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翁游戏规则》 第1章 报纸 今天,你出门路过报刊亭时,发现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消息。 消息内容大概是一位名叫莱恩的富豪身患绝症,因为她本人无儿无女,又非常喜欢侦探小说、解密游戏,所以决定在临死前留下一道世纪难题邀人解答,谁能解开她留下的谜题,谁就能继承她的财产。 消息的下面还附带着一串方格乱码,上面标注着“报名要求”,意思是破解这串乱码,就能得到“大富翁游戏”的入场券。 你对此有点兴趣,毕竟继承富豪的财产诱惑很大,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你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东奔西跑,居无定所,最近住在皇冠区的一座没什么人的、名叫曼德尔的小镇上,这边气候宜人,没有工业污染,十公里外就是皇冠区的别墅区,小镇旁边还有个小公园,风景优美又鲜少有人,是个散心独处的好地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公园后面有个不算十分清澈的死水池塘,听说不久前从里面捞上来过尸体。 因为现在已经入秋了,出来玩玩也没什么蚊子,所以你决定今天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公园附近零星几人路过的大街上,阳光很灿烂,公园门口报刊亭没有几人光顾。正好,因为看到富豪刊登在报纸上的谜题内心冒出点兴头的你,乐得无人在意,兴致勃勃地坐在长椅上开始解密。 谜题很简单,出题人使用了一串猪圈密码的变形,大概就是以格子替换密码,有点经验的解密者都能很快解出来,没有经验的解密者只要有兴趣上网搜索,也能很快解出来。 可能需要连环解密?你在看到这么简单到一眼就能看出解法的密码时心里想。 你一边晒太阳,一边随手把解密的几个步骤写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最后,你解出来一串数学。 很明显,这是个电话号码。 你看着那串数学有点丧气。 好吧,估计是让解密者打电话过去登记,然后看看他/她有没有名声或者什么特点引得富豪“倾心”,再然后,富豪才会选择性地发出“来继承我的财产吧!”的邀请函。 一看就是富豪筛选参加“游戏”的人的手段。 这种没有什么含金量的东西,瞬间令你感觉你的解密兴致跟你的游戏劲头一起日薄西山了,你相信大多数有能力的解密者也是这么个想法。 但还是那句话——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虽然这种用来筛选的手段如此直白刻板,让你觉得大富翁并没有能力把继承她的遗产的游戏设计得困难又有趣,但你确确实实很喜欢钱,所以你还是勉为其难地在手机上敲下了这串数字,拨打电话。 你随手把记录放一边,一边继续晒太阳,一边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忙音。 嘟嘟—— 两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对面是个很年轻的男声。 他不是很熟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打电话,在你说完你是为参加富豪的游戏而来时,他又更不熟练地问你年龄,联系方式是什么,富豪在报纸上留下的谜题是怎么解开的。 你耐着性子回答完问题,又被告知要等他登记。你没大有耐心等来等去了,直接忍不住把人教训了一顿。你说他这么没经验会给打电话的“侦探”们留下他家富豪水平不行的坏印象,要不怎么连人都像是现雇的。 对面人好似惊了一下,连忙道歉,说自己确实是业务不熟练,保证一定会多加练习(?)。 你无语了几秒,挂断电话后决定当自己从来没有打过。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你按部就班地享受生活,几乎把参加游戏继承富豪财产这事抛却脑后,却在在这之后的某一天,又接到了富豪的电话。 电话里又是一个年轻的男声,自称是富豪的管家。这人比上次那个业务能力强多了,语言严谨,服务专业,终于不像现雇的了。 他说富豪选中了你,作为她财产继承候选人之一,为你分发邀请函,请你于明天下午4:00,到皇冠区港口集合,参加游戏,游戏将在富豪的私人岛屿——“佛斯岛”上面举行。 可能一般人听闻这个岛都是一头雾水,但因为你工作的原因,见多识广,你很容易地想起有关这座岛的传闻。 传说,在17世纪末的大航海时代,一位探险家在一次航行时,发现了这座小岛,为了感谢赞助他航行探险的那位富有而慷慨的伯爵,这位探险家为伯爵绘制了他发现的这座岛屿,并以富豪的名字命名为,“佛斯”。 这座岛被当作伯爵的财产,传承了一个多世纪,直到19世纪,这位伯爵的后人宣告破产,这座小岛开始流落于各个权贵手中。 它的上一次出现,是半年前的一场世界级大型拍卖会里,一名富豪挂出了这座小岛的永久产权,而后这座小岛被另一位不知名的富豪拍下。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你太爱钱了,也可能是你最近过得实在有点无聊,反正你如约在3:55时,溜达到了管家所说的港口,准备登船参加富豪的游戏。 你相信绝大多数解密者在看到海边的船时都跟你是同样的心情——以为迎接自己的是巨型豪华游轮,实际上是个目测一百多英尺的游艇。 嗯,有点落差,不过也挺好的,因为你刚刚x狗上搜索了一下,发现这玩意价值几个小目标。 港口的私人游艇前,一个身穿黑白燕尾服的年轻管家正在等待你的到来。从他的声音你判断出,他就是第二次打电话给你的人。 他向你做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富豪的管家,特意被派遣来接待你们这些参与游戏的解密者,以免闲杂人等混上这艘船给你们这些尊贵的来宾造成困扰,他还说第一批参与游戏的解谜者已经上船就位了,你是最后一个,在你登船后,这艘前往佛斯岛的船就会马上启航,大约2-3小时后,游艇会到达此行的目的地佛斯岛。 你登上了这艘船。 既然不是游轮而是游艇,就证明了船上人肯定没那么多,起码不会是动辄几百上千人的大场面,但是船上人还是少得令人吃惊。 除去船员和管家,船上的乘客加上你,一共六个人。 按照你见到几个人的顺序,他们的职业分别是一名警察,一个落魄的富家子,一名学生,一位侦探和一名小说家。 至于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您好!您是维多利亚场的警官先生吧!我在电视上的表彰大会里见过您!”——警察 “弗兰蒂克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在年度酒会上见到您的,可惜当时我不够资格给您敬酒。”——落魄富家子 “你是帝国大学理学院的学生吧?你好你好!咱们是校友,我记得迎新的时候咱们见过。”——学生 “米勒先生?我知道您,我朋友向我推荐过您,她说您是特别业厉害,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侦探。”——侦探 “多琳女士!我是您的书粉!还参加过您的线下签售。您的《谁是罪犯》写的真是太好了,在没读到结尾的时候我完全没猜到凶手!”——小说家 ——恰好,你的工作经历让你对他们都有所耳闻。 “我是朝日新闻社的记者,这是我的名片。”在如此打过招呼后,你给他们每个人都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海风吹拂海面卷起海沫,令你想起在公园里看到小孩吹肥皂泡泡的游戏,你站在甲板上眺望远处越来越远的陆地,前方的大海一望无际,想想富豪的财产,你觉得自己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和愉快。 可与你同行的人却似乎各有心事,并不像你这么悠闲又轻松。 警察站在甲板上望着海平面紧皱眉头,似乎被一些事情困扰着,对你的打招呼强打精神应付,在接过你递来的名片后,就沉默不语地望向海面,不愿再与你搭话。 富二代坐在船舱内的沙发上喝酒,衣着落拓,脸上也是胡子拉碴,像是好久没有梳洗过,整个人都有点饱经风霜的臭咸鱼味。他对你递来的名片视而不见,对打扰到他喝酒的你抱以恶劣的态度,你对此表示理解和歉意,因为你知道他的弟弟在不久前出了事故,家中产业似乎也受到了重创。 大学生是你在被管家带领参观卧室时遇到的,见到你时躲躲闪闪,哦不,应该说是他见到任何人大概都是躲躲闪闪的,因为你是从后面来的,他刚听到你的脚步声甚至没扭头看一眼来者是谁就想着躲开。你从他身后叫住他,强塞给他一张名片,他对你僵硬地笑笑,然后很快就躲到房间里再没出来过。 你参观完卧室上楼,碰到了正好要往下走的侦探,侦探对你说你是从朋友那里听到他的名声的事情表示感谢,但你发现他对你有莫名其妙的警惕,并不想与你过多交流。 告别侦探后,你在船顶又遇到扶着栏杆欣赏风景的小说家,她倒是唯一一个对你抱有微笑和温和态度的人,或许是因为你说你是她书迷的缘故。 小说家收下你的名片后,也没有跟你聊天就转身离开了,你在她离开后发现从小说家原来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警察和刚从船舱内走到甲板的侦探。 总之,你没看到他们任何人跟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打招呼,他们各干各的事,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热衷社交。 至于你—— 没办法,你职业病,总觉得多个熟人多条出路,爱说话。 原本你想在船上跟这群同样来参加富豪游戏的“玩家”聊聊,探听一下虚实,看看这群解密者的水平如何,会不会是你拿到财产有力的竞争者,毕竟富豪的报名谜语出得太简单,没什么筛选力度。但在船上的时间没你想象的那么漫长,在管家带着你在游艇上下逛了一圈,参观完毕后,船就靠岸了,你完全没有跟其他人拉关系的机会。 你们下船的时候,血红色太阳刚开始落山。 可能是因为你们在岛上的缘故,赤红的半边天似乎离你们特别近,天上地下,到处都是阳光染成金红色,离你们近在咫尺的城堡也像森林中睡卧的金红色巨龙,瓦片宛如龙鳞闪烁着金色余晖。 你们一行人惊叹于眼前的景色,不由得停下脚步欣赏,直到管家出声,告诉你们城堡里已经准备好晚餐、铺好床榻,正等待你们这群贵客的来临。 第2章 古堡 管家带领你们上岸时,顺便给你们介绍了一下佛斯岛屿,好像你们不是来参加“比赛”的“运动员”,而是报名旅行团的游客,他则是那个尽职尽责的导游。 关于佛斯岛,导游先生的内容介绍大概也就是什么:佛斯岛整体地势东高西低,除了最东边那一片连绵的山和最西面你们上岸的地方,其他大部分都被植被覆盖……小岛东边有连片小山,小山的后面是悬崖峭壁,栖息着许多蓝脚鲣鸟和尖嘴地雀;小岛西面距离你们上岸的不远处,有一找片金色的海滩,可以供你们闲暇时游乐…… 你没太留意他说什么话,因为你觉得一个遣词造句严谨且已经明确表示“诚邀对此有意的侦探来城堡参加游戏聚会”的富豪,估计不会设置室外探险的环节,你直觉她会更倾向于本格派,即通过情节、故事设定、案件线索进行细致的分析最后得出结论。你相信这是那位莱恩富豪希望看到的结果。推理的过程估计不会有什么意外,顶多要担心一下万一游戏片场变成《无人生还》该怎么处理。 ——当然,这是一个冷笑话。 看看你们这一行人就知道,你们中间肯定没有有钱到能买下小岛大游艇的有钱人。 嗯,原本你们之中的富二代勉强有这个资本来着,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他破产了,你也相信这么有钱的富豪不会做出拿你们找乐子的事情的,光是这座岛的拍卖成交价都有10位数的大美丽钞票了,你们哪里值这么多钱! 巨大而古老的城堡依山而建,坐落在沙滩与森林的交界处,你们被分派乘坐几辆黑得铮亮的古董车,前后进入这座中世纪领主风格的古堡,远远地,在还没有走进古堡范围内时,你们就看到了它的花岗岩围墙和防御性碉堡。 粗织羊毛大衣的保安为你们降下厚重的铁锁桥,一路上路过修剪精细的树篱、面积需要用“多少个足球场”为单位计算的草坪、成片如同复制粘贴的黑松林和中间有一座汉白玉喷泉的巨大花园,再遇到几个园丁向你们脱帽敬礼后,你们终于下了车,站到了这座古堡门前。 先到一步的管家已经打开城堡大门,站在门口等候你们。 