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咬一下》 第1章 chapter.1 “你听说了吗?季学长又换对象了。” “听说同时吊着好几个。” “啧,怪不得我每次在校外见到他旁边的人都不一样。” “长得好看就是有资本啊。” 九月的风带着一丝暑气,穿过林荫道时,卷起了地上的几片落叶。 季柚然坐在图书馆的窗边上,低头翻着一本旧到发黄的书,阳光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浅淡的光。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被人注视。偏偏他生了一副过分好看的脸,有人也不忌讳谣言主动上前搭讪,不仅因为他模样姣好,还有那种安静得像画里人的气质,让人想靠近,又觉得疏离。 季柚然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翻了一页,仿佛没听见。 这种话,他已经听了三年。没有解释的必要,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 季柚然其实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更何况,他也不想牵连朋友。 校园里热闹得像集市。 大一新生报到的日子,随处可见拖着行李、满脸兴奋的学弟学妹。 喻桁是B大今年的大一新生,好看得有点过分。他个子高,眉眼锋利,走在路上,总有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游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努努嘴:“你看,那个是不是季柚然?” 喻桁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生,从树影下走出来。 那一瞬间,阳光落在季柚然的侧脸上,眉眼柔和得不像话。 但喻桁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艳,而是厌恶。 在他来学校之前,就听过这个名字。 “长得好看是好看,不过他私生活很乱的。” “好像跟很多人暧昧不清。” “别看他表面冷淡,其实挺会玩的。” 他听说过这个学长的事迹,也没打算和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这些话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脑子里,让他对眼前的人没什么好感。 这个世界是有妖怪的,只不过普通人并不知道。作为一只兔子精,喻桁从小接受的教育注定了对季柚然带着这类人天然的讨厌。 两人的目光只交汇了一秒。 下一刻,季柚然移开视线,翻了一页素描本。 喻桁也收回目光,没打算继续看他。 季柚然确实长的挺漂亮的,反而显得那些传言更真了,至少现在的喻桁是这么想的。 宿舍的窗开着一道缝,晚风卷着楼下樟树的清香飘进来,混着吴狸拆开薯片袋的咔嚓声,倒比外面的喧闹多了几分烟火气。 季柚然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指尖捏着铅笔在素描本上勾勒线条。他没开灯,只借着窗外路灯的柔光,侧脸浸在半明半暗里,睫毛投下一小片浅影,连呼吸都很轻。 “牧塔!你他妈又喝我饮料!” 突然炸响的喊声打破了平静。季柚然的笔尖顿了顿,没抬头,只是铅笔在纸上多划了一道细痕,又被他轻轻用橡皮蹭掉。 吴狸站在桌旁,手里捏着个空了的芒果汁瓶,脸涨得通红,额角的碎发都跟着气鼓鼓地翘着。 他个头不算矮,却因为急着争辩,脚尖不自觉踮了踮,“那是我特意留到晚上喝的!便利店最后一瓶芒果味,我跑了两栋楼才买到的!” 牧塔刚从外面回来,黑色运动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他手里还拿着刚摘下的耳机,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吴狸手里的空瓶子上,语气没什么起伏:“哦,忘了。下次给你买回来。” “下次下次!你每次都这么说!”吴狸急得跺脚,声音都拔高了些,“上次你喝了我草莓牛奶,说下次买,结果给我带了橘子味的!上上次你拿了我最后一根火腿肠,说下次多买几包,到现在我都没见着影子!” 他掰着手指算账,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脸上满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愤愤,活脱脱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学生。 牧塔把耳机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翻出一本专业书翻开,眼皮都没抬:“这次记着了。芒果味,便利店最后一瓶。” “狗才信你!”吴狸把空瓶子往垃圾桶里一扔,力道太猛,瓶子撞在桶壁上发出哐当一声,“你就是故意的!知道我喜欢喝什么就抢什么,牧塔你就是个小偷!” 吴狸絮絮叨叨地数着牧塔的“罪状”,牧塔偶尔应一句“嗯”“知道了”,不反驳也不恼。 季柚然在整理画笔,笔杆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响。他抬眼看向两人,声音清淡,没什么情绪,却刚好打断了吴狸的念叨:“楼下便利店还没关门。” 吴狸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季柚然,气哼哼的劲头消了点:“可是我懒得下楼。” “我等会儿去买东西,”季柚然收回目光,继续把画笔插进笔桶,“可以帮你带。” 牧塔这时开口,看向吴狸:“我给钱。” “谁要你给钱!”