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撬墙角》 第1章 第 1 章 残阳如血,浸染了皇城的琉璃瓦,也染红了沈清鸢素白的孝衣。 镇国大将军萧宣柘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京城那日,漫天飞雪似都为忠魂垂泪。百姓自发沿街跪送,哭声震彻云霄,纸钱纷飞如白蝶,铺满了从城门到将军府的长街。沈清鸢一身缟素,扶着萧宣柘的灵柩,一步一叩首,形容枯槁却脊背挺直。她是萧宣柘明媒正娶的妻,自他少年从军,她便守着这将军府,等他凯旋,如今等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灵柩,和一句“为国捐躯,尸骨无存”的定论。 萧宣柘一生征战,护国安邦,平定北疆,收复失地,是百姓心中的“战神”,是将士眼中的“脊梁”。他手握重兵,却向来忠君爱国,从无半分异心。可这份赫赫战功与民心所向,终究成了刺向他身后之人的利刃。 皇帝初闻死讯时,也曾抚案长叹,追封谥号,厚葬英灵。可待战事平息,边境安稳,那份忌惮便如藤蔓般疯长,缠绕着帝王那颗多疑的心。不过半年光景,朝堂之上便流言四起,有人弹劾萧宣柘生前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有人污蔑他克扣军饷,中饱私囊;更有甚者,将边境某次小败归咎于他刚愎自用,草菅人命。 那些昔日依附萧宣柘,受他提携的官员,见风使舵,纷纷反戈一击。他们或是为了撇清关系,或是为了讨好皇帝,或是觊觎萧家空置的权位,一个个言辞凿凿,将污水泼向那位已然长眠的忠魂。 沈清鸢起初不信,她守着萧宣柘留下的书信与兵符,一遍遍向世人诉说他的忠诚。可她一个妇道人家,纵有千言万语,在皇权与朝堂的倾轧下,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那日早朝,她冲破侍卫阻拦,跪在金銮殿外,只求皇帝还萧宣柘一个清白。寒风卷着雪沫,刮得她脸颊生疼,指尖冻得青紫。可殿内传来的,却是皇帝冰冷的斥责:“妇人干政,有失体统!萧宣柘功过,朕自有定论,再敢喧哗,以冲撞圣驾论罪!” 紧接着,便是削夺萧家爵位,查抄家产的圣旨。禁军涌入将军府,翻箱倒柜,将萧宣柘留下的兵书,铠甲,赏赐尽数查封,连府中奴仆也被驱散大半。昔日车水马龙,荣光无限的将军府,一夜之间门可罗雀,只剩断壁残垣与满地狼藉。 沈清鸢被赶到城郊一处破败的宅院,日日以粗茶淡饭度日。可这还不够,那些落井下石的官员及其家眷,时常寻上门来,或冷嘲热讽,或肆意羞辱。御史大夫李嵩的夫人,曾受过萧宣柘恩惠,此刻却指着沈清鸢的鼻子骂道:“妖妇!若不是你丈夫野心勃勃,怎会落得这般下场?如今连累我们这些人家,真是晦气!” 还有人散播谣言,说她沈清鸢早已与萧宣柘合谋,私藏军饷,暗通敌国。走到街上,百姓的目光也从昔日的敬重变成了鄙夷与畏惧,孩童朝她扔石子,商户将她赶出门。她曾是京中贵女,嫁与萧宣柘后更是风光无限,如今却沦为人人唾弃的罪臣之妻,受尽世间冷暖。 她不恨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只恨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卸磨杀驴,寒了天下忠臣的心;只恨自己无能为力,护不住丈夫的忠名,守不住他们的家。 萧宣柘战死两周年的忌日,沈清鸢洗净铅华,换上了当初嫁给萧宣柘时的那件红嫁衣。嫁衣早已褪色,边角也有些磨损,却依旧承载着她此生最美好的回忆。她坐在破败宅院的正屋,屋内没有红烛,只有一盏孤灯,映着她苍白的面容。 窗外寒风呼啸,似在诉说着不平。沈清鸢拿起早已备好的白绫,泪水终于滑落,滴在嫁衣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萧宣柘,世人负你,我便随你而去。若有来生,我定护你周全,让那些负我们,害我们的人,血债血偿!” 她踮起脚尖,白绫收紧,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窗外那轮残月,清冷如霜,一如她这短暂而悲凉的一生。 第一章:重生:错位时空 痛。 彻骨的寒凉与窒息感还未散尽,沈清鸢便被一阵尖锐的头痛惊醒。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城郊那间破败的宅院,而是雕梁画栋的精致闺房。 头顶是绣着缠枝莲纹的锦帐,鼻尖萦绕着清雅的兰芷香,身下是柔软舒适的云丝锦被。她动了动手指,只觉浑身酸软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喉咙更是干涩得发疼。 “小姐,您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惊喜。 沈清鸢艰难地侧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青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正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丫鬟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清秀,脸上满是关切。 “水……”沈清鸢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这不是她的声音,她的声音虽算不上洪亮,却也清脆悦耳,而非这般细弱蚊蝇。 小丫鬟连忙放下汤药,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用银匙喂到她嘴边:“小姐慢点喝,您都昏睡三天了,可把老爷和夫人急坏了。” 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些许干涩。沈清鸢借着这股力气,环顾四周。这间闺房布置得极为雅致,靠墙的博古架上摆着各式玉器瓷瓶,桌上放着笔墨纸砚与未完成的绣品,墙角的铜炉里燃着檀香,青烟袅袅。 这不是她的将军府,更不是城郊的破院。这是哪里? “我……是谁?”沈清鸢艰难地问道,心中满是困惑与不安。她明明已经自缢而亡,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具身体的触感如此真实,酸软,无力,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疼痛感,都不似梦境。 小丫鬟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微红:“小姐,您怎么了?您是御史中丞府的嫡小姐苏软玉啊!您前几日去参加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不小心淋了雨,回来就高热不退,昏睡了三天,难道是烧糊涂了?” 苏软玉?御史中丞府的嫡小姐? 沈清鸢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她认得苏软玉,京中有名的病美人,自幼体弱多病,性情怯懦,鲜少出门应酬。前世她与萧宣柘成婚时,苏软玉也曾来贺喜,彼时那个女子一身素衣,怯生生地站在角落,眉眼间满是柔弱,让人不忍惊扰。 可她是沈清鸢,是萧宣柘的遗孀,怎么会变成苏软玉? 难道……她重生了?重生在了苏软玉的身上? 这个念头一出,沈清鸢的心脏狂跳起来,既惊又喜,还有几分难以置信。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小丫鬟按住:“小姐,您身子还弱,大夫说要静养,不能乱动。” “现在是什么时候?”沈清鸢急切地问道,她必须确认现在的时间,确认萧宣柘是否还活着。 “小姐,现在是永安七年的暮春啊。”小丫鬟答道,一边拿起方才放下的汤药,“这是大夫刚熬好的药,小姐快趁热喝了吧,喝了病才能好。” 永安七年! 沈清鸢的瞳孔骤然收缩。永安七年,正是萧宣柘大败北疆蛮族,班师回朝的那一年,也是他向……向苏软玉提亲的那一年! 前世,萧宣柘班师回朝后,皇帝为了拉拢他,也曾有意将公主指婚给他,可萧宣柘却婉言拒绝,转头向御史中丞府提亲,要娶苏软玉为妻。当时京中一片哗然,人人都不解,战功赫赫,意气风发的镇国大将军,为何会看上体弱怯懦的苏软玉。 而她沈清鸢,彼时还是吏部尚书府的嫡小姐,与萧宣柘素有婚约。萧宣柘提亲苏软玉的消息传来,她如遭五雷轰顶,哭闹不休,却终究拗不过萧宣柘的坚持与皇帝的默许,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苏软玉定下婚约。 后来她才知道,萧宣柘之所以选择苏软玉,是因为苏御史为人正直,从不结党营私,且苏软玉性情柔弱,不会给她惹来祸端。而她沈清鸢,性子刚烈,家族势力又大,容易被皇帝猜忌,给萧家带来麻烦。 可前世的结局,终究还是没能避开。 就在沈清鸢思绪翻涌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丫鬟仆妇的恭迎声。 “将军到,” 萧宣柘! 沈清鸢的心脏猛地一揪,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欣喜,有怨恨,有思念,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小姐,将军来看您了!”小丫鬟脸上满是雀跃,连忙整理了一下沈清鸢的被褥,又擦了擦她的脸颊,“将军刚班师回朝,就第一时间来看您,可见对您多上心。” 沈清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是苏软玉,不是沈清鸢。她不能失态,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沈清鸢缓缓睁开眼,望去。 