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带着联姻对象跑路了》 第1章 chapter 1 吱嘎—— 轮胎在柏油路留下两道焦黑的印迹,银灰色雷克萨斯车尾在地面上甩出一个漂亮半弧。 夕阳西落,血红与金黄交织在天幕中。 驾驶座上的青年视线扫过后视镜,百米开外有数十辆黑车正咬着自己不放。 时屿迟轻笑一声,将含在嘴中的硬糖咬碎,藏在里面的酸味顿时溢满口腔。他将身子向后压入椅背,油门踩到底。 发动机一瞬间轰鸣,车身犹如离弦之箭在顷刻间窜出去。 后座坐着的青年没系安全带,措不及防跟着车一起冲了出去。他抬手撑着前面的椅背,这才勉强稳住自己。 余光看见这一幕,时屿迟轻翘唇角,他故意转着反向盘,又是一个漂移进了另一条路。 但很可惜,对方这次有了防范,稳稳当当坐在门边。 时屿迟失望,但现在也容不得他失望太久,因为后面的追车始终甩不掉。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坐在后座的青年气定神闲道:“沿着这条路开,有交警检查。” 他怎么知道? 时屿迟满腹疑虑,但还是照着青年的话继续向前看。 果不其然,没开多久,时屿迟就看见一个拿着指挥灯招呼车辆慢行的警察。 后面追车看见从附近汇聚而来的车,也意识到前面有交警在查车,于是他们只是迟疑片刻,迅速掉头离开。 就这个检查的功夫,时屿迟早就不知道开车到哪里去了,还不如不跟。 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但时屿迟神色凝重,握着方向盘的指尖轻微泛白。 江楚既然知道这里有交警,那定是提前做过勘察。 江楚本来也想逃出柏家? 自己阴差阳错给江楚做了当键盘? 一想到自己有被利用的可能,时屿迟气得咬牙切齿,糖渣子被咬得嘎吱作响。 这里离市区很近了。 时屿迟放下车窗,晚风裹挟着饭香味涌入车内,将他额前碎发轻轻撩起,又轻轻放下。 两边路灯几乎在同一时间亮起,但惨淡的光只堪堪将路照明。 时屿迟坐在车里完全看不清前面交警的脸。 看见时屿迟将车窗放下,江楚微不可察地皱眉,不过须臾又恢复面无表情。 他将手攥成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见前面人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江楚问:“你这么光明正大把我从柏家带出来,不怕那两兄弟找你麻烦?” 说的是柏家双生子柏礼、柏逸。 时屿迟眉毛一挑,哈哈大笑,但就是不回答。 江楚靠在椅背上,懒散地抬眼看向青年。他薄唇抿成一条线,显而易见地不耐烦。 真是莫名其妙一个人。 不过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居然跟着这么一个人逃出柏家。 江楚在心中默默叹气。 时屿迟笑够了,总算意识到江楚有些无语。 唉,笑太过了。 他笑眯眯道:“我为什么要怕柏礼和柏逸?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们第一次见。”江楚咬字清晰,声音带着凉意:“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时屿迟存心逗江楚,自己都是第一次见这个人,江楚又怎么会知道素不相识的自己到底是谁? 连柏礼都不知道自己谁。 时屿迟想起这个就愤愤然。 他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还是通过特别俗套的车祸情节穿越来的。 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都考编进市博物馆了,结果忽如其来的一场**就把自己给撞来这个离谱的小说世界。 对,没错,是小说世界。 时屿迟在穿来之前的前一天才看完这本小说。 果然网友说的都很正确,同名同姓,牢记剧情,小心穿越。 在书中,原主原本姓魏,因为家族企业冲突,家里被害得分崩离析。在一场灭门的火灾中,原主被养母救出。 养母将烧伤毁容的他送到私人医院治疗,并且帮他更名改姓。 年纪还小的原主并不知道是谁要害他全家,甚至在柏礼因为绑架案受伤入院后救了柏礼一次。 