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匠与他的腹黑“女”房客》 第1章 真捡到另一半了? 哗啦啦清脆如银铃一般的溪水声就像是钢琴家美妙的琴音一般落在了张秋耳朵里,他喜欢这种声音,每次经过这里他总会走得慢一些。这年头实行火葬,现在老式土葬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考虑大牛跟他提议的进厂里打工去,可是听说厂里面管得严,张秋不怕累就怕别人管着。 就跟穿王大姐给他的高领毛衣一样,这毛衣还是王大姐第一次网购,买大了,她那一米六的儿子穿上跟个裙子一样才给张秋的。 他穿上那毛衣就跟一张动物的皮糊在身上一样难受,脖子宛若被人扼住了一般,窒息感接踵而至。他只试穿了一次那衣服,也不好意思再还给人家,那衣服便压箱底了。 张秋摇了摇头,让人管着还不如把他杀了。算了算了,反正守着这个纸扎铺,有吃有喝……可娶媳妇怎么办呢?张秋转念又一想。 他这辈子没什么喜欢的,有吃有喝就行,但是就缺个媳妇。村里人怕他,没人给他说媒。 一是因为张秋冷眉剑目,下颌线又锋又利,长得就凶神恶煞,加上一米八的个头,虎背蜂腰,学村口李妞那个不学习、天天捧着手机染黄毛的儿子说话,跟个□□一样。 二是因为张秋干的这个活儿跟死人打交道,一身阴冷气,哪个小姑娘愿意靠近? 三是他初中都没有上完就辍学了,跟个半文盲似的。虽然不上学是因为张秋的父母意外离世,但事情已成定局。 你命不好怨谁,点背也不能怨社会呀…… 没钱,没学历,没本事,没上进心,没张会花言巧语的嘴。 张秋都不知道这辈子他能不能娶上媳妇。按照他的计划,娶媳妇需要翻新房子,给彩礼,买三金,买车。 按最低档次,房子翻新也要十万,彩礼六万六,加上三金和三轮车,十六万多块钱应该够了。 他倒是快攒够二十万了,可是现在需要在市里面买房子,要五六十万首付,彩礼也早从六万六、八万八改成十八万八,三金变五金。 有妻变无妻…… 张秋越想这事越觉得烦,一脚把一颗小石子往河里踢,正想看看能打几个水漂,只见远处清澈的小溪正中央倒着一个人。 这可把张秋吓了一跳,有人溺水了! 他急忙从山上赶下来,枯叶的沙沙声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响。张秋三步并作两步,就像是滋溜一声从山上滑下来似的,沙土灌进鞋里磨脚,又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的小石块,一阵疼痛。 要是有人溺水了可不得了,救人最好的时机就那两三分钟。 张秋几乎是飞下来的,啪啪啪,清澈的小溪被他沾满泥污的鞋子踩得浑浊一瞬。黏腻的水将袜子与皮肤混到一块,又是这种黏糊糊的感觉,张秋都想把鞋子脱掉,他也这样做了,一只脚扣住另一只脚,把鞋子像剔骨头肉一样褪下来。 张秋看得那人越来越清楚,穿着黑色的长裙,头发乌黑地垂在水面上,就好像是没有苏醒的鬼一样。 他看得有些发怵,脚步放缓了些,这荒山野岭的多吓人。 虽然他常常跟死人打交道,但也没有到了跟鬼打交道的地步。 这到底是人是鬼?不管是人是鬼,来都来了,看看吧。 张秋眼见看见了溪边的一根被风折断的树枝,拿起来握在手心里。这条小溪连着那个瀑布,它只刚摸过人的脚踝,所以这个人不可能是在小溪这里淹死的,估计是从前面的瀑布那里冲下来的。 从瀑布上冲下来不死的都是命硬的。 应该不是鬼,要是鬼的话,真想要他张秋的命,刚才就该站起来张开血盆大口把他给吃了…… 张秋走上前去用棍子碰了碰这人,确定了真是人才弯腰将她抱起。 这人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一点也不轻,长得还高,也不知道是吃啥长大的。 张秋抱的时候没准备好,差点闪到腰。 张秋先是把女孩放到一边的草地上,用手指探了探还有鼻息,接着按压她的胸部。剧烈的咳嗽过后,女孩吐出两口水。 隐隐约约地,张秋看见她睁开了眼睛,便又马不停蹄地往小诊所赶去。 一路上撞见几户农家,看着张秋手里头抱着个姑娘,纷纷跟着等待喂食的鸟儿一样争先恐后地问,不过没有一个人帮忙的。 他们村的这个小诊所今天不是很忙,医生见到张秋赤脚抱着湿漉漉的人,着实吓了一跳,本来还想打瞌睡,一下子精神了。 “落水了这是?”医生说道。 张秋点点头,他一路上跑回来,累得大口喘息,说不出话来。 医生接过张秋手里的人:“这得送去县医院。”他皱着眉头说着,但现在送到县医院也晚了,只能做一些急救措施。 不过这人呀也真是命硬,竟然就这么醒了。看着那张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但仍然美丽的脸,医生愣住了。 张秋刚才跑得急,一时没有看清这人的面貌,现在这么一看,皮肤白白的就跟刷的白墙一样,脸蛋也尖尖的,眉眼弯弯,嘴唇也薄薄的。 宋墨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这是哪里。这会喉咙里面又痒又疼,想喝点热水。 可站在自己面前傻不愣登的男人跟个木头一样,什么也不说。她只能强忍着喉头那股刀子割般的撕扯感开口道:“请问有水吗?” 张秋听到这病弱美人开口,才回过神来,脸上一阵骚红,在心里骂自己真没出息,跟没见过人一样盯着人家的脸看了大半天。 “有,有!”张秋慌忙地去找水。幸好这个小诊所有模有样的,有个饮水机,水随时加热。张秋拿着温水过来。 他将那个病弱美人扶起来,自作主张地喂了她一口水。可是真是因为太过于虚弱的原因,美人没有拒绝。 张秋早知道能有这艳遇,就该穿一身像样的衣服来。 “谢谢。”宋墨莱喝了口水,好受了许多,再次向张秋道谢。 “不用谢,你快点好起来。”张秋闷闷地说道。 张秋想说点好听话,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就这样闷闷的回答,然后默默的在心里骂自己是个笨蛋。 以前王大爷在的时候就说他这个性格不行,不说话是不说话,说起话来就像钢针一样扎人。 张秋的本意是想让美人快点好起来,但说出来就跟要赶她走一样。 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来,然后看着美人。美人的状态似乎好了些,俩人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对方…… 张秋一和人对视就脸红,于是扭过头去,可这样咋和别人说话?他又嫌憋屈得慌,又自己跟自己怄气,扭了回去。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儿,臊得慌,又扭过去。 于是反反复复,宋墨莱看着一直在他面前转圈圈的张秋,忍不住开口道:“是你救了我吧?” 张秋终于停住了:“是。” 不行,张秋你不能再这样和女孩子聊天了,不然这样一定会被当成傻子的。张秋暗暗下定决心,决定找一些话题。 “你有难处的话可以告诉我。”张秋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一句话来,还自认为自己说的话有理有据。 你想,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独自一人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一心求死,肯定遇上了难事,什么样的难事都逃不过一个钱字。 或许这个女孩家庭困难,又受不了打击所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又或者家里重男轻女。张秋看了这么多遍的聊斋,已经将这个女孩子定义为受到姥姥压迫的小倩,而自己就是宁采臣!