来人一身玄色锦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刚毅,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凛冽之气。正是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夫君,萧宣柘。 他比记忆中年轻了几岁,眉宇间还带着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没有后来的疲惫与沧桑。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却在看到床上的“苏软玉”时,柔和了几分。 “身子好些了吗?”萧宣柘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沈清鸢喉咙发紧,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想扑上去,抱住他,告诉他她好想他,告诉他前世的遭遇,告诉他皇帝的阴谋。可她不能。 她是苏软玉,一个怯懦柔弱的病美人。 于是,她只能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细弱地说道:“多……多谢将军关心,已……好多了。”她刻意模仿着苏软玉的语气,带着几分羞怯与不安。 萧宣柘点了点头,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既还未痊愈,便好生休养,不必急着下床。”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萧大哥,我来看软玉妹妹了!” 沈清鸢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是前世的自己,沈清鸢。 只见一个身着粉色襦裙,容貌娇俏的少女走了进来,正是吏部尚书府的嫡小姐沈清鸢。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眼神灵动,走到床边,自然而然地拉起萧宣柘的衣袖,语气亲昵:“萧大哥,软玉妹妹怎么样了?我听说她病了,担心得不得了。” 萧宣柘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语气平淡:“已无大碍。” 可那少女却毫不在意,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爱慕与依赖。那是前世的她,天真烂漫,以为只要坚持,萧宣柘就会回心转意,回到她身边。 沈清鸢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看着“自己”亲昵地缠着萧宣柘,看着萧宣柘虽有疏离却并未严词拒绝,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不爽。 那是她的夫君啊!是她用生命去爱,去守护的人!如今,她却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另一个“自己”对他示好,而他,还尚未属于她。 可转念一想,前世的悲剧,不正是因为萧宣柘娶了她沈清鸢吗?若他娶了苏软玉,或许就不会被皇帝如此忌惮,或许萧家就不会落得那般下场,或许……他们就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是啊,她重生回来,不就是为了改写前世的结局吗?只要萧宣柘能活着,能平安,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沈清鸢压下心中的酸楚与不甘,强挤出一丝柔弱的笑容,对着粉色襦裙的少女说道:“多……多谢沈小姐关心,劳您挂心了。” 她刻意加重了“沈小姐”三个字,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是在提醒对方,如今的她,与萧宣柘之间,隔着一个“沈清鸢”。 粉色襦裙的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向怯懦的苏软玉会主动开口,随即笑道:“妹妹客气了,你我相识一场,理应关心。萧大哥,你刚回朝,一定很累吧?不如坐下歇歇,我给你倒杯茶。” 说着,她便转身想去倒茶,动作自然熟稔,仿佛这里是她自己的闺房。 沈清鸢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前世的自己,就是这样天真,以为凭着婚约和家族势力,就能留住萧宣柘。可她终究不懂,帝王心术,朝堂险恶,她的存在,只会给萧宣柘带来无尽的麻烦。 萧宣柘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你好生照顾苏小姐。”他看向粉色襦裙的少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说完,他又看向床上的苏软玉,眼神复杂:“好好休养,我改日再来看你。” 沈清鸢轻轻点头,没有说话。直到萧宣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粉色襦裙的少女也跟着离开了,她才缓缓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小丫鬟见状,连忙说道:“小姐,您是不是累了?快躺下歇歇吧。将军对您可真好,刚回朝就来看您,还特意吩咐厨房炖了补品,让您补身子。” 沈清鸢闭上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萧宣柘的身影,还有前世的种种。 她想,这一世,她既然成了苏软玉,便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份。她要撮合萧宣柘与前世的自己,让他们顺利成婚。她要暗中提醒萧宣柘,收敛锋芒,避开政治漩涡,远离那些奸佞小人。她要护着萧家,护着萧宣柘,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至于她自己,只要能看到他平安顺遂,便已足够。 只是,当她想到日后要看着萧宣柘与另一个自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时,心底那股莫名的不爽,还是如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隐隐作痛。 第2章 第 2 章 自那日萧宣柘来访后,沈清鸢便以苏软玉的身份,开始了在御史中丞府的生活。 苏软玉的身子确实孱弱,稍一劳累便会头晕气短,连出门都成了奢望。沈清鸢便借着这副病体,每日闭门不出,一方面调养身体,一方面梳理前世的记忆,思索着如何避开那些可能导致悲剧的节点。 她知道,萧宣柘班师回朝后,皇帝表面上对他恩宠有加,封官进爵,赏赐无数,实则暗中提防,早已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而那些觊觎萧家权位的官员,也在暗中窥伺,伺机而动。 前世,萧宣柘正是因为太过刚直,不懂得收敛锋芒,又屡立战功,才让皇帝的猜忌之心日益加重。而她沈清鸢,性子刚烈,又常常在外炫耀萧宣柘的功绩,无意中更是加剧了皇帝的忌惮。 这一世,她必须改变这一切。 于是,每当萧宣柘派人送来补品或问候时,沈清鸢都会借着苏软玉的身份,让丫鬟带回一些“无意”的叮嘱。 “劳烦转告将军,近日天气多变,军中将士辛苦,还请将军多体恤,切勿太过操劳,伤了身子。” “听闻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将军刚回朝,根基未稳,还请凡事三思而后行,切勿轻易树敌。” “将军战功赫赫,已是人臣之巅,太过耀眼易遭嫉恨,不如适当收敛锋芒,多为自身安危着想。” 这些话,看似是病弱女子的关心之语,实则暗藏玄机。沈清鸢知道,萧宣柘心思缜密,定然能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果然,几次之后,萧宣柘便亲自来了。 那日,沈清鸢正在窗前看书,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披着一件素色披风,身形单薄,宛如易碎的瓷娃娃。听到萧宣柘来访的消息,她心中一动,却依旧保持着苏软玉的怯懦姿态,起身相迎。 “将军。”她微微屈膝行礼,声音轻柔。 萧宣柘看着她,眼神深邃,带着几分探究:“近日听闻苏小姐常有叮嘱传与我,不知小姐为何会有这些想法?” 沈清鸢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将军是国之栋梁,百姓敬仰,软玉虽体弱,却也知晓如今朝堂局势微妙。将军一心为国,若因锋芒太露而遭人算计,岂不可惜?”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复杂情绪,“不过是些浅见,若有不妥,还请将军勿怪。” 萧宣柘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她纤弱的身影上,语气缓和了几分:“小姐所言,句句在理。只是小姐深居简出,怎会知晓这些朝堂之事?” 沈清鸢早有准备,轻声答道:“家父时常在家中提及朝堂动态,软玉耳濡目染,便记下了一些。再者,京中流言蜚语颇多,想不知道也难。”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将军是天下人的将军,软玉只愿将军平安顺遂,方能护国安民。” 这番话,既合情合理,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粹,恰好符合苏软玉的身份。 