不过养母知道这件事后,她立即带着原主移居到了国外,也就在那时原主才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 在原主长大后,养母先回国处理事宜,却被柏家发现当年她救过魏家人的事,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横遭车祸。 原主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但当时的他在国外做整容手术,回到国内时,为养母料理后事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他依旧戴着纱布,没有人知道纱布之下的脸是什么样的。 由于养母在收养原主时顺便也把他的年纪改了,没人知道他是魏家的遗孤,以为原主是养母在国外生下的小孩。 时屿迟就是在原主回去摘纱布时穿过来的。 这个时期很巧妙,大概除了原主的主治医生,没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所以即使时屿迟顶着自己的脸出现在柏家面前,他们也分不出究竟是不是本人。 没有人怀疑时屿迟是不是养母的孩子,更没人怀疑时屿迟是魏家后人,因为他长相和魏家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原书里,原主回国后千方百计接近柏礼,为了搞垮柏家,他在背后动手脚,暗中收集证据试图在某天能拖垮柏家。 可是原主失败了。 因为柏家和江家联姻,原主无从下手。 而今天时屿迟从柏家带走的,就是柏礼的联姻对象,江楚。 虽说时屿迟不想参与柏家和江家的事,但他实在看不下去柏家的做派,也算是这个世界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时屿迟决定帮原主报仇。 报仇第一步,当然是瓦解江家和柏家的联姻。 时屿迟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从后视镜中注视着正泰然自若玩着手机的江楚。 今天太顺利了,而且江楚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柏家。 就在时屿迟百无聊赖盯着前面车的车牌号看时,响亮的电话铃声打破车内的沉寂。 “江楚。”时屿迟稍放开刹车,车缓缓向前滑去:“帮我接个电话。” 听见时屿迟喊出自己的名字,江楚抬眼看向对方,但对方神色如常,就像在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电话铃声执拗地响着,江楚扫视周围一圈,发现时屿迟的手机卡在副驾的角落,应该是刚才甩追车时掉到那里去了。 江楚弯腰去捡,看见手机屏幕上浮现出“柏礼”两个大字。 柏礼? 江楚满腹疑虑,他面上不显,接通电话后直接摁了免提。 时屿迟余光看见江楚的动作,并未出言阻止,只是轻声笑了一下。 “时屿迟!” 柏礼暴跳如雷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时屿迟挑眉,视线若有若无地扫着后座的江楚:“知道啊,我把你的联姻对象带走了。然后呢?” 青年语速不快,尾音上扬,带着挑衅意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紧接着,柏礼的声音恢复了些平静:“你最好把江楚带回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江楚愿意跟着你走,但带走他,不止我们柏家,江家也要对你发难。” 时屿迟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看着前面的司机在吹酒精测量仪,“你不动手,其他人还敢动手吗?” 顿了一下,趁着对方还没开口说话,时屿迟继续道:“哦,你可不要把柏逸拉出来做挡箭牌,你这个弟弟可最听你的话了。” 柏礼真没办法了,他问:“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时屿迟低头注视着车标,忽然笑出声来:“我要是说好玩呢?” 柏礼彻底泄了气,他声音温柔下来:“现在不是你玩的时候,你根本不懂江楚的重要性。” “重要性?”时屿迟轻叩着方向盘,“江楚是人,不是你们两家交易用的筹码。” 闻言,江楚放在膝上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他侧过头,目光落在窗外乌漆嘛黑的景上,仿佛这场对话与自己无关。 