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冤［gl刑侦］》 第1章 第 1 章 十月，国庆长假。 延桐市在十月还算不上冷，夜市的烧烤大排档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哎十串面筋，你们菜上齐了！”老板放下盘子，乐颠颠地去给这几位点几百串烤串的顾客拎啤酒去了。 三男三女总共六人坐一桌，正喝从冰柜里拿出的啤酒。 “哎，”卿似叫住对瓶吹的盘发好友，低声道：“鸽子你不生理期吗，凉的辣的这么塞你受的住？”说着，一旁明显比两人年轻的女生投来敬佩的目光。 “我当然知道不能吃凉的和辣的，”被称作“鸽子”的女人放下酒瓶，“可是这冰啤它不辣烤串它不凉啊。” ”你这……”卿似哭笑不得地拍拍鸽子的肩膀，心说今晚你的肚子会教你做人，顷刻目光又被路过大排档门口的一男一女吸引。 男人身穿白色衬衫，一边袖子挽到小臂。他推着轮椅，上面坐着个看上去病怏怏的女人，不知道是妹妹还是爱人。 延桐十月初并不算冷，女人腿上却盖了层厚毯子，上半身穿着件黑色高领毛衣，裹着件咖色大衣。 他们疾步穿过大街，转眼间消失在街对面小区拐角。 “呦，卿大小姐又看上谁了。”一边戴金边变色眼镜的男子打趣道：“快追上去问他们什么关系，万一那男的只是女的的哥哥你还有机会呢。” “去去去，你个康帅傅少说话。”鸽子故作高深道：“以我对卿似的了解，这个一眼看上去就不喜欢异性的女人怕是看上那个病美人了。” “滚蛋，”卿大小姐收回目光，把五花肉弄到盘里蘸料，“她……算是我的一位故人吧。” “哎呦？故人？”鸽子朝康帅傅抛了个眼神，同时拖起长腔：“故——人——” “大草原这脾气还能有故人啊？”康帅傅——原名康帅，长得是人与其名的帅——向上托托眼镜，“不是敌人么？” “不是。”卿似一口否定，眼看自己将成为话题中心，急忙转移：“明天一天假你们打算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先去唱k……” 几人越扯越远，又吃又喝好不快活。 十分钟后。 《复刻回忆》的铃声响起，卿似拿起手机一看，脸都快绿了。 鸽子用口型问：“是谁？” 卿似：“张副局。” 鸽子脸也绿了。 “诶，张副局，是我。嗯嗯，我在清泉街夜市呢……我知道了。我现在跟李遥歌康帅他们一起呢，现在就去看看。” 听到“张副局”，在座的几人就差站起来敬礼了。 “什么事？”康帅傅问。 “哈哈，案子。”卿似干巴巴地皮笑肉不笑道：“死了四个，直接到市局了。” “噢，四个啊……四个？！”鸽子差点一巴掌排翻桌子，“地下麻将还凑一桌啊？！” “又得干活是吧？不是说好结案就放假吗？”康帅有些语塞，“唉——我这一生……” “得了得了，先别哀叹你那悲惨的一生了。滚回去和你的代言品牌（康师傅）99吧。”卿似站起身，冲老板喊到：“老板打包。” “这就走了？”康帅傅身边一年轻男生急忙咽下嘴里的鸡翅，“车还在市局怎么……” “就在那边，平安苑。”卿似指指方才一男一女离开的方向，“分局的一会儿就到，咱先去过去看看。” 平安苑，一年久失修的老旧小区。 旁边是延桐三中，所以其中住的很多都是临时租房的走读生。 装修得很旧，是肉眼可见的旧。单元楼在东面，对面就是平层的一间一间储藏室，里面停着些正在充电的电动车。 一栋废楼前已经聚了零零星星几个人，却没个敢进去的。 卿似六人挤到楼前，在人“挤什么挤”“神经病啊”的抱怨中亮出证件，“公安”二字跟在闪光似的。 “谁报的警？”康帅问。 “我。”轮椅上那个病美人抬起手，“我报的警。” “行，晓林你先看着她，等分局的人来了咱再进去。连个鞋套都没有……” “嘶——”鸽子站在废楼楼道口，歪着身子拿手机一照险些蹦起来，“我靠这……唉——” “怎么了？“康帅声边那个年轻男生站到鸽子身边一看，直后悔自己晚饭吃多了。 “先保护现场，都别进去。”鸽子一手扯住向前迈一步的年轻男生的后衣领，“等分局的人来拉了警戒线给了鞋套再进。”又补充道：“这要是还活着的话那祖上应该是拯救过世界了。” 楼道尽头，一看上去年纪十五六的男生被吊在墙上，颜面青紫。他被扯烂的上衣露出胳膊，上面扎满了图钉，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的，一眼看上去是各种废纸。他满脸淤青伤痕，死不瞑目。 地上还躺着三个，有一个在暗处看不出男女，剩下两个都是男的。死法和那个被吊着的男生差不多，但脖子上没有明显的勒痕。 各种图钉盒子废旧本子扔在现场，还有几根拖把棍和空水桶。 看上去就是一个教科书级别的凶杀案现场。 “各位，我想问……”一个穿着拼**9.9五件包邮衬衣，浑身看上去就透露着“廉价”二字的自然卷发男人问：“你们几个刑侦支队来就算了，和我个禁毒支队的，没关系吧？” “……”康帅傅瞅他一眼，没说话。 分局的人来得也算迅速，很快现场该拉警戒线的拉警戒线，该拍照的拍照，该疏散群众的疏散群众。 “哎，给我个鞋套，我进去看看。”鸽子拍拍分局的小民警索要鞋套，一边回头喊到：“大草原！进……” 此时卿似正在那个作为报警人正在录笔录的轮椅上的病美人边上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鸽子走上前，一手拍上卿似的肩：“走了，去现场看看。” 卿似只“嗯”了一声，走得一步三回头。 鸽子问：“她是目击证人？” 卿似摇摇头：“不是，人家只是路过。” “那个男的呢？”鸽子环顾四周也没找到那个推轮椅的男人，“总不能他俩吵架那男的直接给这病美人扔路边了吧？” “谁知道呢。” “我来这儿看我姑姑，这小区没电梯，她住六楼，我也不能让人推我上去，就让他上楼把我姑姑找过来了。我等了挺长时间他还没下来，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我就打算去看看。我姑姑，就住……”病美人指指废楼的一边，“那边，路过的时候闻着这里味好像有点怪，就来看了看。” 她的皮肤很白，但白得不健康，也不是化妆品搽出的那种白，像是长年生病不见阳光的那种白。 “嗯嗯。”给病美人录笔录的是个分局的小民警，录好笔录后就拿着去找了同事。 “啧啧啧，”鸽子——李遥歌皱着眉头，面色难看得像在看卿似跳女团舞，“这死得怎么这么惨……” 一边混在痕检里帮忙捡东西的康帅和卿似同时抬头：“啥？” “死者是三男一女，死得反正很惨，具体的得回去再说。”李遥歌站起身。 卿似看着作案工具落一地的现场表示：“你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吗？” 康帅问：“那玩悬浮的大兄弟是吊死的？” 李遥歌摇摇头：“不是。脖子上是压痕，倾斜着环绕的脖子，压痕很均匀，位置低于甲状软骨。不出所料是勒死。” 卿似看着几乎满楼道的血，还有条延过来的血痕问：“剩下几个呢？” “脖子上有勒痕但不是勒死的，应该是失血过多。” 一开始和卿似一行人一起吃烧烤的小女生——小刑警晓林看着那道蜿蜒的血痕：“这一道……不是凶手把人拖过来留下的吧？” 卿似凑上前：“不是。血液尖端不朝这边，根据惯性来说应该是把人拖过去留下的。” 卿似顺着血痕一路走，那血痕在公共厕所一隔间门口。 “好的，不是四个受害者。”卿似当众宣布道：“是五个。厕所隔间里还有个姐妹儿。” 对比卿似眉飞色舞疑似发现新大陆结果上面全是食人族的笑，现场的所有人表示天又塌了。 痕检员又分了一波人去卫生间，李遥歌作为备受人崇拜的法医李主任跟过去看，康帅几人还留在楼道里，卿似却走出废楼，美其名曰“问问报警人”。 “怎么发现的这里？”卿似走出废楼，走到那病美人身边。 “我路过，闻到里面味有点怪，这里正好有个斜坡，我就上去看了看。”病美人抬头，正对上卿似的眼睛。她沉默片刻，又说道：“好久不见。” “对，好久不见。”卿似很无所谓地上下打量病美人，“怎么想到来这地方？” 这些问题笔录已经录过了，病美人也猜不透这个卿似到底想问什么，但还是答道：“我来看我姑姑，她就住这里。我上不去，就让人上去把她叫下来。” 卿似问：“那人是推你轮椅的人吗？” 病美人点点头：“嗯。” “怎么坐上轮椅了？” 病美人脸上浮起一丝窘迫：“差不多一年前被酒驾超速司机撞了。刚出院半年，还得做做康复运动。” 卿似问：“真可惜……哎那人和你什么关系？” 白游：“哪个人？” 卿似：“就是那个推你的……” 白游：“我一朋友。” “朋友啊……”卿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里面没被吓到？” “怎么吓不着，”病美人微微低头，捏住毯子的一角在手里反复揉捏，“吓我一跳呢。” “里面死了五个，”卿似说：“还有一个在卫生间。” “五个……”病美人若有所思。 “你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她果断摇头，“我一年半年的不来这里，能知道什么？” “卿姐，现场找到的，康哥看完后让我拿来给您看看。”晓林凑到卿似身边，献宝似的递上一个证物袋。 “嗯。”卿似随手接过，一看发现是几张学生证，上面的几张照片很是几个死者。 “还有，李姐那边……”晓林有些畏畏缩缩，似乎在注意一边的病美人。 卿似心领神会，带着晓林走远。 “卿姐，你真……”晓林看着病美人，“呃……眼光挺好。” “滚滚滚，快说鸽子发现什么了。” “就是……那几个人身上的那些钝器伤刀伤都很……巧妙。”晓林搜索自己的词库，才找出个能形容的词。 卿似皱眉：“巧妙？” “对，”晓林点点头，“流血、断骨头，但都不致死。现场分析凶手可能有部分医学方面的知识且不止一人。” 卿似捏着下巴思索着什么，回过神后病美人已经离开，现场的勘察也已经结束。 “走吧，先回市局。”卿似走在前面，“回去一起分析。” “哦哦。” 警车走后，病美人微微侧身，男人立刻俯下身。 “她认出我了。” “嗯，”男人应了一声，微微俯身：“姑姑下来了，一起去吃点夜宵？” “也行。对了，我们要不帮一把？” “帮什么，怎么帮？” “我认识死者……” 第2章 第 2 章 延桐市公安局，初步案情分析会。 刑警、技侦、图侦、法医李遥歌李主任等人全部到齐。刑侦支队队长康帅打开屏幕上的监控录像，时间是十月四日下午一点整。 所有人都身子微微前倾，看着这五朵祖国的温室小花走进废楼。 康帅动手加速监控播放，接下来的时间里只有一个男生出楼买东西，回来后再没人出来，也再没人进去。 监控到两点二十七分戛然而止，再次亮起是下午六点多，然后结束，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 “平安苑监控从半年以前就因为老旧总是中断，凶手应该是趁着中断的时候进入的废楼。他可能很了解平安苑。”康帅托着眼镜，换上另一张图片，“这是我们在现场找到的学生证。五个人都是延桐三中的学生。 “咱延桐这地方其实蛮神奇的。三中的教学质量教学水平都高得过一中，这几个孩子能上三中也算得上优秀。他们高二，16岁，都在五班，文科班。” 五张沾血的学生证展现在众人眼前，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每个人的照片上都染了血。 王子豪，16岁，延桐三中高二五班学生，身高一八四体重一百四。 李航，16岁，延桐三中高二五班学生，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四。 郑光，16岁，延桐三中高二五班学生，身高近一米八体重一百三近一百四。 章小菲，16岁，延桐三中高二五班学生，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百一。 许涵，16岁，延桐三中高二五班学生，身高近一米七体重一百一。 “根据尸斑来看，死亡时间在下午三点到六点间。而且五个人里只有王子豪是被勒死的，章小菲是被溺死的，剩下的几个都是失血过多。还有……”李遥歌让康帅换了一张图，“几个人的身上都有着不同深度的刀伤和钝器伤，每刀都不深而且刀刀不致命。而且被害者身上还几乎扎满了图钉，还有烫伤，类似烟头，喉咙里还有未咽下的各种纸团和碎玻璃碴，肠道里有订书钉和碎纸屑。” 