萧宣柘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眸中的探究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小姐有心了。” 沈清鸢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暂时蒙混过关。她抬起头,对上萧宣柘的目光,轻声道:“将军不必放在心上,软玉只是随口一提。” 那天,萧宣柘在她房中坐了片刻,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常,便起身告辞了。临走时,他看着沈清鸢的眼神,依旧带着几分探究,却比来时柔和了许多。 沈清鸢知道,萧宣柘已经开始留意她了。这并非她所愿,她只想做个幕后之人,默默守护他,撮合他与前世的自己。可有些事情,似乎早已偏离了她的预期。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清鸢依旧刻意与萧宣柘保持距离,却也从未停止过暗中保护他。 她利用苏御史的人脉,得知户部侍郎赵坤暗中搜集萧宣柘的“罪证”,意图弹劾他克扣军饷。沈清鸢便借着苏软玉要为母亲祈福的名义,让丫鬟去寺庙上香时,“无意”中将赵坤之子强抢民女的证据,送到了京兆尹的手中。 赵坤自顾不暇,自然也就没了心思对付萧宣柘。此事做得极为隐秘,无人知晓是苏软玉所为,只当是赵坤作恶多端,自食恶果。 沈清鸢还知晓,前世萧宣柘曾因支持太子监国,而遭到三皇子的记恨。三皇子暗中使计,让萧宣柘在一次边境巡查中遭遇埋伏,虽侥幸逃脱,却也身受重伤。 这一世,沈清鸢提前让苏御史在朝堂上“无意”提及边境近日不太平,建议皇帝派专人勘察路况,加强戒备。皇帝采纳了建议,派去的人恰好发现了三皇子布下的埋伏,化解了一场危机。 萧宣柘得知此事后,心中疑惑更甚。这些事情,看似巧合,却都恰好帮他避开了灾祸,而这些巧合的背后,似乎都与那位病弱的苏小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开始更加频繁地来看望苏软玉,有时会带些新奇的玩意儿,有时会与她闲聊几句。沈清鸢始终保持着怯懦柔弱的姿态,对他敬而远之,却又总能在不经意间,说出一些让他茅塞顿开的话。 更让萧宣柘在意的是,苏软玉身上有许多小习惯,与他记忆中的沈清鸢惊人地相似。 她整理书卷时,会习惯性地将书页对齐,指尖轻轻按压,与沈清鸢当年在将军府整理萧宣柘兵书时的动作如出一辙;她不喜辛辣,偏爱清淡的食物,尤其喜欢喝一种加了莲子的羹汤,那是沈清鸢最爱的口味;她甚至会在思考问题时,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专注而锐利,那一刻的神情,与沈清鸢简直一模一样。 可眼前的苏软玉,明明是个柔弱怯懦的病美人,与沈清鸢的刚烈性子截然不同。萧宣柘心中充满了困惑,他开始怀疑,眼前的苏软玉,或许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而沈清鸢,在与萧宣柘的接触中,内心的挣扎也日益剧烈。 她看着他为她送来的补品,听着他温和的问候,感受着他目光中的探究与关切,前世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他们在将军府的点点滴滴,想起他出征前的承诺,想起他战死的消息传来时的绝望,想起她被羞辱时的无助。 每一次想起,都让她心如刀绞。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她还要亲眼看着前世的自己,一次次地出现在萧宣柘身边,对他纠缠不休。 那日,长公主府举办赏花宴,沈清鸢拗不过母亲的要求,只能一同前往。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襦裙,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角落的亭子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不远处的牡丹花丛旁,前世的沈清鸢正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色襦裙,围在萧宣柘身边,笑语嫣然。 “萧大哥,你看这株牡丹开得多好,不如我摘一朵送给你?”粉色襦裙的少女踮着脚尖,伸手想去摘那朵开得最艳的牡丹。 萧宣柘连忙拦住她:“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牡丹是长公主的心爱之物,不可随意采摘。” “哎呀,萧大哥就是太过古板了。”少女撅了撅嘴,却也听话地收回了手,转而拿起手中的团扇,为萧宣柘扇风,“萧大哥,这天儿真热,你刚从边疆回来,定然不习惯这般暑气,我给你扇扇风。” 萧宣柘侧身避开,语气平淡:“不必了,我不热。” 可少女却不依不饶,依旧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眼神中的爱慕毫不掩饰。 沈清鸢坐在亭中,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闷得发慌。那是她啊,是前世的她,那样天真烂漫,那样肆无忌惮地表达着对萧宣柘的爱意。 更让她愤怒的是,不远处的几位官员,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眼神中满是讥讽与算计。 “看,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又在缠着萧将军了。” “萧将军也是,放着好好的公主不要,偏偏要娶那个病秧子苏软玉,如今又被沈小姐纠缠,真是麻烦。” “哼,萧宣柘功高震主,皇帝早已对他不满。他与沈尚书家走得这么近,日后怕是难逃一劫。” “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这萧家就要倒了。” 这些话,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沈清鸢的耳中。前世,这些人也是这样在背后议论萧宣柘,也是这样盼着萧家倒台。而今生,一切还未发生,他们便已开始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 沈清鸢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她看着那些人丑恶的嘴脸,看着前世的自己依旧懵懂无知,看着萧宣柘孤身一人,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与算计,心中的隐忍终于快要到达极限。 她原本以为,只要撮合萧宣柘与前世的自己,只要暗中护着他,就能改变结局。可现在她才发现,有些事情,并非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皇帝的猜忌,官员的算计,前世自己的天真,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萧宣柘紧紧缠绕。她若只做个旁观者,只做些暗中的小动作,根本无法真正护他周全。 或许,她错了。 或许,她不该撮合他与前世的自己。或许,只有她亲自守在他身边,才能真正避开那些灾祸,才能让那些算计他的人付出代价。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野草般疯长,再也无法抑制。 沈清鸢看着不远处的萧宣柘,他的身影依旧挺拔,却似乎比记忆中多了几分疲惫。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要留在他身边,无论以何种身份,她都要护他一世安稳。 可她现在是苏软玉,一个体弱多病,无权无势的御史中丞府小姐。她该如何做,才能留在他身边? 就在这时,萧宣柘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清鸢看到他眸中的探究与疑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心中一慌,连忙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 指尖微微颤抖,心中的念头却愈发坚定。 第3章 第 3 章 宫宴之上,鎏金宫灯高悬,烛火摇曳,映得满殿流光溢彩。玉盘珍馐罗列,琼浆玉液飘香,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举杯谈笑,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沈清鸢披着一件银狐毛披风,坐在苏御史身边,脸色依旧苍白,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指尖冰凉,目光却暗中掠过殿中众人,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萧宣柘身上。 他今日身着暗红色朝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带着几分疏离与淡漠。面对周围官员的奉承与敬酒,他应付得恰到好处,既不失礼数,又保持着距离。 沈清鸢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这几个月来,她暗中为他化解了数次危机,可他依旧身处漩涡中心,皇帝的猜忌从未减少,那些觊觎他权位的人,也从未停止过算计。 而前世的自己,沈清鸢,此刻正坐在吏部尚书身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宫装,明艳动人。