可时屿迟可不打算让他置身事外,“而且啊,江大少爷可是自愿坐上我的车。” 柏礼还要说些什么,后座的江楚突然起身,他伸手摁在时屿迟身上,示意后者不要说话:“柏礼,我和你说过,除非你手里有我的把柄,我是不会和你联姻的。” 柏礼没想到江楚会突然加入他们的对话,一不小心碰碎什么东西,车内依稀能听见那边“噼里啪啦”以及柏礼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嚯。 时屿迟从江楚手里接过电话,他含笑道:“柏大少,和江家联姻,你应该是不愿意的吧?我这么做不是合了你的意?” 柏礼不语。 时屿迟继续道:“我带走江楚是你情我愿的事,而你也没什么实际的损失,三赢,不是吗?” 对方不在说话,反而是带着一些气急败坏的意味将电话挂断。 时屿迟不怪柏礼生气,一个人莫名其妙跑到自己家来把“未来对象”带走,之后自己的家人也要责怪自己为什么没看好人。 啧。 时屿迟倒给自己琢磨出一点善解人意的味道来。 “时屿迟?” 正当时屿迟美汁汁想着自己干了件大事时,江楚突然开口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时屿迟盯着前方,头也不回:“有事请奏。” 后面那人又不说话了,直到时屿迟吹完酒精测量仪将车开走,江楚才再次开口:“你今天来,是一时兴起还是精心策划过的?” 江楚有此疑虑也是正常,时屿迟着实有些不成调,刚才和柏礼的谈话显得又那么轻浮。 时屿迟吹了声口哨,漂亮的深色眼眸带着笑意:“不管我是不是一时兴起,也不管我是不是精心策划,江少爷不是跟着我走了吗?” 江楚轻笑一声,他轻轻阖上眼,“你把我带出来,我能去哪儿呢?江家可不要我。” “哈~” 时屿迟回答得轻松:“你怕什么?有我时小爷在,北扶没人能动你。” 这话说的真装。 时屿迟压低声“咯咯咯”笑了几声。 第2章 chapter2 时屿迟将车径直开到了一条古董街。 这条古董街在北扶特别有名,一是因为这里鱼龙混杂,是各路消息流通的绝佳场所;二是因为,在一年前,这条街中有家古董店突然被柏家罩着。 这家古董店就是时屿迟名下的。 柏家的确是不做人,但柏礼心里,原主是救过自己一命的白月光,即使他不讲情分,也始终记着这一份恩情。 当初时屿迟回国后,柏礼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自己就是当年在医院里救过他一命的人,二话不说就派人来古董街,宣告时屿迟的固定店由自己罩着。 车在一家宽敞的古董店旁停下,古董店门上挂着的牌匾刻着一串英文——“Lost memory”。 柏礼虽然不追究这件事,也不代表柏家会完全听他的话,不再插手此事。 如果时屿迟现在把车开回自己家,指不定会和那群柏家人撞见。 但古董街就不一样了,有柏礼“金口玉言”在,没有人敢随便过来找茬。 今天在柏家发生的事早就传到古董街众人耳中。 能在这条街混下来的都是一群机灵的,他们若有若无地将目光都落在这辆保密性极好的车上。 时屿迟没有急着下车,他打开车载音响,随意点开这个月的热播榜。 江楚并不在意外面的目光,他不理解有什么好看的。同样,江楚也不理解时屿迟为何迟迟不下车。 正当江楚想要开口询问时,时屿迟将食指抵在唇前,乌黑的眼眸在黑暗车厢下被灯光照得璀璨:“再等等。” 时屿迟等的人没过多久就到了。 一位戴着佛珠的中年男子突然敲响车窗,时屿迟放了车窗,笑容明媚地迎上去:“张叔,好久不见啊。” 张子纬笑得和煦,他视线落在时屿迟脸上,并没有窥探的意思:“柏先生让您明天在古董店等他过来一趟。” 张子纬的古董店就在时屿迟那家旁边。 柏礼还是太多疑,总想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张子纬就是柏礼监视时屿迟的眼线。 知道时屿迟到古董街来,应该是柏家那群臭虫到自己家去扑了个空,转头向柏礼告状去了。 时屿迟敷衍道:“知道了,张叔还有其他事吗?” 张子纬这人虽然在为柏礼做事,但他是有所求,在和柏礼交换,监控时屿迟只是件顺手的事。 尽管这样,对时屿迟,张子纬却是真心喜欢。 不管是自己和这孩子相处下来的想法,还是对故人亲人的照顾。张子纬好心出言提醒:“小时,北扶这几家人水深,搅混了对你没好处。” 时屿迟腼腆一笑,说出口的话却让张子纬脸色一变:“可是搅混了,更好浑水摸鱼啊。张叔,你觉得柏礼在气什么呢?” 柏礼想要江楚自己离开,他不想要那个凌霄花般的江家,或是说操控着江家的柳家。 