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里的阴郁万人迷》 第1章 第一章 “什么啊,关厕所好幼稚。” “就是,干嘛要去跟他们接触,很恶心诶。” 本来得意洋洋炫耀自己又整治了一个特招生的男人,此刻脸上有些挂不住,余光看见安静待在角落的身影,怒道:“傻站在那里干嘛,不知道去买些饮料?” 角落里的人垂着头,很久没有修剪过的长头发遮住眼睛,在光下显出营养不良的黄色,墨绿色的学校制服穿得一丝不苟,金属排扣认认真真地扣好抵在喉结处。 他朝着男人点头,姿态怯懦。 “你干嘛又欺负姜尔,占了他的座位还指使他,能不能回你自己班。” 身后疑似打抱不平的声音没被姜尔放在心上,他没有去买饮料,随便找到一个没人的活动教室进去,支着脑袋望着窗外。 直到上课时间,才从后门偷偷溜回去。 桌上原本整理好的书本现在一团乱,写满的试卷上被人用黑笔画了很多无所谓的痕迹。姜尔眉头拧紧一瞬,又松开,安安静静地整理好一切。 “你不会真要跟他订婚吧,他好蠢,像大猩猩。” “你以为我想啊,我爸眼馋他家的Q4芯片,一听说还有好几家企业在观望,忙不迭就把我卖了。” 身后的聊天声不断地往姜尔耳朵里钻。 “学生会不是开始招新了吗,你去试试,你爸要是看见你有希望傍上谢清绝,他能把大猩猩关进动物园给你玩。” “还用你说,早提交申请了,不是谢清绝,PRA的其他成员也可以,我不挑的。” “又梦上了。” 哗—— 水流冲过苍白的手指,皮肤不适应这样的温度,指节泛起红来。 “是有人在吗?” “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最里间的那扇门被人拍得啪啪作响,姜尔低着头,用纸巾仔仔细细将手指擦干,然后转身离开。 “叔叔。” 提着清洁工具的男人被叫住。 “卫生间地上有很大一摊水,麻烦您去弄一下。”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要是哪位少爷摔倒了,他不得丢了这份高薪工作,男人点头,跨着大步就往卫生间走,地上确实有一大摊水,男人叹气,将最里间抵着门锁的扫把挪开。 里面的人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声音颤抖道:“谢谢。” 他抱着手臂往外走,身上的水滴了一路,四周的人避之不及,姜尔跟他擦肩而过,看着那张有些眼熟的脸,姜尔回头,看见好几个人围上他,给他披上了外套。 “太过分!简直太过分了!” “对不起见雪,我以为他们只是把你关着,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敢泼你冷水。”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支支吾吾了一节课,见雪早就出来了!” 何见雪皱眉,“行了,别说了,不是他的错,明哲保身没什么不对的。” 察觉到姜尔的目光,何见雪转头,视线先落在了制服上的徽章位置,然后抬眼,朝姜尔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 姜尔抬手摸上触感清晰的灰色徽章,这是温莎顿公学的校徽,图样是独角兽与圣书,还有一句拉丁语——智慧即美德。 所有制服上都有这个校徽,只不过特招生的是灰色,其他学生的是金色。 其他人没注意何见雪的动作,问他,“见雪,学生会和文澜会都开始招新了,你准备申请哪个?” 何见雪回头,语气笃定,“当然是文澜会。” 一踏出教学楼,冷空气就拼命往身体的每一个缝隙钻,姜尔拢紧领口,顶着冷风往宿舍楼走。 温莎顿建在德洛里斯岛上,岛上天气不好,总是阴沉沉的,海上一起雾,连带着温莎顿都陷在一片白茫里。 楼里没什么人,他们的娱乐活动总是很多,像姜尔这样教学楼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的人才少见。 洗完澡出来,用毛巾胡乱擦了两下头发,点开学校的专属APP,找到学生服务,提交了要截止的作业,正准备退出,头发上的水滴落在屏幕上,误触进学校论坛。 两条飘红的帖子顶在最上面。 【PRA成员回归,点进来就看是不是你想的那个他!】 【文澜会申请人数再创新高,是否代表学校内特招生的势力再一次扩大?】 …… 姜尔没什么表情地退出,将手机扔到一边,抽出一张崭新的试卷,埋头做了起来。 ——眼前一晃,呼吸间不再是温莎顿特有的潮湿海汽,而是一股热烈的花香。 姜尔知道自己应该是不小心睡着了。 他站在类似走廊的地方,石柱巨大,雕花细致,廊顶的绘画五彩斑斓,外面阳光正好,走廊两侧栽种着的花开得一朵比一朵灿烂,散发着让人头脑发晕的浓郁香气。 温莎顿是没有这么好的阳光的,那里的太阳总是半遮半掩。 “漂亮吧,当时来的时候就想带你来看看。”肩膀压过来一个脑袋,语气亲昵,双手环抱着姜尔,鼻峰蹭着颈窝。 “嗯。” 那人语气又变得有点委屈,“不过是想现实带你来的,哪知道先做梦梦见了。” 