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来温暖这个少女的心了! “?”宋墨莱美目流转,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只不过是和几个朋友打赌,看谁先拿下J市刚回国的顾少爷而已。 妈的,一想到这个他就来气,顾家的那老头也太贱了吧,又没睡他儿子,就跟条发疯的狗一样追着调查他。要不是因为害怕顾家报复,他至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小心从瀑布上摔下来吗! 宋墨莱看着面前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的张秋。 突然很想逗逗面前这个男人:“我吗?”宋墨莱唇角扬起,却故作悲伤的皱起眉头,纤细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眼睛,“我和男朋友一起出来玩,他却背着我找小三,还把我的钱都抢走了。” 他说得委屈,本来声音就细,再这样夹着说话,就真跟个小姑娘似的。 张秋听完他的话,一拍大腿:“岂有此理!没事,妹妹你跟我说他们在哪里,我去教训他们!” 宋墨莱没想到这个傻子真的相信了他说的话,还把他当成了姑娘顿时乐了。 而后张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一副教训人的语调:“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该跳河呀,有啥想不开的!” 宋墨莱笑意更深了,没想到这傻子一骗就上道啊,要是所有有钱人跟他一样就好了。 “我知道了。”宋墨莱低着头,故作真的知道错误了。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张秋又问,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翻江倒海。 宋墨莱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张秋的这句话。他原来的计划是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之后等顾家人那股子疯狗劲过了再回去。 现在虽然出现了这么一丁点变故,但按照原计划没问题。 宋墨莱看着张秋那张符合他心意的脸,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在哪里待不是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真捡到另一半了? 第2章 老公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我现在没有钱,也没有地方去怎么办呀”宋墨莱抽泣说着,眼圈还红红的,就跟被人欺负了一样。这下可让张秋无措了起来,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最后咬牙说道:“那我给你拿些钱,你先去应急吧。” 他是想媳妇,也不是神经病,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小姑娘跟着自己住一间屋子吧?就算她愿意,自己还嫌臊得慌呢,破烂屋子看着就让人难受。 宋墨莱还以为这人会让自己跟他回家,毕竟看着这个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饿狼盯着一块肥美的羊羔肉一样。 “那怎么好意思呢哥哥”宋墨莱故作纠结,实则早就把目标定好了。 他决定好的事情,还没有一个人可以撼动。 他甚至有些“心痛”这个傻兮兮的男人被毒蛇缠上了,还在傻兮兮幻想被爱。 “没事,一点钱哥掏得起”张秋拍拍胸脯说,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一千两千的,面前这个姑娘肯定看不上;五千六千的,自己又肉疼得慌。 要不,给她三千块钱?应该能应急了吧。 “不用钱哥哥,我住你家几天就好了”宋墨莱上前两步,抱住张秋的胳膊撒娇,“我本来就是出来旅游的,和爸妈说好了,如果现在回去,一定会被骂的。”他笃定张秋不会拒绝,宋墨莱对自己的脸向来有自信。 张秋却觉得这姑娘脑子缺根筋:放着钱不要,偏偏要和自己这个大男人回家?再说了,她就不害怕自己对她动手动脚吗?这姑娘也忒傻了。 “求求你了哥哥”宋墨莱抬头,没在张秋脸上看到半分得意,反倒瞟见了一丝鄙夷。 他咬了咬牙:都是千年狐狸,装什么万年鳖? 这个人一看就是没本事、没媳妇,被人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大龄单身男,现在倒装起清高了。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赖上你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宋墨莱撇撇嘴,耍起了无赖。 张秋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赖上自己了?虽说捡着这么个大便宜,他心里十分乐意,可总觉得怪怪的。况且自己是要找媳妇的,弄个大姑娘到家里,不三不四的,传出去多难听? 万一她走了,将来自己要娶媳妇,别人上门一打听,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这哪是捡便宜,分明是吃大亏呀! “不行!你不能缠着我”张秋说完就起身,想把宋墨莱扔在这里自己走。 宋墨莱也跟他杠上了他走,自己也走。 恰巧这时,医生过来了。看着脸色仍不太好的宋墨莱,医生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又指了指宋墨莱,“你知不知道自己不能受凉?” 张秋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快速递到医生手里,转身就想走。 却被宋墨莱拉住:“老公,你别走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他哭唧唧的,故意演给医生看,“你要是走,我还去跳河。”那模样,说得就跟真的似的。 要不是张秋自己是当事人,恐怕都信了。 “你别乱说话!”张秋吼道。 吼声落下,宋墨莱先是一愣,而后哭得更大声了。 张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嗓门大,说话没轻没重,怕是吓到她了。于是又硬邦邦地凑过去哄:“别哭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捂着眉头,只觉得头大。 医生名叫王生,大家都叫他阿生,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医术不错。村里人生个发热感冒,一般不去大医院,直接来这里找阿生。 阿生算是张秋的长辈,虽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这姑娘哭得多伤心,肯定是张秋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还逼得她要跳河。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太冲动了! 