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仙侠世界卖烤肠》
1. 惨穿越
王怀桑两眼一睁,发现自己穿越了。
明明上一秒,自己还在和准前夫对簿公堂,局势僵持,气氛紧绷。
父亲破产,母亲重病。娘家失势使王怀桑终于意识到婚姻的残酷之处。她此刻怒目而视的眼前之人,正是昔日的枕边之人。
过去历历在目。那年她就读经管学院大二,貌美多金,意气风发,一切尽在掌握。是他哄骗了她,骗得她放弃学业,放弃一切,进入婚姻这片禁林,一如踏入深林的小红帽。
可是后来呢?当父亲跳海的噩耗传来之时,他做了什么呢?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于,比她想象中的丈夫的安慰先来的,是手机里触目惊心的出轨讯息。
-“你的眼睛真大呀。”
-“这样才好把你看得更清楚。”
-“你的手臂真粗呀。”
-“这样才好把你抱得更紧。”
-“你的牙齿真大呀。”①
当昔日慈爱的奶奶变作恶狼扑向她时,小红帽该作何感想?
当昔日恩爱的丈夫变作人渣时,王怀桑该作何感想?
可她才不要等什么猎人前来。
如果说,行至如此穷途末路的人生,王怀桑还能找出什么翻身的手牌的话,那就是她的嫁妆。
当她作为饱受宠爱的王家独女出嫁之时,她父亲给她的陪嫁是一辆当时最新款的名车,哪怕到了现在,折算下来也有小五百万。
王怀桑整个后半生,都压在这一场官司上,她的母亲,她的生意,她决意重启的人生——
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就在她因为暑热汗滴浸过睫毛而闭眼的那一秒,王怀桑突然觉得脚下一空,既而整个人仿佛坠落半空,在重力霸道的牵引之下坠向地面——
“嗬!”
榻上一位白衣女子猛地坐起,她冷汗淋漓,苍白的手指攥紧被面。
身旁作丫鬟打扮的女孩们见此景忙不迭赶上来。
“夫人,夫人您终于醒了。”
“夫人已经昏迷三日了。”
“快去叫老爷来。”
王怀桑耳内蜂鸣,眼前花白。
失重的余悸还没有消散,耳畔响起的机械女声已迫不及待提醒她现实的存在。
【滴滴嘟滴滴】
【恭喜宿主绑定仙侠系统】
【原主名:郑初珏】
【身份:原郑家大小姐,现林家三男林晨风之妻】
【修为境界:元婴期】
【灵根:金灵根】
王怀桑:?我这是绑定系统了?
【接下来通报任务】
【原主遁出宗门与人为妻破坏主线发展】
【请宿主即刻前往凌霄山重回宗门回归主线】
【否则将进行销号处理哦~】
【任务通报完毕,祝您生活愉快!】
【系统滴滴嘟滴滴竭诚为您服务】
王怀桑在脑内质问系统:“你所说的销号是何意味?”
【销号的意思是死亡哦亲亲~】
王怀桑:“?”
诸如此类的穿越修仙文她在高中时也略有涉猎,只是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没想到,自己都穿越了,怎么还是个已婚富家小姐?这人设就不能换一换吗?
想到这里,王怀桑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只好庆幸自己还活着吧。
只是不知道这凌霄山是何处。
王怀桑转眼看向跪在一边的丫鬟们忙道:“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快起来。”
谁知那群丫头竟争相磕头求饶道:
“是奴婢的错,都怪奴婢服侍不力,才害得夫人重病。”
“都是奴婢的错,求夫人责罚,求您千万不要赶我们出府门啊。”
王怀桑:?
王怀桑心想:原主形象和自己想象的不同,居然是个会苛待下人的。我刚来此处,不知底细。保险起见,还是先伪装一番为妙。
于是冷了脸,道:“好了,都站起来吧。”又随手指了个丫鬟道:“你,就你。你又跪什么?我不罚你,我要你带我去凌霄山。”
正跪到一半的丫鬟面色一怔:“凌霄山?夫人不是才从那里回来吗?”
……
半个时辰之后,王怀桑在春桃带领下来到凌霄山下。
牛奶色的雾气浓郁,数百朵硕大的玉质莲花在白玉道旁沉浮、绽放。
空气中有淡淡冷意,王怀桑打了个寒战,心说真是仙境一样的地方。
眼前是一座高达数百丈的门楼,推开,一座巨大的,白玉雕成的女相神佛独坐高台。
“还不快快跪拜师尊,求师尊网开一面。”
王怀桑一愣,一头雾水地被摁着跪了下去。
“堂下所跪何人?”神佛开口。
威严的女声,在莲花花苞形状的室内一圈圈激荡、回响,如雷贯耳。王怀桑被震得脑袋发懵。
“弟子郑、郑初珏,拜见师尊。”王怀桑故意磕吧表演慌张,实则早已编好了自己的认错剧本,心中并不慌乱。
“郑初珏?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个徒弟?”
刻意延缓的语调在耳边回响,王怀桑自然听得出其中弦外之音。
“弟子知错了。弟子先前被奸人引诱,迷了心智,这才会叛出宗门去成那个狗婚。现在弟子已经看破奸人嘴脸,一心向道。求师尊海涵,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吧!”王怀桑声泪俱下,忘情表演。
谁知堂前听了这话,只嗤笑一声。
“被奸人引诱?郑初珏,你可还记得,自己当初所择何道?”
刚还沉浸表演的王怀桑被问懵了,在脑子狂敲系统。
【滴滴嘟滴滴】
【原主额外信息需付费购买哦~价值为100灵石】
【这边帮您查询到您账户内余额为零,请问是使用灵质支付还是先用后付呢?】
王怀桑没想到这系统居然这么狗,心说自己出了殿门打听打听不就好了怎么还要付费购买。
翻了个白眼关掉了系统。
谁知这白眼却被堂上师尊看在眼里。
她冷笑道:“无情道!郑初珏,你修的可是无情道!”
王怀桑五雷轰顶,难以置信。
无情道?一个修为已至元婴的无情道?叛出师门去和一个狗男人结婚?
“你一月入内门,三月筑基,未满一年便已至元婴之境,是宗门内赫赫有名的天才。可是你又做了什么?”
王怀桑跪伏在地,心叫倒霉,穿越就穿越,怎么还穿到这么一个倒霉祖宗身上?
她突然又灵机一动,嘴里求饶道:“徒弟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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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知错了。师尊有所不知,徒弟已被夫家赶出屋门,无家可归。此番投奔,实属弟子无奈之举。弟子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师尊念在往日师徒情谊上,好心收留弟子吧。”
堂内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寂静。
王怀桑心说惨也卖了,歉也道了,师尊您爱收不收吧。又想到此事关系身家性命,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
堂上又在发威。
“罢了,”她的语气突然和缓下来:“再纠缠此事倒显得本座和一个黄口小儿过不去。”
王怀桑心说有戏,忙磕头道:“弟子叩谢师尊收留之恩,弟子日后一定尽心竭力,报答师尊。”
却听得堂上冷笑一声:“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凌霄山不是闲杂之地,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若想回来,便得先受一遭天雷劫,断你经脉,废你修为。这才好给其他堂内弟子做个表率,这便是叛出宗门的下场。”
这句审判声如洪钟,字字入耳,听得王怀桑一抖。
她还未理清这“天雷劫”的含义,身旁师兄却已开始替她求饶:“求师尊三思。受了这天雷劫,灵府尽毁,灵力溢散。这辈子就只能做个门外散修,再无登堂成仙之可能。师尊你这是要毁了怀桑师妹的修行之路啊,怀桑只是一时犯了糊涂,她、她罪不至此啊。”
王怀桑听了这话也开始害怕发抖,倒也不是担心修行,主要是这“经脉俱断”听着就很疼啊。
“怎么?怕了?怕了就给我滚出去!我莲华殿不收此等无能之辈。”
“弟子知错,弟子甘愿接受惩罚。”
回不了宗门就得死,修为全废好歹还能留条狗命。
原主造的孽,却要她这个穿越者来还。果然人还是不能恋爱脑,害人害己。
堂上显然一愣,接着便冷笑一声:“好!那你可别后悔。”
眼见得天上乌云搅动成为漩涡,危险的闪光在其中隐隐闪动,恐惧的雷鸣响彻耳侧。王怀桑的系统却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对王怀桑的求救毫无响应。
系统你在吗?系统你说句话啊?
王怀桑真的有点慌了。
一声比之前所有雷声都要响的轰鸣在耳畔炸开。
王怀桑发现自己的头发竖起,有种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她被冷汗浸透全身,被恐惧攫住心脏。
她早已揣摩语意,知道一次天雷劫不会让自己身陨,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之时,她还是因为恐惧腿软跪倒在地。
电流声滋啦作响,王怀桑紧闭双眼,准备迎接这致命一击。
就在那道天雷终于真真正正要劈到王怀桑身上之时,熟悉的系统音响起了:
【滴滴嘟滴滴】
【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生存危机】
【是否需要花费五百灵石解锁一次“疼痛全免疫”使用机会呢?】
王怀桑狂点,是是是!!!
【检测到宿主余额不足,是否需要开通灵质提前消费服务呢?】
王怀桑狂按,开开开!!!
【恭喜宿主获得一次“疼痛全免疫”服务,服务将在五秒种后激活,请宿主注意查收~】
一道白亮得足以划破时空的天雷,以千钧之力,訇然打在跪于殿堂中心的白衣少女身上——
2. 急还债
王怀桑感到眼前的场景都化作飞羽飘离而去,面前突然出现一座晶莹剔透的莹白色七层高塔。
塔内有莹蓝色的光呼吸似地缓慢忽闪,一直亮到第五层。此间细柳石桥,烟雨濛濛,云雾缭绕,岁月静好。淡淡的水墨画似的场景。
然而岁月很快就不静好了。
王怀桑眼睁睁看着,一道刺眼白光直击高塔。一时之间瓦砾横飞,柱倒墙摧。
訇然巨响,不是从高塔发出,而是从王怀桑的身体里发出。
在白光击中高塔的一瞬间,王怀桑感到身体内部有个地方发出剧烈震颤,甚至于自己都听到了“咚”的响声。
她反应过来,此间应该算是她的神识化境之类的地方。这座塔,应该可以算作是她的经脉。而那些蓝光,则是原主积攒下的修为。
她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刚才兑换了疼痛免疫,不然现在不知道会疼成什么样子。
“咚”!
身体发出的剧烈震颤将王怀桑拉回现实。这简直像是身体在地震。抬眼望去,天雷已劈到了第五层,也就是有蓝光闪烁的那一层。
眨眼之间,第五层轰然倒塌,无数蓝色的小光球逸散而出,向天空之上的无尽纯白飞去。
王怀桑看到这场景的第一反应是:好心疼。
虽说这些修为是原主攒的,和她没有关系。但王怀桑眼看着它们被白白浪费还是有些心疼。
王怀桑划拉着系统道具目录,心生一计。
……
次日清晨,王怀桑在林府里醒来。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大叹一口气,昨日受刑之后她直接昏死过去了,让人给送回家来。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生活,自己的演艺人生又要继续,还欠了一屁股债。
想到欠债,王怀桑敲敲系统。
【滴滴嘟滴滴~】
【这边检测到您灵质余额-550灵石哦~】
【请于七日内尽快还款,否则系统将进行销号处理哦~】
王怀桑内心毫无波动,意思是不还钱就得死呗,那死就死呗。
想完又立马觉得危险,忙晃晃脑袋把刚才的悲观之思晃出去。
“那——”,王怀桑试探性地问系统:“你这个灵石,我要怎么赚呢?”
【滴滴嘟滴滴~】
【宿主可通过升级经营系统获取灵石兑换资格呢~】
【有以下几款系统可供宿主升级选择呢~】
王怀桑看了一看,发现自己等级太低,只有一个系统是亮着的。
没得选,剩下的等以后再解锁好了。点了解锁以后又不放心,多心问了一嘴灵石是怎么兑换的。
【亲亲,您现在开通的系统属于初级经营系统哦~】
【灵石和通宝的兑换比例是1:10哦~】
王怀桑:?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在七日内赚到5500钱,赚不到就得死是吗???
【是的呢,亲亲~】
王怀桑在崩溃之中,忽听得门外有人声响起:
“老爷,夫人正在休息。这屋子里平日不让进人,夫人要是怪罪下来,奴、奴婢要吃板子的啊。”
“无妨,我自有要事要和初珏商量。”
王怀桑闻言,心说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白得的便宜老公,只是不知道夫妻关系如何。
不过按照王怀桑看小说的经验,修着无情道都要跑出去和对方结婚,感情必定深厚。
正寻思着房门已被推开,忙整理表情,装出一副“负债累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丧气神情来。
屋外恰巧正修剪草坪,清风携着青草气拥入房门。
而眼前的男子,身穿鱼白并蒂莲纹交领窄袖长袍,鬓发高束,神色凝重。
他快步行至王怀桑面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尊上已经下令,要处死丈人丈母,满门抄斩,不留活口。”
王怀桑:?
吃惊,但并不至于悲痛,毕竟也不是我爸妈。
但王怀桑出于演员的职业素养,想到还是表演一番为妙。于是从袖子里扯出个手帕子来,装模作样拭泪。
生怕戏不足,还抽噎道:“怎、怎么会到这步田地,我父亲母亲,一辈子本本分分,怎、怎么——”说罢拿手帕子蒙住脸,呜呜哭出声来,心里却还在得意,想着等回去了一定要报名参加一期演员的诞生。
哭了半日,见对方没反应,从手帕子缝隙里偷觑,却见对方正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郑初珏吧?”
刚还沉浸在自己演技中的王怀桑:?
“郑初珏根本不会为死了父母而流泪,你——可是域外之人?亦或者是托身的野鬼?初珏她,可是——”
听到这番解释,王怀桑知道自己还是对恶女缺乏想像了,心中纳罕这郑初珏修的莫不是畜生道?居然连死了父母都不会难过。可现下她摸不准对方脾性,不敢贸然暴露身份,只好硬着头皮往下演。
“你也太过分了!我虽是脾气乖戾了点,可到底是有心肝的,怎么会听到父母被处死都不知道难过的?”
对方略愣了一愣,开口道:“你不必再演,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王怀桑有种被人看透心底的毛骨悚然,心说最讨厌这种心思细腻的人了,她想耍点小聪明都办不到。
既然如此索性不装了。
“我确实是域外之人,因意外来到此间。至于郑初珏本人,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说完略顿一顿,仔细观察对方表情。
对方只微微侧眼躲避怀桑的目光:“既然如此,在你找到回去的办法之前,我都会帮你保密的。你父、初珏父母的事,我已拜托兄长从中调停。丈人丈母一心为社稷,想必尊上只是一时气昏了头,等消下气来,留他们一条命也尚未可知。”
王怀桑冷眼旁观,发现他居然还算个好人。心说反正身份也暴露了,不如抓紧这棵救命稻草多套些情报。于是在对方转身就要离去之时抓住了对方的衣摆。
“你等等,我应该是在家道中落之前嫁到你家的吧?那——我有嫁妆吗?”
林晨风转过身来,神色一滞。
……
半个时辰后,王怀桑对着满屋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惊掉了下巴。
“你是说,这些都是我爹娘给我的?”
“初珏父母爱子之心甚笃,出嫁时,娘家贴的嫁妆是全京城出名的丰厚。”林晨风一面帮她把缠在脖子上纠结成一团的珍珠项链取下,一面解释说道。
“害!那我还愁什么。”
喜出望外的王怀桑戳戳系统:“系统!系统!我来还钱了。瞧瞧这个!”
王怀桑一缕神魂出窍,托着一顶颇华贵的点翠金丝华胜向系统炫耀:“瞧瞧,点翠的,郑初珏的便宜老公说,这可价值千金。怎么样?够还我欠你的那三瓜两枣了吧?不仅够了,还多了!多出来的那些你也不许贪,把那个等级,给我升到满级!那个系统道具,能买多少买多少,把那个化境给我堆满喽。老娘我要即刻速通天道回家。”
林晨风眼看着眼前这人突然开始傻笑呓语状若疯癫,略有些不解。不过终归也没说什么,只低头帮她整理条目,把数量和品类全都汇总到一个本子上。
【滴滴嘟滴滴~】
【请宿主详细阅读系统规则~】
【一、兑换财产必须为宿主本人合理经营或本人名下企业所挣,现成财产不可作为兑换钱币使用】
【二、宿主不得亲自或联合他人卡恶意bug(如假买假卖)盗刷兑换钱币,如被发现则销号处理】
【三、以上内容解释权归乾来系统有限公司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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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怀桑:?我以为属于我的爽文剧情要来了,没想到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早料想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可希望真的被浇灭之时,王怀桑还是大叹了一口气。
林晨风看着眼前人突然又垂头丧气,便起身推开了槛窗。
一时之间,刚修剪过的青草香气便氤氲满屋。午后烤红薯色的阳光斜斜倾洒,照得地上洒落的珠宝更加璀璨夺目。
“你一定很想回去吧?毕竟这里,也不算什么好地方。”林晨风立在窗边的黄昏里说,语调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我母亲病了,我得回去。”王怀桑说着,用力呼吸,感受着青草与阳光带来的宝贵的生命力。
是的,只要还在呼吸,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好,你还有地方可以回去。”林晨风说着便要离开,谁知衣摆又再次被扯住。
却见跪坐在地上的狐眼少女神采奕奕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好做的小生意?”
……
此地名唤京州,是乃天子脚下,贵胄云集。商业发达,道学兴盛;男女平等,一夫一妻。
女子可做官为商,甚至做皇帝也是使得的。
不过当今圣上,却是位性情乖戾暴躁的男子,不理政事,不整朝纲,一心只想成仙。好在他老人家只是想成仙,并不想灵机一动搞变革。政事由几位忠君老臣拉扯着,居然也还过得去。京州百姓安居乐业,口袋里尚有几个余钱可以掏出来耍耍,丰富一下精神文明生活。
以上,便是王怀桑次日一早拉着春桃扫街,东问西问得到的信息。
至于春桃,王怀桑探看出她是位忠仆且心思不坏,便把自己是域外之人的信息也告诉她了。她震惊了一下,倒也勉强接受了。
“你就偷着乐吧,我可不会像你原主那样拿板子抽你。嗯?什么?原主对你有救命之恩?那我再想想办法,现在就先这么着吧。”
就这样,王怀桑收获两员大将——原主的便宜老公和便宜女仆。
郑初珏的嫁妆尚可作为启动资金,不过遗憾的是只有车马和珠宝,没有铺子和土地。王怀桑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二人的父母都爱女心切,却不知道车马珠宝不过虚浮之物,土地和房子才算是真正的立身根本。
王怀桑冷眼旁观集市商铺,发现不过卖些珠花吃食,顾客寥寥。她的任务是在六日内赚到五千五百钱。也就是说,她的产品一经上市,就必须得是市集爆款,否则就得任务失败命丧黄泉。
可是,卖点什么好呢?
“小二,来两碗桂花赤豆糖粥。”王怀桑说罢就近捡椅子坐了,顺便嫌弃地用帕子擦一擦油腻腻的桌面。
“诶!共收您六文。”
粥上了,尝了,淡!
“师傅,来两碗馄饨。”
“五文一碗。”
尝了,还是淡!
王怀桑是现代人的口味,穿越之前炸鸡啤酒不离口的,上次吃到如此清淡的食物还是在葬礼上。
王怀桑转身又在调料铺子里逛了一逛,发现品类居然还算丰富。基础的盐、酱油、醋自不必多提,辣味的比如姜、花椒,乃至肉桂、胡椒,都是有的。只是贵,胡椒一斤竟要八贯钱。
外边那些小商小贩,哪里舍得用这么贵的调味料。
可是她舍得啊,她满屋的嫁妆没地方花呢。况且王怀桑现在当务之急是保住小命,至于成本,那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
于是王怀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掰过正蒙头苦吃的春桃的肩膀说:“你可曾听过有一物,名唤烤肠?”
春桃:?
“看着吧春桃,我要用这小小的烤肠,让这京州之人看看,什么才叫做商业巨鳄!”
春桃不解:“小姐,你又饿啦?”
王怀桑:……
3. 卖烤肠
烤肠,一种现代零食,多见于市井小巷、闹市商圈,具有物美价廉、携带方便等优点。
而卖烤肠,其作为一种创业方式,也因其成本低廉、灵活性强等优点,受到小商小贩以及大学生创业的青睐。
“咚!”
王怀桑一刀剁在今早刚买的鲜猪肉上,心里却还在寻思: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赚够五千五百文。至于成本,以后再考虑。
“咚!”
这京州百姓,平日里吃这么淡。老娘这烤肠一经上市,必定火爆全州,给他们一点后世高油高盐饮食的震撼。到时候,别说是五千五百文,就是五万五千文,那也是有的挣的。一想到挣钱,王怀桑就一肚子火,这死系统,拐她穿越给它打工。越想越气,手上不觉加重了力道。
“咚!”
刀重击案板的巨响吓得春桃缩起了脖子。她正在洗肠衣。她眼睁睁看着,小姐一早就起来就拉着自己出去买猪肉买调料,回来就找了个偏房开始剁肉,情态急迫,直像是有人在后边催命。剁肉也越剁越狠,不像是剁肉,直像是剁人。
“春桃!把那肠衣给我拿来!”
春桃一抖,忙拎起篓子送了肠衣去。
王怀桑把肉泥和淀粉和在一起。在肉糜中加上花椒、白糖、酱油,以及盐,搅和搅和,调了个咸甜口出来。
又接过肠衣来,开始灌肠。
春桃眼看着,对这一套流程并不陌生。
事实上,灌肠法早在《齐民要术》就有所记载:“取羊盘肠,净洗治。细锉羊肉,令如笼肉,细切葱白、盐、豉汁、姜、椒末调和,令咸淡适口,以灌肠。两条夹而炙之。割食甚香美。”①
香肠对于古代百姓而言,也不是什么从未见过的稀罕之物。只是古代生产力低下,不甚有机会吃罢了。
王怀桑手下忙活着,心里只寻思,只可惜没有冰箱,这猪肉理应冻一冻,做出来的香肠才鲜香弹牙。何况今天忙了一个上午才做三斤猪肉,效率太低,日后一定得想想办法。今日只先试试水,看看能不能卖得出去。
灌好肠衣,按照想要的长度用细线分割开,下入温水煮熟。期间还得仔细盯着,免得肠衣爆开。
二人在小偏屋里忙得热火朝天之际,林晨风进来了。
“王姑娘,我已托人觅了行老纳了行例钱。住税也交了,各处都打点好了。车子、炭火炉,还有栀子灯都一应准备好了,过会儿就叫人给送来。”
林晨风说完,静静等待王怀桑下一步指示。
王怀桑昨夜把林晨风和春桃叫到一处,颇用心鼓舞动员了一番。画大饼说什么初珏本人现在虽然找不到,但只要他们配合自己好好干活,自己一定帮他们把她给找回来。
她现在听着林晨风汇报工作,听到他把诸事都办得妥帖细致,暗自得意于自己的画饼技术,给人哄得一愣一愣地如此老实干活。又暗叹不愧是原主遁出师门都要嫁的便宜老公,免费劳动力就是好用!
王怀桑准备先从小摊贩做起。
此间亦有夜市一类,她现在把肠煎好出发摆摊,正正好赶上夜市。
三斤猪肉和上淀粉,按节切开,插上竹签,整整齐齐码了六十根在案板上。
王怀桑先捡了三根来小火煎了。烤肠在锅上被炸得焦脆,油滋滋发出异香。
春桃已鬼鬼祟祟摸过来,问道:“小姐,这就是你说的烤肠吗?闻起来好香呀?”
王怀桑用筷子将烤肠拣出来放到盘子里,拿起一根来吹了一吹,塞到了在一边窥伺的春桃嘴里。
又拣起一根来自己嘎吱咬了一口,肉香裹挟着咸甜口味拥入口腔。王怀桑特意在和肉糜时放入一些大颗粒的肉碎,丰富入口的口味层次。尝起来爆汁鲜香,口感丰富。
只是,还不够好。
不够弹牙。王怀桑意识到这是因为没有冰箱,肉糜和肠衣都缺少了冷藏的过程。这导致烤肠肉质绵软,缺少劲道弹牙的口感。
果然,人类还是需要大功率用电器啊。
这样在心里感慨着,王怀桑连盘子将最后一根烤肠递给了便宜老公哥:“你白日里四处走动打点也累了,今晚我就一个人出摊吧。”
“还有你,”王怀桑用没吃完的半根烤肠点点春桃的头:“也不许跟来。我要暗中行动,我们两个人容易被发现。”
王怀桑的担心不无顾虑。林晨风虽没明说,可是她也从这偏远房舍的荒凉景色,以及管家仆人的冷漠脸色中读出,这一房并不受宠。
王怀桑没少看宅斗小说,知道宅斗的先兆是资源分配不均和对弱势者资源的蚕食。现在他们只是把这一房赶到一个偏院却还没有发威,应该是还在畏惧原主母家的权势以及原主的修者身份和暴戾脾气。
王怀桑想,自己的恶女人设可千万不能ooc,否则被人觅了可乘之机,那可有的亏吃。至于原主母家,自己有了机会也要救回来。没有依傍早晚受欺负。
……
夜间集市,灯火辉煌。
王怀桑推着小车边走边观察。发现四周小摊摊上基本都挂了招幌,上面红红绿绿的,鲜艳动人,是为揽客之意。稍大一点的店铺,门首更是缚满彩门欢楼。灯箱灯笼无数,晃得戌时日落时分恍若白昼。
倏忽间王怀桑已至自己的摊位。
摆车,起锅,烧油,一气呵成。顺便偷觑两眼隔壁都在卖什么。
眼看得却都是肉食,签炙肉、油煎肉卷一类的。
王怀桑心里打鼓,附近居然都是同行。
同时又感觉附近有密密的目光堆过来,知道他们也在暗中观察自己。
便强装镇定,煎起烤肠来。
烤肠在锅内滋滋作响,不一会就吸引了三五个人前来围观。显然他们都没见过此物。
有个黑脸的大哥问了:“大姐儿你卖得可是腊肠?”
王怀桑早料到此种情况,回答道:“不是腊肠,大哥,这是烤肠,我给您切一小块您尝尝?”
说罢,快刀将刚煎好的三根烤肠切成碎块分发出去品尝。
路过众人见有便宜可占,纷纷围了过来,风卷残云般将试吃的烤肠一扫而光。
黑脸大哥咋咋嘴,品味着口中残余的肉味与咸甜香气,发觉店家用料扎实,口味奇特,不是其他店可比的。又确实是没尝过这种,于是问道:“姑娘你这个怎么卖的?”
“这些都是新鲜猪肉做的,十文一根。”
王怀桑早在心里细细算过,猪肉三十文一斤,花椒五十文一斤,再算上其他七七八八一些调料钱以及油钱税费等等,一根烤肠成本合约五文。一根卖十文不算赚钱。她此时为了保命不计成本只管进项,等日后安定下来再寻思更赚钱的法子也不迟。
面前大哥犹豫一下,禁不住诱惑,大手一挥道:“买两根!”
王怀桑喜上眉梢,快手将刚煎好的两根递给他。铜钱落在钱箱里哗啦啦一阵响。
其余众人见了,也都掏出铜板来采买,只为尝尝鲜。
刚才被试吃吸引过来的人有多半都留下来买了一两根,人潮聚集,一时又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凑热闹,把王怀桑的摊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到半个时辰,王怀桑准备的烤肠就被一扫而空,小钱箱堆得满满的。
王怀桑一面点钱收拾摊面准备回家,一面暗自寻思:今日开门大吉,只是借了食客们的新鲜感,日后若要长久地做下去,须得改进口味才行。想一想,就又想到这冰箱的事情上去了。人果然还是需要大功率用电器啊。
正寻思着,案头却被人不怀好意地猛敲一下,震得王怀桑的摊子都晃了好几下。
王怀桑抬头,见是一个高头大马的壮汉,身后跟着一伙人。一群人就只差把“绝非善类”几个字写脸上了。
“诶,新来的?生意不错啊。”
王怀桑心说好俗套的开场白,没忍住轻笑一下。
谁知对方却变了脸,抡出把菜刀来噌地砍到王怀桑的案板上,刀刃闪着凛凛寒光。
木质案板陡然开裂,木屑迸了满桌,王怀桑不动声色地计算案板的价格。
“我,”他指指自己,“是对面杀猪巷的,”他竖起大拇指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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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巷子里比比。“我们看你是新来的,想给你个方便。以后,猪肉去我们那买,我们保你生意兴隆,出行无忧。”
“出行无忧”四个字他故意往重了念,仿佛深怕王怀桑听不懂似地。
王怀桑心说听懂了听懂了不就是想收保护费吗。
可心下并不畏惧,只装作不经意,拿过抹布来擦擦案板拂过木屑,问道:“真没想到大哥如此好心肠,只是不知道大哥那猪肉怎么卖?”
“一斤六十文,一百斤起卖。”
王怀桑心说现在猪肉市价才三十文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呢?
可面上仍旧是平板无波,只在刚刚擦干净的案板上撑住手肘支起下巴,一双狐眼挑衅地盯住对面:“那我就是不买,大哥你又能如何呢?”
四处商贩目光汇聚于此女。
他们饱受对面杀猪巷一伙欺凌而不敢吭声,眼见得这个新来的女人敢当众违逆这一伙恶霸,心里都多少为她提一口气。紧张之余又暗自悄然生出一丝期待来,万一她真能……
目光兵刃相接,空气剑拔弩张。
“把她的摊子给我砸了!”
高头大马哥一声令下,身后几人抄起家伙一拥而上准备砸摊子。
王怀桑一甩袖子,三颗颗蓝色光球飞出,萦绕摊子四周,呈保护姿态。
众人吃了一惊,只当是萤火虫,挥棒便要劈下。
谁知这些光球竟像是觉醒了灵智一般。
一颗光球稳稳接住棍棒,另一颗光球紧跟着给了那大汉一记右勾拳,打得他翻倒在地上。
有人试图捉住光球,谁知刚握在手里光球便变作火球,烧得那人哎呦直叫唤,像个烫手山芋一样在两手间掷来掷去。
高头大马哥见了,伸手拎起王怀桑的领子:“你他娘的——”
一颗光球闪现到他眼前,化作细线拧住他的手腕,缚紧发出嘎吱脆响。高头大马哥吃痛松开领子,紧跟着就被细线从头缠到尾,像个大鲤子鱼一样在地上蹦来蹦去。
只一刻,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几位大哥伤的伤,残的残,倒地上的倒地上。
高头大马哥见情势不对,也顾不得脸面了,连连求饶道:
“哎呦!姑娘,放过我们吧。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大人有如此神通。哎呦!”
王怀桑只整整衣领,并不言语。这些光球是她刚刚兑换的系统道具——“护体灵球”,一颗足足要五十灵石呢。道个歉就想让自己放过他们,简直太天真了。
“姑娘您发发善心,放过我们哥几个吧!我们不卖你猪肉了。”
王怀桑在案板上支起上身研究指甲,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眼见得细线越缚越紧,他赶忙哑着嗓子求饶道:“姑娘——,姑娘——,以后这一片的猪肉我们都不卖了!”
“哎呦大哥你看我这案板。”王怀桑立起上身一拂案板,意有所指。
“赔!我们给您赔!”
“嗯?”
“十倍!我们给你赔十倍!”高头大马哥脸憋得通红,几欲窒息。
王怀桑一打响指,光球归位。
“大哥您瞧今天这事闹得,咱这都邻里邻居地紧挨着,日后还得多帮衬才是啊。”
高头大马哥站起来,大呼几口气,指着王怀桑的手指颤颤巍巍:
“你、你,”正欲再骂,却又忌惮蓝色光球的威力,只好改口:“我给你赔钱!”
