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患者又在医闹》 第1章 初遇 快要到饭点，沈柳坐在江氏集团的员工餐厅里面，等着张观出来吃饭。 最近诊所里面也没有什么事情，受好兄弟的委托，在家做饭的时候顺便也给他带一份。 沈柳坐的位置不算太偏僻也不是很显眼，平时来这里吃饭的人也不多。习惯性的看了眼四周，没有看到张观这家伙的身影。 旁边有人下意识多看他两眼。无他，这个青年着实长得不赖。 沈柳倒是没有在意，看他的人大部分没有带着恶意，他们头顶五颜六色的投影，拟成动物形态靠近这边，没有带着恶意。推推眼睛，面不改色，这是他从小就拥有的异能，看起来很鸡肋，但对于他的职业来说，非常有用——心理医生。 肩膀上有手搭上来，贱兮兮的声音响起：“老沈，想我了没有？” 是沈柳要等的人，张观。 沈柳没有说话，慢吞吞的打开他带来的饭盒。特意挑选的饭盒保温效果极佳，饭菜还冒着热气，香味一下子挥发在空气中，勾的人馋虫都要上来了。 张观笑的猥琐，大大咧咧的来到沈柳的对面坐下，心安理得的享受来自好兄弟的伺候。见到饭菜时夸张的捂住嘴，很捧场的夸赞：“哇塞，老沈，你的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看看这咸蛋黄鸡翅，外皮酥脆，一看就知道吃起来口感沙沙的。” 沈柳习惯性的抬头看他的脑袋，上面有一只拟人的老鼠，抱着一个和他身体差不多大的鸡翅，头上冒着幸福的泡泡，不断翻涌着，确实是喜欢。看到这里才放下心来，从口袋里面拿出纸巾放在一边，无奈的回他：“就你嘴贫，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 张观嘿嘿两声，狼吞虎咽的开始吃起饭来，他早就饿了。 沈柳也不玩手机，双手撑在桌子上面发呆，看着张观吃饭。之前看他的路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这两位是情侣啊。 张观埋头苦吃，最近公司周年庆快到了，他们组长特意交代底下员工早点解决完工作。一想到这里，吃饭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下来，咽下嘴里的饭菜，擦干净嘴上的油：“小柳，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事？” 沈柳抬头，张观头上的小老鼠双手作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迟疑了下，怀疑张观不怀好意：“额……对，怎么了。” 张观听了这话，马上就精神起来，兴奋的饭也不吃了：“那正好，这段时间我们公司马上要团建了，好像是要先吃个饭然后去度假村泡温泉，你正好可以和我一起去玩。” 注意到沈柳面色迟疑，马上苦口婆心的劝他：“人要出去走走啊，我有时候觉得要不是你来给我送饭，你十天半个月也不出来，这样下去，我怀疑你有心理疾病。” “好吧。”沈柳败下阵来，承认张观说的有理，要不是送饭，这段时间他甚至不会出来。只是眼睛低垂着，长睫有些颤抖，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还是问了句：“你们公司团建，我一个外人去不太好吧？” 张观头顶上面的小老鼠太显眼了，在听见沈柳松口，马上表演一段街舞。 “没关系，团建可以带家属，到时候我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沈柳点点头，这个说法也可以，当初在高中的时候，经常会有人红着脸来他面前递情书，为了不让对方感到尴尬，张观当时会对其他人说自己是他男朋友，早就习惯了。 正准备继续吃饭，离他们不远处就传来吵闹声，循声望去，是两个男人在吵架，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微妙看着那两个人。 一个长得老实敦厚，看起来年纪也不算太大，另外一个相貌普通，但是眼睛总是滴溜溜的乱转。 长的老实敦厚的男人涨红了脸，气愤的怒吼：“明明是你的活，老是把自己的活推给我就算了，现在不仅把别人的活不打招呼给我，出了事还要我承担。”词汇量格外匮乏，紧巴巴发泄不满：“无耻，下流。” 另外一个略显精明的男人情绪没有那么激动，满脸惊讶，倒打一耙：“你怎么平白无故的冤枉人呢，你说我把活推给你，找点证据，自己生活不如意不要找其他人发泄情绪。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不明所以的人听见，心中的天平不断倾斜。 张观凑近沈柳，和他悄悄交流自己知道的情报：“前面那个男人说的不冤，其他人就是喜欢把活丢给他干，就是因为他老实木讷不反抗。也不算不反抗吧，反抗过一次，但那个男的好像有背景，他亲戚在公司给他撑腰就这么无法无天，这种事情就算是隔壁组的我们也知道。” 沈柳点点头，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小熊身后冒着红色火焰，看起来几乎要自燃，手上不断的挥舞着，只看见残影。另外一个则是一只尖嘴猴腮的狐狸，毛色顺滑，双手抱胸，显得得意洋洋。 沈柳没有打算掺和这件事情，刚准备移开视线，眼睛却不动了，那只愤怒的小熊停下动作，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上面还有点点寒光闪过。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随便一扫小熊主人的口袋，明显有东西在里面，一只手在旁边，是准备要拿出来的节奏。 而狐狸的主人还是向旁边人哭诉自己是被诬陷的，要还他一个清白。沈柳脑子里面只蹦出一句话——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周围全部都是前来看热闹的员工，要是发生暴乱，不少人会受到无妄之灾。 碰碰张观胳膊：“吵架的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张观不明所以，但沈柳平时在他面前就是一副靠谱的样子，毫不犹豫的说出来。 沈柳面色严肃，极为快速的交代事情：“我等会上去，你站的远远的，不要靠近他们。”不等张观回应，上前叫住小熊主人：“小方。” 愤怒的小熊停住火焰，茫然四处找叫他的人，周围安静下来，带着期待的想要看看是谁。 沈柳从人群中走出，人群中格外显眼，叫做小方的男人看见他，茫然写在他的脸上，原本掏口袋里面的动作也停住了，脑子里面飞速运转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大美人。 沈柳微微笑着，来到小方面前，带着十足的温和：“老同学，好久不见，这是怎么了。” 宣泄的洪水终于在此刻决堤，尽管小方脑子里面想不起沈柳，但还是忍住眼中的泪水，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只会让自己感到窒息。旁边围观的人原本已经相信另外一个人的措辞，现在听见另外一个版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沈柳不急不躁，引导这些负面情绪疏通，直到对方可以平静下来，表明自己立场：“这件事情你们说的都不一样。”伸手示意小方等自己的话说完在开口：“但是我是相信你的，我们去找监控和领导，现在还你一个清白怎么样。” 小方沉默着，点头表示自己会配合，另外一个人见事态不好，有些急眼的想要继续狡辩。 张观恰巧在这时回来了，找来巡查的领导，来到沈柳旁边挤眉弄眼，：“老弟，我给力吧！” 沈柳点头深表认同，他的作用只是稳定双方情绪，不让事态变得不可控。 张观叫来的男人背景好像不一般，身后跟着其他年龄比他大的人在后面点头哈腰，气势即使在一群人中也是格外的显眼。 张观本来找的是他们的组长来解决问题，但没想到组长旁边就是他们刚上任的上司，听见张观是找他来解决隔壁组的团队纠纷，组长难压嘴角，但还是保持仪态来向这个男人解释这是误会。 他面色淡淡，直接和张观了解情况：“我叫江承砚，有什么事情我来解决。” 沈柳看看这个新上任的领导头顶，一只狼站在那里，毛发油光水滑，双手插兜，威严的扫视四周，就让他想起一个词来——冷脸萌。 知道后面有人会管理这件事情，沈柳松口气，没有他的什么事情，悄摸摸的拉着张观回去收拾碗筷。 没发现江承砚眼睛沉沉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要是沈柳还在，就会看见一只狼一动不动，头顶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张观老实的收拾自己的碗，有些好奇的问一嘴：“你干嘛要上去，平时也没见你那么热心。” 沈柳想了想，慢吞吞回道：“我看见他情绪不稳定，而且口袋里面有东西。” 张观原本收拾碗筷的手停住了，赶紧上下左右的扫描一边沈柳身子：“没受伤吧？干嘛非得做那个出头鸟。” 沈柳回了前面一句，忽视后面一句：“没有。” 张观看见他这幅样子就来气，但还是忍住，为人民服务也不是坏事：“行吧，我也管不到你了。团建的事情你不要临时放我鸽子，不然饶不了你。” 沈柳知道这件事情翻篇了，嘴角含笑，乖巧回道：“好。” 看了眼身后，看热闹的人群散去，那些领导带着吵架的人去解决问题。只是那个叫江承砚的目光恰好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对撞，对方眼神淡淡，率先移开目光。 回家才注意到张观发了消息给他。 张观：事情解决了，小方在现场说的话是真的，那个职场霸凌的关系户被辞退了。 张观：挺惨的一个老实人啊。 张观：团建在下周一晚上七点，到时候我去接你。 沈柳：好。 第2章 相识 夜已经很黑了，江承砚站在酒店门口。 大家吃完饭，稀稀拉拉的快要走完，只是在分别前看见领导，都会打声招呼赶忙离开，江承砚一一答应。 大衣被风吹的不断摆动，连着远处的声音也传来。 “喝酒也要适量，你现在喝这么多，明天早上怎么上班。” “嘿嘿……喝……继续喝。” 声音很耳熟，是沈柳扶着喝醉的张观，江承砚的眼神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对方看见他，记起这是张观的领导，想想还是打了声招呼。 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远的背影，有人这时候上前，江承砚看了，认出是个小组组长。为了不显尴尬，对方没话找话。 顺着领导的眼神，看见沈柳把醉醺醺的张观塞进红色敞篷车里，漂亮的青年废了一番劲才把人弄上车，擦擦自己脸上的汗，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那是小张和他的男朋友，老大你也觉得他们二人天造地设，对吧？哈哈。” “男朋友？”江承砚抓住重点。 “是啊，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大家都这么说，有人问他们，小张也应了。” 江承砚没有说话，看见那辆红色敞篷车的后灯，像是流星一样划破黑夜。 好不容易把张观弄进他的房子，这才离开。 晚上一堆人上来想要和沈柳碰一杯，张观讲义气的帮他全都挡了下去，看见那些人头顶上面，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带恶意，只是被婉拒后露出失望的表情。 怕张观喝不消，又怕扫了其他人的兴致，连忙拉着人离开。 拉开冰箱门，里面有一点简单的食材，把醒酒汤给张观喂了。给人定了第二天早上的闹钟才离开，下楼时顺便把早就煮好的东西拿上。 他们住的小区环境很好，这么晚了楼顶上面的灯还开着，找了块绿化带，打开带来的食物一一摆好，他等的小客人就迫不及待出来了。 一只只小猫喵呜喵呜的叫着出来，跑到盘子边上狼吞虎咽吃着，沈柳看着心里软软，有一只个头比其他猫大一圈的狸花猫慢悠悠走着。 先在沈柳旁边伸了个懒腰，示意他摸上自己。 