众人一阵唏嘘。 “并且……”李遥歌似乎在想到底要不要说出来，“除王子豪外被害者们生前似乎还有过……性///行为。许涵和郑光，章小菲和李航。而且章小菲和许涵的处///女///膜都不完整。” 众人一阵错愕。 “现在的孩子……”张副局张前浪叹了口气，喝了口茶。 有人问：“所以他们去那鸟不拉屎的地儿就是为了……？” “不能，以他们几个的经济水平来说去旅馆开个房不是问题，没必要去这么个破地方。疑点就在这里——这几个孩子去这种地方干什么。”卿似补充道：“而且，因为平安苑的原住民较少，都是些日常不出门老人，现在又是国庆假期，租房的学生们都会出门玩，再加上这个死人监控，连个暂且能算作目击证人的都没有。” “现场凶手没留下东西？”先前和卿似一行人一起吃烧烤外号大马蜂的年轻小刑警宁风问。 卿似摇摇头，答：“除了图钉盒拖把杆一类的作案工具以外什么都没留下，并且没提取出指纹。但是，现场留下了一只皮鞋脚印。 “根据脚印大小推断，嫌疑人在一米八五以上。可是除此之外，现场没再找出任何与嫌疑人有关的东西。” 李遥歌单手捏下巴：“不是个人犯罪，首先王子豪和郑光生前肯定是练武术的，而且他们五个里面女生最矮的许涵身高都近一米七五，最高的王子豪有一米八五。” 卿似说：“现场没留下被害者的手机一类的通讯工具，这就很不对劲了。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除非没有，不然出门一般都会带手机。” 宁风问：“所以是被凶手拿走了？” 卿似摇摇头：“不一定。现在这群孩子的手机一般都是带定位的，凶手拿在身边和随时爆炸的地雷没区别。所以要么手机被扔了，要么是他们压根就没带，或者说关机。” 有人问：“通知死者家属了吗？” 卿似看着屏幕，“通知了，但是却都说有事……”卿似扶额叹气：“什么人啊，孩子都死得不能再死了还有事。” “所以侦查方向主要还是走访和监控。其实吧……”康帅沉声道：“这种小团体尤其容易招惹到校外的混混。” 卿似皱着眉：“外校的混混再怎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做这种事吧？” “人际关系一类的到时候派人去走访调查，不用急。”张局放下保温杯，“这个年纪……这群孩子也真是可惜。” 卿似问：“他们的指缝里没提取出别人的DNA？而且犯罪动机又是什么？” “首先，没有。现场除了他们什么都没有，身上找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噢，除了那堆破酒瓶子废纸图钉一类的。又是起大案……”李遥歌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尸检报告：“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尸检报告上都有，自己看吧。” “犯罪动机……”康帅喃喃自语。 宁风猜测道：“犯罪动机会不会是因为凶手想报复死者的父母？然后把他们抓来了？” “不一定，”卿似摇摇头，“如果说报复死者父母的话，那这手法也……”她顿了顿，“太干脆了。如果说和死者家属有仇，那凶手做到的应该是绑架，或者录下死者们生前的挣扎交给家属，以此造成心里冲击。而且这种方式有用的前提是父母爱孩子胜过爱自己。” “对，”李遥歌接上卿似的话，“得知孩子出事之后却还要忙自己的事，死者的父母不太像那种会为了孩子放弃一切的人。” 康帅：“先不说别的，凶手的作案手法就很高明——现场没留下任何和嫌疑人有关的东西。所以最好翻翻之前的案卷，看看有没有相似的案子……宁风，待会儿你和人先找找有没有类似的案卷，晓林你待会安排个实习生去看近一个月平安苑的所有监控。” 宁风：“是。” 晓林：“好的。” “各位先看看尸检报告怎么样，他们死得……”李遥歌皱着眉头，“有些怪。” 众人纷纷拿起尸检报告，一个个的脸都快绿了。 现场遗落的凶器包括但不限于钝器、图钉、拖把棍，甚至还有电棍。难以想象这几个孩子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人，会对这几个年仅十六的孩子痛下杀手，而且手段如此残忍？ 延桐三中。 几小时前王副校长听到儿子的死讯后一阵怅然，副校长夫人更是直接昏厥过去。 他们年近四十才有的这个孩子，平日里宝贝得很，哪成想死前还受了这些罪。 是谁……到底是谁…… 半晌，副校长终于想出个人，果断拨通了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 他已经没有心情等电话里的机械女声说完，愤然挂断电话。 “对，让康帅傅去他们学校先找老师查查得了，待会儿我也过去。还有就是让大黄蜂找完案卷后去安抚一下家属，问问这几个孩子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那些社会小团体优先调查。我去复勘一下现场，看看有没有哪个监控对着案发现场能看。” 卿似挂断电话，又来到了平安苑。天已经大亮，却没一个人出门。 复勘是没什么必要的，整栋废楼几乎都被掘地三尺，和案子有关的东西都带走了。 卿似抬头看向整栋废楼，量谁也想不到，一直供平安苑小孩子玩耍娱乐的天堂，会变成一起凶杀案的案发现场。 “卿似。” 身后传来个很熟悉的声音，卿似下意识回头，正是那个坐轮椅的病美人。 卿似看着她没说话，男人推着她到卿似身前。 “你这是……？” “他叫常安，”病美人先介绍了一下身后的男人，“我姑姑家的储藏室门口有个监控，不算太清晰，但也是能照见废楼。本来想从我姑姑那里拿了给你们送去的。”她递过去一枚用牛皮纸袋装着的硬盘，“希望能帮上忙。” “谢谢。”卿似接过硬盘，“现在还没什么有奖举报，也给不了你什么，抱歉啊。” “没事，”病美人捂嘴轻笑一声，又抬起头：“卿似你是不是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 “没有，”卿似心说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你不是叫白游吗？”