阿生抽回手,张秋递过来的一百块钱落在了地上。他苦口婆心地劝:“阿秋啊,这年头找个对象不容易,人家小姑娘白白净净的,你怎么舍得让她哭?回家去吧,好好聊聊。” 张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现在突然觉得,这个姑娘或许不是人,是妖精鬼怪,就跟《聊斋》里写的一样:自己救了她,她就缠上自己,非要报恩。 一定是这样!张秋赞同地点点头。 第一次见到这姑娘时,他也只是偷偷幻想了一下;可现在,他竟真的把她归到了“妻子”这一栏里,虽然有些草率和异想天开,但是谁能想到突然出来个姑娘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你回家。 即使是假的,那又如何最起码现在是真的。 不管是人是鬼反正他……也不算?吃亏…彳亍吧 “那咱们走吧”张秋对宋墨莱说。 宋墨莱愣了他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最后那出戏,不过是想恶心一下张秋。 没想到张秋反倒同意了?是想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打自己一顿?还是又被勾起了□□? 宋墨莱最恶心的就是男人他喜欢看他们盯着自己时,眼里那股带着**的光,之后,再把那群该死的男人骗进狭小的巷子里,痛打一顿。 看着他们的眼神从“**”慢慢变成“绝望”……这对他来说,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阿生则一脸欣慰地看着张秋带着宋墨莱离开。天色渐渐暗了,云彩被染成红色,围着快要落下的太阳;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枯黄的树叶一片片往下落,马上要入冬了。 算算时间,张秋已经二十八了,确实该找个媳妇了。 他都能找到……服…… 宋墨莱的鞋子早就被水冲走了,阿生说过,不能让他着凉。 张秋看着和自己一起赤着脚走的宋墨莱,又看了看他白惨惨的小脸,心里竟有些不舍。酝酿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我来背着你吧。” 宋墨莱心里一动:要是被背着,自己的二弟岂不是要抵着张秋?这不等露馅,他还没玩够,估计就被张秋打死了。 他眼睛转了转,低头轻笑一声,美眸像是能放电似的勾着张秋:“哥哥,我腿疼,分不开,你抱着我吧。” 张秋心里更确定了:这哪是人,分明是个妖精!哪有这么勾人的姑娘? “行吧”张秋还是答应了,一来没什么好拒绝的,反正不吃亏;二来,要是真拒绝了,她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今天就算是栽跟头了。不过没关系,家里有个王大爷留下的保家符,要是她真是妖精变的,回了家就知道了。 张秋粗壮结实的胳膊一把搂住宋墨莱,直接将他拦腰抱起。宋墨莱还以为张秋会假正经一会儿,没料到他这么直接,惊呼一声,下意识靠在了张秋胸前。 张秋对宋墨莱的反应很满意,仰起头,大步往前迈。 可宋墨莱在他怀里没那么老实他的头紧紧贴在张秋的胸脯上,张秋在农村没少干活,一身腱子肉,尤其是胸肌,又大又软,随着走路的步调轻轻起伏。宋墨莱听着张秋蓬勃有力的心跳,悄悄舔了舔嘴唇。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宋墨莱依偎在张秋怀里,一只手贴在他的胸上,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张秋因用力而鼓起的小臂肌肉。 张秋浑身都是痒痒肉,被宋墨莱这么摸,只觉得浑身发麻。可他一手搂着宋墨莱的腰,一手托着他的腿,没空去拿开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只能硬忍着。 “我叫张秋,秋天的秋”张秋呼出一口气,把宋墨莱往上掂了掂。这一晃,吓得宋墨莱还以为要被扔下去,急忙搂住了张秋的脖子。 宋墨莱看着张秋微微扬起的唇角,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他气不过,张嘴在张秋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留下一排整整齐齐的牙印。 张秋心里更慌了:这姑娘果然不是人!还会“吸人精气”! 可他没表现出来,只是等宋墨莱松口后,捋了捋他垂在眼角的碎发。宋墨莱这次没刻意装柔弱,声音本就空灵好听。张秋平时听惯了村里劳动妇女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叫宋墨莱”他轻声说。 “我妈文凭不高,想让我有点墨水,就选了“墨莱”:本来是“回来”的“来”,觉得不好看,就改成了“蓬莱”的“莱”。”宋墨莱解释道。 张秋其实连“墨”字都差点记不住,也只听过“蓬莱”这个词,没见过写法。但看宋墨莱说得头头是道,还是连连点头。 他自己的名字就简单多了:他妈喜欢秋天,就连生他的时候,都特意等到了秋天。所以,他就叫“张秋”,简单又大方。 张秋抱着人,走得却不慢。溪水村不大,现在农闲,总有几个人围在村口聊天说东家短、道西家长,还爱嚼舌根。张秋最烦的就是这群人,可回村偏偏只有这一条路。 “一会儿你趴我怀里别动”张秋压低声音,小声对宋墨莱说。 宋墨莱消停了片刻,顺着张秋的目光看向村口,立马像只受惊的幼兽,蜷缩在他怀里。他只喜欢欺负比自己弱的人,村口那群爱嚼舌根的大娘大姐,他可惹不起。 张秋走得很快,生怕被人看见。可他块头大,怀里还抱着个“美娇娘”,村口的大娘、大爷们从五十米外就开始议论了。 张秋每往前走一步,都要下定好大的决心。 “哎,阿秋啊!你这抱的是谁呀?”一个穿花褂子的大姐率先开口喊。 张秋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妥了,躲不过去了。 第3章 恶心人 张秋将宋墨莱抱得更紧了些,早知道就该让宋墨莱下去,让他先走,自己等一会再走的。 啧,难缠。 虽心中百般无奈,张秋还是咧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农村性格孤僻可不行。 “嫂子,搁这儿聊呢?”张秋道。 章婶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仿佛眼睛能透视一样,想看清张秋怀里的宋墨莱。 此时的宋墨莱在张秋怀里偷笑,他倒也不是怕那些人说,只是觉得略有些难缠。 而且他倒要看看这个憨子抱着自己要怎么解释。 是啊,你怎么抱了个大丫头?张婶子眼睛尖,这衣服的打扮和穿着一看就是个姑娘,也不知道像张秋这样冷血的人,还能抱个媳妇回家。 这不会是他拐来的吧?或者是个……死人。 张婶子越想越不对劲,又瞪大眼睛瞧了瞧。张秋那一双大手恨不得将宋墨莱都遮掩住,可是手拢共就这么大,哪里遮得住呢? 张婶子看着皮肤发白还一动不动的“女人”,瞬间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都知道这张秋是干什么的,他就是个做死人活的人,弄这弄那也正常。平时拿着白帆和哭丧棒已经够渗人了,这次竟然抱了个死人。 太可怕了,张婶子越想心越慌。 “你从哪里找个新媳妇,还不让人好好看看?”这时人群中又有人发话了。 张秋不太喜欢这些人多的地方,村里的人他也没认全,也不知道说话的是谁。 他该怎么说呢?要是说这不是我媳妇,那明晃晃抱着一个女人算什么事? 要是认下了宋墨莱就是他媳妇,宋墨莱又不愿意了怎么办? 