因为路上的时间有点长,众人都有些疲惫,管家也没有多说废话,只是告诉你们,卧室在二楼,都已经打扫过了,你们可以随意选择一间入住,餐厅在一楼左侧,晚餐已经备好,你们可以自行前去用餐,在晚餐后可以自由探索古堡。 侦探站在大厅里,环视一圈周围上上个世纪洛可可风格的装饰和吊顶,随口问管家:“只有我们几个人吗?莱恩女士呢?她不在?” “是的,莱恩女士要留在岸上等明天迎接剩下的‘解迷者’,今晚不会上岛。不过她让我告诉贵客们,她将一道谜题留在岛上,先上岛的解密者可以先找谜题,寻找谜题也是‘游戏’的一部分,无论游戏最后的赢家是谁,找到谜题的客人都可以获得莱恩女士的一部分财产。”管家回答。 “没有一个佣人?”富二代发出疑问。 “游戏里有需要大家在古堡内部寻找谜题的环节,为了避免各位经验丰富的解密者通过佣人的表情猜出谜题的位置,所以他们都被莱恩女士派遣到了其他地方,如果各位有什么需要请允许我为各位服务,在餐厅和卧室内都有拉线响铃,我会尽我所能满足贵客们的一切需求。” 管家说话时,富二代的疑惑似乎越发深重,阴冷的目光逡巡过管家的脸,管家脸上的职业微笑不为他所动。 富二代似是没从管家身上找到什么破绽,他没有再往下问。 除了你以外的众人脸上都因为富二代的话露出各有怀疑的神色,但却都没有再开口。 你大概明白了,居然真的有人怀疑富豪举办的这个游戏的真实性。 他们都有被害妄想症吗?警惕心也太强了吧!你暗暗吐槽。这么担心干嘛要上岛跟你抢财产! 管家等待片刻,没有人再问有关游戏的问题,他开始讲有关游戏的“注意事项”。 他首先你们每个人都分发了无线电通讯电话,并告诉了你们一个更令除了你以外其他人怀疑的事情——这座岛上并没有建信号塔。 你把无线电电话挂在裤腰带上,发现直往下拽裤子,好像给自己绑了个秤砣。 在你们各自收起无线电话时,管家开始讲述游戏规则。 你听了一嘴,基本上没什么重点内容,大概就是“餐厅早上8点开放早餐”、“城堡内可以自由探索,莱恩女士留下了线索”、“解密过程可以互帮互助,但最后只会有一个胜者获得财产”…… 其他人的表情好像因此安心一点,或许是因为多了“规则”,就像真正的、正经的游戏了吧。 在管家说完你们可以自由行动后,你就不管其他人要干嘛了,溜溜达达直接左拐去餐厅,看看有什么大餐,因为现在已经过了晚上七点,早就过了你规律的饭点,你现在就要吃饭,时不你待。 从管家为你们介绍游戏规则的古堡大厅向东,走过一条甲胄骑士两边站岗的文艺复兴风格壁画带彩窗的长廊二号,你走到了餐厅,大约三百平的餐厅两边错落摆放着菜品、咖啡机、香槟塔和古老的装饰品,中间放着一条能坐二十几人的长桌,对面直走过去有道门,你推门看了一眼,门后面是后厨和储藏室,空无一人,不知道厨师在哪里,打扫得倒是挺干净。 就在你吃饭的时候,富二代也到了餐厅,在你大快朵颐的时候,他不屑的眼神扫视一圈周围陈列,就开始直勾勾盯着你……盯着你举着叉子把牛排往嘴里塞的动作。 你觉得他好像在拿你判断这饭有没有毒,因为他在你一连吃了牛排吃鸡排、啃了蟹棒啃烤肉、吃完饭后甜点开始边剔牙边计划再吃一轮时,才满意地拿东西在你对面不远处的位置坐下,以还算优雅但非常迅速的速度开始用餐。 你跟富二代风卷残云时,大学生来到了餐厅。他是餐厅里的第三个人,他来到这儿时刚下船时背着的黑色背包已经不见了,大概率是已经去过二楼的卧室把东西放下再下楼。 他的眼神在你和富二代之间飘忽一圈,选了一个距离你们最远的位置,坐在长桌的末尾开始埋头吃饭,富二代对他这种行为抱以冷哼。 不一会儿小说家和侦探一前一后走进餐厅,似乎是结伴而来,但也不排除是路上遇到了,他们坐在富二代与大学生中间,几人相□□头,没有其他交流。你注意到侦探往富二代方向多看了几眼。 你有点怀疑他被富二代迷住了,因为富二代有张漂亮的脸,恰好,又是个同性恋。 至于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能说人总有种种方式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不重要。 你吃饱了,准备从餐厅离开,在古堡里逛逛时,你在餐厅门口碰到了警察。 “警官先生,我们似乎还没有交换过姓名。”你正要路过他时,忽然想起你给过警察名片,可警察还没告诉过你他的名字。 “抱歉,职业习惯,”警察似乎有点惊讶于你的行为,“我叫雷蒙德·奥利弗。” 他说着,对你伸出右手想要跟他握手表示拒绝,解释道,“抱歉,我的手受伤了。” 你向下看,注意到他右手下垂的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疤痕,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划到的,长长一条,也不知道有没有打破伤风。你对此十分理解,于是你执着地伸出了左手,跟警察相互握了握。 警察:“……” 警察走了,他说自己要去餐厅吃饭,你则要到楼上去看看你的卧室。 从大厅沿着中心两侧的楼梯上楼,走廊两侧,一侧是房间,另一侧是墙壁,走廊没有窗户。墙壁上金红色花纹的墙纸和脚下的绵延的地毯一个色系,每隔五六步就会出现一副文艺复兴时期流行的美术技巧的画作。你是个识货的人,看得出来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名家真货,忍不住驻足欣赏。 管家在楼梯口不远处等你,因为你是最后一个选择房间的人,他见你开始看画,没有选房间,便贴心地跟在你身侧为你低声介绍这些画作的由来,没有催促。 你从管家口中得知,墙上的画很大一部分都是这座城堡的历代拥有者,从佛斯伯爵,到佛斯伯爵二世,再到流进拍卖会后的主人画像。 但你注意到这里并没有莱恩女士的画像。管家对此的解释是:“莱恩女士不喜欢把自己跟一群死人一起挂在墙上。” 你对此表示赞同,在回过头看画时又注意到一个疑点:“佛斯家的人的寿命,是不是挺短的。” 墙上的画作大多数都是小孩子和青少年,而且在佛斯家人拥有佛斯岛一百年多年的时间里,墙上挂着的人竟然有三十多个。这意味着平均每四五年这座岛就会换一个主人。幸好佛斯家孩子生的多,要不然不等破产就先绝后了,根本等不到把岛拍卖了。 管家对你的话抱以微笑,并不做评价。 你对他的服务态度表示很满意,加上你也确实有点疲倦了,便不再看画,跟随管家,径直让他带你去到最后几个空房间。 其他人挑剩下的房间基本上都在层半环形楼的最里侧,离楼梯口比较远,你随意从剩下的里面挑了一间,打算走进去。 身后的管家准备离开,你忽然想到你还没有向他打听情况,于是叫住了他,问了他句楼下那几个人有没有问他什么问题。 管家完全没有瞒着你的意思,甚至连是谁提出的要求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你,像什么“警察要了古董车车钥匙”,“侦探和小说家问明天什么时候会来人,来几个人,游戏持续几天”,“学生问他能不能不要把他住在哪个房间告诉其他人”…… 你挑挑眉,“所以亚伦·本杰明住在哪个房间?” 亚伦·本杰明,那位学生的名字。 “那位先生住在207室,也就是您的隔壁。”管家毫不犹豫地微笑道。 “……”你顿了片刻,疑惑道,“本杰明不是要你替他保密?” “为贵客们服务是我的职责。”管家脸上似是遗憾地回答,“但同意有违规则,不是吗?” “确实,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公平。”你幸灾乐祸地点头肯定。 第3章 一个奇怪的案件 告别管家的你,进入卧室打量环境。 因为整个二层的卧室区域呈半环状排列,你们来的人又不多,所以无论是从大厅楼梯口的左边还是右边上楼,卧室的窗外都能正对着你们来时的路。是的,卧室是有窗户的。如果像走廊一样没窗户这座城堡二层就像棺材了。 此时月明星稀,因为古堡地处地势较高,站在窗边的你隐隐约约能看到远方的海面,黑夜下的花园阴森诡异,黑松树影在明亮如同白昼的月光下也像太阳底下的人影般清晰。 因为管家说卧室钥匙只有一把,所以你随手锁上门后还把钥匙留在门把手上,以提醒自己明天下楼带着。你站在原地环视卧室内部,整个房间一览无余,看上去像个非常普通的星级酒店房间,进门衣柜,直走客厅,旁边一个洗手间,里面有个马桶,马桶旁边有椭圆形的盥洗池和椭圆形浴缸。卧室最里面一张床,床边有张玻璃材质的椭圆形办公桌。 现代极简的风格与外面老钱过头的繁复装潢完全不相符,联想到今晚的晚餐,跟整座古堡的气质也不是很契合,你觉得可能城堡主人就喜欢这种混搭风。你不由得有点庆幸。 ——起码自助的内容比英式菜谱丰厚一点,卧室现代装修也比古董什么便宜,不会因为不小心碰倒一个平平无奇的花瓶赔到倾家荡产。而且一个古堡都有马桶和洗浴场所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你直直躺在床上,原本打算下楼逛逛古堡,顺便找找有没有哪些隐蔽的地方容易藏题,结果莫名其妙地睡着了,睡得比自己在曼德尔小镇公寓里还香。 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你就睁开了眼睛,因为睡眠充足,加上上岛心情不错,整个人神清气爽。你拉开窗帘,外面初生的阳光照耀着绿茵茵的草坪,窗外空无一人,远处黑色的古董车正沿着花园前的道路向西排队离开。 这座岛,早上还需要巡逻吗?你漫不经心地想。 你洗漱过后下楼,发现只有学生一个人站在大厅中间向敞开的大门外望。此时天已大亮,你顺着学生的视线向外看去,外面什么都没有,你刚想打招呼,学生就看到了你,迟疑出声。 “……那个、” 令你惊奇,昨天看似社恐极点的学生今天居然会主动跟你说话,你立即热情地回应他:“本杰明先生,什么事?” 学生一下顿住,看你的眼神忽然变得警惕,狐疑道,“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忽然想起来,除了警察,学生也没向你做自我介绍。 学生是很有警惕心的人,眼看他开始对你产生怀疑,你只好急忙解释:“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也是帝国大学理学院的,计算机系迎新的时候我去帮过忙,我那时见过你。” 听到你合理的解释,学生似乎松了一口气,白皙的脸上飘起红霞,露出点对于刚刚自己反应过度的羞赧,向你道歉:“那你是我的学姐呢。黛西小姐,真不好意思,是我太敏感了。” 黛西,你的名字。大概是学生接了你的名片记住了你,还叫了你“学姐”。 “没关系没关系,出门在外有点警惕心是应该的。”你开心地通情达理道。 不愉快的小插曲好像随着你们的相互理解而结束。 你站在楼梯上跟大学生对视着沉默片刻,觉得有点尴尬,刚想找个普通的话题拉进你们的关系,学生却先你一步开口,问起刚才没有回应你的话:“我刚刚在想,门口的车怎么不见了,而且也不见管家。” 学生望着大开的大门门口,皱眉似是不住担忧。 “管家不知道在哪,古董车或许保安之类的开去巡逻了?不过有一辆可能被警察先生开走了,因为昨天晚上管家告诉我警察先生向他借了车钥匙。”你边下楼边安慰他回答。 你跟大学生结伴前去餐厅吃早餐,面对冷却而粗粝的面包片和香肠,你们终于有了共同语言——这个座古堡,伙食确实不怎么样。 或许是因为一起吐槽早饭的情意,你们俩的关系似乎得到了质的升华,他居然主动邀请你跟他一起寻找富豪留下的谜题,好像之前发生的管家和古董车不见了的小插曲已全部被你们抛之脑后。 你跟学生结伴往左侧大厅而去,昨晚管家在向你们介绍注意事项时提过,右大厅专门存放莱恩女士的藏书,属于书房,你们一致猜测谜题可能被放在那里。 “昨晚你没去书房看看吗?没有什么发现?”你如此问。 学生摇摇头:“没有,昨晚我太累了,这里又没信号不能玩手机,吃完饭回卧室倒头就睡了。” 听到这话的你,忽然有一种上课睡觉找到同类的庆幸。 你嘿嘿笑道:“我也是。” 你觉得你们的关系更近了一点,所以探查书房和藏书室时你主动走在后面,把先一步看到有用的线索的机会交给大学生。 大学生却好像不这么想。 他听到你建议时,先是一悚,然后就开始面色苍白地摆手推脱,死活不愿意往前面走。 没办法,你只好自己去打头阵。 一推门正对的是一张巨大的书桌,书桌上凌乱地堆放着一堆笔记本和书,还有几只羽毛笔和钢笔,而其中唯有一本书敞开的书,整齐地摆在书堆的最上方,引起你和大学生的注意。 “这是线索吗?”大学生扭头问你。 你表示不太清楚。 鉴于这已经是来到古堡的第二天,你认为其他人或许已经昨天晚上搜查过藏书室,所以你并不确定书桌上的书有没有被其他人动过。 大学生对你的推理表示肯定和赞同,本着“搂草打兔子”的原则,他拿起了那本书仔细观察,你却在他抬手时,注意到了书封上的书名——《谁是罪犯》。 这不是小说家最新出版的那部小说吗?这个念头划过你的脑海。 