姜尔摸了摸埋在肩膀的脑袋,“都一样的。” “哪里一样!”那人还想说什么,被姜尔拉到一簇花前。 “这是什么花?” “三月棠,这是他们研究的新品种,虽然叫三月棠,但其实只有三月不会开放。”那人做足了功课,偏头想向姜尔讨夸奖,目光却一凝—— 姜尔的脸不是什么秘密,校园卡和收集信息的时候都能看见,只是很少有人愿意去探究一个总低着头,窝着肩膀的特招生长什么模样。他们更喜欢在偶尔看见或者想起的时候跟同伴嬉笑一声,“那个怪胎头发那么长,不敢想长得有多丑。” 姜尔当然不丑,在宿舍时会用小夹子把额前的头发夹好,露出干干净净的额头,他的眼睛很漂亮,在阳光下像蜂蜜糖的颜色,眼尾勾出个上翘的弧度,轻轻一弯像是能沁出蜜来。他的嘴巴也很漂亮,淡淡的粉色,看花的时候不自觉抿起来,好像怕呼吸把花瓣吹掉。 那人只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世界好像都失去了颜色,只有姜尔在发着光。 他伸手摸了摸姜尔的脸颊,触感温凉滑嫩,手往下放,揽住那截窄窄的腰,往自己身边收紧,温热的呼吸吐在姜尔耳后,“好喜欢,好喜欢宝宝。” 满腔爱意无法通过语言表露万一,他抱着姜尔恨不得把人跟他揉在一起,从此他的骨头连接着姜尔的皮肉,他就是姜尔,姜尔就是他,但他只是稍稍收紧,怀里的人就表露出受痛的模样,他只得不断啄吻姜尔的脖颈、耳朵、脸颊,“宝宝喜欢我吗?” “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 贴着他的不像个人,像条精力充沛无从发泄的狗。 因为没第一时间应声,轻轻的吻已经变成有些用力的咬,咬人的比被咬的还委屈,“为什么不说话!” “喜欢的。” 姜尔站得有些累了,拉着他找了个石阶坐下,男人从后面抱着他,胸膛跟背紧紧贴着,长腿交叉,以一个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姜尔桎梏在怀里。 “那跟我见面。”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不让我去找你,我什么都跟你说,你也不来找我。我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你,有时候还见不到!”说到最后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他弯腰,又将脑袋埋进姜尔颈窝,闷声闷气道:“我们在梦里认识,在梦里谈恋爱,我都怕你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梦。” 姜尔翘唇,脸颊显出个浅浅的小窝,这一笑没让时刻关注他的人错过,恶狠狠地亲了小窝一口,“还敢笑!” 刚说完,自己也没忍住弯了眼。 搭好的架子就这样塌了,他却欢喜得不行,掐着姜尔的腰把人抛起来,向上颠了颠胳膊,失重感让姜尔下意识揪着他的头发,他也不介意,“好宝宝好宝宝,跟我见面,求你了。” 这人的模样跟他的性格实在不搭,鼻梁挺直,五官锋利,眼珠子更是少见的灰色,看起来极为不好惹的一个人,现在却笑得浑身冒傻气,冷冽的灰眸也染上了暖意。 姜尔碰碰他眼睛,“那你学小狗叫。” 他把姜尔放下来,偏了偏头,“汪汪——” 说完,探头用鼻尖蹭了蹭姜尔的鼻尖,“可以见面了吗?” 姜尔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不,”他怒气上涌,却又舍不得对准眼前人,于是怒气转为委屈,开始翻起旧账,“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表白的是我,见不到你难过的是我,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因为我开心难过过。” 他越说越觉得是真的,“那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答应跟我在一起?” 姜尔慢慢从他高挺的眉峰摸到他紧抿的嘴角,摸得他眼睛亮晶晶的,像被人类骗了许多次,下一次还对人类摇尾巴的小狗。 “因为我觉得很好玩。” 看本该仰望的金字塔顶端的人,对他摇尾乞怜的样子很好玩,谢清绝。 第2章 第二章 姜尔来自西九区,联邦主城的贫民窟,西九区广场有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总转播着一些联邦的政治新闻,谢清绝就常常出现在那上面。 谢家出过两任总统,四任参议院领袖,掌控联邦最大的政治行动委员会,是著名的政治家族,谢清绝更是不得了,据说十五岁就成了参议院的影子议员,一手操控联邦最大州的州长选举,三个月调转民意,让自己属意的候选人上位。 那时姜尔迎着寒风蹲在广场,声音被冻得发颤,抬头盯着屏幕里讲话的谢清绝吐槽,“这灰眼睛好装啊。” 