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新闻直播间(清穿)》 第1章 第 1 章 那赛音蹲在墙角往药炉里添干柴时,烛芯突然爆出噼啪声。她手一抖,滚烫的火星溅在手背上,疼得直抽气。这破火折子用了两年都没驯服。 “姐......”五岁的那阿木尔扒着床沿,转头看她,眼泪把袖子浸|湿了大半。 那赛音回了句“没什么事,”继续摆弄药炉。摆弄表面霉斑爬成蜘蛛网的铜壶。 很快,熬药的香味和久病之人房间里的糟糕气味混为一体。 烛影在漏风的窗纸上乱晃。床上躺着原身病重的额娘。枕上白发散开,混着暗红血沫黏成绺。 那赛音归置好一切,过来探了探病人额头。让阿尔木上|床去睡。 “姐姐,我怕。额娘会不会像阿玛一样离开我们?” 那赛音也不知道,就算穿越前的21世纪医学发达,她学的新闻传播学,对医药治病一窍不通。 她抚摸着阿尔木的头,轻声哄着:“不会的,额娘只是病了,吃了药就会好。乖乖睡吧,等你醒了额娘就好了。” “可布色赫说,额娘快死了,然后她阿玛会将我们赶出去。” “不会,快睡吧。”赛音轻轻拍着被子,哼着前世不知哪首歌的调子。烛台早已熄灭,只有药炉在“劈啪”地响。 她垂眸盯着那跳跃的炉火,往后该怎么办呢? 布色赫说的很可能会发生。 那赛音穿越的身份是那拉氏,但不是晚清慈禧、也不是现在朝堂明珠的叶赫那拉氏,更不是与皇室有联姻的乌拉那拉氏,而是下五旗的小宗辉发那拉氏。 原身所在的家族是镶蓝旗,祖上并没有过什么显贵的人物,父亲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旗人。 他早早亡故,留下了原主的母亲韩氏带着两个女儿改嫁到了继父关昆泰家。关家也是镶蓝旗,家境殷实,但无法种地经商,只能靠着丁口粮生活。 是招赘个丈夫立女户?原身已经马上十一岁,虚岁便是十二岁,等到十三岁就可以议论婚嫁。 造孽呀,这年纪搁现代才刚小升初,如今却要嫁人了。不嫁?没有户口,就没有财产。 家里的亲戚来往甚少,与外祖汉军旗韩家,关系很是冷淡。如果关家不容,也只能到韩家求他们暂为收留。 那赛音的思绪被沉重的咳嗽声打断,她探头一看,额娘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脸上一片潮|红,额上沁着汗,不停地呻|吟着。伸手一摸,这个温度起码已经烧到40度了,必须尽快看大夫,让大夫给她降温。 她从后厢房奔到正房。 那住着这家的主人,继父关昆泰。自从额娘病重,一日不如一日,他就把额娘挪到两个姐妹的屋里。 那赛音敲了许久没反应,只得更急切地敲着门,屋内鼾声如雷,倒是厢房里的继兄的媳妇儿骂道:“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做什么?” 想着找大哥普济也是一样,赛音忙三言两语说明白韩氏因高烧急需请大夫。 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怎的,那赛音站在普济的厢房门口,听继兄的媳妇回了句:“明天再来。” 那赛音只得更大声地求道:“嫂嫂,额娘实在烧得厉害,只能请大夫上门,才能退烧,不然,人就烧坏了。” 屋内没有声音,赛音只觉得心焦,现在是宵禁时分,城中的每条街道都有兵丁巡逻,关家所在的胡同口,就设着个一人多高的栅栏,出胡同的人必须拿着户帖到兵丁处登记,说明所处的旗籍和原因,才许放行。 “叩叩叩!叩叩叩!” 大嫂子终于又搭理了她,可一听,却字字诛心:“哪家姑娘十二三岁了成夜往兄弟门里混,也在我家生活了这么久了,别弄得外人说我们家里没规矩。” 起初那赛音还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仍然分辨着额娘病重需要大夫。 直到里面又传出一句骂声,“不要脸的小贱|人!” 那赛音又气又羞,扭头奔出院门口,打算直接找哨兵说明情况。可这一家子人,一个比一个自私,一个比一个可恶,连人命都不顾。 