吴狸立刻反驳,又转向季柚然,语气快了点,“然然你别给他带!就让他自己去买!不然他下次还偷喝我的!” 牧塔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淡淡道:“订了两箱,明天到。” 吴狸瞪着他,嘴巴动了动,像是还想抱怨,最后却只是憋出一句:“两箱也抵消不了你这次偷喝我的!” 说完就转身扑回自己的书桌,抓起一本习题册翻得哗哗响,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宿舍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打在桌面上,把摊开的习题册和画纸都染得柔和。 吴狸对着一道高数题皱了半天眉,笔尖在草稿纸上画得乱七八糟,最后烦躁地把笔一扔,往后靠在椅背上,对着天花板叹气:“这题是人做的吗?牧塔,你是不是早就会了?” 牧塔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闻言头也没抬:“嗯。” “你!”吴狸被这轻飘飘的一个字噎了一下,伸手踹了踹牧塔的椅子腿,“会就不能教教我?藏着掖着干什么?” 牧塔的椅子晃了晃,他终于停下动作,侧过脸看吴狸,眼神平静无波:“自己想。” “我想得到还问你?”吴狸瞪他,腮帮子又鼓起来,“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话!上次英语作业也是,明明知道我不会写作文,还不借我参考一下!” “抄作业没用。”牧塔说完,转回头继续敲代码,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轮廓更显冷硬。 吴狸气鼓鼓地抓了抓头发,又把笔捡起来,盯着习题册咬牙切齿,可看了半天还是没头绪,忍不住又开始碎碎念:“什么破逻辑啊……早知道就不报这个专业了,还不如跟然然一样学美术,画画多简单。” 季柚然听到这话,顿了顿,轻声说:“画画也需要逻辑。” “啊?”吴狸转头看他,“可是你画得那么好,看着就很轻松啊。” “练得多而已。”季柚然垂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刚开始也画不好,会把线条画歪,颜色也调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淡淡的温和,吴狸的烦躁好像被抚平了一些,他凑过去看季柚然的画纸,眼睛亮了亮:“我靠然然你画得好好看!这影子都跟真的一样。” 季柚然没说话,只是把画笔往旁边挪了挪,给吴狸让了点位置。 牧塔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吴狸凑过去的背影上,停顿了两秒,又飞快地收了回来,只是敲击键盘的速度慢了些。 吴狸看了一会儿画,又想起自己的高数题,垮着肩膀坐回去,嘟囔道:“要是高数也能像画画一样,练练就会就好了。” 这时,牧塔忽然起身,走到吴狸的书桌旁,弯腰拿起他的草稿纸,指尖点在其中一行演算步骤上,声音不高:“这里符号错了。” 吴狸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他,牧塔的侧脸离得不远,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他刚想反驳“你不是不教我吗”,就见牧塔已经直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敲代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吴狸盯着草稿纸上被点过的地方,低头算了算,果然发现了错误。他心里的气消了点,但嘴上还是不服软,小声嘀咕:“算你有点良心……” 牧塔没理他,宿舍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晚风拂过树叶的轻响。 季柚然画完最后一笔,合上素描本,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是妹妹季妍发来的消息,全是感叹号,说自己今天模拟考进步了,让他周末回家带好吃的。 他看着屏幕,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回了个“好”。 吴狸盯着那道被牧塔点破错误的高数题,演算纸写满了大半张,终于算出正确答案时,他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把手边的橡皮震掉:“搞定!牧塔,你看我算对了吧!” 牧塔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来,扫了眼他的草稿纸,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指尖又落回键盘,敲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叫嗯啊!”吴狸不乐意了,把草稿纸推到牧塔桌子边缘,“我可是花了好久才想明白的,你就不能夸我一句?” “运气好。”牧塔头也没抬。 “你!”吴狸伸手想去扯他的耳机线,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转而抓起自己的水杯猛灌了一口,“我才不稀罕你夸。” 季柚然正把明天要带的画具装进背包,帆布包的拉链被他拉得很慢,金属齿咬合的声音轻轻的。他瞥了眼吴狸,指尖顿了顿,轻声说:“步骤是对的。” 吴狸立刻转头看向他,眼睛亮了亮:“还是然然有眼光!不像某些人,狗嘴里没一句好话。” 他故意加重了某些人三个字,斜睨了牧塔一眼。 牧塔像是没听见,只是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起身走向饮水机。