小说家多琳出道很早,产量却不高,《谁是罪犯》是她的第二本书,不过在很多年前,她的第一本侦探小说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你还记得那部小说,内容有关一个真实发生的多年未破的悬案,多琳通过自己出色想象力和对犯罪心理的剖析,成功地推导出作案手法,甚至给予了警方某些破案的灵感,在多琳的小说出版不久后成功破获了那桩案件。 因为这件趣闻,多琳不仅被看作当代侦探小说界的天才,还被维多利亚警察署授予了荣誉侦探的勋章,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下一部会创作出怎样的作品。 莱恩女士的书桌上没有什么线索,甚至连办公桌后大书架上的泛黄的书都落满灰尘,一副久久无人打扫的模样,你跟大学生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书架,确定每层都积灰深厚,没有任何手指印或者人为带过留下的痕迹。 你们两个一无所获,决定去三楼活动室里看看,刚走到大厅就看到了正巧下楼的小说家。 人就是不经念叨,前脚你跟大学生看到小说家的书,后脚就能见到本人。 刚才你还有点怀疑,在一堆上了岁数的书里冒出一本畅销书是不是有点奇怪,但仔细想想富豪这么热爱侦探小说,看小说家的新书也正常,毕竟《谁是罪犯》已经火到可以算做现象级作品了。 你激动地走上去拉住小说家的手,告诉她你跟大学生在书房里发现了她的作品,连莱恩富豪都是她的书粉,请她一定多多关照你跟学生,大家一起分享线索。 学生听到你的话笑容有些僵硬,你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反而一个劲地跟小说家套近乎。 小说家嘴角依旧保持优雅的弧度,对你的话是时不时点头表示关注,可你却察觉到小说家的视线,几次飘忽地越过你,轻飘飘地扫过你身后的学生身上。 心理学上讲,像这种余光总是落到说话者以外的特定人身上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一般只有遇到了很合胃口的异性,或者不想被人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才会发生。 就好像上过床的男女关系,即使分开或者在不能为人所知的情况下也会不由自主地靠近,越过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而不自知。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目光看哪儿是脑子可以控制的,你比较倾向于小说家对大学生比较感兴趣。 想到这儿的你话头顿住,往后瞅了一眼长得很是平平无奇的大学生。 仔细一看更加平平无奇了,土土的发型,清汤寡水的五官,除了白一点完全挑不出任何优点,扔在人群里完全不会被记住的类型,撑死能称上一句秀气——以上完全是你客观不带任何感情的评价。 与你对视的大学生看到说着说着话忽然转头的你,一脸茫然,不像对小说家有兴趣的样子。恰好这时,从大学生身后的左侧楼梯正下楼的侦探,闯入了你的视线。 你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说不定小说家就喜欢这款。因为就在今天你确定了小说家跟侦探有一腿,而侦探恰好也是平平无奇的清秀款小哥。 至于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早上你看见侦探从小说家卧室里出来了,当然,你很谨慎地没让他们看见你。 路过的侦探并没有在你们之中激起多少水花,因为侦探并没有跟你们谈天说地聊感情的**,他走下楼,平淡地向你们点了点头,随即就往左侧餐厅走去,期间你悄悄地观察小说家的表情,她还是原来那样微笑,叫人看不出想什么。 此时大厅楼梯中央的古老立钟“当当”敲响九下,意思到了早上九点,你正要带着大学生跟小说家告别去往三楼,突然,敞开的大门外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说实话,这种配置,无人小岛、侦探聚会,就差游艇消失,不出点凶杀案之类的怪事都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此刻你们几个倒是都很冷静,相互对视一会儿,谁也没有动。 这声尖叫你们都听出来了,是属于富二代的,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 在场的几个人,除了富二代,只有警察和管家不在。 总不能是他发现了他们两个的尸体吧?你想。 你迈开脚步,决定出门看看情况,其他人也在你动起来后跟在了你的后面。 你与大厅中的众人正要一起走出门外,富二代弗兰蒂克却在这时惊慌地冲进门,你们都看到了他脸上的不可抑制的恐惧和愤怒。 “出了什么事?”你冷静地问道。 富二代看到你们的那一刻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忽然转变表情,他脸上的肌肉还保持着扭曲。你心里感觉叹富二代的脸长得真好,即使他现在整个人又红又白、脸色如此之差、最近又受到好些摧残黑眼圈重得很的情况下,他盯着你时也像个漂亮的女鬼。 弗兰看了你一眼,眼神中的惊恐还没消散,额头冷汗哗哗地顺着额角流到脖子,他把眼神缓缓划过你和其他人各种表情的脸,抽动着皮肉说:“这座岛,这个聚会,有问题,我在后花园看到我弟弟的墓碑。” 第4章 开端(1) 对于富二代带来的消息,在场的几人表情各异,但有一点相同,就是他们对于在古堡的后面发现富二代弟弟墓碑这件事表现出了近乎无法抑制的惊异。 当然,其中不包括你。 你只是觉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个墓碑吗?又不是死了人。 不过……说到富二代的弟弟,你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富二代弗兰德的弟弟死了,不,准确来说是失踪了,涉及到一起绑架案,你因为工作原因,被上司派遣对这起案件跟踪报道,因此略微知道点有关这个案子的皮毛。 大概就是富二代弟弟,即将于六月份从帝国大学毕业的弗兰德,在学校里神秘消失了,他的父母报了警,希望借助警方的力量找回小儿子。 可惜很不幸,维多利亚警察署都是一群尸餐素位的警员,除了调监控看到是弗兰德自己开车离开了学校,没查到任何线索,因为弗兰德家里家大业大,竞争对手和得罪的人也不少,他们就“合理”猜测,弗兰德可能是遭到了绑架,而不久后富二代家里真的收到了绑架信,信里还附带了弗兰德被五花大绑捆成大闸蟹的照片,证明了他们的猜想是正确的。 维多利亚警察署为了破获这起案件,特意调回了被派往隔壁区处理一起“两个购买了信托的富家子弟去海上游玩却意外身亡”的案件的高级警官,雷蒙德·奥利弗,也就是昨天跟你们一起上岛的警察,全权负责这起绑架案件。 因为你跟弗兰德在上学期间有过丁点交集,所以即使你已经从学校毕业多年,你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弗兰德遭遇了绑架。 新闻人的直觉告诉你,这会是一个轰动性的大新闻,你的上司听到你的报告后,也要求你持续跟踪这起绑架案的后续进展。可惜富二代的父母你们这些无良媒体对此抱以强烈谴责和及其厌恶的态度,同时因为一直没有查明凶手,警方也严格封锁现场,你没有找到机会潜入了解有关后续调查的进展。 你理解这种东西需要保密,你作为一个小报记者当然也没那么大的能量加入调查获取一手消息,不过事情十分巧合,你住得离“弗兰德”的尸体被发现的现场很近,加上你不懈地多方打探,你居然真的了解到了这起案件的后续—— 富二代父母先是给绑匪的境外账号汇了大笔赎金,希望能让绑匪放过儿子,可绑匪在收到钱后却没让弗兰德平安回家,反而又要求弗兰的父母支付一大笔现金,弗兰的父母照做了,警察也在交易地点布下天罗地网想要引绑匪现身,可那笔钱却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跟绑匪一起消失了。 而在逮捕行动失败的一个多月后,维多利亚警察署接到了报案,目击者称,他在曼德尔小镇公园的水池里钓鱼时发现了一具因巨人观浮起的尸体。警察证实了那具尸体就是被绑架的弗兰德。 案件始终没有破获,凶手也还在逍遥法外。因为警方的和上级的命令,你的领导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大新闻,你也不得已将目光转向了其他的、比较无聊的新闻来源——比如隔壁伦萨市贫民窟瞎眼孤寡老人的现状。 “你弟弟他不是早死了?只是个墓碑而已,人又不是你杀的,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古堡大厅里的沉默片刻后就被打破了,侦探第一个出声嗤笑,跟你一样,他看起来对于富二代的恐惧十分不屑。 是的,距离弗兰德尸体被发现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都够富二代弗兰蒂克破产混得像条丧家之犬。 或许是这份不屑点燃了本来脾气就十分不好的富二代的怒火,或许最近一段时间的奔波劳累的疲倦和贫穷的生活让他本来就不多的忍耐力持续下降,富二代眼睛发红、口不择言,甚至有点忘记了你们这些不怎么沾边的人还在场,他忽然冲向前一把掐住侦探的脖子,连带着把他的头摁到了楼梯扶手上。 富二代低声咬牙切齿:“你倒是会说风凉话,这个鬼地方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在这儿有墓碑?你知道为什么吧?上船的时候看见你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你这崽种也在船上……怪不得,怪不得呢,是不是你搞得鬼?嗯?” 富二代的突然爆发让你吓了一跳,也惹得你旁边小说家和学生惊叫一声,但神奇地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动,你也没有,你为富二代话中巨大的信息量震惊。 你看到富二代手上暴起青筋和侦探因为缺氧和肾上腺素飙升而瞬间变红的脸。显然,侦探对富二代的突然袭击没有准备,忽然直接被掐住脖子,侦探只能在富二代手下拼命挣扎,没有杀伤力地胡乱抓挠着富二代的胳膊,可惜今天天气挺凉,富二代穿着长袖,要不然他还是能挂点彩的。 在此刻你发现富二代表情在这时忽然变得格外冷静,仿佛刚刚的冲动是假装的,可手上的力气却在肉眼可见地继续变大。 但你根本没有没有心思思考这些细节,你的注意力在其它疑点上。 侦探以前就跟富二代认识?还有旧仇?如果是这样,那么侦探对弗兰德的案件有所接触就不奇怪了。昨天上岛的时候你也注意到了,侦探和富二代之间有过敌意的眼神交流,但他们并没有到动手的地步,怎么今天就忽然发展到一步变死敌了?刚刚侦探和富二代的话里面有什么机锋吗? 除了你以外,你身边的小说家和大学生也安静的像死了一样,在你们冷眼旁观下,侦探不一会儿脸就青紫起来。 不过这时,你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响声,然后声音停止了。 “你们在干什么?” 昨天将你们带来的古董车停在门口,在你们的注视下,警察开门从车上走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今天的警察还是昨天的那幅装扮,灰色正装,黑色薄款大衣外套,白手套,装配齐全,好像下一刻就能出现在案发现场办案,只有他昨天还铮亮的皮鞋,今天的侧面有了些许黄灰色的划痕。 雷蒙德整个人的精神很冷静,几十年的警察生涯他破获的大大小小的案件给了他足够的经验应对一切事情,像两个男人斗殴打架这种小事,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他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径直路过你们几个人,站定在还掐着侦探脖子、但手已经不自觉地放松了的弗兰蒂克的不远处,稍微顿了一下,随即便要转身朝餐厅的方向离开。 侦探就趁这时从弗兰蒂克的手里挣扎出来,从楼梯口滑跪到地上拼命咳嗽,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小说家没有像你跟大学生一样过去扶侦探起来,而是在警察将要离开时出声叫住了他,“雷蒙德先生,请问您借车出去做了什么?” 