便扬声说道:“那我便自去请大夫,若是巡夜兵丁问起我的身份,我就是关家大姑娘,若是问起缘故,我就说关家的人作践我额娘。我这贱命,犯宵禁挨五十笞刑也是该的。但明日一早,这满街的人论起那曾在郑亲王手底下发达的关家,总不会只说我一个姑娘冷血自私,不顾家族颜面。” 却听得背后房屋门栓“轧轧”地响,那赛音抢先一步,打开院门,走进了黑漆漆的胡同里。 古代没有雾霾,月朗星晴,但或许是即将面对的未知,令她有些紧张,又或许是习惯了灯火通明的现代,她总感觉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跳脱出来。 终于听到前面有人呵道:“什么人?” 那赛音慌忙道:“兵爷,小民是出门请大夫的,家母发烧,不,高热不退,要请大夫。” 两个八旗兵丁,甲胄齐全,一个手提着长枪,一个手提着气死风灯笼。 看清楚面前只是个小姑娘,似乎松了口气,随即问道:“你家大人呢?” 那赛音并非真的想挨那五十笞刑,她盯着灯笼,磕绊地说道:“出来时灯笼被打了,和朱厄齐阿玛走散了。他们定会寻到这里来,前面就是庄大夫的医馆。” 兵丁不再理会她,让她在栅栏边等候,没多久,关氏父子二人居然都来了。 那赛音急忙做出一副笑脸:“朱厄齐阿玛,灯笼没坏吧?” 两人面色凶狠地瞪了她一眼,立刻就满脸含笑地对着值夜的兵丁点头哈腰。那兵丁却只是冷眼瞧着,接过户帖,听了两人说妻子/额娘病重求医也不言语。 关氏父子相视一眼,掏出了荷包里所有的银子,转身交给兵丁,哪知,兵丁并不买账,坚持按人头收费,又把户帖递了回来,不耐烦地拿走了六钱银子,颇为不屑地登记了三人的事故和旗分佐领姓名住址。 那赛音放下心来,哪知关父一脱离巡逻兵丁的视线,一巴掌就冲着那赛音的脑袋打去,打得那赛音脑袋发昏,眼冒金星。 生理性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那赛音在两人身后,委屈愤恨地诅咒着关父,抬头,对上普济的视线,他眯了眯眼,那赛音急忙低下头:我忍。 大夫请来了,然而对于韩氏的病情,他摇头晃脑半天。韩氏已经完全昏迷了。 又熬好了一副药,狠灌下去,韩氏才慢慢退烧,却逐渐全身冰凉,在姐妹俩的注视下,没了呼吸。 韩氏去世了。 那赛音和阿尔木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她们还这么小,在这古代,没有任何生存能力,唯一疼爱她们的额娘也去了,她们以后该怎么办? 关昆泰和普济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装模作样地买了副薄棺材,把韩氏装了进去,连坟地都没有,只在城外乱葬随便挖了个坑,就把韩氏埋了。 丧事办完,关昆泰通知韩家来接走两个丫头。 韩家磨蹭了半个月,终于在两个女孩子饿死前接走了她们。却不是接到韩家。 韩舅母比韩氏还大得多,他们额涅和玛法早就去世了,韩大舅当家多年。但那赛音和阿尔木没见到韩大舅,只有壮硕魁梧的韩舅母过来安排她们。 她面容带着凶相,阿尔木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韩舅母捏着帕子,伸手抬起那赛音的下巴,没想到那赛音躲了,但她好似不介意,道:“我们呢,认识一位内务府会计司的郎中大人,你生父虽是镶蓝旗,可你额娘却是上三旗包衣,你的户帖也还在正白旗,算来也是能参加小选的。你且入宫去吧,即使是做宫女子,日后也可慢慢有机会往上。这宫里惠妃、德妃也曾是宫女子出身,你们模样生得好,保不齐哪日就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那赛音从未想过自己还会踏上这样一条道路,但命运让她别无选择。 她“咚”地一声跪下,把阿尔木拉到自己身边,让她也跪下,恳求道:“求舅母怜惜,阿尔木才五岁,什么都不懂,若是进宫给舅父舅母惹了麻烦就不好了。且让她在舅母家暂住下,赛音自会筹得银两,送出宫孝敬舅母。就算阿尔木也有个造化,求舅母收留她两年,等她明事理,再作打算。” 