可带走江楚的人偏偏是时屿迟。 时屿迟是故意的。 张子纬听完时屿迟点到即止的话便懂了。他看向时屿迟的目光充斥着慈爱:“小心点,如果你出了意外……” 话一说出口,张子纬便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于是这样一句话便戛然而止。 时屿迟轻声道:“张叔,晚安。” 车窗又被摇了上去,彻底隔开一众视线。 时屿迟继续向前开,竟然是绕了一圈到店铺后面开进车库。 “柏礼会亲自过来?”江楚不解:“他有那么闲?” 从刚才的电话里面,江楚也听出来柏礼因为某种原因对时屿迟格外宽容,可柏礼每天要处理柏家公司的事儿,还要打理加重那些麻烦人,居然有闲心来管时屿迟。 简直是叹为观止。 时屿迟下车,打了个哈欠,“是啊,他就这么闲。江少爷你忘了还有柏逸在?柏礼让弟弟代理自己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和一般家族里面兄弟反目的戏码不同,柏礼、柏逸两兄弟可谓是相亲相爱。 柏礼很明显在培养自己的弟弟,显然是把弟弟当做未来的继承者。 没人知道这两兄弟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在背后说个兄友弟恭。 江楚眯起眼,狐狸似的:“你不怕我已经和柏礼沆瀣一气。” 听听这用词,江楚怎么可能和柏礼是一伙的。 时屿迟替江楚打开后座的门,他倚在门边,姿态肆意,腰线塌了下去:“如果你真的和柏礼狼狈为奸,那外面传的就不是江家把你送去联姻的传言,你也不会跟着我到这儿来。” 说了一大长串话,时屿迟有些喘不过气,他用手撑着车顶缓了一下,随后弯腰看向车内:“江少爷,说到底我们是殊途同归。你现在没地方去吧?” 闻言,坐在车内的江楚阖上双眼,喉结上下滚动一圈。 思忖片刻,江楚还是冷着一张脸问道:“你怎么笃定我没地方去?” 时屿迟笑而不语。 要是江楚有地方去,早从柏家偷跑了。 他戏谑地盯着江楚,唇角带笑。 要不是自己看了小说,江楚现在这副模样说不定还真能把自己唬住。 两人对峙良久,时屿迟还是没抵挡住自己的困意,掩唇打了个哈欠后道:“我自有我得到消息的门道。不过目前嘛,你把我当做一个暴发户就行了。” 时屿迟清楚如果自己不解释,江楚这个倔性子指不定能和自己耗很久。但话也不能说的太明白了,点到为止就好。 江楚注视着时屿迟打着哈欠转身走进古董店。时屿迟呢喃一句“困死了”穿进他耳中。 江楚捏成拳头的手“咯吱”作响,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将心中郁气吐出来。 真是不爽,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 * 时屿迟的古董店很大,一百多平,商品琳琅满目。 时屿迟平时不爱打理,周末的时候原主养母留下的帮手会过来帮他收拾。 时屿迟坐在通向二楼的门边,在柜子里翻来翻去。 他刚一找到想要的灰色羊毛壳笔记本,余光看见江楚踱步进来了。 “二楼是客房,东南方向的房间有烘干机。”时屿迟总算将卡在缝隙中的纱布扯了出来:“浴室更衣柜里面有我上周才买的浴袍,洗过的,你尽管用。” 江楚点点头,一言不发地上楼。 时屿迟打开手机,给绿泡泡置顶的人发去一条消息。 ——劳驾隋小姐明天帮我把盒子里的东西带来,一定要在上午十点的时候到哦。 按照时屿迟对柏礼的了解,十点刚好是他到古董店的时间。 时屿迟发完消息就把手机随意丢在桌上,他反手摸起那本笔记本,脸上笑意敛去。 指尖在羊毛壳上不断摩挲,时屿迟在原地呆坐半天,忽然又精神起来,觉得独自有些饿。 刚才在柏家那里还是太刺激了,时屿迟居然一点饥饿都没感觉到。 于是等江楚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时屿迟往桌子上放了两碗面。 江楚用毛巾擦着头发,站在门边不动了。 时屿迟大大咧咧坐下,他抬头看向江楚,笑得无害:“我下的面没毒,放心吃。” 刚煮好的面条还冒着热气,氤氲了时屿迟的脸庞,让江楚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江楚看着清汤寡水的面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听说你是从国外回来的,不是说留子厨艺都很好吗?” 本来吧,江楚也应该像一般公子哥一样,被送出国镀金。