这是小区里面最受欢迎的猫，平时就算是别人用猫条诱惑他也不稀罕，倒是挺喜欢沈柳摸他。 轻轻摸了没有两下，沈柳十分懂江湖规矩，拿出自己做的猫饭，狸花不紧不慢吃起来。 小区里面的猫都已经绝过育，不多。业主喜欢，物业没有驱逐他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大部分人也会向他们投喂食物。 猫饭没有多久就被吃完，小客人在沈柳身边躺下，嘴里发出一阵呼噜声，有些小猫突然警觉的抬头，看见来人后才继续发出呼噜声。 沈柳抬头看去，男人穿着一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大衣，身上自带一股矜贵的气质。 没想到这人径直来到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和他一样蹲下，用一种平淡无波的嗓音打破安静：“我还在想为什么今晚我等了半天也没有猫过来，原来全都跑到你这儿了。”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了眼男人头顶上，灰狼一只手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很拟人的样子。 “小猫很喜欢你，经常喂吗？” 沈柳点头，但看见对方专注的摸猫，还是选择讲话来回应：“他们也很喜欢你，我也不是经常喂，有空就来。” 很真诚的回答，让江承砚莫名笑了一下，没想到随口问出的问题对方这么真诚回答。手下的猫猫被人摸的不耐烦，一只小猫率先离开，其他猫纷纷跟着，最后只剩下沈柳怀里面那只狸花。 但还是把狸花猫放下来，天色太晚了，小狸花不满的喵了下，傲娇的甩甩尾巴走了。 这下两个人站起来，本来打算和对方礼貌说离开，但是那只狸花猫去而复返，嘴里不断叫着，爪子焦急的吧啦沈柳的裤脚。 这是从来都没有的情况，沈柳知道肯定发生了些什么，看到小猫似乎是想要带着他们去往哪里，顾不上刚刚才说一两句话的男人，匆匆跟着狸花猫跑去。 江承砚当然不会站在原地像个傻子，跟上一猫一人的身后。小区很大，一阵七拐八拐，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垃圾桶旁。 狸花猫在原地喵喵叫，沈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承砚也来到这里。好在小猫颇懂人性，知道两脚兽不了解他的意思，停住叫声，只是尾巴不断的摆动。 有其他猫叫声传来，在安静的环境里面格外明显。微不可查，带着绝望，是从垃圾桶里面传来。 沈柳当机立断，不顾身边有外人在场，果断的翻起垃圾桶，江承砚没有吭声，也上前帮他。循声而找，扒开垃圾袋，发现一只很小的奶猫。 看起来是被人扔进去的，绝对不可能是自己钻进去的。沈柳小心翼翼的把小猫捧出来，借着微弱的灯管看见小猫四肢上面被人用牙签插了进去，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狸花喵喵叫着，叫声格外急切，沈柳安抚：“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咪咪你不要激动。” 江承砚当机立断：“我知道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哪里，我的车离这里不远，我马上来。” 沈柳抿着唇，脑子里想到刚刚喂猫时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很喜欢的小猫的样子，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 有车驶过来，车窗里面露出江承砚的脸：“上车。” 一路风驰电掣，捧在手心的小猫还在顽强的叫着，听的让人揪心。好在宠物医院离这儿不远，望着医生模样的人带着小猫远去的背影，沈柳才堪堪安下心。 江承砚这个时候来到沈柳面前，低声安慰他：“没有关系的，小猫已经进医院了。” 沈柳点点头，不知道有没有被安慰到：“但愿如此吧。” 转头看向了江承砚，脸上带着感激：“刚才谢谢你啊。”说完，感觉这话听起来不太真诚，还是补充一句：“我叫沈柳，你叫什么名字？” 江承砚微微低下脑袋，看见自己面前的那只手，骨骼分明，纤细白皙，带着点脏污，也许是刚刚翻垃圾桶时沾染上的。 沈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意识到这看起很没有礼貌，忙收回去。 但江承砚没有犹豫，直直握上他的手，眼神格外专注的看着沈柳的眼睛：“你好，我叫江承砚。” 本来想要交钱的，但手机才打开页面，站在一边的男人极为自然的支付费用。沈柳有些不好意思，但对方一脸坦荡：“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有什么消息我也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对方脑袋上面的狼表现的很沉稳，看不出什么。 回去时是江承砚送他，上车前沈柳才有闲心注意到，对方开来的车看起来就很贵，黑色的车身在漆黑的夜里折射出光，看起来就不便宜。 这一夜几经波折，最终到家时沉沉睡去。 救助回来的小猫生命力很顽强，纵使被人恶意虐待，依旧顽强的活下来。 沈柳不放心，在后面去保安室查了监控，企图找到作案人员。可惜当时的灯光太过于昏暗，看不见这人的长相，临走时站在垃圾桶旁边，似乎欣赏自己的杰作，很得意的说了句“完美”。 沈柳和江承砚去看那只小猫时，小家伙在柜子里面表现的很精神，看见有人在看他还会很大声的叫，精神状态不错。 那天晚上天太黑了，到这个时候才发现救回来的小猫是只金渐层，犟种毛很长，爪子很粉。因为被人伤害的地方是腿，小猫可怜的侧躺着不动。 沈柳抬起头，没有在看这个小家伙了。 江承砚做事看的比较长远，确认沈柳对目前状况是全部知道的状态，说出自己的打算：“小猫的腿医生说没有事，但后面或多或少的会受到一些影响，后面给小家伙找收养人的话比较困难。” 见对方点头才继续开口，“我想，既然那么麻烦，不如就让我来领养，当然，如果你收养它我没有意见。” 一条生命是很珍贵的，沈柳的职业问题不适合养小动物，不然当初他早就领养小区里的那只小狸花了，对江承砚的安排很满意。 “可以，如果在经济上面有困难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会对他全权负责。” 这些话别人听着可能会觉得刺耳，所以看见江承砚头顶上面的小动物只是慵懒的躺在那里，才松口气继续开口：“你想好给他取怎么名字了吗？” 沈柳有些试探性问，这个问题可以判断出对方是在这几天想好的决定还是刚刚冲动之下的决策。相较于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肯定是没有想那么多的后果，不能确保他真的会对小猫负责。反之，会把这只小猫照顾的很好。 江承砚从小在人精里面长大，听出话里面的试探和不放心，浅笑：“前两天就想好了，就叫生姜。” “希望他可以像生姜一样，性格泼辣一点，在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可以保护自己。” 那只狼站了起来，对自己起的名字表现的很得意。 沈柳笑起来，脸颊上面的酒窝隐隐出现：“好名字。” 两个人都对名字很满意，生姜和小猫颜色相似，寓意也好。只是当事猫不太满意，原本安静下来，听到这个名字后倒是大声叫起来，中气十足，充分表示自己的不满。 今天周六，张观休息，看见沈柳，挑眉笑他：“罕见啊，今天什么情况，居然会让你出去了。” 沈柳没回他，没关门直接进家躺进沙发里面。 张观顺手关上，抓起桌子上面的苹果洗洗吃了起来，含糊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伴了。” 絮絮叨叨，像个老头。沈柳装死，躺在沙发上面装睡着了。 见到沈柳装睡，他也没在意，哼笑一声：“过几天要出去旅行了，周一到周五，去度假村泡温泉。” “这么久，你们带薪休假吗？” “当然，我特意打听了，这次消费公司报销，不枉费前两天我们那么努力工作。” “恭喜啊。”沈柳懒洋洋的，“你们公司待遇这么这么好？” “原本的计划是去附近找个山爬爬，但不是因为上次职场霸凌吗？上层决定这次出去要以舒心为目的。” 二人一顿闲谈，最后谈话以出去吃饭才止住。 沈柳晚上回家才发现有人给自己发了消息。 江承砚：医生说生姜一个星期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现在才晚上七点半左右，回复对方消息也不算打扰人家，沈柳想想，回了句：好的，需要我去干些什么吗？ 江承砚很快回了消息：可以的话我们约个时间，买点生姜要用的东西。 第3章 尴尬 突如其来的邀请打的沈柳一个措手不及，也许江承砚是真心邀请他给生姜买东西，但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面摩擦了半天，犹豫的敲打出几个字，又删掉。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和人交往。无论是别人遇见困难向他寻求安慰，还是被人群簇拥起来接受其他人的告白，那些感情热烈，鲜明，他通通感受不到。只是会礼貌性的微笑，看别人头顶上面的精神体，在思考如何给人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心底生出隐秘的渴望，沈柳知道这是对生姜产生了感情，刚刚江承砚的邀请，无疑是增加了他对小猫的牵绊，这次就算了，那下次呢？难道要和江承砚建立友情，以此为理由来看生姜，那样的自己也许会让人产生烦恼。 生姜现在交给江承砚养了，那就一刀两断，不要在有任何联系，他有些冷酷的告诉自己，江承砚会养好小猫的，手指不在犹豫，回绝了对方的邀请。 聊天页面上不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拒绝，最后也只是回了个好的。 这样才对，他们的遇见只是一场巧合，现在没有羁绊，以后也就会没有联系，不必再为那些人际关系而发愁了。 飞机缓缓驶入天空，坐在他旁边的张观显得很兴奋，见到沈柳准备睡觉，硬是要拉他讲话。 沈柳终于在对方契而不舍的骚扰下摘掉眼罩，满脸无奈：“怎么了。” “你什么好地方没有去过，这次就去泡个温泉怎么兴奋成这样。” 张观切了声：“你不懂，这次和公司一起去团建，是我体验生活最真实的一次。” 沈柳一时之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我说大少爷，你平时上班不是在体验生活吗？” 见沈柳没有get到自己的点，张观非常执拗：“这不一样，天天呆在原地过一样的日子，不就跟游戏里面的npc一样吗？这次团建，打破日常，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沈柳被他的逻辑折服，也不想争辩，最后只是敷衍的嗯嗯两声，接着告诉他自己要睡觉了不要打扰自己云云。 张观也不是一直这么闹腾，见到朋友这么困还要回应自己，心中难得生出愧疚之心。但爱热闹的心不可能就停歇，看了眼周围。公司为了这次旅行特意包机，周围都是相熟的人，和同事换了个座位。 于是沈柳一睁眼，就看见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的人——江承砚。 沈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睁开眼睛就看见江承砚，但他非常了解张观。见对方将视线投向他，沈柳看见那只灰狼。 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可能是现在没有什么情绪。 沈柳朝着江承砚礼貌笑笑：“好巧啊。” 江承砚也笑笑：“好巧。” 当初拒绝对方的时候，就像给上头的人莫名泼了桶冷水，现在他们就这么沉默下去也是正常的吧？ 