说罢掏出个钱袋了,把内里通宝碎银哗啦啦往案板上一撒,领着众兄弟狼狈离开了。
王怀桑一面伏在案台上点钱一面招呼:“大哥有空常来啊!”
对面听了,似是觉得走远了光球追不到了,又回头撂狠话道:“你给我等着!”
谁知又有两个光球紧跟着追来,化作火球烫他屁股。
他赶忙奔逃,可还是被烫得左一下右一下地发疯蹦跳。
急红了脸回头张望之时,却看得从前受他欺负的商贩此时都聚在一起笑成一团。
而坐在人群中心笑得最开怀的,正是那位狐眼少女——
4. 摊被砸
王怀桑回家后清点了一下收入。
烤肠一根利润五文,刨去自己吃了的和用于试吃的,一晚上总共挣了二百文将近三百文。敲诈恶棍的这一笔倒算是一笔意外收入,一堆碎银铜板加起来也有小二百文。
今日收入:五百文!
王怀桑掂一掂钱袋,推断出那恶意收保护费的恶棍定有大人撑腰。
如果那地头蛇真吃净了这一带油水,出门不会只带这一点钱出门。他或许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小喽喽,背后有更强大的主使撑腰。今日一闹,日后不会太平。
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想从王怀桑这里讨到便宜,那帮混混还得再修炼五百年。
王怀桑坐在床上打坐,闭上双眼,进入化境。
此时化境已被之前的天雷之劫毁了个七七八八,一片断壁残垣。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原主之前攒下的修为蓝球都已被一张黑色的大网悉数缚住装好扔在一个角落里。这是王怀桑在遇劫之际赊账兑换的系统道具——捕灵网。
王怀桑神识在化境之中游走,希望找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武林秘籍什么的。
原先的高塔似乎只用于锁住那些修为,崩塌后也只有墙板台柱,连家具也没有。
不过,在废墟之下,王怀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五角星。五角星的五个顶点都有一个凹陷的缺口,显然是在等待东西填补。
王怀桑用修为的蓝色光球试了一个,型号对不上,它需要别的东西。
王怀桑坐在那里研究了一会并没有什么收货。闭门造车是无益的,王怀桑想,我要去给自己找个师傅。
王怀桑神识回到现实,外界已是丑时。
她“咚”地倒在床上,拥起衾被来把自己裹成一团。算起来,自己来到此间也不过三两日,却好像过了两三个世纪那么久。精神紧绷,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无意识地在脑内打开系统乱划,看到“-700灵石”的红色提示又不禁一阵心烦。
这个系统像是游戏里的商城一样,右侧有一条长长的等级条,每隔一段有一个礼物样的标识,这显然是成就奖励了。
而在正中,则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系统道具。有“时间暂停”,售价二百灵石;“伤害加倍”,售价三百灵石;“获取域外物品”,售价三千灵石——卖这么贵它怎么不去抢?
王怀桑双目无神地向下滑动着,反正这些东西她都买不起,和她一点关系没有。
不过越往下划,东西就越便宜。其中也包括她之前赊账五十灵石买下的捕灵网。
突然,王怀桑大脑一滞,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一般,整个的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看到,她在危机时刻花整整五百灵石买下的“疼痛全免疫”系统道具,其实际价格居然只要——
五十灵石!!!
王怀桑难以置信,害自己背上五千文债款的系统道具,实际居然只要五十灵石?折算成通宝只要五百文???
王怀桑当即猛敲系统。
系统呢?
你出来,我找你说个事?
系统我和你拼了!!!
【滴滴嘟滴滴~】
【在的哦亲亲~】
王怀桑:“我那日受刑,找你你为什么不在?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刻再高价卖道具是吧?”
【乾来系统有时有延迟,请亲亲谅解哦】
【商品柜台售价只是参考售价非实际售价哦】
【实际售价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动态调整哒】
那不就是饥饿营销哄抬物价吗?
王怀桑当即想一拳干碎这个破系统。
但又想到这系统是在自己脑子里,干碎它自己的脑子也会受影响,何况自己还要在此间生存找回去的办法。这个系统人虽狗,但东西还是有用的。
想到这里,王怀桑又把腾腾升起的怒意生生按了下去。
【您还有什么需要嘛亲亲~】
“没事了,滚吧你。”
说完这句话的王怀桑比着中指咬牙切齿愤怒地睡着了。
睡前她恨恨地想:“等我发达了,第一个捅死的就是你!”
……
次日清晨,春桃一大早就被王怀桑指使去宗门找人。
而王怀桑则和林晨风一起忙了一上午,赶出来一百根烤肠,齐齐码在推车上。
夜市依旧热闹非凡。
王怀桑来到摊位,发觉周围摊贩看向自己的目光带有几分崇拜和畏惧。
也是,昨日刚和他们最畏惧的恶霸大闹一场,今日如果还想对自己平常相待多少有点困难。
这样想着,王怀桑无视周边目光,专心进行准备工作。
起锅,热锅,烧油,煎好用于试吃的烤肠。
肠与油在锅内碰撞,发出令人心安的滋滋轻响之时,王怀桑想,今天足足准备了一百根烤肠,一定能卖个盆满钵满——
“砰!”
桌子飞扬在空中,锅碗瓢盆划出长长的弧度,热油烫在旁人身上发出漫长的尖叫,一切都像是开了慢动作。
“咚!”
王怀桑的铺子被人抛到空中砸了个稀巴烂。
在情急之中,王怀桑唤出护体灵球撑开保护罩挡住迎面砸来的热油。
当她收起保护罩时,面前一片狼藉。小推车被摔成了一堆烂木头,铁锅变形,调味料撒了一地。胡椒一类的溢散空中,引得人连连打喷嚏。
更要命的,是今天上午刚刚出炉的那整整一百根烤肠,全撒了,撒了一地。路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偷偷捡起来塞进嘴里,也不嫌脏。
谁干的?
王怀桑怒目逼视来人。
来人是一伙高大壮实的男子,排成一排将王怀桑团团围住。
他们的脸上都有一道刀疤,从额头横跨右眼眼皮,斜扯下去。因着这道显眼的疤痕,几个人看起来有如一个模子刻出。
王怀桑在心里恨恨地给他们取了个“刀疤教”的名字。
为首的那位——也就是率先扔铺子的那位,向前逼近两步,向下轻蔑俯视王怀桑。又抬头向所有围观群众宣布道:
“这位姑娘的铺子不合规矩,我们奉命迁移,秉公行事,诸位莫怪,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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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规矩也不能不商量就把人铺子给砸了呀?”
“真邪门,行会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伙人?”
“快走吧,别在这里凑热闹了,这群人看着不像好惹的。”
围观群众的言语传到为首男子的耳朵里,他只嗤笑一声,表示并不在乎舆论压力。
王怀桑原本在盛怒之中几欲开打,看到这男子面对百姓质疑的的傲慢与无动于衷,突然反应过来其中或许有诈,开始冷静地思考。
古人讲究师出有名。他既一上来就掀了我的铺子,又不在乎百姓的风言风语,搞不好真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里。就算没有把柄,此时我如果在集市人潮中贸然出手,也只会理亏落入下风,中了他的圈套。
如此想着,王怀桑整理表情,做出一副惶恐受害者的神情来:“不知道怀桑做错了什么事,竟会惹的官老爷一上来就掀了我的铺子,求官老爷给我一个明示啊!”
说着便哭哭啼啼跪倒在地上,一面抹眼泪,一面哭喊着什么“老公残废在家,我一个人摆摊养家,家里还有两个半大孩子等着我拉扯呢,今天遇到这么一桩事,我不活了啊~”
哭得情真意切,周围已经有心软的妇人开始抹眼泪了。
刀疤教教主见到这情形一愣。之前听手下的人说这婆娘有几分修者的本事,以为定是个有勇无谋的。今日本打算随便找个由头掀她铺子逼她动手乘乱逮捕了她找个偏僻无人处了结了她。谁知她偏偏不来硬的来软的,这会子在此处哭天喊地地引来的人越来越多越发不好动手。
如此这般,只好——
“我清扫你的铺子自是有缘由的——”
“什么缘由,请官爷给我个明示啊。”
王怀桑这样说着,心里并不觉得对方真能拿出什么理由。准备等对方哑口无言之时拼命卖惨博取围观群众同情,将对方一军。
却见得那男子擎出张字据来摊在王怀桑眼前。
嘴里还说道:“我当然是事出有因的,姑娘切不要胡搅蛮缠了。”
王怀桑定睛一看,纸上写满了名字,却不认识是谁。
那男子却已等不及要解释:“此乃这一带的商贩画押。行会有令,被商贩集体举报恶意竞争、倾轧同行者,行老有资格剥夺行商资格。”
“我如何恶意竞争倾轧同行?”
王怀桑突然明白了今日初到时暗处目光的含义。
却待回头去质问,他们又都一个一个低下头去,回避了王怀桑的质询视线。
王怀桑当下就明白了。
他们害怕这伙人的淫威,任由他们做伪证。虽然自己昨日刚刚帮他们驱逐了一次恶霸,但对于他们而言,自己终究是不稳定的,不可作为靠山。还是早早投诚恶霸,顺便铲除自己这个生意好到过分的竞争对手为妙。
证据摆在这里,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王怀桑方才示弱,是觉得会有人帮助自己。现在看来,这个世界比自己所熟悉的世界更加冷漠更加恃强凌弱。自己昨日展示强大,今日只迎来背叛。自己今日如果示弱,那岂不是更要被这群恶人吃干抹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全打倒了他去。
5. 争字据
王怀桑不再假装,站起来厉声质问:“你说这是商贩画押,我看未必。这一带的商贩有几个是识字的?”
这是王怀桑观察过后积累的常识。古代识字人少,若要画押,或者按手印,或者做记号。这字纸上全是人名,仔细一看字迹却都相似。也不知道这厮从哪里找来的人名。再一细看,却发现案头大有玄机。
王怀桑从地上捡起一把菜刀,指着近处一个肥囊囊的商贩问道:“你、你识字吗?”
那商贩被菜刀指着,又被刀疤男怒目而视。窝窝囊囊,左右为难,只好说:“姑娘,小人倒也认识那么一两个字。”
“认字?那你去,去把你的名字指出来给我看!”
王怀桑闻言搡他一把,直把他搡到恶霸面前,脸怼着那张纸。
“啊这,这、这、这,嘶——”
商贩纳罕之际,王怀桑趁恶霸不备,兑换系统道具——“时间暂停”。
这“时间暂停”是按秒收费的,四秒起卖,一秒要五十灵石。
王怀桑眼疾手快,一把从恶霸扯下字据来。
时间继续流动。
恶霸看了空空的掌心一怔,抬眼一看,那字据已到了王怀桑手里去了。
而王怀桑已看清纸上的内容,大喊道:“你且看清楚了,这纸上写着的,可不止举报那么简单。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是要你们把一辈子都搭进去啊!”
“我看你最好别多嘴。”为首男子见事情败露,黑了脸,厉声道::“来人,唤高人来。”
王怀桑早已一个撤步闪到几米开外,心说这伙人果然早有准备,今天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了。
当时立马站上桌子,把那字据上的话大声宣之于众了:“立举商贾郑初珏为商不善倾轧同行,托刀疤会清扫之。事后愿每月奉上所赚银钱的一半,以表敬意。恐后无凭,立此存照。”
说罢又将附在末尾的一大串人名咕嘟咕嘟大声宣告了。
那些商贩虽不能识字,却也听得懂话。这会子,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附在此等霸王条款的末尾,全都像被宣判了死刑似地,脸色煞白。
一半银钱都要上缴?
再刨去税钱粮油钱,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先前他们来威逼利诱,原以为只要顺从他们做伪证铲除不听话的异己就可逃过一劫。谁知这群丧尽天良的居然狮子大开口想把他们也吃干抹净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们之中,不乏靠着这小摊小贩之上活了半辈子的,转行哪里有这么简单。就算真的能转行,这帮恶人岂能轻易放过他们?
走投无路之际,却看得王怀桑威风凛凛站在桌上,周身数十个火球围绕,一双狐眼闪动着美丽妖冶的光芒。
人都是恃强凌弱趋利避害的。眼下大家都已是穷途末路,不如跟着这位王姑娘博一把,好歹博个后半辈子平平安安不再受欺负。
当下就有几个人围到了王怀桑身边带着些谄媚和乞怜道:“事已至此,王姑娘不如撕了这字据去。我们、我们不过是些字都不识的贫苦老百姓,被逼着立下这害人字据,也实属无奈啊。姑娘您发发善心,帮帮我们吧!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这话说的实在恳切,甚至感动了他们自己,觉得王怀桑一定会答应。
谁知王怀桑闻言只嗤笑一声:“今日我帮你们,你们只会觉得理所应当;不帮你们,你们只会觉得我狼心狗肺。合该我怎么做都是错的。要我说,这字据也是在你们允许下立的,你们活该的。要我来撕,这责任反倒推到我身上了。何况,立这字据时,你们心里难道就没有一分一毫想过打倒了我这个同行?可笑!”
众人大骇,急欲破口大骂。只因字据还抓在她手里,不好发作。
王怀桑站在桌上俯视众人,冷静地分析局势。
现在字据被抢夺在手,优势在我。若撕了这字据必然对我有利,可便宜了这帮人蠢心坏的糊涂商贩;若不撕这字据,刀疤教这伙人定会借着这个由头不依不挠,不把自己赶出这里不罢休。
局势正僵持着,却见一仙人化羽而至。
王怀桑心下警铃大作,心说这莫不就是刚刚那男子口中的“高人”?
王怀桑穿越以来只和普通人有过纷争,还从未和修者面对面对抗过。当下就有点心虚,周身的火球也好像感知到她的不自信似地,焰头下去了一点。
虽然如此,气势却不能输。王怀桑摆出正面迎敌的姿态,冷眼打量对手。
却见得那道士装扮的人站定了,打量一番情境,捋一捋白髯,问那领头男子:“仁兄是这里伐?我莫不要走错了。”
刀疤教教主道:“是这里,高人。我们请你来,是想你降伏了这个妖女去。她在此处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大家可都深受其害啊。这不,联名举报的字据还在她手里攥着呢。她颇会些仙术,我们敌她不过,求高人帮帮我们。”说罢略一作揖,做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混账模样来。
“竟有此事,我看这妖女周身火光围绕,眉眼凌厉,定是那狐妖所变。看我降伏了她去。”说罢,那道士擎出个罗盘来,叽里咕噜一顿念咒。
王怀桑看着无语,心说我可是如假包换的人类。这都看不出来,看来这道士也没什么真本事,不必畏惧。
于是王怀桑动动手指,调动两个火球飞去,燎着了那道士的白髯,烫得他直叫唤。
看到此景的王怀桑盘腿坐在桌子上捧腹大笑,什么高人,也不过如此嘛。还害得我真的紧张了一下。
那道士扑灭了白髯上的火苗,气得歪鼻子瞪眼,指着王怀桑连说三个:“你、你、你!”
王怀桑正欲嘲笑,却见那道士双手捏诀,大喝一声:“御风之术,起!”
当下就有一阵妖风旋起,袭向王怀桑。
周身火球随风势而动,灼上身来,虽极力避免,却仍被烫伤了好几处,且大有不可控之势。
众人大惊,不知王怀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以为她还有后手,纷纷向后退让,绕着王怀桑围成一个圈。
但其实王怀桑葫芦里没卖药。她只是被烫得受不了,想个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让光球回到原状而已。
或许是危难真的催逼出潜能。王怀桑原本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会子居然真的入定了。
身旁景物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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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为化境。
而在化境之中,原本溢散的光球缓缓聚集,继而凝固变成冰球。冰球坠落砸在地上,地面自落地点凝固冰封。只一眨眼功夫,幻境内已是冰天雪地琉璃世界。
王怀桑睁眼:?我这又是穿越到北极了?
鹅毛大雪飘落,树上挂满了毛绒绒的雾凇,王怀桑无心欣赏雪景,只感叹要是能把烤肠拿到幻境里冷冻一下做出来一定会更好吃……
外界隐约传来朦胧的异响,王怀桑没时间思考冷冻烤肠计划的可行性,神思稍动,回到现实。
现实里也是一片鸡飞狗跳。
以王怀桑为中心,周边三米,全都被冻住了。众人都躲在远处惊惧地张望,而她的面前,那领头男子,被冻成了冰柱。他的动作定格在鬼鬼祟祟往王怀桑怀里掏的那一秒,手里距离那张字据仅有半寸,神色狰狞,眼珠还在骨碌碌转。
王怀桑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他倒在地上,冰壳震碎了一地。被冻得脸色发紫,神色慌张,形容狼狈。
而那位老道,原本被烧得只剩一半的胡子上结满了冰碴儿,一脸戒备。他指着王怀桑说道:“此、此乃冰火双修之灵狐啊,道行恐在老衲之上。”
说完就要溜走,又被领头刀疤男一把扯住:“大师,你可是收了钱的!字据不拿到手,我们兄弟下半辈子吃什么?”
谁知这不扯不要紧,一扯那老道竟使了个金蝉脱壳之术。道袍、白髯,连带着那一身老人皮,通通蜕去,打那里边钻出来个精瘦机灵的小伙子来。
“嘿!咱家此次出山是想赚点外快买点零嘴解馋,你居然还想我把这条老命搭进去?痴心妄想!嘿嘿!三十六计,走为上次。小爷我啊,不陪你们耍了!”
说罢竟当众化形成一只油滑水灵的黑色大山猫,几个大跳跃上屋顶一路狂奔,在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影遁了。
众人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这刀疤教请来捉妖的道士,居然本来就是只妖。
在场的大多是些没见过妖的平头老百姓,此时都有些腿软,连带着也恐惧起王怀桑来。
这女人行为诡异,她莫不是也是妖?
在这凝固的僵局之中,远处突然有一个人高喊:“官家!官家来啦!”
他们一众在这里闹了个底朝天,又僵持了这么久,引起了官家的注意。
刀疤教一伙打的是工会的名头,官家一来,谁是谁非还真不好说。何况那字据还攥在那女人的手里。
一伙人闻言就要逃跑,谁知王怀桑高喊道:“你们不是想要我烧字据吗?把他们一伙人全捉住,我就替你们把这字据烧了!”
那些商贩虽然吓得腿软,但此时也都豁出去了。蜂拥而上,在光球的协助下真把那一伙人五花大绑缚在原地。
在“官——家——到——”的通传声中,王怀桑神色凛然,将手中字据烧成灰烬,任其随风飘散了。
被绑住手脚堵住嘴的刀疤教教主见到此景绝望地在地上蠕动。
而火光映照在王怀桑的眼中,叫人看不清神情。
“现在事情的主动权,可是在我。”
6. 官家到
所谓“官家”,即为厢官坊正。此处乃天子脚下,人员密集,管理更是需要严格周密。京城城内分为若干厢,由厢官管理。厢下又分若干坊,由坊正管理。
此次前来的,正是一个肚子浑圆宛若孕妇、满脸肥油鼻大嘴肥的坊正,身旁跟着几个拿枪带帮的街司。
他这会儿气得满脸通红,脖子都气粗了一圈(如果能看到他的脖子都话)。
他一面走一面骂:“又出什么事了?又出什么事了?他爹的,他爷爷的,他爷爷的爷爷的;他娘的,他奶奶的,他奶奶的奶奶的。能不能消停两天。不知道朝里那帮言官又闹起来了吗?这要是出点什么事落在他们耳朵里变成话柄拿去弹劾皇上,我还活不活了!我头顶的乌纱帽还戴不戴了?真是——”
身边随从积极接话道:“大人,微臣去查过了,九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戴乌纱帽。大人您现在属于流外官,没有乌纱帽可戴,不用担心。”
“住嘴!”
王怀桑远远地听到人声,暗自推算来者的目的。这一帮人敢在这里为非作歹那么久,不可能没有庇护。官家态度难明,哪怕自己烧了字据占据先风,这官家也不见得就会秉公办事,自己也不见得能讨到便宜。无论如何,她今日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斩草除根,要这刀疤帮再无出头之日。
转眼间人已到了眼前,周边百姓见状都跪伏下去,王怀桑照做无误。
那坊正眯起眼睛,贼溜溜的目光滑过众人:“就是你们在这里生事的?”
趁刀疤帮帮主嘴被堵住,王怀桑抢夺先机赶忙接话道:“官爷有所不知啊!今日我们本在这里老实安分地做生意——”
王怀桑话说到一半,却生生被打断。
那坊正说道:“住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王怀桑哑口,心说果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鸟,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放什么屁。
却见得那坊正慢悠悠拖长了调子道:“我陈坊正,管理这片坊区一向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准生事。如果生事,不问缘由,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来人!绑他们回去受刑!”
又一细看,指着那刀疤帮帮主道:“诶?你怎么早把自己绑好了?有觉悟!少打你五板。”
王怀桑心说好小子,怪不得此处恶霸横行,原来是有你这么一位和稀泥的坊正在此。这些恶霸只要注意不把事情闹大闹到官家哪里去,那此处不就是他们当家?这些商贩也畏惧他们淫威不敢报官,报官了自己也得挨一顿打,简直荒诞。
想到此处,王怀桑气血上涌,大骂道:“民女心里实在冤屈,如果官爷不理,民女就告到御史台去。”
御史台是此处专门监察百官的部门,可越过群臣直接上报皇帝,京官尤其在它管辖范围之内。王怀桑不信这畜生不怕。
那畜生听了,果然愣了一下,道:“哈!还敢告到御史台?御史台里的那帮大人忙着揪言官的错处,哪里有空管我一个小官小吏,你也太天真了。你去告?你敢告我就敢打你一百大板!来人!给我把这泼妇拿下!”
王怀桑见状豁出去了:“你就是打我二百大板我也要告!我要告刀疤帮寻衅滋事、毁人家产、欺压群众!”
坊正听了,嗤笑一声:“一则是,你说道这些并没有证据;二则是,就算是有证据,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身为一坊坊正,我要做的,就是保证这一坊区太平无事。要说冤屈,谁生下来没点冤。要是处处的冤屈我都要平,那我还睡不睡觉了?我劝你啊,少生些事,跟我回去挨五十大板,之后照旧太太平平做生意。”
王怀桑心道这畜生此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见是板子不打在他身上不知道痛。转念又灵机一动道:“民女不单单是为自己伸冤,还是为大人的官职着想。那刀疤帮的人,为了欺负我们,甚至串通了妖族。”
陈坊正闻言果然把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瞪大了一点:“妖?你说这话可当真?”
王怀桑心说果然上钩了,笃定地回应道:“句句属实啊大人,在场各位都可以作证。您知道的,当今圣上最信道教。要是这消息传出去,让他知道京城里有妖邪作怪,那可不知道要如何发落坊正呢。”
那坊正略一皱眉,嘴内发出“嘶——”的声响,一看便知是觉得这事棘手。
王怀桑添油加醋、胡编乱造道:“民女可听说,这妖邪之物,最爱出现在那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之处啊。假若皇帝当了真,要彻查此事,那大人您——”
坊正一听急红了脸:“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可是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清廉之士啊,我还怕他彻查?”
王怀桑笑道:“既然如此,那民女斗胆和大人做个交易如何?民女也略通一点道法,假若我替大人您捉了那妖,那大人可要替民女讨回公道。把这一帮恶棍关进大牢。关他个十年八年,教他们再也无法为祸人间。如何?”
那刀疤帮帮主本是事不关己坐等挨打的待机状态,听到王怀桑提到他们,急得在地上蹦来蹦去呜呜乱叫。
坊正似有犹疑,王怀桑趁机推波助澜道:“这捉了妖来您拿去邀功,不也是美事一桩吗?”
坊主闻言嘿嘿一笑道:“什么邀功不邀功的,我这主要也是一心为民。这样,你先捉妖,我后关人。”
王怀桑心道狗东西这时候还装呢,面上只笑盈盈会绝道:“不、您先抓人,我再捉妖。不然等我捉了妖了,人早跑光了。”
坊主又道:“那人跑归跑了,你的烦恼不也就解决了?我这个人嘛,一向是以和为贵的。”
王怀桑紧跟着道:“怎么能放跑了?他们砸了我的铺子,我要他们付出代价。何况,这妖可是他们引来的,大人赏罚分明,总不能在这件事上徇私枉法吧。那圣上要是知道——”
“你别圣上不圣上的,先捉妖!”
“先抓人!”
“先捉妖!”
二人争执间,那帮主已想办法扯掉了堵在嘴里的破布,用嘶哑的嗓子喊道:“陈道员你别听这女人胡说,她自己就是妖!”
坊正闻言回头道:“你是妖?”
王怀桑震惊道:“你们认识?”
帮主闻言嗤笑道:“他可没少从我们这里吃孝敬。你还想从他这里讨公道,做梦去吧!”
王怀桑心里只觉得有一团火直往上冒。她早该想到的,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说各打五十大板,实际这碗水从来没端平过,谁信他们私下里没有私情?王怀桑还是继承了现代人相信官府的本能,只以为这厮只是爱和稀泥而已,没有想到这一层。
“你们这群畜生!”
王怀桑一时震怒,连带着灵球也受其影响,“噌”地冒起火来。烫得那帮家伙满地打滚,连连求饶。
帮主虽被烫得鬼叫,此时仍不忘添油加醋道:“我说什么来着,她真是妖!你要邀功,就捉她去邀功,何苦为了这个妖女,把我们兄弟关进大牢?”
王怀桑本来是要帮他们解除灵球火灼,此时听到这话,心说烫死算了,扭过头去不理了。
坊正见状震惊,指着王怀桑说道:“你竟敢诓我?来人,拿下!”
王怀桑心说咱三个在这里各骗各的骗了半个小时了,你还好意思指责我?
几个街司已拿枪带棒地逼进了王怀桑。
王怀桑一个后撤,甩出几颗护体灵球,当下击飞了几人。
那坊正气得胡子都歪了,正要发作时却听得身后远远传来一声:“刀~下~留~人~”
声音颤颤巍巍地。王怀桑远观来人,发现是一个胖子和一个小女孩,胖子的手里还拎着一团黑色的东西。
再一细看,却发现那小女孩正是早上被自己打发到宗门找人的春桃。
待几人赶到,王怀桑发现,那胖子手里拎着的,正是刚才的黑色山猫猫妖。被拎在手里,气息奄奄,左右摇晃,一派惨状。
那胖子正是刚才的山妖的打扮,只是胡子还并未被烧掉,可见竟是真身。
道士站定后略一作揖道:“官爷刀下留人,这位是我徒儿。不知她是做了什么,冲撞了大人,还求大人海涵。”
说罢又举起手里的山猫,道:“贫道今日下山,没关好镇压的山猫,教它借了我的容貌偷跑出去了。实在是贫道失职。”
王怀桑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又看得春桃还站在他那边傻乎乎笑,忙招招手唤她到自己身边来。
坊主也一头雾水:你自己把妖捉了那我还怎么邀功。当下就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原来如此,本坊今日风波四起。我前来探看,正欲捉了他们去领罚,谁想到又生出这些事。哈哈,哈哈。”
情况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
刀疤帮那一伙人早已想办法熄灭自己身上的火,连带着灵球也燃没了。这会子他们正趁情况焦灼无人在意他们偷偷溜走。
王怀桑眼尖看到了,一个菜刀飞过去,砍断了他们的去路。
坊正道:“今日情况实在复杂,照我说,我也不捉你们去受罚了。大家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照旧安安生生做生意吧。我也乏了,耽误这老半天,没的叫人看笑话。”
王怀桑听得怒火中烧,正欲逼问:“那我的铺子怎么办?”时,道士却突然来到自己身边,伸手挡住王怀桑示意他来处理。
道士拱手笑道:“这样一处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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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轻松了。让老臣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老臣?陛下?搞什么?
坊正震惊回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了。
那道士继续说道:“坊正有所不知啊。这山猫畜生,原本就是要炼化用来为陛下熬制长生不老药的。谁知今早上要下药之际叫他给逃了。我如今捉回了山妖,那回去向陛下回明白原委岂不应当?”
道士说得言之凿凿,每说到“陛下”二字时都要向虚空作一作揖,以示尊敬。那坊正被哄得一愣一愣地,看到他作揖,也忙不迭跟着作揖。
坊正麻木地重复:“原委?那这原委——”
他忽地想起来自己今天一到这里就叫着要抓人回去打板子,根本没问事情原委。
王怀桑此时出声了:“原委?原委当然是,那帮畜生莫名其妙来砸了我的铺子,还欺负得这一片百姓无处伸冤。”
道士附和道:“竟有此事?”说罢就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坊正连忙拦下:“道仙先别急着记,咱把事情捋清楚喽。正所谓,清官难办家务事。这种琐碎案子一向最难办了,我这事多忙多,一时疏忽了也是有的。今天啊,我就在道仙的监督下,把这案子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办得干净又漂亮啊。”说完了这些漂亮话又一回头,面对刀疤帮故作威严地咳一嗓子:“她说的,确有此事啊?”
刀疤帮当然急着反驳:“我们有缘有故地办事,还有字据呢!”
王怀桑故作惊讶:“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拿出来给我瞧瞧?”还嫌不够,又问身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跪伏的商贩:“你们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吗?”
关乎身家性命的时刻,那些商贩哪里敢胡说,忙不迭答道:“不知道,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
刀疤帮帮主怒道:“你们心里谁不是门清?那字据不是刚被那婆娘给烧了吗?”
王怀桑心说你那个字据放现在都要被劳务仲裁,谁敢认就有鬼了。
坊正见情状也不敢护犊子了,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们既砸了她的铺子,照理就要赔。不但要赔,还要关到牢里吃几天牢饭。”转头又对道士谄媚道:“道仙,您看这样处理可以不?”
道士不置可否,只拿笔作势就要写。坊正赶忙拦住。
王怀桑道:“怎么不问我们可不可以?赔多少,关几天,说清楚!”
坊正回头道:“你急什么?这不就正要说呢。”说罢走到铺子被砸了废墟处略看了一看,道:“我看啊,赔你个两千文顶天了,一个小铺子值多少钱。至于他们,关五天惩戒一下得了。”
王怀桑气得发疯,心说我这一百根烤肠连本带利都要一千文,你居然敢赔两千就罢了?
那道士道:“圣上,可最喜欢赏罚分明的官员。越是赏罚得公正,他越是要嘉奖。”
坊正听了眼前一亮道:“当真?那铺子赔五千文,人关进去两个月。”说完又自我否认道:“不对不对,铺子赔十两白银,其余商贩再各赔一千文。至于人,关进去三年。”说完期待地看着道士,幻想着自己的嘉奖。
道士默默记录道:“坊正大人似乎弄错了自己的职权范围,你只是一个流外官,没资格决定赏罚。怎么赏怎么罚要上报官府,依律定夺。”
坊正有些急眼:“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你敢耍我?”
道士一边记录一遍瞟一眼坊正道:“不尊道士,记下了。”
坊正赶忙求饶。
没一会,坊正为了在陛下面前争个表现优良,押着刀疤帮众人回官府了。
而王怀桑,出于被骗怕了和被背叛惯了的疑心病,要求看一眼道士所记录的原委。她却确保,自己在这件事上不会再吃亏。
谁知那道士却将两手一摊,翻开的簿子上什么也没写,一片空白。
看到王怀桑的震惊表情,那胖道士捋一捋胡须道:“哈哈!我耍你们的。”
没过几日,在官府审讯断案之后,王怀桑得到了自己应得的十辆白银(折合铜钱一万文),那些饱受其苦的商贩也或多或少得到了赔偿。刀疤帮被判处发配边疆,而坊正,也因为刀疤帮在审讯时供出了自己受贿一事,被剥夺职位,打入大牢。
这片坊区很快迎来了新的坊正,精瘦而不苟言笑。因为断案太过仔细而一丝不苟而被人嘲笑小题大做。
无论如何,这片坊区过去沉积的黑暗被一扫而空,如大雨冲刷泥垢。
王怀桑也得以在一个雨后清晨重振旗鼓继续摆摊,路上甚至愿意假笑着回应周边商贩的招呼。
而在这样一个全新的日子,王怀桑的第一位顾客居然是——
之前的胖道士!