后来姜尔改了出身经历,考上温莎顿,收敛性格,做个孤僻又怪异的隐形人,力求在特招生与权贵子弟针锋相对的温莎顿安安稳稳地结业。效果很好,“嚣张”的特招生还教训不过来,去欺负一个畏畏缩缩的人,这么怕强欺弱掉面子的事,二代们是万万不会做的。 但如此不合群的他,也总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谢清绝的消息。 他们把谢清绝塑造得高不可攀,因为他的一个眼神狂欢不已。姜尔觉得很好笑,处在弱肉强食法则的环境中,他们竟然如此推崇一个随时可以吞掉他们的食物链顶端的人。 那谢清绝呢,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对于脚底下踩着的人又是怎样看待的,姜尔很好奇。 于是当他发现自己和谢清绝的梦境相通,谢清绝又莫名其妙地跟他表白后,姜尔想,真是天赐良机。 - 符惊野整个上身全趴在桌子上,眼下青黑,想一头睡过去,但撩起眼皮瞧了对面发小紧锁的眉头,想着自己毕竟也蹭飞机了,要懂点人情世故,“会谈不顺利?” 谢清绝头往后仰,神情郁郁,“不是。” “哦。” 符惊野也不是真的要当什么知心兄弟,随便应了一声就摇摇晃晃地起身想去床上睡。 “你说,一个人对你说好玩算跟你表白吗?” 已经走出几步的人顿住,又苦着一张脸趴回来,“你的做梦对象说你好玩?”符惊野是知道谢清绝在梦里谈恋爱的,他觉得很正常,谢清绝只是疯了,疯归疯,还只假想个恋爱对象,不折磨人,多正常,比他好多了。 想到这儿,符惊野不由得用怜悯的眼神看他发小,这得多缺爱啊,幻想自己在恋爱就算了,幻想对象连“我爱你”都不说,就说他好玩。 我兄弟假想自己被当狗玩,符惊野叹气,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当然是表白,他为什么不说别人好玩就说你好玩。” “啧,”谢清绝想把手机摔符惊野脸上,什么恶心眼神,但又实在没人聊,“那他为什么不愿意见面?” 符惊野神情恹恹,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谢清绝就收到一条消息,“这是我一直在看的医生,你也去看看,治不了就让他给你催眠,别说见面,直接结婚同死一条龙。” 谢清绝拳头痒痒的,做梦这事是很不可思议,但想起梦里的那个人,心脏的剧烈跳动如此真实,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假,身体往后一靠,“你懂什么,我们缘分强到梦境都连在一起,说明我们是天赐良缘。” “天赐良缘怎么可能会有假。” 谢清绝的天赐良缘被卷进了一场小风波。 这段时间正是学生会和文澜会招新火热的时候,文澜会虽然听着名字像个普通的文学相关的社团,但实质是特招生维护自身利益,反抗以学生会为首的特权阶级的组织,因着组织里出过几个大人物,加上联邦的政治风向,所以文澜会和学生会竟神奇地在校内分庭抗礼起来。 但这两个对于姜尔来说都是麻烦,他加入的是剧团社,担任打杂工作,社团里有特招生,有二代,阶级构成不特殊,不会引起别人注意,里面的二代都是自视甚高的“艺术家”,眼里只有他们的剧本艺术,不针对人,剧团社又时常承包学校的各项活动,课外分高。 总之,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去处。 头顶两个大组织招新,底下的小社团也要招新。但他们招新可不是在论坛发公告就够了,他们老老实实地抽签摆摊位,剧团社其他人要为几天后的迎新晚会做准备,守摊位的活就落到了姜尔头上。 本来是个看人过来就发申请表的简单工作,姜尔倒霉,遇到两位学生会和文澜会的预备成员起冲突,还是熟人,大猩猩和何观雪。 打架会扣操行分,于是两位谨慎地把冲突停留在口头上。 “今天这么嚣张?不是哭着求我放你出去的时候了?” “那你不敢放我出去,是怕我打你吗?” 两位身后都有人,但何观雪人数上更胜一筹。 何观雪是特招生里的大明星,刚入学不久就在论坛上发表了一篇《论特招生的生存困境及成因》,在温莎顿掀起了热潮,至今还挂在论坛红贴上。他本人更是频频在其他特招生遭到责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特招生们将他看作支柱,二代们将他视为眼中钉。 有时候姜尔挺喜欢何观雪的,但肯定不是现在。 大猩猩被噎了一下,左顾右看发现一旁看戏的姜尔,“小黄毛,滚过来!” 何观雪也看到了,他记得姜尔,姜尔的发型挺有辨识度的,于是他小跑几步过去挡在姜尔面前,“你想干嘛?欺负人?” 姜尔知道坏了,刚开始大猩猩或许只是想出出气,但现在肯定把他和何观雪一起恨上了。 果然,大猩猩冷笑几声,走过来一脚踹飞剧团社的宣传海报,“装你妈的救世主呢,我就是把他打废了你又能怎么样。” 姜尔:? 何观雪捏紧拳头,“你以为我们会怕?