警察闻言转过头,好像被不经意间提醒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更严肃起来,“今早我去海边的时候,发现昨天带我们上岛的船不见了。” 你的老天爷。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一个警察同志居然是要被人提醒才想起来要说的吗?所以你今天早晨看见的古董车排排队不是因为要巡逻,而是因为他们跑路了吗? 你的情绪顿时就不对劲了,不过你旁边的大学生比你破防多了。 脸色苍白大学生,听闻这话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脸色更加苍白,“这是什么意思?船走了?我们回不去了吗……管家呢!管家去哪了?他一定还在岛上吧!”大学生一把抓住了站在他旁边的你,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别那么害怕,本杰明,”被掐得生疼的你只好安慰道,“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呢,你冷静一下。退一万步说,就算管家和岛上的人把我们扔到这里走了……虽然这个地方没信号也没法求救,但我们之中只要有一个告诉过其他人自己来参加这个游戏,那人看到我们一直没回来肯定会报警来救我们的啊!” “那你告诉别人了吗?”大学生满怀希望地看着你。 “没有。”你微笑回答。 这种能够一夜暴富的机会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学生呆了一下,松开了掐你的手。 “那有谁告诉过其他人自己上岛了吗?”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内敛羞涩不说话的大学生主动大声地询问在场所有人。 一时间大厅安静了,只剩下侦探断断续续咳嗽的声音。 你余光瞟到小说家并不在乎大学生的话,她很有底气地站在旁边,好像即使这个岛上空无一人她也有把握能够回到陆地上。 确实,一个知名小说家,长久的消失自然会引起很大波动,而且你知道多琳前几天在伦萨市机场时跟接机的粉丝们说过,她即将前往一个小岛为下本书积累素材。 富二代冷静下来后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站在原地打量你们这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警察完全没有理会你们这群人的官司,径直前往走廊,而原本因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而陷入绝望的大学生,此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立即跟上警察的步伐,向餐厅走去。 故事到这里警察雷蒙德·奥利弗先生还以为事情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直到他与大学生本杰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摆在餐桌上那封信。 …… 所有人都知道,在烂得像高压锅焖肉的维多利亚警察署,雷蒙德特别的就像钻石,他将近三十年的职业生涯里获得的表彰和奖章数不胜数,一生都在奉行光明磊落、克尽厥职的职业道德,为此甚至没有时间陪伴儿子、没有见到妻子的最后一面。 正是因为他这些年经历养成的警惕心和洞察力,他在上岛前就察觉到了,报纸上刊登的“富豪的游戏”似乎有些问题。 那时他还在调查弗兰德绑架案,虽然维多利亚警察署在曼德尔镇打捞起“弗兰德”的尸体后,就已经决定把这起案件当悬案处理,但他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起案件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主动接过了这起案子后续处理,将自己原本正在调查的两个富二代海上遇难的案子移交给其他警官,自己则一直跟踪调查被赶出家门的弗兰蒂克。 弗兰蒂克是被害人弗兰德的哥哥,在绑架案发生前,在赌场欠下了巨额赌债,弗兰家并不愿意为不成器的大儿子擦屁股,后面更因为支付绑架弗兰德的绑匪赎金濒临破产,为了保住最后的家产,弗兰家族选择将不肖子弗兰蒂克从家族除名。在那之后流浪的弗兰蒂克频频被要债人找上门。 因为缺钱,弗兰蒂克在看到报纸的当天就解出题目给“莱恩”打去了电话。 题目很简单,他简单看过就能判断出这是刚入门的推理爱好者都能解出的题目,对于想要筛选侦探能力,来挑选继承者的“莱恩”来说非常没用,相信弗兰蒂克也能意识到这个游戏似乎有问题,但他知道弗兰蒂克走投无路了,本身的懒惰成性和多年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让弗兰蒂克本就恶劣的情况更加雪上加霜,即使面前是陷阱,他也会进去看看。 “莱恩”的管家在电话里只登记了他们的身份信息,要求他们等待后续通知,当然,他使用的是假身份。 这种毫不掩饰地筛选参加游戏的成员的行为看起来更可疑了,但他并不关心,因为他的目的是要调查弗兰蒂克,掌握他的行踪。 他思考过如果弗兰蒂克被莱恩选中而自己没被选中的情况,那时他估计需要借用维多利亚警察署的警力,不过弗兰蒂克家里现在已经拿不出钱了,警察署大概不会再在弗兰蒂克身上浪费时间。 正在他思考万一遇上这种情况,有什么方法能让他继续调查弗兰蒂克时,峰回路转,他和弗兰蒂克在某一天的上午,都接到了莱恩管家的通知电话,通知他们在接到电话的第三天的下午四点于皇冠区港口集合,参加游戏。 于是,在电话里所说的第三天,他跟随弗兰蒂克,提前15分钟来到约定好的港口,登上了那艘前往佛斯岛的游艇,然后在船上他看到了几个“熟人”。 第5章 开端(2) 餐厅里坐齐了这次上岛的所有参赛者。 一张长桌,几个人分坐两边。 富二代动用刀叉,一脸嫌弃地切割难吃的面包塞进嘴里;坐在他对面的侦探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刚刚由大学生警察找到的信;小说家依旧带着那幅微笑的假面;你搞不清楚状况;只有警察和大学生,在面对这种情形有点正常人的反应,一个严肃,一个不安。 就在刚刚,一同前去餐厅的警察和大学生,很快又出现在大厅。 他们叫住了准备上楼的小说家、叫住了正在对峙的富二代和侦探、叫住了无所事事准备出去溜达的你,告诉你们,他和大学生在餐厅的餐桌上发现了一封信,要求你们一同前去餐厅。 被拆开的、署名莱恩的信,经侦探阅读后又被摆在餐桌上,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张信纸,在信的旁边还有一袋肉罐头,那是大学生刚从储藏室壁柜里拿出来的,你们往后不知道多少天的口粮。 事实摆在眼前,这座岛上除了参赛者以外的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们还开走了船,你们被迫留在岛上等待救援,只能寄希望于小说家的粉丝们什么时候能发现你们失踪了。但这种把自己性命寄托于别人的感觉着实不怎么好受,反正你看到大学生现在坐立难安。 你把视线移向照片。 照片里是一具躺在河边肿胀成巨人观的尸体,即使没在现场、没闻到当时的尸臭味,你们几个人也一看就皱起眉头,尤其是富二代,脸色难看地能滴出水来。旁边小说家也是肉眼可见地犯恶心,移开视线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口鼻。 只有刚刚被富二代掐得脖子青紫的侦探和面无表情的警察,对于这幅照片没露出其他表示,当然,看他们的职业估计对这种东西也算司空见惯了。 信纸是皇冠区文具店随处可见的最普通的白纸,上面只打印了两句话,一句是:“请找出杀害这个人的真凶。”,另一句话是:“放轻松侦探们,这只是个游戏,不过给你们个提示:凶手就在你们之中。”——看起来像在戏谑地看着你们几个人相互怀疑。 你一直“期盼”的谋杀案居然真的冒出来了。 你希望你这种心想事成的能力继续保持,一直保持到你拿到莱恩富豪的钱,离开这座小岛。 “你们说,这封信是谁放到餐桌上的。”沉默中,因为被掐脖子导致嗓音依旧沙哑的侦探第一个开口,提出了质疑,他看起来并不相信纸上说的“这只是个游戏”。 “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学生和记者小姐的嫌疑最大吧?我们下楼的时候他们两个刚从餐厅里出来,再然后就是警官先生和学生发现了信。”小说家若有所思,她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她的话里很显然有对你的怀疑,所以你认为她在放屁。 你很淡定,但被点名的学生悚了一下,声音颤动地说:“不是我!” 他顿了一下,又快速补充:“也不是黛西小姐。我们两个是一起去餐厅,然后一起坐在靠近门口的餐桌吃早饭的,吃完早饭就一起出来了,那封信是警察先生在靠近储藏室那头的餐桌上发现的,我跟黛西小姐吃饭的时候谁都没往餐桌另一头走,所以都没有注意到……我们两个能相互作证。” 虽然学生说话小声又哆哆嗦嗦,不过意外地很有条理,前因后果也分明,让你有点小惊喜。 “就是他说的这样。”你点点头附和道。 “这也不能排除你们两个是同伙的可能,你们之前不是认识吗。”富二代凉凉道。 你有点不高兴,你明明希望跟大家都友好相处,结果他们让你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就算了,富二代居然还因为你热情开朗就怀疑无辜的你和学生的关系。 你反驳道:“你跟一个人有一面之缘就会跟他当同伙搞事吗?我跟本杰明在船上才第二次见,他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再说我们莫名其妙拿出张这么吓人的照片装神弄鬼有什么好处?我还觉得是你昨天晚上没睡觉偷偷放到餐桌上的呢!这可能吗?动动脑子,这信明明一看就是管家放桌上的,是莱恩为了测试我们这群侦探的能力留下的谜题。” 富二代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对你反唇相讥:“昨天晚上管家不是说,谁第一个发现谁就能拿到一部分钱吗?谜题可能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吗?谁起的最早,谁第一个来吃饭就能直接拿到这笔钱?” 你刚想反驳,大学生夹在中间弱弱开口,有点打断你:“大家、大家别吵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是我们怎么离开这座岛上吗?” 你跟富二代没有说话,餐桌上众人一片寂静,但除了大学生,其他人脸上却并没有对“无法离开这座小岛”的恐惧。 你当然有你的方法,其他人估计也有他们的主意,不过此时好像没人愿意分享给大学生。 他们在相互警惕。 你意识到了这一点。 或许是因为那句“凶手就像你们之中”,把他们吓住了。 但这就怪了,他们明明表现得那么不信任莱恩,不信任这座岛上的一切,以这群人的精明程度,为什么又会这么容易就把“游戏”当真呢? 侦探打破了你们的沉默,他呵呵轻笑一声,翘起差点踢到你的二郎腿,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打火机,甩着盖子,发出金属碰撞的“啪啪”的轻响。 侦探饶有兴味地看着摆在桌面上的信纸说:“谁放的写封信并不重要,反正我们被困在这里谁也走不了,不如我们直接来玩这个莱恩留下的游戏吧,如何?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吧?” “你感兴趣别扯上我。”富二代冷漠道。 “我倒是挺感兴趣的。”小说家看了富二代一眼,开口。 富二代对于小说家的拆台翻了个白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你暗中观察着这几个人的眉眼官司,总觉得他们几个之间有点古怪的、熟稔的气氛。你的直觉告诉你他们三个认识,但他们明面上完全没有交流,除了侦探跟富二代吵架。 小说家并没有注意到你悄悄打量的视线,她环视了一圈包括你在内的剩余几个人的脸,微笑道,“所以你们觉得这信上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几个里面有个杀人犯。” 众人沉默不语,你左看右看,不知道这是在打什么机锋。 忽然你反应过来:“稍等一下,我们不是只是来参加一个游戏吗?