说完,不等韩舅母回答,便又是一个响头。 而韩舅母则眯缝着眼睛打量赛音,像是称量称盘上的物件一般,反复衡量着赛音的价值。 那赛音一咬牙,磕头磕得更厉害了,不一会儿额头上就磕出了血。 见此,韩舅母急忙将她扶起来,叹道:“自家人,哪值当这样。别说阿尔木,就算是你,你舅舅也想等你在韩家养好模样再入宫。只是会计司的郎中大人催得急,不然再等几年和你表妹一同入宫,姐妹们互相帮衬着,不是更好?” 阿尔木看着姐姐磕头磕出的血,哭道:“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呜呜……和姐姐一起……” “阿尔木,你要听话,这是为了你好,你去了舅舅家,舅舅舅妈会照看你,要是跟着姐姐进宫,日子会很难过,说不定会被打死。”那赛音痛苦的说。 阿尔木才五岁,她不懂这些话里的意思,她只知道她不要和姐姐分开。可是哭闹也没用,她最后还是被一脸凶相的韩舅母带走了。 随后,阿尔婕跟着来领她的太监进了内务府官房。一个包袱都没带。 第2章 第 2 章 那赛音在一群记名补选的宫女里,是最矮最瘦的一个。 但是仔细看,五官长得最为出众。瓜子脸,樱桃唇,尤其更是那双眼睛,又亮又有神彩,像一汪清泠的海子。只是神态抑郁,面含愁绪。 负责教导她们一小队人的嬷嬷姓蔡,进门后,看到宫女们稀稀拉拉地站着,皱紧了眉头。听到她们还在小声地议论,咳嗽了一声。 “都安静!你们既进了宫,以前是什么身份,都不要紧了。在这里,你们都是宫女。宫女就要有宫女的规矩!” 说罢,嬷嬷就叫她们先剃头,沐浴净身。再换了宫里统一的粗布宫女服。 收拾利索了,就叫她们先练站姿。 “每日靠墙站着,头不能歪,肩不能斜,双手贴着腰,腿也并拢了,脚尖朝外分开。每日站够三个时辰!” “若谁站得松散,姿态不雅,就罚跪算盘!” 有大胆的宫女就偷问,“嬷嬷,跪算盘是什么惩罚?” 然后这个宫女就挨了罚,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和算盘打交道了。 那赛音忍受下来,暗暗叫苦,这训练堪比军训,甚至更难熬。靠回忆现代的记忆磨过训练的日子。 晚上回到大通铺,撩开裤腿,整个脚都肿了。 在低气压中,不是先灭亡,就是先疯狂。就有两个叫荷叶荷花的,睡在那赛音旁边,看她沉闷寡言,又嫉妒她漂亮,暗中欺负她。 这两个宫女,一个睡觉爱卷被子,一个睡觉爱蹬被子。 那赛音刚睡着,就被冻醒了,伸手一摸,被子没了。 那赛音只好把荷叶拽醒:“被子。” 荷叶睡眼惺忪,把被角从脚底下抽出来,赛音刚想拽,荷叶噌的一下又给压身下了,翻个身又睡了。 那赛音又推她:“被子。” 荷叶说:“什么被子,这么困呢,你要被子不会自己去找啊。” 荷花也起来帮腔,“闹什么了,小心被嬷嬷听到,罚你跪算盘。”说完毫无顾忌地四仰八叉躺了下去,两人同时把她挤到紧靠着墙,几乎没有她躺下的余地。 那赛音气急了,起身在桌子上拿起茶壶,对着荷叶的脸,道:“再装睡,我的手就拿不稳茶壶了!” 荷叶缓缓侧身,默默松开了攥着赛音被子的手。赛音嫌弃的扯着被子,却没办法,总不能为了洁癖放弃御寒,只能强忍着躺了下来。 想着怎么也得混个近侍宫女的身份,至少不会住这种十几人的大通铺吧。 半月后,蔡嬷嬷开始教导礼仪,这十几天,由于赛音身矮站在最前面,以勤奋、听话入了蔡嬷嬷的眼。 她们还要学习技能实操,虽然做了两年家务,但赛音还是不怎么会,她心内叫苦不迭。 仿佛她的手天生便比旁人少一分巧劲。 近侍宫女学的梳妆、奉茶、铺床,杂役宫女学的洒扫、洗衣、值夜,对于青铜选手那赛音来说,比登天还难。 那赛音不是没听见其他人的嘲讽,尤其是家世好的宫女,前些日子嬷嬷的肯定都成了此时射向她的毒箭。 嬷嬷一开始还鼓励她,后来见她不开窍也就不闻不问起来。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是,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还想当近侍宫女。”