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了呢。”病美人笑笑，轻拍常安的手背，“东西给了，我们该回去了。” 常安点点头，推着白游走出平安苑。 卿似捏着手里的硬盘，上车先回了市局。 把东西交给图侦后，他们勉为其难地表示因为现在任务摞任务恢复然后锐化最快也要几个小时。 卿似跟康帅说了一声，就到延桐三中找他去了。 国庆留校的学生不算少，王子豪五人在的五班留校的学生超过一半。 康帅卿似都长着张和温柔毫不搭边的脸，说话也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气。有几个女生看见他们就吓跑了，一个也没逮到，只能先去找找老师问问。 至于学生这方面，恐怕还得让看上去和蔼温柔一点的晓林和宁风来。 王子豪几人的班主任李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在讲台上看班就被叫到办公室问话。 “我也不太知道啊，我也是这个学期才来三中教书当上的他们班主任，之前都在二中教书。我也不了解他们，只知道这群孩子平日里叛逆得很，习也不学作业也不写操也不跑的，还老是成群结队地翻墙逃课。”李刚还是个比较年轻的物理老师，他问：“他们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被警察问关于学生的话第一反应是“他们犯什么事了”而不是“他们出什么事了”，难以想象平日里王子豪五人在学校里都做了些什么。 卿似说：“案件在侦破过程中不方便透露，总之就是他们出了点事。还有就是想问一下，你说你这个学期才来当班主任，那以前的班主任呢？” “以前的那个……好像是很久之前因为师德失范被学校开除了，之后一直是代理班主任在……那个老师好像姓白，我找找图片……”李刚从手机里找出张二寸蓝底证件照，“是这个人，好像叫白游来着，是个语文老师，她教的时候五班平均分是年级第一来着。” 照片上的是康帅卿似都见过的那个“病美人”，只是对比起现在来说照片里的白游面色要黑一点，是正常人的肤色。 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看上去和现在没什么区别，但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温柔知性的班主任。 “白游？”康帅和卿似对视一眼，又立刻别开目光，带着面对卿似的一脸“我都懒得看你”的表情问道：“这个师德失范具体指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哎，警官，”李刚脸上挂起有些不自然的笑，“长成这样又温柔年轻的班主任师德失范还能是因为什么？” 卿似问：“和学生的不正当关系？” 李刚说：“听他们说是，但白老师这个人在其他老师嘴里评价很高，很多人都不信她会做这种事。” 卿似问：“那个和白游关系不正当的学生是谁？” “不知道，这个没人提到过，可能是校方也没说过。”李刚摇摇头，问道：“王子豪他们几个……真出事啦？” 康帅答：“对。他们在校内外有没有什么关系不好的仇人一类？” 卿似补充道：“尤其是那种小团体。” “我了解得真不多啊……要说关系不好……”李刚冥思苦想半天，找出一张A4，上面是一份通报。 2025年9月16日，高二（五）班王**，李*，郑*，章**，许*与高三（二）班刘*，李*，张*校内斗殴，影响恶劣，现做出惩罚。 …… 康帅问：“高三这几个人是谁？” 李刚说：“就是学校里挺出名的混子，上高中全靠托关系，三天两头老是惹事。” “好的，多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康帅站起身，拉住呆坐在原地的卿似，“走了，去找找那几个高三的。” “哦哦，你先去吧，我再问两句。”卿似回过头，打发走了康帅。 “警官，您还要……” “那个前班主任，在这里工作到什么时候？那时五班的成绩单给一下。还有就是…… “她结婚了吗？在其他老师面前有没有提到过有什么男女朋友？” 第一次写刑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哎，警察叔叔。那天就是我们三个要翻墙逃课和他们撞上了，然后他们非要先走，那个姓王的还说他是副校长的儿子之类的。我们当时都不信——副校长的儿子会逃课？然后我们就骂起来了，骂着骂着就打起来了。但之后可是连面都没见过，我们连那群人是几班的都是从通报上知道的。是有什么事吗？” 通报上的李*——李耀琪正坐在康帅对面，看着眼前的证件似乎在后悔什么。 没人和他说过招惹副校长的儿子会引来警察啊！ “你们之后再没见过面？” “对啊对啊，”李耀琪忙不迭地点头，“这姓王的可是学校里的小阎王，谁要是招惹了他那可算完蛋了。我们三个档案里都被记了一笔，但是他一点事没有。” 李耀琪说着，卿似走进办公室，康帅抬头看她坐到自己身边，问道：“你问他什么了？” “五班之前那个老师的事。她毕竟带过他们一段时间了，了解得比现在这个会多一点。这是……？” 康帅答：“通报上和王子豪他们斗殴的李耀琪，那三个人里的一个。” 卿似问：“剩下两个呢？” “不知道上哪野去了，已经让晓林大马蜂他们去找了。这个，”康帅看看李耀琪，“这个留校的也没学习，在小树林里抓着他和个小姑娘约会。” “昂。哎我不是让晓林安慰人家属吗？” “别说了，”康帅轻叹一口气，“到现在一个都没来，都说有事马上到，已经马上了好几个小时了。” “……”卿似没说话，心说什么人啊这是。 一边听不懂的李耀琪低下头捏捏衣角，但他确实是那三个人里最乖的一个了。他只是和小姑娘面对面坐着吃点东西，谁知道剩下两个是不是进谁被窝里了。 卿似问：“你昨天在哪？在干什么？” “在学校啊……监控拍到我了。我一整天都在学校里，放学以后我就回去了，没在外面逛啊……”李耀琪真的有点害怕，“到底有什么事啊？” 卿似没回答他，问道：“你知不知道王子豪他们在校内外的仇人一类？” “啊？