反正就是横竖不是人! 张秋啧了一声。宋墨莱听着这些人的话,忍不住想笑,脸紧紧地贴在张秋结实的肩头,手臂贴着张秋的身体,修长的手指不怀好意地对准张秋的胸口,一直不停地画圈。 刺激得张秋心发慌、腿发软。张秋一边要对付村里人,一边又要忍着这妖精的魅惑,真是心里臊得慌。 张婶子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直接让说话的那人闭了嘴巴,同时又对张秋挥了挥手,让他走。 张秋没读懂张婶子突然脸色发白是什么意思,反正现在有人能给他解围,皆大欢喜。 宋墨莱觉得没意思,身体都要僵了,便动了动身子。 …… 黄昏更浓了,一层黑烟漫了上来,整个天色黯淡下来。正是天寒的时候,没人愿意在没有路灯、寒风肆意的晚上出来闲聊。 张婶子和另一个大姐拿着小板凳回家,脚猛地一扫,将散落在地的瓜子皮踢到墙角边。因为家里有老人做饭,晚饭的事也不用她操心。 “我告诉你,这个张秋以后千万不能接近他!他一定是学了什么歪门邪道,不然哪有人的皮肤白得跟刷的墙漆一样?村头那丫头天天抹护肤品都没这么白,鬼才会这么白嘞!”张婶子嘀嘀咕咕地说着,听的人半信半疑。 一股凉飕飕的风吹过来,吹得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话也不说了,赶紧快步回家。 “你先躺床上吧,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先穿我的。我这里没有姑娘家穿的衣服,明天给你买。”张秋贴心地将宋墨莱放到床上。 宋墨莱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还是潮气重。 俩人因为男女避嫌的原因,竟然都没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这可真是……离谱,他感觉自己能活下来真算是命大。 “知道了。”宋墨莱说道。 张秋从自己衣柜里拿出衣服和擦身子的新毛巾,递到宋墨莱手里,才起身出来。 张秋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猛地呼出一口气,还真不是妖精鬼怪。看这丫头也不傻,难道他张秋打了二十八年的光棍,终于要到头了? 张秋心中的喜悦大于疑惑,突然想到宋墨莱还没吃饭,立刻窜了起来,奔向厨房。 他今天早上才买了点肉放进冰箱,买得真是时候。 他们这个地方的人都吃馒头,张秋更是个“馒头精”,只有馒头合他胃口,才能下饭。 但看宋墨莱细皮嫩肉的,应该是南方人,还是煮些米饭吧。 张秋有个自己的小菜园,吃什么都方便,他一下子炒了五六个菜。 宋墨莱没有立刻换衣服,身上黏唧唧的,想洗澡,便出去找张秋家里有没有洗澡的地方。 来的时候一直蜷缩在张秋怀里,没认真仔细看,现在仔细一瞧,这院子竟然还挺“精致”。 张秋的院子不小,都用水泥封底,最右边留了一大片空地种菜,菜地旁边还有一小条水泥小道,延伸过去是个厕所。 里屋的布置也不错,有三间大屋、一间堂屋。 装修很简单,白色的地板砖配着白墙。虽然其中两间都放满了办丧事用的物品,有些渗人,但其他地方都还不错。 宋墨莱赤脚踩在水泥地上,左边还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厨房,里面亮着灯。从宋墨莱的角度看,能看见张秋系着围裙在里面忙碌的身影。 宋墨莱推开厨房旁边的门,果然是浴室。 “你要洗手吗?该吃饭了。”张秋把一切都收拾好,正准备叫宋墨莱。 “我要洗澡,哥哥。”宋墨莱微微一笑。 张秋总觉得宋墨莱是个妖精,那双亮晶晶又狭长泛粉的眼睛,总能把他的魂勾走。 宋墨莱长得不矮,但张秋觉得他瘦瘦的,跟营养不良似的,这样一来,就误以为宋墨莱个子不高。 其实宋墨莱站着,比张秋还高出一个头尖儿。 张秋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这张美得像画似的脸,直到浴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他的思绪才回过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暗骂自己没出息,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又把全家上下的地挨个扫了一遍。 本来就已经很干净了,张秋却仍不满足,总觉得地上有灰,宋墨莱看着会嫌弃就好像宋墨莱是一只矜贵的猫。 等宋墨莱从浴室出来,他也扫得差不多了,额头上沁出一抹细汗。 宋墨莱看见他这副模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要去洗澡吗?” 张秋听见这句话,顿时心凉了半截,还以为宋墨莱是嫌弃自己身上有汗臭味,瞬间心情低落。 宋墨莱看着张秋眼看就要泛起泪花的模样,就跟他以前养过的一条小狗一样。 宋墨莱瞬间明白了张秋为什么这么伤心,忍不住笑了,这个傻子真不禁逗。 “刚才哥哥抱着我,衣服都湿透了,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宋墨莱找补道,贴心地将擦身子的浴巾递给张秋。 “不用,我用毛巾就好,你姑娘家的,怎么能和我共用呢?”张秋听出宋墨莱是在为自己着想,瞬间开心了。 他就说嘛,这姑娘赖着他不走,总不能是嫌弃他吧。 张秋拿了条毛巾,舒舒服服地冲了个凉。 …… 宋墨莱到张秋家里,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趁张秋洗澡的功夫到处乱晃。他走进厨房,昏黄的灯光下,罩子里面的饭菜散发着香味。宋墨莱打开罩子,也没拿筷子,捏了口肉吃。 味道……还行吧,能吃。 他还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饭当然要等张秋一起吃。 逛也逛累了,他就坐在板凳上,一只手撑着桌子,静静等张秋洗澡。厨房与浴室离得很近,宋墨莱在这里就能听到张秋洗澡的声音。 张秋把他抱回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并没有在身上,应该是被水流冲走了。 他还得想个办法买个手机,不然在这荒山野岭,没有手机真是太难熬了。 而且想联系个人都困难。不知道张秋有没有手机?看这院子里都铺了水泥路,村子里的环境也不是特别落后,应该是有的。 等一会儿用他的手机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一声,顺便再问问顾家那边的情况。 他总躲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等家里那老头儿气消了,他就回去。 下次换目标的时候,得查查对方家三代,不然要是都像顾家那老头儿一样,他非得被打死不可。 宋墨莱正想着,突然门口传来铁门被推开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有人进来了。 宋墨莱挺讨厌陌生人的,他坐在厨房,厨房门半掩着。 如果那人是来找张秋的,应该不会过来他最讨厌和别人打招呼。 谁料根本就和宋墨莱想的不一样,这两个人好像有备而来,进来就直冲厨房。厨房的门被推开,昏黄的灯光下,宋墨莱趴在桌子上,那两人一进来,被他吓了一跳,宋墨莱也被他们吓了一跳。 这两个人大约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穿得邋里邋遢、吊儿郎当的,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宋墨莱下意识皱起了眉。 