7. 喜拜师
且说那日回到家后王怀桑认定春桃是找错了人。
春桃对此表示无辜:“您不是说要我去寻一位师兄吗?”
王怀桑想让春桃去找的,是一位名叫郑苍玉的师兄。
王怀桑受天雷劫那日,他曾试图提醒王怀桑此劫危险,还跪下来帮她求饶。而王怀桑受劫晕倒之后,也是他将王怀桑送回家中。
因为这些事,王怀桑探看出他和原主关系匪浅,如果这是在古早玄幻小说中,这位郑苍玉就是苦恋女主而不得的败犬男二。
王怀桑叫春桃去找这位师兄的原因有二,一则是向他坦白,帮助她了解更多关于原主的信息,推进主线剧情;二则是她想借着帮原主回来的名头拜托这位师兄教自己一些术法。
就像她pua春桃和林晨风那样,反正这位师兄一定比任何人都希望原主回来,便宜师兄不用白不用。
于是春桃带着王怀桑的指示去了宗门,谁知却带来这么一位胖道士。
据春桃回忆说,那日她到了宗门门口却因为禁制的存在进不去,碰巧遇到了这位在门口扫地的胖道士。
胖道士听了她的话后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就是王怀桑要找的那位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师兄。听得王怀桑是要拜师之时也是一口应下。
于是才有了王怀桑在集市上那一出。
王怀桑感到头疼,春桃也是年纪轻轻地犯糊涂,结果让这一看就不靠谱的赖上自己了;而且就王怀桑目前手里所掌握的信息而言,郑苍玉对于推进主线至关重要。
那日王怀桑收到赔款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在夺命七日倒计时前十分钟兑换了九百灵石偿还了欠款。又因为系统只认王怀桑亲自赚的钱作为有效资金,所以她索性把剩余赔偿款也悉数兑换成了灵石存在系统里,用以紧急时刻兑换系统道具用。
刚兑换成灵石就听到系统熟悉的音效响起。
【滴滴嘟滴滴~】
【恭喜宿主达成成就“先定个小目标”——存款超过一百灵石】
【现特别奉上成就奖励——原主的关键信息】
【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推进主线剧情哦~】
关键信息以一个光点的模样出现在王怀桑的化境之中。
王怀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它,就被翻江倒海的记忆打了个措手不及——
光点中的世界像梦一样模糊,阴冷,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冷色调。
梦的内容是以第一视角展开的,天色下着蒙蒙细雨,面前是一片竹林。王怀桑低头看看双手,发现是熟悉的身体。
她想要前进,却发现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不稳。而且这具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想往左走时它偏朝右转。
很快王怀桑就意识到,此刻操纵这具身体的并不是她,而是原主郑初珏。
郑初珏拖着伤腿奔逃于宗门,嘶哑的呼气声充斥着王怀桑的耳侧。她像是体验着一场沉浸式的电影一般,共享着原主的五感与情绪。
虽是危急关头万分情急,但王怀桑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焦躁不安的情绪,只觉得有种胸有成竹的自信和一种冷漠到极点的决绝。
逃路被一男子拦住,薄雨打湿他的白衫,在风打竹林的怒涛中显得格外凄楚。
王怀桑认出,这是郑苍玉。
郑初珏冷笑一声:“我要走,师兄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不要以为你帮过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饶你一命。在我的宝剑铉泣出鞘之前,趁早逃命吧。”
郑苍玉非但不后退,反而向前一步道:“初珏,我与你自幼相识,怎会不知你冷情冷性,薄义寡情至极。我只求——”
初珏冷哼一声,手边宝剑出鞘半寸。一股浩然剑气自中心横扫,直逼得竹林倾倒。
而郑苍玉为剑气所逼,跪倒在地上。下一秒,白亮得足以斩断时空的铉泣之刃就抵在了他的颈边。
郑苍玉向下看,只看到甚至不稀罕完全出鞘的宝剑,向上看,只看到少女勾起的轻蔑嘴角。
“告诉我东西的位置,或者你的遗言。”
冷血动物的死亡宣言在耳畔响起,郑苍玉喉结微动:“你可以利用我,欺辱我,背叛我。但我求你,不要不惜不顾你自己。我此生——”
“砰!”肉与肉的碰撞声和骨头裂开的声音。
郑苍玉被踹飞到几丈之外,爬起来后的第一句话是:“初珏,你的腿有伤。”
沉浸式旁观的王怀桑这时候再也忍不住吐槽道:“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史诗级舔狗。”
郑初珏此时宝剑完全出鞘,剑锋被雨水打湿,闪动着凛然寒光:“死到临头就只会说这种废话吗?”
她持剑一瘸一拐走向郑苍玉,预备给他最后一击。
王怀桑感到一种巨大的愤怒在心里翻腾,这是郑初珏的愤怒。
“我翻遍全宗门都没有找到它,只剩下你这里没有找,结果只听到这些废话。师兄,宗门的天才师妹,可不是你可以随意指教的。”
却见郑苍玉跪倒在地上,雨水已将他的衣衫全部打湿,勾勒出若有似无的身体轮廓,嘴角血迹更显妖冶动人。
他两眼无神,脸上带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神情。
“东西确是在我这里,可是,要给你,我有一个条件。”
郑初珏已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用剑柄挑起他的下巴:“哦?什么条件?”
王怀桑正看得起劲,忽听得一阵嘈杂的电流声自耳内穿过,面前强光四射不能直视。
等她回过神来时,只看到郑初珏的手掌之上漂浮着一朵半透明的、灵气四溢的水红色莲花。
“谢谢你,堂兄。”
郑初珏稳稳当当地离开了。
而在她的身后的偏僻角落里,跪倒着她的师兄,满身鞭痕,神色难明。
……
王怀桑被弹出光点,坐在化境之中整整反应了半分钟,全心全意地思考被略去的那部分内容到底是什么。
都关键信息了,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播的不能让她看的吗?
不过,就这一个小片段,内含的信息量已是非常之多。
首先它就讲述了一个冷酷女S和一个舔狗男M之间的——,啊不是!
首先是那朵水莲花到底是什么?那把宝剑铉泣此时也不知所踪。
王怀桑穿越到此后为了搜集信息把整个林家自己可以去的地方都搜了个遍,并没有见到过这两样东西。
何况,她既然偷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遁出宗门,回去的时候怎不见一人阻拦?
其次是,原主最后那一声“堂兄”的潜台词。
显然,原主和这位师兄自幼相识,关系不浅——至少就师兄视角而言是这样的。
既然关系不浅,那么王怀桑贸然去寻找他显然有些太过莽撞。无论是假扮原主,还是直接坦白,情况都不一定对自己有利。
假扮容易被看穿,至于坦白,看师兄这幅古早苦情男二的状态,知道自己的师妹被魂穿了,那里还能冷静下来谈合作。那不得什么仙门秘术都往自己身上使只为救回自己的宝贝师妹?以王怀桑现在的实力对战他,只会被打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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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怀桑可不想和不知道哪门子的师兄玩哪门子的角色扮演,她只想回家!
王怀桑呆在幻境之中思考人生疾苦之际,忽听得外界有异响。探出去一看,发现又是那位胖道士找上门来。
且说那日王怀桑推脱说找错人了就把人赶走了,之后他又来铺子上寻人又被王怀桑给客气送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寻来。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找到家里来了,简直是阴魂不散。
林家宅邸面积巨大,他们这一房住在一个偏院,自己开一方小门出入。真没想到他居然打着王怀桑请他驱邪的名号堂堂正正从大门进来了,王怀桑简直害怕他把集市上的事情说出去害她身份暴露,急急地把他请进门来。
王怀桑冷眼打量他,确是和那日山猫假扮得一个损出,只是眼里更多几分狡黠,不像个道士。
那人进了屋,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四处摸摸看看,拿起个花瓶在手里观摩,一边嘴里感叹道:“真没想到,家里这么有钱还出来摆摊挣钱,真是兴趣别致啊。”
王怀桑无语,心说这人几次三番地来,不过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有缘之人,要收自己为徒。只是看着也不像是个靠谱的,更像是不小心缠上来的保险推销。
心里正寻思着想个什么话把他给打发走,谁知他好像会探听人心声一般,一个转身,手里的花瓶化为万千蝴蝶纷飞屋中。
王怀桑略惊,不过此间道学兴盛,会一点唬人的小把戏也是正常,不能说明他有真本事。
“刚刚那一招名唤物化,下面这一招叫做御气。”
却见眼前之人忽然变作个花瓶,瓶底在地上旋转不稳,发出摩擦之声。
王怀桑拎着瓶颈把瓶子提起来,想也没想,掷在地上摔碎。
“哗啦!”
这却是真摔碎了,满地的碎片。
王怀桑本以为是唬人的把戏,摔了人就会变回来,自己好当面戳穿他的诡计。可眼见得花瓶真摔碎在地上,又四处无人。
她朦朦胧胧仿佛有些恍惚。
刚才那个道士,真的来过吗?
王怀桑怀疑自己压力太大有些失心疯了。
又探看四周,环境仿佛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仿佛是经过一个漫长午睡之后的陈旧世界,昏暗、模糊,而遥远。
空气中有着浓厚的尘土气息,像是马上要下雨。
王怀桑有些腿软,搀扶着坐到身边一个太师椅之上,隐约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抬起脚一看,是一只蝴蝶的尸体,鲜艳而璀璨的紫色,和周围陈旧的世界格格不入。
惊醒。
来不及反应,护体灵球在手中极快地变成利刃,直迎上袭向自己的折扇。
在灵球与折扇摩擦的闪光之中,世界恢复原本的颜色。
道士收起折扇后撤一步,赞一句:“反应够快。”
又补一句:“刚刚那招叫做,无我之境。”
王怀桑双手微微颤抖,对方刚刚那一招只是试探,自己却用了全力来接。
此人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你不是要收徒吗?什么条件?”
王怀桑也不是傻,这人上赶着要收自己为徒,定是觑着自己身上什么好处。
那道士听到后嘿嘿一笑:“缘分的事,谈条件多伤人。这样,一对一辅导,一期修炼收你八千八百八十八文,直接买三期只收你两万五千文。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很划算的哦~”
王怀桑:……
合着你在这等着我呢?
8. 填设定
王怀桑给了对方一条金镶玉手串作为定金。
那道士看到眼睛都亮了,拿在手里抚摸连连赞叹。又突然反应过来王怀桑已在一旁恭候多时,有些尴尬地把目光从珠宝上移开,转向王怀桑道:“贫道名唤钱三元,幸会幸会。”
王怀桑心说这么贪财看起来也不贫啊,名字还叫什么钱三元,一听就挣不了多少钱。
对方见王怀桑不答话,又自顾自往下说道:“我刚才借折扇试探善信的功力,发现您经脉寸断灵府尽毁,仅靠先前积累的深厚修为硬抗。您现在的水平,连刚入门都还算不上。如此低阶的水平和如此深厚的修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善信可是经了什么事?”
王怀桑:“少打听。”
钱三元:“不管怎么样,你既交了学费,贫道一定尽心竭力,死而——到时候再说。今日,贫道先教你点亮地基五行。”
“五行,金木水火土,点亮这五行后,弟子也根据天赋,择类而修。金灵根、木灵根、水灵根——”
王怀桑:“这些不用说,我在仙侠小说里都看过。”
王怀桑想到,之前在废墟之下看到的巨大五角星,想必那就是五行。
钱三元见她不言语,又继续往下说道:“点亮五行有三种办法,一则靠顿悟,二则靠渡化,三则,靠悟道。所谓‘虚室生白,吉祥止止’,若能保证心无一丝旁骛,便可无中生有,堪破道理,之后便可乘风化虚,御气逍遥。只点亮五形这一层,有人或许只需一日,有人需要一辈子。”
王怀桑方欲问点亮五行又有什么用之时,系统提示音滴滴嘟嘟地响起了。
【滴滴嘟滴滴】
【恭喜宿主推进主线剧情,解锁成就“世界的一小步”】
【成就奖励:五行晶球*1】
【其余五行晶球可以在系统商城中购买】
【祝您生活愉快~】
王怀桑点开系统一看,果然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晶球。探入化境之中,将晶球放在巨大五角星顶点的凹槽之中,果然正正好好。一束红光自顶点处射出,王怀桑看到任务的进度条上升了一点。
王怀桑心中大喜,别人需要辛苦顿悟渡化悟道才能得到的五行元素,她只需要在系统中兑换就可以得到。
又点开系统商城一看,王怀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一颗五行光球,居然要卖整整一千灵石。
折算下来要十两银子。
四颗光球就是四十两银子。
王怀桑:?你明明可以直接抢钱的但你还要给我一个晶球糊弄我一下。那还不如我自己悟呢。
神识回到现实。
钱三元见眼前人没过一会突然换了一副认真听课的面孔,不由得鼓舞了自己讲课的士气,于是继续说道:“五行是修行的基础,点亮五行之后,你就可以进入到修行的下一层,积累修为。”
“善信可知,此间修为进阶恰如建房筑基。每位修者体内都有一座灵府,灵府的高低就代表了他此生修为的高低。灵府最低只有地基,最高可有七层。”
“修炼所积累的修为会先累积在灵府的第一层中。等累积到了一定程度,再加以点拨顿悟,就会破境,进入到下一层。”
“然后就是重复地修行、破境,直到灵府全部填满。等灵府填满之后,就进入到了对于修者而言至关重要的时期——生死境。”
“一入生死境,是得道成仙,抑或走火入魔,都只在修者一念之间。”
说完他好像陷入了一种感慨之中:“说来,本朝修者之中,能进入生死境的,就只有莲华殿上的那一位。她似乎已在此境界挣扎了数十年了,如果成功,那么她就会是本朝第一位成仙的修者。”
莲华殿?王怀桑想,那也就是原主的师尊了,拿天雷劫轰我的那一位。
钱三元又突然回到主题,问道:“试问姑娘,您可探看过自己的灵府,有几层啊?根据天资禀赋的不同,贫道都有不同的教法。”
王怀桑突然有一种感觉,面前之人像是小时候的一对一辅导班老师一样,此时正在假装不经意地试探自己的水平。
既然如此,为了让这位老师清楚自己的水平,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能,王怀桑打算实话实说了。
“之前有七层。”
对面大喜过望:“居然有七层?贫道果然没看错你!”
王怀桑紧跟着往下说道:“现在就剩地基了。”
钱三元:?
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秒,不过优秀的老师是不会让自己的学生陷入如此窘境的。
钱三元打圆场道:“贫道之前也灵府仅有地基的弟子,后来,他经过不断的努力和勤奋的练习,终于——”
“终于怎么样了?”
“终于是一事无成,入世还俗了。”
王怀桑:……
钱三元:……
其实这话可以不说的。
王怀桑又听到系统在响,点进去一看,发现是解锁了一个灵石换修为的成就,还送了一百修为。
十灵石换一修为,折算下来是一百文一修为。
王怀桑想,看这个系统的设置,如果自己专注经营的话,自己完全可以跳过常规修仙套路,纯靠卖烤肠发家致富通关主线。
至于被毁的灵府,时候到了想必也会解锁相应的成就。这个系统视财如命,定会替自己想办法。想来也不必慌张。
这样想着,王怀桑调整心态,道:“我已一心问道,灵府的事我自有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点亮五行。”
钱三元道:“既然如此,贫道就送你一份见面礼。”说罢从怀里掏出个符光闪亮的荷包来,向下一抖,抖出个毛团来。
那毛团在地上滚了两滚,忽得变作人形,张开口直求饶:“道士饶命!道士饶命!”
王怀桑定睛一看,发现正是那日的山猫猫妖,只是现在被灵器紧缚,毛发结团,形容狼狈,连化人形都化不完整,猫耳和猫尾还露在外面。看起来奄奄一息,已是垂死之态。
王怀桑不由得想到那日他在众人面前化形为妖,活泼灵动,骄傲自由,哪知今日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呢?
钱三元道:“这猫妖本是我养在山上,以灵气涵养,用来给圣上作药引子用的。谁知他竟敢偷溜下山,还闹出风波来,我捉它时颇费了些力气。如今他灵气逸散,已不可作药引。我想着,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拿来给你渡化了,刚好点亮五行。”
王怀桑听着心中纳罕道:“听着道士口风,是一点也没有把这猫妖当生灵看待,只当作可以随意送人的物件。”
王怀桑并不回应他,只问那山猫道:“你吃过人吗?”她听说,妖都是要吃人的。
还未等山猫回答,那道士以为王怀桑怀疑他的灵物质量,连忙答道:“不可能吃过人。这可是用来做圣上药引子的妖,纯粹灵气养大的。他都没闻过人味,怎么可能吃过人。”
王怀桑又道:“那假若我今日放过你,你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山猫听了连忙跪地求饶道:“好姐姐,饶我一条命吧。我以后哪怕饿死,也不会吃人的。”
王怀桑道:“我是问你,今后要如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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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那山猫一怔,显然是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钱三元听了不喜:“放过?怎么可能放过,你知道养这么一只出来我们得投入多少银两,多少元气吗?这只是养废了,不中用了,我寻思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你,你不识货就别糟践好东西。”说着拿出灵囊要收回山猫。
王怀桑道:“那我拿这个来换如何呢?”
王怀桑说着拿出一顶点翠金丝华盛来,钱三元看到眼睛都亮了。
钱三元手一滞,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看来是在评定比较山猫与华盛的价值孰大孰小。
王怀桑有自信,那顶华盛是郑初珏嫁妆之中最昂贵精致的一项,全京城只此一顶,堪称无价之宝。这个贪财的臭道士不可能不心动。
果然,那道士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咳咳,瞧这事闹的,一只小小山妖,怎可破坏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谊。送你了,送你了。”
嘴上说着送你,手却已经把那华盛接在了手里。
王怀桑:……
打发走了钱三元,王怀桑冷眼旁观那只山猫,是清秀稚气但又带有些许倔强的长相。此时他正一脸惶惑坐在地上,不敢想象自己逃脱了死亡的命运。
王怀桑发问了:“你今年多少岁?”
山猫愣一愣,如实答道:“三百岁。”
王怀桑:?
王怀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山猫:“我没有名字。”
王怀桑:“那你就叫咪咪好了,在我老家,所有猫的初始名都是咪咪。”
山猫撇一撇嘴,显然是对这个名字不满意。
王怀桑不再理他,翻一翻系统兑换了个医疗包给他。医疗包里是一些灵气凝元和草药之类。
山猫接过去,抬眼认真地看着王怀桑道:“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王怀桑心说你当然要报答我了我花这么多钱救你。不过面上什么也没说,只让他好好养伤。
山猫道:“你是要修行吗?不要修行,修行没好事的。如果你一定要修行,可以记住这句话:‘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
说罢化形为猫,叼起医疗包一蹦跳到了窗台上,临走时回首道:“昭昭,你可以叫我昭昭。谢谢你。”
说罢跳出窗台,一溜烟不见了。
王怀桑盘腿在床上打坐,闭上双眼探入灵府。
灵府也有四季变化,此时已是春季。绿柳发穗,嫩草探头。王怀桑坐于其中,试图揣摩钱三元口中的“道”。
钱三元絮絮叨叨的教导在耳畔响起: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1】
王怀桑仔细揣摩了一下这句话,发现揣摩不懂,什么一生二,二生三,王怀桑只知道让钱生钱。
话虽如此,王怀桑还是强迫自己入定。化境之中宁静非常,但还是隐约有窸窣之声,像是柳枝抽条,万物生长的共鸣一般。王怀桑仔细聆听,感到自己的神识脱离身体,加入到这场生命的细絮和鸣之中。
“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2】
有生于无,于有形中看破无形。
万籁俱寂,万物之上又有什么?是什么催生着万物生长、抽条。
王怀桑感到,自己的精神世界逐渐变为纯白,自己飘飘然飞起,飞向一团朦胧雾气,而在那团雾气之中——
“她真想反了天了!以为自己出身世家了不起是不是?我今天不把她扣下打一顿,立一立我婆婆的规矩,她真以为我们林家没人的是吧。”
9. 惊私奔
嘈杂的叫骂生生打断王怀桑的悟道。
王怀桑神识回到现实,因为太过快速而感到轻微的神经痛,心中不觉有些烦躁。
抬眼却看来人,是原主的婆婆,林老太太。
“哎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怀桑面不改色,心中暗自盘算:据春桃所言,林家老奶性格悭吝,好摆弄权威,早看原主不爽,觊觎原主嫁妆多日。今日一来,定是捉住了什么把柄来闹事的。
王怀桑扶着老奶在厅上上首处坐了,自己坐在下首静观其变。
果然,老奶开始发威了:“你竟敢私会外男,还把林家的东西给人,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说罢,给身边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领命,自外间领进来个男子。
王怀桑一细看,呵!是熟人钱三元,手里还拿着刚刚给他的华盛,窝窝囊囊站在那里。
事情的经过很明显了:这位拿到值钱玩意儿之后得意忘形,大摇大摆出府门被视财如命的林老太太抓住了。
林老太太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王怀桑:“事实确实如此,不过,我私会的不是外男,而是位道士。我给他的,也不是林家的东西,而是我自己的东西。”
老奶自然不认:“你嫁到我们林家来,你的东西自然是我们林家的东西。来人!叫晨风来休了这不知廉耻的悍妇,扒光了她的衣服扔出府门。”
王怀桑内心波澜不惊,经过修者的训练,她再看到这些尘世中的尔虞我诈只觉得无聊。
其实真要离开也不是不行。在这里,她每日出门只能乔装为送菜农妇从后门出入。可支使的人也只有晨风春桃两个,生产力大打折扣。呆在这里只会钳制自己,拖慢自己修行的脚步。
只是不能让她给自己净身出户了,那也太窝囊了。
王怀桑开口:“依本朝律法,妻财独立,夫家不得侵吞。无论是和离,或者是守寡,我的妆奁都理应归属我的名下。至于你说什么私会外男,那更是没影的事。这个家伙连我夫君一半英俊都没有——”
说完这句王怀桑狠狠剜了乾三元一眼,继续说道:
“更何况,就算我真的私会外男,晨风想必也是不会休我的。”
王怀桑有自信,这些天她冷眼旁观林晨风,只觉他是发自骨子里的温柔细腻。
前几日王怀桑癸水,洗了月经布晾在外边。他看到了,并不言语,只在第二日晚饭时端一碗红豆汤来放在桌上。
春桃小孩喜食甜食,看到了争着便要喝。他也不言语,只另拿了一个碗来盛好,推到王怀桑面前,那意思很明确了:这是给你的。
虽说这位便宜老公做的其他好人好事也不少,比如没下人就亲力亲为干活,把前院后院打扫得干干净净;比如没新鲜菜就自己开辟出一小块田来种菜,还自己下厨,保证三人都能吃到新鲜蔬果。
但只这一件,似乎牢牢扣住王怀桑心底某个地方,让她觉得: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
如此君子,怎么会休了她让她净身出户呢?
王怀桑说这话是出于对林晨风人品的信赖,可听在林母耳朵里就变成了挑衅。
她想:什么叫做“哪怕我真的私会外男,晨风也不会休我”?当着我的面炫耀夫妻情深吗?真好笑。
同时这话也戳到她内心一处隐秘的伤口。
当年她怀林晨风之时,曾亲眼目睹林夫出轨。大着肚子,捉奸在床,气得七窍生烟。
当时羊水就破了,生产的过程也不好受。孩子是脚朝下生出来的,好像他自己也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一般。
从那时起,林母一看到林晨风,就想到那一夜捉奸与难产,几乎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外人只知道林母偏心是因为难产,林父出轨这一环竟被天衣无缝地瞒了过去。
旧日的创伤是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自己婚姻不幸,就有些见不惯其他恩爱夫妻,总觉得是当着她面演给她看,想要激怒她似的。
于是林母大怒:
“他敢?”
话音未落,晨风进来了,跪坐于地:
“母亲!”
“你还有脸叫我母亲?”
“不知怀、初珏可是做错了什么事触怒了母亲?恳请母亲原谅。”
林母不语,端过茶来,挑剔的吹一吹茶叶,抿一口道:
“做了什么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晨风,你从小就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孩子。”
林晨风闻言忙求饶道:“母亲,想必你一定是误会初珏了。初珏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林母冷着脸道:“晨风,我们母子确是许久不曾交心了,以至于,你居然腆脸向着外人,而忘了我这个母亲。也是我的问题,把你冷在院里从没告诉过你,你二哥哥均雷,在外边打死了个人,需要钱打点,话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吗?”
林晨风明不明白王怀桑不知道,王怀桑自己确是明白了。
林家有三个儿子,大哥林疏雨中举之后闭门读书,至今未曾婚配。二哥林均雷不学无术花天酒地,时常在外边惹事。但因为他长相酷似林父,为林母最偏爱,有任何事情都自掏腰包替他兜下来。
如此想来便合理了,之前是缩减下人,现在又找自己麻烦,想必是祸闯大了,林母没钱开始打自己嫁妆的主意了。
想清楚后又一阵后怕。
今日多亏自己是个修者,晨风又是个好人,情况不管怎样都是可控的。
如果今日是个平凡女子,丈夫又是个黑心的,人证物证摆在这里,再来一个屈打成招,那就是一出完美的吃绝户。
王怀桑又去偷觑林晨风的反应,以为他会装傻卖糊涂打圆场把这一回混过去,谁知他竟语出惊人。
“二哥的事,和我又有什么相干。母亲你偏心这么多年,晨风谨小慎微这么多年,从未在您这里渴求过母爱。您把我扔在偏院任我自生自灭也就罢了,为什么就连我的妻子,您也不愿意放过呢?我和您之间,真的有过所谓母子情谊吗?我当真是您亲生骨肉吗吗?”
林母似乎被戳到痛处,大怒道:“如今是院内危机,你不管不顾,反倒在这里和我清算母子情谊,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如若不是母子情谊,出生当日你就被我溺死了。今日你若乖乖休妻,你我母子依旧,如若不休,你也给我滚出林家。”
林晨风决绝道:“既然如此,那走就走。自今日起,我便是那外边的孤魂野鬼,你也休想再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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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忽然回头对王怀桑道:“走,我们夫妻,今日一起逃出林府。”
和钱三元一起站在一旁看戏的王怀桑:?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走的?
然而王怀桑还未来得及反应,腕子就被林晨风攥在手里,而抬头正对上的,是一双温柔水目。
私奔?
这是钻进王怀桑脑海的第一个词,然而在她脑内“本就是夫妻算不上私奔”的正确逻辑追上之前,王怀桑已不假思索,跟着林晨风飞奔出门。
家丁在身后追赶,而王怀桑却毫不在意,她在仔细体会来自于手腕的,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耳畔的风。
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会和一个男人私奔逃出府门。
不过穿越也是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
说到穿越——,等等!
王怀桑忽得停步,站定问林晨风道:“我的嫁妆要怎么办?”
快跑到林府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
快回去啊!!!
身后家丁眼见得就要追上来了。
王怀桑带着林晨风在林府里三绕两绕和家丁甩开一段距离,又兑换了一个时限五分钟的屏蔽罩把他们挡在身后。
这才松口气慢下步来,可仍不敢放松警惕,摸到房内喊出春桃,又兑换一个空间口袋,无论前因后果,只拉着春桃开始往袋子里装金银珠宝。
王怀桑正在像盗贼一样席卷填装属于自己的东西之际,猫猫出现了。
昭昭滑腻地流过王怀桑的蹲踞着的身体,尾巴绕在她的胳膊上,冷淡地说道:“装不完的。”
王怀桑现在懒得理他,她沉浸在一种冒险似的刺激感中。
昭昭道:“我可以帮你,给我十个灵球,我可以让他们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个屋子。”
王怀桑回头:“保真?”
家丁终于赶到,他们吃惊地发现,先前伫立于此的小偏院竟变成了二哥均雷的豪宅大院。
纳罕间只好又跑到二哥院子的原处查看,等走到了一看,原本伫立在此的豪宅大院却又变成了大哥的小书院。
他们纳闷极了,直呼闹鬼。
从此以后,林府中的宅邸房屋就好像长脚了会走一般,永远变幻莫测,永远行迹诡异,只有运气极好的人,才能一次性走到自己想去的府宅。
而在这些府宅之中,无论他们怎么走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原本属于三弟林晨风的那一方小偏院,而藏在偏院中的嫁妆,更是想都别想。
林老太太听到这话,更是鼻子都气歪了。
众人都在传言,林府内有鬼神作祟。出于对鬼神的畏惧,林老太太破天荒第一次,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敢再去追究儿子林晨风的下落。
至此,王怀桑所遭遇的宅斗风波,暂且告一段落。
……
“还给我!”
小巷之内,一个胖道士被怼在墙上,接受一个狐眼女子的诘问。
乾三元道:“害!咱好歹是师徒一场,这又是何必呢?”
王怀桑反唇相讥:“如果不是你,我会被林家老奶捉住把柄,还丢了一大笔在林家取不回来吗?”
乾三元:“这个、那个、我跑!”
王怀桑看着跑出旋风的肥胖背影表示:……
10. 卖冰棍
仲夏的一个午后,空闲已久的摊位之上堆积了薄薄一层灰尘。
隔壁卖肉串的大姐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个摊位。
“前几日卖肉肠的那一位小娘子是再不来了吗?”
“听说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过几日应该就回来了。”
这位娘子帮他们驱逐了尸位素餐的坊正,还惩治了欺压百姓的恶霸。他们对她,终究是感谢的,一直想找机会消除他们之间的龃龉。只可惜,自那之后啊,这位娘子就不常出摊了,也不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大姐正考虑着要不要帮这娘子清扫一番摊贩周围时,一阵推车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来人是一个高个男子,面相有些贼眉鼠眼,他推着一辆摊贩常推的小推车。而推车上摆着的,由竹签串起的一根肉肠,不正是那位娘子平日所卖的“烤肠”吗?
大姐心里有些警觉,心说莫不是那娘子的家里人。
眼瞧着那汉子推着车走到了娘子小摊的正对面,大大咧咧摆开摊子叫卖起来了:
“烤肠!烤肠!新鲜现做的烤肠,五文一根啊,五文一根。”
大姐听了,暗下判断:嚯!来抢活的,卖的价还比小娘子卖的要便宜一半,这可完蛋了。心下又替那小娘子可惜:好容易找出一处来钱的路子,好好地不卖了,这不,让别人抢占了财路,真真可惜。
那汉子三两吆喝之下,周围早聚集了一圈人,七嘴八舌地评点着:
“这玩意儿倒新奇,前些天正看到一位小娘子在卖,可惜她卖十文,太贵了,这谁吃得起,没想到大哥你卖的,竟比她便宜一半。”
“那娘子卖的我尝了,没那么好吃,也就尝一尝图个新鲜。”
“十文的都一般,那这五文的能好吃吗?”