只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罢了,要不是投了个好胎,谁瞧得起你。” “好好好,”大猩猩手指了指何观雪,又指了指姜尔,“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何观雪不屑,拍了拍姜尔的肩膀,“没事,他要是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我叫何观雪,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姜尔拒绝了,大猩猩他自己能想办法解决,但何观雪的联系方式他真不想加,何观雪代表了麻烦,姜尔怕麻烦。 大猩猩和他的同伴走了,剩下的几乎全是特招生,姜尔拒绝的举动在周围特招生的眼里有些不知好歹,何观雪也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笑,跟姜尔说了再见。 又在摊位无聊地坐了一个多小时,刚好刷完一套题,收拾东西回了趟宿舍。 在短短的几次接触中就可以发现,大猩猩是一个极为好面子且爱搞小动作的人,不快点把他解决掉,姜尔恐怕与平静的校园生活无缘。 刚好有个机会,后桌今天聊天提到她生日,就在X俱乐部,大猩猩今天吵架的时候也能看出有刻意打扮过。 于是姜尔换好衣服,装好书包,在学校外扫了个共享单车就往X俱乐部开。 X俱乐部在科林城,需要经过一座桥,桥那边灯火葳蕤,霓虹连织,是联邦出了名的不眠都市。 姜尔找了个停车点停车,又走进公共厕所,过了会儿走出来的,已经是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女孩。 “你好,我是来兼职的,王哥让我直接过来。” 俱乐部门口审核的保安低头,就看见巴掌大一张小脸看着他,水汪汪的蓝色眼睛,眼皮亮亮的,嘴巴润润的,穿得倒是很普通,短袖加短裤,但露在外面的那截腿是又细又直,黑色长发留了个齐刘海,怎么看怎么乖。 保安在俱乐部见过的好看的人很多,单就俱乐部本身的选人标准就很高,但这是他第一次直愣愣地盯人盯傻了。 齐刘海歪头,大眼睛眨呀眨,“嗯?” “哦哦,”保安脸红着低头,用耳麦喊经理。 很快,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就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个满意的表情,“小茶是吧,可以,跟我来吧。” 小茶,也就是姜尔跟在经理身后,听他说一些注意事项,“等会换好衣服就去13楼,那层今天人多,出错也没人看见,正好你第一天去熟悉熟悉,到了13楼就去找胸口有金色铭牌的,跟她说你今天新来,她会带你,就当测试,要是没问题下班后补手续。” “好的。” 13楼就是后桌过生日的那一层,里面很大,也很吵,音乐的鼓点声带着姜尔的心跳快速律动,姜尔刚开始还怕灯光昏暗一时找不到大猩猩,但很快就发现他多虑了。 大猩猩站在室内游泳池的跳板上,穿着条红白条纹的裤衩,特别显眼。 人群喧闹,姜尔穿梭着朝大猩猩靠近。 “我靠,我哥说符惊野也在这儿!” “哪儿呢哪儿呢?” “当然不是这层楼,在顶楼,我哥说符少刚回来,无聊得很,组了局在X俱乐部想热闹热闹,我可以带朋友去。” “我靠,爹,带我带我。” 有两个人声音越聊越低,还左顾右盼的,一看就知道有鬼,姜尔没忍住好奇心偷听了几句。 符惊野,好像也挺有名的。 姜尔瞧着两人往电梯走,目光放回大猩猩上,本来他还在想怎么把大猩猩骗走,现在有了。 “陈少,有一个您的朋友让我给您带句话。”姜尔笑眯眯地凑前。 大猩猩,本名陈铎超,才从泳池里爬出来,一边甩头一边道:“说。” 姜尔压低声音,“您朋友说,符惊野在顶楼,他哥让他带朋友过去玩,让您一起去,不过不要声张,人多了,事儿就差了。” 大猩猩侧眼瞧他,“我哪个朋友?” 姜尔把聊天的那人外貌形容出来,大猩猩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这人的哥哥是符惊野的小跟班,消息多半是真的,于是大猩猩飞快套上衣服,在旁边人的疑惑下随口敷衍,“楼下有人找我,我跟他去看看。” 电梯到了19楼,大猩猩扭扭脖子就想进去,姜尔喊住他,“陈少,您的头发,要不去卫生间整理一下。” 大猩猩通过反光看见自己的脑袋,不满地骂了几句,“带路啊,傻站着干什么。” 一进卫生间,看厕所隔间的门都开着,一把刀就抵在了大猩猩的后心,“不准叫,去厕所隔间!” 大猩猩冷汗直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后心已经传来了划破皮肉的剧痛,“你是要钱吗?我给你钱!” 关上隔间门,掏出一块布塞进大猩猩嘴里,绑住他的手脚,从他兜里掏出手机,对准面部解锁后又蒙住他的眼睛,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姜尔拿着手机想了想,又松开大猩猩的手,威胁,“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要是敢乱动发出声音,我就算弄不死你也把你第三条腿废了,听清楚没!” 