柳寻业可不想江楚威胁自己,他将江楚送到柏家后,转手又把自己的私生子,一位只比江楚小五岁的男孩送到国外去。 想到这里,江楚眉间由充斥着郁色。 留意到江楚神色不太好看,在意联系他说的话,时屿迟还以为是对方嫌弃自己厨艺不好,顿时咋咋呼呼起来,真假参半道:“我在国外又不是一个人,有人给我做饭,再不济出去餐馆吃一顿,我家也不差钱。” 也是。 差钱的话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跑来古董街开店。 江楚欣然接受了时屿迟的解释,他试着吃了一口,居然还行,煮熟了。 时屿迟倒对自己的厨艺很满意,他吃得一脸餍足,要是有尾巴,那尾巴早就高高翘起。 心情好了,时屿迟自然愿意多说一些:“你找人查过我了?” 江楚没掩饰,大大方方点头:“毕竟我想了解一下这个‘劫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江楚这么形容自己,时屿迟没生气,他笑嘻嘻道:“查不出什么来吧。” 江楚再度点头,心中却更加疑惑。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柏礼是怎么放心留着时屿迟的。 时屿迟咬着筷头,眼睛亮晶晶的。 他在观察江楚的反应。 时屿迟穿来之前也做了十多年公子哥,豪门之间门门道道他还不清楚吗? 江楚要查自己,他什么意见都没有,但查不查得到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思考片刻没有结果的江楚只能抬头,却对上时屿迟直勾勾看向自己的视线,心里没来由感觉到心悸。 时屿迟绝对不简单。 江楚只能下这么一个没用的定论。 “所以,”江楚没什么胃口,只嚼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你带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时屿迟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当然是为了搞垮柏家啊,江楚,和我合作。” 江楚嗤笑,半湿的头发还在向下滴水,洇湿一小块地毯:“我手上有一些母亲和外公留给我的秘密武器,你有什么?” 时屿迟站起身走到窗边,他掀起窗帘一角,注视着窗外的璀璨灯火:“你知道隋岚吗?” 骤然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江楚下意识将视线追到了时屿迟身上。 时屿迟并没有看他,一副笃定他知道的模样:“隋岚,是我妈。除了她和隋新月,没人知道,她是我妈。” 隋新月正是时屿迟联系的那位隋小姐,她也是隋岚收养的小孩。 不过从她十五岁开始,她和隋岚的关系逐渐恶劣,甚至后来鲜有联系,这也是后来为什么柏家没有连带隋新月的原因。 江楚皱眉,稍一联想隋岚的死和时屿迟的反应,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柏家做那些事的时候并不防着江楚,或许是江家和柏家成为利益共同体的原因。 江楚问:“你想给隋姨报仇?隋姨正直一生,却还是没逃开柏家的魔爪。” 时屿迟笑得一脸深不可测:“当然是我也有我的秘密武器。” 看着时屿迟越来越放肆的笑容,江楚没来由一阵心烦,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夹枪带棒:“大家都查不到你的底,到底是隋姨把你保护太好了,不自量力。” 第3章 chapter3 江楚话音落下,屋中陷入死寂。 时屿迟脸上笑容敛了一下,他转身,背对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整张脸都被阴影笼罩。 “不自量力?”时屿迟呢喃道,语气中带着玩味。 江楚没听清,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时屿迟回到桌边。他用手撑着桌面,俯视对方:“江少爷,你知道柏家除了明面上的产业,私下还做些什么?你不知道。” 灯光下,时屿迟神色正经了不少,他继续道:“我擅长古董修复,柏家需要这么一个人。” 古董上能操作的地方可太多,时屿迟是这方面的行家,同时还救过 尽管时屿迟这么解释了,江楚还是不太能理解柏礼的行为。 可再问下去时屿迟也不一定会说,江楚索性闷头喝面汤。 没味道,真难喝。 江楚脸垮了下去。 时屿迟莞尔:“所以你要和我合作吗?” 