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黏在萧宣柘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与急切。 沈清鸢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今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尚书起身,举杯向皇帝敬酒:“陛下,臣有一事,斗胆恳请陛下恩准。” 皇帝放下酒杯,笑道:“沈爱卿但说无妨。” 沈尚书躬身道:“犬女清鸢,与镇国大将军萧宣柘自幼便有婚约,如今二人皆已成年,萧将军又刚立大功,正是喜结连理的良辰吉日。臣恳请陛下,为二人赐婚,成就一段佳话。”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众人皆知,萧宣柘早已向御史中丞府提亲,要娶苏软玉为妻,只是尚未定下婚期。如今沈尚书突然在宫宴上提出赐婚,显然是要反悔,想要强行将女儿嫁给萧宣柘。 沈清鸢,,原身,脸上瞬间露出欣喜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宣柘,满是期待。 萧宣柘的眉头微微蹙起,起身抱拳道:“陛下,臣早已向苏御史提亲,愿娶苏小姐为妻,此事京中皆知。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还请陛下明察。” 沈尚书立刻反驳道:“萧将军此言差矣!犬女与将军的婚约,乃是双方父母在世时定下的,岂能因将军一句提亲便作废?苏小姐体弱多病,恐难担将军夫人之责,而小女清鸢,身体健康,性情温婉,更能辅佐将军,打理家事。” “你胡说!”原身沈清鸢忍不住起身,眼眶泛红,“萧大哥,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清楚吗?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苏软玉那个病秧子,根本配不上你!” 这话一出,满殿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清鸢,,苏软玉身体,身上,带着同情,讥讽与看热闹的意味。 苏御史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却被沈清鸢轻轻按住了手臂。 她缓缓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异常平静。她看着原身沈清鸢,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有深深的失望。前世的自己,就是这样天真莽撞,口无遮拦,一句话便能得罪无数人,也能给萧宣柘引来无尽的麻烦。 果然,原身的话刚说完,便有几位官员跟着附和。 “沈小姐所言极是,苏小姐体弱,确实难以胜任将军夫人之职。” “萧将军乃国之栋梁,理当配一位身体健康,家世相当的夫人。” “沈小姐与萧将军有婚约在先,理应遵守旧约才是。” 这些官员,大多是平日里与沈尚书交好,或是早已看不惯萧宣柘的人。他们此刻出言附和,既是为了讨好沈尚书,也是为了给萧宣柘难堪。 而更让沈清鸢愤怒的是,那些前世在萧宣柘死后落井下石的官员,此刻也开始煽风点火。 御史大夫李嵩干咳一声,说道:“陛下,臣以为,萧将军战功赫赫,深受百姓爱戴,其婚事不仅是私事,更关乎国体。苏小姐体弱,恐难孚众望,而沈小姐,出身名门,容貌秀丽,更能彰显将军的身份。”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几分隐晦的威胁:“况且,萧将军手握重兵,若娶一位体弱多病,毫无助力的夫人,恐难稳定军心,甚至可能引起非议,让陛下担忧。” 这话,明着是为萧宣柘考虑,实则是在提醒皇帝,萧宣柘兵权在握,若婚事处理不当,可能会引发事端,进一步加剧皇帝对萧宣柘的猜忌。 沈清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她看着李嵩那张虚伪的嘴脸,想起前世他是如何带头诋毁萧宣柘,如何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心中的恨意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还有沈尚书,还有那些附和的官员,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实则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们根本不在乎萧宣柘的意愿,不在乎苏软玉的名声,只在乎自己的私利。 而原身沈清鸢,还沉浸在即将嫁给萧宣柘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她的父亲和那些官员,正在将萧宣柘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萧宣柘的脸色越来越沉,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大殿冻结。他看着那些煽风点火的官员,看着沈尚书父女,眼神锐利如刀:“臣的婚事,臣自有主张。苏小姐温婉贤淑,臣心意已决,非她不娶!” “萧将军,你可要三思啊!”李嵩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警告,“此事关乎陛下的信任,关乎军心稳定,将军岂能一意孤行?”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他既想拉拢萧宣柘,又忌惮他的兵权,此刻见大臣们争论不休,心中更是盘算着如何利用这场婚事,进一步掌控萧宣柘。 沈清鸢看着眼前的僵局,看着萧宣柘孤立无援的身影,看着那些官员丑恶的嘴脸,看着原身懵懂无知的模样,前世被羞辱,被背叛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够了,真的够了。 她再也无法忍受,再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萧宣柘被人算计,再也无法看着那些人肆意践踏他人的心意与尊严。 她要护他,她要亲自守在他身边,她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沈清鸢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她的动作很轻,却瞬间吸引了满殿的目光。 众人看着这位病弱的苏小姐,眼中满是疑惑。她一向怯懦,今日为何会在这样的场合起身?难道是被沈小姐的话刺激到了? 苏御史连忙低声道:“玉儿,你身子不适,快坐下。” 沈清鸢却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皇帝,缓缓屈膝行礼,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陛下,臣女有话要说。”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苏小姐但说无妨。” 沈清鸢抬起头,迎上皇帝的目光,眸中没有丝毫怯懦,只有坚定与从容:“陛下,沈尚书所言,臣女不敢苟同。婚姻大事,当以两情相悦为要,而非婚约旧俗。萧将军心意已决,愿娶臣女为妻,臣女亦对将军心生爱慕,愿托付终身。” 这话一出,满殿再次哗然。谁也没想到,一向怯懦的苏软玉,竟然会当众表白心意,反驳沈尚书。 原身沈清鸢更是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她道:“苏软玉,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病秧子,也敢跟我抢萧大哥?” 沈清鸢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陛下,臣女虽体弱,却也知晓夫妻之道,在于相互扶持,而非以身体强弱论高低。萧将军征战沙场,身心俱疲,臣女虽不能为他披甲上阵,却能为他打理家事,安抚后方,让他无后顾之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煽风点火的官员,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至于李大人所言,臣女更是不敢苟同。军心稳定,在于将军的威望与士兵的忠诚,而非将军夫人的身体状况。若仅凭此事便心生非议,那便是对萧将军的不敬,也是对边关将士的辜负。” 李嵩脸色一僵,没想到这个病弱的苏小姐,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还敢当众反驳他。 沈清鸢继续说道:“陛下,臣女父亲身为御史中丞,一向公正廉洁,忠心耿耿。若臣女能与萧将军成婚,苏,萧两家联姻,不仅能彰显陛下对忠臣的恩宠,更能稳固朝堂,安抚民心。毕竟,萧将军深受百姓爱戴,若陛下能成全他的心意,百姓定会感念陛下的仁德,军心也会更加稳定。” 这番话,句句切中要害。既点明了苏,萧两家联姻的好处,又暗讽了李嵩等人的别有用心,同时还拍了皇帝的马屁,让他无从反驳。 皇帝心中一动,沈清鸢的话确实有道理。萧宣柘手握重兵,民心所向,若强行将沈清鸢指婚给他,难免会让他心生不满,甚至引发兵变。而成全他与苏软玉的婚事,既能拉拢他,又能彰显自己的仁德,还能利用苏御史牵制萧宣柘,可谓一举多得。 可沈尚书却不甘心,连忙道:“陛下,犬女与萧将军有婚约在先,岂能就此作废?苏小姐这番话,分明是强词夺理!” 沈清鸢转头看向沈尚书,眼神冰冷:“沈尚书,所谓婚约,乃是双方父母在世时定下,如今双方父母皆已过世,且萧将军早已明确表示不愿娶沈小姐,这份婚约,本就名存实亡。