大猩猩呜呜地点头。 “现在把你裤子脱了,就留裤衩。” “手伸进去,哭什么,伸进去!” 姜尔找好构图拍了几张,然后点进学校论坛埋头编辑。 一切完事后,把手机丢给大猩猩,也不管他,推开隔间门往外走。 站在电梯口前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从1跳到19,“滴——”一声,电梯门打开,姜尔正准备抬脚进去,没注意里面有个人要出来。 姜尔下意识侧身避让,里面的人也猛地收住脚步,肩臂轻轻擦过的瞬间,两人同时顿住。 姜尔抬起头,看见一张极其秾丽精致的脸,但他的眼睛太黑,眼下泛青,让那张脸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惊艳,而是阴翳。 姜尔看一眼脑袋就垂下了,撤回踏进电梯的半只脚,等里面的人出来了再进去。 电梯关门的时候那人还在看他,眼睛黑黝黝的,看得姜尔心里发毛。 “野哥,”符惊野来当然有人接他,来人看了看关紧的电梯门,讨好道:“什么东西落了吗,我让人去找?” 符惊野垂眼,刚刚的画面牢牢的占据在脑海中,慢了半拍的呼吸恢复,心不在焉地应着:“不用。” 第3章 第三章 19楼,在众人刻意地烘托中,气氛热闹又不喧哗,突然,一个惊呼打破这一和谐的局面。 “我草!” 有同伴提醒他,他语无伦次,“不是,我草,看论坛,快看论坛!”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震惊。 符惊野正靠在长沙发上神游天外,一个人讨好地递过手机,神色奇怪,“野哥,您要不看看?” 符惊野一瞟,挑眉,嗤笑。 【谢清绝!老公!!正面UP我!】 我爱你的眉眼爱你的唇,爱你第三块腹肌上的小红痣,我曾偷偷吻过你数百遍,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能踩着我的脖子说爱我宝宝。 配图是两张手放在不雅处的不雅照。 评论区炸了。 1L:我草! 2L:我草! 3L:你胆子好大啊(那种语气) 4L:楼上为什么不跟队形! … 58L:大家平时都偷偷想,你是真敢说啊。 59L:cdc以前我看不起你,现在我敬你是一罐汉子! 60L:不一定是罐吧,谁知道谢家会不会给他留骨灰…… … 198L:所以第三块腹肌真的有小红痣吗? 199L:好涩…… 200L:问谢家的名誉团队去吧! … 【帖子已被删除】 类似的帖子在各个社交平台都有出现,大猩猩因为爱炫富也积攒了一批粉丝,尽管删帖子的动作很快,但依旧有网友截图保存,在各个群里聊天框里不断传播。 在官方最近一条谢清绝出镜视频的评论区里,被新点赞到顶位的评论——这是不是那个红色裤衩的宝宝? 还有谢清绝的粉丝不嫌事大的换上“谢清绝的小红痣”“第三块腹肌”等网名。 舆论对于政治是可怕的,尽管现目前还只是玩梗阶段。 公关团队迅速出手,先发布谢清绝慈善视频,官方以一个模糊的态度转移视线“好多人呀,请大家关注支持一下我们的流浪动物救助计划,可以通过捐步数、换头像网名、发评论、集赞来换取小红花帮助小动物度过寒冷冬天哦”。 再让水军控制评论区,压下相关评论,爆出当红小生作风问题,控制流量捧出两三个网络新梗,在各个平台刷屏。 这一套下来网友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除了最接近两个当事人的温莎顿学生们,已经没什么人在关注这件事了。 【懂的进。】 哇塞哇塞,那位的手段一如既往啊,真是摧枯拉朽,所到之地寸草不生。 1L:这次算小事情,谁还记得录音笔事件…… 2L:谁把这条帖子放我手机里了! 3L:你承认这是你手机了? 4L:背后凉凉的,转头一看原来是谢家的公关团队,哈哈。 5L:cdc呢,几个小时了怎么没秘书通报cdc! 6L:报告,刚从厕所扶出来,嘴巴是被堵住的,手脚是被绑上的,摔在地上伸出个脑袋被上厕所的哥们看见了,现在人和被吓软的兄弟一起去医院了。 7L:我就说是被人阴了嘛,cdc再蠢也不至于自寻死路。 8L:谁在意,反正cdc死定了。 9L:没人好奇是谁吗,这么大摇大摆地陷害就算了,还能知道xqj的腹肌细节,那位可是民选的玉男…… 10L:啊啊啊啊!闭嘴!长官,这不是我的手机!有人点开这条帖子塞我手里就跑了! 11L:今天是什么鬼节吗,这么多人找死? 【帖子已被删除】 姜尔对后续事件的发酵不清楚,反正看见事情在网络上传开了他就成功了,陈铎超作为政敌可能攻击谢清绝的污点,是绝对不可能继续留在温莎顿的。提到腹肌也只是给帖子增加一些看点,网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打擦边球的东西。 姜尔不知道,谢清绝腹肌上的小痣,只有他知道。 - 温莎顿有一整栋楼用于APR成员活动。 