照片上的这具尸体不是网上p的网图吗?” 大家沉默中,你震惊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照片上的尸体确有其人,但信上说的凶手在我们几个中间……这句话是不是真的,我就太不清楚了,或许我们几个里面真的有个杀人犯?”小说家轻松地笑笑,好像她刚刚说了一句玩笑话。 你对小说家这句玩笑话并不感冒,甚至有些反感。因为一个富豪如果只是单纯地希望找个继承者继承她的钱,她就只会明智地设置一个虚拟的场景、出一个跟现实没有关系的问题交给侦探解决,而不是搞一桩杀人犯还藏在侦探中间的真实谋杀案,让侦探上演真实版的警察抓小偷。 ——这样做显得那位富豪根本没想给别人继承她钱的机会,她只是把他们这群“侦探”当做乐子看热闹的玩具。 所以你对小说家的话提出质疑:“我觉得这不合理,如果游戏的目的是让我们几个找出杀人犯,不应该找个方便通知维多利亚警察署的地方吗?这个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更别提报警,那位莱恩富豪把我们几个都留在小岛上有什么用?” “你现在还以为这只是个游戏吗?”侦探哈哈笑了两声,你总觉得他好像是在嘲笑你。 “难道不是吗?”你皱眉。 “当然不是了。”侦探止住了笑,但嘴角依旧勾起,“假如信上的内容是真的,大概是为了防止真凶逃跑吧,毕竟那可是从维多利亚警察署重重包围里还能卷款逃走的能人。” 他似乎对事情发展到眼前这种情况很有兴致,看到你因为他的话脸上表现得一头雾水,他还像小说家那样说了句玩笑话,“不过这也说不定,万一那个莱恩就想把我们几个扔在岛上饿死呢?或者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满足‘富人’的一些恶趣味?” 他加重了“富人”的语音。 你并没有被他吓住,你只是觉得他似乎意有所指。 你悄悄瞥了眼对面的富二代,发现他脸果然黑的厉害,不过这次他忍住了,什么都没说,也没动手,像没听见侦探的话。 富二代旁边的大学生倒是脸惨白惨白的。 这怎么回事?“富人”跟大学生还扯上关系了?大学生一看就是个穷学生啊。 你疑惑环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你把目光定格在了餐桌中央的照片上。 你忽然明白了刚刚侦探话里的意思。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照片里尸体的身份有了猜测,就连脸色苍白、低头躲避着不知道是谁的视线的的大学生都没有表现出疑惑和诧异。 “……我问一句,各位是都知道照片里这个死者的身份吗?” 你终于发现了这个问题。 餐厅的气氛因你的话变得冷凝。 你立刻就从这种奇怪的气氛里获得了你心里的答案。 这个照片上的尸体“确有其人”。所谓的富豪游戏或许根本不是游戏,目的是找出你们几个里面的杀人犯。侦探肯定见过现场,见过这具尸体,所以他不仅能确定尸体的身份,还知道尸体涉及的这起案件的有关内幕。除此之外,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并没有对照片这具尸体的真实性提出异议,是因为他们本身就知道这起案件,以及在这起案子里死的人是谁。 所以“找到犯人,继承财产”是假的吗?还是富豪已经提前知道了谜底,所以躲在幕后以此测试你们这群人的能力? 你的头顶仿佛被疑云笼罩,脸上的疑惑显而易见,但心里却隐约有了猜测。 ——联系富二代口中那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座岛上的墓碑,照片上的人很可能是死去的弗兰德。 你转头看着侦探问:“米勒先生,你知道这张照片里的死者是谁吗?” “这你就得问我们的警官先生了。”侦探因为你的指名挑挑眉,把问题抛给了对面的警察先生。 你只好顺着侦探的眼神看向警察。 警察并没有因为你们投来的视线和侦探有些讥讽的语气改变他的淡定,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在你们表达了疑惑后,公事公办地为你们,哦不,是为你,陈述照片里死者的来历。 警察平淡地说:“首先,我声明一点,我和本杰明,刚刚共同在餐桌上发现了这封信,并在你们进入餐厅后共同打开,这点我们两个能相互作证。” “对,我跟雷蒙德警官能相互作证。”学生急忙说道,在你们因他的忽然出声将视线投向他时,又赶紧低下头。 警察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他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拿起照片,举起在你们面前轮流停留一段时间,让你们能充分看清照片细节,以表示意。 “照片上这具尸体我近距离接触过,是不久前从曼德尔小镇公园的池塘里捞上来的,腐烂程度太高,维多利亚警察署的法医部门几乎没从尸体上获得任何有用信息,只能确定这是一名男性,其他信息只有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和他身上的衣服。因为时间太长了,我们没能从衣服上获得什么信息,只能确定是个奢侈品品牌的当季新款,而他带在手上的戒指上刻有一点信息。” 警察贴心地为你们指了一下照片角落,果然,那处尸体手指的皮肉好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了,露出有一块几乎微不可见地与泛起尸斑的皮肤不相符的颜色,那就是那枚戒指。 你注意到,警察在此期间把视线移向似是被恶心到想吐、扭头皱着眉没有看照片的富二代弗兰蒂克。 “戒指里面刻着‘fl’,是私人订制的款式,价格十分昂贵,也是因为这点信息我们确定了尸体的身份。” 你在好不容易耐着惊讶听完警察的话,忍不住惊讶插嘴,“所以照片里的尸体真是‘被绑架的弗兰德’的?” “你知道弗兰德绑架案?”侦探抱胸侧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你。 “因为我就住在曼德尔小镇上啊!皇冠区又不是哥谭,最近从曼德尔小镇上捞出来的尸体可只有那一具啊!”你面容扭曲地回答。 谁能想到,刚刚知道城堡后面还有个弗兰德的墓碑,现在就有张尸体的照片摆在面前,要他们解密找犯人,这是什么大型剧本杀。 侦探哈哈大笑。 气氛紧绷的餐厅中,因为你的话多了一点活跃的气息,原本凝重的氛围也稍微消散了一点。 “我们警察署认定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弗兰德。”警察等侦探笑完,回答了你的问题。 “所以信上意思是指,我们几个里面有绑架弗兰德的真凶?”你冷静下来问道。 “按照信上的说法,是的。”警察再一次肯定了你。 再次强调一遍,弗兰德,弗兰蒂克的弟弟,也是之前那起封锁很严密的绑架案的被绑架者,据弗兰蒂克说,他的墓碑就在城堡后面大大咧咧地竖着。而现在这里又有一封信说你们之中有个疑似杀害他的凶手。 你理清了信息,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大吃一惊,最后你憋出了一句话:“……那个莱恩富豪不是说谁解出她设的谜就能继承她的钱吗?现在游戏变成真的了,她说话还算不算数啊?” “……” 餐桌上几人齐齐沉默地看着你。 第6章 开端(3) 在你问出了这个跟眼前气氛十分不搭调的话后,场面一度十分沉默。 大家似是都没想到,此时此刻都已经被困在岛上、身边还可能有杀人犯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惦记着钱。或者说,他们没想到有人会正大光明地把“惦记钱”这事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侦探才出声,惊讶地看着你道:“……你、记者小姐,真是人不可貌相,您的胆量真让人佩服。” “……”你捂脸。你觉得侦探这时候的夸奖有点丢人,显得你很贪财,“算了,你们还是当我刚刚没说过话吧。” 小说家因为你的话轻笑两声,主动向你搭话。 “我稍微有些好奇,关于你……呃,黛西,”小说家皱眉思考一下才从脑子里挖出你的名字,继续问,“你为什么知道弗兰德绑架案的?我记得这件事被封锁得很严密,按理说普通民众只会知道河里捞上来一具尸体,您却连这起案子的名字都清楚……这让我很好奇,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为我解惑?” “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就是因为我是个记者,对这种凶杀案很敏感,尸体的目击者又正好是我邻居,在我旁边发生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去了解,所以就知道喽。”你对小说家差点没想起你名字一点不在乎地回答道。 对于别人记不得你的名字,你已经十分习惯了,因为你长着一张大众脸,存在感也不高,经常性被人忘记。 “原来是这样。”小说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对你表示怀疑。 你的话没有什么疑点和漏洞,而且很符合常理,虽然大家并没有对你完全信任,但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质疑。 沉默中餐厅中的气氛逐渐缓和,你们开始继续之前的正事。 你主动提出了警察刚刚没讲完的有关弗兰德案子,希望他可以告诉你们警方的调查过程,让你知道更多一点这起案子的信息。 好吧,其实是你还是对“富豪的财产继承权”贼心不死,希望多了解一点这起案子有助于你解密。你还是觉得有钱拍下这么大一座岛的富豪不会食言,顶多可能只是找乐子。 万一最后抓到犯人,那个不知名的“莱恩”这的会忽然跳出来,说,“你有资格继承我的钱”呢?你起码现在就要跟其他知道内情的人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才有跟其他人竞争的底气吧? 面对你提出的请求,警察意外地答应了。虽然这有些不合维多利亚警察署的规矩。 可能是因为这起案子警局没人关注,几乎是警察雷蒙德先生个人调查了吧,没那么多讲究了。他希望以此在你们之间展开讨论,获得更多信息。 据警察说,“弗兰德绑架案”这个故事的开始,大约要追溯到几个月前—— 维多利亚警察署接到弗兰家的报案,说原本参加完聚会就会回家的小儿子弗兰德,整晚都没有回来,已经12小时没有联系上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作为父母的他们十分着急,希望警察署能够帮忙找找。 警察署凭借多年积累的丰富经验,敏锐地察觉到这起案件的不同寻常,随后便积极地展开调查。 侦探听到这里嗤笑一声,警察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讲。 弗兰德在离开学校前,参加了一场同学聚会,期间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在同学们像往常一样邀请他一同出去过夜时,被拒绝了,理由是答应了父母晚上要回家吃饭。这与弗兰父母的说法吻合。随后沿路的监控便显示弗兰德独自开车离开了学校,往皇冠区的别墅区方向驶去。 直到这里,监控中都没有什么疑点,弗兰德行驶的方向也是他往常回家的路线。 可在下一个弗兰德行驶的路线中、那个他应该出现的监控里,弗兰德的跑车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出现。 没有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弗兰德就这样失联了36小时,然后在警察开展大规模调查的第二天早上,弗兰家收到了绑架信。 绑匪在21世纪选择了寄信的方式传递绑架信息,警察署原以为案件调查会进行地很顺利,结果查起来才发现发现最近各大学校的学生间流行起了信箱邮寄明信片,各个邮局分局的邮箱爆满,分拣处也十分忙碌得不行,即使是皇冠区私人邮局的超高效率,绑架信也在弗兰德失踪48小时后才被送到。 警方合理怀疑,弗兰德是在从学校离开的路上遭遇了绑架,这起绑架是预谋已久、有关注性地观察过一段时间。 弗兰仇家不少,弗兰德平时也不算低调,所以究竟是熟人实施,还是绑匪看到富家子临时起意制定计划,谁也说不准。 警方一直没有线索,耽误很长时间,直到他们发现事情忽然出现了转机。 