这俩男人跟个人精似的,看到宋墨莱的第一眼,借着昏黄的灯光,便顺理成章地把他认成了女人,还以为张秋从哪里找了个媳妇儿。 他们本来就是来蹭饭的,有个女人在,也丝毫不害臊。 “张秋不在啊?”王二假客套地说道。李密城直接自顾自地去装筷子的笼子里抽了双筷子。 第4章 去吃饭 宋墨莱甚至都不想理他们。一看就是来蹭吃蹭喝的,真不知道张秋是怎么受得了的,张秋不会跟这些人也一样吧?宋墨莱瞬间对张秋的好感度降到零点,甚至有些厌恶。 “妹子,你哪个村儿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才给张秋好上的吗?”王二丝毫没有在意宋墨莱的眼神。 相反他接过李密城的筷子,直接拉了个板凳坐下来,板凳在地上刺啦一声,滑到他的屁股底下。 两人就这样拿着筷子吃起饭来。饭菜混着汤汁进入王二的口中,王二吧嗒吧嗒吞入腹中。 干净的筷子沾上他的口水和菜汁,宋墨莱看着混着他口水的筷子伸进盘中,饭菜就好像被臭水污染了一样,让人作呕。 由于王二和李密城两人的吃饭姿态实在太不优雅,将宋墨莱恶心得直接跑出门去。他刚出来,张秋刚好洗完澡也出来了。 此时洗完澡的张秋浑身湿哒哒的,毛巾搭在脖子上,他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背心和一条短裤。这种天气穿这么少,一出来整个人浑身都冒热气。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张秋看着宋墨莱怒气冲冲地从厨房里走出来,还以为自己今天做的饭菜不合这位大小姐的口味。 “你自己去看。”宋墨莱跑到菜地里干呕了几声,实在受不了,直接回到屋内。 张秋还以为屋内出现了老鼠、蜘蛛或者蟑螂之类的东西,把这位金贵的大小姐吓到了。他快步走进去,刚走两步就听见吧嗒嘴的声音。 他疑惑地伸头望去,就看见王二和李密城坐在桌子前,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实在没眼看。张秋瞬间明白了过来,宋墨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这俩人欺负他了。 张秋下意识这样想,同时也对这两个人感到十分厌恶。 这俩人就仗着给自己介绍过一次活儿,便开始无法无天。清明节的时候,更是直接从纸扎铺里随便拿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他要卖五块、十块的东西,这俩人非得充好人,直接送给别人。一到店里就净是事儿,每次他俩不拿个百八十块的东西就心痒。 其实他俩也没少来,但那时候张秋觉得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张秋看着皱眉恶心的宋墨莱,怒火中烧,仿佛自己的情绪和宋墨莱共情了一样。他直接不客气地走进去:“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他的语气说不上好听,再加上皱着眉头瞪着王二和李密城,再傻的人也能感受到此刻的张秋生气了。 王二尴尬地笑了两声,却不把张秋的生气当回事。他拍了拍张秋的手背,又拿了个板凳,拍了拍示意张秋坐下一块儿吃。 “这么随便?这是你们家吗?滚出去。”张秋一点儿都没和他们废话,他真的要被气死了。张秋一米八的大个,平时也没亏着自己吃喝,长得还挺壮,比起他们两个中年男人,张秋要壮得多。 “啥意思啊,张秋?我不就是吃你点儿东西吗?至于吗?”李密城将筷子直接撂到桌上,嘴里的馒头也不啃了,直接摔在地上,起身站起来。 然而他还没有张秋高,他的愤怒对于张秋来说,就好像是一只跳脚的老鼠。 张秋以前秉持的就是能忍则忍的态度,所以一直不想理他们两个。没想到李密城吃了他的东西,竟然还敢叫嚣。 “滚不滚?”张秋拳头都握紧了。 “不滚!不滚你还能打我不成?”王二见自己的兄弟和张秋杠上了,也把东西撂了,拿起板凳。 看这架势,俩人是要准备和张秋打一架了。 要么一直忍着,要么就把人收拾得下次见到自己就腿软。张秋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张秋一拳打在王二脸上,这一拳下手不轻,直接将王二打得嘴歪眼斜,踉跄两步趴倒在地上。李密城没想到张秋真的动手,他哪敢跟张秋打呀?赶紧退后两步,将王二扶了起来。 虽然说现在这个世道,最不怕你打人,就怕你赔不起钱,但现在一个气血方刚的男人要是上头了,拿起菜刀偷偷把他们两个人大卸八块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能装孙子就装孙子。李密城扶起王二之后,跟张秋摆了摆手:“不吃还不行吗?我们走就是了。”说完,他搀扶着王二,两人踉踉跄跄地走了。王二虽然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只恨恨地吐了口唾沫。 张秋本来还想动手多打他们几下,既然打了,不如就把人打到服,反正都得赔钱。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他真的没有很多钱可以赔,而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这个村里混,要是真把人打出事儿来,以后村民们还怎么看他。 这样一想,张秋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应该把他们扔出去,而不是捶王二一拳。他那一拳要是去医院鉴定,不得赔个千儿八百的。 哎,离娶媳妇又远了一步。张秋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将王二和李密城用过的筷子扔进垃圾桶,把菜也倒了本来也没剩多少,就剩些残羹剩渣。之后他好好清洗了盘子,把厨房再次抹干净。 回屋后,张秋想着怎么哄宋墨莱,大不了就带着他去乡里吃。虽然乡里离他们村很远,但只要能哄好宋墨莱,也算是值了。 宋墨莱被恶心到后,一直趴在床上,张秋进来他也没理会。 “饿不?”张秋喘着粗气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宋墨莱一个翻身坐起来,就跟个生闷气的小媳妇一样。 他确实有点生气,但这气从哪儿来呢?可能是实际情况没达到预期吧。 可他又没资格真的发作,他现在是白吃白住住在张秋家,张秋想请朋友来吃饭,他根本没立场说话。 “以后再见到他们,直接让他们滚出去就好。”张秋看宋墨莱赌气的样子,像只河豚,不由得扬起笑容,揉了揉他的头。 宋墨莱听到这话,才确认那俩人就是来吃白饭的,心里的火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那两个人就跟个饿死鬼一样,一进来就大快朵颐,跟没吃过饭一样,还又脏又臭,恶心死了。 你从哪里认识的这种货色?你是不是也……”宋墨莱斜眼看着张秋。 张秋连连摆手,他怎么会和这两个人一样。 “以前他们给我介绍过活,之后就一直缠着我占便宜。妹子,我真的和他们不一样。”张秋见宋墨莱误会自己,差点儿都想发誓了。 宋墨莱看着张秋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想笑,这老实人怎么那么不经逗呢。 “你把他们两个赶跑了?”宋墨莱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又问道。 “嗯,我打了他们一顿。”张秋摊了摊手,实话实说,随即话锋一转,“饿的话,我们去乡里吃吧?