符惊野翘着腿躺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机。谢清绝坐在另一边,翻看不断传来的信息,瞳孔因为兴奋有些紧缩。 左想右想都有些不得劲,符惊野坐起来,没话找话,“陈铎超你怎么解决的?” “开除学籍,打断了条腿,其他的的再说。” 等他把他宝贝揪出来,弄清楚陈铎超是怎么得罪人。 谢清绝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姜尔躺在他腿上,夸赞他腹肌上的小痣很好看的甜蜜回忆,居然跟一个猥琐男的意淫联系上了,虽然那些意淫的话也多半是他家宝贝打的,但谢清绝还是很生气。 “哦,”符惊野清清嗓子,图穷匕见,“网上的事也解决了,那就这样呗,陈铎超肯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不然人家整他干嘛。你也没什么损失,不用非得刨根问底把人揪出来教训。” 符惊野心不在焉,谢清绝也没好到哪里去,完全没注意符惊野今天罕见的善良,“我哪敢。” 不刨根问底就行。 符惊野重新躺下,手机里传来了一段监控视频和一段话。 少爷,俱乐部经理说那个人叫小茶,没来得及录入信息,跟他沟通的电话号码也查了,是买的号码,需要我们扩大范围找吗? Y:找。 监控很清晰,连他薄薄眼皮上涂的粉色珠光眼影都能看清,符惊野把进度条拉到他们遇见后,姜尔一个人坐电梯时。 因为刚干过坏事,刘海有点乱,眼影也被随便蹭到了脸上,粉粉的,亮晶晶的。 自诩理智的符惊野心跳得厉害,摸摸屏幕上的脸,“公主吗。”从舞会逃离的,皮肤会发光的公主。 公主又兼职又干坏事,坐电梯时还特别有礼貌地先下后上,忙了一天工资也没拿到,符惊野越想越心软,觉得真是又乖又可怜。 - ——又做梦了。 不过这次谢清绝的梦境有点奇怪,断裂的钢筋插进焦黑的混凝土中,远处的高楼塌了大半,碎玻璃渣铺在地面,反射着天边暗红的霞光。 这种死气沉沉的梦只在最开始入梦的那几次出现过,梦境反映了一个人的潜意识,谢清绝潜意识里肯定不是一个积极的人。 姜尔没再继续想下去,事实上他想结束这种白天晚上都要应付人的生活,最开始因着好奇还有几分激情,现在只觉得麻烦。 他席地而坐,等着谢清绝自己来找他。 一个冷硬的东西抵在后脑勺,声音含笑,“不许动,哪来的,叫什么,通通交代清楚。” ——不是谢清绝的声音。 姜尔张嘴试探,“我叫方留白,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走上前,把玩着手里通体漆黑的木仓,笑眯眯的,“不是叫小茶吗?” 看清面貌,姜尔的瞳孔紧缩一瞬——符惊野! 怎么会是符惊野! 符惊野在他身旁坐下,“怎么看起来这么惊讶?认得我?” 他说话调子很甜腻,尾音向上勾,语气拉长,弯着眼,黑眸像片噬人的沼泽,“我说怎么找不到呢,原来还做了伪装……” 姜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很有怨气的样子,但不妨碍自己眼睛一红,开始哭诉,“我也只是明哲保身,我家境不好,早早辍学打工,之前在酒吧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他一直针对我,他有权有势,我抗衡不了才出此下策。” 真可怜,符惊野的心脏随着姜尔的哭诉变得绞痛,更觉得陈铎超万分可恶。 我要拯救他,符惊野道,“你来陪我上学吧,我在学校没朋友,一个人也不习惯,正好你来陪我,钱我一并出了,还给你发工资,怎么样?” “……你,我,”姜尔语塞,分不清符惊野到底要干什么,“虽然我穷,但我也有志气,你这样施舍我,是瞧不起我吗?” 可爱,符惊野笑眯眯地想。 “这怎么能是施舍,你付出了劳动,我给你酬劳,这是交易。” 姜尔感觉心里毛毛的,他选择转移话题,“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符惊野点头,在梦里谈恋爱嘛,我兄弟给我探过路了,天赐良缘都这样。 姜尔惊讶,“那你知道怎么解决吗?” 解决? 符惊野挑眉,“为什么要解决,你对我不满意?” 好奇怪好奇怪,姜尔再次转移话题,“你梦里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整个世界没有鸟鸣,没有人声,只有风穿过废墟的呼啸。 符惊野手往后撑,身前是腐朽的世界,身后是巨大的落日,一见到心跳就会失衡的人坐在身边,这种末日后只有他们两人的感觉说实话挺让人着迷的。 但他探身,拨弄姜尔被风吹起来扫着眼睛的头发,“不喜欢吗?那我下次努力梦好点。” - 整整一天姜尔的精神都不太好,他还去校医院看了心理医生,他没办法跟医生说实话,就说自己最近做梦做得很频繁,想问问有没有不做梦的办法,医生给的建议对姜尔都没用。 或许我应该去看精神科,姜尔思考。 或许我不用继续看心理医生,符惊野想,他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天也蓝了,空气也清新了。 