻,眼尾沾上笑意。 “你是少有的能让我改主意的一个人,你说得对,我改主意了——爱,应该排在第一位。” 楚衔愁眉眼含笑,不知是冲昏了头脑还是怎的,竟脱口而出。 “那你爱我吗?或者稍微浅层点,你喜欢我吗?” 寒落影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他对他顶多是好感,为什么……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没事儿,我……” 其实一开始他不说爱,单说喜欢,可能还解释的通,可现在真的难以解释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的眼底闪过歉意,“真的……对不起。” “没事儿,你不用什么都道歉。”楚衔愁控制不住的带上了哭腔,“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很早前就见过,或者说,是单方面的见面。” “?什么时候?” 完了,上一章格式错了。最近太忙了更的慢,秋假要出去玩又要写作业估计也更不了多少,不过没事,反正又没几个人看。[裂开] 还是谢谢那些在看的bb[比心],me知道我写的一般,但是还是有一点点人在看的,真的谢谢你们给的动力。 还有想问问大家,如果这四个字给你们选,你们会怎么选呢?我和影儿的想法一样,其实影儿有一部分很像我,还有一部分,其实也有一点点原型,有一点点的像,因为我写这篇文本来就是为他们写同人的,但是后来又想投jj,想想同人文应该不太行,就把人名换了,所以说可能这两位的人设和我原本要写的人有点像,现在其实还不是特别明显,可能零稍微有点,一是真的有点看不出,其实也可以猜猜看是谁,我有点想看看谁能猜中。(某些知情者就不要报答案了。) 其实这个问题呢,有一个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作者她也写过类似的,与我的稍微有些不同,就是因为那点不同,让我当时有点不太好做决定,但是有一天我刷视频刷到了文中这个版本的,突然就很好决定了,所以这里就写了这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与爱相悖 第8章 日记 寒落影有一本日记本。 那一本里记录着他初中三年所有的故事。 十月十二日星期四阴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像一声疲惫的叹息,在九点五十分的夜空里荡开。我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指尖划过练习册冰凉的封面,心里头沉甸甸的,装满了公式与古文,更装着对归家途中那段“黑暗长廊”的畏惧。 拐过第三个巷口,光线骤然被吞噬。熟悉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如浓墨般泼洒下来,两旁老墙的缝隙里似乎都潜藏着无声的窥探。我突然踩中了那块活动的青石板,“噗通”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地栽进了路旁湿漉漉的冬青树丛。手肘磕在硬土上,尖锐的痛感仿佛要贯彻我的皮肉,进入我的骨髓,校服裤腿上沾染的泥浆气息,混合着草叶腐烂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真倒霉,居然摔倒了。 十月十三日星期五 晴 有了前车之鉴的我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子,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准备冲刺过去。 然而,脚步却在抬起的瞬间顿住了。 前方,那段最浓稠的黑暗中央,那户人家居然这么晚了还开着灯,正好照亮了我的路。 我愣住了,心脏在胸腔里迟缓地、重地跳了一下。心里有了一丝莫名的美好的憧憬:这盏灯,不会是为我留的吧? 我笑着嘲讽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十月十八日 星期三 晴 这盏灯,已经无声地亮了快一个星期。 它成了我深夜归途里一个沉默的仪式。每晚,当我拖着被习题掏空的身躯拐进巷口,只要望见那一点暖白的光晕在前方等候,紧绷的神经便会奇异地松弛下来。脚步不再匆忙,甚至敢借着这光,低头审视自己拉得长长的、微微变形的影子。 有个双休日的白天我特意绕路去看过。那是一座颇有些年头的院落,白墙已显斑驳,灰瓦上爬着枯褐的藤蔓,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铁门紧闭着,门环锈迹斑斑。透过缝隙,能看见院里收拾得极干净,角落里的秋菊开得正盛,给这寂寥的秋色添了一抹亮色。 是哪位学业紧张的学长学姐搬进来了,一直开着灯呢?还是别的什么人突然需要灯了?这我无从得知。但我的心里还是隐秘的期待着,期待着那盏灯是为我留的,很可笑吧!也许我就是这样一个自作多情的人,老爱天马行空,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揣测。 这份揣测,让我的心被一种柔软的感激充满,却也夹杂着一丝隐秘的不安——这毕竟,是要耗费电费的。 十月二十五日星期五 多云 月考的阴影笼罩下来,今天的测验成绩像一记闷棍,打得我晕头转向。走在回家的路上,秋风刮在脸上,带着萧瑟的疼。 临近那段路,我几乎是习惯性地抬起头,去寻找那点慰藉的光。灯,依旧亮着。像黑海上永不熄灭的灯塔。 可就在我快要走入光晕范围时,一阵压抑却尖锐的争吵声,猛地刺破了夜的宁静,从那扇紧闭的门扉后炸开。 “……这电费凭空多出二十度!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就为了照外面那破路!”一个女人的声音,又急又厉,像崩断的琴弦。 一阵沉默后,一个苍老的、带着些许局促的声音响起,是那位爷爷:“你……你小点声……外面……外面能听见……” “听见怎么了?我就是要让人听听!这灯今晚就给我关了!” “别……这……这不行啊……” 爷爷的声音透着为难,后面的话语变得含糊,被女人的埋怨盖了过去。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脸上“轰”地一下烧起来,一直烧到耳根。那温暖的、我曾视若珍宝的光,此刻仿佛变成了灼人的火焰,烤得我无地自容。原来,我的慰藉,竟是别人的负担。那盏灯,不仅照亮了我的路,也照出了我那份安然享受善意背后的自私。