有辆亮眼又昂贵的跑车大街上乱窜,被交警抓到又移交维多利亚警察署。 警察署惊奇地发觉那辆车是弗兰德开着失踪的那辆,他们以为一下找到了关键线索。 警察署把开车乱转的“司机”拉来一审问,发现他们是一群来自皇冠区贫民窟的小混混。 弗兰德跑车里的有用信息被破坏了不少,但警察署还是能够确定里面没有打斗痕迹,更没有绑匪的任何生物信息,指纹只有小混混和弗兰德本人的。 而小混混在被逮到警察署审讯后,连连摇头说他们不知道所谓的弗兰德是谁,这辆跑车是他们在一个废弃的胡同里“捡”到的。 绑架案跟捡到跑车进了所的小混混没关系,线索又断了。 警察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太阳穴,“除此之外,我们从弗兰德父母那里得到一条有意思的信息,弗兰德本人曾经接受过多年的格斗和绑架应对及逃脱等的训练,嗯,成绩似乎相当不错,绑匪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绑走弗兰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说完,他的视线先是看向了你,然后在你们几个人里转了一圈,“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听起来像不可能发生的事。”你听完警察的话若有所思,“会不会是弗兰德半路上接到什么消息或者电话,去到其他地方,然后罪犯实施绑架?” 侦探听到你的话又笑了一声,这声笑让你想起刚刚听警察讲述案件时,侦探对维多利亚警察署的嘲笑。 “米勒先生,我刚刚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你有点不高兴地如此问道。 侦探完全没有察觉到你语气中的不爽,一边笑一边摆摆手,“没有没有,你继续。” 这就让你更不爽了。 你对侦探有些反感,皱起眉头:“米勒先生,如果你觉得我的分析有什么不对就说出来,您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您在嘲笑我。” 侦探听出你有点生气的语气,不过还是笑笑,“黛西小姐不要误会,我认为你分析的十分合理。”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觉得我说的合理!” 他这种没把你当回事的态度令你生气。你最讨厌这种好像什么都知道、觉得世界上自己最聪明的装哥,你决定跟他好好理论理论怎样祛除爹味,小说家在这时说话了,她又当和事佬:“各位,先冷静一下,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讨论。” 各怀心思的你们里,除了公正的警察,至少还需要一位靠谱不内讧、能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人。 小说家在这里就充当了这个角色,虽然你觉得更可能是因为她跟侦探间有点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不情不愿地让她转移了话题。 跟照片上死者关系最密切的富二代成了小说家转移话题的对象。 “说起来,弗兰蒂克先生,在座的各位除了雷德蒙警官,想必您是最知道其中内情的。信上莱恩女士的话您也看到了,我们之中大概就有杀害您弟弟的那个人,或许您能为我们说一些弗兰德先生失踪之后的事情?大家可以集思广益找出我们之中的凶手。” 小说家果然不负你望地提出了你感兴趣的话题,你也如她所愿地不再抓着批判侦探刚刚的态度。 “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与其问我还不如问本杰明,弗兰德不是在学校里失踪的吗?”富二代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阖上双眼似是对目前的状况毫不关心,声音平淡又冷漠。 皮球被踢到了大学生本杰明那里,众人的目光也因此移向学生。 学生忽然变得异常紧张,鉴于他从昨天以来就表现出的社恐,倒是也没人怀疑他。 “等等,大家……我、我有点怀疑,为什么你们都不担心怎么离开这座岛……我们的食物一共就只有这一袋罐头,最多只能撑到明天,不,是后天……如果没有人发现我们失踪了,我们会饿死在这座岛上的!” “说到这个,昨晚我发现管家有一点问题,”你斟酌着说,“他似乎知道某些事情。” 警察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一下,“什么意思?” “管家这个人物是一种游戏设定?他不会为我们保密行踪,但我们发现小岛的问题询问管家就能得到解答。我觉得如果我当时问他‘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他也会如实回答的。可惜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只觉得莱恩富豪游戏搞得还挺有意思。”你回答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警察一时沉默,餐厅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警察转向对面发木的学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安慰道:“离开佛斯岛倒是不用担心,我在上岛前跟同事说过上岛这件事,他们有备案,48小时联系不上我他们会开船过来。” 大学生松了口气,可又好像不知想起来什么事,身体再次紧张起来。 “既然离岛的事情不用担心了,那我们就把这次‘聚会’,当成一场普通的文学沙龙就好了,在贵族的私人小岛上放松一下也不错,不是吗?”小说家缓和气氛道。 “多琳小姐,容我提醒您一句,您是不是忘了还有个‘杀人凶手’,在我们中间呢?”侦探往后挪了挪椅子,放下了翘二郎腿的腿,微笑地敲了敲桌子。 就在这时,小说家多琳看了侦探一眼,拿起照片同样地微笑,她问了一句话,将整个事件导向了一个大家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方:“你们都觉得,哦不,是相信。你们都相信这具尸体是弗兰德吗?” 第7章 开端(4) 此话一出,你立即就发现了有两个人反应及其明显。 第一个反应明显的人是警察。 他盯着小说家问道:“有关照片里的死者你知道些什么?” 小说家并没有回答,而坐在小说家旁边的侦探却微笑着开口插嘴,“这可是保密案件,我们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单纯地觉得,维多利亚警察署仅凭一枚戒指和一件衣服就确定死者身份太过草率了而已。有没有可能,照片上的尸体那个人根本不是弗兰德,而是另有其人。” 的确,虽然不太情愿,但你也很赞同侦探的话。 维多利亚警察署是众所周知只办有钱人家的案子。鉴于弗兰家在支付赎金后已经濒临破产,抓不到犯人拿不回钱,富兰家拿不出多余的钱贿赂警察署,估计随便找具尸体被当成弗兰德草草结案是正常操作。 这也给了警察新的探案方向和灵感,他看着放在餐桌上的照片,若有所思。 富二代还是一副局外人的模样,但深谙采访艺术的你,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有点紧张。他在紧张什么?你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你把视线移向他旁边时,你发现了另一个表情不对劲的人。出乎你的意料,那个人居然是根本没发言、明面上跟“绑架案”完全没有关系的学生。 你看到他很明显地抖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甚至流出冷汗。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侦探也注意到了他,主要也是大学生表情太过、太引人注目了。侦探戏谑道:“大学生,你好像也知道一些事吧?对了,刚刚弗兰蒂克的问题你也没有回答呢。” 大学生听到他的话抖得似乎更厉害了。 从上岛发现可能被遗弃在岛上、不充足的食物、疑似杀人事件就在旁边,到事情又发生了转变,本杰明好像被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打击到崩溃,侦探的话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直接缴械投降,抱头痛哭流涕,嘴上说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说出来,这里又没人能拿你怎么样。”意外地,富二代在一旁插了嘴,你听到了他冷漠的声音。 大学生抖得更厉害了一点。 小说家眼含责备地温柔地看了一眼富二代,“弗兰蒂克,对待孩子要温柔一点。” “哈,你让弗兰蒂克温柔吗?太难为他了吧。”侦探道。 “闭嘴。”富二代瞪了他一眼。 侦探和小说家似乎忘记了伪装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唱一和给人煽风点火十分默契,好像做惯了这种事,也应和了你之前对他们三人以前认识的猜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之前他们三个表现得都像彼此是陌生人。嗯,富二代和侦探还有点仇怨。 往狗血一点想,侦探跟富二代说不定以前是情侣分手反目成仇了,侦探就和小说家在一起了,很多年后在这场游戏里遇到了曾经的爱人,而富二代跟小说家是朋友,上了岛发现他的朋友跟前男友在一起了,所以心生怨怼……打住。你扶额,脑子里的小剧场该结束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大学生在他们几个谈话声中,更加紧张了。你甚至听到了他瘦弱的腕骨因为颤抖,与餐桌碰撞,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不过 他抖得厉害不是很正常的吗?任谁被威胁到生命安全都得抖得像筛子。 本杰明·詹森,一年前毕业于帝国大学理工学院。 如果问他被绑架的弗兰德明面上有什么关系,那就只有他们曾在同一个学校大型项目里合作过这一个交际点。哦,大概还有同样的成绩好吧。 不过,本杰明和弗兰德这两个同样成绩好、有能力的年轻人,家境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弗兰德作为一个富家子,周边豪车美女不断,而本杰明却连进入大学的大门都需要贷款。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的关系倒是还不错,弗兰德甚至借过本杰明钱——在本杰明因为创业却被好友摆了一道,背上巨额贷款的时候。 …… ‘创业成功就能赚到一大笔钱,让妹妹和妈妈都过上好日子。’ 这句话像驴子面前吊着的胡萝卜,诱惑他不停地向前狂奔。 本杰明·詹森最初想要跟那位朋友一起创业,也是源于那位朋友的这句话。 他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有个妹妹,母亲在一家发廊打工,靠不合法也不体面的方式养活一家,像他这种家庭结构在皇冠区很常见,就像他曾经在社区图书馆读过的三流读本里写的那样,“皇冠区高大摩天大楼和别墅的阴影下面,藏匿着各种各样饥饿的老鼠。”他厌恶那里的一切。如果可以当人谁又愿意当老鼠。 学习、读书、成功、赚钱,可以买大房子,可以让妹妹读书,可以让母亲看病,可以体面地活着……好像是他从小到大在生日吹蜡烛时唯一会许的愿望。 他不想做老鼠,他想成功。 争取一切可以学习的机会、赚钱的机会、努力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即使是不被周围的人理解。 他曾经在学生时期有唯一一个女友,在跟他表白交往后后,认为他太过功利,选择跟他分手。没关系,他并不在乎。 在一条漆黑的路上摸爬滚打、踽踽独行,摔得满身泥泞,他不敢看周围的道路光明坦荡的人,因为他怕自己会嫉妒,会心理扭曲,会愤世嫉俗地想,为什么别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为什么自己要活得这么艰辛。 他就是在这个情况下艰难地进入了大学,认识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推手之一,弗兰德。 