这围观群众之中原本就埋伏着那汉子的托,现在眼见得话题拐到意料之外的地方了,忙道:
“好吃的,那妹子欺负你们没见过,自然卖的贵。我这个和她的一模一样,不信,您尝尝。”
说罢学着王怀桑的样子切几块给他们试吃。
这一招果然见效奇好,人群中本来就有他安排的托。在内应的鼓动下,大家纷纷掏出铜板来购买。
“学人精。”对过的大姐看了这一幕下结论道。
不过这终究是别人的事,大姐虽忿忿,但仍旧收回心思在自己的摊子上。
仲夏酷热难耐,大姐打着芭蕉扇子,还不住地去拭额头上的汗:“这大热天,一会得去买碗冰粉尝尝。”
她正这么寻思着,忽然一阵凉风袭来,顿觉清爽,抬眼望去,是那日的妹子,推着推车来出摊了。
她那车上摆着的,竟不是往日所卖的烤肠,倒是用白棉被厚厚团住的什么东西。
大姐眯起眼睛,发现看不真切。
王怀桑刚摆好车子,旁边摊位的大姐就凑过来,颇八卦地捣一捣她,又指一指对面。
王怀桑眯眼一瞧,看清楚了情况。对过的汉子也虎视眈眈的盯她一眼,王怀桑抬高下巴轻笑一下,表示并不把他这个竞争对手放在眼里。
“一根肉肠成本就要五文,对过卖五文,要不是偷工减料,要不是做赔本买卖。无论如何,拾人牙慧又断人财路者必定只会落于下风。”
王怀桑这些天也在反思,烤肠成本高昂,而自己匆忙出逃,携带的用作成本的嫁妆并不多。之前卖烤肠是为了活命不计成本赚快钱,而现在本金有限,自己也应该转变思路,售卖一些成本较低的商品。
于是,王怀桑掀开推车上的摆布,展示出的东西在这炎炎夏日简直是绽放出金灿灿的光芒。
对过汉子看到眼睛都急红了,而身旁大姐更是发出不可置信地惊叹:
“妹子,你卖的这、这是——”
“冰棍。”
王怀桑答道。
却见那白棉被里包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双层木桶,内衬铅皮。木桶外层放冰,内层整整齐齐插满竹签,竹签上的,是一个个圆柱形冰块。
诚然,古代夏日也是有冰的。
冬季时,人们会从结冰的河湖中凿取冰块,放在冰窖中进行保存,等到了夏季再拿出来。
《诗经·豳风·七月》中有记载:“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而在《周礼》中,也设置了专司冰块的官员:“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
只是,虽然有冰,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昂贵非常,不敢肖想,只有王公贵族才享用得起。
对于商贩而言,想要售卖冰饮一类的商品也很困难。
这头一桩困难便是保存。
古代没有冰箱,但是有冰鉴。
王怀桑在家里忙了好几日,用木桶和铅皮做出来了一个简易冰鉴,外层放上冰和棉花,内层放食物,桶盖上还要开小孔透气,来防止内部结露。
外层木桶的盖子可以打开,用来替换棉花和冰块,棉花用以降低冰块融化的速度。
内层王怀桑也颇动了些脑筋,做成了像抽屉那样可推拉的两层,两层都放了不同口味的冰棍。一层竖着放可以放五十根,两层就是一百根。
这样,保存的困难便解决了。冰鉴可以循环使用,木材和铅皮也都不贵,一个冰鉴成本合算下来不到一百文。
第二桩困难是冰的成本。
保存冰需要开凿冰窖以及凿冰储存,人力物力成本巨大,商贩哪怕有这个财力,制作出来的商品价格也不会便宜。
但王怀桑就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因为——
院落里,春桃盯着桌上的东西出神。
放在桌上的,是一个个竹筒,里面盛着糖水或者果汁,还插着一根竹签。
春桃正在纳闷,怀桑忙了一早上这是要做什么?
正纳闷着,怀桑来了。
她手指上悬停着一个蓝色小光球,手指动作间光球在竹筒之上滑动而过,所到之处液体均凝结成冰。
其他人想要冰需要等待冬天来临需要冰窖需要人力,王怀桑不需要,她是修者呀。
而制作冰棍使用的白糖和水,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摊贩周围人群经过,都好奇而艳羡地瞟一眼那些冰棍,但没有一个人驻足更没有一个人问价。显然他们是顾虑冰棍的价格。
“肯定不便宜吧。”
王怀桑并不着急,她在等待一个时机。
果然,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福娃娃似的小女孩牵着奶娘的手路过,瞟到了冰棍,一下子钉在了原地,吵着要吃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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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见状询问价格:“娘子,你这冰怎么卖呢?怕是不便宜吧。我听说一桶冰价值百钱呢。”
她说完这话,周围仿佛隐隐约约竖起好多双耳朵来偷听,可见都在留意这冰的价格。
王怀桑笑一笑,表示不用担心,随后公布了冰棍的价格:
“五文。”
周围商贩乃至行人都有些惊骇地回过头去看她。
有人不可置信:“多少?”
王怀桑见状索性把两层抽屉都拉开,上面一层放着普通冰棍,被冻得晶莹剔透,这半天太阳光照着,已经有些要融化了。下面一层也是冰棍,只是里面居然还冻上了山楂,山楂与冰块红白交映,煞是好看。
“原味的卖五文,加山楂的卖七文。”
王怀桑公布了价格正准备接受顾客新一轮的问询,谁知他们竟一哄而上,争相购买。
先是牵着小女孩的奶娘,掏出钱袋来替小孩买了一根山楂的。
对过汉子周围的一群人此时也纷纷赶来,掏出银钱来买冰。毕竟,对他们来说,炎炎夏日里的肉不一定比冰珍贵。
王怀桑此前的突然消失在此时也产生了莫名的饥饿营销的效果。有熟客买了三根冰棍,说要带回去给一家老小尝尝,还一面叮嘱王怀桑:
“姑娘,做生意不能这么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每天都要按时出摊啊。你不在的这几日,我家幺儿每天想你这一口烤肠吵着要到集里来寻你呢,可惜你都不在。”
身旁诸位也纷纷附和道。
王怀桑破天荒第一次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在此之前,她和顾客之间从来都只有冰冷的金钱交易关系。而他们的言语,第一次让王怀桑感到,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界,自己是被需要的。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结,像是一根蛛丝,轻轻牵起她和整个世界的联系。
谁知那熟客又说:“这样,看在我是熟客又买了三根的份上,给我便宜两文怎么样?”
王怀桑:?煽情煽早了。
推车上的冰棍很快被卖光了,王怀桑百忙之中不忘给自己留下一根,在人群散去后一边嗦冰棍一边复盘。
冻得梆硬的冰棍入口首先是一股朴实的清甜,没有后世的香精添加剂等等,就是很纯粹的白糖加水的味道。因为太过简单而让人莫名想到单纯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随着冰块在口内消融,山楂逐渐展露头脚。一口咬碎,酸甜的滋味在口内绽开,极大地丰富了味蕾的体验。白糖冰棍里的山楂就像是埋藏在平淡幸福中的惊喜一般,带来出乎意料的快乐。
一根冰棍吃完,王怀桑已经三下五除二算好了账。
五十根五文的原味冰棍全部卖光,收入二百五十文;五十根七文的山楂冰棍卖掉了四十九根,给自己留了一根,收入三百四十三文。顺便还给那位熟客大哥便宜了五文,今日收入共计五百八十八文。
这样算和卖烤肠的收入是差不多的,但大大降低了成本和人力损耗,毕竟卖烤肠需要一直剁肉包肠衣炸烤肠也实在太废人了。
王怀桑美滋滋算完了账,正待收拾东西走人之时,却见原先对面那位抄袭自己卖烤肠的大哥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
王怀桑:瞧我这记性,忘记打你脸了。
11. 老鼠肠
“你哪来的冰?”他粗声粗气地问道。
王怀桑眼睛都不抬,低头专心理钱,半晌才道:“怎么?你是官老爷?卖冰还要向你汇报?”
那男的铁青着脸,咚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都怪你,抢了老子的生意。”
王怀桑心下无语:“我和你卖的都不是一样东西?何来我抢你生意?你的肠卖不出去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怎么不反思反思你自己?”
古代人心思简单,没见过现代人的反pua话术。那男的当下脑袋梗住说不出话来。
王怀桑回怼结束,收拾摊子就要走人,临了瞥了一眼对面的摊子,发现对面只卖五文钱。虽然面上不动神色,可心底到底是慌了一慌。自己的烤肠终究还是要出摊的,若是真打起价格战来,自己绝对不占优势。
心下又有些不忿,明明对面是剽窃自己的创意,居然真的陷自己这个原主于危机,简直天理难容。
……
推车推进一家农户小院。
堂屋、东屋、西屋,三栋小屋围着中间一个小菜园。竹编的篱笆把着一小块地四四方方地圈起来,显示出一种威严不容践踏的气势。
这气势或许是王怀桑假想的,不过这小院确确实实是王怀桑的新家,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独立财产。
与此前推车从后门进出不同,王怀桑从正门进入。
院子里春桃正在从水井里打水。一桶清凉的泉水,颤颤巍巍从井底晃了上来。春桃小孩子力气小拽不动井绳,王怀桑走过去帮了她一把。
泉水清冽,王怀桑忍不住掬了一把洗脸。
此时正是申正时刻,太阳西斜,日头虽然不再毒辣辣地逼人,但温度仍然蒸熟了空气,午后的一切都闷热而寂静。
泉水洗去了一上午的疲乏,王怀桑开始思考制敌之法。
“今日晚些时候,你去集市,买两根烤肠带回来。”王怀桑把那男人的摊位告诉了春桃,她不信那男人价格降一半,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能不亏本。如果真让她发现有假冒伪劣产品,那也是他活该被市场淘汰。王怀桑要让他尝尝来自二十一世纪商战的恐怖。
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王怀桑也是会用开水浇敌司发财树的狠人。
夕阳时分,暑气褪尽,春桃出发去了集市。
这期间王怀桑也没闲着,拿出算盘来哒哒哒算了一个下午。当初逃出林家时,王怀桑只抢救出来一部分财物,剩下的部分都被昭昭锁在了林家老屋。这笔钱虽然林家人拿不到,但王怀桑也拿不到。因为当初布下阵法的白眼狼小猫,在那天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王怀桑根本找不到它。
抢救出来的金银首饰,王怀桑悉数变卖为银钱,租赁了这一方小院,剩下的用作启动资金。
哒哒哒。
王怀桑敲动算盘。出逃时抢出来一个木制首饰盒,内里金镯金钗玉佩若干。王怀桑没舍得全当,只当了一半,拿到手里二十贯铜钱。租房一月一贯,租房置办家具物什花费三贯,重新置办推车等物花费两贯。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例如菜园农肥菜种,三人换洗衣物等等,这就又去了一贯五百文左右。
哒哒哒。
王怀桑很快算出自己手头的余钱,在一旁的账本上记下“总金额:12533文”的字样。出于一种莫名的财不外露的心理,王怀桑特意写的阿拉伯数字。好让这群古代人看不懂,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哒哒哒。
王怀桑又翻出今天刚赚的新鲜热乎钱,又清点了一遍。在“12533文”的后边,写上“总收入:588文”的字样。王怀桑并不打算把这五百八十八文归到总金额中。因为坑爹系统只允许她用亲自赚的钱来兑换道具灵石,所以总收入和现有的总金额是两笔账。除非是总金额里的本金用完了,否则王怀桑不会用自己挣的钱。
算完了账,王怀桑长出一口气,手指因为反复敲打算盘而微微酸痛。
她一边捏手指一边打开窗子向屋外看去。
屋外,太阳的余威仅剩一点余晖,夏夜的凉爽终于眷顾众人。半月前刚刚种下的黄瓜正在开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植物香气,伴随着声声蝉鸣。
黄昏暗淡看不清,王怀桑眯起眼睛,看到一个人影在菜园里浇水。
人影是黑色的剪影,王怀桑知道这是林晨风。可当人影察觉到目光转过身来时,王怀桑却别过头去。
别人转头或许是因为害羞,但王怀桑却是因为心虚。
逃离之后,王怀桑声称三人从此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应当由自己充当首脑,引领三人一起做大做强。于是和林晨风以及春桃签了三十年的卖身契,且每月工资只有三十文。
资本家都不敢这么剥削,王怀桑实在是心虚。
林晨风没察觉到这一层心虚。
看到王怀桑别过头去,他以为她是在遮掩对自己的嫌恶。毕竟,一家之中,怎么会有丈夫,不考功名也不从商,天天在这里种地玩。甚至于,还需要自己的妻子每月贴补自己三十文。
王怀桑因为自己是黑心资本家而别眼,林晨风因为自己是无能的丈夫而低头。
或者说,王怀桑没有把林晨风当作普通的同事下属,林晨风也没有把王怀桑当作需要糊弄的协议妻子。
二人的关系,自逃离之后,就进入了一种你不言我不语的微妙,一如暧昧的黄昏暖光。
“我回来了!!!”
春桃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尴尬沉默。
春桃带来了竞争对手的烤肠。
捻亮烛台,三人聚集在厨房,端详摆在案板上的三根烤肠。
王怀桑首先出手,拿起一根在鼻子上闻了闻。
没什么异样。
春桃直接拿起一根塞在嘴里,牙齿嚼得嘎吱嘎吱响。
林晨风拿刀,把属于他的那一根从中间剖开,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什么?”
三个脑袋一齐凑上去看,看到那烤肠的肠衣内,有一个肉色的,形似动物的小肉块。
王怀桑眯眼一瞧,道:“应该是老鼠肉。”
春桃冲出去呕吐。
这样的事,在王怀桑所在的时代也发生过,只是没想到古代也有这种食品安全的困扰。
这下就真相大白了,该男子能便宜一半出售却仍不亏本的秘密,就是使用一些烂肉腐肉。
王怀桑在抓住了竞争对手把柄的窃喜之下,还有一层还好我没吃的侥幸。
春桃吐完回来了。
……
次日中午,王怀桑照旧卖冰棍,收入五百三十三文。
对面的男子也仍旧是吹胡子瞪眼不给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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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好脸色瞧,王怀桑根本懒得理他,心说晚上等着瞧吧。
当天夜里,卖完冰棍回去的王怀桑又推着推车闪亮登场了。
对面男子警惕地瞧过来,随即眉头一皱,因为王怀桑车上担着的,也是烤肠。
但是他的眉头在看到王怀桑的价格时很快就舒缓下来了。王怀桑的价格,依旧是十文,不多也不少。
他拾起撂在一旁的抹布,赶一赶摊旁的苍蝇蚊子,刻意叫卖道:“五文,五文,只要五文啊。”开张这几日他销量一般,认定了是对面的王怀桑抢了她的生意。其实是看到王怀桑可以卖自己卖不了的冰棍生意好觉得眼红,决心要在这一件事上扳倒她一局。
夜市,灯红酒绿,人群熙攘。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街道两边,一边的烤肠卖十文,而另一边只卖五文。
这两方之间,隐约有种剑拔弩张的气势。但买家才不管这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于是,顾客就像倾倒的天平,向对面流去了。王怀桑面前只有寥寥几个熟客。
对面男子心中窃喜,心说如果王怀桑不来,这些顾客不一定生出占便宜的心理,自己的烤肠也不一定有这么多人买。
而王怀桑面无波澜,只沉静料理面前几位顾客。
等到对面卖了好些了,大家都已经吃到嘴里了的时候。林晨风带着坊正登场了。
先前的胖子坊正早已被换掉,现在的这个黝黑干瘦,而且办事一丝不苟到了一种严苛的地步。
王怀桑嘴角轻勾,三下五除二打发了面前的顾客,清理了案板。
坊正拨开人流,走到对面男子面前。
只见他们面对面说了些什么,而王怀桑听到那男人破音大叫一声:“简直是血口喷人。”
王怀桑拿出了新的食材:面皮、调料、葱花、鸡蛋。
坊正拿出证据——春桃买来的老鼠味烤肠,围观众人发出惊呼。有人已经在扣嗓子眼,想要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而那男子抱臂皱眉,连连摇头,显然是不打算认这笔账。他又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激愤地向王怀桑这边指,一副自己被冤枉了的样子。
王怀桑起锅烧油,在面皮上抹酱,开始煎面皮。
坊正看起来有些犹疑,这男人竟义愤填膺说,是对面那个女人故意拿假证据冤枉自己的。两家都卖一样的东西,确实不能确定到底是哪家。
就在此时林晨风察言观色说道:“坊正若是疑惑,亲自品尝一试便知。”说着便带着坊正向王怀桑这边走来。
王怀桑打了个鸡蛋在面皮上,并不抬头。
片刻之后,坊正拿到了两家的烤肠,放在一起和老鼠肠进行比对。
结果是自然的。王怀桑的烤肠肉质紧实入口劲道弹牙,而嫌疑人男子的烤肠肉质糜烂,隐约散发出腐臭之气。坊正甚至不敢亲自上嘴尝一尝就断了这案。
王怀桑将烤肠切成两半,放在刚才的面皮上。
围观众人,尤其是刚才买烤肠的受害者,此时都将该男子团团围起来,讨要说法。
“赔钱!!!”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我屁股上长了个针眼是不是也是你这烤肠害的?”
就在周围吵嚷声中中,王怀桑的新品闪亮登场了。
12. 怪春桃
烤冷面,一款现代街边零食。做法简单,物美价廉。在好上手的同时下限也很好,随便做都可以很好吃。
但也不是谁做都能好吃的。烤冷面的酱料十分重要。
甜面酱。
制作时需要先在干锅中加面粉炒至微黄。然后在锅中倒油,加入炒过面粉翻炒均匀。加入豆浆、饴糖、花椒、桂皮等调味增香。最后小火熬制至浓稠,甜面酱就大功告成。
只是王怀桑的甜面酱是临时做的简易版,面粉没有经过发酵,风味有所不足。
不过糊弄这群古代人也是凑活够用了。
夜市熙攘,王怀桑的烤冷面一端出来就引起不少注意。
在这个当口上,大家都在围观坊正查案,等待坊正对老鼠肠男的发落。王怀桑的烤肠质量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得到坊正的认可,现在端出新品,大家都不由得多看两眼。
眼见得她手里端的东西,薄薄的面皮包裹着生菜、烤肠和鸡蛋,红棕色的酱料涂满饼身,葱花点缀其上。在夜市昏黄烛光的映衬下散发出诱人光彩。
当即就有人要问了:“姑娘,你这——,怎么卖的?”
王怀桑也当即回答道:“二十五文一个。”
说完这话的当时又在心里密密地算了一回账:鸡蛋成本三文钱,烤肠五文,调料成本难以计算,粗略按一个三文计算,葱花自己院子里种的,忽略不计。成本价在十一二文左右,卖二十五文不算太贵,甚至和现代烤冷面价格也差不多。
那人犹豫一下,显然是嫌贵。
王怀桑并不着意推销。自己商品的质量已经得到了坊正(虽不是特意)的公开比对证明,何况这一餐有肉有蛋有碳水,值不值大家心里都明白。
或者说,在这个敌商作假被抓包的当口推销新品,让自己被记住并打上“质量好”的标签才是王怀桑的目的。
对家被捕我上新,友商落难我发财。
虽有人嫌贵,但能逛得起集市,愿意解囊尝个鲜的人也大有人在。
料想到销量肯定不及冰棍这样便宜好吃又难得的食品,王怀桑也没有备很多货。拢共五十根烤肠,加在烤冷面里十三根,剩下的三十五根还是以裸肠卖出去的。
还有两根?
除过送给坊正查验的那一根,剩的那最后一根烤肠,被王怀桑恭恭敬敬递到对家男子被绑起来的手中,仔细叮嘱道:
“我和大哥都是体面生意人,大哥今日被捕,料想也不是故意做如此歹事。想必是没吃过好的,不知道好的东西要怎么做罢了。今日小女就把这最后一根送给您,您尝过了,知道好东西是什么滋味了,就不要再做出那腌臜东西来坑害百姓了。”
那男子眼睛都气红了,宁死不接王怀桑递过来的东西。
烤肠一个失手掉在地上。
王怀桑又说:“你瞧瞧,这不浪费了。这一根里用的肉估计够你掺在你那老鼠肠里用一年了。大哥不吃就不吃,何苦糟践东西。”
那男人一面被坊正拖走一面大喊道:“杀人诛心!杀人诛心!”
王怀桑略一凝眸,道:“虾仁猪心?小女店里并没有这道菜,大哥想必是搞错了。”
灯火辉煌里,一双狐眼眯起来笑,教人看不清城府。
……
结算时刻。
烤肠卖出去三十五根,共计三百五十文。烤冷面卖出去十三份,共计三百二十五文。再算上中午卖冰棍的五百三十三文,合计收入一千二百零八文。
王怀桑在账本上“总收入:588文”的后面写上“+1208文”,目前共计王怀桑可以用于兑换系统道具的总收入为“1796文”。
但只计算收入是不够的,今天赚这一回成本也不少。烤肠成本五文,烤冷面成本十二文,冰棍成本忽略不计,共计成本三百四十一文。目前剩余可调配的成本金额为12192文。
算完了了账,王怀桑长出一口气,一个回身瘫倒在床上。
好累。
家里总共有三个劳动力,可是忙起来了还是人手不够用,这样一天下来家里每个人都累得浑身筋骨好像被卡车碾过一样。
是时候增加人手了。
正这么寻思着,窗外突然阴风大作,原本关上的牖户被冲开。
凉风挠过王怀桑的后背,她打了个寒战,站起身去关窗。
她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窗外是浓酽的夜色。黑洞洞的,看不清楚。
一张白脸突然闪现。
正探身出去拉窗户的王怀桑呆了一下,定睛一看。
是春桃。愣愣地站在她的窗前,像是有话要说。
“桃儿?”王怀桑问。
黑灯瞎火站在这里,想是做噩梦了,王怀桑想。春桃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
“怀桑,我想跟你学术法。”春桃说。
不知道为什么,春桃今天的脸色似乎格外苍白,王怀桑担心她伤寒,古代的病可没现代好治。于是敷衍她道:“好好好,明天我就带你去找师父,你现在先去休息,夜深了,当心着凉。”
谁知春桃一双爪子闪出来紧紧攥住王怀桑的胳膊,道:“怀桑,一定!一定!”
王怀桑不明所以,把胳膊从手上挪下来后就打发她走了。
一夜无事。
……
次日清晨,王怀桑担忧春桃,特特早上没出摊请了个大夫来瞧春桃的身体。
得出的结论是啥事没有。
王怀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想到她要学术法的事。想来春桃也是看到她种种神奇术法,心生向往。
家里确实也缺少人手。单就制造冰棍而言,以王怀桑现在的修为,一天最多只能卖一百根,多了就开始头昏眼花,虚弱无力。
虽然继承了原主的灵力,但王怀桑能真正支配运用的只是少数。
家里能多一个修者也是好事一桩。
这样想着。
王怀桑拍了拍春桃的手。走到门外开始摇铃。
铃声一停,一个胖子转眼传送到眼前,嘴里还叼着半个早餐煎饼。
王怀桑就这样和乾三元面面相觑。
自上次由乾三元充当始作俑者的私奔风波之后,王怀桑威胁乾三元如果不还钱和华盛,就要把他私下收徒赚外快的事捅到凌霄山去。
出于对宗门规矩的恐惧和对金钱的向往,乾三元给了王怀桑一个摇铃,承诺日后若是有需要,一摇铃自己马上就到。
王怀桑审时度势,认为自己日后也会有陷入险境的时刻,留个后手总是没错,于是答应了。只是没想到这老胖子实在贪财,钱和首饰咬死了不肯吐出来。王怀桑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今日是第一次摇铃,王怀桑暗自感慨这东西确实好用,人正吃着早饭呢就被自己给摇来了。
闲话休提。
王怀桑直入主题将春桃修仙一事告诉了乾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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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这老胖子吹胡子瞪眼意有所指,王怀桑知道他是想收学费了。
他哪里是想收学费了,他是想死了。
人怎么会被同一个人坑两次?
王怀桑拧起乾三元的又油又肥的耳朵。对方连连求饶,表示一定认真教学绝不额外收费。此事才算作罢。
春桃被乾三元带到偏院去检查资质。
王怀桑也没闲着,打发林晨风去了佣作坊雇佣家丁。林晨风走后,王怀桑回到偏院。
只见偏院窗缝门缝中散发出金色和绿色的光芒,王怀桑不由得微眯起眼以抵抗强光的照射。
手扶在门把上正欲开门之时,门板突然自动洞开,疾风自门内呼啸而出,连带着一个大胖子也飞了出来。
“啪!”
胖子嵌在后墙里。
哪怕如此,乾三元嘴里仍絮絮叨叨道:“双灵根!双灵根!百年难得一见的双灵根啊……”
王怀桑朝门内看去。
屋内一片狼藉,尘土飞扬。而春桃盘坐屋内,虚汗满头,脸色苍白。王怀桑连忙进屋照看。
春桃睁开沉重的双眼,愣愣看着王怀桑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痛,救救我,小姐。”
她忽得用湿黏的双手抓住王怀桑的胳膊,口内道:“我好害怕,小姐,我好害怕。救救我,救救我,小姐。”
王怀桑将春桃护在怀里,心中纳罕不明所以。
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不对劲的氛围晕染开来,但不知道是何物,更不知是何来处。
王怀桑坐在空屋中心,感觉到四面都有眼神在凝视自己,四处看却找不到来源。
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虽不信鬼神之说,王怀桑还是想到这里是异世时空,说不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规则。
为求心安,王怀桑安排了乾三元对家里进行驱魔。
乾三元拿着拂尘又是叽里咕噜又是妈咪妈咪哄地满屋子逛了两圈。最后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篆作势要递给王怀桑。
王怀桑欲接,他忽然又抽回手去,装模作样地开始介绍:“姑娘有所不知,这符篆有两种用法,正着贴可以驱邪,反着贴可以引邪。作用神奇,效果非凡。属实是不可多得之宝物,这样,看在你我是老相识的份上,卖你五十两一张怎么样?”
王怀桑:?你活腻了?
最后在一番厮杀和威胁之下,胖子以零文的价格将两张符篆卖给王怀桑。
临走了又回身和王怀桑交代两句:“嘛事没有啊,嘛事没有,春桃灵气溢出导致周围灵场紊乱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王怀桑收了符篆,一张正贴于院门,另一张贴身收在荷包里。
眼看着春桃进出无异,修行无异。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春桃也仿佛自此知道自己不同于常人,愈发努力修行。修行了没半个月,就进步到了可以帮王怀桑制造冰棍的地步。
林晨风也带回来了三个家丁和两辆新的推车。
王怀桑的地摊生意于是扩展到了共有三家分摊的地步。
这三家一般中午卖冰棍,下午卖烤肠烤冷面一类,三家日收稳定在三千左右。
日子就这样平平稳稳地过下去,王怀桑是着眼眼前的人,之前的一些不祥也早被她抛在脑后。她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在京城中开一家饭馆。
就在她忙于饭馆大业之际,一件事的发生打乱了她的安排。
13. 章鱼烧
初秋凉爽,落叶纷纷。
王怀桑正在敲算盘,眉头紧锁。
两个月以来,王怀桑三家分摊的日收逐渐减少。从一开始鼎盛时期的日收入三千六百文,到现在日收甚至不足两千文。
原因无他,天气转凉,原本作为王怀桑摊位王牌产品的冰棍失去了以往的吸引力。
在收入减少的同时成本也没有下降。
食材成本大概在三百四十文一天。雇佣短工的费用和摊位费也不是一笔小钱。短工工资一日八十文,摊位费一日三十文。
算下来一日总成本为四百五十文。
王怀桑现在手下一共有三处摊位,成本共计一千三百五十文。
王怀桑把剩下的首饰也全当了,加上之前的本金共有九十二贯钱。置办摊位共花去四贯,近两个月的成本共计八十一贯。现在本金共余七贯。
进项也有。
王怀桑这两个月累计收入一百七十贯钱。但出于对系统机制的考虑,这笔钱王怀桑不会轻易动用。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增加本金和挽回顾客。
王怀桑拿定主意后,先点开许久未问津的系统商城花费五十灵石购置一个寻灵引,此物用于寻觅灵体妖物。条件是需要所寻之物的关键信息。
寻灵引——一块白玉板,上面有一个绿色的光点,标示王怀桑的位置。王怀桑对其默念道:“昭昭。”
一道绿光自白板飞出,遁向远方。
昭昭帮王怀桑隐匿了剩余嫁妆所在,可惜这个隐匿的对象也包括王怀桑。昭昭也没告诉她破局之法。
这小破猫自那天之后就消失不见,王怀桑必须得找到它才能取回嫁妆。
……
白板上六个发光小绿点围成圆形转圈。王怀桑知道这是寻找中的意思,于是收了白板,向集市走去。
集市热闹,但王怀桑目的明确,并无意闲逛。
此处地理位置特殊,既沿海又接壤内陆,可谓风水宝地。海产品也十分丰富。
王怀桑看准了的,是位于角落的一个小摊贩。
他的摊子堆满了赶海用的竹篓,一看便知是卖海产的。他皱巴巴的面皮也饱受海风侵袭。面相老成,应该是和许多人打过交道。身旁放一根破旧的手杖,一个渔民怎么会有长途跋涉的需求?
王怀桑走过去直截了当问道:“你这里,可有章举?”
章举,就是章鱼。
在古代不算稀奇昂贵之物。王怀桑心理价在三十文一斤。
摊主鼻子一皱,撇了王怀桑一眼道:
“有,一百文一斤。”
王怀桑:?合着就没打算卖呗?
离心理价相差多得离奇,但王怀桑不打算先还价,只假装随意问道:“哦,那你这里,有多少货呢?”
说完了,斜眼睨他摊子。
摊子上除了竹篓之外,显眼的还有铺满铺面的咸鱼与干鲞。王怀桑凭常识判断,这家小摊的主要收入应该是靠售卖这些鱼干到内陆或者偏远地区。应该没有多少鲜货。
“最多三斤。你买不买?不买别挡路,一边去。”
看来主要收入来源不是新鲜鱼类,目标消费者也不是王怀桑,店家已经不耐烦开始赶人了。
王怀桑道:“大哥,我看你运货去内陆想必操劳,车马费想必也不便宜吧,一趟下来能赚多少钱?我这里有一个稳定的来钱路子,你要不要?”
鱼贩抬头正眼瞧了她一眼,似是疑惑她怎会知道自己还要运货去内陆卖。
王怀桑早在心里盘算好了。穿越后这些日子,她细细观察此处民众饮食,发现他们并没有食用章鱼的习惯。市场上贩卖新鲜章鱼也仅此一家,想来是卖不出去,只能自产自销。其实鱿鱼价格和章鱼也差不多,但是王怀桑观察到夜市之中居然有类似后世炭烤鱿鱼的商品。可见鱿鱼在此处还算收欢迎,鱼贩也定不会乖乖挨宰。
鱼贩犹豫了半晌,问道:“那你打算要多少钱?”