我只和他打过一架，仇不仇人的我也不知道啊……” 李耀琪这边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康帅和卿似离开时，看见不少学生都在围成一圈讨论题目。 小组合作制，很正常。 一个短发女生从后门探出头，似乎是有些害怕。她看看从办公室出来的李耀琪，又收回脑袋回到班里。 “别看了，就是她在小树林和李耀琪约会。”康帅拍拍卿似的肩，“得了吧，现在不谈恋爱的孩子挺少的。” 卿似一巴掌拍下康帅的手，一脸恶心道：“我就是感觉看她有点眼熟。” “嘿你还嫌弃上我了？你行你怎么不坐支队长的位子呢？”康帅也不乐意了，一瞬间遗忘了方才看卿似时自己毫不掩饰嫌弃的眼神，一边嘟囔道：“你还眼熟上了。” “你……”卿似还没说些什么，晓林的电话打来。 “卿姐，康哥和你一起吗？他电话我没打通。他刚刚说的那两个男生找到了，在网吧，你们要不……” 卿似随口道：“你和大马蜂问问就行了，他们应该是啥也不知道的类型。这三个就和王子豪他们打过一架，就是几个陌生人。对了，让人把昨天的报警人，就那个坐轮椅上的叫局里去，然后再催催几个死者的家属，让他们快点过来。” “哦哦，好的。那我和大马蜂去问他们了，你和康哥要去问那个人？”晓林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对。记得问他们一下知不知道平时王子豪他们都在学校里都干了什么。问完就先回市局。”卿似安排完，和康帅坐上车回到市局。 四十分钟后，延桐市公安局。 轮椅上的白游还很懵，怎么自己上午提供了线索下午就被叫来了。 常安站在白游身后，双手轻按她的肩以示安抚。 两分钟后，有人把白游推进无障碍询问室。 卿似坐在白游对面，和另一记笔录的民警一起问白游已经问了一段时间了。至于康帅，早被图侦叫去看白游提供的监控录像去了。 “警官，我想问一下我到底怎么了，我上午刚给过你一个硬盘的。” 卿似问：“你在延桐三中做过老师？” 白游点点头：“对啊，我青阳师大毕业，当过几年班主任。有什么事吗？” “死者其中一个叫王子豪。”卿似开门见山，“有印象吗？” “王子豪……曾经是我的学生。但我只带过他们半年啊。” “对，没错。半年也有用。”卿似点点头，“他们在校内外有没有犯过什么事和人结仇？小团体优先说。” 白游脸上看不出表情：“谁敢和他们结仇啊，毕竟是副校长的儿子。” “那有没有招惹过什么社会青年？” 白游笑笑：“这就不归我管了，我毕竟只是个班主任，他们平时在班里我都管不住他们都不学习，校外我怎么管？” 卿似眉头微蹙：“可你当班主任的时候他们的语文成绩都不赖，全班平均分也是级部第一，王子豪的单科成绩还是全班第一级部前十。” “他们愿意学那是给我面子，”白游脸上波澜不惊，“他们几个在学校里没什么正经人脉，认识的都是些社会青年。而且……我很早之前就不在那里工作了，了解的真的很少了。人总是会变的嘛。” 卿似问：“那在校内外他们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争执？” “校内的话……去年刚开学的时候……”白游思索片刻，“王子豪和一个叫孙硕的有过冲突，直接打起来了。孙硕是学生会的，还找五班的事找了一段时间。但后来他们之间不知道发生什么，孙硕突然就跟消失了似的再没来过五班。” “孙硕？” 白游点点头：“对，孙硕和校外的一个青年有点关系，好像是表亲。王子豪之前和他们打过一架。李航是学生会会长，他们打完架之后应该是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事让他退出学生会了。” 卿似问：“还有别人吗？” 白游摇摇头：“没有了——我知道的没有了。”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卿似和民警站起身，“多谢。” “哦，没事。”白游摆摆手，手还没扶上轮椅卿似就站到身后。 “我推你出去？” “啊不……”白游看了一眼卿似，“那多谢了。” “没事，举手之劳。”卿似大方摆手，把人推出询问室。 晓林凑上前，贴在卿似耳边轻声道：“卿姐，死者家属来了，来齐了。” 卿似：“现在才来？” “对。王子豪父母先来的，他们来了之后剩下的陆陆续续全都来了。章小菲父亲在外地还没赶回来。” “行，去看看。” 话音刚落，常安冲卿似笑笑：“警官，我能带她走了吗？” “可以了。”卿似摆摆手，转头看向晓林：“死者家属状态怎么样？” “不太好，有几个眼睛都是肿的，但这几个人好像很熟的样子。”晓林跟在卿似身后。 “嗯。去看看。网吧那两个人说什么了？” “几乎等于什么都没说。”晓林摊开双手，“我和宁风在得到康哥许可后又去了一趟三中，那群学生的表现感觉像……这五个人跟校外的陌生人似的。五班班主任说明天把王子豪小组的几个人都叫来，到时候再去问问吧。剩下的人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只是王子豪小组？” 有家长走上前，卿似一歪头：“一会儿再说。” 常安推着轮椅从几人面前经过，王子豪父母立刻眯起眼睛，直到他们离开。 询问室里，光卿似几个人是问不过来了，又从刑警队里挑了几个人来帮忙。 一群人问的顺序不一样，但问题都是大差不差。像什么最后见死者是什么时候，死者平日在校内外的人际关系，死者的手机等通讯工具，什么人和死者有什么矛盾之类的。 这群家长一问三不知，除了“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这个问题以外几乎什么都没答上来。 王子豪父母好像了解点什么，但这群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出门前被父母收了手机，除了郑光。 准确来说，是因为手机被没收才出的门。 家长们愿意把手机拿过来，但郑光的手机依然不知所踪。 康帅其实查过，但郑光手机的手机卡被拔了，还一直是关机状态，根本无法定位。 最后卿似一行人送走这群悲痛欲绝的家长时，已经接近八点。 