那时他快毕业了,在朋友的鼓动下,他鼓起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勇气,决定跟朋友一起创业。 最开始创业需要的初始资金是他的那个朋友拉到的一部分投资,投资者就是弗兰德,那个他们同校的有钱富二代。 有了这笔钱,他们的项目做了起来。为了梦想中光明的未来,他日复一日地努力,每天烧灯续昼,经常一直工作到看到第二天皇冠区凌晨的太阳。 他离目标越来越近,他们的工作即将见到曙光,那时他每天都充满了力量,幻想着在这座城市“成功”,幻想着带着妈妈和妹妹搬进最富有的社区、开着汽车带着……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他的朋友带着长久熬夜的黑眼圈和憔悴的脸,告诉他,他们没钱了,问他能不能想能办法,否则他们就只能放弃了。 他怎么能放弃呢? 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距离成功留只有一步之遥。 几十年的辛苦难道要付诸东流吗?这么多年受到的白眼他不也坚持过来了吗? 他不能放弃,绝不可以。 于是,他追着近在咫尺的“成功”,不停地奔跑、奔跑,落入深渊。 “朋友”带着他们的成果远走高飞了,在这之前,本杰明·詹森为了即将不属于他的成果,借了高利贷。 故事就从这里就开始脱轨了。 他拿对他的行为一无所知的妹妹,做了借高利贷的筹码,还不上高利贷的哥哥,不想让妹妹被侮辱或者经历更可怕的事情,走投无路,站在天台上,想起了唯一一个可能借钱给他的救命稻草,那个富家子弟,弗兰德。 当他跪在弗兰德面前时,他答应了他。 他给了他一笔钱,但前提是,他需要帮他做“一件事”。 他不是没想过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弗兰德和那个所谓的朋友给他做的局,可那又能如何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也回不到从前,如果不能及时止损,不只是他的妹妹要受辱,他还将面对牢狱之灾。 弗兰德说,“这件事”事成之后他会给他结清尾款,帮他彻底还清高利贷。 可弗兰德却在做“这件事”的中途失踪了,他承诺的“尾款”也不会实现了。 一环接着一环,简直像命运的玩笑,他就这样卷入了完全黑暗的漩涡里。 …… 这已经是坐在这张餐桌上的第二次了。 第二次被人逼到无路可退,只能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说出来。 第一次是在刚刚侦探针对他时,他已经借“困在岛上无法离开”转移了一遍话题。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他再也找不出理由回避了。 是的,他本身不善于此道,太容易信任别人、考虑的不够周全、心态也不够好……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警惕心和敏锐度,但一遇到事情大脑就容易发热,思考能力直线下降。 理所当然的,遇到事情太容易过激,这时只需要给他一点点压力,他就会葫芦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事情都吐出来。 “弗兰德到底怎么失踪的,你知道吧?”富二代被小说家的话一激,声音更冷冽地压力大学生。 大学生嘴唇颤动,额头上的汗像坏了的水龙头滚滚流下,他嗫嚅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压力,把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你就在这时加入了谈话,问出了你从刚开始就想问的问题:“我也更想知道你们嘴里的弗兰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纷纷将视线移向你。 你忽然插入谈话给大学生减轻了很多压力。他在听到你的话时,一下就松懈下来,他向你投来感激的目光,整个人又重新变得畏缩而又无懈可击。 侦探则对你刚刚拆台的行为表示很不满意,他啧了一声,转头看向你,“记者小姐,你这个时候出声给某人解围,不仅不会显得你是个好人,还会让人觉得你很可疑呢。” 侦探说的是对的,因为你已经看到了众人视线里怀疑。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是你并不想看到的,但比起现在就让他们集体逼问大学生,把他搞到心里崩溃,然后吐出一些改变情节发展的事情,让故事变得索然无味,此刻你还是更愿意稍微冒一点点险。 现在是你跟大学生一个阵营,不是吗? 你举起双手尬笑,投降道:“别误会,各位女士先生们,我只是单纯地想满足一下自己好奇心,因为你们好像都知道这件事的内幕,甚至现在已经自顾自设局,坑起刚毕业的孩子来了,我实在看不下去这种事。” “而且关于多琳小姐刚刚提出的‘照片上的人不是弗兰德’的猜想,我并不是很赞同。” 你仗义执言、大义凛然地说完那番话后,在众人静得闻针落地的气氛下,你又淡定地讲出了反驳“小团体”的话。“弗兰蒂克先生在城堡后面看到了弗兰德的墓碑,这张照片跟‘弗兰德绑架案’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不通吧?” 第8章 疑云(1) 你在说完后这句话后,没有人表示赞同和反对。 “按照正常思路推断,确实有点道理。”沉默片刻后,小说家多琳说道。 你看向她,她冲你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表达善意。” 你冲她点头,双手抱胸,抛出你的调查,“据我所知,前几个月那场大暴雨让别墅区和郊区那边的监控有所损坏,之前的监控记录大概也找不到了,不久前还在维修。而且那边监控本来就比较少,所以大概率弗兰德是在那里遇到什么事,然后遭遇了绑架。” 你注意到警察在听到你说“别墅和郊区监控因为暴雨损坏”时就目光一凛,但他忍住打断的冲动,在你发言结束后才开口询问:“黛西小姐,你是怎么知道别墅区那边监控损坏了?” “啊这个,”你微笑回答,“我之前就住在那周围,下暴雨之后从那里路过的时候发现那边的监控没反应,打电话给交警部门,部门说从下大雨那天监控就出现了故障,我听到那边正在为绑架案查监控录像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我猜测大概监控记录也丢失了吧。” “……”警察沉默不语。 “如果查得到监控记录这案子大概也不会纠结这么久了。”侦探见状嗤笑道。 你环顾一圈,除了沉默的警察先生以外,大家似乎都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就是大学生又开始发抖了。鉴于他的心理素质本就不怎么样,从刚才开始就烂泥扶不上墙,你没把他的状况放在眼里。 你继续分析道,“按我的思路分析,一种可能,我认为弗兰德被绑架可能是同伙作案,他们在路上劫了弗兰德的车,或许带着手木仓之类的武器胁迫了弗兰德,一个人将他带走,然后另一个人将车遗弃到了平民窟;另一种可能,是因为弗兰德认识绑匪,对其没有戒心,在路上搭上了弗兰德的车,进而被诱拐到没有监控的平民窟、下了车被绑架……除此之外,我根本想不到还有其他情况能绑走弗兰德,毕竟他接受过专业训练,不是吗?” “记者小姐,说的这两种情况,前者无法解释一辆行驶的跑车为什么会被两个人劫持,毕竟弗兰德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遇到劫车直接开着车跑才是王道;后者无法解释弗兰德的圈子里怎么有人会把他引去贫民窟。”侦探戏谑说。 皇冠区贫民窟是维多利亚市最危险的街区之一,□□横行,还有不少逃犯藏匿其中。因为管理难度和花费太大,那里基本上实现了“自治”,械斗、木仓击、打家劫舍屡见不鲜,各种随意倾倒的垃圾和排泄物散发着恶臭,总之富家子弟们是绝对不会到那边去。 “有道理,所以你们有什么想法?”你环顾桌上的几人问道。 “我倒是认为你分析的很到位。”富二代接上你的话茬,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餐厅里的人,继续道,“威逼利诱,绑匪劫车自然有我们想不到的方法。我更倾向于,那名,或者那几名绑匪,本身是及其谨慎且懂得反侦查技巧的专业人士,或许他们恰好跟弗兰德也有交情,所以他们做好了准备在路上搭上了弗兰德的车,在劫持了弗兰德后,没给他留下记号的机会,将他绑架,然后把车遗弃到了贫民窟做障眼法。” “‘专业人士’。”你重复了一遍,然后把视线投到侦探脸上。 在场的专业人士除了警察,就只有侦探米勒先生了。 侦探当然也听懂了富二代的言外之意,脸色不爽起来,“弗兰蒂克你在这装什么劲,你不认识你弟弟吗?他圈子里除了你那些来路不明的‘情人’,谁会把他引到贫民窟?你不是清楚得很吗。” 富二代冷冷地回答,“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咱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侦探嗤笑,“弗兰德在被绑架前那几天参加过一个悬疑文学沙龙,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件事你知道,我知道,雷德蒙先生(警察)也知道,你弟弟在那里跟我们讨论过一个问题,他问我们如果要‘自导自演’一场绑架案,他应该怎么当‘受害者’。” 这一刻你仿佛有所感应地望向了小说家,小说家多琳脸上噙着微笑,与你对上视线。 小说家最新发布的那本轰动的小说,《谁是罪犯》,里面的主要内容就是主角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更换身份转移财产,实施了一场自导自演的绑架。 小说家收回回应你的眼神,神态轻松地于木质餐桌下双腿交叠,手轻轻托起下巴,接过了侦探的话头说:“是的,那场文学沙龙我也在场,我觉得弗兰德先生的想法很有意思,给了我很多写书灵感……当然,我是一名小说家,积累素材是我的习惯,所以跟弗兰德讨论了一些细节。” 侦探接过小说家的话继续说道:“我经过调查,发现弗兰蒂克先生您在弗兰德先生被绑架前,欠了伦萨赌场3.8亿赌金……前脚您刚欠钱,后脚您的弟弟就想出了一个集资的好主意,这不是很可疑吗?” “你别在这儿跟我装蒜,”富二代这时倒是冷静下来了,显现出本来应该有的智商。 他抱胸冷淡地反驳对面两人提出的疑点,“第一,假如如你所说,我的目的本来就是拿钱,左右弗兰德一定会把钱给我,他可是我的亲弟弟,还愿意给我擦屁股,我杀弗兰德有什么好处?第二,我还没还清欠款你不是清楚得很!如果是我杀了弗兰德,为什么我还要被你这个贱人举报,活得像只野狗一样整天躲债?” 富二代恶狠狠地看了侦探一眼。 好嘛,你大概知道一点为什么侦探和富二代为什么有点旧仇了。一想到富二代原本一个眼高于顶的人现在为了躲债活得这么狼狈,还真是让人有些幸灾乐祸的唏嘘呢。 虽然不知道富二代怎么得罪了侦探,但是现在这个场面确实很热闹,侦探和富二代针锋相对,小说家在旁边暗暗助攻,警察认真地听着案件越扯越远,学生还在装死降低存在感。 警察继续沉默并不发表高见,大学生有些坐立不安,你闲着没事做,反倒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配合着旁边几个人吵架的背景音,开了一盒罐头和昨天剩下的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侦探见此止住了跟弗兰蒂克吵架的嘴,对你皱眉,敲了敲桌子不爽道:“我说黛西小姐,这是我们接下来不知道几天共同的食物,你就这么自己吃了未免有点太自私了吧?” “谁让你不吃?”你无所谓地耸肩道。 侦探白了你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似乎不屑于做出其他制止你的行为。 “两位,罐头可以分,没必要因为这个争吵。”小说家摊开手微笑,“我们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在这张照片上吗?” “……”大学生默默地将罐头均分,然后一人推一份,在你冷漠的目光下给把你刚刚吃的那份算进了你的份额里。 侦探见状噗嗤一笑。 气氛经此一役倒是缓和多了,在食物危机暂缓后,众人将目光重新投向照片。 “跳过你们私下的矛盾,我认为如果弗兰德是自导自演被绑架,弗兰蒂克先生现在应该不至于混得这么惨。