再者,沈小姐方才口出秽言,辱骂臣女,如此品性,岂能配得上萧将军?岂能担当将军夫人之职?” 她话音刚落,便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太监手中:“陛下,这是沈小姐的贴身玉佩。前几日,臣女听闻沈小姐与三皇子过从甚密,甚至深夜私会,此事京中已有流言。臣女本不愿提及,可沈小姐今日如此污蔑臣女,臣女只能将此事告知陛下,还请陛下明察。” 这枚玉佩,是她早已让丫鬟搜集到的证据。前世,沈清鸢确实与三皇子有过一段暧昧不清的关系,只是后来因为嫁给了萧宣柘而不了了之。这一世,她提前将此事翻出,就是为了彻底断绝沈清鸢嫁给萧宣柘的可能。 皇帝接过玉佩,脸色一沉。三皇子一直野心勃勃,暗中培养势力,他早已有所察觉。若沈清鸢真的与三皇子私通,再嫁给萧宣柘,那便是将萧宣柘推向三皇子的阵营,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沈尚书脸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这绝非事实!是苏小姐污蔑犬女!” 原身沈清鸢也吓得花容失色,哭闹道:“陛下,我没有!是苏软玉陷害我!” 可此时,早已有人看不惯沈尚书的所作所为,纷纷站出来作证,说确实看到过沈清鸢与三皇子私会。 证据确凿,皇帝心中已有了决断。他冷冷地看了沈尚书父女一眼,沉声道:“沈爱卿,此事朕会派人调查。但萧将军的婚事,朕已决定,成全他与苏小姐的心意。传朕旨意,镇国大将军萧宣柘,与御史中丞之女苏软玉,情投意合,朕心甚慰,特赐婚于二人,三日后完婚!” 此言一出,尘埃落定。 沈尚书父女面如死灰,瘫倒在地。李嵩等人也脸色难看,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萧宣柘看着沈清鸢,眼中满是震惊与探究。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怯懦的苏小姐,竟然会在宫宴上如此强势,不仅反驳了沈尚书和李嵩等人,还拿出了沈清鸢的把柄,硬生生促成了这门婚事。 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眼前的苏软玉,与他记忆中的那个病弱怯懦的小姐,简直判若两人。她的言辞,她的神态,她的勇气,都让他想起了前世的沈清鸢。 难道……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却又被他强行压下。这怎么可能? 沈清鸢迎着萧宣柘的目光,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丝疲惫与坚定。她知道,这场“撬墙角”的行动,她成功了。从今往后,她将以苏软玉的身份,留在萧宣柘身边,护他周全。 可她也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她还要面对沈尚书父女的报复,面对李嵩等人的算计,面对皇帝的猜忌。 但她无所畏惧。 前世的苦难与屈辱,早已将她磨砺得坚不可摧。这一世,她定要与萧宣柘携手,逆天改命,让那些负他们,害他们的人,血债血偿。 宫宴结束后,沈清鸢跟着苏御史走出皇宫。夜色微凉,月光如水,洒在她单薄的身影上。 苏御史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欣慰与担忧:“玉儿,今日你做得很好,可你也得罪了沈尚书和李嵩等人,日后怕是会有麻烦。” 沈清鸢微微一笑,笑容苍白却坚定:“父亲,女儿不怕。为了萧将军,为了苏家,女儿在所不惜。” 第4章 第 4 章 红烛高燃,映得满室通红。 沈清鸢身着大红嫁衣,端坐在铺满花生,桂圆,红枣的婚床上,头顶的红盖头遮住了她的容颜,却遮不住她心中的忐忑与复杂。 今日是她与萧宣柘成婚的日子,也是她以苏软玉的身份,正式成为萧宣柘妻子的日子。 三日前,皇帝赐婚的旨意传遍京城,引发了轩然大波。人人都没想到,一向怯懦的苏软玉,竟然会在宫宴上力挽狂澜,硬生生从沈清鸢手中抢走了萧宣柘,成为了将军夫人。 沈尚书父女自然不甘心,这三日来,屡次派人寻衅滋事,都被沈清鸢提前察觉,巧妙化解。她甚至还利用此事,反过来搜集了沈尚书贪赃枉法的证据,为日后的反击埋下了伏笔。 而萧宣柘,自宫宴之后,便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他似乎在刻意回避她,这让沈清鸢心中隐隐不安。 他是在怪她吗?怪她强行促成了这门婚事?怪她用卑劣的手段赶走了沈清鸢? 毕竟,前世的他,虽然最后娶了她,心中却始终对沈清鸢有着一丝愧疚。这一世,她如此强势地将他绑在身边,他会不会心生怨恨? 沈清鸢的手指紧紧攥着嫁衣的裙摆,指尖微微颤抖。她不怕面对沈尚书和李嵩等人的算计,不怕面对皇帝的猜忌,却唯独怕萧宣柘的冷漠与怨恨。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或许,她真的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执念,强行改变了他的人生。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萧宣柘。 他身着大红喜服,身姿依旧挺拔,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与复杂。他走到床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红盖头上,久久没有说话。 沈清鸢的心跳瞬间加速,紧张得几乎要窒息。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探究,带着疑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过了许久,萧宣柘才缓缓伸出手,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红盖头落下,露出沈清鸢苍白却清丽的容颜。她的眼眶微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带着几分不安与羞怯,一如前世新婚之夜的她。 萧宣柘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沈清鸢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帘,声音细弱:“将军。” 她做好了面对他冷漠与指责的准备,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萧宣柘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熟悉的粗糙触感,瞬间驱散了她指尖的冰凉。 沈清鸢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只见萧宣柘的眼眶泛红,眸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带着压抑已久的思念与痛楚:“清鸢,还好,终究还是你。” 清鸢? 沈清鸢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他……他认出她了? 她震惊地看着萧宣柘,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将……将军,你……你认错人了。我是苏软玉,不是沈清鸢。” 萧宣柘却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哽咽:“我没有认错。你的眼神,你的习惯,你的勇气,还有你看我的样子,都骗不了我。你就是沈清鸢,是我前世的妻子,沈清鸢。” 沈清鸢的眼泪瞬间决堤,积压了两世的思念,委屈,痛苦与绝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她扑进萧宣柘的怀里,放声大哭:“萧宣柘,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萧宣柘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仿佛要将这两世的分离与煎熬,都在这拥抱中弥补回来。他低头,埋在她的颈窝,泪水浸湿了她的嫁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也想你,清鸢,日日夜夜,从未停止过。” 两人相拥而泣,红烛的光晕在他们身上跳跃,映得彼此的身影愈发缠绵。满室的喜庆,仿佛都化作了此刻的温情与酸楚。 哭了许久,沈清鸢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靠在萧宣柘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的不安与忐忑尽数消散,只剩下满满的踏实与安心。 “你……你怎么认出我的?”沈清鸢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萧宣柘抬手,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指尖温柔得不像话。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我重生在战死前的三个月。” 沈清鸢愣住了:“你也重生了?” “嗯。”萧宣柘点头,声音低沉而沙哑,“那日在北疆,我遭遇埋伏,身受重伤,弥留之际,满脑子都是你。我想着,若有来生,定要护你周全,定要让你平安喜乐。