好不容易熬到飞机降落，沈柳拉上自己的行李和张观健步如飞，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他们。 沈柳喘了口气，醒来的时候看见江承砚真的感受到了惊讶。看了张观一眼，对方眼中只有沈柳拉着自己跑的疑问。 “我睡醒的时候怎么看见的不是你，是你上司啊？” 张观理直气壮：“你不是要睡觉吗，为了不打扰你我特意跑到其他地方和人聊天，我体贴你吧。” 上面的小老鼠随了主人，神情一模一样。 对方拒绝你的暗暗谴责，并且试图展示自己的优点。 沈柳：“……” 接下来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一切按部就班。当初张观打了招呼自己带了一位亲属，所以两个人住在同一件屋子里面，是双人床。 小屋二楼，对外的那面墙为了让游客欣赏景观，拆了改成一整面落地窗。站在这里看外面的景色，有一种置身于热带雨林的感觉。 张观一进房间就躺在床上，终于是感觉到了累，但公司群里面发来通知。 “……各位在房间里面休整一下，晚上五点半会举行烧烤派对，接下来的行程可自行安排。”张观念了出来。 “挺好的，等会我们可以出去逛逛，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沈柳从落地窗前走到张观床边，碰倒了一卷纸捡起来，踢踢在床边的小腿，“听见没有。” 张观明显是在飞机上面和人聊嗨了，现在精神疲惫，脑袋已成浆糊，嘴里嘟囔：“知……道了。” 紧接着就没有下文，沈柳正好也不想出去，安安静静的留在房间里面处理工作。也许才过一个多小时，张观终于醒来。 那只小老鼠慵懒的伸个懒腰，眼睛半眯着，看起来十分的惬意。逗得沈柳忍不住发笑，张观不明所以看他。 沈柳坐在沙发上，冲着迷茫的老鼠摆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换衣服吧，我们出去逛逛。” 应该是睡饱了的缘故，张观醒来后又变得……嗯……活泼起来，有时让沈柳怀疑为什么他的精神体是一只巴掌大的小老鼠，而不是一只随时犯神经的哈士奇。 穿着度假村的衣服，二人又长的一样高，看起来很有情侣感，出门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江承砚。 张观见到自己的领导，热情的朝他打招呼，沈柳也点点头示意自己看到他了，三个人就这么聚拢在一起。 江承砚极为自然的打量他们两个人，面色如常的问：“你们这是准备出去逛逛？” 沈柳正要开口，张观露出开朗的笑：“是的，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领导。” 沈柳：“……” 你还知道对面是你领导啊，到底谁会想和领导出去玩，不会感到不自在吗？ 看见头顶上那只灰狼原本趴在地上，现在居然在摇尾巴，看起来就很心动的样子。 沈柳的心有些提起来。 江承砚看了装在旁边装鹌鹑的沈柳，轻笑了下，婉言拒绝张观的好意：“不用了，你们好好玩吧，晚上还有时间我们在见。” 直到离开原地有一会，看不见江承砚的人影，沈柳拉拉张观的衣服下摆：“你居然想和领导一起出去，不怕到时候得罪人家？” 张观满不在乎，反问：“为什么要怕他，得罪就得罪呗，怕啥？” “万一人家在背后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张观明显是对这个话题秉持着不以为意的态度，拉着沈柳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两个已经爆开的烤肠：“那就辞职好了，我爸妈早就想让我回去继承家业。” 也是，背景硬的人在哪里都会很硬。沈柳也不是怕江承砚，他和人家也没有什么利益上面的往来，说到底不想和对方呆在一起纯粹是因为感觉到尴尬。 接过张观递来的烤肠，刚刚从烤肠机里面拿出来还散发着热气，咬下去表皮带着韧劲，里面则是满口留汁，实在是美味。这一口下去，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公司选的地方确实是用心选出来的，虽然主打的是温泉，但是地方很大，在地图上面注意到有处果园。 旁边商店的老板娘见他们盯着地图看，笑眯眯的和他们搭话：“小伙子啦，你们是第一次来这边玩啊？” 张观正拿着水在喝，沈柳回她：“是啊老板娘，这边有什么地方推荐玩吗？” 沈柳人长得不错，看见赏心悦目的人老板娘心情都变好了，热心向他们两个推荐：“地图上面有个园子看到的啦，是个农家乐，最近树上结果子，你们这段时间来刚好可以去摘啊。” “哎，对了小伙子，我看你长得挺好的，有没有女朋友啊，我有个闺女，长的好看……” 张观喝下去的水差点要笑喷出来，尽力勉强自己不笑出来，自然的揽过沈柳的肩膀：“阿姨不用了，我们就先去玩了。” 见到张观和沈柳姿势亲密，老板娘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满脸慈爱：“哎哎好的，你们去玩吧，玩的开心啊。” 老办法了，无论从前是在校园还是出了社会，为了避免被人介绍对象，两个人每次都会熟练的给对方打配合。 逛了一圈周围他们也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好玩，直接就去了要集合的地方。 已经有同事在那里了，烧烤的炉架早就摆好。张观带着沈柳上前，找了个平日里面和他交好的同事，对方朝他努努嘴。 那边摆好了食材，却都是完整的。张观有些不相信：“为什么食材没有串好？来这里不就是直接吃吗？” 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领导他们决定的，说这样可以促进同事之间的关系。” 张观哼笑：“天真。” 想起身边的沈柳，怕等会他们聊天会把他遗忘，对站在旁边的人询问：“老沈，你要不要去附近玩会儿在回来。” 知道这是他们公司内部的事情，沈柳不好参与，找了个离这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随手翻开这边供游客打发时间的书。 旁边有人坐下，侧目看去，是江承砚。 对方也穿起了度假村的衣服，花花绿绿的颜色中和对方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好巧啊。”沈柳率先打招呼。 江承砚点点头，若有若无的看了远处的张观一眼：“你和张观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这么讲，但沈柳还是诚实回道：“我们关系就是很好。” 很好，这句话把天聊死了。但江承砚似乎不死心，欲言又止，沈柳好奇看去。 江承砚带些犹豫：“你要看看生姜吗？他现在可以勉勉强强的走几步路了。” 脑中浮现出昏暗的灯光下，小猫躺在自己的手心里面，很有求生意志的在叫。 “看。”他果断回道。 早就料到沈柳会这么回答，江承砚嘴角微微上扬，翻开手机聊天记录，找到医生给自己发的视频。 没有发给沈柳，而是把手机拿在手里给人看。 沈柳没有反应过来，但身体比他自己先行一步，凑上前去。就这么保持一个变扭的姿势，认真的看着。整个人看起来很乖，就像是只兔子。 生姜在视频里面坐着，见到自己面前有人在故意逗弄，眼神专注的盯着逗猫棒，慢慢伸起粉色的小爪子试图抓住，结果没有没有抓住还在那里奶声奶气喵呜叫着。 “好可爱。”沈柳下意识夸起来。 见到沈柳的态度终于软和下来，江承砚趁热打铁：“医生说生姜最近不怎么爱动，可能希望有人来陪陪他，你可以抽个时间去看看，说不定生姜会好的快一点。” 第4章 温泉 “老沈。” 沈柳拉开和江承砚的距离，回头看，张观在那里挥手示意他过来。 不得已面带歉意，对着江承砚点点头：“抱歉，这件事情我们稍后再说吧，我朋友在叫我了。” 江承砚微笑，也随沈柳站起来：“当然可以，这只是一件小事，我会等你，我们一起去那边吧。” 神情自然，语气温和，听不出有任何被打断谈话的不悦。 过去看才发现食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要上火去烤熟就好。张观看见靠近的沈柳，眼中发出亮光：“老沈老沈，快来，你会烧烤吗？” 沈柳就知道这家伙会这么说，上前来到张观身边：“我来吧，你在旁边等着就好。” 江承砚没有和他凑近这边，和其他领导站在一起，离这不算远。 “哎，这可不行啊老沈。你在这里认认真真劳动，我怎么好意思站在旁边呢？” 沈柳白了张观一眼：“装模作样，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趁刚出来的最好吃呗。” 张观朝着沈柳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这么了解我。” 那只老鼠就像是在玩换装游戏，头戴一顶厨师帽，手向前伸着，像极了网上的一张表情包。 沈柳笑着低头去烤肉串，张观的同事悄咪咪靠近他：“张观，你和这位……什么关系啊。” 张观看了眼这个同事，又看看周围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的其他人和沈柳，用正常声音回道：“他是我男朋友啊。” 沈柳听了这话抬头看他一眼，脸上带着丝无奈：“就你话多。” 周围人都听见了，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和朋友在八卦。至于站在一边闲谈的领导们听见没有…… 江承砚原本插兜的手抽了出来。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最后喝的半醉回去了。沈柳因为不喜欢喝酒，这次依旧是背着张观回去。 他满头大汗，背上的人还在不断的动弹，沈柳已经习惯了，每次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总会安慰自己，张观虽然闹腾，但好歹没有赖在地上大喊大叫给他丢脸。 头顶上面的老鼠瘫在地上，只是手上拿着一个酒瓶不断的在摆动。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男士运动鞋，沈柳下意识抬头看，是江承砚。 他的脸颊染上粉意，但眼神清明，刚才被下属敬了几杯酒，喝的不多，仍然保持理智。 “我帮你吧。” 沈柳努力伸出手来拒绝，但身上的人太重了。江承砚没有等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直接拖起了张观。 这一下，身上骤然轻松起来，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很舒服。 沈柳小声道谢：“谢谢你。” 江承砚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原本雪白的皮肤上面沾染了粉意，缀着晶亮的汗珠在上面，仿佛是沾满露水的玫瑰。 “没有事的，而且张观也算是我的下属，不是吗？” 沈柳明明没有喝酒，但就是感受到了醉意，难得在外人面前卸下了伪装，朝着江承砚露出笑来。 今天晚上难得看见星星，江承砚看了眼黑夜，很漂亮。 最后两个人就像是在散步一样回去，沈柳打开门让人进来，江承砚把张观放在床上，状似无意的看了眼环境。 他下午在隔壁房间听见了响动，也许是沈柳他们打倒了什么东西。 自己不好无缘无故赖在别人房间，来到门口，对着上前来送他的沈柳道：“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 沈柳点点头，乖乖的看着江承砚——的头顶，那只灰狼感受到困意，躺在地上眯着眼，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在晃。 沈柳心里面生出几分愧疚，人家今天晚上帮他把朋友送回来，没有什么交集，他却这么帮助自己。 “今天晚上很感谢你江先生。对于我们之前没有聊完的话题，如果后面我有时间的话，会去看望生姜的。”沈柳慢慢的说，难得带了三分严肃的口吻，看得出他对生姜很认真。 江承砚朝他点头：“那我就在手机上面等你消息了。”