康帅在大屏幕上投了他在图侦那里得到的经过锐化的1060P高清视频，同时坐到椅子上。 白游提供的监控录像里，两点半时章小菲离开了废楼，肩上挎着一个白色的包。 她进废楼时其实就有这个包，只是因为郑光李航的遮挡没人看见。 “现场没找到这个包。”康帅向上托托眼镜。 没人说话，众人都盯着大屏幕。 两点四十，章小菲回到废楼，嘴里叼着一根烟。 三点整，两道身影出现在录像中，都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带着帽子口罩墨镜。 只看监控看不出两人的性别，但高个子的在一米八五以上，另一个在一米七以上。 他们走进废楼，再没出来。 监控到五点十四分再次戛然而止。 卿似解释道：“这次是小区停电。平安苑算是个老旧小区，停电是常事。” 监控再次有了画面，是白游一个人摇着轮椅经过。 在废楼前，她似乎闻到什么味道停了一下，然后从斜坡上去，几秒后又飞快地退出来。 明显被吓得不轻。 康帅说：“好的，我们现在最好弄明白章小菲出门做了什么，还有她的包去哪了。” “这个包……”晓林捏着下巴思索，“我见过……好像是二十一个，因为看上去比较小清新而且便宜所以有很多女生都在背，我手里也有一个。” 卿似皱着眉：“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整个小区就这么两三个监控，出了门路边连监控都没有，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去哪儿干了什么，嫌疑人是怎么离开的。” 宁风：“会不会是去买东西了？” “有可能，待会儿你去查查附近商店的监控。”卿似点点头，“我总感觉他们几个每个人家里都很奇怪。” “肯定的啊你能不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康帅慢条斯理地拆泡面，还递给宁风晓林一人一包：“连自家孩子有什么朋友都不知道，他们真是散养啊？”至于他为什么没给卿似包泡面，主要是因为她平时晚上不吃饭。 “奇怪的不是这里。死者几个都高二了，叛逆期也该差不多过了。但是他们一开始连几个孩子的学习状况都不知道，反而是这几个家长好像很熟似的。”卿似皱着眉头，“章小菲她妈是怎么放心让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跟三个男生走的？她说过是王子豪李航郑光三个人去叫章小菲的。” “确实，”晓林拆开泡面包装，“许涵还好说，去叫她的人里有男有女。可章小菲是三个男生带她走的，她母亲好像真的很放心。” 卿似：“而且我总感觉白游没说实话，她绝对知道什么。” 宁风囫囵下一大口泡面，一边找凉水一边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是我高中同学……康帅傅给我包泡面吃，”卿似接过泡面，拆袋倒水，“她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不惹事不得罪人，好人坏人都不得罪，算是个比较……会来事的人。” “不想得罪人也该分是非，”康帅拆开根火腿，“王子豪他们就算是做过什么坏事错事也是之前的事了，问题是现在他们都遇了害。”他把肠放到汤里泡着，“大草原明天你去三中一趟吧，我得去技侦那里一趟。大马蜂和晓林得看监控。” “行。”卿似随口应下，“哎案卷你们找到了？” 宁风摇摇头：“没有。不加上这个近十年来延桐市死亡超四人的案子一共4起，未破1起。剩下三起案子的嫌疑人们都吃了枪子了。我叫了几个人一起找的，都没有。” 卿似点点头，拍了下康帅：“监控发我一份，我看看。” 康帅点点头，比出个“OK”的手势。 晓林和宁风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卿副好像和那个叫白游的有关系。 西子湾小区，十五楼。 女人站在窗前，身上裹着毯子。 男人走到她的身边，轻按上她的肩：“准备好了，别急了。” 女人轻按上他的手，轻轻点头。 第4章 第 4 章 卿似坐在办公室里加班，那段监控反反复复看了几百遍。 康帅已经安排了宁风和晓林去和他们的好朋友监控录像相爱相杀，最后也成功在一家小超市里先后找到了李航和章小菲的身影。 便利店老板连夜找出当天的所有监控，恨不得供到公安局里。 他们都买了东西，用的现金。李航买的是两盒烟和一枚打火机，章小菲买的是两盒……套。 是的，那种套。而且现场找到的还是用过的。 晓林和宁风惊愕地对视一眼，两个从小到大连异性手都没牵过的母胎单身者觉得三观已经震碎。 卿似早年间执行任务伤到过头，也是那次让她获得了人生首次二等功，从而成功晋升副支队长。而现在，她还有点后遗症，不能长时间一直工作，中途哪怕睡个十分钟都管用——当年张副局张前浪同志不信邪非让她加班直接给人加到急诊去了。 凭着这个“bug”，卿似在办公室里小憩了一会儿。恍惚中她好像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捏了个什么东西，做贼似的塞进别人的桌洞。 “卿似？” 被送东西那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卿似手一抖，信封吊在地上。 那人凑近看，那是一只被贴了红色爱心贴纸的信封。这东西她一年收十几封，不可能认不出来。 “我……”卿似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有些…… 做贼心虚？ 那人捡起信封，塞进自己桌洞，拉上卿似的手：“上体育课呢，快下去吧。” “哦哦……”卿似踉踉跄跄跟在那人身后，两人坐到操场边。 “你……为什么不看看？”卿似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你没直接给我，不就是不想让我当着你的面看吗？”她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们做朋友就好。” 