再次睁眼,我便回到了军营,距离那场致命的埋伏,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我立刻改变了作战计划,避开了埋伏,顺利平定了北疆,班师回朝。我以为,这一世,我终于可以好好保护你了。” “可我回到京城后,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萧宣柘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复杂与无奈,“我去找你,却发现你性情大变。不再是那个刚烈执拗,会为了我哭闹不休的沈清鸢,而是变得……天真莽撞,甚至有些愚蠢。你会当众炫耀我的战功,会轻易被人挑拨,会做出许多让我陷入险境的事情。” 沈清鸢心中一痛,她知道,萧宣柘口中的“沈清鸢”,是这一世的原身。那个天真烂漫,却也无知莽撞的吏部尚书府小姐。 “我很困惑,也很失望。”萧宣柘继续说道,“我不明白,为何重生一世,你会变成这个样子。直到我遇到了你,苏软玉。”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第一次见你,是在你闺房。你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柔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可当我与你说话时,你眼中闪过的锐利与警惕,却让我心中一动。那眼神,太像前世的你了。” “后来,你常常让丫鬟给我带一些‘无意’的叮嘱。那些话,看似是病弱女子的关心,实则句句切中要害,都是我当时最需要的提醒。”萧宣柘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整理书卷的动作,你偏爱莲子羹的口味,你思考时微微蹙眉的神情,甚至你下意识避开辛辣食物的习惯,都与前世的你一模一样。” “我开始怀疑,开始留意你。我看着你暗中为我化解危机,看着你面对沈清鸢和李嵩等人时的隐忍与克制,看着你在宫宴上的强势与决绝。”萧宣柘的目光愈发坚定,“尤其是你在宫宴上,为了护我,不惜与整个朝堂为敌,不惜拿出沈清鸢的把柄,强行促成这门婚事时,我便确定,你就是我的清鸢。” “只有我的清鸢,才会如此勇敢,如此护短,如此……爱吃醋。”萧宣柘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沈清鸢的脸颊瞬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那不是吃醋,我是怕她连累你。” “是,是怕她连累我。”萧宣柘轻笑出声,将她抱得更紧了,“可我知道,你心中是在乎我的。否则,你不会如此费尽心机地留在我身边,不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护我周全。” 沈清鸢靠在他的怀里,心中满是感动与庆幸。真好,真好他也重生了,真好他认出了她,真好这一世,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那你为何直到今日才说?”沈清鸢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萧宣柘的眼神暗了暗,带着几分愧疚:“我不确定。我怕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怕我认错了人,再次伤害到你。我想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一个能百分之百确定的证据。”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嘴唇,声音低沉而郑重:“直到今日,新婚之夜,看着你穿着嫁衣,坐在我面前,眼中带着不安与期待,与前世的你重合在一起时,我才彻底确定,你就是我的清鸢。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 沈清鸢的心,瞬间被填满了。她主动伸出手,抱住萧宣柘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带着思念,带着委屈,带着庆幸,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萧宣柘立刻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红烛摇曳,映得满室旖旎,空气中弥漫着暧昧与温情。 许久,唇分。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彼此的眼中都只有对方的身影。 “萧宣柘,这一世,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沈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 “嗯,再也不分开了。”萧宣柘紧紧抱着她,声音郑重而深情,“这一世,我定要护你周全,定要让那些负我们,害我们的人,血债血偿。定要让你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沈清鸢点了点头,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力量。 前世的悲剧,历历在目。皇帝的卸磨杀驴,官员的落井下石,世人的冷漠羞辱,都化作了此刻心中的恨意与决心。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的沈清鸢。她有萧宣柘,有苏御史的势力,有前世的记忆。她要与萧宣柘携手,逆天改命,要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萧宣柘,皇帝的猜忌,沈尚书的算计,李嵩等人的构陷,我们都要一一应对。”沈清鸢抬起头,眼神坚定,“还有那些前世背叛你的人,那些羞辱过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宣柘看着她眼中的锋芒,心中既有心疼,又有欣慰。他的清鸢,回来了。那个刚烈,勇敢,护短的沈清鸢,回来了。 “好。”萧宣柘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一起。这一世,我护着你,你陪着我,携手并肩,逆命而行。” 他抬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眼神温柔而坚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无论敌人多么强大,我都会站在你身前,为你遮风挡雨。” 沈清鸢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眼中闪烁着泪光。 红烛依旧高燃,映得满室通红。窗外的月光皎洁,洒在窗棂上,化作一片温柔的清辉。 第5章 第 5 章 新婚之后,沈清鸢便正式以萧宣柘妻子的身份,住进了将军府。 她没有再刻意伪装苏软玉的怯懦柔弱,而是渐渐展露了自己的本性。虽依旧保持着病弱的表象,以免引人非议,但行事作风,却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病美人。 将军府的下人,起初对这位新夫人颇有微词。毕竟,她是从沈清鸢手中“抢”来的将军夫人之位,又出身御史中丞府,身子还弱,众人都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可没过多久,下人们便彻底改变了看法。 新夫人虽体弱,却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府中的大小事务,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赏罚分明。谁若是偷懒耍滑,或是暗中作祟,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并处以恰当的惩罚,既不苛刻,也不纵容。 她还精通医术,不仅将自己的身体调理得日渐好转,还时常为府中的下人诊治,深受下人爱戴。 更让众人敬畏的是,新夫人似乎对朝堂局势了如指掌。时常能在萧宣柘遇到难题时,给出精准的建议,帮助他化解危机。 这日,萧宣柘从朝堂回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走进书房,看到沈清鸢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恬静而美好。 看到她,萧宣柘心中的烦躁瞬间消散了大半。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在看什么?” 沈清鸢回头,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心中一紧:“朝堂上出事了?” “嗯。”萧宣柘点头,坐在她身边,语气带着几分疲惫与愤怒,“皇帝让我交出部分兵权,说是要整顿军务,实则是想削弱我的势力。李嵩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我手握重兵,恐生异心。” 沈清鸢心中冷笑。果然,皇帝的猜忌从未停止过。前世,也是在这个时候,皇帝以整顿军务为由,削夺了萧宣柘的部分兵权,为日后的打压埋下了伏笔。 “你打算怎么办?”沈清鸢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我自然是不能交的。”萧宣柘语气坚定,“兵权是我立足的根本,也是保护你的资本。一旦交出,我们便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可直接拒绝,恐怕会加剧皇帝的猜忌。”