说着，扬了扬手上的手机。 沈柳看着对方来到隔壁，推门进去消失不见，这才回去。原来江承砚没有骗自己，他就住在隔壁啊。 看了眼张观，睡的正熟，嘴还在那里吧嗒两下，看来做的是个好梦。窗户外面吹来的风把窗帘吹的不断摇曳，就这么过了一夜。 沈柳回到床边，手机恰在此时震动两下，是张观的手机。 现在已经将近十点，外面的阳光将白色的窗帘照的几乎是透明色。 一只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摸索着拿到手机，艰难抬起脸看消息。 “老沈，下午你去泡温泉吗？”嗓子沙哑的厉害“上次那个领导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跑温泉。” 沈柳来到他床边，很习惯的伸手将还赖在床上的张观拉起来，随口道：“你要是去我也去。” “行。”张观懒洋洋的笑起来。 等下午两个人到的时候，江承砚早就坐在那了等他们了。 见到领导在等自己，张观难得感到不好意思：“哎呀，江总，你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了。” 沈柳看到江承砚头顶上面的灰狼，这次倒是难得站起来，见到他们来了似乎变得更为精神。 江承砚站起来：“没有什么，本来就是我情愿在这里等着，你们先进去换衣服吧。” 度假村走的是高端路线，温泉可以预定，只要提前打招呼，工作人员会在附近围起来，避免贵客遭遇打扰。挑选的温泉对于三个人来讲不算太大也不算小，供三个男人在里面是绰绰有余。 进了水里面大脑好像都变放松起来，张观在进入温泉的那刻就变得困倦，神经放松下来。江承砚则是一直一副淡淡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人就是会在神经放松下来的时候想到一些事情，不可避免的，沈柳想到昨天——生姜。 小心翼翼的靠近江承砚，保持安全距离停下。 江承砚似乎没有料到下属的妻子会在他的男朋友放松的时候靠近自己，脸上露出诧异，身体却很诚实的没有动弹。 旁边的张观已经开始打起了盹，这种不可言说的感觉爬满心脏，酥酥麻麻。热汽熏的脑子发昏，神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也许，默认沈柳靠近他，心里也是期待的。 盯着沈柳唇瓣，嘴巴一张一合：“江承砚，可以给我看看生姜的照片吗？” 江承砚没有说话，眼睛直愣愣盯着自己，好像被人夺舍了样盯着，沈柳不理解。 半天没有说话，江承砚这才反应过来，平静的水面荡起涟漪：“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没有听见，可以再讲一遍吗？” 沈柳感觉现在的江承砚很奇怪，但还是重复了自己的话。 灰狼的眼睛里面绽开亮光，见到什么美味样，嘴巴看起来就像是在若有若无的微笑，但细看却没有，下意识会想到笑面虎这个词。 江承砚从岸边拿手机，健壮的身体带着肌肉线条直接出现在沈柳面前，视觉冲击力很大。 点开最近医生发来的视频给沈柳看，依旧拿在手上，二人自然的靠近，这个姿势，就像是江承砚把沈柳抱在自己的怀里，谁都没有发现这点。 沈柳专注的看着生姜，虽然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个瘦瘦小小的奶猫，现在就好像蒲公英炸开了毛，浑身蓬松起来，胖了点。 鼻子粉粉的，吧啦手机的爪子露出粉色的肉垫，圆圆的眼睛很慢的眨眼，萌。 “好可爱。”沈柳无意识感叹。 江承砚看着沈柳那双明亮的眼睛：“你要是想看，可以经常来看生姜。” 无论是在宠物医院，还是公司。 沈柳的眼里有星星在炸开，把江承砚拉到朋友这一块。难得，毕竟他本身就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不然这么多年就不会只有张观这一个朋友了。 水面又有波纹出现，顺着动静去看，张观摇摇脑袋，睡醒了：“我泡够了，你们要出去吗？” 凑近的距离被拉开，就像是被人撞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二人很快分开。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分开。 沈柳的皮肤已经被热汽熏的泛起粉意，不适合再泡了，“我不跑了，江承砚，你还要继续泡吗？” 前一句回答张观，后一句询问江承砚。 江承砚当然不会在继续泡了，摇摇头，“我和你们一起出去。” 张观上岸后简单拉伸下身体，嘴里发出喟叹：“泡一下真的是太舒服了，骨头都要泡酥了，老沈，你觉得这么样。” 小老鼠开始抖动身体，甩干身上的水分，四肢舒展开来，看起来真的泡的很舒服。 沈柳不善言辞，简单描述：“泡的还可以。” 后面上来的江承砚开口，语速不紧不慢：“如果泡的舒服，下次过来直接报我的名字就好了。” 张观傻呵呵的应下来，一看就没心没肺。 回到房间后张观依旧还是在笑，沈柳也被他搞得有些无奈：“不就是泡温泉吗，你要是想泡自己也可以去预约泡啊，干嘛那么开心？” 张观洗完澡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神秘的摆手故弄玄虚：“你不懂。” 神情看起来欠欠的。 “我在公司里面只是一个小职员，但是身为领导的江总确是愿意和我分享东西，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沈柳下意识追问。 得到情绪价值的张观双手一拍：“说明他把我当朋友真心对待。” 沈柳也被他神经的样子弄的有些无语，谁料张观秒变正经脸。“我们明天去哪里玩？” 老鼠双腿盘坐，脑袋上面有一个亮起的灯泡，明显是有想法了，但还是想问问好友的意见。 “你说。” “明天我们去果园那里怎么样？上午摘完果子，中午在那里吃农家乐，想想就美好。” “可以，那今天晚上就早点睡……” 手机叮咚响起，是张观的手机响了，他伸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示意谈话暂停，稍后在聊，屏幕亮光照在他的脸上。 “老沈。”他突然叫。 “干嘛？” “不用做计划了，明天晚上我们跟公司同事去怎么样？” 张观试探性问，虽然沈柳的脾气很好，这次也许也会无条件的答应。但他知道好朋友的性子，如果不是自己，绝对不会来这边玩。 自己和同事是认识的，但沈柳和其他人不认识，可能在不知道的地方，沈柳会孤独的坐在一边，看着自己和别人聊天。那他太不是人了，询问沈柳的意见是很重要的事情。 看他这副样子，不用看张观的动物精神拟态沈柳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以，那明天我不要做饭了，不许撒娇耍赖。” 直接答应张观会以为自己是在迁就，但适当的要求就可以打消顾虑。 张观了解沈柳，沈柳也是了解张观的。 张观的脸上满是笑意，抱着沈柳要亲他。 沈柳用力推他，不让张观的嘴落在自己脸上：“恶心，快滚。”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两个人差点没醒过来。 第5章 小孩 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光线不刺眼，很适合出去玩。 沈柳本来还站在树下看哪个果子是好的可以摘，回头看就看不见张观的身影，这操作直接给沈柳弄笑了。 打电话也是没有人接的状态，实在是让人恼火。度假村的果园很大，加上这里的树叶茂盛阻挡视线，一时半会分不清方向也看不见人。 前面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沈柳心中仍然抱有一丝希望，上前轻唤。 来人回头，这下死心了，不是张观，是江承砚，好歹不是他不认识的人。 江承砚笑着开口：“好巧啊，你也是和朋友走散的吗？” 沈柳：“嗯，一会的功夫，就没见到张观的影子。”语气中带上无奈，看起来是对张观没法子了。 对方眼神有光一闪而过，紧接着被压制住了，给了沈柳一个诚恳的建议，“你给他打了电话，在林子里面确实是不好找人，实在不行就出去集合。” 话说的有理有据，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最终还是选择再一次打了电话，嘟嘟两声被人接起。 也不好意思在好友上司面前谴责他，把刚刚江承砚的建议提出来。 “这样也行。”张观在电话那头装模作样，试图掩盖自己的粗心“那我在果园门口等你哈。” 挂断电话，沈柳松口气看向了江承砚，对方好整以暇的也在看他，让沈柳有些不自在：“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江承砚拿起装果子的篮子来到沈柳面前：“走吧。” 这些果子被绿叶埋藏其中，一行人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带一些水果回去，尽量挑一些好的摘下，摘水果的速度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在里面穿梭，避免树叶刮在脸上带来疼痛。 沈柳看看树下，在看看旁边江承砚的脸，树底下有一个小孩在哭。 小男孩的头顶上面有一只正在给自己擦眼泪的松鼠，尽管看起来很伤心，但脸颊两边鼓囊囊的。 “小朋友，你是和家人走散了吗？” 小男孩正是最调皮的年纪，走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点点头，回答了沈柳的问题，眼边通红，腮帮子上面残留着泪水，好不可怜。 沈柳蹲下身，用自己的袖子帮小孩轻轻擦去泪珠：“那叔叔带你一起去找妈妈好不好。” 江承砚见到这一幕，反应速度很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纸巾递给沈柳。 沈柳转头看见那张纸巾，道谢：“谢谢。” 把纸巾递给男孩擦脸，牵着他的手站起来。 “回去吗？”沈柳问站在一边的江承砚，“我们摘得果子够多了，带小孩去找他的家人正好。” 江承砚看了眼篮子，果子装了将近三分之二。同意了沈柳的提议：“好，我们回去。” 出去倒是不难，两个人进来也没有多远，一会的时间就回去了。小孩有些怕生，安安静静牵着沈柳的手走着。 松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应该是很害怕的样子。 园子的附近是有一家农家乐的，沈柳拿出手机拍照发给张观。 沈柳：我们进去等你，玩好了出来吃饭。 张观：【赞】还是兄弟你懂我。 这条消息让沈柳不由的失笑，站在旁边一直观察他的江承砚看见了，问他：“有什么事吗？” 沈柳收起手机回他：“没有，走吧。” 站在外面招揽客人的是个不大的小姑娘，见有客人来，热情招呼：“哎，两位想吃什么。我们这儿的特色是本地放养土鸡，绝对不会吃饲料长大的。” 江承砚上前交涉，沈柳就牵着男孩站在一边等他。 沈柳有一段时间没有上班，见到松鼠的精神拟态，看到还是会感到新奇。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很迟钝，咬了一下手指思索回道：“我叫安安。” 样子看起来很乖，意外的不闹腾。就是不知道自己家人的号码。 “那安安和叔叔呆一会好吗，爸爸妈妈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小孩乖乖点头也不说话，葡萄大的眼睛眨啊眨的。 “沈柳。”江承砚叫他。 “怎么了？” “来这里的人大部分会来吃饭，我们带小孩吃完饭后，要是他的家人还是没有来，出去就把他交给园区负责人了，你看怎么样。” 略微思索，这个提议是现在最好的办法，点头：“那我们先点菜吧。” “这里的特色菜是要我们去抓的。”江承砚突然这么说。 “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里的特色菜是土鸡，他们说吃这道菜是要自己去抓的。” 手指向了后面，隐约可以看见有什么东西。 “可以啊，那就先把安安放在这里吧，不然到时候给人家小孩子绊倒了。” 