……
王怀桑带着二十文一斤且长期供货的章鱼回了小屋。
但在进行烹饪之前,她还需要一样至关重要的厨具。
这样厨具王怀桑出发前已托付给林晨风去准备。但林晨风到底是古人一位,王怀桑对他是否真理解了这玩意儿持怀疑态度。
一口常见的浅腹平底锅。但与其他铁锅不同的是,在平滑的锅底上,向下凹进去几个半圆球状凸起。形状奇妙,形似后世的章鱼小丸子模具。
王怀桑拿起锅举了举,表示不错。只可惜不能像后世那样插电使用,只能用文火凑合一下。
首先是准备面糊。面粉与水的比例按一比三把握。在其中打入两个鸡蛋,加入少量生抽和少量酵母。搅和搅和,让面糊维持在比较稀稠的状态就可以放入冰箱冷藏了。
啊不没有冰箱,但王怀桑有法术和简易冰鉴。双手掐诀,冰鉴外层的水立刻凝固,散发出阵阵寒气。将装面糊的小盆放在冰鉴内层,盖上盖子,一边凉快去吧。
章鱼洗净焯水切碎成丁,白菜洗净切碎成丁放在一旁备用。
锅底刷油预热,均匀淋上面糊到半球三分之一处。在每一圆格里都放上两到三粒章鱼丁,上面铺满白菜。
文火慢热,等待下层凝固时,用筷子先将丸子翻四分之一面。也就是保持半球状的小丸子只有一半受热,另一半留出空位给新添的面糊。
这一步非常重要,如果提前整个翻面,会导致小丸子不饱满有缺口。
接下来就是添加面糊,缓慢翻面,保证做出来的小丸子又大又饱满就可以了。
一炉出锅,王怀桑擦擦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
章鱼小丸子在现代不是什么很难做的零食,有大把现成的机器可供使用。但在古代,王怀桑只有一口特制的锅和一台堪堪控制在文火的灶台。期间需要万分小心,才能不翻车。
但还没忙完,还需要调酱料。
此处没有番茄洋葱一类的洋玩意儿,王怀桑只能做最基础的甜辣酱。
没有辣椒酱,但是有茱萸酱,五十文一瓶,在此处调味辣酱里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一勺茱萸酱、一勺白糖、一勺蒜末、一勺生抽,搅和搅和。
咂摸一口,嗯,和后世甜辣酱相比只能说是拟态而非求真了。
如果有条件的话,白糖可以换成蜂蜜,还可以再加一勺番茄酱。但王怀桑没这个条件,所以凑合凑合得了。
淋上酱汁,刚做出来的章鱼小丸子在阳光下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看起来煞是诱人。
在一旁摸鱼的春桃早已闻味而来。林晨风也拿来了王怀桑要他削的牙签。
两人就这样眼巴巴望着她。
王怀桑见状挑出来三个,一个上面插一根牙签递给他们。自己也尝了一个。
入口的第一反应是烫,刚烤好的章鱼小丸子外皮虽然吹凉了,但内里依然滚烫。
王怀桑一面疯狂往嘴里扇风一面把食物像在嘴里重新炒了一遍似地嚼碎咽了下去。
结束这一番鏖战,王怀桑简直要被烫出眼泪。睁眼再看其他二人,发现也是一样的蠢相,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第一口太烫了没尝出味道。本着对顾客负责的原则,王怀桑决定再尝一个。
这一个不烫了。入口先是烤得外酥内软的面壳,先前加入的鸡蛋更添一层风味。内里的章鱼丁劲道,白菜绵软,口感丰富,回味无穷。在这样丰富的味蕾冲击之下,甜辣酱的滋味则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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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腔,贯穿始终,和不同的食材交织出不同的风味。
……
出摊!
中午做的吃剩下了十八个,王怀桑三个三个用油纸包了起来,作为特价商品售卖,一包五文。
锅已经架在炉子上热好,白菜丁、章鱼丁、面糊等等也在一边严阵以待。
为了宣传效果,王怀桑决定当众先做一锅出来。等到王怀桑第一次翻面时,她的周围已经松松散散站了两三圈围观群众了。
“你瞅那姑娘用的那锅。”
“不一般啊不一般。”
“她这是在做什么?”
“丸子呗看都看不明白。”
说着说着口水就有点要留下来了。没办法,实在是太香了。
王怀桑趁机推销特价尝鲜装。毕竟才五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六个特价商品很快一扫而空。
可惜只有六个。
王怀桑出摊这些日子,也积累了一些稳定客户。这些人信任王怀桑的手艺和商业良心,出了新品也多半愿意试一试。
于是当下就有人说:“一份多少钱呀妹子,我来一份。”
“一份十五文。一份是吧,好嘞稍等。”
王怀桑这边已经快到收尾步骤了,就等这句话了。一个滑铲用油纸包好递给那位顾客。
有好奇心重的踮起脚去偷觑油纸里包着的东西。
一份里有五个小丸子,折算下来一个小丸子三文钱一个。比起特价商品是贵了,但胜在新鲜热乎。
有精打细算的本来准备蹲守一波特价商品,但奈何场面实在火热,大有再不买就来不及的架势,只好加入抢购的队伍。
王怀桑一锅可以出二十五个丸子,也就是五份。她默默观察着一晚上卖出去的份数,估算着以后备菜的份量。
等卖到第十九份时,章鱼宣布告罄。两斤章鱼大概能出二十份左右。王怀桑目测一番还在等待的顾客,觉得之后再多备十来份的货就差不多了。
之后就照常卖烤肠和烤冷面,冰棍生意衰落,替换为章鱼小丸子,这样每天每摊的日收仍能维持在一千左右,不用担心亏本或者利润下降。
王怀桑冷眼瞧着,开小摊日收最高也不过一千左右,还得人全年无休每天出摊。如果想要增加收入,还得寻思新的门路。
……
结算时刻。
成本上,章鱼共用两斤四十文,鸡蛋共用八个,成本二十四文,白菜一斤五文。面粉调料一类难以统计先忽略不计,共计成本六十九文。
共卖出特价商品六份三十文,正常价位十九份二百八十五文,共计收入三百一十五文。
这次的成本相比于烤肠居然下降了一半多,这主要归功于王怀桑掌握了较为便宜的供货源。可惜猪肉没那么容易找到心软的供货商,不然成本还可以再往下杀一杀。
算完了账,王怀桑伸个懒腰。发呆放空中无意中又开始寻思起了开饭馆的事。开饭馆需要本金,本金需要找嫁妆,嫁妆——
猫猫!
王怀桑一个翻身拿出了寻灵引开始捣鼓。忙了一天居然忘记了这茬。
寻灵引上显示两个小绿点,一个上面用小小的毛笔字标示王怀桑,另一个上面则是昭昭。上面显示两人的距离仅五百米左右。
王怀桑起身就要去抓猫。
还没出门,板上两者的距离竟逐渐缩短。
四百五十米。
三百米。
一百米。
速度快到可怖,带着逐渐逼近的压迫感。
您的昭昭正在赶来的路上——
窗棂吱呀一响,王怀桑猛得回头。
一只绿瞳黑猫,正站在窗台上悠闲舔爪,面露不屑。
14. 哭寂山
【恭喜宿主解锁主线剧情节点——哭寂山寻踪】
久违的系统声响起,王怀桑却一头雾水。
什么哭寂山?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别耽误老娘搞钱啊!
疑惑之中,面前的猫猫开口了:“我碰巧路过此处,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王怀桑表示:我找你什么事你你心里不比谁都清楚?臭小猫还我嫁妆!!!
猫眼眯起偷觑一眼无语中的王怀桑,又悠悠开口道:
“我只答应你让他们这辈子都找不到那个屋子,没答应别的。”
说完这句气人的话之后,他又开始若无其事地舔爪子。
王怀桑:……
猫眼眯起偷觑一眼无语中的王怀桑,又悠悠开口道:
“你要是想让我帮你把东西找回来,那也可以。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说完抬起竖瞳打量王怀桑的表情,眼神冷淡而凉薄,看不出他对口中所说之事有多么关心,仿佛只是随口让她帮一个忙罢了。
王怀桑却知道其中有诈!
都解锁主线了还跟我搁着演呢,此番必定凶险,不然他早自己去了。
不过也没办法,只有通关主线才能回家,自己的开店计划也是非要这笔钱不可。看来这一遭是非走不可了,但王怀桑也不想任由自己被猫坑了。
“你想让我帮忙,可以。但你还要答应我另一个条件——”
绿色的竖瞳微微一动,难得显露出一丝被拿捏住了的慌乱。
王怀桑看在眼里,心说果然如此,这只猫其实也是走投无路了。
……
哭寂山,山如其名。像黏痰一样的绿雾弥漫满山,时高时低的诡异哭泣声萦绕耳畔,王怀桑推测应该是猿猴一类的动物。
雾太浓,看不清前路。昭昭在前方引路,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等待王怀桑,免得走出其视线范围两人失联。
王怀桑这边走得也很慢。
临行之前她兑换了大笔灵石,现在一面走一面分神翻系统商城,一边花灵石一边心痛。
这可全是她攒来升级的钱啊!
此前王怀桑有一百七十余贯的收入。十文钱兑换一颗灵石,王怀桑直接兑了一百贯,也就是一万颗灵石放在商场里备用。
王怀桑现在在看着买一会打架需要用到的系统道具,免得临到了急用涨价又被这个喜欢吃人血馒头的无良系统坑。
看着看着王怀桑发现一个问题。她现在等级太低,能兑换的东西太少,大多是一些伤害很低的小玩意,主要用途是自保。没什么杀伤性强的道具,到时候很容易被人按着打。
突然王怀桑的目光停滞,一个道具引起她的注意。
看一眼价格,要五百灵石,这在这个商城里已经算贵的了。但狐狸眼微微一动,牵动神思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快到了。”
昭昭的声音将沉迷购物的王怀桑拉回现实。
王怀桑抬眼看去,没觉得眼前的景致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建筑或者是入口的。
仿佛是感觉到王怀桑的疑惑,昭昭爪子向前探爪,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在他脚下展开。法阵之上,一个迷雾般的世界隐约展开,可以窥见内里模糊的古代建筑物。
昭昭收爪,世界随之消失。
“我的哥哥困在里面,我救不了他。必须要有一个人在这里输送灵力维持法阵,否则就会困在其中永生永世。”
王怀桑细细消化了一番这段话,心说怪不得他一定要找自己帮忙。身为被特殊培育的灵猫,外界觊觎的人也不在少数,他很难找到像王怀桑这样值得信任的修者。
昭昭观察了一番王怀桑的表情,又继续向下说道:
“我的哥哥在雾境深处。内里应该有三道关卡,每一道都凶险非常。境托雾而生,必须要在雾散尽之前出来,否则下一次找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昭昭又交代了一些境中可能会有的情况之后就不说话了,显然是让王怀桑自己选是进去还是留在外边。
王怀桑自忖能力,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筑基都不到的小修者,虽然继承了原主的大笔灵力,能自己动用的部分微薄。如果留在外边,说不定雾还没散尽自己就因为灵力透支倒下去了。
何况,与其在外边焦急等待,王怀桑更想把事情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捕捉到王怀桑肯定的眼神,昭昭再次开启了法阵。
“撕开这层雾就可以进去,出口就在原点。”
王怀桑双手运气撕开面前模糊的图景。
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一个清晰可触的世界出现在眼前,王怀桑一脚踏入。
而她的身后,昭昭神色难明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
境内,白色的雾气弥漫,雾中隐约露出一些古代建筑的边角,并看不真切。
王怀桑进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入口原点处丢一个传送小光球。光球在白雾中散发出微黄的光芒,标识着另一副模糊图景。透过图景隐约可以看到外界绿雾密林。
昭昭说,境内一共有三道关卡,想进入下一关,就要找到通关钥匙。钥匙是各种形状的,可以从关卡最显著的特征中找。
在如此指导下,王怀桑向远处隐隐露出的建筑物走去,她打算先找到通往下一关的大门。
一路摸索,王怀桑感到自己碰到不少金属质的东西。雾太浓看不清楚,王怀桑也不敢随意乱摸,只能先往能看得到的建筑物走去。
一扇大门,孤立地立在雾中。
“这就是通关大门吗?”王怀桑想,居然还挺好找的。
大门的中心,有一个凹进去的五指印,像是在诱惑来者放上去。
王怀桑看着看着,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抬手就要放上去。雾越来越浓,王怀桑的手将放未放之际,空气中仿佛渗出得逞似的低笑声。雾中有蓝色的闪电发出危险的闪光。
诶骗你的。
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骗!
王怀桑收手。
刚才只是一个试探,王怀桑确信,雾里有东西暗中窥伺。只要自己走错一步,就会冲上来把自己撕成碎片。
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当务之急是要消除这浓雾。
王怀桑使用系统道具:透视目镜。
佩戴于目上,可以消除灵物障眼法。两个隐形眼镜样的蓝色小光片飞来覆于王怀桑目上。
眼前的一切终于变得清晰,王怀桑却因此冷汗淋漓。
成百上千被坚执锐的古代战士,全部面向王怀桑,以王怀桑为中心向四周辐散开来。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试探,他们或多或少都采取了进攻的姿态。最近的斧刃距离王怀桑仅三寸。
而最让王怀桑觉得恐惧的,是面前一个高达十丈的巨大战士。
他高举斧头,散发出层层威压,简直像是游戏里的最终boss。
王怀桑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这些战士如果发动了自己肯定打不过,但这不是还没发动呢。先不慌。
王怀桑冷静观察,发现每个战士心脏部分都有一个蓝色光球在闪光。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
最终boss的蓝色光球也比其他战士的更大。
如果按照一般游戏的逻辑来理解,钥匙应该就藏在这个巨大战士的光球之中。
但王怀桑被这个世界骗多了,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目光搜寻之中,另一处不寻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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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王怀桑的注意。
……
境外。
昭昭端目视来人,冷言道:“人我给你带来了。”
面前一个覆面黑衣男子,从其露出的眉眼依稀可见其俊俏容貌。
他似乎惊讶道:“她居然进去了。”
“想必域外之人,是要比此间之人来得勇敢。起码不会使一些令人不齿的下作招数。”
说完这句话,昭昭化作人形,抬手一道风刃击去:“我的哥哥在哪里?”
风刃被黑衣人轻松接下。
他看出昭昭为守护法阵,走不了多远,就特意站在他攻击范围之外高高在上道:
“我只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就放了你的哥哥。你守在那里演什么忠诚,一开始我们就约定好了的,轮不到你迷途知返装好人。给我让开!”
一道金色光波横扫,昭昭被弹出几丈之外,咳出点血。
回头怒目而视大摇大摆跨入雾境之中的黑衣人。
……
境内。
正在努力攀爬的王怀桑感到一阵剧烈的震动,忙扶住巨人战士稳住身形。
是的,她爬到巨人的身上来了。
确定安全之后,王怀桑就开始寻找通关钥匙。
根据她的分析,既然有人把东西藏在雾境深处,那这个人也一定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这条后路必定是不明显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
如此分析,王怀桑排除了钥匙在巨人光球中的可能。
而她爬到巨人身上,则纯粹是想效仿牛顿——站在巨人肩膀上看世界。
站在高处,王怀桑发现这些战士的站位是有规律的。
粗看很容易忽略,但细看就能发现端倪。在身穿红色军服的众人之中,有几位身穿蓝色。而他们七位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的——
一位身穿黄色军服的战士。
他站在军众的末尾,不留意很难看到。
王怀桑借助灵气从巨人身上一跃而下来到黄军服面前。
细看更觉端倪。
只有黄军服没拿战斧,非但如此,他的手还古怪地张开,伸直向前。还好是只伸了一只手,不然王怀桑就要以为他是要尸变变成僵尸了。
等等,一只手?
王怀桑看看孤立的大门,又看看这只手。
诶?不会吧?指纹解锁啊?
王怀桑以灵气为刃,砍下这只手臂,来到门前。
为了避免意外,王怀桑特意兑换了一个保护罩覆盖住自己和门。免得尝试失败启动机关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举起残肢,对准手印,将覆未覆之际,背后穿来一声:
“等等!”
王怀桑惊悚回头,这里面不应该只有我自己吗???闹鬼了???
只看到战士丛中有一个人影正向自己移来。
王怀桑目镜时限马上要到了,看人更是云里雾里看不真切,心中警觉提到了十二分。
管他呢!
在人影赶来之前,王怀桑兑换一个箭弩,斜向上一箭刺穿巨人战士的蓝色光球。
果然,这是一个陷阱。
一道蓝色闪电,串联起所有战士胸前的蓝色光球。他们发出尸体的低吟,依照本能开始攻击。
离王怀桑最近的军士,一斧头劈在王怀桑的保护罩上。而保护罩之下,却早已空无一物。
无感情的系统女声响彻整个空间。
【滴滴嘟滴滴】
【指纹匹配成功,宿主欢迎回家】
王怀桑进入下一关了!
而来晚一步被围攻的黑衣人:?
为什么不愿意听我把话说完,我只是想做个交易啊!!!
15. 救猫猫
浓黑而静谧的系统随身空间中,只有空间自带的小灯发出冷白而微弱的光芒。
灯光下的人脸惨白而布满虚汗。
王怀桑入门之前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当即冷汗失神,脑内信息量爆炸。
入门之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发出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傀儡人,被一帮傀儡人追着打。不得已之下,逃入兑换的系统空间稍作休整。
刚才的系统音是怎么回事?
刚才是什么人进来了?
昭昭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王怀桑一直以来都理所当然地以为系统是自己一人独有,自己就类似于修仙文的主角。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如果这个世界不只自己有系统的话,那么刚才来寻自己的诡异人影的身份就很值得防备了。
自己只是一个修为浅薄的小修者,依靠系统勉强苟活。如果对面也有系统,那后果不堪设想。
空间显示倒计时。
五秒。
狗系统贩卖的东西要不限时要不限次数,在坑爹这个赛道一骑绝尘。
四秒。
假若刚才的神秘人也是系统受害者,那自己和他还真是同病相怜。
三、二、一。
王怀桑使用一个隐身道具,在空间解除的瞬间伏地滚远,躲开傀儡人直戳过来的剑戟。
现在当务之急是快速解开关卡离开此处,尽量避免与刚才的神秘人影正面冲突。
刚才逃得匆忙,没来得及观察此处。
现在冷静下来细看,王怀桑发现自己处于一个迷宫样的关卡之中。迷宫之中,傀儡人守卫走来走去巡逻。
王怀桑已经摸清楚了此处的套路,想要通关就绝不能走寻常路。出口绝对不在迷宫终点,甚至这个迷宫有没有终点都难说。
迷宫上层封闭,高度有限制,王怀桑没办法攀高观察整体。
而迷宫入口之前有一条狭长过道,王怀桑小心翼翼不惊动傀儡人,来到过道左侧。
左侧啥也没有,看来是走错了。
左侧不对,那右侧呢?王怀桑决定再去右边找找。
正欲回头,天花板上却已架起数只箭弩,正对王怀桑。
王怀桑:?
一点容错不给吗?
看样子,王怀桑如果再向前走一步,就可以获得万箭穿心的成就了。
面对如此危机,王怀桑当机立断,嗷了一嗓子。
“啊!!!!!”
嗷完之后,空气诡异地凝滞了一秒,仿佛整个空间都对王怀桑此举表达了无声的无语与震惊。
但很快僵局就被打破,迷宫内的傀儡人一拥而上,欲对王怀桑群起而攻之。
王怀桑等的就是这个,待到傀儡人逼近剑戟已经要戳到王怀桑脸上之时,王怀桑释放保护罩,同时向前一步,触发机关。
箭弩万箭齐发,傀儡持戟向前,而王怀桑召唤出了一个新的道具,并向前迈步。
冲在最前方的傀儡人拿着剑戟直刺,一脚踏入一方银光方形空间。
下一秒,他就被传送到了傀儡人队伍最末端。刚才被围堵在墙角的王怀桑也不知所踪。他早已腐烂的声带不由得发出一声疑惑的:
“呃——”。
这一声疑惑还没来得及发完,它就被无差别攻击的箭弩击倒在地。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其他傀儡也都是相似的命运,只要向前,就会被前方的方形空间传送到后方的方形空间。而在这个过程中,机关中的箭弩也一直在进行无情地扫射。
王怀桑站在该装置的后边围观迷宫中的傀儡人不断进装置送死。
这就是王怀桑花费五百灵石兑换的系统道具:回环死遁。
该道具由两扇荧光蓝传送门和两扇门围起的长方体空间组成。从外侧进传送门,会被传送到另一扇门外侧,也就是跳过两扇门中间的空间,直接瞬移。而从内侧进门,则会在两扇门之间无限传送。
这个装置加上关卡内自带的箭弩简直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刷怪笼。
虽然刷这个怪也不掉装备就是了,王怀桑如是想。
突然狐眼一动,不对!
那些傀儡人也和刚才的古代战士一样,胸前有蓝色光球。而那些被击中的傀儡人,他们胸前的光球四散分布一地。
这经验不捡等什么?
王怀桑兑换捕灵网,将那些灵球一兜子抄起来放进灵府。管它是什么,先捡了再说。
王怀桑拿出来一个细细观察,发现它和之前留在原主灵府中的灵球有相似之处。只是仿佛经过改造,死气沉沉,没有灵球有活力。
王怀桑试着给这个改造灵球注入一丝灵力。
灵球升起,绕过王怀桑飞往迷宫内部,王怀桑连忙跟上去。
迷宫内部的傀儡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王怀桑跟着光球走的这一路居然也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七拐八拐、顺风顺水,就在王怀桑以为自己找到了出口之时,一转弯迎面撞上了一面墙。
这居然是死路。
被激活的灵球并不理会身后疑惑的王怀桑。它悬浮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些什么。
王怀桑走到墙前,扶墙注入灵力。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一条荧光蓝的光线在王怀桑指尖出现,进而在空墙上游走勾勒出一扇密码门的形状。
王怀桑看着密码锁上的阿拉伯数字,心觉匪夷所思。
上一关的指纹解锁如果还能说是巧合的话,那么此处的阿拉伯数字就坐实了此处为现代人设置的猜想。
但是话又说回来,密码是多少?
王怀桑想,上一关的指纹解锁借助了系统,那么这一关肯定也和系统脱不了干系。
王怀桑召唤出系统。
【滴滴嘟滴滴~】
【检测到宿主呼唤,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你确定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系统吗?”
【是的哦亲~】
“你确定你只有我一位宿主吗?”
【是的哦亲~】
“你之前有过别的宿主吗?”
静默。
王怀桑怀疑系统是不是也有清理内存的设置,换一个宿主就把上一个宿主的信息全部清理掉。
所以眼下想从系统这个套到关于前任宿主的信息还是比较困难的。
那它会知道这个密码锁的密码吗?
王怀桑试着问道:“密码是多少?”
【0716】
不含感情的机械女声响起,惊了王怀桑一跳,她其实没指望系统真会告诉自己。
系统仿佛察觉不到宿主的变化,只会依命办事。那系统的宿主是可以随意更换的吗?王怀桑一边输入密码一边暗忖。
【滴!】
【密码正确】
面前的石墙向内凹进,向右移开,让出一条通道。刚才悬浮的灵球紧跟着进入其中。
王怀桑停顿一下,对系统道:
“我要更改密码。”
……
费劲千辛万苦终于通关第一关的黑衣人进入第二关。
他察觉到此处傀儡人都已被打倒,对方似乎是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自己隐藏的迷宫出口的。
看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关卡就这样被轻松突破,黑衣人面露一丝不悦。
不过无所谓,黑色面罩下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他自信能够追上王怀桑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输入密码。
【不滴!】
【密码错误!】
【识别为非法入侵,开启保护模式】
黑衣人:?
一回头,数百支箭弩已经对着自己架起。不远处的暗门开启,放出新的傀儡人。而整个迷宫内部丁零当啷一通响,表明所有机关都蓄势待发。
黑衣人:??
回头看,离自己预留的第二条退路还隔着九九八十一难。
被自己设计的坑爹关卡坑到的他表示:
我当初为什么一点容错不留!!!
……
门在身后关闭。
这里是第三关。
无数的灵球填满空间,呈现漩涡状,一圈圈缓慢向上移动。
在极少光照的室内,这些发光的蓝色灵球组成了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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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瑰丽的景象。
王怀桑跟在灵球之后,刻意留出一段距离,担心触发机关。
比起欣赏眼前的景色,王怀桑更加好奇这些灵球会运往何处,以及它们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似乎关卡设计者不觉得有人能来到第三关。
借助灵球发出的微弱光芒,王怀桑没有看到任何机关或者是傀儡。这个房间仿佛纯粹只是为了储存灵球。
王怀桑一边走一边捞了一个灵球在手里观察,发现还是改造灵球。只有注入灵力激活才可以运作,只不过王怀桑手上的这个仿佛有些不同。
蓝色的荧光物质并没有填满整个灵球,反而剩余了一些空腔,仿佛是被用掉了一般。
联想之前关卡中的古代战士和傀儡人,王怀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兑换道具,一架灵梯出现,直通往灵球飞行的终点。在十五丈高的高空之中,有一个入口,隐有天光倾洒其下。
爬梯的终点。
王怀桑探出头,面前是一个类似加工厂的场景。未完成的光球在流水线上依次往前,被注入荧光蓝色的物质。王怀桑走上前,在进行注射的装置旁感受到了丰富的灵气。
所有光球的终点是被重新熔铸成全新的光球。
可是用来制作光球的灵气的源头在哪里?
王怀桑绕过加工厂继续向前。
脑内闪回乾三元当初介绍昭昭的话。
“用丰沛灵气养成。”
“不中用了才拿来送给你。”
只有昭昭是“不中用了”的可以随意赠予的“物品”吗?
王怀桑推开加工厂末尾的石门——
猝不及防地,一道风刃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袭来。王怀桑忙召出保护罩,堪堪躲下这一击。
“是个没见过的女人?”
“管她男人女人,杀了便是,我恨所有人!”
“也不能乱杀啊喵,万一是来救我们的呢喵?”
“喵喵喵。”
猫叫?
王怀桑惊异地抬头看去,一屋子的猫妖。
成形的、半成形的、还未化形的,齐聚一堂。黑暗中无数发光的眼珠直瞪着王怀桑。屋子内部肮脏而潮湿,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王怀桑反应过来,这就是乾三元这个老不死的繁育灵猫的地方。
怪不得要这么里三层外三层地藏,王怀桑巴不得现在把乾三元拎到面前来质问。可眼下王怀桑得先取得这些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眼珠的信任。
“我是昭昭找来救你们的。快跟我走,有人在追我,我拖不了那人太久。”
王怀桑三两句解释了前因,可对方的反应并不如意。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拿出证据来喵。”
“喵喵喵喵喵!”
哪怕化形成猫妖,它们依旧没有抛弃猫科动物天然的谨慎,对王怀桑发难。
王怀桑想起,昭昭只要自己救出他的哥哥,或许可以试着从哥哥处突破。
于是她说:“你们之中,谁是昭昭的哥哥?”
猫群静默两秒,一只白毛黄瞳猫灵巧越过猫群,来到王怀桑面前。
“说出我的名字。”
这是它对王怀桑的考验。
王怀桑:?
昭昭并没有告诉自己哥哥的名字。
情急之下,王怀桑听到楼下的石门推动的声音。
要来不及了!
灵光一闪,王怀桑想起初遇时昭昭所说的话。
“昭昭生于冥冥,你的名字叫做冥冥!”
冥冥抬头望了一眼王怀桑,后退一步表示认可。
但王怀桑现在可没空和它们讲礼貌,兑换道具一网兜全给它们抄起来塞到随身空间里。一时听取喵喵声一片,冥冥从网兜里钻出来,贴着王怀桑小腿亲昵地蹭了几下。
她回头便要逃走,谁知却愣在原地。
出口处,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所有去路。他的投影打在墙上,张牙舞爪,形似蝙蝠。
他张口,声音沙哑而难听: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16. 三人斗
空气剑拔弩张,王怀桑表面强装镇定道:“交易?什么交易?我与你有什么交易好做?”
小黑仰头,黑色的法阵在他的脚下浮现,一个拿着镰刀的巨大身影在他身后出现。
他的眼珠折射出危险的反光,道:“用你的系统,换你的命。”
他果然是来抢系统的!
来不及反应,黑色异形一镰刀杀来。
王怀桑连忙召出保护罩,还是被对方霸道的气刃掀飞到身后石墙之上。
实力实在悬殊,不跑不行。
王怀桑嗓子一甜,咳出一口血。
身旁的冥冥捏诀召唤出一堵石墙防护,眨眼就被异形的第二击击碎。
石墙之后却空空如也。
“怎么?跑了?”
黑衣人上前来查看。
凭空刮起一阵风沙,沙尘暴将黑衣人与异形都卷在其中。
黑衣人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中计了,是王怀桑使用了隐身道具。
而在沙尘席卷之下,一个人头和一个猫头正鬼鬼祟祟想要离开。
镰刀横空飞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站住!”
被风沙暴露行迹的人头和猫头对视一眼,突然向下融化了一般消失了踪迹。
这是又逃到哪里去了?黑衣人心中纳罕。
借助冥冥的土系法术,王怀桑化作流沙。现在她正一边向出口移动一边计算还要多远才能感应到传送点进行传送。
王怀桑进来时确实丢了一个传送道具在门口,但这个传送道具限定距离和范围。王怀桑现在必须更加靠近它才能进行传送。
仿佛是感应到了王怀桑想要逃走的想法,异形出动,融化成粘液,将加工厂与灵球储存地之间的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而屋内沙尘也已经沉寂,黑衣人召出法阵,法阵不断扩大,这是在搜索法阵空间内的所有活物。
王怀桑没法,只能带着冥冥向加工厂内部移去。
进入刚才关押猫众的小黑屋,王怀桑发觉此处还有一间石门。
“这门我们试过很多办法,都没能打开,”冥冥在身旁压低了嗓子说:“我们还是换一条路走吧。”
王怀桑走过去,注入灵力,密码门出现。
门上赫然显现一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什么?
王怀桑看到一阵无语,心说你最爱什么关我什么事,直接问系统。
【密码是:“钱”】
王怀桑:……
输入密码,门开了。
冥冥在一旁:这人有挂?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王怀桑和冥冥赶在黑衣人追上来前进入石门并更改了密码。
石门訇然关闭,来迟了一步的小黑面对着门上的问题沉思。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什么?”
而已经进入石门的王怀桑是死也不会告诉对面密码是:
“也是钱。”
……
石门之内。
王怀桑发现这里是类似总调控室一样的房间,平台之上有大大小小各式法阵,可以控制每个地点的灵力投入和机关运行。
设计者甚至用泥土和石块做了整个雾境的微观缩略模型,在模型之中可以看到境中之人的移动。
王怀桑发现设计者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不仅设计了三道关卡,每道关卡还设计了不止一条退路。
甚至就连眼下的总调空室,也有不止一种进入的方法。
王怀桑想到自己之前明明把路都堵死了,黑衣人仍能来到终点围堵自己,心中一阵后怕。
莫非他就是设计者?否则怎么会对所有线路都如此清楚?那他和乾三元的关系是什么?
王怀桑满腹疑惑,但还是深呼吸冷静下来。
她在模型之中找到代表黑衣人的小点,发现他正准备绕远路进入调空室。
她狐眼轻眯,露出一种狡黠的神色。
总之既然让自己先进入了调控室掌握了先机,王怀桑就绝不能让黑衣人再找到机会伤害自己。
如果有可能,她还要想办法从他这里套到更多信息。
话说既然设计者心思缜密至此,第三关怎么会什么都没设计?
王怀桑暗忖之中,瞥见了平台小角落里的一个红色小法阵。
……
小黑的追逐之路十分艰辛。
往东走被傀儡人围堵,往西走被古代战士追杀,往南走被机关扫射。
想也知道是那个女人搞的鬼,他恨得牙痒痒,但也没办法。
好在自身实力确实强悍,带着异形拼死厮杀,居然还有命活。
等到他们再度杀到总调控室时,全身气力只剩三成。
王怀桑也没有着意一定要拦住,见拦不住,索性门洞大开,将人给放了进来。
她也刚好有事要问。
门口的人浑身腾起乌黑色的怨气,对王怀桑怒目而视。
王怀桑轻轻巧巧,坐在调控台上,居高临下地审视来者。
她的周围漂浮着用于调控全场的法阵,她的手上,把玩着用来召唤乾三元的摇铃。
“你想要的,是我的系统?”
“那是我的系统!”