符惊野打电话打算补偿谢清绝,他之前嘲笑他真是太不应该了,“你那对象叫什么,我帮你找?” “这么好心?”谢清绝在电话那头哼笑,“也行,水工江,立里童,江童。” 第4章 第四章 “姜尔,过来帮我一起抬一下。” 今天是新生晚会第一天,姜尔被喊来搬道具做后勤。和他一起的叫柳生春,同为剧团社的特招生,两人都是不想惹事的性子,一来二去,竟成了姜尔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能说几句话的人。 “你这头发真的不去打理一下吗。”柳生春觉得姜尔那头发帘子把视线都挡完了,害怕他摔倒,低头注意着脚下的路,时刻提醒着姜尔。 “不去,我要留长的。”姜尔打了个哈欠,懒声道。 他昨晚为了不做梦没睡觉,反正今天没多少事,弄完了就回宿舍补觉。 “那用个夹子夹上呗。” 姜尔摇头,最开始他这样只是懒得打理,但现在谢清绝和符惊野都看过他脸,在事情解决前,他是不打算改变的。 “哦,”柳生春也没问影不影响生活,影响了姜尔自己知道剪的,“今年有特招生报节目了你知不知道?” 姜尔惊讶,“什么节目?” 温莎顿的新生晚会很多大人物都会来看,还有记者直播,是个出风头的好机会。不过十年前一个特招生在晚会上唱歌被世界级音乐大师伊森看中,带走做了关门弟子,从此鱼跃龙门后,晚会就严防死守特招生出现了。 开始只是搞坏礼服、道具,拖长演出时长,压缩特招生表演时间,后来直接跳过特招生的节目,明晃晃地针对,一次两次,特招生们也不再参与了。 “钢琴独奏,叫何观雪来着。”把东西搬到目的地,柳生春放下后拍拍手,回忆道。 姜尔诡异地不意外。 他和柳生春并肩往外走,听见柳生春感慨,“他挺厉害的,希望他顺利吧。” - “你们这种人,就该老老实实地躲在老鼠洞里啊,随便跑出来是会传染病毒的知不知道?” “瞪什么?不服气啊?” 生活的走向如此烂俗又让人毫不意外,等剧团社演出完还要再搬一趟道具的姜尔躲在道具间补觉,几个人推搡着一个人恶霸一样地走了进来。 光线下尘埃浮动,姜尔在最里面的架子后面,进来的人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进来的人。 “少爷我今天心情好,也不欺负你,你呢,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面待几个小时,什么时候有人来了,你就再出去。” 随着关门反锁的声音响起,恶霸欺人的剧目结束。 姜尔没打算现身,反正等几个小时就会有人来道具间放道具,他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我艹你祖宗!”一道愤懑又不甘的怒骂。 姜尔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道具椅上起来,走过去,“何观雪?” 颓废地坐在地上,眼睛通红的人不是何观雪是谁。 “你……”姜尔觉得有些头痛。 何观雪从地上站起来,脸通红,“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不是故意吵你的。” “唉,”姜尔摆手表示不在意,“你还没演出吧?” 何观雪点头,声音气得发抖,“还有两个节目就到我了,可他们联合起来排挤我,想尽办法不让我登台。” “我本来以为自己注意点就没事了,结果被人逼着关进这里,这些富二代简直欺人太甚!” 反锁后只有钥匙才能打开,何观雪当然没有,他捂着脸,语气痛苦,“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总是自不量力地挑衅他们,可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 眼看着何观雪要长篇大论地剖析自我,姜尔打断,“行了,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门反锁了……”何观雪抬头,话说一半,姜尔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 姜尔边开门边说,“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确定要去?” 阳光再一次照进来,何观雪心里暖呼呼的,有种落泪的冲动,“没事,我能应付。” 做好事但并不开心的姜尔送走何观雪,重新躺回他的椅子,这是剧团社之前演出《哈姆雷特》时用的道具,是老国王被毒杀时躺着的宫廷椅,姜尔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老国王,在等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倒进耳朵的毒药。 辗转反侧了几分钟,姜尔叹气,离开了道具间。 