把孩子交给主人家看管，再三叮嘱安安不要乱走动，两个高大的男人就这么进了后院的鸡圈。 幸好这段时间没有下雨，不然鸡的粪便和泥土会混在一起粘在鞋子上，沈柳想，看了眼自己的鞋子。江承砚进了这么脏的地方，脸上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倒让沈柳没想到。 鸡群似乎知道自己被抓住就会大难临头，小命不保，纷纷警惕的聚拢在一起看着外来人。 没想到挽起袖子的江承砚倒是猝不及防的直接上手，鸡尖叫着四处逃窜，场面一下子变得不可控。 沈柳集中注意力，看着江承砚的轨迹判断对方看中了哪只，站在一边帮他打下手，在鸡群要跑到他面前的时候吓到后面，方便去抓。 江承砚手往下伸，一只肥美的母鸡就在他的手上。 一段剧烈运动，着实是让人感到疲惫。就要拎着鸡回去的时候，沈柳突然叫住他：“停一下。” “怎么了。”江承砚转头看向沈柳，脸色是一贯的温和。 一只白皙，骨骼分明的手伸向他的头发，接着拿到什么东西在他面前缓一缓，这才看清楚是一个鸡毛，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上去的。 把鸡毛放下，注意江承砚那张脸，沈柳带着一丝担忧：“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怎么。”江承砚面不改色，坦然自若，“刚刚运动的吧。” 张观到的时候，农家乐来的人不算多，带着满满一篮子的果子，兴冲冲的来到沈柳面前，看见有一个小孩抱着自己好友的大腿，沉默三秒。 “哈哈哈，老沈，你什么时候背着我生了个儿子。” 边笑，边拍拍他的肩膀。 沈柳嫌弃推开：“走走走，我在果园里面捡的，叫安安。” 谁料，张观听见小孩名变得正经起来，最后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 张观没有来得及回他，手机那边很快被人接通，“张姐，你家孩子是这个吗？” 将手机屏幕递转，对准安安的脸。 “太感谢你了小张，我儿子刚刚还在我们身边，一回头就找不到了，你怎么找到我儿子的啊。” 旁边的沈柳摆手示意不要把自己供出来，张观心领神会，只是笑着打岔，最后约定好在农家乐这边等她接孩子。 等张观挂掉电话，沈柳才发现江承砚就靠墙站立，静静看着他们。 “承砚，老张。我们回包间吃饭吧。”既然小孩的家长找到了，也没有必要站在外面。 松鼠继续呆呆站在原地，刚才见到自己妈妈叫了声，情绪出现短暂的波动，其余就没有变化。沈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怜惜的摸摸小孩脑袋，牵着手进去。 江承砚上来和他们并排站立，三个人光看背影就像是一家三口，张观感到有些不太对劲，但又想不出来，反应过来时沈柳他们依旧走远，这才大叫一声急忙追去。 沈柳慢条斯理的吃着端上来的菜，不时给坐在旁边的安安夹一筷子，在小声的不知道和对方说什么话，安安乖乖坐在那里点头。 江承砚看见，侧身对着沈柳：“要不我来喂孩子吧，你先吃饭。” 沈柳摇摇头，“你先吃吧，不用管那么多。” 安安似乎也是知道自己这样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小心扯扯沈柳的袖子：“叔叔，安安很乖，可以不要把安安丢下吗？” 江承砚没明白小孩怎么会这么想，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柳倒是知道，捏捏孩子脸蛋，软软的，带着微凉的触感。 笑眯眯，不自觉的软下嗓子：“叔叔没有不要你，只是叔叔觉得这个位置安安坐的不舒服，担心安安呢。” 小孩子在这个年龄想不到那么多，随便想出的借口就可以打消顾虑。于是安安就继续吃着碗里面的菜，时不时看一眼沈柳。 这边三个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张观显得格格不入，在那里专心的吃饭，看见他提回来的水果就知道他干的有多累。 窗户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让人感到惬意，风吹进来丝丝凉意，沁人心脾。酒足饭饱，大家都吃的很满意。 沈柳应该是很喜欢小朋友，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照顾安安，神经大调的张观也是注意到了。 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姐电话，对方连连抱歉，说自己这边突然有事马上就来，张观也不好强求。 一只保持沉默的江承砚突然开口：“把电话给我吧。” “什么？”手却下意识伸过去。 江承砚打开免提放在桌子上，一副要和对方唠家常的模样。 “张芳是吗？你那边是有工作上面的事情吗，大家不是说这次旅行是以放松为主，怎么还让你工作呢，谁交代的任务，我去说他。” 叫张芳的女人停顿两秒，似乎认出这是领导的声音，语调微不可查的变柔些。 “江总，这倒没有必要，小事而已，我这活干完了，现在在去接安安的路上呢。” 很有见风使舵的样子，张观在一边听的点头叫好。这个张姐在公司仗着自己的资历老，已经成为了老油条，明面上面大家也说不出什么，但暗地里都在叫苦不迭，现在来个能收拾她的人，心里不要提有多美了。 电话最后张姐保证自己会在十分钟内接走安安，电话得以挂断。 灰狼依旧平淡无波，眼神落在沈柳这边。老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在蹦迪欢庆，松鼠则是懵懂，不谙世事。 沈柳慢悠悠喝了口杯子里面的水，藏起嘴角上的一丝笑，大家都蛮可爱的。 安安最后是在农家乐的门口被张姐接走，临走时眼神带着不舍，但拉着妈妈的手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张芳上前就表现出了不好意思，对着张观弯腰道谢，但对方惊慌的拉起：“使不得，不用谢。”话说了一堆，这才把母子二人送走。 舒口气，回到沈柳的身边，“终于结束了，我们回去吗。” 沈柳和他旁边的江承砚很有默契的“嗯”，作为回应。 张观看着站的紧紧的两个人，迷茫的抓抓脑袋，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自己的上司什么时候和自己的好友走这么近了。 第6章 烟花 张观此人，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是没有女孩子追他，只是人家都跑到他面前表白了，结果他以为人家女孩是朝着沈柳表白。 脑子像是在恋爱上面没有开窍，大叫一声，跳到沈柳面前抱着人胳膊，满脸正义凛然：“这是我男朋友。” 沈柳：“……” 告白女生：“……” 人家只能尴尬的说声“抱歉”，低着头头也不回的跑掉了。沈柳正准备尝试为兄弟的爱情做尝试，但见到女生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样子只能作罢。 回头看见那只小老鼠双手插兜，仰天长啸，满脸得意。 沈柳：“老张，你爱情没了。” 张观：“？” 所以，见到沈柳和江承砚看起来很不对劲，他回到房间也是没有想明白，一副思索的样子。沈柳无奈，拿起旁边张观带回来的果篮，沉甸甸的，“自己拿着。” 于是这个也不琢磨什么不对劲了，挑出两个果子洗洗，一个递给沈柳，一个自己拿去吃了。 来这里的时间过的很快，团建快到结尾，趁着最后的时间，沈柳本想去这里的游乐园玩，谁知早上去叫张观起床，这人一把打开他的手，在梦里呓语：“你去……吧，我要睡觉……睡觉。” 沈柳见惯他这幅样子，早有预料的拿出手机录下这句话才出门，打算独自一人出去。 一打开门，江承砚就在门口，两个人一时大眼瞪小眼。 沈柳后退一小步拉开距离，压低声音：“早上好，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在说吧，张观还在睡觉。” 江承砚点点头，后退一大步，两个人就像小学生一样幼稚。当沈柳意识到这点，唇边忍不住荡起笑意，脸颊边上的酒窝出现。 等人出来，江承砚回了句“早”，才说出自己过来的原因：“听说这边有个游乐园，本来想邀请你们跟我一起去的。” “张观他还在睡觉。” 这句话就相当于拒绝了，江承砚心中带些失落，正要准备告别，沈柳又悠悠的补充一句：“但是我们两个人去也可以。” 灰狼沮丧的低头，尾巴也垂了下来，看起来不高兴，但沈柳话一出来，蓬松的尾巴开始动弹，毛发像是注入灵魂，整个狼看起来焕发生机。 “走吧。”沈柳率先开口，江承砚的眉眼微不可查的放松，跟上他的脚步。 今天的温度降了些，没有昨天高，两个人巧合的穿着卫衣，看起来像是情侣卫衣。 风吹在脸上不算冷，沈柳自然而然的想到生姜，回忆昨天的记忆，心中带着试探性问江承砚：“生姜最近怎么样了。” 明明两个人没有相处多久，沈柳在心里已经接纳了江承砚的存在，有时候感觉他们两个像是多年的好友般熟悉，这就是缘分吗？ 江承砚比沈柳高点，可以看见沈柳毛茸茸的脑袋，圆圆的，联想到生姜的脑袋也是圆圆的。 “医生说生姜最近精神好了很多，脚上的伤愈合的七七八八，就是现在走路有点跛，但不影响日常生活。是个很活泼的小弟弟。” 脑子里面一下子就有了画面，有人放了一块冻干在生姜面前，小猫直接一个飞扑上去。 “哎。”原本还在想生姜的沈柳惊呼出声，只能看见前面有一个人脚步匆匆，“撞到人怎么不道歉啊。” 沈柳和江承砚靠的很近，还是在门口，根本没有给别人造成困扰。众所周知，游乐园门口扩建很大，只能是这人故意撞上来的。 找茬的中年男人也许听见这句话了，脚步明显的一顿，但接着快速的走了。沈柳的眼神停留在他的头顶，一只狗在他脑袋上面。 狗的毛发稀疏，看起来患有皮肤病，可以看见里面透出的血色，眼球凸出，带着血丝，牙也是朝着沈柳呲着，听见了有人在说他，开始愤怒咆哮。 沈柳心中纳闷：疯狗病？ “肩膀还疼不疼？”江承砚问。 沈柳摇摇头，看着离开的人眼神若有所思，看起来是有精神病呢。 没有管这件事，毕竟为了一个无关人员毁了自己一天的好心情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沈柳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面，但江承砚却把他带到一家奶茶店门口。 “干嘛来这里啊。”沈柳问他。 江承砚的眼神认真看着他：“我想，喝一点甜水也许会让你开心点。” 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沈柳避开不看他，对着店员随口报了一个名字上去。江承砚坦然自若也给自己买了一杯付钱。 外面依旧还是有冷风在吹，但手里拿着杯奶茶，热乎乎的温度穿出杯子，把发冷的指尖暖的很舒服，就像是刚刚江承砚看他的眼神。 沈柳没有在意，明天就回去，有什么感情离开也就断了，他最拿手的就是无声无息的拒绝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原因，人很少，两个人玩的都很尽兴，连张观给沈柳回了消息也没有发觉。 等到掏出手机的时候，才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属于晚霞的粉色铺满天空，带上太阳余下的光辉，就像是一副油画。 看了消息，是张观早在五小时前发来的，这家伙一觉睡到了中午。 张观：知道了，你们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吃的。我昨天玩的累死了，今天就不出去，在民宿里面躺着休息。 后面还配了一个猥琐的表情包，单凭想象，沈柳也能想出一只油光水滑的小耗子懒洋洋躺在床上的画面，不由的笑出声来。 江承砚突然凑了上来，过于靠近的距离使沈柳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甜甜的，嘴里面好像在吮吸着糖果，但其中夹杂着薄荷的清凉，完美踩中他的喜好。下意识的询问：“你喷香水了吗？” 出于礼貌，转头看向了江承砚。 瓷白的脸上可以看见他充满血色的唇瓣，那双在平时显得气势逼人的眼睛被额前碎发遮掩一二，平白多出三分柔弱。 