对面显然情绪激动,举起镰刀冲过来就要杀。
王怀桑手指轻抬,法阵启动。
一道天雷劈下来,正正好劈在了黑衣人的脚尖前。
这是在警示,现在的形势,是王怀桑占据主导。
对方暂时滞住。
王怀桑冷漠宣示主场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考虑留你一条命。”
这话当然是在吓唬对面,王怀桑做了半辈子的守法公民,从来没考虑过杀人。
不过对面仿佛真的被唬住了,他神色严峻,仔细打量王怀桑,在评估她是否真的有如此实力。
他注意到,原来在一旁辅助她的灵猫不见了。
“你,也是穿越者吗?”王怀桑谨慎发问。
其实如非必要,她是不想和对面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的。如果同为穿越者,她也希望有一个处境相似的同盟。
“是。”
“你和乾三元是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
说到这话时他的眼神晦明一下,仿佛是在撒谎。
“你从何处知道我有系统的?”
对方不语。
“你怎么知道,杀掉我就能夺回系统?”
对方不语。
“最后一件事,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瞧瞧你长什么样子。”
他仿佛准备已久一般,原地掐诀。电光火石间,王怀桑的身后出现一个黑色法阵。
异形瞬移到她身后,一把锁住王怀桑的喉咙将她向后拖去。
黑衣人也紧随其后,试图抢过调控室的控制权。
会动手是王怀桑能想到的。
拖这么久才动手是王怀桑没想到的。
上一秒还被锁喉的王怀桑化作流沙流走,继而消失不见,而法阵自然也不知所踪。
小黑和异形背对背站在石室中心,四处张望,寻找王怀桑的踪迹。
空旷室内,但闻摇铃声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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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召唤什么?小黑暗忖,但很快他的疑问就解决了。
老胖子乾三元瞬移出现在面前。
黑衣人眉头紧锁,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
王怀桑也解除隐身,出现在众人面前。
“乾三元,解释一下吧。”
王怀桑周围有大大小小法阵围绕,散发出金色的光芒。而在这些法阵之中,有一个红色的小法阵格外醒目。
醒目到乾三元一眼就注意到了,忙道;“善信这又是何苦,犯不上犯不上。”
这就是王怀桑的谈判的筹码,这个红色的法阵连接整个空间内的所有灵球,一旦开启所有灵球集体爆炸,威力足以摧毁所有。
什么加工厂,什么繁育点,通通炸了!
乾三元走在王怀桑和黑衣人之间打圆场道:
“二位都消消气,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啊,有误会啊。”
“我今日一定要夺回我的系统,否则我这些年苦心经营又算得上什么?你当初分明答应我,只要帮你完成这里,你就助我回家的。”
“你住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乾三元转头斥他一句,又笑嘻嘻对王怀桑说:“您消消气,您冷静。你刚才也听说了,这个雾境可是废了小黑好大功夫呢,就这么炸了,不值当,不值当。”
但听了这话的王怀桑却警觉起来,乾三元居然知道系统的存在?那他当初是故意接近我的?
当初一幕幕在王怀桑脑中串联起来,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巧合得诡异。
莫非和乾三元有关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乾三元原本在王怀桑眼中就是一个贪财的油腻胖子,现在看来居然高深莫测起来了。
王怀桑有些后悔贸然召唤他来这里,但事已成定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知道我有系统?是你透露出去的消息?”
王怀桑将红色法阵移动到自己面前,作出一副不说清楚我就按下去的神气。
乾三元赶忙找补道:“其实也不是。”他又转过头对黑铉施压道:“你疯了吗?竟敢如此莽撞!”
“这些年你一直说能帮我回家一直钓着我!可那天你说你也没有办法!”黑铉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心情中,他冲王怀桑吼道:“按!按啊!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反正我也回不去了,我们大家一起死!”
乾三元突然脸一冷,双手掐诀道:
“化我为物,起!”
只一瞬,狭小的空间中出现了无数只蓝紫色的蝴蝶,而离王怀桑最近的那只幻化成了乾三元。
他要来抢法阵!
王怀桑炼气为刃,一刀劈下去,眼前之人化作飞舞的蝴蝶消散。
王怀桑召出保护罩,提防着来自四面的进攻。以她现在的实力,破不了乾三元的阵,只能防守。
小黑身后异形跳入蝶丛,一镰刀劈碎了大半蝴蝶。
同时小黑对王怀桑大喊:“毁掉!毁掉这里!”
刚才还在厮杀两人此时达成了诡异的同盟。
不过虽然小黑想死,王怀桑可不想死。
何况冥冥还没有进入她的保护罩,动不了手。
“那既然如此,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
王怀桑说完这话,战况停滞了一秒。
蝴蝶攻击王怀桑,异形攻击蝴蝶,分不开胜负。
雾境还存在时间限制,这样打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蝴蝶重又聚合,乾三元笑嘻嘻走出来道:
“怎么个各退一步法?”
17. 喜通关
眼下三人各有各的盘算——乾三元想要法阵保住基地,小黑想要系统,王怀桑想要全身而退。
实际的情况却又僵持不下。
王怀桑看得明白,那两人想要的东西都在自己身上。如果对面两人联合,自己必定不敌,只能抢先一步掌握先机,提出要各退一步。
“我们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我其实也不想死在这里,不如各退一步。我将法阵放在中心,我们三人敞开天窗把话说清楚,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乾三元眼珠一转,似是动心。
而小黑自打发现夺回系统无望后,就一直一副要死不活一心寻死的样子。
王怀桑见他们都没有表态不同意,就当是他们都同意了。于是向前几步,将法阵放在中心。
现在是坦白局。
王怀桑率先开口:“我受昭昭所托,来此处寻找他的哥哥。不想却被这位蒙面黑衣人追杀,想到昭昭为乾三元所出,故召唤他来此,想要个说法。”
乾三元紧跟着说道:“黑铉之事我确实不知。昭昭仿佛确是有个哥哥,和我培育的灵猫放在一块养着,那些灵猫呢?”
王怀桑眼睫轻颤,面不改色撒谎道:“我不知道,我没有找到昭昭的哥哥。”
一旁的黑铉听到这句谎话眉毛一动,但或许是因为比起王怀桑他更恨乾三元,所以并没有戳破她。
乾三元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王怀桑,似是在判断她是否在撒谎。
不过哪怕王怀桑真的在撒谎,他此时也只能装瞎维持表面的友好。
既然被系统选中,王怀桑日后有更大的用处,他只能隐忍。
话轮转到黑铉。
他从一开始的怨愤,到疯癫求死,现在似乎稍微平静下来了。
“是我要挟昭昭带你来的,我答应他事成之后就放他哥哥自由。”
王怀桑心下一惊,有种背后被冷箭穿透的心寒。
她想过或许是运气不好或许是不小心暴露了系统,但从来没有怀疑过昭昭,一时心情复杂。
她感觉到,藏在角落里的冥冥似乎也有一些情感波动。但她没心情分神去照看。
罢了,罢了,好歹知道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真相。王怀桑如此宽慰自己。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带着冥冥它们平安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王怀桑抬头继续问道:“你是因为什么被系统放弃的?”
黑铉抬头瞥她一眼,似是无语:“我要是知道还会让系统轮到你?”
王怀桑没理他话里的鄙夷,只暗忖道: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穿越者,看来我以后还要防备其他穿越者的暗杀。
不过话又说回来,系统召唤他们来是为了什么?放弃的原因又是什么?
想到以后如果被系统放弃就会被永远困在这个世界,王怀桑心里一阵恶寒。
黑铉的话带给王怀桑不小震撼,但乾三元这个老胖子也有猫腻。
王怀桑转向乾三元:“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有系统的事?”
乾三元神情冷了一下,但只一瞬,他就又换上了自己招牌的油腻笑容。
“系统?系统是什么?老道实在不知,我知知道当时一眼就看出姑娘与我有缘。”
呕。
王怀桑心里一阵无语,心知是无法从这张老嘴里再撬出点什么,只好日后再想办法。
现在话差不多都说清了,是时候考虑跑路了。
王怀桑下定了决心,说道:“既然话都说清楚了,误会也解除了,我们三人今日就此分道扬镳,从此江湖不再见,如何?”
乾三元忽道:“且慢。”
王怀桑本来已经暗暗启动传送道具,见他阻拦,小动作一滞。
“我们之中,还藏着第四个人,待老道把它逮出来。”
王怀桑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他发现了冥冥的存在。忙朝冥冥的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同时预备了保护罩以防不测。
却见乾三元双手捏诀,朝离冥冥完全相反的方向全力一击。
一声尖利的女声尖叫响彻狭窄的室内,听得王怀桑心里发毛。
“无妨,离魂而已,老道刚才已经打散了它。只是不知这缕魂的原身在哪里。”
王怀桑心里却隐约有不祥的预感,急迫想要离开。
冥冥从刚才就一直借助王怀桑的隐身道具躲在暗处,可此时王怀桑突然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她心里着急,面上又不好显露,只好说:“雾境有时间限制,我们已经耽误了太久,难道打算一辈子住在这里不成?”
她的本意是想用这句话刺激暗处的冥冥,谁知事情的展开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在王怀桑大惊失色的表情中,冥冥当场现身。
“其他人可以走,但乾三元,你今天别想活着踏出雾境。”
它不知何时,偷溜到了中心法阵的附近。
此时它的周身腾起灵力的气浪,以审视敌人的态度审视乾三元。
它要报仇!
“你繁育灵猫,繁育不成就炼化成灵球。我们之中,有多少死在你的手里!此地不毁,你乾三元不死,我死不瞑目!”
说完,不等所有人反应,启动了摧毁一切的红色法阵。
所有存贮的改造灵球连锁爆炸,火光、巨响、气浪,人被这股霸道的力量扇到墙上。
王怀桑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召出保护罩,并启动传送。
……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怀桑感觉到有人在舔自己的脸。
挣扎着睁开眼睛,冥冥的猫脸横在自己面前。
我这是和冥冥被炸死了在天堂吗?王怀桑心想。看看身边淡如薄纱的白雾,想到,这里确实是天堂。
王怀桑又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人死为大,自己就不和冥冥计较不商量就启动法阵的事了。我先死着了。
冥冥又在舔自己的脸。
“醒醒!醒醒!我们出不去了。”
听到这句话,王怀桑一个猛子爬起来。
这么说,我还没死?那这里是——
王怀桑想起来了,自己这是传送到出口附近了。
她四处看看,找到了传送点的发光小黄点,可是传送点附近却没有出口。
原本标记为雾境出口的位置上空无一物——昭昭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王怀桑苦于自己怎么还没死,只好爬起来继续干活。
雾越来越稀薄,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预示着雾境即将到达时限。
王怀桑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是求助系统,无果。
王怀桑想到的第二个办法是召唤昭昭。可她在那里大喊大叫半天,并没有得到回应,只被冥冥小声提醒雾境之外听不到雾境之内的声音。
王怀桑想到的第三个办法是召唤乾三元来想办法,她直觉这个比自己强的老不死的应该没死。这个办法也被冥冥拦下来了,理由是自己毁了基地而乾三元本就怀疑王怀桑,此时召唤无异于引火烧身。
王怀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坐在地上等死。
看着流动的雾气从手上流过,仿佛是自己即将消失的生命一般。坚强如王怀桑,也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泪来。
眼泪滴在地上,像雨一样打湿地面。
伤感之中的王怀桑却突然愣住。
水会被火蒸发,那雾呢?
“冥冥,你说这雾,会不会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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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的冥冥抬起头,看到了眼睛闪闪发光的王怀桑。
雾托水生,火烧之法确实可行。况且经过刚才那一轮爆炸,雾境之中本就极不稳定。
冥冥方欲回答,却见眼前之人突然静止了一般。
……
顿悟来临,王怀桑的神识突然被扯回化境。
化境之中,王怀桑坐在地基中心。像之前一样,地基五行之中只有水属性被点亮了。
而王怀桑眼瞧着,遥远的天际,有一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飞向自己。
随着那东西越飞越近,王怀桑逐渐能看清,这是一颗陨石样的火球。
它速度飞快,划过天际,在身后拖出长长的金色尾巴。
当它到达时,却又缓慢而轻柔。宛若小精灵打招呼一般,灵巧地绕着王怀桑转几圈,最后稳稳地落在她的手心。
这是王怀桑得到的第二个五行灵球,属性为火。
王怀桑将在安放在地基之中,回到现实。
外界的时间不过过去了一两秒,在冥冥眼中王怀桑不过愣了两秒钟神。可眼前之人却仿佛明媚自信了不少。
冥冥眼看着她的狐狸眼睛眯起,笑眯眯地问自己:
“冥冥你信吗?你信我能把整个雾境烧个干净吗?”
在一种被魅力折服的眩晕感中,冥冥不自觉地答道:
“我信。”
大火,席卷一切的大火。
它烧掉所有模糊不清的,所有欲盖弥彰的,它烧掉所有黑色的心脏,救赎所有白色的灵魂。
多年来盘踞于雾境的罪恶,被一场大火彻底荡平。
从此,此间再无雾境。
……
灵力耗尽的冥冥用牙咬着同样已经力竭瘫倒的王怀桑的衣领前进。
他们已经出了雾境,现在冥冥要带着王怀桑去更安全的地方。
他们的去路被一个人影拦住,冥冥抬头看,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
打扮虽普通,眼神却冷。她此时正居高临下审视着半昏迷状态的王怀桑。
冥冥本能地防备,拽着王怀桑想要换条路走。
不料王怀桑昏迷之中似是察觉到情况有变化,强撑着睁开眼睛。
她见到来人,惊喜道:
“春桃?你怎么来了?太好了。”
而眼前这个被称为春桃的女人,立刻敛起冷冷的神态,作出关心的语调回答道:
“怀桑,你一日未归,我们都好担心你呢。我来带你回家。”
目睹这一切的冥冥刚想炸毛尖叫说此人有问题,对方一只手就猝不及防地覆上了自己的双眼。
不明不白地昏过去之前,冥冥用最后的神识记住了此人的面目与神情。
……
王怀桑回到家后休养了两日,第三日才堪堪睁开眼睛。睁开眼时林晨风、春桃,还有一只白毛猫都巴巴地守在自己身边。
不过还没来得及解释事情经过,系统的机械女声就在自己耳畔响起了。
【恭喜亲亲通关支线——哭寂山寻踪】
【接下来将统计通关奖励】
【五行灵球*1】
【灵石*5000】
【盲盒*1】
【等级提升至二级,解锁二级系统商城】
【奖励统计完毕,祝您生活愉快~】
听完了这一连串悦耳的声音,王怀桑心情舒畅。
比起已知的快乐,王怀桑更喜欢未知的快乐。于是刚打发走了林晨风与春桃,王怀桑就迫不及待打开系统解锁盲盒。
啪哒。
伴随着一声熟悉又陌生的轻响,盲盒物品掉落在地。
王怀桑捡起来一看,是个手机。
18. 包饺子
这不仅仅是一个手机,这还正正好好是王怀桑现实世界中的手机。
某品牌的最新款的前一款,王怀桑还记得,当时因为家里已经破产,所以并没有买最新款。手机外壳是棕色皮革手机壳,挂着一个红狐狸尾巴的毛绒吊坠。
在陌生的世界见到熟悉的事物,王怀桑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割裂感,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假象,只有手里的手机才是真的。
她几乎忘记了手机密码,略显生疏地打开以后,发现电量只有百分之七十四,而且还没有网络。
这倒是在王怀桑意料之中,她本来就没奢望过在异世界上网激情冲浪,只是——
王怀桑点开相册,里面五花八门什么照片都有,自拍照、路边的小猫、和朋友聚餐吃饭的照片。当然最多的,其实是医院的照片。王怀桑一张张划过,病历单、保销单、药品清单,王怀桑害怕忘记,全都拍照保存起来。
然后,猝不及防地,划到一张妈妈的照片,躺在病床上,在对自己笑。
眼泪滴在屏幕上,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王怀桑蜷在地上哭泣。
她想回家——
外门吱呀一声打开,王怀桑忙收拾东西整理表情。
来人是林晨风。
他端着一点简单的餐食进来,看到坐在地上的王怀桑,似有所察觉。
王怀桑在心里祈求他什么也不要发现,发现了也什么都不要说。没有什么比被别人看到狼狈伤心处更让王怀桑觉得难为情了。
他终于是什么也没说,尽到了一个旁观路人的本分,把饭放在了桌上。
王怀桑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演技依然在线,骗过了眼前之人。但庆幸之余,又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失望萦绕心头。
还没等王怀桑咂摸出这失望到底是何滋味,却见眼前之人忽然向自己走来。
林晨风走来,将手覆在王怀桑的头上。
诶?这是在干嘛?大冰老师的力作《乖,摸摸头》是吗?信不信我跳起来咬你啊!
王怀桑大脑宕机,实在是没想明白他此举是想干嘛,在默默忍受和跳起来打他之间犹豫不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林晨风就取开了手,半撑着膝盖轻声对她说道:“吃饭了。”
直到林晨风走到门口,王怀桑还在寻思这事。
她一手按在林晨风刚才摸过的位置,一面费力去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根本想不明白,她的脑内充斥着一种电流经过的酥麻感,根本无暇思考。
林晨风突然回头,她又倏地把手放了下去。
看他站在门口的阳光之中,招呼她说:“你带回来的那些猫,要怎么办?”
王怀桑一下子清醒了,所有情绪、所有疑惑都被抛在脑后了,她还有正事要办呢。
……
王怀桑在雾境中救出来的猫,此时正安放在小院一间空屋之中。
王怀桑一进去,它们就开始喵喵喵喵喵喵喵喵个不停。
“老大!老大来了啊!我要第一个蹭老大的腿!”
“你走开啊喵,之前就是你怀疑我们老大喵。”
“喵喵喵喵喵!”
王怀桑在听取喵喵声一片中艰难捕捉到了几点关键信息。
它们口中的老大,居然是自己?
“是的呀喵,谢谢你救我们出来呀喵。”一只狸花猫一边亲呢地蹭着王怀桑的腿8字绕圈一边说道。
“为了感激您的恩情,我们为您预备了一份大礼!”一只黑白奶牛猫说道。
猫众让出一条道路,道路通向它们口中的“大礼”。
而等到王怀桑看清道路尽头的东西之时,不由得哑然失笑。
她的面前赫然矗立着一座死老鼠堆成的小山,这就是它们这两天的杰作,这一片地方的老鼠简直被他们扫荡一空。
而王怀桑面对这一座“心意”,只好坚强维持着要笑不笑的表情管理,心说真正需要这些老鼠的是我的某个缺德同行。
好容易打发走了它们邀请自己亲自尝尝这堆老鼠的“盛情邀请”,王怀桑开始清点猫数,记录它们的基本情况。
这些猫都是乾三元专门培育的灵猫,基本都开了灵智,只是修炼水平参差不齐。有的都已经学会说话了,有的还只会喵喵喵。能幻化成人形了暂时也没看到,王怀桑暗自估计目前应该只有昭昭能做到。
想到昭昭,王怀桑心脏一紧,被背叛的恼恨又再度攀上心尖。
还没等王怀桑回过劲来,一只猫抓轻柔地搭在王怀桑的胳膊上。
王怀桑抬眼一看,是冥冥。
昭昭背叛的事,冥冥与王怀桑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伙伴,王怀桑自然也不会迁怒于冥冥。
“我已经在联系昭昭了,他会回来的。”冥冥如此说道,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他会让昭昭解释这一切的。
“你什么都不必说。”王怀桑不动声色,抓起手边的一只猫检查它的公母,然后记录在本子上。
她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怒火,无论是在前世还是现在,王怀桑都最恨背叛。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冥冥乖乖说道。
王怀桑看出它在尽力装乖,仿佛试图借此分担昭昭的罪行。这点小心思虽然令人动容,但并不足以让王怀桑原谅昭昭。
“那日我们逃出雾境之后,我丧失了一段记忆。”冥冥刻意岔开了话题。
王怀桑干活的手一滞,想到那日之事确实还有很多诡异之处,比如一直躲在暗处的离魂,莫名消失的出口等。一切证据表明,那日除了他们三方,还有第四股力量纠缠其中。
“我记得是春桃把我们带回来的,有什么不对吗?”王怀桑继续干活,她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这回轮到冥冥犯难,它只知道有古怪,却想不起来古怪为何。
原本清晰的记忆,一行到那处就仿佛磨砂了一般,想不起来是什么,只影影幢幢觉得恐怖危险。
“不管怎样,你小心一点哦。”冥冥小心翼翼提醒道。
小心什么?小心春桃?王怀桑莫名其妙,春桃有什么好小心的。
一人一猫又就每只的姓名年龄、它们在雾境中的生活等等说了好些闲话。
冥冥解释说它们原本都只是一些普通小猫,被乾三元拿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强行开了灵智。
乾三元鼓吹说,能开灵智是它们几辈子的福气,其他动物活几百年都不一定能有灵智。是他帮助的它们,它们应该努力修行报答它们。
昭昭一开始也是信了这套,所以格外努力修行,成为了修为最强的小猫。当时还有一只小猫,和昭昭一样强,有一日被乾三元带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昭昭就是在这时候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拼了命地想逃出去,逃了好几次都没逃出去。被乾三元抓回来就打,腿骨打断了三次。
王怀桑停顿一下,想到了初次见到昭昭,就是它假扮乾三元逃出来。
只是它那时为何要假扮乾三元?
冥冥见王怀桑有所动容,就继续说道:“我们那时呆在雾境里,都好可怜的。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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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为了保证灵猫的纯净,都不许我们吃饭。硬要我们学着什么吸收天地之灵气。有的小猫笨,学不会,就活生生饿死了。
“现在想来,开了灵智未必是什么好事,平白无故吃了好多苦。倒不如一开始就做只普通小猫,糊里糊涂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只不过,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能选的。”
王怀桑听着,知道它话里话外是在为昭昭开脱,但也确实牵动了王怀桑的神思。
乾三元他真不是东西啊!
“所以,你打算把我们怎么办呢?”冥冥问王怀桑。
王怀桑抬起头看向冥冥,发现它神情专注,眼神诚恳。
没有王怀桑,它们是真无处可去了,迟早被乾三元抓回去继续压榨。
“我要组建猫猫大队,把这一带的老鼠全都给抓干净!”
说完这话,王怀桑跨步出门了,留下冥冥在身后傻笑。
刚才那话自然是开玩笑的,王怀桑自己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些猫。只是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乾三元发现这些家伙。
王怀桑走出房门,兑换系统道具。
早在雾境之中乾三元没有发现冥冥的存在时,王怀桑就发现,系统提供的道具是凌驾于此间法术之上的。强如乾三元,也无法看破系统的初级隐身道具,简直强到离谱。
于是,王怀桑启动道具,一个巨大的帐篷出现在猫屋上方。
而王怀桑打一下响指,屋子依然在,而所有猫猫消失不见,连一点声息不闻。
系统道具:隐灵帐篷。
原本用于修仙之人外出隐藏踪迹,而王怀桑拿来藏猫猫刚刚好。
藏好了猫,王怀桑又到小菜园摘了点白菘。
她今日,还要款待几位便宜客人。
……
一颗白菘切丝再切末,加三勺盐腌制十分钟。在这期间猪肉切碎,拌入大葱末,打入四颗鸡蛋,再加入一勺酱油和一勺盐。白菘挤干水分加入猪肉中,搅和搅和,饺子馅就做好了。
之后是饺子皮。
林晨风和春桃也来了,一边感叹她终于做了点他们见过的吃食,一边抹起袖子加入其中。
三人其乐融融一起围着灶台转。
春桃年纪小负责擀饺子皮,王怀桑和林晨风负责包饺子,他们三人之间氤氲着宛如一家人的美好氛围。这对于王怀桑是日常的一部分,
春桃有什么好小心的?
王怀桑脑内再次闪回这句话,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春桃招呼说:“饺子要出锅了!”
王怀桑赶忙过去查看。
白花花的饺子整齐地摆放在碗中,王怀桑夹起一个尝尝。
不错,不咸不淡,皮薄馅大,是个优秀的好饺子。
实际上,王怀桑对于饺子并没有多大的情怀,饺子对她而言就是家人团聚期间逃不开的一道无聊吃食而已。她挑选饺子作为主食,纯粹是看重饺子从古至今的文化内涵。不管平日里多么互相嫌恶的亲戚朋友,上一个饭桌吃一顿饺子,就得装作和和气气的,仿佛从前的恩怨都不曾存在过。
不过王怀桑一想到这些饺子今晚要款待谁,心里就一阵恶心吃不下去。
春桃一边吃饺子一边嘟囔着说道:“小姐,你做多了,我们三人吃不下这好些饺子。”
王怀桑皱眉,道:“今日有客来。”
说罢便走出屋门,摇了摇铃铛。
乾三元的肥脸出现在眼前,连带还跟着黑铉。
是的,王怀桑今日要款待的,就是他们二人。
19. 过渡章
哪怕之前和这两位在雾境之中几乎是拼了个你死我活,但王怀桑暂时还不打算和他们撕破脸。
原因无他,利益而已。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和他们撕破脸固然畅快,但王怀桑也会因此失去一些东西。这并不符合王怀桑作为商人的本能。
对方显然也是如此打算的,所以王怀桑邀请得很容易。
饭桌之上,王怀桑脸上挂着标准假笑,虚情假意地客套:“餐食简陋,不成敬意,乾道长多担待。”
吃吃吃!吃不死你这头大肥猪。
乾三元吃得油头肥耳,还不忘虚情假意地还了回来:“不简陋,不简陋。善信今日找我所求为何啊?”
两人虽然在这里假情假意地互相客套,但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心里有鬼。
乾三元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有话就说。
王怀桑跳过这个问题,转而去问黑铉:“你怎么不吃。”
比起乾三元这个老不死的,王怀桑对黑铉观感稍微好一点,毕竟都是穿越者,还都被乾三元这个老混蛋坑过。
说这话的当,坐在另外一桌的林晨风抬眼看了她一眼。王怀桑没留意。
不过黑铉显然不领情,他比乾三元更加直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乾三元帮忙找补道:“小黑他用不着吃饭。”
显然乾三元更急于修复这段关系,于是着急卖队友道:“小黑来自你们的未来,是那个什么、什么机器人。”
王怀桑略惊一下,怪不得雾境设计得如此复杂缜密。留着小黑确实大有用处。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她就知道晾着这个老东西有好处。
闲话休提,王怀桑进入主题,她首先转向乾三元:“我和你的师徒情谊可还作数?”
说完这句话王怀桑自己都有点想呕吐,乾三元自然是答作数,毕竟王怀桑当初可是交了学费的。
乾三元这个人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拿了钱他真办事,满足甲方的一切需求。
“那日之后,宗门之中可有人来找?”王怀桑一边说一边玩指尖。看似云淡风轻,实际危险试探。
凌霄山一向注重维护自己高高在上不染俗世的企业形象,像乾三元这种牵绊俗尘牟取暴利的,为宗门大忌。
王怀桑说这句话是在敲打乾三元,只要他敢有一点不轨之心,她就敢把事情捅出去拼个鱼死网破。
至于他为什么不杀自己灭口以绝后患,王怀桑想,应该是自己对于乾三元还有别的利用价值。至于具体是什么,王怀桑还要在日后多加试探。
乾三元连忙谄媚,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漂亮话。
王怀桑懒得理他,三两下结束了饭局,指名要求黑铉留下来。
余光一瞥之间,她看到屋檐之上有一只黑猫的尾巴轻扫而过。
……
王怀桑特意留下黑铉,是想和他做个交易。
“雾境之中那些傀儡人是你做的?”
王怀桑友好提问道。
“那不然能是你做的?”
黑铉不友好回答道。
王怀桑:?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你想要回家是吗?”王怀桑说道。
黑铉听到这句话抬眼。这是被切中要害的表情。
王怀桑一笑。她能猜到黑铉其实也是有意合作的,否则也不会来这里。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吗?系统可是在我的身上。”
王怀桑所言不虚。
现在关于系统的信息量少得可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换人,也不知道它会换什么人。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紧紧抓住现有系统拥有者这个唯一的线索,剩下的日后再定夺。
王怀桑不信黑铉算不明白这个账。
果然,黑铉沉吟一下,道:“三日之后,我带一个来给你。”
王怀桑大喜,又对黑铉交代了许多关于傀儡人的细节云云。
……
王怀桑和黑铉站在门外院中谈事,林晨风在屋内来来去去地收拾桌椅碗筷,时不时扫屋外二人一眼。
春桃则大大方方站在门口吃瓜,时不时和林晨风单方面闲扯两句。倒也不是林晨风不理她,只是她说的话实在都有点太——
“你说这两人什么关系啊?”
“刚才小姐就对这个蒙面小哥颇热络呢。”
“小姐要是跟人跑了老爷你怎么办啊。”
林晨风实在受不了了回她一句:“怀桑她想必是有要事相商,我们不要打扰她。”
春桃闻言摇头晃脑说道:“原来这就是正宫的气度吗?”
林晨风:……
其实林晨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他只知道,这个曾经破开坚冰,把他从一潭死水中拯救出来的散发着太阳光辉的女人,没有义务一直照耀他。何况他在她生命中起到的作用和摆设无异。
想到这里,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在林晨风心际蔓延。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屋外的一对,转身去厨房做自己份内的事了。
什么正宫的气度,其实根本是没有名分。
……
王怀桑最终以二百五十文一个的价格谈下了傀儡人的生意。
能谈到这么便宜其实王怀桑自己也吓了一跳。
付费购买傀儡人是王怀桑主动提出的,她毕竟也不想做乾三元那种光画饼不给工资的黑心老板。
但她也拿不准傀儡人的价格,只好先随便说一个数。
“那——,五文一个?”
王怀桑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并且想到被拒绝后她就把价格提到五百文。
毕竟傀儡人多少也算高新科技,太便宜也不现实。
谁知对面竟然斩钉截铁地同意了:“行。”
王怀桑:?我在开玩笑还是你在开玩笑?
王怀桑甚至有点理解乾三元为什么专坑这小子了,这小子是真傻啊。对价值没有认知的那种傻。
王怀桑发现这个人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啥也不在乎,干啥随便你;另一种是啥也不在乎,但我要带所有人去死。这种人为什么会对回家有那么强的执念呢?
最后,出于良心的谴责,王怀桑把价格提到了二百五一个。
对方显然听不出来这话里的讽刺,只说:“那也行。”
黑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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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王怀桑揉一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刚休养好就从早忙到晚,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夕阳血一样地侵染天边。
但事还没办完。
王怀桑走到一个僻静无人处,冷言道:“出来吧。”
黑毛绿瞳猫灵巧地闪现至眼前,是昭昭。
只可惜二人之间再无之前和谐的氛围。
像对待乾三元和黑铉一样,王怀桑自然也是不会和他撕破脸的,她也不会暴露自己知道他背叛的事。
她主动说道:“你也看到了,你的哥哥我已经救出来了,也是时候告诉我解开法术的方法了吧?”