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竟敢妄想。” 那赛音抿了抿唇,双手紧握。 本来近侍宫女就要求有出身有家世。那赛音仿佛看到杂役宫女的岗位在向她招手。 必须想个法子,让自己去到个好地方,至少这半年要顺利通过,不然被分去内务府各司局,如浣衣局,不如死了算了。 可自己能死,阿尔木又该怎么办。 多活一辈子,不是让我畏手畏脚,裹足不前的。上辈子我也是孤儿,不也凭借自己的高考改变命运,成功上岸。 这辈子还有妹妹。 那赛音依旧一丝不苟地练习着洒扫,擦地时腰背酸痛,想象着那是妹妹的脸。还有半年呢。 其他宫女都有歇息的时候,只有她每日在做完功课后,还努力做事。 惹得众女嗤笑不已。 这顿标准宫女的训练大餐快结束了。 她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蔡嬷嬷身上,蔡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在宫里有些脸面,若是能替自己说句话,以后日子应该能好过些。 因她身世可怜,蔡嬷嬷这半年来多有照顾。她常常到蔡嬷嬷的房中来,说自己并没有别的所求,只是想孝敬嬷嬷。还想认蔡嬷嬷为干娘。嬷嬷却并未答应。因她宫外有侄儿奉养。 最后,不知什么原因,拟好的分配名单经过几番传阅后,被敲定分配的人里,赛音的名字前,赫然写着“阿哥所”。 这是一等一的去处,月例银子都比别处多一倍。 真是山重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花了功夫从管事太监处打听到,原被分配过去的宫女子被退回内务府,刚好让她补上了空缺。 这个挑剔的退宫女的阿哥,正是康熙帝第四子胤禛,未来的雍正帝。 那赛音想到前世著名的XX传里的大橘,无声地笑了。虽然现在正是康熙三十年,大橘才十三四岁。但他真是龟毛,就爱他龟毛。 从此,那赛音便成了阿哥所四阿哥胤禛的洒扫宫女。 虽同在四阿哥的院中,但那赛音却始终没有机会见到她的正主。 作为杂役宫女,她不能近前去服侍,只是每日趁阿哥去上书房的工夫,将房间里的地扫净,至于院子,二更天就得起来,借着宫灯将路扫出来。 洒扫二字看着轻省,其实很难做。 活多,而且都是体力活,打水、烧水、扫地、擦桌子、糊窗子、浣洗衣物、整理花园子。 而且,什么时辰干什么活都有定例,不能偷懒耍滑。 天晴则好,下雨啦、下雪啦,活是成几何倍的难做。 但那赛音干得很起劲。 别人看她一个漂亮小姑娘,做事又勤快,人也老实,并没有为难她。 宫里是等级森严的地方,宫女、太监各有头目,头目管束底下人,只要你不偷奸耍滑,头目也不会为难你。 只是每月的月钱得孝敬几个,但阿哥院的月例是上等,足有五两银,那赛音从不乱花,都小心翼翼地攒了起来。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宫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氛。 那赛音也换上了新衣裳,是宫里统一发的,虽然不算多好,但也干净整洁。 她高高兴兴地准备在四阿哥院里拜山头。 四阿哥院里,有大太监一个,叫苏培盛,底下还有八个办事太监高无庸等,杂役太监三四十个。一等宫女元字辈四个,二等宫女新字辈八个,粗使宫女十六个。还有负责针线、浆洗、洒扫的宫女若干。姑姑两个,有一个方姑姑是德妃娘娘指派的,还有一个掌事嬷嬷顾嬷嬷,是佟佳贵妃指派的。 她提前准备了很久的络子,还是前世向手工博主学会的如意结数十个。 不至于空手祝贺。 方姑姑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眼神却透着一股子深沉,把|玩着如意结,双眼睛在那赛音身上扫了好几遍,最后道:“你也来了几个月了,以后就跟在新晴后面打扫书房吧。” 洒扫书房是最轻省的活计,那赛音忙恭敬地应了。 旁边一个小宫女蝶儿羡慕地看她一眼,低声嘟囔:“姑姑对她可真好。” 另一个宫女利儿瞪了她一眼:“人家生得美,又会做事,你比得上吗?” 