江承砚弯唇浅笑：“没有，估计是我衣服上面的洗衣液味吧。” 话不经过大脑，沈柳才发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好像……是带点暧昧的，他和江承砚是朋友关系，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吧。 生硬的换了个话题打破这该死的气氛，“时间不早了，我们还玩一会儿就回去吧。” 江承砚似乎没有沈柳想的那么多，正想从从容容的回答，就看见沈柳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顺着视线看去，是一个男人。 没有任何异常，那为什么沈柳的注意力在那边呢？ 与旁人眼前不同，沈柳之所以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男人，是因为他看见这人脑袋上面的狗了。不是别人，是早上撞到他不和他道歉的人。 认出来不是他记仇，而是这个男人头顶上面的动物给沈柳留下印象。毕竟也不是每个人的小动物会变得像是被人揍了一顿的样子。 按照沈柳的经验，这个男人日常生活应该不如意，不然按照一个人的心里动物投影，不会如此的狼狈。在没有人刺激的情况下，这只看不出模样的狗应该会产生危害社会的行动。 拉上江承砚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跟着自己走。打了工作人员电话，说明情况，一路尾随这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男人。 江承砚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默认沈柳对他动作不挣扎，静静看着对方牵着自己的手，白嫩嫩的。 一路跟到了跳楼机附近，那人低垂着脑袋，头顶上面的狗已经迫不及待的，展现出想要攻击人的姿态。 男人猛地从口袋里面掏出刀来，反射路灯的光，看起来很锋利。想要对前面距离不超过两步的少女下手。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还没有来的及到现场。 沈柳冲了上去，一脚踢飞那人手上的刀。 看似身强体壮的男人就这么倒下，还是不死心的仍然在挣扎，江承砚上前，先是检查了一下沈柳有没有受伤，才去看已经躺在地上的男人：“没有事吧？” 沈柳摇摇头，原本要被攻击的对象回头瞧见这一幕，腿软的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好歹知道有人救了自己，惊魂未定，怯生生的，语气中含着点恐惧的道谢：“谢谢……谢谢你。” 游乐场里面的保安终于过来了，见到沈柳脚还踩着一个人，下意识就以为他才是那个闹事的人。 但站在一边的江承砚扫了他们一眼，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协助沈柳拿下试图拿刀的男人。 不出意外，几个人被带走。这件事情和沈柳他们没有关系，说到底他们两个人只能算的上是见义勇为，那些人只是让他们做了笔录就离开。 天色渐晚，游乐场的路灯亮了起来，遇见这么一件糟心事，却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心情，见到天色不算早了，开玩笑的指指不远处的摩天轮，对江承砚开口：“我们在玩这个就回去吧。” 江承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好啊。” 二人走去，在临近排队的时候工作人员带着笑意和他们叮嘱：“亲爱的游客们，接下来我们乘坐过程中可能会停顿两三分钟，大家不用惊慌，这是正常的事情……” 沈柳大致听了一下，是在说他们这批人上去的时候会停留一会，无聊的去看江承砚的脸色。 这么高强度的玩了一天，经历那么多事情，脸上丝毫不见疲态，头上面的灰狼因为精神抖擞而目光炯炯的环视四周。 上了座舱，两个人都很安静。沈柳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远处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进来，照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狭小的环境里面，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江承砚突然叫了声沈柳。 沈柳很给面子的看他，看见江承砚手指一个方向，示意他去看这里。 只看见不远处的树木还有公路，就没有其他的了。正想调笑开口说江承砚你怎么耍人玩呢。 就听见身后的男人在低声报数：“三……二……一。” 他们的座舱在最高处停下。 一字刚落，远处的天空出现烟花。白色的光点飞到空中，很密集，但足以让人看清，漂亮的像是一场流星雨，接着就是红色的光点飞上来，在空中徐徐炸开。 沈柳认出来了，那些烟花先是流星雨，接着又是千里江山图……默了默，总结一句，这些烟花售价都不便宜。 刚想回头夸赞说这些烟花很好看，你怎么知道会在这个时间段放。 江承砚就说话了。 “喜欢吗？这些是我特意安排的。” 第7章 回程 沈柳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僵硬，四肢被人在关节处定了钉子。 这话让自己怎么回？ “哈哈。”沈柳准备插科打诨的蒙混过关，心里不断安慰也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是不是在吹牛，平时也没有看你这么有钱呢。” 回头看江承砚，对方姿态懒散的靠在座舱墙壁上，目光沉沉看着自己，整个人带上几分漫不经心。 自从第一眼看见沈柳的时候，江承砚的心突然开始加速跳动，想了一晚上才反应过来，那叫心动。他知道沈柳是张观的男朋友，但那颗心总是在见到沈柳时就加速。 从小良好的家教培育出他强大的自制力，既然注定要沉沦，那就允许自己堕落。这次团建是个很好的时机，借此释放自己的内心。 当然，他没有当小三的想法。 但沈柳这句话差不多是在说江承砚不行。 男人最不能被人说不行。 看见沈柳那带着点无处可藏的慌乱，和强装无事发生的脸蛋，心里产生几分恶劣的想法。 “这个度假村是我开的，你不知道吗？” “啊？” 你不是张观的领导吗？ 看出沈柳眼中的疑惑，江承砚的脸色愈发温柔，整个人像是笑面虎一样“没人规定家里有矿就不允许上班吧。” 灰狼不经意的露出自己森白的牙齿，看起来在不怀好意的笑。 紧接着话锋一转，“这放烟花的注意不是我想的，是那些工作人员策划的。” 沈柳不由的松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座舱缓缓移动，将他们两个人放了下来。回去的路上双方都没有什么话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个插曲致使两个人相对无言。 回到房间门口时，江承砚突然叫住准备推门进去的沈柳：“沈柳。” “嗯。”沈柳看他。 “晚安。” 灰狼在此刻眯起眼睛，表达自己平静的情绪。 “晚安。”沈柳露出一个微笑，面容一如早上见面时那样。 当门一关上，即将转身时沈柳的肩膀上面有一只手搭上去，是早就等他多时的张观。 张观见他两手空空，怪叫：“老沈，我的夜宵呢。” 沈柳顿住，张观立马神情激愤，仰天大叫：“老沈。” 沈柳眼疾手快，一只手捂住张观的嘴，不让他对自己的谴责说出来，另外一只手在兜里面翻找。 见到沈柳在找东西，张观安静下来，眼巴巴看着他。 终于，在他期盼的眼神中，沈柳的手拿出来，对着张观竖起中指。 张观：“……” 刚想说话，沈柳及时的再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东西。 定睛一看，是还在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和两根烤肠，顿时喜笑颜开，“老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短短时间内，此人就对外人展现出两幅面孔，无不让人感到惊叹。 沈柳坐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本该是好景陪上好心情，却揉着额头缓解酸胀的感觉。今天玩的很尽兴，但身体很累。 张观坐在他的旁边，三两口吃完带回来的食物，和沈柳搭话：“这几天玩的高兴不？” 沈柳懒懒看他一眼，“还可以吧，谈不上高不高兴之类的。” 张观听了这话就知道玩的还可以，沈柳向来不会把话说的很绝对。 “明天咱们就走了，中午吃个饭意思意思，晚上回去。” 沈柳点头表示知道，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种状态即使到了第二天也是没有调整过来。 张观站在一边看的欲言又止，最终临近出门之前拉过沈柳：“老沈啊，对这里玩上瘾，舍不得回去了吧。”顺手拍拍好兄弟的肩膀：“我就知道，回去有机会再回来玩。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像丢了魂一样，这对吗？” 刚才那两下张观是暗暗下了力道，直接把沈柳飘在外面的魂魄给拍回来，进了厕所往脸上泼了冷水，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眼下的乌青，这才真正的清醒。 默默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再有人对他有这种苗头，一定会及时掐灭，不然造成这样的局面……张观不在身边，很容易会造成尴尬。 出去就见到张观依靠在墙面，见他出来挑眉笑：“回魂啦。” 老鼠站在张观的脑袋上面，也像模像样的说了句：“回魂啦。” 贱兮兮的。 团建来的人很多，公司当初定这里来团建，早就包了一整个大厅。他们来的不算太晚，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张观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刚坐下就和旁边的人唠嗑。 反之则是旁边的沈柳，坐下的位子在整个大厅是属于比较偏僻的位置，他不担心和江承砚撞上，紧绷的情绪慢慢缓和。 另一边靠近大厅中心的桌子。 江承砚和一群领导坐在一起，他现在的身份在公司里只能算的上是一个经理，坐在这里不显的突兀。别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桌面上的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作为这场团建的发起人上台讲了两句：“感谢大家前来参加这次聚会，这五天顺利进行……我的讲话到此完毕，希望大家这几天的时光是过的愉快。” 开场词讲完，其他人开始争先不断的给高位子的领导敬酒，只有两个人坐在桌子上面不动。 江承砚，还有张观的小组组长。 之前沈柳问张观他在公司里面过的怎么样，张观出于放松心态回他没有什么事，只是没有说其他的。 其实他的组长有些奇葩，做事死板，喝酒喝多了喜欢和人讲别人小话。 这人坐在哪里那张嘴也停不下来，身边正好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作伴，心里面自然的痒痒起来。 和江承砚一顿东拉西扯，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醉醺醺的眼睛因为脑子里面想到什么而猛地睁大。 “哎，我跟你讲，我带的小组里面没有一个人对我不是服服帖帖的。嗝。” 江承砚终于耐心告罄，想要站起来躲避和酒鬼的讨论，下一秒又坐回去了。 “就那个张观啊，天天眼高于顶的，每天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就是仗着家里面有点小钱吗？” 