热水注满杯子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他倒完水,路过吴狸的书桌时,脚步顿了顿,随手把一包未拆封的饼干放在了桌角。 吴狸瞥见那包饼干,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谁要吃你的饼干?我才不——” “补偿你上次的薯片。”牧塔打断他,声音平淡,说完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吴狸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那包印着卡通图案的饼干,腮帮子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把“不要”说出口。他偷偷把饼干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藏在习题册下面,却没拆开,只是低头翻书。 季柚然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季妍发来的消息。妹妹还在絮絮叨叨说学校里的趣事,说同桌偷偷给她塞了颗糖,说物理老师讲课像催眠。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回了句“早点睡”,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外套口袋。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梧桐树的影子被灯光映在窗玻璃上,风吹过,影子轻轻晃动。宿舍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翻书的轻响,偶尔夹杂着吴狸咬笔尖的细微声音。 牧塔敲完一段代码,保存文件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季柚然。对方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然然,你明天要去画室吗?”吴狸突然抬头问,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季柚然回过神,点了点头:“嗯,有速写课。” “哦……”吴狸挠了挠头,“我们明天有早八,还是专业课,想想就头疼。” “可以提前十分钟起床,吃点东西再去。”季柚然建议道,声音依旧清淡。 “知道啦!”吴狸应着,又忍不住抱怨,“可是早八真的好痛苦啊,牧塔每次都起得超级早,还不叫我,害得我上次差点迟到!” 牧塔抬眼看他:“你自己设了三个闹钟。” “那我不是没听见嘛!”吴狸反驳,“下次你必须叫我!不然我就把你的零食都藏起来!” “随便你。”牧塔说完,合上了电脑,起身去拿洗漱用品。 吴狸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却还是默默把那包饼干又往抽屉里塞了塞,生怕被别人看见。 第2章 chapter.2 清晨的阳光斜斜铺在林荫道上,把梧桐叶的影子剪得细碎。 早八的人流刚过一波,校园里还残留着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食堂飘来的豆浆香,暖融融的,裹着初秋的微凉。 季柚然上完第一节速写课,画板夹在胳膊底下,步履轻缓地走向食堂。白衬衫的袖口卷着,指尖还沾着一点没擦干净的铅灰。 他没着急,跟着零星的人流慢慢走,目光偶尔落在路边的草丛上,那里有只小麻雀蹦跳着啄食草籽,他看了两秒,脚步没停,侧脸在晨光里透着种近乎剔透的白。 食堂里不算拥挤,窗口前稀稀拉拉排着几个人。季柚然走到最里面的豆浆窗口,刚站定,身后就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 “我说喻桁,你昨晚是不是偷偷熬夜打游戏了?早八那节课睡得跟小猪似的,老师点你名我都替你捏把汗!” 游弥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天生的喜感,引得旁边几个人回头看。他勾着喻桁的肩膀,一脸“哥救了你”的得意,另一只手还比划着:“要不是我用课本捅你腰子,你今儿就得在全班面前社死——哎?那不是季柚然吗?” 最后一句话的音量没控制好,陡然拔高,周围瞬间静了两秒。 喻桁本来正皱着眉听游弥唠叨,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一下就钉在了前面那人的侧脸上。 是季柚然。 传言里换关系如换衣服、八面玲珑的季柚然。 可眼前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背脊挺得笔直,安安静静地站在队伍里,连背影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阳光落在他发顶,泛着点柔软的光泽,脖颈的线条细而干净,侧脸轮廓柔和得不像话,尤其是那截露在外面的手腕,白得晃眼,像上好的羊脂玉。 喻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真是脑子有病。 他心里暗骂一声,怎么会觉得这种人好看? 肯定是装的,漂亮的人最会用这副清冷模样骗人。可目光却像被粘住了似的,挪不开,连带着心里那点根深蒂固的讨厌,都掺进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烦躁自己居然会被这张脸晃了神。 “你小声点。”喻桁抬手拍掉游弥勾着他肩膀的手,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不耐,更多的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失神。 “啊?我声音很大吗?”游弥挠了挠头,凑近喻桁耳边,用气音说,“就是那个美术系的季柚然啊,你不是说特讨厌他吗?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说真的,他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就是看着有点冷……” “闭嘴。”喻桁冷冷打断他,眼神沉了沉。 好看又怎么样?皮囊而已。他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心里的成见又冒了上来,可视线还是忍不住往前面飘。 季柚然微微垂着眼,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连抿着唇的样子,都透着种易碎的漂亮。 喻桁攥了攥斜挎在肩上的书包带,布料硌得手心发紧,心里乱糟糟的。既烦季柚然这副招人注目的样子,又烦自己控制不住地往他那边看。 前面的季柚然像是完全没听见身后的动静,轮到他时,声音轻轻的,清清淡淡的,像初秋的风:“一杯热豆浆,两个肉包,谢谢。” 窗口阿姨麻利地给他装袋,他接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扫码付款,指尖纤细,动作有条不紊。转身准备走时,刚好撞上身后往前凑的游弥。 游弥没站稳,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推了旁边的喻桁一把。 喻桁本来正走神,被这么一推,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眼看就要撞到季柚然身上。 他心里一惊,第一反应不是避开,而是看清了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清,睫毛密得像小扇子,眼神清淡地望过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疑惑。 那一瞬间,喻桁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他能闻到季柚然身上淡淡的铅墨香,混着豆浆的甜香,很干净的味道,和他想象中那种油腻的、周旋于各色人之间的气息完全不一样。 “小心。”季柚然往旁边侧了侧身,避开了碰撞,手里的早餐袋稳稳地捏在手里,没洒出一点。他的声音还是轻轻的,却像羽毛似的,轻轻扫过喻桁的心尖。 喻桁的耳根“唰”地一下就热了。 他猛地回过神,心里的别扭更甚,居然被这种人的脸和声音影响了,简直离谱。他明明该讨厌他的,该觉得他虚伪的。 “对、对不起。”喻桁的声音有点发紧,刻意压低了音量,带着点强装出来的冷淡,耳根却烫得厉害,不敢再直视季柚然的眼睛,视线飘向旁边的地面。 游弥也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我没站稳,不是故意的!” 季柚然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清淡:“没事。”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就往食堂门口走。白衬衫的衣角在晨光里轻轻晃动,那抹干净的背影,像烙在了喻桁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喻桁站在原地,攥着书包带的手松了又紧,耳根的热度半天没降下来。心里的偏见还在,可那副漂亮又清冷的模样,却像生了根似的,扎进了他心里,让他烦躁得厉害。 “哎,喻桁,你脸怎么红了?”游弥凑过来,一脸好奇地打量他,“难不成是被人撞害羞了?不像你啊兄弟。” “放屁!”喻桁猛地瞪了游弥一眼,语气凶巴巴的,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太阳晒的!” 他说完,没再理游弥,径直走向窗口,声音有点闷:“两杯豆浆,四个肉包。” 游弥跟在后面,还在碎碎念:“太阳也没多大啊……不过季柚然本人是真好看,难怪那么多传言,长得帅就是容易被人议论……” “吃饭。”喻桁把一个肉包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心里却更烦了。 他自己咬了一口肉包,味同嚼蜡。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季柚然清淡的眼神,干净的铅墨香,还有近距离看到的、让人失神的漂亮侧脸。 讨厌归讨厌,可不得不承认,这人是真的好看。 这种认知让喻桁更烦躁了,他狠狠咬了口肉包,心里暗忖。 好看又怎么样,说不定一肚子坏水。 画室楼下的空地上,散落着几个画架和颜料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松节油气味,混着初秋的风,透着点慵懒的暖意。 季柚然刚把一幅完成的速写交给老师,抱着画板往宿舍走。白衬衫上沾了点不易察觉的钴蓝色颜料,他没在意,指尖夹着画板边缘。 路过一棵大香樟时,他停下脚步,低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袖口,动作慢而轻柔。 “哟,这不是季柚然吗?” 一道带着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季柚然抬眼,看见陈修艺带着两个同系的男生走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陈修艺也是美术系的,平时就爱搬弄是非,那些关于季柚然的谣言,他倒是传得最起劲。 季柚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说话,只是侧身想绕开他们。 “别急着走啊。”陈修艺伸胳膊拦住他,语气轻佻,“听说你最近又搭上了经管系的学长?季柚然,你本事可以啊,换人的速度比换画纸还快。” 旁边的男生跟着哄笑起来,话语里满是不堪入耳的暗示。 季柚然的眼神依旧清淡,像没听见这些话似的,只是看着陈修艺拦在身前的胳膊,声音轻轻的:“让开。” “让开?”陈修艺嗤笑一声,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怎么,被我说中了?还是说,你现在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同级的,专挑高年级的抱大腿?” 他说话时的气息喷在季柚然脸上,带着点劣质香水的味道,季柚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劝你还是收敛点好。”陈修艺见他不反驳,反而得寸进尺,伸手想去拽季柚然手里的画板,“听说你画得好,是不是也靠……” “放手。”季柚然打断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只是握着画板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没打算和陈修艺争执,这种人,你越理他,他越得寸进尺。他只想尽快离开,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陈修艺不仅没放,反而得寸进尺地伸手拽住了季柚然的衬衫袖子,用力往后一扯:“怎么,还不让说了?你那些破事,谁不知道啊——” 衬衫的布料被扯得发紧,他正准备抬手掰开陈修艺的手,手腕还没抬起来,就听见一道带着火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松手。” 喻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眉头拧得死紧,盯着陈修艺。 游弥跟在他身后,还在小声嘀咕:“哎,喻桁,咱们不是要去买水吗?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我去,这是干啥呢?” 陈修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插话。他看向喻桁,不认识这个大一的新生,语气顿时硬了起来:“关你什么事?我们系里的事,你一个外系的少管闲事。” “系里的事?”喻桁往前走了两步,步子迈得又快又沉,眼神里的戾气藏都藏不住,“欺负人很好玩?” 他的个子比陈修艺高,站在那里,自带一股压迫感。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点野兽般的凶狠,看得陈修艺心里莫名发怵。 喻桁的目光扫过季柚然被拽皱的衬衫袖口,心里的火气莫名更盛。 他明明该觉得果然如此,这人就是爱惹麻烦,可看到季柚然清清淡淡的样子,被人这么刁难也不反抗,那截被扯得发紧的手腕白得晃眼,心里就堵得慌。 他怎么会管这种人的闲事? 喻桁咬了咬牙,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可身体却很诚实,往前又迈了一步,直接伸手,一把拍开了陈修艺的手。 “啪”的一声,清脆得很。 陈修艺的手被拍得生疼,下意识地缩回手,瞪着喻桁:“你他妈谁啊?敢管我的事?” “我是谁不重要。”喻桁的语气更冷了,眼神像淬了冰,“再纠缠不休,我不介意送你一份大礼。” 陈修艺被他眼神里的戾气吓得后退了半步,旁边的两个男生也不敢再起哄了。 “你给我等着。”陈修艺放了句狠话,狠狠瞪了季柚然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喻桁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他转头看向季柚然,刚想嘲讽点什么,可对上季柚然看过来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季柚然的眼神依旧清淡,却比之前多了一丝疑惑,奇怪他为什么会出手帮忙。他的衬衫袖口被扯得皱巴巴的,沾着点灰尘,脸颊因为刚才的拉扯微微泛红,反而更衬得皮肤白得剔透。 喻桁的耳根“唰”地一下又热了。 操。 他心里暗骂,怎么又被这张脸晃了神?他明明是来管闲事的,明明还讨厌他的。 “谢……”季柚然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喻桁猛地打断。 “我可不是帮你。”喻桁别过脸,语气硬邦邦的,带着点刻意的疏远,“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跟条疯狗似的乱咬。” 他说这话时,不敢看季柚然的眼睛,视线飘向旁边的画架,耳根烫得厉害,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紧。 季柚然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他低头理了理皱掉的袖口,动作轻柔,然后抱着画板,对喻桁微微点了下头,算是道谢,转身就准备走。 “喂!”喻桁突然叫住他。 季柚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喻桁攥了攥手心,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下次再遇到这种人,别忍着。”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别扭,赶紧补充了一句:“你这样太窝囊,看着烦。” 