王怀桑只字不提黑铉攻击的事,语气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但二人都心知肚明,什么都无可挽回了。
昭昭开口,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只跳上围墙,回身说道:“明日酉时,林家宅邸见。”
他的眼底仿佛有几分悲伤,可是这又关王怀桑什么事。
……
王怀桑终于结束了漫长而疲惫的一天。
这一整天她都在和一些曾经伤害过她、利用过她、背叛过她的人打交道。
她无数次克制住想要掀翻桌子赶走所有人的冲动,但是她没办法,为了回家她必须利用好所有资源。
一切为了回家。
想到回家,王怀桑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点开手机相册来看。
自从拿到手机,她一直贴身携带,这简直成为了她的精神支柱。
有人叩门,王怀桑咻地把东西收了起来。
转头去看,发现是林晨风。
他倚在门口,并不进来,似乎是觉得已经天黑,需要避嫌。
“再过几日就是祭月节了。本地风俗,祭月节当晚全家团圆,集会赏月。我想问——”
王怀桑惊讶说道:“你也想回家。”
她刚还沉浸在思家之情之中,这会子林晨风来找,就理所当然认为他也想念家人。
这么一想其实也能理解,虽然他的母亲对他确实一般,但家人终究是家人。所谓藕断丝连,不是说撕破脸就能撕破脸的。
林晨风刚欲反驳,就听到王怀桑说:“刚好我明日确实要偷回林府一趟。既然你也想回去,那我就不必偷回了,我们一起光明正大回去。”
说完还朝林晨风比了个大拇指,颇有一种兄弟我懂你的意思在里面。
这还怎么好反驳,林晨风本来是想和王怀桑春桃一家三口,啊不是,假夫妻加一女仆一起共度祭月节的。但王怀桑仿佛把他的的话都堵死了。再加上他从小察言观色,偏比别人多出好些敏感来。总认为王怀桑其实是知道他的来意的,只是心里不愿意,所以假装会错了意来替他开脱。
于是他便敛眉不再说话,硬着头皮答应了王怀桑明日回家的要求。
她既是有事,我也不好拂了她意。本来就是帮不上忙的东西,哪里还好意思再添麻烦。
如此想着,林晨风落寞地离开了。
但是王怀桑确实是会错了意。
见林晨风一句话不说离开了,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回过身又继续翻相册了。
20. 做月饼
月饼,一款古已有之的点心。在古时就已经形成了较为成熟的制作流程,主要种类有酥皮月饼、豆沙月饼、五仁月饼……
王怀桑准备做最简单的豆沙月饼,原因无他,材料便宜,婆家不配。
红豆早已浸泡过夜。
王怀桑一边把泡好的红豆放在锅里慢煮,一边裹紧了外裳,心说天也越来越冷了。
她一直在担心冬日的来临。
今日在集市探看了一番,发现米面粮油价格或多或少都上涨了。现在只是深秋,若真到了冬日里,还得贵上许多。她须得提前囤货。
除过米面粮油,过冬所需的衣物柴薪也得考虑。
这也是王怀桑此次回去的目的之一。毕竟原主的衣物还落在家中,林晨风和春桃也需要添衣。
红豆煮好,煮到没有硬芯用手指轻碾就成沙的状态就可以。
接下来的步骤是去皮过筛。
古代没有破壁机,王怀桑只能使用一种更加古朴的方法。
准备一个陶盆,一个竹筛。将红豆糊放在竹筛里,竹筛架在陶盆上。在用木杵反复碾压红豆糊。这样,豆沙就会从筛孔漏到陶盆中,而豆皮留在筛网之上。
此法不难,只是颇费力气。
王怀桑和春桃两个人一起做,也只做了小半盆就手酸腰痛。只得坐在厨房休息,顺便看看林晨风在做什么。
林晨风在做饼皮。
因为月饼之法古已有之,所以王怀桑并不需要特意教他。
眼看着他在糖浆里加入花生油和碱水,混合均匀。加入面粉,翻拌搅匀到软硬程度正好。
饼皮的材料就做好了。
王怀桑这边豆沙做好之后还需要对湿豆沙进行炒制。
将湿豆沙放在锅中,加入饴糖。待到饴糖炒化之后,再加入适量猪肉继续文火慢炒。一直炒到豆沙馅中水分完全蒸发,能抱成团才算完成。
这样做出来的豆沙,色泽比起后世工业豆沙的深红棕色更浅。并且因为使用饴糖,甜度也更低,更能吃到豆沙的本味。尝起来绵密细腻、香甜丝滑、入口即化。
王怀桑一边空口吃豆沙,一边再一次在心里慎重考虑真的要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林家主母吃吗?
直到春桃提醒,王怀桑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豆沙。
将面馅和豆沙馅分成一个一个的小剂子,豆沙馅要稍多些。然后把馅包在饼皮里,团一团,团成一个小团子。再取出提前买好的月饼脱子来压制定型。
月饼脱子上的花纹也是王怀桑精挑细选定制的:一枝雪中红梅斜向下生长,姿态美丽,拓印细致。
倒雪梅,谐音倒血霉,表达了王怀桑对林家主母的深切祝福。
最后一步是烤制月饼。
古代没有烤箱,但是有土窑。藉于王怀桑新解锁了火元素的法术,炭火钱也可以省下。
将月饼坯放在土窑之中,王怀桑捏诀动用法术,在精准控制温度的同时修炼自己对灵力的控制能力。
先烤几分钟,待到月饼定型之后取出来刷上薄薄一层蛋黄液,帮助月饼着色。这样考出来的月饼色泽美丽,散发着《神厨小福贵》里的金色光芒。
之后再放进土窑之中直至烤熟,忙活了一上午的月饼最终出炉。
不过几人此时还不能大饱口福。只因刚出炉的月饼还十分坚硬,须得放置两天等待回油,回油后的月饼才会变得油润松软。
此时院中几人并没有时间等待月饼回油,他们简单休整了一番,就包起月饼去了林家。
……
林家为庆祝祭月节,大摆宴席,时间长达三天。
王怀桑几人不请自来,到了门口却也没人拦。长驱直入,顺顺利利地进入了一处招待客人的茶室。
领他们进茶室的老嬷也是王怀桑眼熟的一个,此前对他们一向鼻孔里看人。不知为何,此次回来却恭恭敬敬,垂手侧立,道:“主母请几位先在这里等候,她过一会会亲自前来招待。”
王怀桑心里觉得匪夷所思。
暗自兑换了几个有监听功能的系统道具放飞出去打探情报,同时试着联系昭昭。
而她留在室内独自分析。
且说他们逃走之时林家状态并不好,不好到需要吃王怀桑绝户才能填补二哥留下的亏空的程度。眼下却奢侈铺张,大有回光返照之态。
王怀桑冷静分析了一番,认为他们要不是祖坟冒青烟发了一笔横财,要不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强装门面。
玄听蜻蜓就是此次使用的道具,蜻蜓会飞出去搜集信息,再把得到的信息分析汇总反馈到王怀桑的耳边。
此时有一只蜻蜓飞回来悬在王怀桑耳畔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的内容仿佛是几个丫鬟在闲谈:
“他们都那样了居然还敢回来,也不嫌丢人?”
“嘘!小点声,你没见赵嬷嬷对他们都毕恭毕敬的?我听说啊,那郑氏之父,最近又发达了呢。”
“他不是一直被关在牢里吗?怎么会——,回来了怎么可能不来林府寻郑氏?”
“那你猜老太太为什么大摆宴席?”
“(突然一声严厉的斥责)你们这群长嘴的丫头在这里嚼什么舌?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王怀桑原以为是林家祖坟冒青烟了,没想到是自己望父成龙了。
如此想来,林府的殷勤款待也在情理之中了。祭月节宴席就是一个台阶,林母巴不得他们回来。毕竟要是让身居高位的郑大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差点被吃绝户,那岂不是小命难保?
真是天道好轮回。
不过王怀桑记得郑父此前一直被关在牢里,这会子怎么又会突然被尊上给捞出来?
其间因果王怀桑手头的信息太少,暂时不得而知。
正寻思着,门口风铃响动,林母进来了。
这下境遇可天翻地覆。
彼时林母刁难,林晨风不满于林母多年苛待,怒而带王怀桑离家。
此时林母虽还是照常的模样打扮,气势却先矮了一半。进来也不要请安云云,也不提为何不请自来云云,只道路途遥远,想必辛苦。
这会子倒想起来关心人了?
王怀桑偏不给她台阶下,道:“我们不知礼数不请自来,哪里敢谈辛苦。只希望婆母您宽宏大量,不要少我们两双碗筷就好。”
林母看起来微窘,拿起帕子擦了一下鼻尖上的汗,道:“岂敢,岂敢。你父亲——,”讲到这里略一重音,停顿一下,停顿的那两秒里仿佛有无限愁苦和深深的叹息。停顿完了又继续说道:“他回朝了。”
这句话是在暗示王怀桑不要把之前的龃龉说出去。
但王怀桑一方面想要更多信息,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拿捏她一下,于是说:“哦?我就知道圣上英明,不会冤枉父亲。只是日后父亲若是来了林府,发现我不在,想必会担心吧。”
林母用一种近乎祈求地语调说道:“尊上如今年迈,清醒一时糊涂一时。几时回转过来,发现朝中无人可用,于是又再次重用了郑参政。参政若是到府,我定会好好招待,也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莫计前嫌。”
王怀桑冷笑一声,回过头去懒得理她。林晨风也不说话。
谈话不欢而散。
……
傍晚时王林二人被安排住进了一间客居,比起林晨风之前住的小偏院要宽敞明亮许多。
王怀桑已经懒得在意林府的嘴脸了,她现在着急开展下一步计划。
且说偏院被施法之后四处移动无法找到,是昭昭施的法术,破局之关键也在昭昭。
王怀桑来到屋外。
一阵风裹挟着秋叶温柔吹过,在绕着王怀桑绕了几圈之后化形成为了昭昭。
但王怀桑不想给他好脸色瞧。她此生最恨背叛,打算取回嫁妆之后就与昭昭老死不相往来。
昭昭仿佛也察觉到了这点,眼底有淡淡的悲伤流过。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跳上屋顶,示意王怀桑跟着她走。
此前昭昭的法阵可以导致整个林家府邸错位,所有房舍都不在他们本来的地方。而偏院就隐藏在这些房舍之中,他们永远无法到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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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以为是有妖邪之物作祟,频频驱邪,不见成效。
后来昭昭担心他们真请来修者导致事情败露自己被乾三元,就修改了范围。
现在,林家大部分宅邸是固定位置的,只有几间仍处在变化之中。
这几间分别是大哥之宅邸、二哥之宅邸、主母之宅邸。而他们的小偏院,就隐藏在这几间宅邸之中。
昭昭带着王怀桑走到这些宅邸附近,王怀桑发现它们早已被废弃,人迹罕至,散发出鬼气森森的气息。
王怀桑走进其中一间。
这件房屋的内饰与陈列在王怀桑踏入的一瞬间完全改变,根本不是王怀桑一开始在外面看到的那间。
“站着别动,我来固定这间。”
昭昭如是说道,同时金色法阵在该宅邸的地面浮现。
王怀桑如法炮制,又固定了一间。
按照昭昭的说法,宅邸的位置都是随机的。只要把其他三间都固定了,最后一间避无可避就是他们要找的偏院。
王怀桑本想说这明明是你施的法术居然还要这么笨的方法才能解开,但又想到现在和昭昭关系没那么好。于是又住了嘴,抬脚前往第三间。
她一踏入就感到氛围不对,周围陈设奢华非常,一看便知是林母的宅院。而在这深深宅院里,月光照不到的角落,竟呜呜咽咽传出女人的哭声来。
哭声婉转哀戚,诡异非常,仿佛可以挠破夜空。
不过王怀桑不信鬼神。
她断定是有人在搞鬼,于是随手点起一盏灯,持灯向前探去。
声音的源头是在一间屋子里,王怀桑蹑手蹑脚走近,在窗户纸上捻一个小洞向内偷觑。
一个长发白衣女人,坐在祠堂之前,一边哭泣一边用苍老沙哑的声音讲道:“你倒是去得早,去得一身轻松,我这些年拆东墙补西墙,为了维持体面,不知费了多少心机。疏雨科考无望,均雷也不是个省心的,晨风、提起晨风我就生气。当年我生他的时候吃了好些苦,你却和那狐媚子躲在一处逍遥,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我为了名声忍了这好多年,你、你、晨风!”
林母越说越生气,竟拿起林父的牌位就要往地上砸。忽得又忍住了,垂头沉思间,余光瞥到窗户外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惊叫道:
“谁?谁在那里!来人!来人呐!”
王怀桑见状不妙,兑了个隐身道具影遁了。
只是逃得匆忙,手里的灯不慎失落,掉在地上引发了火灾。
火烧祠堂,林府之人忙赶来救火。
而王怀桑把昭昭留下来救火,自己趁乱躲入偏院,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昭昭:?留下我干嘛?煽风点火是吗?
喧嚣骚动中,王怀桑一边往随身空间里装东西,一面暗忖道:想不到林府内部还有这么一番隐情,我得去告诉林晨风。
林晨风此前认为不被母亲喜爱是自己有问题,为此一直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总以为再做好一点,母亲就会多看一眼。可事实并非如此,讨厌你的人不需要理由就能讨厌你,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背后还有如此隐情。王怀桑想,这根本不是他的责任,自己有义务把这件事告诉他。
至于林母,虽然目睹她孤独凄惨只能对着牌位诉苦的惨状,王怀桑对她却没有丝毫怜悯之情。毕竟她的悲剧又不是自己导致的,自己甚至还被迫承担了她悲剧的后果,实在难生怜悯之心。
不过,王怀桑想,她还是希望能够介入帮助解决林晨风与林母之间的矛盾。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还林晨风自由。毕竟一生都被一件事所困,那实在太可怜了点。
王怀桑的眼前,出现了林晨风被一条铁链拴住的场景,而铁链尽头紧握铁链不放手的人是林母。林晨风仿佛只有两条路可选,接近林母,或者逃离林母。但两条路的本质都是束缚,都没有通往真正的自由。如果有可能的话,王怀桑希望成为这个斩断铁链的人。
漆黑深夜里,王怀桑随身携带的手机因为误触,发出了一点亮光。
而王怀桑看着这一点亮光,心生一计。
21. 祭月节
次日,宾客宴席。
林母依旧坐在上首,其右坐着林均雷之妻——陈娩,而王怀桑坐在其左。
陈娩也不知是没听说郑父回归之事还是本来就是这个性格,见到王怀桑名位比她低却坐在她的上位,心生不满,出口刺道:“秋凉事多,弟妹怎舍得纡尊降贵大驾光临寒舍。”这句说完也不等王怀桑回话,转头对林母搭话道:“昨日也不知是招惹了哪个灾星,竟惹得火烧祠堂,真真是晦气。”
此言一出,空气都肃静了一两秒,只有不知事的孩童还在咿咿呀呀吵闹。
林母更是一副“你可少说两句”的惨淡神情。
这挑衅实在低级,王怀桑懒得和对方一般见识,她现在只担心一会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
反倒是林晨风,听到这句替王怀桑反唇相讥道:“昨日火灾众人惊慌,嫂子您安坐如山,连门都不曾出。这会子倒想起来细细盘问,想来也是贵人事多,有所忙有所不忙。”
“你!”陈娩想不到往日闷声吃亏的林晨风此时也敢出言顶撞她,大为不爽,嚷嚷着就要大吵一架。
在这将吵未吵之际,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叮铃铃——,叮铃铃——
是的,手机铃声。
这种声音在现代或许很常见,但在古代难得一闻,啊不,根本不闻。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种匪夷所思的音调震住,他们僵硬地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王怀桑掏出了手机,把定好的闹钟关掉。
众人:???
王怀桑道:“诸位有所不知,我昨日解手路过祠堂,正好发现有位白衣女鬼在祠堂里晃荡,形似骷髅、面色可怖。我此番,便是为荡平邪祟而来。”说完便拿出手机,继续说道:“此物命唤缉邪白玉板,可以探查妖物的气息。它方才作异响,便说明,那女鬼,就在我们之中。”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不过是些普通凡人,哪里见过真鬼?光是听到有鬼的存在就吓破胆了。也正因为如此,王怀桑的骗术才得以顺利展开。
除了林母,她面露警觉,似是察觉到王怀桑发现了她的隐秘。
“事态紧急,也烦请诸位乖乖配合。”
王怀桑让他们站成一排,打开拍照功能一个一个的拍过去。
咔嚓、咔嚓。
被拍的人都表情紧张,无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咽了咽口水。
轮到林晨风了,王怀桑与屏幕里的他对视。
镜头中的人神情温柔,眉眼含笑。
一、二、三,茄子。
王怀桑在心里小声说道。
林晨风仿佛会心灵感应一般,越过镜头看向王怀桑的眼睛,笑了一下。
咔嚓!
王怀桑无意识地按下了拍照键。
一张笑颜,定格在取景框之中。
王怀桑一愣,没敢细看,动作僵硬地移向下一个人。
终于轮到林母。
她皱眉警觉地盯着王怀桑。
王怀桑心说警觉就对了,坑的就是你。
拍其他人的时候王怀桑都正常拍的,而拍摄林母的时候,她以微不可察的动作点开了闪光灯。
咔嚓!
刺眼的闪光灯逼得林母闭上双眼,而这幅丑态又恰好被拍摄下来。
旁人被闪光灯吸引纷纷侧目,远离林母围成一个小圈。
而王怀桑也佯装惊讶,退后几步,说道:“鬼、鬼就附在婆母身上!”
说罢展示照片,照片中的人面目狰狞(其实是被闪光灯闪到眼睛),身后隐有黑影徘徊(其实是强光投射出的阴影)。
众人见此景纷纷惊惧退散。
但他们还不能走,这出好戏还需要观众。
王怀桑开口道;“大家有所不知,你们今日既见了这鬼,身上便沾染了她的业障。往后她若是要去寻你们,也是有路可依的。所以诸位还是稍安勿躁,待我清理了这鬼,洗去了大家身上的业障,到时再离开也不迟。”
王怀桑诌完这番鬼都不信的胡话之后,众人均停住脚步,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围成一圈观看王怀桑表演。
她捏诀,手指尖窜出一点小火苗来,道:“心有业障才会招鬼神附体,而驱鬼的方法,就是把人放在火上烤,待到这人说出了这辈子所做的亏心事,业障清除,心中清明,鬼神自然没地攀附。”
林母似是察觉了此举的圈套意味,但不知道王怀桑究竟意在为何,只得大喊道:“什么女鬼?什么业障?胡编乱造!一派胡言!”
她见没人理她,又转向她的儿子们说道:“均雷!疏雨!还不快把这疯女人拖出去,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她害死母亲吗?”
她口中的疏雨看起来怯懦非常,后退几步,嗫嚅着说:“母亲,弟妹也是想帮您,您就别在无理取闹了。”
她口中的均雷则浑身散发着一种神经质和放逐堕落的气息。他对疼爱自己的母亲的请求充耳不闻,失神地朝一个角落望去,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林母的两位好儿子,真有事了没一个顶得住的。
最后,她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一般,朝林晨风看去。照理说,此时祈求林晨风是最便宜的,他在心理上离王怀桑最近,又是她的丈夫,自然有处置她的权利。
但林母看一看林晨风,抿一抿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又转过头去。
而林晨风,看到母亲终于想起自己,脸上浮起一抹自嘲般的微笑。林母转过头去后,那抹微笑又自然而然地消失了,转而换上一副大理石般的平静神情,仿佛早已习惯如此待遇。
“真是可悲的僵局。”王怀桑心想。
她不是那种情感细腻的人,但仍然能感受到这对母子之间如绷紧的丝线一般的矛盾。林母倔强,不愿意向自己十几年虐待的儿子乞怜,而林晨风,也对这种十几年如一日、哪怕到了危机时刻都一贯的冷遇保持着麻木的习惯。
她要剪断这根丝线吗?王怀桑的内心松动了。
可是计划还要进行。
王怀桑捏诀,丈高的火焰直窜云天。
林母见此景,吓软了腿,跌倒在地。指着王怀桑说道:“你、你、我与你,何来如此深仇大恨,要置我于死地?”
王怀桑冷静解释道:“此火非凡火,只烧鬼,不烧人。婆母莫怕。”说着就要招呼人把她架起来。
那些人却都不敢近身,王怀桑只好亲自动手,捏诀催动法术。
可怜的林母悬浮于空中火上,王怀桑一面上下左右翻滚她使其均匀受热,啊不,充分驱鬼,一面继续忽悠:“除去心中业障才能永保鬼神勿扰。婆母您仔细想想,这辈子可有做过什么亏心事?还是替别人掩藏了什么脏事烂事?说出来,业障清除,再狠毒的鬼也不敢缠上您了。”
此时林母在空中已是老眼昏花口吐白沫,嘴里还嘟嘟囔囔骂道:“其实你才是那最狠毒的鬼!”
王怀桑不理,只是手上加重了力道。
空中的人持续发出惨叫。围观群众中终于是有几位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但又担心那传言中的女鬼缠上自己,不敢作声。
其实王怀桑也没打算真把她怎么样,火是假火,人不过在假火上翻转几圈,刺激程度不及游乐场海盗船,何至于此?她只是希望林母能当众向林晨风道歉罢了,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可林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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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倔强不肯开口,她甚至连向林晨风求助都不愿意。
为什么一直受苦的人直至今日还在隐忍沉默,一直加害的人只是受一点公正的惩罚就要大喊大叫死不认罪呢?
王怀桑不是很理解。
就在王怀桑思考此事要如何收场之时,林晨风走来对她耳语几句。
王怀桑闻言放下林母道:“方才听婆母口内念念有词,想必已将前半生所做亏心事都忏悔殆尽了,也不会再有鬼神缠身了。”
说完又面向围观群众捏诀,一条火龙自指尖飞出,绕着他们飞了一圈。这就算是帮他们也“驱魔”了。
围观群众逐渐散去,林母也被一群侍女扶起安置。
疏雨方才躲在远处观望大气不敢出,这会子倒围上前来殷勤敷衍。又是叫大夫又是叫拿椅子,话里话外又在暗示王怀桑刚才驱魔驱得太过,意思意思得了。
王怀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林母也仿佛看清人情冷暖一般,对大儿子的殷勤并不理会。只抬起布满皱纹的疲惫眼皮,望向林晨风。
林晨风静静回望,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
她到最后也没有道歉。
……
夜里,林疏雨以驱魔成功为由大摆宴席,可席上空空,只有王怀桑和陈娩几位女客。
就连今晚庆祝的主角——林母,也不在。
王怀桑心里清楚,林母正与林晨风在一间屋内长谈。
谈什么?王怀桑不关心。她做到这步已是仁至义尽,多的也和她没有关系。
可心里还是不放心,草草吃过就借故来到林母所在的屋外竹亭,看着屋内昏黄的灯光和模糊的人影发呆。
她在想林晨风对她耳语的那几句话:
“放她下来吧,我不会原谅她的。”
林母没有道歉,林晨风也没打算原谅她。
她还想到自己的父亲,破产后跳海,留下她们母女在世上挣扎。
她想,她恨吗?她会原谅吗?情绪模糊一片,酸了鼻头。朦胧的记忆里,高大的男人把年幼的她举上肩头,笑声流动在夜市街头。
爱恨岂是一句原谅不原谅就能说清楚的。
越想越难过。
为了调整情绪,王怀桑拿出手机开始删白天拍的照片。
删到林晨风时,她指尖微颤,又端详了一番照片中人的五官。一抹淡淡的微笑浮现在了她的脸上。手指微动,照片划过,没删。
什么嘛,长得还蛮好看的嘛。
……
林晨风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伏在案上睡着的王怀桑。
他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莹润如白玉的手指被压得微红。
林晨风伸手向她的手探去。
两寸、一寸。
将握未握之际,王怀桑一个激灵,坐起来了。连带着侧脸上一团被压出来的红印。
她坐在那里揉脸醒神,看到林晨风出来了也不问谈了些什么,只说:“我有点饿了。”
林晨风提议他去小厨房做点东西给她吃,却见王怀桑一拍脑门,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大事。
两人急忙回到房舍,而王怀桑翻箱倒柜,在一堆行李中摸出来了——
一包月饼。
他们出发前做的准备送给林家的月饼,被忘了个干净塞在行李底部。
王怀桑看一看林晨风,忍不住开始笑。两人一起越笑越大声,仿佛这是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笑声惊动了春桃,她揉着眼睛进来看到笑成一团的两人。
最后,三人一起共享了几天前亲自做的月饼。
窗外,桂花飘香,皓月当空。
22. 过冬天
哒哒哒。
敲算盘的声音又在屋中响彻,时间来到王怀桑他们回到家中的第二天。王怀桑取回了嫁妆并过冬衣裳,现在正在计算手里余钱。
金银首饰一起卖出共得三百贯,王怀桑手上还有五十贯钱,合计三百五十贯。
可是还不够。常言道,不想开饭馆的小摊主不算好摊主。王怀桑的目标是开饭店,前期投入起码需要五百余贯。租赁费、人工成本、食材成本,这些可都不是小钱。
何况,眼前还有一个更加迫在眉睫的问题:冬季。
冬日在即,物价飞涨,此时开店不是明智之举。王怀桑须得熬过这个冬季,才能再做开店的打算。
如此想着,寒风扫过窗槛,王怀桑裹紧了外裳,向窗外看去。
林晨风正在收晚秋最后一畦菜,都是些萝卜南瓜一类冬季好保存的菜。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等这最后一畦菜收完,院子里就会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凉景象。
王怀桑起身走向屋外,以一种挑剔的眼光检视自己的小院。
三长条砖房连带一条竹篱笆拼成一个“口”字,中间围起小菜园。正房一分为三,给王怀桑三人做了住房。左偏房一分为二,一间厨房,一间供给长工居住。右偏房最小,用来安置之前救下的猫猫们。
现在长工已经遣散,左偏房没人住不用管。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人房和猫房的供暖问题。
王怀桑闭眼进入化境。
之前系统送的一颗五行灵球一直没用,现在到了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王怀桑兑换成了土系灵球,之前和冥冥在雾境之中就发现土系法术很好用了。
王怀桑将灵球安放在凹槽之中。
原本平静的化境突然地动山摇,大地干涸龟裂,一个巨大的泥土怪物一拳砸开地壳。它喘着粗气一步一步走向王怀桑,地面随着它的走动不断颤抖。它走到王怀桑面前,做出一副臣服的姿态。随即身体化作粉末,凝聚成一个光点,进入王怀桑的身体。
像这样的“过场动画”王怀桑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她还是觉得心潮澎湃。
睁眼,回到现实世界。
王怀桑伸出五指,试验自己新得到的力量。
“起!”
正屋的四周闻声腾起四面土墙。
王怀桑走近验收了一下成果。呃,有点丑。但也罢了,能住就行。
新垒的土墙和砖墙之间有一些空隙,王怀桑施用法术,加热空隙中的空气。阵阵暖意蒸热了屋内的空气,春桃惊喜地跑出来说:“小姐,怎么忽地这么暖和了?”
王怀桑如法炮制,也对猫屋修建了同样的保暖装置。
两栋丑丑的但是又暖暖的小平房于是就这样矗立院中。
保暖问题姑且解决,接下来是存货问题。
此时已时至中午,王怀桑拉起春桃、拽起林晨风就去了集市。
集市热闹非凡。可见大家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冬季屯粮屯菜。王怀桑怎甘落后,抓起钱袋就冲进人潮。
“菘菜卖多少文一颗?”
“七文。”
“七文?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王怀桑说着就作势要走,菜贩又好说歹说给她拉回来。
最后以五文一颗的价格买下一百颗白菜。
其余蔬菜比如萝卜、芋头、葱蒜一类,王怀桑也以惊人的数量囤积,几乎包圆了菜贩们的摊面。这些东西仅靠他们三人自然拿不回去,只能是请菜贩用推车推回到他们家里。
王怀桑还额外购入许多豆芽,准备回家种在室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冬季他们为数不多的新鲜蔬菜。
除过买菜和调料一类,王怀桑他们还抽空买了些彩纸颜料什么的,准备回去用这些东西装饰一下院子。毕竟夏天还好,冬天光秃秃的,还多了栋丑土房,实在是有碍市容。
人潮中,王怀桑一晃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忽地站定。
是小黑。
其实想不注意也难,因为他直愣愣地站在人潮中。人来人往,多少都有些嫌他挡路,但他依旧岿然不动,定定地望着某物。
王怀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看着一家人。爸爸妈妈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在他们之间蹦蹦跳跳,一家三口,分外幸福。
王怀桑想起,之前乾三元说起过,小黑的真身是机器人。他是作为机器人穿越到古代的,他看着这些活生生的人,真的会有归属感吗?
机器人也有感情吗?王怀桑想着,不由得出了神。
春桃突然抓住王怀桑的肩膀,吓得王怀桑一抖,回过神来。
“小姐看啊,多漂亮啊。”
王怀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沿街也有些商铺一类,春桃指的是店里的一件裙子。
“走,去看看?”
王怀桑说着牵起春桃的手走进店内。
一件红色百迭裙攫住了王怀桑的目光。
这条裙子摆在店中央,细节讲究,花纹繁复,显然是镇店之宝级别的衣服。更重要的是,王怀桑一看到它,就觉得它简直写着自己的名字——虽然她看到不管什么漂亮衣服都觉得写着自己名字,但这件它不一样。
看到它,王怀桑不由得自惭形秽。
原主的衣服虽然也都是好料子,但都是青白一类的浅色,很少有这样明媚的颜色。来这里这么久了,王怀桑一直在顶着别人的面目而活,她想至少在衣着上拥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王怀桑看入迷了。
店老板也看准了王怀桑,她走上前来轻声附和道:“小姐好眼光,这件是本店新品。看您是新客,给您一个友情价,八百八十八金带回家。您看怎么样?”
王怀桑:当我没说。于是拉着春桃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转头就走。
林晨风的目光似乎在那件衣服上多余停留了一下,不过也跟着王怀桑离开了。
一行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里。
抬眼却见到院中央愣站着一个人。
——是小黑。
黑铉转过头来看到王怀桑的第一句话是:“你家怎么变得这么丑?”
王怀桑青筋暴起,无语想道:我用得着你说?
不过有客来总不能拒之门外,何况黑铉还带了“见面礼”来——王怀桑之前与他约定的傀儡人。
傀儡人已经按照王怀桑的要求进行改造,变成了厨房一体机一类的家用机器人。
正常人要费点功夫才能剁碎的肉,它几分钟便可剁成肉泥。还有诸如此类的许多重体力杂货它也可以做,切菜、擀面、把一切能捣成泥的捣成泥。总而言之,有了它,王怀桑的胳膊总算不用再酸痛了。
王怀桑先订了三个,并一百五十个用作电池的改造灵球。
看到改造灵球,王怀桑灵机一动。
土屋暖气没有她的热力供应就运转不下去,但是王怀桑每天能施用的灵力有限。她想试着把改造灵球与热力系统相结合,这样她就不用每天都输送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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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供暖了。
说干就干,王怀桑把小黑拽到屋角,开始叽里咕噜输出自己的想法。
小黑也颇具科研精神,两人竟真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了。
但小黑嘴实在是毒,动不动就“你是不是傻?”、“我可没你这么笨”、“这个我早八百年前就想到了”地攻击王怀桑。
王怀桑气得暗戳戳握拳但因为有求于人也只能被迫保持微笑。只能把手背到背后比个中指,心道:臭小子我早晚要掐死你。
不知道为什么,王怀桑觉得林晨风这会子仿佛格外忙,总在他俩周围晃来晃去,端茶倒水,打扫卫生什么的。
她担心自己暗戳戳的国际友好手势被发现,出言提醒道:“晨风,这里不用你忙了,出去吧。”
“哎,”声音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又紧跟着说道:“我看你笑得那么高兴,也想知道为什么。”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王怀桑尴尬地摆手回应道,她总不能说自己刚才在想要怎么掐死对面吧。
林晨风落寞地离开了。
此时屋内就剩下王怀桑与小黑两人,王怀桑想借此机会获取更多关于穿越者的信息。
她主动挑起话头道:“小黑,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你了。你盯着一家人看得好入神,你——,也会想家吗?”