江楚应付点头,转身拿手机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站在高处的时屿迟:…… 他下的面有这么难以入口吗? * 次日,九点五十,日挂山头。 古董街静悄悄,几乎没有店面开门。有路人也是附近的居民区过来遛狗。 当柏礼的女武神停在古董店前时,几乎没人看见。 时屿迟正蹲在三楼阳台刷牙,注意到柏礼从车上下来,他站起身,举着带有泡沫的牙刷挥了挥。 时屿迟将满嘴泡沫吐在水池中,对着楼下喊道:“门没关,推门进来!” 听见声音,柏礼抬头,看见时屿迟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翘着,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他冷笑一声,这家伙昨晚倒是睡好了,根本不知道昨晚柏家有多么热闹。 柏礼刚走进古董店,不远处有几辆车就下来一群人。 时屿迟眯起眼,若有所思。 “时屿迟。” 走进古董店,柏礼点燃一支烟,站在楼道口呼喊。 听见有脚步声,柏礼便站在门边不动了,烟雾缭绕着他冷冽的脸庞。 等门打开,柏礼抬头,却对上了江楚的臭脸。夹着烟的手一抖,烟灰在空中扑棱着向下落。 “你?”柏礼实在不想对上自己这‘联姻对象’的脸,他哼了声,绕过江楚向上走去。 等柏礼走到二楼,时屿迟才不慌不忙从上面下来。时屿迟发尾有些长,他正在用头绳将过肩的头发绑起来。 一转头,瞅见脸色极臭的柏礼,时屿迟又带上他一贯的笑容:“早上好啊。” 柏礼回头盯了眼江楚,语气很不好:“江楚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你跟他关系近了没什么好事。” 时屿迟扶着楼梯栏杆,他也跟着柏礼看了眼江楚,依旧笑眯眯:“柏先生,还是直接切正题吧。” 柏礼眉头拧成一座小山,竭力压抑自己的火气:“时屿迟,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吗……” 眼见柏礼要暴怒,时屿迟脸色终于沉下去。 “柏礼。”时屿迟突然提高声音喊了声柏礼的名字,见对方愣住,继续道:“江楚是什么样的人我的确不清楚,可柏家是什么样的,我再清楚不过。” 见时屿迟变了脸色,柏礼更加惊诧,心里没来由慌乱,觉得事情不在自己把握中。他语气柔下去:“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非得把江楚留在这里?” 说完,柏礼还抽空剜了眼旁边抱胸看热闹的江楚。 “你不也这么希望的吗?”时屿迟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气定神闲:“不然你也不会一个人到我这里来。” 除开外面守着很多保镖。 被说中的柏礼终于叹气解释:“可那么多人盯着江楚,我担心你的安全。” 时屿迟抿了口水,“这不是有你嘛。” 他尾音拖得有些长,像在撒娇。 柏礼耳尖通红,他含糊了几句,转身准备离开。 他一离开,时屿迟自觉没趣,还以为柏礼会有底线一点。 但也不愧原主在柏礼心中“白月光”的身份。 江楚仍倚在楼梯上,注视着柏礼到一楼站着不动,回头看见时屿迟准备去厨房,他忍不住开口:“你和柏礼的关系不一般。” 可自己之前从未听过。 江楚在柏家也不是完全无人在意。 江挽在世的时候,可谓是尽心尽力培养江楚,而江楚也是不负他的期望,从小到大都是各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柏礼那位弟弟柏逸是个兄控,但同时又特别畏惧自己这位大哥,每次一回山腰老宅,总缠着江楚求他教自己一些东西,等闲下来就一个劲唠叨柏礼的事。 有柏逸这个大漏勺在,久而久之,江楚对柏家了如指掌。 注意到柏礼听见江楚问出这个问题就停下了,时屿迟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隋新月怎么搞的,这么久还不过来。 时屿迟不知道,他念叨的隋新月被柏礼的人拦在了古董店外。 扎着马尾的女生气呼呼地绕了一大圈,此刻刚走到后门准备进来。 眼见着江楚这句话把柏礼拖住了,时屿迟松一口气,他看向江楚的眼神都炙热的几分:“一般的话你能在我这里待到现在?” 江楚无言。 楼下的柏礼“噗嗤”笑出声来。 “柏先生,你也在?”隋新月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柏礼转过身,对上一张满脸笑容的脸。 