季柚然看着他,沉默了两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说完,他没再停留,步履轻缓地走进了林荫道深处,白衬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动,渐渐消失在树影里。 喻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攥着拳头,手心都出汗了。耳根的热度还没降下来,心里的烦躁却更甚。 他不仅管了季柚然的闲事,还对他说了那么多话,甚至觉得他刚才点头的样子,有点可爱。 “喻桁,你可以啊!”游弥凑过来,一脸崇拜,“刚才那气场,简直帅炸了!不过你不是说讨厌他吗?怎么还帮他解围啊?” “谁说我帮他了?”喻桁立刻反驳,语气凶巴巴的,“我就是看不惯那家伙的样子!” “好好好,你是看不惯那家伙。”游弥憋着笑,“不过说真的,季柚然刚才那样,看着也挺可怜的,那些谣言说不定都是假的呢?” “他自己都没解释。”喻桁嘴硬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喻桁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石子,心里烦躁得厉害。 一定是因为这家伙长得太招摇了,才让他乱了心神。 第3章 chapter.3 “回来啦!”吴狸抬头,一眼就瞥见了季柚然皱巴巴的衬衫袖口,还有上面沾着的一点灰尘,“哎?你袖口怎么了?怎么皱成这样,还脏了?” 季柚然抬手看了看,没太在意:“没什么,不小心蹭到的。” 他把画板放在桌上,准备去拿衣服洗澡。刚转身,就被牧塔叫住了。 “是被人扯的。”牧塔的声音很平,没什么情绪,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他的袖口上。 吴狸立刻炸了:“被人扯的?谁啊?” 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季柚然身边,一脸愤愤不平:“是不是陈修艺那个家伙?下次他再敢惹你,我帮你揍他!” 季柚然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没事,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吴狸追问,眼睛瞪得圆圆的。 “一个大一的学弟帮了忙。”季柚然回忆了一下那人凶巴巴的样子,“他刚好路过,说了两句,对方就走了。” “大一学弟?”吴狸挠了挠头,“是谁啊?” 季柚然想了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记得他很高。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名字,体育系的,看着挺……凶的。” 牧塔的手指顿了顿,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湿巾,递过去:“擦擦吧。” 季柚然接过,说了声“谢谢”,低头擦拭袖口的灰尘。 吴狸还在碎碎念,“然然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我帮你出头!” 季柚然擦干净袖口,对两人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春日里的微风,轻轻的:“不用麻烦你们,我自己能处理。” 他拿着衣服走进浴室,热水哗哗地流下来,冲刷着身体的疲惫。 图书馆门口的银杏叶铺了薄薄一层,风一吹,就打着旋儿落在肩头。喻桁攥着一瓶热牛奶,在花坛边站得脚都麻了。 “我说你至于吗?”游弥叼着根棒棒糖,靠在树干上晃悠,“不就是不小心蹭到人家画板了吗?道歉就道歉,用得着跟做贼似的在这蹲半天?” 这话倒是没说错。 上次画室楼下,喻桁一时火大拍开陈修艺的手,动作太急,胳膊肘不小心蹭到了季柚然怀里的画板,边缘沾了点他衣服上的尘土,虽然不明显,但喻桁记在了心里。 他本来是想当天就找机会道歉的,可一想到要主动找那个自己讨厌的人,就觉得别扭。 可要是不道歉,心里又总搁着块石头。毕竟是他不小心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兔子精虽然记仇,却也认死理,不喜欢欠别人的。 更别扭的是,他心里隐隐约约还有点别的念头,想再看看季柚然那张清清淡淡的脸,想再听听他说话。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出守株待兔。 “闭嘴!”喻桁狠狠瞪了他一眼,耳根有点发烫,“我就是刚好路过,顺便道歉,省得以后遇上了尴尬。” 话音刚落,他就闻到那缕铅墨香越来越近,赶紧站直身体,下意识地把热牛奶往身后藏了藏,又觉得不对,再拿出来时,手指都有点发紧。 季柚然背着画板走了出来,白衬衫上沾了点浅浅的颜料,大概是刚从画室出来。他低头看了眼手机,阳光落在他发顶,泛着点柔软的光泽。 “来了来了!”游弥推了他一把,“上啊,别怂!” 喻桁深吸一口气,攥着热牛奶,迈着僵硬的步子冲了上去,声音硬邦邦的,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冷淡:“季柚然!等一下!” 季柚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疑惑,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事吗?” 