再晚点儿,到地方估计人家就关门了。” 宋墨莱听见张秋动了手,刚舒展开的眉眼又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看着挺老实的张秋竟然会动手,不过也对,张秋长得就人高马大的,动手打人也正常。 可他既然敢动手,那王二和李密城怎么还敢这么猖狂地来吃白食。 宋墨莱心里满是疑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从落水开始,他就没吃任何东西。 他同意了张秋的提议。张秋家还有个小车棚,里面停着一辆两轮电车,这车有些年头了,通体发黑,黑色的座椅已经磨得拉丝,不过上面套了个针织座套,看着能强些许。 “走吧,有点简陋。”张秋拍了拍电车后座,示意宋墨莱坐下。见他一直盯着电车发愣,还以为他嫌弃这车,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宋墨莱点了点头,大腿一跨,坐到后座上,脚蹬在踏板上,扶住了张秋的腰。两人关上门,就这样出发了。他刚才只是在想,到了乡里该吃点什么。 宋墨莱真的没想到,这条路这么长。张秋换了身夹克,外面风很凉,宋墨莱索性将头伸进他的外套里,紧紧贴着张秋的背。 张秋的背和他的脸只隔了单薄的内衬,把宋墨莱的脸也烘得热热的。 风一吹,外套飘飘然的,偶尔会挡住宋墨莱的视线,他就这样时看得见,时看不见。 这片农田仿佛永远走不到头。现在是种蒜的季节,蒜苗才刚刚露头,只能看见微微的绿芽。从远处望去,大地就像蒙了一层朦胧的绿色颜料,走近了看,才是泥土和看不清的绿芽。宋墨莱不知道自己到底数了多少棵芽苗。 终于,田地到了尽头,出现了楼房。又穿梭了一阵,楼房也渐渐密集,终于有了路灯,人也多了起来,这才像样。 乡里开的大多是熟食店、卤菜店,还有一两个像样的饭馆,要么就是小摊贩开着车卖些小零食。再往前有几家米线馆,还有最近很火的螺蛳粉店,其他就是五金店、兽医店——这些店铺到了晚上,有个共同的特征:大多都关门了。 张秋带着宋墨莱在街上穿梭了一阵,才找到一家没有关门的米线馆。 第5章 手别乱摸 这个店面很小但足够整洁,一个大约三四十的中年女人,高盘着头发,干练得一丝不苟地擦着桌子,仿佛在做收尾工作。 张秋带着宋墨莱掀起门帘进去。老板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扬起热情的笑容迎接两人:“你们想吃点什么?墙上有菜单。”墙上的菜单是用红纸裱的,各个价位都有,外面套着透明塑封。米线大碗9块,小碗8块。 乡下的东西有个好处,就是特别便宜。 既然招牌是米线,自然要吃米线。宋墨莱已经饿坏了,也不管其他,直接点了碗米线,张秋看宋墨莱点了,也跟着点了一份。 宋墨莱饿坏了,连话都懒得说。张秋坐在他对面,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脸憋得通红,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还是正在下米线的老板先扯了话题。 “小伙子能吃辣不?”老板问道。 “能。”宋墨莱回答道。他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腮,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他其实挺能吃辣的,最讨厌的就是吃甜食可能是小时候吃糖吃太多,导致他现在一看见糖就有点儿牙疼。 “我不能。”还没等老板娘再问,张秋就率先答道。 “好嘞好嘞!” 他的口味和宋墨莱正好相反,就喜欢吃点软甜的东西。每次赶大集的时候,集上会有卖鸡蛋糕和芋头酥的,他总会买几块钱的带回家,干活累坏不想做饭的时候就吃一块。 好吃的鸡蛋糕软乎乎的,还不是特别甜,像一块撒了白糖的馒头;芋头酥脆脆的,里面的芯甜滋滋的。这蛋糕得快点吃,不然就发硬了,芋头酥倒能放几天,但张秋最喜欢吃芋头酥,每次都比鸡蛋糕先吃完。 “吃烤肠吗?”张秋挠了挠头,好不容易左看右看扫到了店里烤箱里热腾腾的烤肠,扯了个话题。 “吃你的?”宋墨莱趴在桌子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而心思单纯的张秋根本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行啊,我买两个,都是你的。”张秋爽朗地答道。他这一答,倒显得宋墨莱有些龌龊了。 哎,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直男好累。 老板正给他们做着晚饭,店里也没其他帮手,张秋索性自己站起来,从烤肠机里夹了两根烤肠,顺便跟老板说了一声。 两根烤肠全部都递给了宋墨莱,宋墨莱只接了一根。他没想那么多,一口吞了下去。 “啊!”刚从烤肠机里拿出来的烤肠滚烫滚烫,也不晾晾就直接吞进嘴里,当然会烫。他惊叫一声,要不是可惜这根烤肠,他都差点直接吐出来。 原本粉嫩的嘴唇直接被烫红了,隐隐约约有点要起泡的症状。宋墨莱被烫得眼冒泪花。 “急什么?”这可把张秋心疼坏了,赶紧站起来去看宋墨莱的情况,随后伸手轻轻捏住宋墨莱的下巴,让他仰头看着自己。宋墨莱坐在椅子上,就这样抬头望着张秋,眼里满是担忧的目光。 张秋看着宋墨莱发红的嘴唇啧啧两声:“张开嘴让我看看里面烫坏了没有。” 也许是张秋说得太过于认真,宋墨莱都没发现两人此刻的气氛有多暧昧,只下意识地听了张秋的话,张开了嘴舌头也被烫红了。 宋墨莱嘴张久了有些发酸,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他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一把推开张秋,将那口唾沫咽了下去。 张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 就在这时,老板刚好做完两碗米线端出来,看见宋墨莱羞红的表情以及发红的嘴唇,瞬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在一旁偷笑。老板的笑声让两人更不好意思了,张秋把头埋得很低,等到老板把米线递到他面前,他拿起筷子就吃。 有时候人呆久了就是出奇的相似,这不,宋墨莱刚被烫了一下还不长记性,张秋也被滚烫的米线烫得连连“嘶哈”。宋墨莱原本觉得自己挺丢人的,看见张秋出丑,立马高兴地笑话起他来。 张秋本来就觉得臊得慌,被宋墨莱这么一笑,更羞了,直接跟宋墨莱撂下一句“你先吃,我出去一趟”,就起身走了。他站在门外,屋内闷热的气氛瞬间消散,冷风一吹还有点凉,把他身上的那股燥热劲儿给吹散了不少。 他看着里面慢吞吞小口咬米线的宋墨莱,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也许两个人过日子,就应该像这样。 平复好情绪回到屋里,宋墨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宋墨莱吃东西很优雅,吃米线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不像别人那样“嘶喽嘶喽”的。 张秋吃东西很快,喜欢狼吞虎咽,出去那一会儿,米线也凉得差不多了。等到宋墨莱将自己碗中的米线吃完,他也刚好吃完。一口温汤咽入腹中,暖暖的很舒服。 张秋叫老板结账,宋墨莱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边上,啃着张秋给他买的另一根烤肠。 