他被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一步。 隋新月手中抱着一个木盒子,她喜笑颜开道:“鱼翅让我把这个东西带来,我上去找他,柏先生走好。” 她最后五个字咬得很重,带着浓厚的个人恩怨。 时屿迟忍俊不禁,他趴在栏杆上:“隋小姐,直接给柏礼就行了。” 隋新月怔住,她眨眨眼,盯了眼盒子,又瞟了眼柏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盒子递到柏礼面前。 时屿迟绕开挡在楼梯口的江楚,三步并作一步蹦到楼下:“上周你让我修的那个明代瓷瓶。” 柏礼接过,准备离开:“这段时间你别乱走,我先回去了。” 时屿迟依然含笑,他不动声色向前一步,挡在偷偷做小动作的隋新月身前。 等柏礼离开后,隋新月嗔怪道:“你怎么不给我说讨厌鬼也在?” 时屿迟嬉皮笑脸:“我要说了你还会来吗?上来,给你介绍一下江少爷。欸,不对,你认识。” 突然忘了隋家其实和江家关系不错。 隋新月本来打算送完东西就走,但听见江楚在,她思忖一下,跟上了时屿迟。 好久没见过这个老朋友,她倒想看看当初别人家的孩子,大名鼎鼎的江公子现在是什么模样。 江楚刚打开冰箱准备找点东西来吃。 看到空荡荡的冰箱,江楚简直叹为观止。除了一盒鸡蛋就只有几盒调味品,看起来十分惨淡。 也是,昨晚时屿迟下的面极难入口,一看就是不常煮饭的主,这冰箱里怎么会有东西。 “江楚。”隋新月站在门口,她眨眨眼,语气平静:“我还以为你不会反抗。” 江楚回头,抿唇不言。 见他不说话,一副不想和她聊天的模样,隋新月一阵火大,她冷哼一声:“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隋新月拍了一下身旁时屿迟的肩:“我先走了,你小心些。” 时屿迟挥了挥手,他没去送隋新月,反而转身问江楚:“你在找什么?早餐?我不怎么做饭,你出去吃吧。” 闻言,江楚没说什么,反而是隋新月脚步一顿。她回头扫了一眼时屿迟,若有所思地离开。 时屿迟没注意到隋新月的发应,自顾自道:“哎,江楚,你还没说过你家的事。” 江楚淡淡道:“你想知道什么?” 他掀起眼皮,眼底是一片漠然。 时屿迟将刚刚抓起的车钥匙绕在指尖转了一圈,“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柳远安。” 那个私生子。 江楚都没察觉到自己脸上流露出极度厌烦的神色。 “我和他不熟。”江楚道:“我们没见过几次。” 那奇怪了。 时屿迟一边思索,一边道:“跟我来,带你去吃早餐。” 在原书中,原主在准备清算的时候误伤江楚,而柳远安反应比柏家和江家任何一个人都激烈,对原著穷追不舍,似乎不从他身上要一块肉下来他就不姓柳。 江楚没必要骗他。 如果真的不熟,柳远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屿迟脑子都要炸了。 “你问他干什么?”一坐上车 ,江楚抬眼问道。 时屿迟一脸高深莫测:“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和你这位弟弟联系一下,说不定有惊喜。” 时屿迟当然不是在为私生子说话,他只是在想,柳远安是不是有利用的价值。 江楚“哦”了一身,拿出手机来发消息。 事实上,江楚撒了点小慌。 他的确没和柳远安见过几次,看着那张和柳寻业长得有八分相似的脸,江楚就感觉十分不自在。 不过柳远安很有自知之名,只偶尔在绿泡泡中发消息祝江楚节日快乐,平时也不来招人嫌。 其实江楚对柳远安也说不上讨厌,真要说只能是怜悯。 和柳寻业那个时候神经病待在一起肯定难受。 “时屿迟。”江楚打开窗户,声音隐隐约约被风声盖住:“你还没说你和柏礼之间的关系。” 时屿迟这次倒是干脆:“我救过他一次。” 就因为这样吗? 江楚将信将疑。 时屿迟开到早餐店朝着老板喊了声:“姨,打包五个包子,两杯豆浆。” 随后他回过头,对着江楚说着认真又自恋的话:“说真的,如果有个人救了你,他还长了一张像我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很难不爱上吧。” 时屿迟接过老板递来的纸质打包袋,笑着道谢后把东西塞到了江楚怀中:“你需要回柏家收拾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