小宫女不敢吭声了。 那赛音就当没听见,手脚麻利地干起活来。 她很快就将书房的打扫规矩记全部记住。 芳姑姑对此很满意,点点头:“倒是个聪慧的。” 那赛音低眉顺眼道:“多谢姑姑夸赞。” 新晴对方姑姑突然安排过来的丫头,并没有觉得意外。 拈了拈帕子,娇笑道:“四阿哥还未见过你,你名字仍是家里的称呼吧,我便叫你赛音。” 然后吩咐她做事。 一会儿要提水,一会儿要拿个什么东西,她总有干不完的细碎活儿,把赛音指挥得团团转。 那赛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思索着逃脱新晴的细刀子割肉的办法。 却不知道芳姑姑,是受了德妃的命,因四阿哥前段日子出精,要安排通人事的宫女。但四阿哥却不喜欢比他大的。怕他憋坏了,因此先安排几个颜色好的小宫女陪他玩。 一等二等的宫女们普遍比四阿哥要大上不少,新晴是这些宫女之中年纪最小的,也是十六岁。 那赛音的个子在阿哥所期间猛的窜,初具娉婷之态。芳姑姑觉得她老实,不会勾着爷们坏了身子。于是选中了她。 过几天,她就会发现就会有更多十三四岁的小宫女被提拔上来。 第3章 第 3 章 这日,四阿哥从上书房回来,面色阴沉。 赛音第一次见到这位后世影视文学作品中活跃的“四爷”。 她和其他小宫女一道,在廊下低头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四阿哥的脚步在门外停下,赛音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都下去吧。”四阿哥冷着脸道。 如蒙大赦,她连忙和其他宫女退了下去。 直到回到耳房,赛音才敢微微松了口气。 她知道,四阿哥向来说一不二,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会跟着低沉压抑。 但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她猜不出来,也不想猜。 她只想小心行事,不要刚来到老板眼皮底下就触了霉头。 【清朝新闻直播间】启动!嘀! 什么?什么直播间?自己难道穿越的不是历史而是平行世界的清朝。 这个直播间,是迟来的金手指吗? 也来得太迟了吧,再迟她的手指就要变成萝卜指了。 十三岁的她,双手保持着粗使宫女的粗糙,冬天还会生冻疮。 【康熙三十一年正月初四日甲寅:天气晴。康熙帝于乾清?召?学?九卿等谈?乐、数学原理。】 这到底是什么系统?不能签到收银子吗?不发布任务吗? 音乐,她五音不全,数学,自从高数补考后她就与这门课诀别。 关键是,知道康熙老爷子做了什么对自己有什么用?自己又不能上朝又不能办差,又不是他的后妃不能讨好他攻略他。 所以这个【清朝新闻直播间】是来扎她最后一刀的吧。 但是这个系统还好,至少能让她时不时听见现代的声音,不至于那么孤独。而且它还有自动播放功能,正播放着康熙和一些大臣的动向。 康熙说正摆弄着一个日晸,在日晸上画标记,然后一群人就开始拍马屁,说:“臣等仰承圣训,见闻所未闻之事,实在不胜欢庆。” 赛音抬头看了看天上炫丽的夕阳,这怕不是今天上午的事吧。 今天康老爷子心情肯定不错啊,四阿哥他为什么心情这么差?是和兄弟口角了?还是课业落后于人了? 赛音观察着耳房里其他人,对于她面前播放的视频无动于衷。 于是安心地摸索这个迟来的金手指不提。 书房之中,四阿哥努力平复心情,亲自磨了一砚池的墨,提笔写起了大字: “戒急用忍!” 慢慢地,他的情绪逐渐平复。 今日无事,汗阿玛兴致盎然地来上书房查看太子以下诸皇子的功课。 八弟的字不仅毫无长进,反而愈练愈差。之前因着他从小写得一手好字,汗阿玛曾令他为八弟授业,然而八弟面上敬服,内心桀骜,不服管教,要求他每日临写的大字,全叫伴读艾禠代笔交上来,他看破却未点破。 久而久之,他对教弟弟功课一事也不上心,渐渐怠慢了。 结果今日被汗阿玛指出来,又专门叫八弟去乾坤宫,要亲自辅导八弟练字。 这叫他如何不在兄弟面前落得嘲笑,尤其是被一向与自己过不去的九弟奚落。 