沈清鸢皱眉,“李嵩等人正等着看你抗旨不遵,好借机弹劾你。” 萧宣柘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没有立刻拒绝,只说需要时间考虑。” 沈清鸢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有一计。” 她凑近萧宣柘,低声说道:“你可以主动提出,交出部分兵权,但不是交给皇帝,而是交给太子。” 萧宣柘愣住了:“交给太子?” “没错。”沈清鸢点头,“太子仁厚贤明,一直被皇帝忌惮。你将兵权交给太子,一方面可以向皇帝表明,你没有异心,愿意为朝堂分忧;另一方面,也能拉拢太子,为我们增添一个盟友。更重要的是,太子如今根基未稳,你交出的兵权,实则还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待日后太子登基,你便是从龙之臣,这兵权自然会归还于你。” 萧宣柘眼中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可皇帝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沈清鸢自信地说道,“皇帝虽然猜忌你,但更忌惮三皇子。如今三皇子势力日渐壮大,他急需太子来制衡三皇子。你将兵权交给太子,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既能削弱你的势力,又能增强太子的实力,制衡三皇子,可谓一举多得。” 萧宣柘看着她,眼中满是赞赏:“清鸢,你真是我的智囊。” 他低头,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就按你说的办。明日我便进宫,向皇帝请旨,将部分兵权交给太子。” 沈清鸢笑了笑:“还有,李嵩等人也不能放过。他们屡次三番地针对你,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我早已派人搜集他的罪证。”萧宣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甚至暗中与三皇子勾结,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等解决了兵权的事情,便是他身败名裂之日。” 沈清鸢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快意。前世,李嵩带头诋毁萧宣柘,羞辱她,这一世,她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二日,萧宣柘进宫,向皇帝提出了将部分兵权交给太子的请求。果然如沈清鸢所料,皇帝略一思索,便欣然同意了。他既赞赏萧宣柘的“忠心”,又达到了削弱他,制衡三皇子的目的,心中十分满意。 此事过后,太子对萧宣柘感激不尽,两人的关系愈发亲近。而李嵩等人,见萧宣柘不仅没有被削权,反而拉拢了太子,心中既嫉妒又不甘,却也不敢再轻易寻衅滋事。 解决了朝堂上的危机,沈清鸢又开始着手处理沈尚书父女。 沈尚书自从女儿的婚事黄了之后,便一直怀恨在心,屡次派人在暗中给将军府使绊子。他甚至还联合三皇子,意图陷害萧宣柘。 沈清鸢早已搜集了沈尚书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证据。她没有立刻揭发,而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日,是皇帝的寿辰。宫中举办了盛大的寿宴,文武百官皆有出席。 沈清鸢与萧宣柘一同前往。她身着一身淡粉色的宫装,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风,面色依旧苍白,却难掩清丽的容颜。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她的身体好了许多,虽依旧柔弱,却多了几分气色。 寿宴之上,沈尚书借着敬酒的名义,走到萧宣柘面前,言语间暗讽他靠女人上位,没有真本事。 萧宣柘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却被沈清鸢按住了手臂。 沈清鸢微微一笑,笑容温婉,眼神却冰冷:“沈尚书此言差矣。我夫君战功赫赫,是国之栋梁,岂是旁人能随意诋毁的?倒是沈尚书,近日家中喜事不断,想必是财源广进吧?” 沈尚书心中一紧,强笑道:“苏夫人说笑了,老夫家中并无喜事。” “哦?是吗?”沈清鸢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可我听闻,沈尚书近日在城外购置了一处大庄园,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奢华程度堪比王府。更有甚者,说沈尚书府中近日多了不少奇珍异宝,皆是价值连城之物。不知沈尚书俸禄微薄,何来如此多的银钱购置家产,收藏珍宝?” 此言一出,周围几位官员的目光瞬间落在了沈尚书身上,带着探究与猜忌。沈尚书脸色骤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苏夫人休要听信谣言!那庄园不过是老夫祖上传下的产业,府中的珍宝也只是些不值钱的玩物,并非什么价值连城之物。” “是吗?”沈清鸢轻笑一声,转头看向皇帝所在的方向,朗声道,“陛下,臣女这里有几份账本,或许能证明沈尚书所言是否属实。” 不等皇帝发话,她便示意随身丫鬟呈上一个锦盒。太监将锦盒呈给皇帝,皇帝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厚厚的一叠账本,上面详细记录着沈尚书近年来贪赃枉法,收受贿赂的明细,甚至还有他与三皇子私下往来,暗中转移财产的证据。 “陛下,这些账本,皆是沈尚书府中账房先生偷偷送出的。”沈清鸢躬身行礼,语气坚定,“账房先生不堪其辱,又恐日后东窗事发牵连自身,便将这些证据交给了臣女,恳请陛下为百姓做主,严惩贪官污吏。” 皇帝看着手中的账本,脸色铁青。他早就知晓沈尚书贪婪,却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包天,不仅贪赃枉法,还敢与三皇子勾结。三皇子野心勃勃,暗中培养势力,他本就有所忌惮,如今沈尚书与三皇子联手,更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沈爱卿,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滔天的怒火。 沈尚书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臣冤枉!这都是苏夫人陷害臣!那些账本都是伪造的!” “伪造?”沈清鸢冷笑,“账房先生此刻就在殿外,陛下若不信,可传他进来对质。更何况,这些账本上的每一笔账目,都有对应的人证物证,臣女早已派人核实清楚。沈尚书是否贪赃枉法,与三皇子是否勾结,一问便知。” 皇帝当即下令,传账房先生和相关人证入宫。人证物证俱在,沈尚书无从抵赖,只能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最终,皇帝下旨,削去沈尚书的官职,查抄其家产,将其流放边疆。沈清鸢,,原身,也因与三皇子有染,品行不端,被送入家庙,终身祈福,不得再入京城。 看着沈尚书父女的下场,沈清鸢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前世,沈尚书趋炎附势,落井下石,间接导致了萧宣柘的悲剧,这一世,他终于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寿宴之上,众人看向沈清鸢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忌惮。谁也没想到,这位看似病弱的将军夫人,竟然如此厉害,不动声色便扳倒了权势滔天的沈尚书。 李嵩等人更是吓得心惊胆战,他们没想到沈清鸢如此雷厉风行,连沈尚书都不是她的对手,自己的那些把柄,想必也早已被她掌握。自此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轻易招惹萧宣柘夫妇。 解决了沈尚书,接下来便是李嵩。 沈清鸢与萧宣柘早已搜集了李嵩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暗中与三皇子勾结的证据。他们没有选择在寿宴上揭发,而是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不久后,三皇子暗中培养私兵的事情被揭发,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沈清鸢与萧宣柘趁机将李嵩与三皇子勾结的证据呈给皇帝。 皇帝本就对李嵩不满,如今又得知他与三皇子勾结,更是怒不可遏。当即下旨,将李嵩打入天牢,严刑审讯。李嵩不堪酷刑,很快便招供了所有罪行,不仅牵连出了一众党羽,还供出了许多三皇子的秘密。 最终,李嵩被判处斩,家产查抄,党羽也尽数被清除。三皇子因培养私兵,勾结官员等罪名,被削去皇子封号,囚禁于宗人府,终身不得外出。 解决了沈尚书,李嵩和三皇子这几个心腹大患,朝堂之上顿时清净了许多。萧宣柘的地位也愈发稳固,太子对他更是信任有加,皇帝虽依旧忌惮他,却也不敢再轻易打压。 而沈清鸢,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早已不是那个只能依附萧宣柘的弱女子。她凭借自己的智慧与胆识,在京中树立了威信,成为了人人敬畏的将军夫人。她不仅将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时常利用苏御史的人脉,为萧宣柘搜集信息,出谋划宣柘,成为了萧宣柘最得力的助手。 