近距离看,他的眼睛更亮了,像盛着初秋的凉月,清清淡淡的,看得喻桁心里一慌,原本准备好的道歉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我、我……”他张了张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热牛奶,瓶身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却压不住耳根的热度,“上次……上次画室楼下,我不小心蹭到你画板了,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他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觉得不够,赶紧把手里的热牛奶递过去,声音都有点结巴:“这、这个给你,就当是……补偿。” 季柚然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根上,又移到他手里的热牛奶,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画板。边缘确实有一点浅浅的污渍,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没立刻接,只是看着喻桁:“只是一点灰尘,没关系的,不用补偿。” “给你你就拿着。”喻桁赶紧把牛奶往他手里塞,动作太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季柚然的指尖,对方的指尖微凉,像玉石一样。喻桁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耳根烫得更厉害了,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就、就是一瓶牛奶而已,不值钱,你拿着!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游弥在旁边看得差点笑出声,赶紧上前打圆场:“季学长,你就收下吧!我室友他就这样,不补偿你他能念叨一礼拜。再说这牛奶是热的,刚买的,你拿着暖暖手也好。” 季柚然看着喻桁那副你不收我就跟你没完的别扭样子。他没再推辞,伸手接过热牛奶。 “谢谢。”他轻声说,声音清清淡淡的,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那我收下了,上次的事,也谢谢你。” 风又卷着银杏叶的碎影吹过来,带着初秋的清冽,拂得季柚然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 他握着温热的牛奶瓶,指尖纤细得像初生的竹枝,骨节分明却不凌厉,泛着冷白的光泽,拧瓶盖时动作慢而轻,金属与玻璃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他没急着喝,只是将瓶身贴在掌心,慢慢暖着被风吹凉的手。阳光落在瓶身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映在他的手腕上,像撒了把星星。 片刻后,他才微微仰头,脖颈拉伸出流畅又脆弱的弧度,下颌线柔和得像被温水熨过,唇角轻轻掀开一点缝隙,抿了一小口。 就这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让喻桁的呼吸骤然停在了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眼睁睁看着温热的牛奶滑入季柚然的唇瓣,那唇瓣本就偏软,沾了牛奶后泛着湿润的水光。 季柚然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的弧度柔和又清晰,脖颈修长,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像雪地里滚过一颗小石子,悄无声息,却狠狠撞在了喻桁的心尖上。 平地起惊雷。 风又吹过,季柚然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额前的碎发扫过眼睑,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嘴角残留的牛奶。 那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花瓣,指腹的温度似乎都透过空气传了过来。 喻桁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宕机了,完全宕机了。 他死死盯着季柚然的侧脸,喻桁感觉自己的眼睛像被粘在了季柚然脸上,挪不开半分。 他能看清季柚然唇瓣上未擦尽的水光,能数清他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甚至能想象出牛奶滑过喉咙时的温热触感。 心里像有无数只小兔子在乱蹦,砰砰直跳,快要撞碎胸腔。 疯了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不就是喝个牛奶吗?有什么好看的?! 喻桁在心里疯狂骂自己,可视线就是黏在季柚然的唇瓣和脖颈上,移不开。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季柚然眼底那片毫无杂质的清淡击碎了。 他喝得很安静,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惹眼,只是喝完后,又轻轻拧上瓶盖,指尖还在瓶身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像在感受余温。 这人怎么回事?喝个牛奶都这么……这么勾人?! 肯定是故意的!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喻桁咬着牙,试图用偏见压下心里的悸动,可脸颊的热度却越来越高,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脸颊、脖子,甚至连耳廓都红透了,烫得能煎鸡蛋。 