江承砚的内心微动，但从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那张观男朋友你知道吗？” 小组组长听见关键词，压低声音，怕别人听见凑近江承砚耳边讲话：“我跟你讲，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他那装逼样。” “别人都羡慕他找了个那么好看的男朋友，说他癞蛤蟆居然吃到了天鹅肉，其实他根本没有男朋友。” 江承砚的演技在此刻到达了巅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细说说看，不然我怎么知道。” 见到自己旁边的人终于肯搭理自己，男人的自尊心一下子膨胀起来。 “张观说那个人，不是他男朋友，他们两个只是朋友关系，我有一次在公司大门口听见他们亲口说的。” “轰隆”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在江承砚的心里破开，眉梢可以明显看见喜悦。自己一直苦苦挣扎不愿做小三，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真是，太惊喜了。嘴角上扬，露出不太明显的弧度。 “天天装逼，拽的跟个二五八万样……”旁边的小组组长脸色坨红，看起来是喝高了。旁边有人注意到了他，连忙搀扶他到旁边休息去。 沈柳吃完饭就想开溜了，好在聚会很快如他所愿结束，顺利的坐上了飞机。 在上飞机之前，沈柳特意交代张观：“等会上了飞机，你要是和人换位置，一定要和我说一声，不要让我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别人。” 张观讪笑，想起之前的那件事情了，试图装成傻子来逃脱来自好朋友的谴责：“知道了，这次你放心吧，如果这次和人换位置一定会和你说一声的。” 灰色的老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墨镜，心虚的不敢看人，只能四十五度望天，装出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得到了张观保证沈柳才放下心，上去之前看见晴朗的天空，一想到要回家，让人的心情莫名轻快。 也许是因为刚吃完午饭的缘故，一上飞机他就开始晕碳，脑袋昏昏沉沉，眼前是无数张脸的张观在他眼前晃荡。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没有其他的情绪所干扰，沈柳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的拿开眼罩，眼前的人影不断晃悠，哑着嗓子对旁边的人说：“水。” 重叠的影子默默拿了一瓶水递过来。 “唔……谢了。” 沈柳喝完大半瓶水，发呆了会儿，眼前才没有出现重影。 “还有多久到目的地。”他问。 “将近三十分钟。”旁边的男声淡声回他。 声音刚出口，沈柳几乎是僵硬的转身看向自己的旁边，不是张观，是江承砚。这个龟儿子还是爽约了，下意识在心里想到。 “你这次怎么又和张观换了位置啊。” 江承砚看着沈柳拿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心里发笑，看来前两天那唐突的举动还是把沈柳吓到了。 “不怪张观他，是我主动要和他换位置的，他换之前还想要叫醒你，但我想着不能打扰你休息就阻止了。”江承砚满脸诚恳，主动认错。 灰狼的眼睛亮晶晶的，玻璃球一样的眼珠子就这么专注的看着沈柳。 沈柳教养良好，况且对方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就算是想要发脾气也是发不出来，最后只能装作无事发生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幅态度和之前相处的态度天差地别，江承砚心里暗自懊悔，好不容易搞好的关系，就这么让自己搞砸了。 “生姜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他这是挑衅其他小猫，被其他小猫揍的。” 沈柳：“……生姜怎么这么笨。” 之前你和我讲他活泼，也没说这小猫能活泼成这个样子啊。 江承砚浅笑，翻开手机相册。他早有预谋，所以在宠物医生发来生姜的视频时就存储到相册，就是为了这一刻和沈柳有话可说。 第8章 羁绊 医生大约也是了解生姜的性格，把小猫放在特制的袋子里，露出四肢和脑袋挂在架子上面，妄图用这种方式让小猫安安静静的挂完水。 白色的袋子里面露出小猫黄色的脑袋，倔强的小猫就算是被人类制裁成这样也还是很倔强的在“喵喵”叫，妄图用这样的举动来威胁人把他放下来。 江承砚轻咳：“当初给小猫取名为生姜，没想他的性格会像生姜一样泼辣啊。” 手指一滑，这是换了一张视角来拍生姜。 宠物医生的手出现在视频里面，轻柔的翻开生姜金色的毛发寻找伤口，温柔的女声细致的讲解：“小猫这是和其他猫玩，和对方打架不小心被人家抓伤的，但我们发现的及时……” 似乎是人的动作把生姜弄的不耐烦了，小猫不耐烦的想要去咬人家的手，但那手快速的擒住生姜的脑袋压制住他，不让小猫动弹。 “江先生，生姜如果后续接到家里还是这么活泼，按照我这样就可以压制住他，就能让他知道谁是他老大……。” 挺好的，美化生姜对外的形象，沈柳表情微妙。 “在上飞机前医生说生姜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就可以把他接回来。不知道沈先生这两天有没有空，可以陪我一起去接生姜回家，顺便给他挑一点东西回去。” 江承砚仔细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而又谨慎的向沈柳发出邀请。 灰狼窝在地上，平时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却眯着的，表现出谄媚的样子，后面蓬松的尾巴耷拉下来，但在地上不住的摩擦。 沈柳原本因为之前那件事情而对江承砚有了很小的意见，但现在心中的那点芥蒂在感受到对方这样的态度就这么没了。细想这些天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光，江承砚对他风度翩翩，很有距离的和人社交。现在人家诚心邀请自己，痛改前非的模样。 事情还是有关生姜的。 一想到生姜，沈柳的心就软下来，一手救下的小猫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沈柳表面装的一本正经的，下一秒就要拒绝人的样子：“好吧，我回去看这两天我什么时候休息，到时候和你一起去接生姜。” 江承砚悄悄松口气，终于哄好了，这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静候佳音。” 下飞机遇见张观时，沈柳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找张观算账的。 但张观一见到他，眼睛瞪大，知道沈柳找自己铁定是为了飞机上换座位的事情，平白的，气势少了三分。小老鼠双手护在自己脑袋上面呈现出防御的状态，被遮住的眼睛时不时露出来观察他的表情。 “嗨呀老沈，我本来想叫醒你的，但我们领导阻止我，说你和他昨天玩的很累，让我不要打扰你休息，哎这天可真蓝啊，哈哈。” 张观强行转移话题，以此来转移沈柳的注意力。 沈柳也不好说些什么，无奈看了他一眼。损友一向不靠谱，明知道张观的德行，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记他的本性。 回家后本想躺在床上休息的，看到窗户外面依然黑了下去，还是强撑着身体，下楼给流浪猫带食物。 几天不见，那些小猫看见沈柳马上奔过来喵喵叫着，就连一向故作高冷姿态的狸花猫见到沈柳出现，迫不及待往他怀里面钻。 摸摸小猫，沈柳小声道歉：“对不起啦，出门忘记和你们讲一声，让你们担心我这么久。” 为了表示歉意，每只小猫挨个摸一遍，那些小猫在他离开这么多天没有瘦，看来小区的物业和业主有好好照顾这些小家伙。 一切如往常一样，本来想要去物业那里再去问问那天晚上究竟是谁把生姜扔进垃圾桶的，但看了眼黑乎乎的天。算了，这么晚了，也不能为难人。 把生姜接回家这件事情在沈柳心里占据很大一部分，毕竟江承砚和自己说了好几次。沈柳看了眼自己哪天有时间，在网上找了个黄道吉日和江承砚约好。 到了那天，沈柳下楼时，就看见一辆低调的车子准时停在附近。 车子上面的人看见沈柳下来，车窗下降，露出江承砚那张脸。 五官优越，给人一种沉稳可靠，却高不可攀的样子。但见到沈柳，便微笑起来，硬生生将自己难以接近的气势转变为亲人的态度。 下车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优雅的邀请沈柳上去。 沈柳抿着唇，紧接着放松下来。对方那殷切的态度实在让人怀疑会把自己卖掉，上车并对着江承砚说了声谢谢。 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上次匆忙情况下看见对方开了辆价格不菲的车，以为这次开车来的人应该是司机。 沈柳脸上欲言难止，很想问，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安静。 江承砚倒是看出他的顾虑，注意力全在前方，感受到沈柳情绪：“司机今天有事，向我请了几天假，所以这两天我只能自己开车上下班了。” 才怪，是想和沈柳好好培养感情，给司机带薪放假了。 宠物医院不远，挨着富人区。 他们刚进门时就受到其他小宠物的欢迎，关在柜子里面的小狗热情的朝他们叫着，汪汪的叫声此起彼伏。 江承砚早就和人打过招呼，今天会过来接生姜回家，有人在门口迎接他们进来。 来迎接他们的人年纪看起来很小，带着口罩也掩不住来自少年人的活泼：“江先生吧，这是您的朋友吗？生姜在里面等您了。虽然他已经满三个月，但是这几天受伤不方便洗澡。接下来的时间生姜要是脏了，可以给他大致擦擦毛发，等伤口好了在洗澡。” 这人头上的小动物是一直粉色的小猪，呆呆的看着进来的客人，没什么心眼。 边说，边带着江承砚和沈柳来到生姜面前。 原本进去前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猫叫，沈柳还以为怎么了，直到他们靠近关着生姜的笼子里面，才发现是生姜在叫。 小猫咪见到有人靠近自己，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茶里茶气的喵呜一声，在地上打了个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三个人。 沈柳看见这一系列动作，哑然失笑，小猫也会变脸。 旁边迎接的人打着哈哈：“生姜小朋友比较……嗯……活泼一点。” 拿出钥匙打开玻璃门：“可以多和生姜接触接触，这样他会比较亲人。” 江承砚示意沈柳去抱生姜，不是他不喜欢，而是看见沈柳眼中的那抹期待。 沈柳迫不及待，但强行掩住情绪装作淡定，用手在生姜面前晃一晃，让生姜熟悉自己的味道才抱起小猫。 生姜很乖，明明江承砚给沈柳看的视频不是这个样子。小猫现在乖乖的窝在怀里面，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要睡觉。 小心翼翼的放进猫包，了解相关的事情后买了一堆东西，才回去。 沈柳住的这个小区很高端，前面一段是高层楼房，后面就是别墅区，没想到江承砚住在别墅那里。 绿化有人精心打理，每栋房子的间隔设计巧妙，住在这里的人除非是出了院子，否则只能看见葱葱绿绿的一片，住在这里只能感觉到安静。 江承砚住的地方带着院子，直通旁边的湖，现在已是中午，阳光照射在湖面显得波光粼粼。 带着沈柳进家门，把猫包里面的生姜移到早就准备好的小屋里面。 沈柳站起身，事情解决完，可以回去了，客气的准备和江承砚开口说离开。 家里面的阿姨这时候出来，放下手上端着的托盘，上面是两杯水。