闲暇之余,沈清鸢也没有忘记调理身体。她精通医术,结合前世的记忆,为自己制定了详细的调理方案。在萧宣柘的悉心照料下,她的身体日渐好转,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虽依旧算不上健壮,却也摆脱了往日的病弱。 这日,天气晴好,沈清鸢与萧宣柘一同在将军府的花园中散步。 满园的牡丹开得正盛,姹紫嫣红,美不胜收。沈清鸢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襦裙,漫步在花丛中,宛如画中的仙子。萧宣柘跟在她身边,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眼中满是宠溺。 “清鸢,”萧宣柘停下脚步,握住她的手,“如今沈尚书,李嵩和三皇子都已伏法,朝堂局势也稳定了许多,我们是不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沈清鸢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还不行。皇帝的猜忌之心,从未真正消除。只要我们还手握兵权,还在朝堂之上,就永远不能掉以轻心。”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还有一些前世背叛过你的人,如今依旧在朝堂之上,我们不能放过他们。” 萧宣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说得对。那些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不过,清鸢,我不想让你再卷入这些纷争之中。你身子刚好,应该好好休养,享受安稳的生活。” 沈清鸢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手:“萧宣柘,我们是夫妻,理应同甘共苦。前世,我没能陪你走到最后,这一世,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与你携手并肩,面对所有的风雨。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不会离开你。” 萧宣柘心中一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好。那我们便一起,将那些背叛过我们,伤害过我们的人,一一清算。待所有事情了结,我便向皇帝请辞,带着你远离京城的纷争,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沈清鸢靠在他的怀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好,我等你。” 第6章 第 6 章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三年。 这三年来,沈清鸢与萧宣柘携手并肩,在朝堂之上步步为营,清除了所有异己,也彻底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那些前世背叛萧宣柘,落井下石的官员,要么被扳倒身败名裂,要么被调离京城,远离权力中心。朝堂之上,再也无人敢轻易招惹萧宣柘夫妇。 太子在萧宣柘的辅佐下,势力日渐壮大,威望也越来越高,得到了文武百官的一致拥戴。而皇帝,随着年纪渐长,身体日渐衰弱,对朝政的掌控力也大不如前。 这日,皇帝病重,召集太子与萧宣柘入宫。 皇宫之内,气氛凝重。皇帝躺在龙榻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他看着站在床前的太子与萧宣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太子,萧爱卿,”皇帝的声音微弱而沙哑,“朕自知时日无多,今日召集你们前来,是想将皇位传给太子。” 太子心中一震,连忙跪倒在地:“父皇,儿臣不敢!” “朕意已决。”皇帝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萧宣柘身上,“萧爱卿,太子仁厚,却缺乏历练。日后,还请你多多辅佐太子,护佑大胤江山,护佑百姓安康。” 萧宣柘躬身行礼:“臣遵旨。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太子,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带着几分愧疚:“萧爱卿,前世之事,是朕对不起你。朕不该猜忌你,不该卸磨杀驴,让你和沈夫人受尽了委屈。这一世,朕亲眼目睹了你对朝廷的忠诚,对百姓的爱护,朕知道,朕错了。” 萧宣柘心中一叹。前世的恩怨,早已在这三年的携手与反击中渐渐淡去。如今皇帝病重,临终忏悔,他心中虽有感慨,却也不再有恨。 “陛下,往事已逝,不必再提。”萧宣柘语气平静,“臣只愿日后,大胤江山能够长治久安,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皇帝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久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驾崩。 太子在萧宣柘的辅佐下,顺利登基,成为了新帝。 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下旨,恢复萧家的爵位,加封萧宣柘为镇国国公,赐免死金牌,世袭罔替。同时,追封萧宣柘的父母,赏赐无数。 沈清鸢也被册封为国公夫人,赏赐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与田地庄园。 新帝深知萧宣柘夫妇的功绩与付出,对他们极为信任与敬重。朝堂之上,萧宣柘的话语权越来越重,而沈清鸢,也时常以国公夫人的身份,参与一些慈善之事,帮助百姓,深受百姓爱戴。 然而,萧宣柘与沈清鸢心中,早已厌倦了朝堂的纷争与权力的游戏。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高官厚禄,而是平安喜乐的生活。 在新帝稳固政权,朝堂局势彻底稳定后,萧宣柘便向新帝请辞,希望能带着沈清鸢远离京城,归隐田园。 新帝虽不舍,却也知晓萧宣柘夫妇的心意,最终还是同意了。他赐给萧宣柘夫妇一处位于江南的大庄园,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让他们能够安享晚年。 离开京城的那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萧宣柘与沈清鸢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京城城楼,心中满是释然。 “清鸢,我们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了。”萧宣柘握住沈清鸢的手,眼中满是憧憬。 沈清鸢微微一笑,靠在他的肩膀上:“是啊,终于可以了。” 马车一路南下,沿途的风景美不胜收。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远离了京城的喧嚣与纷争,沈清鸢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舒畅。 抵达江南的庄园后,沈清鸢更是欣喜不已。这处庄园依山傍水,景色秀丽,园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宛如世外桃源。 从此,萧宣柘与沈清鸢便在这江南水乡定居下来。 萧宣柘不再过问朝堂之事,每日或在园中读书练字,或与沈清鸢一同游山玩水,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沈清鸢则打理着庄园的琐事,闲暇之余,便研究医术,为附近的百姓看病,深受百姓的爱戴。 他们的生活平静而幸福,没有了朝堂的尔虞我诈,没有了皇帝的猜忌打压,没有了敌人的明枪暗箭,只有彼此的陪伴与相守。 偶尔,他们也会想起前世的苦难与屈辱,但那些早已成为了过往云烟。正是因为有了前世的经历,他们才更加珍惜这一世的幸福与安稳。 这日,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萧宣柘与沈清鸢坐在湖边的亭子里,相依相偎。 “清鸢,你看,这夕阳真美。”萧宣柘指着天边的晚霞,语气温柔。 沈清鸢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笑意:“是啊,真美。” 她转头看向萧宣柘,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萧宣柘,谢谢你。谢谢你这一世,一直在我身边,护我周全。” 萧宣柘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深情而郑重:“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你穿越时空,回到我身边;谢谢你不顾一切,护我周全;谢谢你陪我经历风雨,共享繁华。清鸢,有你在,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沈清鸢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眼中闪烁着泪光。 往后余生,岁月静好,盛世安稳,他们将携手相伴,共度余生,再也没有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