那人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哎呀别想太多，我觉得做朋友就很好了。” “哦哦……”卿似看见对方身上的延桐三中的绿色校服，现在只想看看对方的脸。 目光不断上抬，一点点略过对方的马尾、发夹、鬓发。 只差一点…… “卿姐！” 晓林推门而入，这时候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卿似迷迷糊糊翻开眼皮：“嗯？” “便利店监控里找到章小菲和李航了。他们买了……”晓林欲言又止。 “说就行。”卿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晓林畏畏缩缩：“套……” “嗯？”卿似一下子清醒了：“现在的孩子真是……我上高中那会儿送情书都得深思熟虑半个月……”卿似打了个哈欠，觉得头没什么问题就打算工作。 “当时章小菲和李航付钱都用的现金，然后有人在店里买了一把很便宜的水果刀，那把刀和现场的牌子对上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卿似扶住脖子：“谁买的？” “一个女人，个子不过一米七，和监控里的凶手对不上。”晓林顿了顿，“她用的是微信付款，已经让网安的人去查了，马上出结果。对了，王子豪他们的手机家属已经把手机送来了，但是微信□□聊天记录还有浏览器浏览记录都删了。现在在电子数据取证科那边恢复。” 卿似嗯嗯两声，又问：“孙硕找到了？” 晓林答：“找到了。在网吧和他表哥孙义还有一群社会青年包夜，已经带回来了。” 卿似绑好头发：“我先去电子数据取证科看看，康帅呢？” 晓林：“在那边看宁风审孙硕他们呢。” 卿似：“行。” 二十分钟后，审讯室。 初审何同尘和一民警正在审孙硕的表哥孙义，他的态度却及其恶劣。 “我都说了不知道！我他妈的了解这些干什么！” “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那个姓王的就是全家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妈的问完没有快点让我走！” 何同尘和小民警对视一眼，心说这人怕不是炸药吃多了怎么说话都喷火。 卿似推门而入，宁风不为所动，民警刚起身就被卿似摆手打发出去。 “孙义？” 孙义抬起头，看了眼卿似，翻出个白眼。 “王子豪他们出事了，知道吧？” 孙义瓮声瓮气道：“知道，刚刚和我说了。”他又悄声骂到：“活该。” 卿似坐到民警原先坐的位置上，十分悠闲：“有人买了一把水果刀，用的是你的微信。” “我的微信？那又怎么……” “那把水果刀遗落在了凶杀案的现场，包装和小票都还在，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用你的微信买的那一把。”卿似看看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看上去很随性，一点也不着急。 “……”孙义没说话，低下头。 “你可能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如果你再不配合，就是帮凶。你还不到二十岁，应该不想进去蹲着吧？” 孙义低下头，嘴唇微微颤动，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似的。 单面镜后。 “嗯？”晓林单手捏下巴，眉头微蹙：“怎么确定那把刀是遗落现场的了？上面不是什么都没有？” “心理战术，你不懂。”康帅拍拍晓林的肩，“孩子，实在不行你多看点专业刑侦知识科普书籍吧。” 孩子拍开康帅的手，表示自己现在还没和监控离婚，不能移情别恋。 “不信？”卿似从带进来的塑料袋里拿出几张A4，让何同尘举着亮在孙义面前，“认出来了？” A4上是个个子不高但墨镜口罩一应俱全的女生，手机上显着付款码。 “如果你再不配合，那我们就有理由怀疑是你指使这个女生去买凶器提供给凶手。就按这事的恶劣程度来说，你作为帮凶也得三五年了。所以，你如果是无辜的就快说。不是无辜的还不配合，那就等着进去吧。” 孙义抿抿唇：“和我没关系。” 卿似好像没听清：“什么？” “和我没关系……”孙义咬紧下嘴唇，“我不认识那个女的，和我没关系。” 这似乎是卿似希望得到的答案，她问：“那她手里怎么会有你的付款码？” “我……我让孙硕那个傻x坑了！他当时和我说喜欢个三中班里的小姑娘——好像叫什么爽——想让我帮帮他，来场英雄救美。结果见面之后那小姑娘一直追着我献殷勤，还说喜欢我。我看她还是个好学生寻思不能耽误人家，而且我这样儿也配不上她，这事就没成。”孙义顿了顿，擦掉鼻子上渗出的汗。 “然后呢？” “然后……好像是孙硕为了讨那个小姑娘的欢心，就把我的微信号送给那人了。因为那几天我登微信都要过一遍验证，而且列表里少了很多女生。我就找身边人问了，有人说是别人登了我的号，后来找着找着就找到孙硕了。” 何同尘和卿似对视一眼，两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满脸“世上怎么能有这么恋爱脑的人”。 卿似问：“那你为什么不改密码？” 孙义对答如流：“我自己都记不住密码，每次认证都用手机号。而且换密码挺麻烦的，我没时间。” “没时间？在干什么？” 孙义满脸堆笑：“哎呀警官，这你还要管吗？” 卿似和宁风都不说话，只看着孙义。 “好吧，”孙义轻叹一口气，“我在准备成人高考，手机里的女生都是已经考上了大学的同学。我平时去网吧都会带着点资料的。” “成人高考？” “对，我那年是被三中开除了。原因是和副校长的儿子——啊就是王子豪打架斗殴。我当年颅骨都出了点问题那个王子豪就胳膊脱臼了，结果就给我开了。”孙义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有不在场证明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家里待着，我爸妈他们都在家，家里还有监控。” “嗯，”卿似点点头，“你当年的班主任是谁？