两人回到家中已近乎深夜,小两轮电车的灯不是很亮,走在空旷的街里,如果没有人陪伴,还真有些渗人。不过两人贴得很紧,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倒给这种孤寂的氛围添了一丝慰藉。 宋墨莱吃饱喝足就开始找事了,他搂着张秋宽厚的腰,手不老实地穿过张秋里面的衣服,触碰着温热厚实的□□。 宋墨莱没想到张秋还有肌肉,像个小孩一样两只手胡乱摸着。 张秋本来还能忍,宋墨莱这人性情阴晴不定,心情好的时候,光想招惹招惹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个人杵在那儿,跟个冰块儿似的。 现在张秋能判断出宋墨莱很高兴,手也越来越过分。张秋其实挺喜欢宋墨莱这样的,他巴不得宋墨莱主动点儿,但转念一想,宋墨莱是城里来的,见多识广,想必早就处过好几个男朋友。 他害怕宋墨莱只是玩他,别到最后人家把他卖了,他还帮着数钱。可宋墨莱不主动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人家。 张秋以前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矛盾。 宋墨莱的手又细又长,贴在他身上并没有让他觉得反感,相反,他就好像是一只被人爱抚的小狗一样,浑身都透着舒服。 直到宋墨莱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张秋才腾出一只手按住他淘气的手,另一只手撑着电动车的平衡:“冷的话我给你暖暖。” 宋墨莱哪里会冷?张秋坐在前面开车,几乎将80%的风都挡了下来,他就是想玩而已,两人心里都清楚,只是都没点破。 宋墨莱贴在他背上打了个哈欠,闷闷地“嗯”了一声,手也没再动了。张秋以为他困了,车速又放慢了一些,开得更稳了。 到了家里,宋墨莱下车后不等张秋停好车,自顾自地回到屋里,先一步躺到了床上。困的时候哪里都舒服,即便他原来有些嫌弃张秋的床硬。 张秋走进房间,就看见宋墨莱的眼皮一开一合,马上就要昏睡过去,可他连衣服鞋子都没脱。 张秋不说自己是个好人,但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他轻轻地拍了拍宋墨莱的肩膀,压低声音温柔地说:“把衣服和鞋子脱了再睡吧。还有,你把里面的被子给我,我去外面的沙发上睡。” 宋墨莱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不耐烦地蹬掉鞋子,往里面挪了挪。张秋看他一脸不痛快的样子,也没好意思再叫他,只想着自己上床,轻轻把里面的被子拿出来。没想到宋墨莱一翻身,腿压在了被子上。 张秋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动宋墨莱的腿,可宋墨莱是那种一有动静就睡不着的人。他不是没有理智,知道张秋是来拿被子的,但他太困了,没有任何力气睁开眼睛,而且他想睡觉的时候不能说话,一开口就再也睡不着了。 看张秋那个小心翼翼的笨样,宋墨莱直接搂住趴在床边拉被子的张秋,腿紧紧夹着他的腰。 张秋被宋墨莱的动作吓得在床上大喘气,一动也不敢动。宋墨莱很满意他的表现,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眼看就要熟睡过去。张秋低头侧看着已经睡熟的宋墨莱,心里犯嘀咕: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些? 张秋还想动,宋墨莱就会把腿收得更紧,像一只螃蟹死死夹住目标。张秋缓了好久,才接受了自己身边躺了个貌美如花女人。 二十几年,除了小时候趴在妈妈怀里,这是他第一次和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张秋想到这里,气血一阵翻滚,身体里的燥热越来越压不住,根本不用盖被子,浑身就热乎乎的。宋墨莱身上也没盖被子,刚好身边有张秋这个“超级暖宝宝”,便紧紧地贴了上来。 可怜的张秋还在美滋滋地幻想和怀里的人共度余生,丝毫没发现,身边的人跟他一样,有个东西,甚至比他的还鼓…… 不想了,睡觉。 张秋抬起手“啪”的一声关上灯,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之中,两道呼吸声在屋内相互交织一夜好梦。 第6章 吵架?没输过 第二天,张秋是被拍门声吵醒的。那剧烈的声响,仿佛是有人拿块砖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到门上,砰的一声。 张秋猛然站起来,宋墨莱还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之中,尚未醒转。他这么一晃床,宋墨莱皱紧眉头,在睡梦中啧了一声。 外面的砸门声仍接连不断地传来。张秋很确定,是在砸自己的门。他一个翻身下床,简单穿了两件衣服,便急匆匆地出去查看情况。 “干什么!”张秋走到门口,呵斥一声后将门打开。外面赫然站着两个中年妇女,其中一人手里还攥着砖头。见张秋出来,她冷哼一声,顺势将砖头扔在地上,随后双手掐腰,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你有病是不是?你王哥对你这么好,你竟敢动手打他?真没看出来,你张秋竟是条养不熟的狗!”王婶儿指着张秋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纷飞,溅到张秋脸上。张秋后退两步,皱起了眉头。 他早该想到,王二和李密城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要点脸行不行?我男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你说打就打,你看看把人打成什么样了!”李婶儿也不甘示弱,气得脸涨通红,险些就要动手打张秋。 张秋一言不发。并非他无话可说,而是这两个女人脾气火爆,你说一句她能怼十句,根本吵不赢。 张秋挠了挠头,此刻也没了主意。现在还只是在门口骂两句,万一待会儿两人直接倒在他门口讹人,麻烦就更大了,简直像身上粘了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说话!打了人就想这么算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王婶儿显然没打算放过张秋,她自然不会放过,昨晚王二鼻青脸肿地回来,还把她臭骂了一顿。她起初以为王二是喝多了栽进沟里,没想到竟是被张秋打的。 今天要是没讹到万儿八千,她孙晓翠就不姓孙! 孙晓翠作势就要冲进门,打算跟张秋打持久战,见不到钱绝不罢休。张秋连忙在门口拦住她,心里想着让她们在门口骂两句得了,要是进屋里吵,把宋墨莱吵醒,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你想干什么?连门都不让进?我怎么不知道你张秋家这么金贵,是藏了金子吗?”路玲见他拦着孙晓翠,瞬间火气上涌,上前一把推开张秋,径直走了进去。 “张秋,你摸着良心想想,我们对你是不是不错?你王哥和李哥有什么活儿,哪次不是第一时间想着你?别说在你家吃顿饭了,连口水都没多喝,你倒好,说动手就动手打人?”路玲拉过一张小板凳坐下,慢条斯理地跟张秋“算账”。 “就是!”孙晓翠附和一声,也搬了张板凳坐下。 两人的嘴就像装了机关枪,嘟嘟嘟说个不停,却没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要钱。 