幸好有太子在旁打圆场,对自己加以维护,又当场向皇阿玛请命,才让自己没有过于难堪。 自从皇额娘去后,汗阿玛每每对他求全责备。 甚至当众说出“朕于阿哥等留心视之已久,四阿哥为人轻率,喜怒不定”的话。 “戒急用忍。” 他只机械地摩写着这几个大字。 自己毕竟是皇额娘的养子,汗阿玛也是为了太子地位巩固,并非在责难自己不顾兄弟情谊。 直到苏培盛进来点亮了烛台,他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亲自将一张张字纸丢进炭盆,他对苏培盛道:“摆膳。” 想起自己一路回阿哥所的冷脸,他只能更加绷着脸,满脸严峻。 饭毕,他想起今日廊下一瞥,令人将那丫头带到暖阁来。 赛音正在耳房反复播放【清朝新闻直播间】的视频。 康熙脸上的麻子她都快数清了。 这时听到苏培盛伴着顾嬷嬷来到她与蝶儿她们同住的耳房。 两人俱都一脸喜色。 赛音疑惑,四阿哥那脸黑成那样,他们有什么可高兴的。 却没料到他们来找自己。 他们带她到了浴房,屋里热气腾腾,两个年纪大的嬷嬷,见她进来,道:“让奴婢伺|候姑娘脱掉衣裳,进浴桶洗澡吧。” 这个发展是怎么回事,她是个洒扫宫女啊。 但她听话的脱了衣裳,迈进大木桶里,温热的水瞬间将她包围,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两个嬷嬷伺|候她洗澡,将她搓得浑身通红,像煮熟的虾子。 “嬷嬷,轻点儿……”赛音忍不住求道。 两个嬷嬷相视一笑:“姑娘这皮子嫩,得好好搓搓。” 然后给她换上了一件新的宫女服,不大合身,裹了斗篷就送往书房这边来。 赛音一直回避的问题越来越近了,天杀的,能是盖棉被纯聊天儿吗?天杀的,她这具身子才十三岁啊! 等等,四阿哥也才十四五岁,他行吗? 事实证明,真的不行,那事儿在两人都不舒服的过程中草草结束了。 然后她又被打包出来,送回了洗浴间,然后被带到新屋子,单独一个人的房间。 赛音怕自己会哭,然后她真的哭了。 什么事啊都。 第二天,她依旧照例去书房洒扫。新晴不敢再拿乔,抢着干活。 她也不争,自顾自地做自己的活,将书房收拾得窗明几净。 而左边的门,就是昨夜她进去的那间屋子。 顾嬷嬷和方嬷嬷心说,这姑娘沉得住气。飞上枝头了,也不喜形于色。 要让赛音知道他们的想法,她啐他们一口试试。 看着书桌前认真写功课的四阿哥,她真的想啐他一口。 苏培盛把她招过来陪阿哥读书,这定是四阿哥的意思。不是说历史上的四爷古板不近人情吗? 居然也做这种红|袖添香的事。 虽然她木楞楞地杵在那里,没有一点红|袖添香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赛音止不住的神游太虚,忽然听到四阿哥发问,愣了一下,抬头盯着他发呆。 见四阿哥眉头微皱,才想起来回答:“奴婢那赛音,辉发那拉氏,名赛音。” 四阿哥伸手端了手边的热茶,抟在手心里暖着,漫不经心的问道:“呆了?刚刚在想什么?” 那杯茶在赛音眼前,被换了三次。 她低着头,没有立刻回答。 四阿哥欺身上前,一把把她扯下来坐在腿上。手摸上她的腰,谁想掐到她的痒痒肉,让她扭动着想要逃离。 四阿哥少年顽性,专门挠上她的痒痒肉,书房里顿时响起少女急促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像佟额娘院子里的画眉。 “求……求四阿哥……饶了……奴婢吧。我受……不了了……啊……”赛音求饶道。 四阿哥垂眼注视着被?在腿上的少女,她脸颊飞红,满眼水光。不知想到什么,他急切地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抱起,进入西暖阁,就在床上纠缠起来。 这一次,他格外温柔,时间也比昨天长。赛音被压|在身下,看着面前这张被汗水沾湿的脸,这才看清楚自己肌肤之亲的对象:容长脸,丹凤眼,有些女相。 唉,就当是n夜情吧。目前,她只能接受这段对方强行开启的炮|友情。 不然呢?又能怎。 事后,四阿哥为她二人简单清理后,搂着人便睡了,没让她回罩房。 