去得早不如去得巧,姜尔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正好赶上何观雪的前一个节目结束。 主持人报的节目是舞蹈表演,舞台上也没有钢琴,姜尔以为何观雪没抗争成功。 却没想到,舞台灯光再亮起的时候,何观雪抱着个电子琴站在上面,电子琴甚至没有踏板,没安支架,何观雪就那样盘坐在地上,开始他的演奏。 全场寂静,前面和旁边的同学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飞快打字。 姜尔打开论坛,果不其然,上面全是何观雪的讨论,点开一个评论最多的帖子。 【晚会那个弹钢琴的是谁,笑死人了,弹的什么啊,我用屁股都比他弹得好。】 1L:何观雪你都不认识,哪个山洞里跑出来的。 2L:我记得那谁谁不是说了要让何观雪上不了台吗,怎么回事? … 25L:谁敢看观众席第一排领导们的脸色。 26L:大冒险吗?我认输。 … 77L:一群蠢货傻乐什么,被何观雪摆了一道都不知道。 78L:? 79L:晚会是全程直播,外面都吵翻天了,说温莎顿果然是穷人的地狱,富人的游戏。 80L:绝望,你们到底是不是串子,再没脑子也该知道近几年的联邦风向吧?以为我们学校真的是慈善家每年招这么多特招生呢? …… 姜尔挑眉,退出去看,热搜榜单中,“温莎顿晚会”这一词条果然高高挂在上面。 这么有钱的学校连一架钢琴都不给学生准备? 吐了,母校我再也不骂你了,虽然你很穷还很抠,但每次表演就算是只有电子琴也会帮我安装好。 主持人报的是舞蹈节目啊,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学生顶上去的啊。 你的意思是因为一个有意外的节目让另一个有意外的节目上去救场是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温莎顿的含金量?自己去识图一下第一排的那些人,你看看要是你敢不敢在他们面前这么安排救场。 这不很明显吗,被跳节目了呗,老针对人手段了,我以为少爷小姐们会玩高级点。 还好吧,别太有滤镜,之前那个红色裤衩表白就是他们学校,我只能说,额,大家都还是人。 是有人在混淆视线吗?校园霸凌这几个字这么难打吗? …… #温莎顿校园霸凌#迅速登上热搜榜单第一。 姜尔回去看刚刚的帖子,更热闹了。 162L:我服了,这群特招生好阴险。 163L:有人拿给校长看了,哈哈哈哈校长脸都青了。 164L:要我说完全不用管,网上十天半个月就要来上这么一次,过不了多久就没人在意了。 165L:赞成,对我们0个影响,大不了发个公告。 …… ——白天虽然补了一会觉,但晚上姜尔还是没撑住睡了过去。 入眼是一个将近7m的挑空客厅,落地窗外是温莎顿那片有名的乌桕林。姜尔知道自己在哪儿了,PRA的活动楼。 那就没办法确定是谢清绝还是符惊野了。 姜尔坐在沙发上,看见桌上有纸和笔,拿在手中回忆起睡前一直纠结的那道题。 “在做题?” 一个热乎乎的脑袋凑过来看。 “画画。”姜尔怕是符惊野,就没打草稿,但他需要笔尖划过纸张的那种感觉,于是选择了窗外的乌桕作为临摹对象。 至于临摹得怎么样,他也说了,他是在想题,不是在画画。 但谢清绝严肃认真地看了后,惊喜道:“画得好棒啊宝宝!” 姜尔:“。” 他紧紧黏着姜尔,“宝宝喜欢这种树吗?” “还行吧。”这片林子确实很好看,但姜尔说不上喜不喜欢。 谢清绝玩着姜尔的手指,一会儿捏捏,一会儿又十指相扣,“那转来温莎顿吧。” 谢清绝的手很好看,但骨节很大,十指相扣的时候夹得姜尔有点痛,他把手抽出来,“不要,网上才说温莎顿校园霸凌很严重,我才不去。” 谢清绝哄着亲了亲姜尔的手指,“怎么会,谁欺负我宝宝我就欺负谁。” 姜尔想起学校论坛毫不在意的态度,有些好奇,“你知道这件事最后会怎么办吗?” “嗯,”谢清绝耷拉着眉眼应着,“这几年贫富矛盾很激烈,政府一直在想办法缓和,温莎顿的形象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算正面,这次事情闹得又大,所以会做好典型缓和矛盾,改善温莎顿的对外形象。” 姜尔点头,那他们这次算是栽何观雪身上了。不过一查监控就知道是我放出来的,我也完蛋了。 姜尔往后绝望一靠,没靠上软软的沙发靠背,靠在了谢清绝身上。 谢清绝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着姜尔的头发,眼神晦暗。 他一直没放弃查俱乐部的事,但宝宝很聪明,摸着小尾巴还找不到他,但既然宝宝在科林城出现过,他查了科林城近一个月所有的出入记录,就是没找到一个叫江童的人。 要么,宝宝是科林城附近的人,要么…… 谢清绝亲了亲姜尔的发丝,低声喊,“江童?” “……嗯?” “想叫叫你。” 好宝宝,你可千万不要骗我,光是想想抓到你后要怎么惩罚你,我就心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