孙晓翠和路玲多精明啊,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打起了感情牌:“你爸妈走了以后,村里谁亏待过你?你今天不光打了王二哥和李密城哥的脸,更是打了全村人的脸!” “说吧,张秋,你想怎么解决?”两人说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秋,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张秋自然清楚她们的来意。 但他现在绝不能松口,一旦松口,她们指不定会变本加厉地索要赔偿。赔钱是躲不过的,但赔多少,他心里自有数。 “想怎么解决?想让你们俩赶紧滚!”宋墨莱睡得正香,先前张秋猛地从被窝里起身,温暖的被窝瞬间变凉,他本就睡眠浅,外面还吵吵嚷嚷的,早已憋了一肚子起床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宋墨莱其实已经听了好一会儿,也摸清了这两个人的来历。他还没去找王二和李密城算账,这俩人倒先找上门来了。 “还说什么来吃饭?要饭都能说得这么好听,你们是乞丐吗?”宋墨莱披头散发地走出来,整个人像被激怒的狮子,走路都带风。他站到张秋身边,见张秋被人骂得像个傻子似的一言不发,瞪了他一眼,随手将他推到身后。 “谁家来吃饭的,坐到人家屋里就开始闹?主家还没说话呢,就这么没出息,这辈子是没吃过饭吗?” “家里要是没饭吃、穷得揭不开锅,就直说!都是街坊邻居,救济你们两口子也不是不行。可你们这直接上门抢钱的架势,算什么东西?” “还说对张秋好?对他好就是一大早跑到人家里闹事儿,这叫‘好’?” “人要脸,树要皮,你们俩是连脸和皮都不要了吗?” “再说了,这是张秋和王二、李密城之间的事,你们凑什么热闹?哦,我明白了,合着那俩人自己知道害臊,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就派你们来替他们出头?” “搁这儿护犊子呢?那不是你们老公,是你们没断奶的崽子啊?” “有本事别在这儿撒泼,去警察局闹啊!不服就报警,让警察来判,该赔多少钱,我们一分不少都认!” “我倒想问问,入室抢劫是怎么判的来着?” 宋墨莱其实不喜欢跟人吵架,但不代表他怕吵打嘴炮这事儿,他还从没输过。 张秋原本觉得路玲和孙晓翠的嘴已经够能说了,没想到宋墨莱更胜一筹。 他眼睁睁看着路玲和孙晓翠的脸从红憋到黑,两人猛地站起身,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宋墨莱撕了。 张秋拉了拉宋墨莱的手,他觉得宋墨莱还是吵不过这俩人毕竟这俩人在村里吵架从没输过。 宋墨莱还以为张秋是来劝架的,他最烦这个。既然已经决定帮张秋出头,张秋就该站在他这边,而不是反过来劝和。“我在护着你呢,你敢多说一句试试?” 张秋彻底麻了,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三人“斗法”。 “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打人还有理了?啊?我真是太惨了,被一个外人骑到头上欺负!” 吵架的最高境界,就是完全无视对方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地骂。路玲和孙晓翠的这门“功夫”,早已练得出神入化。 张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两人“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打滚,嘴里骂的话粗俗不堪。 张秋掏出两三年前买的诺基亚手机,给村支书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后,想把宋墨莱拉到一边,让他回屋里待着,这事儿说到底跟他没关系。 没想到刚挂完电话,就看见宋墨莱也坐到了地上。他本就刚起床,头发凌乱,此刻坐在地上边哭嚎边打滚,那模样,仿佛被人欠了一个亿。 张秋彻底没了办法。他爸妈走的那天,家里也没这么哭过。 三人的“魔音”在他脑海里盘旋不散,他自己也想哭了……更离谱的是,三人还特别有默契,喊累了、嗓子哑了,就歇个几分钟,缓过劲来继续嚎叫。 张秋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又想哭又想笑,直到村支书赶来,这场闹剧才终于停止。 这位村支书是两年前上面派下来的,还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叫白悠。她年纪轻,又因为是女性,刚到村里时没人服她。后来她走遍了村子周边,牵头搞起了旅游景区,瞬间带动了附近几个村子的经济发展。俗话说“谁有本事谁是老大”,她就这么在村里站稳了脚跟。 村里人见了她,都会客气地问好,没人敢不给她面子。 孙晓翠和路玲一见村支书来了,立马来了精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白悠面前哭天抢地地诉苦,那架势,仿佛张秋杀了她们家祖宗十八代。 白悠在村里待了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清楚孙晓翠和路玲的德行。她先是安抚了两人几句,又当着她们的面批评了张秋两句,算是给了双方台阶。 很快,话题就绕到了赔偿上。两人见村支书先批评了张秋,立刻狮子大开口,一人要两万。白悠话锋一转,几句话就把她们说得哑口无言,顺利将赔偿金额降到了一人三千。 张秋虽然心疼钱,但也没办法毕竟是自己先动的手,该认就得认。 把钱给了她们,这件麻烦事才算了结。 张秋和村支书说了两句客套话,宋墨莱就回屋了。他刚才坐在地上,身上没沾多少灰,但也不太干净。他褪去身上的衣服,扒了扒张秋的衣柜,找了两件像样的穿上。不得不说,张秋的审美是真的差。 头发一直披散着碍事,手里又没皮筋,他就抽了张秋裤腰上的带子,把乌黑秀丽的长发绑住,垂在胸前。收拾干净后,他才走了出来。 村支书还没走,看见宋墨莱出来先是一愣,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刚才那架势他还以为宋墨莱是个疯子,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呸,不可“动”相。 “这是?”村支书白悠问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加上张秋又没有什么亲近的亲戚,两人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但这话她哪能挑明?万一猜错了,岂不是惹人烦? 张秋也没说话。这事儿哪里轮得到他先开口,况且他自己也猜不透、说不准两人的关系。 “我是张秋的女朋友。”宋墨莱自然而然地答道。 张秋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白悠夸了宋墨莱两句,她这几天很忙,也没在张秋家多待,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 瞬间,家里又恢复了宁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吵架?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