还好,不是昨天那副死样子。 第4章 第 4 章 这次侍寝过后,不知什么原因,四阿哥竟不再召见她。 她倒是得了空闲,好好研究一下【清朝新闻直播间】,也发现了它的一些秘密。 就说,迟来的金手指比草贱,这个金手指果然不是来报恩于她。 直播间页面一共有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直播新闻,全是些国家大事。 第二部分是金币页面,金币大小与接触值挂钩,这是不演了是吗?她猜测应该是与四阿哥接触才能得到接触值。 四阿哥不再召见,直播间就和四阿哥院的人一般,对她冷冷清清,半个面子也不给。 第三部分是打赏页面,里面有各种银两能兑换的技能药水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起来很牛|逼的样子。 就是打不开。 显示接触值不够。 于是【清朝新闻直播间】一片灰暗,仅有天气预报功能。 这,鸡肋得无法说它。 只能看看天气,她都要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个天气预报的简化版本。 她正吐槽着,突然感觉肚子饿了。 这四天来,她过的日子与那两天四爷召见她时,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日侍寝过后,四阿哥院里的嬷嬷们,开始以为她会得宠,还给她几分脸面。 后来见四阿哥不再召见,便纷纷撤回了那些好脸,该管教管教,该冷待冷待。 宫女们也开始排挤她,甚至暗地里赌她是不是一直没名没分。 就连吃的,也不如那两天好。 那两天的饭菜,是有荤有素,还有汤。 现在全是素菜不说,还全是菜梗,菜叶半点也没有,更别说肉了。 汤也是不见影子。 不过就算这样,对比当洒扫宫女时,勉强能入口。 人要知足。 但是,好怀念现代那些垃圾食品,那些随时下单的外卖。 辣条,汉堡包,薯条,烧烤,火锅,麻辣烫…… 呜呜,好想吃。 也不知道她还有机会回去吗? 这个【清朝新闻直播间】会是转机吗?万一呢? 她叹了叹气,打开房门,开始上工了。 新晴比她来得早,她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静静的在一边归置书本笔墨。 赛音三两步上前,新晴示意她拿鸡毛掸子。 掸灰是最简单的活计,才来的时候,她是挨不到那个金贵的驼鸟毛掸子的边的。 不想过了快一个月,新晴还“看好”她,没有像她之前混迹的杂役宫女们那么阴阳脸。 这一个月,除了个尚未证明的接触值让她悬心外,别人的态度她一点不往心里去。 可是四阿哥不是前世的男朋友,他要不主动想起来找你,你把书房扫出花也没用。 要是上辈子的前男友能做到他这样,她的上辈子就能多许多快乐。 然而四阿哥毕竟不是死的,刚刚好一个月,又是那两天,听到小太监过来传话:“四阿哥传姑娘过去伺|候晚膳~” 她:“……” 这四阿哥怕不是有那个大姨夫。 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便匆匆跟着来传话的太监去了。 路上跟着太监,赛音忍不住心跳加速。 金手指要研究,自己也要送上门给四阿哥研究。 虽然两次侍寝,她也不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爱情是不要想了,看得过去的炮|友关系总要维持吧。 赛音见过四阿哥,他仍是满脸严肃,一段时间不见,他脸上更不泄漏出一点心里的想法了。 “不用你侍膳,你也坐下过来吃吧。” 赛音蹲身谢过。开始回忆起内务府官房里的教导。然后她发现,四阿哥的用餐礼仪才像是用尺子比着量过的一样,比她这个专门训练的人还好。 虽然满桌东西,但宫廷礼仪让她只能拣近前几盘菜夹。不愧是御膳房出品,比之她吃的,不,她吃的只能叫猪食。 碗里突然多了一块肉,赛音抬头,只见四阿哥举箸,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不必拘束,想来两次都还没赏赐你什么,以后你在院子里享格格的例。” 