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冲过了那片光区,将争吵声甩在身后,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十月二十六日 星期四 阴 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书包夹层里那五十块钱,是准备买新出的习题集的,此刻却像块烙铁,烫着我的心。眼前总是浮现老爷爷那张慈和的脸,以及昨夜听到的、他那带着窘迫的辩解。 去?还是不去? 十月二十七日 星期五 晴 下午放学,夕阳给街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我攥着那五十块钱,手心沁出薄汗,我用那50块钱买了一些水果,再一次站在了那扇斑驳的铁门前。深吸一口气,我抬手,叩响了门环。 “吱呀”一声,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那位爷爷,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旧围裙,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像是刚在揉面。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 “爷爷……”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我……我是每天晚上从这儿路过……被您家灯照亮的学生。” 爷爷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那讶异渐渐化为了然,还有一种复杂的、我读不懂的情绪。他侧过身,嗓音温和:“进来吧,孩子。” 院子比从门外看到的更显清幽,几盆菊花在夕阳下开得肆意。他让我在院中的凳子上坐下,转身进屋倒了杯热茶给我,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在空气中氤氲着。 “我没想到一盏灯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对不起,我……” 爷爷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却坚定地把我的手推了回来。他的手指温暖而粗糙。他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回忆的神情,目光越过我,望向院子里那棵老槐树。 “这钱,你收好。买书本用。”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孩子,不瞒你说,这盏灯……其实不是我这老头子要点的。” 我猛地抬头,撞上他慈祥中带着感慨的目光。 “是一位小少爷。”他缓缓说道,“上个月,他放暑假,来这条街走过。你摔跤的那晚……他正好看见了。”爷爷的嘴角微微牵动,像是在笑,“他全都看见了。你摔下去,又自己爬起来,摸着黑找书本……他当时就要来扶你,可不知怎么的停住了。” 我屏住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那个我自以为无人知晓的、最狼狈的时刻,原来曾被一双陌生的眼睛,在某个高处,静静地注视着。 “小少爷临走前,特意来找我,”爷爷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一种受托付的郑重,“他指着窗外这段路,说,‘爷爷,以后每天晚上,都把这个房间的灯点亮吧,就亮到学生们晚自习放学以后。我看那段路太黑了,怕再有人摔着。电费我可以给你。” 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爷爷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眼神温暖而笃定:“他嘱咐的事,我一直记着。” 那一刻,我怔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的羞愧、不安、猜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刷得七零八落,我的憧憬突然被实现,像是一种汹涌、复杂的情绪——一种被陌生人的温柔,隔空拥抱了的震撼。 十月二十八日 星期六 晴 今夜,再次踏进那片熟悉的光晕。 灯光依旧昏黄,依旧温暖。可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看向某处,那里,曾有一个陌生的少年,在某个夜晚,目睹了我的狼狈,然后,用一个简单的嘱托,将这份狼狈,化为了持续至今的守护。 灯光流淌在我身上,仿佛也带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少爷”的目光,安静,温和,不含一丝杂质。 我站在光亮最盛处,第一次没有匆匆离去,而是对着那扇亮灯的窗户,对着这片沉默的院落,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十一月五日星期日晴 母亲包了茴香馅的饺子,味道很好。我请她多煮了一些,用干净的饭盒仔细装好。 下午,我提着饺子,再次敲响了那扇门。爷爷来开门,见到是我,脸上立刻绽开菊花般的笑容。 “爷爷,我妈妈包的饺子,您尝尝鲜。”我把饭盒递过去。 他接过,连声道谢,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临走时,我犹豫再三,还是轻声开口:“爷爷……如果,如果您有机会见到那位小少爷……请一定,代我说一声‘谢谢’。” 爷爷站在门口,夕阳给他的白发镶上了一道金边。他看着我,目光深邃而温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一定带到。” 十一月十五日星期三晴 学业依旧繁重。但每夜走过那段路,心情已截然不同。 那盏灯依旧在每个深夜亮起,像一句无声的诺言。它不再仅仅驱散黑暗,更照亮了人心深处那些幽微的、柔软的角落。一次狼狈的摔跤,竟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了这样一圈温暖而奇妙的涟漪。 今夜,我踏着清辉走来,灯光温柔地包裹住我。我抬起头,望向那片光明,心里澄澈而安宁。 也许我永远不知道那位“小少爷”的模样,也许我们此生都不会有交集。但我知道,在这世间,总有一些不期而遇的善意,如同这盏灯,在需要的时候悄然亮起,沉默地、坚定地,照亮一段夜路,也温暖一颗彷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