黑铉愣了一下,仿佛在回想王怀桑在说的是哪件事,然后说道:“不是,我没有家。我盯着他们看,只是不理解他们,有什么好高兴的。”
王怀桑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理解。
小黑又继续说道:“我来自人类纪元2500年,我从被生产开始就一直不停地工作,我们的追求是永恒地创造价值,创造永恒的价值。我搞不懂像他们那样在街上闲逛,有什么可高兴的,这样能创造什么价值?”
王怀桑:?可怕的资本家洗脑产物,还好我没生在那个时代。
小黑又继续说道:“我想回到我的时代,回到创造价值的浪潮中。我呆在这里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虽然我可以做到永生,但我还是无法忍受这里。我觉得像个废弃品一样活着。”
小黑结束这一长串演讲,又看了王怀桑一眼,补充道:“就像你一样。”
王怀桑的拳头又硬了:?不嘴毒会死还是怎样?
小黑愣一下,又说道:“那个乾三元——”,他突然打住,仿佛意识到自己今天说多了,起身别也不道就离开了。
王怀桑;?再多说点呗?
送走了烦人小黑,王怀桑三人一起聚在院中吃晚饭。
吃完晚饭后,几人又拿出彩纸来,将纸剪成各种形状贴在墙上、挂在篱笆上。
虽然诚如小黑所言:“确实丑”,但好歹是自己的小家,装饰一番也是别具温馨气氛。
王怀桑一边剪纸一边细想小黑的话。
不能创造价值就是废弃品是吗?那我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在不属于自己的异世界装饰不属于自己的家吗?
王怀桑的动作停滞了。
按她的原计划,她本应该努力通关主线回家,没必要对这个世界产生那么多不必要的羁绊。
难道这些都是“无价值的”吗?
王怀桑望向远方。
遥远的天际洒下片片雪花,雪花飘落在红纸上融化打湿了一小团。
王怀桑也湿了眼眶。
春桃在远处高兴地喊道:“小姐!快看!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23. 热汤面
昨夜只是初雪,薄雪落在地上很快消融,带来些许泥泞。
天倒是冷了不少,寒风阵阵。走在路上很多人已穿上了夹袄。
王怀桑也裹紧被子坐在床上发呆,思考上班之于人的必要性。
同时肚子也看准时机,发出“咕”的叫喊声。
王怀桑咽了咽口水,这种大冷天,就是让人想吃点麻辣鲜香的东西。
她翻身下床,简单洗漱之后快步穿过冷风走向厨房。
厨房里,之前囤积的蔬菜一类已被林晨风码得整整齐齐,调料厨具也被规规矩矩放在桌上。
傀儡人也被设定好程序,忙碌于和面剁肉一类的体力活。
一切都井井有条,等待王怀桑这个女主人的到来。
王怀桑将醒好的面放在案板上,象征性地揉了一揉。不错,盆光面光手光,是个好面团。
检查完面团质量,王怀桑又来到角落翻腾搜寻。之前去集市囤货,除了食材之外,王怀桑也图新鲜买了许多没见过的厨具。一通翻腾之下,王怀桑掏出了一个杠杆状的奇怪物件。
饸饹床!
由支架、杠杆、支点和带漏孔的压槽构成,功能大概等同于古代的压面机,可以把面团挤压成条直接入锅烹煮。非常之有用,古人的智慧!
王怀桑将做好的细面条摆放整齐,用筷子压出波浪,看起来就像方便面的面饼一样。
将面饼放在锅上蒸一刻钟左右定型,然后再下锅油炸几分钟后捞出,面饼就做好了。如法炮制,王怀桑很快做好了一桌子面饼。
“咕!”王怀桑的肚子发出抗议。
一早上没吃,人都饿瘪了。
王怀桑捡起一块面饼放在锅中煮熟,捞出沥水。
因为饿到手抖,王怀桑没做配菜,准备随便拿点茱萸酱拌一拌吃下去得了。
白色的面条配上暗红色的茱萸酱,刺激着视觉神经,让人不自觉开始分泌口水。
一口下去,爽滑的面条配上口味丰富的酱料,辣、麻、苦,在口腔内谱写有如劲爆摇滚乐一般的乐章。
王怀桑被辣得直吸溜,但吃辣带来的挑战欲和胜负欲,以及腹中空空的饥饿感,又促使她重新举起筷子发动进攻。
说白了,吃辣就是自虐。这种轻度自虐带来的掌控身体的快感与爽感,解压程度非他物能及。
爽!
一碗面吃完,王怀桑擦一擦嘴,长出一口气。在餍足的满足感里,她陷入了惯性反思。
白面条配辣酱,这搭配不就和后世的火鸡面一样吗?不过可惜的是,茱萸酱不比后世辣酱,口味中总有股挥之不去的苦味。
但它也有好处。和后世工业辣精那种在口腔里给舌头一个过肩摔再冲到胃里拳打脚踢的蛮横无理相比,它的刺激性没那么强,而且口感丰富,既有花椒的麻舌感,又有生姜的温热辛香。
可惜它的苦味无法克服。
王怀桑叹一口气,想念起现实世界里的辣椒土豆西红柿等诸多食材。天知道为什么,这些美味百搭的食物在这个世界里统统没有,给王怀桑的餐饮之路带来好多阻碍。
阿基米德曾说,给我一根撬棍,我就能撬动整个地球。
王怀桑也想说,给我一个土豆,我就能震撼整个古代餐饮业。
距离下午出摊还有一阵时间,王怀桑百无聊赖,点开系统商城开始瞎扒拉。
之前做任务升级了二级商城,道具也开始不只局限于自保,有了一些攻击性的小玩意。
比如说:
【追踪弩】,可以追踪并攻击敌人。
【反弹盾】,可以保护自身并反弹一次敌人的攻击。
还有一些完全像是开玩笑一样的东西:
【嘻嘻哈哈粉】,可以让敌人大笑不止,失去攻击能力。
【血条显示器】,可以看到敌人的血条。
【菀莞类卿镜】,可以幻化为对方最重要的人一分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盲盒。
王怀桑之前开盲盒开出了手机(虽然早就被她玩没电了),因此对盲盒颇具好感。但看一眼价格,发现一个盲盒居然要一千灵石,实在太过昂贵。王怀桑现在手头灵石有一万左右,多少有点舍不得。希望系统能识相点,送她几个。
打发时间中,春桃推门进来了。
王怀桑注意到春桃最近越来越嗜睡,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春桃也才十三四岁,放在现代正是上初中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小孩本就睡不醒。
对于春桃,王怀桑一向态度宽容,总不自觉拿她当小孩看待。
可春桃不这么觉得。
她打着哈欠走进屋中,发现王怀桑已经吃完收拾好了,表情不自觉地僵了一下。愧疚地道歉道:“小姐,我起晚了,你不要怪我。”
总改不了叫“小姐”的口癖也是王怀桑不理解的一点,但她表示尊重。
毕竟春桃在郑家为奴多年,从小和郑初珏一起长大,原主又是那种乖戾性格。对她有本能的恐惧也是情理之中。
王怀桑努力宽慰春桃道:“没事的,我不会怪你的。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这样贪睡。”
谁知春桃慌忙摆手解释道;“我可不是夜里贪睡,我是在修炼。”
王怀桑一愣,她早就把教春桃法术的事抛到脑后了,谁知春桃私下里竟如此用功。
春桃又继续说道:“小姐,你知道吗,遇到你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修者。我自小被打骂着长大,小姐也没把我当过人看过。”
她仿佛突然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个小姐。”她往天上指了指。
王怀桑忍住笑,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是我第一次有能力握住点什么,我一定要努力掌握这份力量,变得强大。”
春桃认真说道,目光坚定。她摊开手掌,又用力攥紧,仿佛真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
王怀桑想,她握住的,是她为人的尊严。
“你知道吗?我其实是有生辰的。”
王怀桑以为,春桃是想起来了什么幼年的记忆。
可她又继续说道;“被‘那个小姐’捡回来之前的记忆我全都忘记了,所以我悄悄把被捡回来的那一天定为我的生辰。很奇怪吧?奴仆有什么资格过生辰呢。但我想,我是有生辰的。每到生辰那一天,我就会偷偷到院子里,用雪堆点点心佳肴什么的,送给我自己。”
王怀桑大为动容,握住她的手道:“你的生辰是哪日?今年我一定让你过一次体体面面的生辰。”
春桃告诉了王怀桑生辰日期,二人又一边干活一边说了许多闲话。
转眼已到晌午。
王怀桑推着推车来到摊位。
冬季已至,街上人流少了好些。瑟瑟寒风吹打着枯叶刮过地面,好不寂寥。
沿街许多摊贩都架了小火炉在一旁供暖,王怀桑也抱了个小暖炉在怀里捂着。
只不过,和他们的火炉不同,王怀桑的小暖炉里放着的不是炭火,而是改造灵球。
温度恒定而且续航也久,大概这就是科技改变生活吧。
王怀桑巴不得把改造灵球也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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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卖。可惜仔细一合计,这样卖出的钱还没有改造灵球的成本高,于是作罢。
今天卖的东西还是那几样,烤肠、烤冷面、章鱼小丸子。再加一款新品:汤面。
王怀桑特意摆了个小板子,将菜单价格写明摆在醒目的地方,想到大多数古人不识字,又画了图(比如一碗面后面跟着十枚铜钱)来表示价格。
春桃也在上面画了点花花草草什么的,虽然有点丑。
整个下午都没什么生意,只来了寥寥几个人买了几根烤肠。
王怀桑搓搓手臂,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她也在挂心林晨风春桃那边的情况,毕竟自己这里已经属于热闹街区,他们那边的情况,相比也不会更好。
好容易捱过了下午,到了晚上。街上挂起了红灯笼,人流开始稍微变多了一点。
一个婶子,背着包裹,满脸风尘,路过王怀桑的摊子时瞅了一眼价格板。站定了,似是在犹豫。
王怀桑知道这是来生意了,有戏,赶忙招徕道:“婶子赶路辛苦,可是要吃点什么?”
婶子咬一咬干裂的嘴唇,下定了决心:“行!难得进一趟城,给我来一碗热汤面。”
王怀桑答应了一声诶,转眼已经热好了锅,热油里打进去一个鸡蛋。煎熟后加热水,放入葱花、生菜,和面饼。再加入盐和一点点茱萸酱调味。
因为婶子看起来年龄偏大,王怀桑特意少放一点辣酱。
热汤沸腾发出令人安心的咕嘟声,白色的热气扑到王怀桑的脸上,挠痒一般在寒冷的冬日带来一些暖意。
“面好了,婶子。”王怀桑用碗装好汤面,递给婶子。
这一碗面卖十文钱。
婶子见这一餐,有菜有蛋又有面的,心下满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来付钱。
王怀桑站在那里耐心等待。
眼巴巴看着婶子从布兜里掏出来一个布包,又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手帕包,最后拆开了手帕包,从里面数出十文钱来递给王怀桑。
婶子坐在摊旁开始吃面,顺便蹭一蹭摊子的热气暖一暖手和脚。
王怀桑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和婶子攀谈起来:“婶子您是刚进城吧?”
呼噜呼噜的吃面声响了一阵子,婶子才顾得及抬起头回答她到:“可不是嘛,进城赶集。我赶天黑还得去我姐丈家宿着。”
王怀桑低眼一寻思,此地确实有定期的集市,夏日时生意每天都很好没留意。现在看来,在惨淡的冬日,这集市也是一个机会。
婶子说完这句话就继续埋头吃面,面条劲道爽滑,鸡蛋新鲜美味,爽口的蔬菜更是点睛之笔。整碗面虽然清淡,但是却暖心暖胃,属实是冬日里的一碗慰藉。
她不由得出口问道:“妹子,你这面怎么还曲里拐弯呢?”
王怀桑闻言微微一笑,故作高深道:“我有独门秘技。”
婶子三两口吃完了面,端起碗来咕嘟咕嘟喝汤。感受着热流自口内滑到胃里,她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开始闲扯:“别以为婶子不知道,你这啊,该是用筷子做的。”
王怀桑笑答说是。
“别看婶子是个粗人,年轻时厨艺在村里也是叫的上号的。谁家逢年过节请客祝寿不得请我去掌勺,也就是我老伴身体差,不然我俩拼一拼,也能把日子过好。”说罢叹口气,又继续说道:“我这回进城,就是为了寻那号称是在世华佗的柳郎中。”
王怀桑心觉诧异,心想这么有名,自己居然从未听说过。
说话间来客也渐渐变多,王怀桑忙于待客,也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24. 糖葫芦
此地商业繁茂,集市日日都有。但也有一些季节性的集市,例如冬至集市、腊日集市等等。
大家会挑在这些日子上街买新衣备年货以及预备祭祀用品。这对于王怀桑这样的小摊主也是不可错过的良机。大家都暗暗拼着劲儿吸引更多的顾客。
这天天刚蒙蒙亮,王怀桑就从床上弹起来。经历了前段日子那般的“冷”暴力后,王怀桑再也不能忍受客源稀少的日子。
为这天,她已经期待并准备了多日。这一次,她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过一切要等到晚上才会按计划实施。
王怀桑决定先去集市上探查一番同行都在干什么。
角抵、傀儡戏、吞铁剑,集市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再往前走人流愈密,人们聚成一个大圆圈,甚至挡住了道路,看起来比别处更要热闹许多。
这个热闹王怀桑怎么可能不凑,她挤入人群踮起脚尖,发现人群中心是一位女子。
高瘦而美丽,身着白衣。仙风道骨,看起来不染凡尘,也不知怎会到这种市井闹市中来。
她看上去正在和老板议价。
“这有什么好围观的?”王怀桑不解,并暗自嘟囔道。
这位女子虽然貌美,但也没到讲个价就吸引这许多人来围观的地步。
身旁一位同样在凑热闹的热心男子听到了,解释道:“这是关扑买卖。”
关扑买卖?
王怀桑细瞧着那老板摆出珍宝无数,看起来各个都价值不菲。
而那女子捡起其中一支白玉簪来,对老板说道:“十文,我要了。”
王怀桑目瞪口呆,跳楼价都不敢这么跳,那白玉簪看着至少价值十两。
而那老板也是奇人,竟一口应允:“好,成交。”
王怀桑:这世界背着我偷偷疯了不成?
身旁的热心男子见状解释道:“十文钱约定的是扑价,如果那女子一会儿赌赢了,就可以用扑价买走商品。反之,就只能损失扑价。”
王怀桑懂了,合法赌博呗。这种利用人们投机心理的娱乐也只能在冬至集市这种时段开展,如果泛滥,那后果不堪设想。
扑价已定,二人决定用掷铜钱的方式博戏。
五枚铜钱,全部为正面或者全部为背面才算女子赢。
随着五枚铜钱被老板抛到上空,众人的心也跟着被提了起来。
输了,不过损失十文钱,赢了,可就是十两纹银。
王怀桑咽一口口水,跟着紧张起来。
铜钱在空中旋转发出诱惑的金钱声响,而王怀桑恍惚中看到有几丝墨线攀上了铜钱。
王怀桑揉一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而胜负之分只在几秒,人群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王怀桑赶忙凑上前去看,发现五枚铜钱全都整整齐齐正面向上,简直是奇迹。
而老板气得脸都绿了,价值不菲的白玉簪,居然真教这女子十文钱买了去。
“这回不算,”老板想要耍赖:“再来一次,如果全都是反面,那就算你赢。”
人群哗然,纷纷指责老板愿赌不服输。
而女子云淡风轻,欣然表示可以。
铜钱再次飞上天空,却在天空中定格。
时间暂停。
几根墨丝攀上铜钱,黄色的结界展开,人们仿佛都被凝固在古画之中,着上了苍老陈旧的色彩。
而在这幅画之中,有一位红衣女子却未被上色。
柳墨蝶撇眼望去,是王怀桑,正睁大了双眼紧盯着自己。
柳墨蝶回头,只假装没有留意。
时间再次流动。
铜钱落地发出金属的冷响仿佛惊醒了众人。
人们忙前倾着身子去看。
四枚都是反面。
还有最后一枚落地后穿过人群咕噜咕噜向前滚动,人群自觉为它让出道路。
而它一直向前直滚到王怀桑的脚边,才打几个转儿最终倒下。
还是反面。
老板在后面发出气急败坏地剁脚声,可只能愿赌服输交出发簪。
柳墨蝶收了发簪,向人群谦虚一笑道:“只是运气而已”,随后拂袖离去。只在眼角余波间轻瞥了王怀桑几眼。
而王怀桑,眼睁睁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这会子死盯着柳墨蝶,试图记住她的外貌。
这人大有来头,王怀桑确定。她同时确定的还有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她惹不起,只能躲远点。
眼看着已经过了晌午,王怀桑买了点棠毬子——也就是山楂,和一些饴糖就回去了。
回到家中,王怀桑洗干净棠毬子,去核,用竹签串起来。又生火热锅,将饴糖水放在其中熬制。待到糖水呈现淡黄色,不停咕嘟咕嘟冒气泡时,就算是煮好了。
王怀桑一手拿糖葫芦串,一手提起锅斜侧而放。将糖葫芦串放在锅内因为斜放而溢出的泡泡上滚一圈,在冬日冷空气的作用下,糖凝固在棠毬子上,形成晶莹剔透的薄壳,在冬日晴朗太阳的普照下熠熠生辉。
这就是冰糖葫芦的诞生!
其制作虽然操作简单,但也是有技巧诀窍的。
王怀桑在现实住在南方,冰糖葫芦在冬天的室外冻不起来,只好在家里用冰水做,因此颇具心得。做冰糖葫芦,最重要的就是要将水果串放在泡沫中滚动而不是放在糖水中。如果放在糖水中,滚烫的糖水会烫熟水果的外层,使水果吃起来口感偏肉,影响美味。
王怀桑没一会功夫已经做好了三四十串,小心翼翼插在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稻草剁里。
厨房里先各自忙活着,王怀桑走向偏院。
偏院里住着之前救回来的灵猫们。偏院之前已加装了保暖设施,而灵猫们也靠着自己捕回来的老鼠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不需要王怀桑多去操心。
所谓养猫千日用猫一时,今夜就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刻。
王怀桑兑换一个随身空间,把一部分猫猫和提前准备好的装备一起装在空间中。
糖葫芦也已经准备就绪,王怀桑全家齐上阵,推着推车举着糖葫芦,前往集市。
夜间的集市比起白日更加热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人虽然多,可要吸引这些人为自己驻足,也是不容易的。
王怀桑停好推车,擦一擦额头上的薄汗,长出一口气。
她手里的糖葫芦桩,在灯笼烛火的掩映下闪动着水红色的动人光芒,在颜色寡淡的冬日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路人走过路过多少会瞟一眼。
王怀桑观察过,集市中此前确实没有人卖冰糖葫芦。这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新奇有趣,但还没到吸引他们来买的地步。毕竟大冬天的,谁不想来口热乎吃的。
王怀桑并不气馁。
她掏出了随身空间,内里的猫猫早已按耐不住,一个接一个地窜了出来。
它们每一只出来时都大叫一声:“喵!!!”
喵喵喵连叫七声后,以冥冥为首的七只猫咪,齐齐整整站成一排,等待王怀桑发号施令。
本来人们对于非人类的叫声就更加敏感,这凭空出现的几只猫咪和它们整齐的姿态更是吸引了大批路人前来围观。
大多都是一些小孩子拽着他们的父母赶来凑热闹。
“娘!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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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怀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道具,在空地上展示。
一个圆环高架在地上,王怀桑响指一打,就燃起熊熊火焰(当然是法术变的假火)。
人群发出惊呼声,而惊呼吸引更多的人赶来围观。
王怀桑全家出动,林晨风和春桃此时在一旁敲锣打鼓,为表演增势。
前期准备已经就位,在众人期待目光中,王怀桑开始引导猫猫们跳过火圈。
七只猫,每只都以完美的弧度毫发无伤的钻过火圈。还炫耀一般地绕人群走了一圈,任凭人们伸手摸摸它们油光水滑的猫毛。
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
为首的冥冥尤其骄傲,挺直胸膛站立,向人们展示它小狮子一般的身姿。
拒绝动物表演,但不能拒绝动物硬要表演。
王怀桑眼看着人群聚集得差不多了,就趁机摆开摊子向大家介绍自己的产品。
“滋滋冒油的新鲜烤肠十文一根,烤冷面二十五文一份,面条十文一碗。”
这些热乎乎的食物在冬日的冷空气里发出迷人的馨香,勾得人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宣传引流在先,香味勾引在后。路人不敌,走过路过或多或少都买了点东西走。
王怀桑原本像小山一样的备菜渐渐矮了下去。
春桃见状急着要拿出糖葫芦来卖,王怀桑按住她劝她不急,时机还尚未成熟。
这些路人吃了这些高油高盐的食物,虽然一时之间觉得满足幸福,但没过多久便觉得心里发腻口内发酸,急于寻找一些清凉解腻的食物。
王怀桑在现实之中吃了路边摊也是这样的感受,事后不管喝多少水总还觉得口渴,只好时候告诫自己要健康饮食。谁知下次还是照吃不误。
路人的反应都在王怀桑的预料之中。
就在大家急于解腻的时刻,王怀桑仿佛便魔术一般,打一下响指,将提前藏在随身空间中的冰糖葫芦变到了众人的眼前。
于是大家就像见了救星一般扑向王怀桑询问:
“姑娘这是何物啊?”
“给我来两串。”
“我也想吃!”
人群都围上前来看这稀罕物。
在他们眼中,这根插满冰糖葫芦的稻草桩就像是红梅树一般,在冬日里带来鲜红又璀璨的颜色冲击。
王怀桑抓住商机扬声宣布了价格:“冰糖葫芦,五文钱一串。”
才卖五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人群一拥而上争先购买。
春桃忙着收钱,林晨风忙着递糖葫芦。而王怀桑则抢下一根糖葫芦,偷躲在一旁摸鱼。
她还没机会尝尝自己做的糖葫芦呢。
一口咬碎山楂脆甜的冰糖外壳,内部柔软酸甜的果肉便带着香气席卷口腔。山楂的酸、冰糖的甜,淋在外层的一点点芝麻更是带来一种醇厚的香味。更加绝妙的是,糖葫芦在外放的久了,有的果肉直接冻成了冰沙质地,吃起来更是回味无穷。
就是有些冻牙。
王怀桑吃完了一根糖葫芦,心里只觉山楂这东西还真是开胃。还欲再吃,一回头却发现早已被抢了个精光,备菜台上连片烂菜叶都没给她剩下。
只好按下心思收拾东西回家再吃。
正在擦灶台的当儿,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慌的呼喊。
“快来人呐!”
王怀桑正欲擦手前去查看,一个一脸凶相的女人却早已跑来拧住了她的手腕子。
“就是你卖的冰糖葫芦害得我儿喘不过去,都吐白沫子了。”话说得带着些哭腔,抓着王怀桑就往前跑。
而王怀桑登时大脑一片空白,任由那女人拽着自己前往事发地——
25. 新任务
王怀桑被那女人拽着穿过拥堵的人群赶到了事发现场。
人群层层叠叠围绕着的,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孩童,脸色铁青,口吐白沫。他的手紧箍住自己的脖子,口内呜呜诶诶地求救着,眼里挤出泪水。
王怀桑一看便知,这是吃糖葫芦卡到了。
在这种危机时刻,那位应该是男孩母亲的妇人只颤抖着,要求王怀桑给她一个说法。
但此时显然并不是讨要说法的最佳时机,当务之急是救人。
王怀桑打开系统,兑换时停十秒。
她蹲下身,清除小孩口内异物。将小孩扶起来,站在小孩身后。双手握拳放在他肚脐上方的腹部,随后向内向上快速挤压腹部。
这是海姆利克急救法,是王怀桑大学时期做志愿时学到的。
如此挤压五次,十秒结束,时间重新流动。
王怀桑的头发早已被冷汗浸透,她低下头查看孩子的情况。
不行,还是没有好。
孩子的脸色依旧铁青,黑眼珠向上翻去,露出青色的眼白。眼看着就要过去了。
王怀桑双手颤抖,打算将孩子放平在地,做好了人工呼吸的准备。
她的内心从未面临如此大的恐惧,一个无辜的生命居然要因为她间接死去。有一瞬间她宁可希望自己今天从未出摊。
会好的,会没事的。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努力冷静下来。
可孩子的妈妈不允许她冷静。
她一把扯住王怀桑的头发,将正伸手打算放平孩子的她拽到一边,带着哭腔大喊道:
“赔!你打算怎么赔我?”
“你倒是让我先救人。”王怀桑想说。
可孩子的母亲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一巴掌就要扇上王怀桑的脸。
王怀桑木木地,站定挨打。
可是这一巴掌到底是没落到王怀桑脸上。
今天早上的奇异一幕再次出现。
古画结界展开,一缕墨丝拽住了妇人的手腕。
另一缕墨丝探入儿童喉口,竟将那险些致人丧命之物捻作粉末。
王怀桑反应过来这是今早上的女子再次出现了,忙转过头去看,
果然,一抹清瘦的、纯白的身影婷婷袅袅走来。
她走到王怀桑身前,轻笑道:
“我叫柳墨蝶,是个医修,你怎么称呼?”
她身上有一种强大者的从容,让王怀桑不敢直视她。
正在怔愣之中,几缕墨丝从柳墨蝶手上探出,游向王怀桑,竟帮忙梳理起她被扯乱的头发来。
事实上,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头皮钻心的疼。
这算是——,在示好?
王怀桑心中疑惑但又不好直接发问。
“我的结界不能维持太久,就长话短说了。这个小孩早已病重不得救治,他的母亲刚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那孩子将毒药与山楂一并吞了下去,所以你方才救不下他。他的好母亲压根没想让他活,换句话说,她想用这孩子的命,在你这里再换一笔钱。害死这孩子的,从来不是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王怀桑如梦初醒,一种难言的感激在心里满溢。如果不是柳墨蝶,她险些后悔终身。
结界消失,人群重又恢复动作。
正要寻王怀桑麻烦的妇人突然愣住,只因她的儿子此时正全须全尾地站在她的面前。看上去已完全恢复正常,只脸上冻结的白沫充当先前险境的证据。
“这、这怎么可能呢?”
妇人退后两步,满脸不可思议。她反应了一下,目光冷了一两秒,紧接着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大喊起来。
“我的儿啊!不是这个女人,你怎会遭此劫难?她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这是铁了心要讹王怀桑一笔了。
王怀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女人的独角戏,心中只觉得鄙夷。
她的所作所为,正好证明了柳墨蝶所言属实。只可惜没有证据,否则王怀桑真想当众揭露这女人的罪行。
可惜这女人只今天讹她一回,王怀桑日后可都是要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今天不理,自己的招牌可就砸了。
王怀桑叹口气,正打算闷声吃这个哑巴亏。
谁知柳墨蝶一把按住王怀桑伸向荷包的手,道:“你说是怀桑害的你儿子,可有什么证据?”
事实也确实如此。王怀桑没有证据证明妇人的恶行,妇人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儿为王怀桑所害。
包括王怀桑在内,在场人都先入为主认为孩童窒息是糖葫芦的问题。
可那妇人也不是好惹的,她见形势对自己不利就搬出自己的儿子:
“幺儿,你说,你刚才是不是吃这女人卖的糖葫芦才噎住的?”
这个孩子看着不过五六岁,呆呆傻傻的,正是不会撒谎的年纪。他张嘴就说:“娘,你塞给我的糖葫芦苦苦的,我吃不下去。”
王怀桑见状紧跟着说道:“糖葫芦怎么会苦?更何况,既然吃不下去,又怎会因为糖葫芦卡喉?”
她上前两步,拽住妇人的袖子:“识相一点,自己说出真相,别逼我告到衙门去!”
这一拉一拽之下,女人塞在袖子里的糖葫芦洒在地上,在白雪地上红艳艳的,一晃眼看上去居然有点像血滴。
旁边有个看热闹的小孩子,舔一舔嘴唇,偷偷捡起来一颗就打算往嘴里塞。
那妇人见状慌乱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抓住了那个小孩子的手,大喊道:“不、不许吃!”
在场所有人见到此景都倒吸一口凉气,那孩子的母亲也意识到了情况,忙抱起孩子回退两步:“囡囡,你有没有事啊?”
“你在糖葫芦里下了毒!”王怀桑公布道。
“我、我没有。”妇人张皇,低头想要逃走。
柳墨蝶拦住她的的去路,质问道:“没有?那你敢不敢吃一颗?只要你吃下去,我们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一笔勾销。你敢不敢?”
妇人在如此围攻之下只得将自己的企图和盘托出,最终被坊正带走。
王怀桑看着妇人被缉拿远去的身影,感叹道:“想不到,她竟狠心至此,对自己的亲身骨肉也下得去手。”
“如此为人父母的,这世间并不在少数。”柳墨蝶走到她身边说道:“有的父母视自己的孩子为心肝宝贝,捧在手心无限溺爱;亦有父母视孩子为手中棋子,生怕不能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你知道我最平生最恨哪一类吗?”
王怀桑本来在发呆,冷不丁被提问,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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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墨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道:“我最恨排在中间的那一类,既没有爱之入骨的决心,又没有狠心利用的决绝。搞得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要对他们采取什么态度,爱他们放不下他们对自己的伤害,恨他们又狠不下心。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王怀桑自己家庭幸福,对她这一番感慨并没有共鸣,就没接话。
但经过这一番遭遇,王怀桑对她印象不错,也有了攀谈深交的意思,于是又另起话头说道:
“今晨我就与姑娘有一面之缘,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
柳墨梅闻言只淡淡一笑:“我师出昆仑山派,来此地降魔问道。今晨是我感到簪中有魔气郁结,故出此计策,姑娘可别把我看作是贪图小利之人了。”
二人又聚在一起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王怀桑只告诉她自己已婚,拜在凌霄山门下,并未告诉她穿越种种。交换了住址与一些基本信息后,就各自归家了。
……
这天王怀桑睡到中午才起。
自打入冬以来,铺子就是隔一天出一次摊。本来也没几个客人,平常也只有几个老顾客来捧场,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店家的规律。
只有集市赶集期间才会全家出动,小赚一笔。
今日的天比以往更晴朗些。
春桃在门外踩雪玩。太阳晒化了的积雪,又被寒风冻上,于是就在雪层之上形成一层薄薄的脆壳,踩上去嘎吱作响。
王怀桑知道这是冬日即将结束的前兆,她在热乎乎的被窝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享受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略有些刺眼的日光。
【滴滴嘟滴滴】
【监测到宿主过上好日子了,特意前来添堵】
啊不是——,系统当然不是这么说的。
但对于王怀桑来说,她冷冰冰的机械音所说的内容和上文无异。
【宿主你好,主线任务“仙门大会”将在三月后开启】
【你需要达成“宗门魁首”成就方可解锁后续剧情】
【否则将进行销号处理】
【任务播报完毕,祝您生活愉快哦亲~】
到底是谁在愉快……
王怀桑的心情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无异于在外休假却被老板安排加班,自己还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
空气中稀薄的冷空气散发出冬天独有的气息,寒气刺激自己的感官提醒着现实的存在。
远处,春桃还在玩耍,仿佛一切与刚才无异。
但王怀桑心里清楚,自己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里不是自己真正的家。
拉上窗帘,隔绝外界,黑暗笼罩自己。寂静之中只有算盘声在哒哒作响。
她在算账。
仙门大会在三个月后,自己手中还有大约一万灵石,水平约等于刚入门。
这狗系统,居然要她在三月内成为宗门魁首?简直是疯了。
王怀桑合上账本。
冬天赚到的钱其实不多,她开饭馆的小目标至少需要五百两。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她大概还要攒一个春天的钱,算一算也就是三个月的事。
哎。
想一想之后忙碌的三个月,王怀桑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