喻桁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像有无数只自己的同类。那些毛茸茸的小兔子,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砰砰直跳,快要撞碎他的肋骨。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热度从耳根开始蔓延,顺着脖颈往上爬,连耳廓都红得透亮,像被晒透的樱桃,烫得能灼伤人。 头顶的耳朵开始隐隐发痒,那种熟悉的、毛茸茸要往外冒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情绪波动太大时,妖形就容易藏不住,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冒出一对兔耳朵,后果不堪设想! 喻桁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自己的耳朵,指腹死死贴着耳廓,力道大得几乎要把耳朵按进头发里。手心全是冷汗,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能感觉到耳尖的绒毛在微微颤动。 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是牛奶的甜香,混着季柚然身上独有的、淡淡的铅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人类的清冽气息,像雨后的青竹,干净又勾人。 完了完了,再看下去,兔子耳朵都要藏不住了! 他不敢再看季柚然,连余光都不敢扫,生怕再看到刚才那一幕,自己的兔耳朵真的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可脑子里却像被按下了循环键,反复回放着季柚然仰头的侧脸、喉结滚动的弧度、指尖擦过唇角的柔软,每一个画面都像烧红的烙铁,在他心上烫下深深的印记。 “不、不用谢!”喻桁赶紧摆手,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飘向旁边的银杏树,“小事一桩,换谁都会管的。” 说完,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乱糟糟的,既想多跟季柚然说两句话,又怕自己再说出什么蠢话,脸颊越来越烫,连耳朵尖都红了。 季柚然喝完一口,把瓶盖拧好,指尖还残留着牛奶的温度。他没注意到喻桁的异常,只是握着热牛奶,和他并肩往走,声音清清淡淡地补了一句:“挺甜的,谢谢。” 就这三个字,像糖精似的,狠狠砸在喻桁的心上,那声音清清淡淡,含着一口温牛奶,甜得喻桁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他心里哀嚎一声,只想立刻转身逃跑。 游弥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喻桁那爆红的脸,还有按在耳朵上的手,差点笑出声。他凑到喻桁耳边,用气音调侃:“兄弟,你脸怎么红成这样?被牛奶甜到了?” “滚!”喻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声音都带着点破音,耳根红得更厉害了。 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轻响,还有喻桁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游弥识趣地落后两步,掏出手机假装看消息,心里却在偷笑。 “你是体育系大一的?”季柚然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喻桁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话,赶紧点头:“嗯,喻桁。比喻的喻,木行桁。” 他怕对方没听清,特意把名字说得慢了点,说完就紧张地等着对方的反应,手心都有点出汗。 “喻桁。”季柚然轻轻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舌尖滚过这两个字,带着点淡淡的韵律,“我记住了。我叫季柚然。” 其实喻桁早就知道他的名字,可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喻桁的心跳漏了一拍,耳根的热度差点烧起来。他偷偷瞥了一眼季柚然,对方正低头看着脚下的落叶,侧脸的轮廓柔和得不像话,握着热牛奶的手指纤细,白得晃眼。 他心里的别扭早就没了,只剩下满满的慌乱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原来,被他亲口叫出名字,是这种感觉。 快到校门口时,季柚然停下脚步,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我要往这边走了,牛奶我收下了,谢谢。” “啊?哦,好。”喻桁有点失落,却还是硬邦邦地说,“没事,应该的。” 季柚然转身离开,白衬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动,渐渐消失在人流里。 喻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脸颊还在发烫。 “可以啊兄弟!”游弥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借口有点蹩脚,但好歹送出去了,还让人家记住了你!下一步是不是该要微信了?” “要什么微信!”喻桁立刻反驳,“我就是道歉加补偿,谁要跟他要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