见到家里面来了客人，热情招呼：“你好，是江先生邀请过来的客人吧，小伙子你先在这里坐坐，午饭准备好了，等阿姨给你们端上来哈。” 江承砚看沈柳，他明显没预料到自己家里面有人，失笑，向他介绍：“这是我家做饭的张阿姨，照顾我很多年了。麻烦你一上午，不如在这里吃个午饭我送你回去也不迟。” 沈柳本想拒绝的话在看见张阿姨眼中的期待，终于还是咽下去了，点头：“好。” 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面，就看见房子的角落有专门放着的猫爬架，角落专门有柜子，整整齐齐放满了猫猫用品。 正在上菜的阿姨见他对小猫的东西很感兴趣，自来熟的和他搭话：“小伙子啊，我看你面善，也是喜欢小猫的吧。我们家先生也喜欢的不得了，有一天突然带回来这一堆东西，可上心了。” 张阿姨虽然话多，但很有分寸，端菜时绝对不讲，和人搭话离了有一段距离才开口，不会让沈柳感到不自在。 江承砚见菜上齐，招呼沈柳吃饭。 八菜一汤，看得出来是很重视自己，沈柳准备动筷，胡思乱想一通，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跳到自己腿上。 低头看，是窝在自己腿上的生姜。小猫打了个哈欠，配得感很高的睡着了。沈柳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生姜弄醒。但一顿饭吃完，生姜也没有从他腿上下去。 沈柳默默盯着腿上那明黄色，毛茸茸的一小团：“……” 江承砚看见这一幕朝他笑：“生姜看起来很喜欢你呢。” 灰狼扬起脑袋，露出胸口处看着很软乎的毛，不像是在阴阳怪气，沈柳放心了。 事情的最后是沈柳小心的把生姜抱起来送回窝里面，小家伙睡的很沉，在人手上瘫成一团猫饼，一动不动。 第9章 家人 想到之前在茶水间听见别人说张观的男朋友看着好相处，实际上是很有分寸的和人社交。江承砚面无表情的喝了口咖啡，不对，张观和沈柳不是情侣关系，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才好些。 自从那天接生姜回家，两个人就像是恩断义绝了一样，但沈柳对待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江承砚又喝了口咖啡。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他向对方发去的消息，对面白色的对话框惜字如金，要么很久回一个消息，要么就是回个“嗯”“知道了”“你自己安排就好”。 他的那些下属要是看见这个聊天记录，非得给他比个大拇指，心里暗自嘲笑他，难免会有我的上司居然是个舔狗的感觉。 不经扶额苦笑，早知道沈柳和张观只是朋友关系，自己至于会在最后一天表现的像个神经样。 他看着手机屏幕对方的回答，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严重怀疑要不是对方还保持着人与人之间的社交，也许回都不回他。 另一边的沈柳不知道江承砚心里的小九九，最近对方发来的消息他是看到的，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忙到几乎起飞，没有空再去管其他事情。 很快有病人进来了。 是一位常来的女孩，估摸着年纪，大概率还在上高中。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她一如从前那样，一点儿也没有变。 沈柳早就调整好心情，对着还在犹豫的女孩子柔声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在这里吧。咱们先放松。” 女孩安安静静的进来，刘海还有眼镜几乎要遮住少女上半张脸。 旁边陪同的女士年纪较为年长，看着很严肃，是以这个孩子的母亲身份进来的。 不常见，一般是这个小姑娘单独过来治疗的。 “医生啊，你可得给她好好看看，这么久了我家孩子成绩怎么还是没有起色。天天闷在房间里面也不出去，马上要高二了，这么紧张的阶段搞成这个样子，一讲她她就这个死样子哦，还哭，有什么脸哭。你对的起我和你爸吗。” 说着说着，女人像是想起让他糟心的事情，开始恨铁不成钢的对孩子动起手来。 沈柳见到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但对方要在他面前动手可不行，起身开始劝阻。 “这位阿姨，咱们现在的情绪不要那么激动，既然今天来这里肯定是想要解决问题的，不是激化问题的对不对……” 沈柳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这才把人的情绪安抚住，抽空看了眼女人头顶，是个冒着火焰的螃蟹。 不是红色的，没熟。 “这样，咱们先出去，我和您的女儿聊聊。” 沈柳的费用很高，似乎是想到这个。原本气势汹汹的人这才离开，只是眼神恶狠狠的剜了眼坐在原处的女儿。 沈柳和她聊过天，这个女孩叫吴盼弟，家里面的基本情况几乎一目了然。 吴盼弟的脑袋上面是一只单腿休息的丹顶鹤，一如既往，不愿意面对其他人。 无论是进来，还是刚刚她的母亲想要上来和她动手，就这么呆板，不，几乎是如死水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面，递给少女一杯温水。 “唔……小吴，今天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任何回话，沈柳早就习惯，没人和他说话，那他就自己自顾自的说话，只是每个话题会提出意见，在满含期待的看着对面的人，等一个回答。 …… 有人突然敲门，频率很快，格外的急切，“医生，医生，时间到了，好了没有啊，我的女儿情况怎么样了？” 沈柳近乎无奈的叹口气，这样下去孩子能好才怪，“进来吧。” 女人一上来就焦急的要拉她女儿走：“医生，我孩子有个补习班要迟到了，有什么问题咱们手机上详聊。” 二人急急忙忙的来，又急急忙忙的走，难怪这些天无论沈柳怎么绞尽脑汁的想话题和她聊天，人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病因不在人本身，出现在别的地方啊。 临近十二月，城市里面已然进入寒冬，沈柳下班站在楼下打电话。 “……嗯，好。我知道了奶奶，会照顾好自己。你身体不好，马上是冬天了，出去遛弯要注意保暖……”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靠近，最终在沈柳的附近停下。 沈柳察觉到动静，挂断电话回头看，是久而不见的江承砚。 对方见他打完电话才上前，弯唇浅笑：“沈医生，好巧啊。没想到来这里看病也能在这里遇见你。” 灰狼又是那副眯着眼睛的样子，见到沈柳时嘴巴微微翘起，心情不错。 “好巧啊。” 沈柳大脑有一瞬间是宕机的，也没有想到地球这么大，二人会恰好在同一家医院门口相遇。好在马上反应过来，礼貌的按照社交礼仪和人打招呼。 沈柳在看见江承砚时那惊诧的目光逃不出后者的眼睛，心中有着丝丝的得意。沈柳不想和他接触，自己来找他不就好了吗？ 多简单的事情。 “好久不见啊，你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出于礼貌，沈柳客气询问。 想到此行目的，江承砚期待的发出自己的邀约：“没有什么事情，但在这里遇见沈医生，不如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如何。” 狼尾巴在身后开始摇晃。 “不了。”沈柳拒绝，后知后觉自己这话回的有些冷漠，接着补充：“我最近比较忙，去不了，下次在约吧。” 江承砚的目光落在沈柳肩膀那儿，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沈柳的肩膀看起来比上次单薄很多。 只得露出遗憾的表情：“那好吧，既然沈医生在忙，我也不好打扰你，咱们下次有空再约。” 他并不灰心，这点心理准备还是有的。 沈柳点点头离开，剩下江承砚孤零零站在那里，渺小的身影在原地显得格外的可怜。 江承砚呢喃一遍沈柳的名字，眼睛盯着人家远去的背影：“沈医生，你好难靠近啊。” “但缘分总会在让人再相见的，我们来日方长。”他自言自语。 沈柳上车之后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挂念他。明明和张观出去玩前，工作上面的事情全都完成了，结果回来才发现事情堆积如山，不免感到纳闷。 “早知道就该老老实实的躺在家里面了。”沈柳感叹，但出去玩一趟确实是开心。今天晚上下班早，正好可以去看看奶奶，想到这里，心里陡然生出几分柔软，这是他的家人啊。 距离也不是很远，开车不过二三十分钟就到了，房子环境安静，适合老人家休养。 打开门时发现家里面没有人，应该是请来的护工带着老人家出去遛弯儿了，他耐心的坐在大厅里面等人回来。 手机发来消息，是张观问他在哪儿。 沈柳：我在静水湾这边。 张观：等着，我下班了，去那里找你，奶奶是去遛弯了吧。 沈柳：对，你路上慢点。 发完消息就没人回答，估摸着是张观在赶来的路上了。沈柳早已习惯张观和他形影不离，过于亲密的朋友关系，奶奶也是知道自己身边有张观这么个朋友。 张观似乎很急，发完消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急躁的敲了两下门，然后进来。先是环视一圈，见到大厅里面沈柳的身影才进来。 到沈柳旁边坐下：“老沈啊，来看沈奶奶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是不是把我忘了。” 沈柳朝他笑笑，一副精力耗尽的样子。张观了然，看来上班不顺利啊。 大门就是在这时打开，一人推着轮椅进来。 是护工带着沈奶奶进来了，轮椅上面的老人看见大厅里面的场景，惊喜的出声：“小柳儿，你和小张一起过来啦。” 沈柳听见动静，欣喜的起身过去。 来到沈奶奶身边蹲下，握住老人家冰凉的手：“对呀，小柳儿过来找你了，高不高兴。于姐，老人家手容易冰凉也要找个手套给人带上。” 叫于姐的护工哎呀声：“不好意思啊小沈，你看我不小心忘了，这就给老太太去拿。” 看见于姐匆匆离开的身影，沈柳没有说些什么，但沈奶奶最懂她一手照看长大的小孩，拍拍沈柳的手，沈柳回头看她。 沈奶奶摇摇头，这才作罢。 张观也凑上前，亲亲热热的喊人。 沈奶奶笑得慈祥，答应下来。 门口不适合讲话，沈柳推着沈奶奶进屋，外面风大。 先是和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人家哄的眉开眼笑。沈柳也就在这个时候，对外人的防备心会放下来，是奶奶眼中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张观时不时插进去，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融洽。 聊到半路，张观的电话响起，歉意的出去后回来不好意思朝他们告别离开。 “沈奶奶，我那边有工作上面的事情，就不叨扰你了。” 沈奶奶理解这一辈的年轻人，都忙，摆摆手让他去。 “奶奶，我最近遇见一个奇怪的人。”沈柳停住一会，想到什么，还是吞吞吐吐，选择说出来：“我和张观出去玩的时候遇见他的上司，他的上司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我一直没有弄清楚……” 还没有说完，轻微的鼾声响起，沈柳抬头看了沈奶奶一眼，睡着了，无奈的叫在外面的于姐进来。本来还想要讲的话全都忘了。 于姐进来，面上讨好：“小沈走啦。” 沈柳点头，只是在临走时不放心的叮嘱一遍：“于姐，我奶奶身体不好，平时你还是要多上点心的。” 于姐哎哎应是，最后看着沈柳离开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的匆忙，也没有留下吃晚餐。 看到这一章的小宝 求求收藏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