赛音眼睛睁圆,赶紧起来谢恩。 自己这是几次眼睛溜边那盘烧得红彤彤的肉被发现了。 她脸色爆红,但她只是为了想知道那盘肉到底放辣椒没有才盯它。哪里是嘴馋。 然后四阿哥看她窘迫,反而来劲了,给她添这样菜,添那样菜。 赛音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吃那么多。 吃完撤膳,她肚子都撑圆了。 四阿哥这时候又善解人意了,提出在廊下走走。 他看赛音垂头跟在他后方,也不管她,怡然自得地在前面导引着转了很久。 赛音想着一会要妖精打架,没空鼓捣系统。趁机偷偷打开了【大清新闻直播间】面板。 果然,接触值上升了,闪烁着淡黄|色的指示灯。 新闻频道顺势开启。 【二?初????,天气晴。时河督王新命因挪?库银解任听审,吏部议以漕督董纳暂管河务。康熙帝?:“朕听政以来,以三藩及河务、漕运为三?事,夙夜厪念,曾书?悬之宫中柱上,?今尚存。倘河务不得其?,?时漕运有误,关系?轻,董纳为?性刻,恐其偾事。靳辅熟练河务,及其未甚?迈,?之管理,亦得舒数载之虑。靳辅著为河道总督。”四?初五?王新命被?职。】 唉,又是没什么用的时政要闻。自己到底为什么上心这个接触值。 当天晚上,胤禛又没让她离开,窝在高床软枕里,稍稍缓解了赛音不忿这个炮|友的心。 然而睡梦中,赛音没有发现,【大清新闻直播间】面板上亮了蓝|灯。 而四阿哥胤禛,则接触到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仙物件。 面前赫然是乾清宫南书房,吏部臣工正与汗阿玛讨论河督王新犯错革职后接任的人选。 他清晰地看见汗阿玛脑袋上飘过一串字:【三藩及河务、漕运三|大事,前者已经解决,而后二者之繁艰,更甚前者啊!】 还没上朝的四阿哥表示,开了眼了,在睡梦中看了二月的事,又浏览一月大事纪及新闻回放。 发现了康熙对修明史的态度。 而最近上书房课业,正是有关明史。三阿哥以其文才颇受康熙夸赞。那自己也尽可以参照汗阿玛的论点,写一篇时议。就能完成师傅给的作业。 及至三更醒来,一|夜的梦境竟越来越清晰。这是神仙下凡给他启示吗? 赛音懵懵懂懂跟着醒来,不禁感叹,清朝的皇子三更灯火五更鸡一整年,只有除夕可以休假。也真是够卷的。 顺手打开【大清新闻直播间】,让播送新闻的声音给自己醒醒神。 却忽视了面板上已灰暗的【爱新觉罗·胤禛进入直播间】。 她只看系统果然刷新出了今日的天气,想着清朝的气温真低啊,二月了(阳历三月份),仍是一派严冬的样子。不愧是历史上的小冰河时期。 她回到罩屋,早晨的膳食已经送达,赛音想起四阿哥昨天说的以后她享用格格分例。 一边高兴一边叹息,这是嫖资吧。 可耻的是她竟都承受下来了。 果然人的可塑性是无限的。 曾经的她还点赞“清穿不造|反”云云的网络梗。 现在她尘服在封建制度下的姿势标不标准? 顾嬷嬷进来,给她带来一个小丫头,说是帮助她日常做活。 赛音让这个小宫女和她一起趁洒扫的空档儿,给棉衣续几斤棉花,太冷的京城二月,再过几天就会停止用炭盆。必须先全副武装起来。 做活期间,赛音问小宫女是哪里人,家里做什么的。 豁,居然姓宋,虽然是包衣旗,但家伯父三品武官。又看她清秀可人的样子。可能赛音照镜子得少,她也没有磨得很清晰的铜镜照。不知道这个宋氏小宫女,气质神态和她有几分相似。 不过她还是猜出,这是后宫娘娘和嬷嬷商议出来的正式选手。 自己大概是她们拿来投石问路,试胤禛喜好的吧。 唔,看开点,只要所有事情都能打败你,你就无所谓失败,无所谓输赢。 本来打算休息的,她还是去书房洒扫公公处报道了。 这公公对她客气起来,连连劝道,“姑娘怎么还做这些阿臜活?” “公公休要乱说,为四阿哥洒扫书房,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我怕是上辈子祖坟冒了烟,才得了这好差事!” 部分引用《清史编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