毕竟他们关系还不错不是吗?”你看着照片说道,“所以关于照片上的人,我还是坚定我的看法,尸体就是弗兰德。至于莱恩女士的封信,我则认为她大概率是想看我们相互攻讦,绑架他的人很可能跟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没关系……这就是我的想法,如果你们有什么其他的见解我们可以一起交流。” “……我认为黛西小姐说的话有点道理,但是……” 半晌之后,终于有人对你的发言说出自己的想法。开口的人是小说家,她表情有一些犹疑,画得精致的眉毛颦蹙一起,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 说到这里,小说家忽然停顿了一下,似是难以启齿,不再想往下说了。 你见状鼓励道:“有任何想法说出来都是对我们现状的一种帮助!” “……”小说家对你有一点无语,好在如你所愿说了出来,“刚刚米勒先生也告诉大家了……弗兰德,他在失踪之前曾经来参加过我的侦探文学沙龙,当时米勒先生跟我都在也在……他问我们要如何实施一桩绑架案。其实他并没有直接问我们如何将其绑架案变成自导自演的性质,只不过他的话给我们的感觉,与其说是站在一个受害者的立场上去分析一个不存在的案件,不如说是他想站在一个绑架案的立场上去思考。” “什么意思?弗兰德对他遭受的绑架早有准备?”你坐直身体疑问。 “不,不是的。”小说家摇头,更加迟疑了一点。 “我怀疑……弗兰德先生其实并没有被绑架。”小说家委婉地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9章 疑云(2) “各位,不妨听听我的推测。”小说家环顾一圈,看到你们表情各异的脸,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怀疑绑架案是弗兰德自导自演,所以真正的弗兰德根本没有死,照片上的人也不是弗兰德。简而言之,这张照片跟弗兰德绑架事件根本没有关系,我们的案子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探查错了。” 话语像平静地湖面忽然落下巨石,众人被小说家的惊到了,一时间吵吵嚷嚷,尤其是富二代和警察,显得格外愤怒。 你倒是能理解警察为什么生气,小说家否定了照片上的尸体是弗兰德,就等于直接一巴掌抽到维多利亚警察署脸上,指名道姓地说你们警察署就是一群酒囊饭袋,连确定个尸体身份都能搞错,及其不负责任。 但富二代为什么生气么……你看向他的脸,他脸上你表情及其不耐,指甲略长的手指还在快速地敲击桌面,发出一阵“哒哒哒”的的声音,彰显主人有多么烦躁。 下一刻,富二代果然忍不住了。 “想象力丰富的小说家小姐,”富二代提高声音,众人因他的声音安静下来,他努力压抑着怒气冷静地说,“按照你的说法,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弟弟,那就是警察署是随便找了一具尸体冒充我弟弟,还特意给这尸体带上了我弟弟的戒指,你是这个意思吧?” 听到富二代的话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警察雷德蒙的脸色尤其不好,脸一阵青一阵红,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一下。 “在警察署查案的时候,多琳女士您没有把您现在的‘猜测’说出来。”警察道。 “绑架案是弗兰德自导自演,本质上其实是我跟米勒先生的猜测。实际上我们的文学沙龙经常进行有关类似事件的讨论,所以在弗兰德提出他那些想法的时候我们没有太过在意,而且我们告诉警察署的那些话,”小说家说话严谨了一点,“那些我们跟弗兰德之间的对话,没有一句撒谎。” “可笔录上并没有记录弗兰德还曾经问过你‘自导自演绑架案’,我有怀疑您的理由。” 警察冷静,又看向一旁看戏看得热闹的侦探,“还有您,米勒先生,您也有嫌疑。” 还没一个人来得及解释,你就先举手提出疑问:“刚刚多琳小姐和米勒先生不是说过,他们在做笔录的时候把弗兰德跟他们在沙龙会上讨论的话题都告诉您了吗?” “的确如此,我们是老老实实全都说过。”侦探乐道。 警察有些愤怒,可他什么都没说。 你一头雾水,侦探终于看够了笑话,笑呵呵对你解释道,“可能是太累了?还是在上班前在酒馆里小酌?警察署来办案的警察先生们大概率在做笔录时有了那么点小状况……所以,你懂得。” “所以,你们两个被审问的时候雷德蒙先生并不在场。”你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所有人都听懂了你的言外之意:维多利亚警察署根本没有几个认真干活的警察。 侦探“噗”的一声笑出声,小说家脸上表情也有所缓和。 警察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警察先生,那只是个意外。”小说家缓和了语气调节气氛,她又看向富二代,“实际上我猜测这具尸体应该是弗兰德的手笔,跟警察署没有关系。” “那么,”富二代脸色阴沉,“你来告诉我真正的弗兰德去哪了呢?他是脑子发疯了不回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吗?” 小说家仿佛陷入沉思,风情万种的眉眼也沉静下来,缓缓道,“在弗兰德失踪那天,他说出那这话的时候,我只是以为他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话题。你知道的,我们经常进行类似的讨论……弗兰德的话很有意思,他总是能提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我跟米勒先生一直跟他走得很近。那天我问他可不可以把他的灵感用进我的小说,他很高兴地同意了,还跟我们提出了很多可行性很高的方案……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弗兰德了,我知道弗兰德被绑架还是因为警察署来找我们做笔录。 如果不是警察署告诉我们弗兰德失踪后被绑架,我跟米勒,我们两个甚至不会往弗兰德是自导自演绑架的方向想。他真是我们很好的朋友……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说家说到有些忧伤地捂住脸,又忽然看向警察:“警察先生,你们维多利亚警察署保密工作应该是做的很好的。在您来找我之前,我一点都不知道弗兰德被绑架的细节,我知道的,所有的有关‘绑架案’的信息都是从您这里知道的,可您为什么还是怀疑我?” “可多琳小姐,恕我直言,以您的反侦察能力只要您想要做一些事,或者隐瞒一些事,我是很难察觉到一些细节的。”警察双手交叠放于桌上,平静地说,“所以说,我依旧认为照片上的尸体就是弗兰德,而您刚刚的那些‘猜测’,很可能替‘凶手’放下了烟雾弹呢。” 你不知道警察这是以退为进还是想要从小说家身上找出破绽,他居然直接承认了自己技不如人。这是你没想到的。 小说家很显然也没想到,她一时语塞,竟也说不出一句其他狡辩的话。 “……我没有。如果您一定要怀疑我的话,那就请您拿出证据。绑架案的很多手法都跟我曾经跟弗兰德讨论的不谋而合,可就我对弗兰德的了解,他遭到绑架绝不会坐以待毙,您也说过他受过专业训练不是吗?如果绑架案不是弗兰德自导自演的话,我相信警察先生您不会查这么久还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儿,小说家平和地反驳道,“所以我还是认为照片上的尸体不是弗兰德,真正的弗兰德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等着风头过去,重新改名换姓,即使您怀疑我,我还是这么认为。” 警察先生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高啊!你不由得心里赞叹小说家的话术。她这一通高帽给警察戴下来,既表达了自己的光明磊落的态度,又表现得重情重义,十分高明,如果她真的如她所说的跟犯罪行为没关系就更完美了。 …… 沸腾要从哪里开始呢? 你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你旁边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小说家多琳。 多琳·杰因特里,性别女,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家境良好。 或许是从小到大所有东西都得到得太过轻易,或许是从小就有洞察人心的天赋,她渐渐对这个世界提不起兴致,她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感到厌烦。 她只需要稍微抬抬眼皮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目光和追捧,实际上她也确实在做这件事情,只要一点点小伎俩就能让其他人围着她团团转,何乐而不为呢。虽然她也没多喜欢这种感觉。 日子一天比一天无聊,今天重复昨天的事,明天重复今天的过程。 时间长了,天上地下只有她是独一无二的,这种孤独的感受就不再令她痴迷,而是感到乏味了。 她开始给自己找一些刺激的事情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最初她只是会教唆小朋友们恶作剧,比如从窗口跳下去,‘推倒’路过的盲人,跟跟昆虫、小青蛙、小猫咪玩一点小游戏,让他们骑着车从大坡上任由自己滑行而下……然后把这些有趣的事情记录到日记上。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小小的“玩笑”又不能满足她的“恶趣味”了。 她开始利用自己越发成熟的能力做一些有趣的事情,然后把这些事情用“小说”记录下来。 直到某一次母亲发现了她的“作品”。 她还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情,简直像是陈年美酒,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怀念自己那种,有些惊慌、又有些期待母亲发现她的真面目的表情的,刺激的像浑身触电的感受。 可母亲没有发现她的“与众不同”,或者说她发现了但并不在意。她只是单纯地因为发现了自己女儿的天赋而高兴,她惊讶地赞叹“多琳,这些小故事都是你自己创作的吗?哦,我的多琳,你真是天才,妈妈的骄傲!”,然后兴冲冲地找到出版社,发表了她那些短篇作品。 刺激过后是更大的孤寂。千篇一律的想法,随波逐流的思想,光滑的、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大脑皮层……人和人的差距大到像人和另一个物种比较,随意一瞥都让她觉得恶心。 除了这个,还有另一件令她意外的事情,她的小说并没有过得多么“盛大”的关注。 故事中只是玩弄语言做出的小小的“坏事”,在她的读者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太过普通”、“太过平庸”、“不够刺激”,人们都希望看到“冲击”,所以她因为不够“大胆”受到了批评。 为什么她会被一群脑子没有进化的虫豸“批评”? 她并没有因此生气,只是用科学的方法去分析思考,然后忽然惊奇地发现,其实她完全不应该这么“收敛”。 就算挖掘一个人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做出一些脱轨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发现,她完全可以用一些手段让她看好的“样品”自己送上门,看他们挣扎于泥沼拼命往上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只需要用一丁点“钱”、一丁点“需求”、一丁点“梦想”、一丁点“善意”。 控制一个人,控制他们的思想,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多重复几遍就能改变一个,再多重复几遍就能改变一群,剩下的不需要重复也会被“感染”,就像电脑病毒控制的联网系统,像巴普洛夫流着口水的狗。 制造“需求”,贩卖“机会”,猎物就会自己走进陷阱。 就比如本杰明·詹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