学校里就没个说什么？” “什么啊，我班主任一直都在帮我。现在我有些东西不会还会问她。”孙义笑笑，内眼角出现一丝皱纹。 卿似冲单面玻璃甩了个眼色，示意康帅派人去查孙义的不在场证明是真是假，又问：“是谁啊？” “她叫白游，是我当年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那时候刚出事我家付不起医药费，王子豪那个傻x一家也没有要赔偿的意思，是她帮我垫了一点。”孙义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出院之后我走了一段时间歪路，还是她把我引入正轨的……” 指针滴答滴答走着，审讯室里却安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翌日七点半。 “你信他？”康帅疲惫不堪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他没卿似那待遇，卿似至少还睡了几个小时，碰上案子他熬夜两天三天都是常事。 卿似反问：“你信？” “我不信，”康帅完全不加遮掩，“孙义的性格那种会学习的励志型人物，更何况大马蜂和晓林找到他们的时候他还在网吧和人包夜。而且，如果是真的，那也说明白游和他应该有私人关系。” “他带学习资料了，晓林他们去的时候上面的笔油还没干透呢。而且孙硕说的和他也差不多，现在只要找到三中那个他追的韩爽就行了。”卿似正开车过红绿灯，“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自己并不少见，你就是没遇到，你遇到了你也得这样。” “切，我对女的又不感兴趣。”康帅发出一声嗤笑，“得了得了，又说些不着调的。王子豪他们的手机数据已经恢复了，都很正常。都是些问题问作业聊游戏动漫追星的消息，没什么特殊的。微博浏览记录暂时无法恢复，剩下的没疑点。” 卿似刚松一口气，就听康帅幽幽道：“但是……” “什么？” “王子豪的壁纸是个女人的背影，不是哪个明星，但是能明显看出来是个成年人，很成熟的那种——哦不是他妈哈——现在已经在找那个人是谁了。” “女人？”卿似眉头微蹙，“是不是他喜欢的人？” “看不出来。单看聊天记录来说，王子豪是那种根本不懂什么叫恋爱的人；浏览记录也都是些做题思路或者游戏解说。而且……”康帅故意卖关子。 “你再卖关子我把你卖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王子豪相册里有很多这样的背景图，都是同一个人，却没有一张正脸。发你几张瞧瞧，培养培养你屎一样的审美。” 卿似随口道：“滚昂，我审美好得很。我到三中了先不说了昂。”说罢，她毫不犹豫挂断康帅“红配绿也是审美好”的吐槽。 高二教导处。 三个学生面面相觑，昨天他们在家的在家在学校的在学校，结果莫名其妙就被强制叫来了，有两个还明显的没睡醒。 卿似推门而入，搬了个小凳子坐到三人对面，却“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你们班小组合作不是六人一组？除去郑光和王子豪，怎么才来三个？” 一个短发女生有些颤颤巍巍举手：“因为……乐奈她一年前就自杀了啊……” 第5章 第 5 章 “自杀了？因为什么？” 那个颤颤巍巍举手的低马尾女生又被推出去做出头椽子，说话前她先瞪了一眼几乎要和那个女生靠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男生。 王子豪他们组男女分布平均，三男三女。三个男生分别是王子豪，郑光和徐止；三个女生分别叫刘冉冉，魏尔和乐奈。 “好像是因为抑郁症……这大概是一前的事了……我们开始推行小组合作制了。”刘冉冉一边说一边捏自己的衣角，好像在怕什么。 “抑郁症？都到自杀的地步了，怎么还来上学？不该休学？”卿似问。 “不知道啊。乐奈她莫名其妙就不来了，还是后来听她姐说的才知道她自杀了。”刘冉冉有些露怯，好像说错话就会被抓走似的。 “剩下几个人他们组呢？”卿似见刘冉冉的样子，转开话题。 “李航他们三个在一个组，他们组里本身就少一个人，是个五人小组。剩下的两个一个躁郁症休学，一个自闭症休学，找他们没用。”回答卿似的不是瑟瑟发抖的三人，而是走入教导处的王子豪父母。 见副校长和高二级部主任来了，三个孩子更害怕了，凑在一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王副校长打发走三人，他们赶紧头也不回地坐回教室。 “哎？”卿似还什么都没问，并不想让他们走。 “警官，子豪的事你找他们没用。”王副校长轻轻摇头，“子豪平日里只和李航他们几个接触，我们平时学校级部里忙得很，也没空管他，但也知道子豪不能和他们玩到一块。” “不能和他们玩到一块？”卿似看着三个孩子逃荒似的离开，觉得没那么简单。 “嗯。子豪虽说平日里做事有些嚣张，但原则方面还是可以的。”王副校长坐到卿似对面，“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现在……” “请您先别着急，”卿似当然知道王家父母现在已经不能再要一个孩子作为心理慰藉了，“我们已经在尽力侦查了，会给您一个答复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氏父母长舒一口气。 “对了，王子豪组里那个自杀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王副校长似乎没想到卿似会问这个问题，忙不迭答：“就抑郁症呗。现在的孩子也真是可惜了……” “什么时候的事？” 王副校长不带停顿答：“一年前那会儿，中秋那几天。” “昂——”卿似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存疑——只是不熟又不是陌生人，什么都没问怎么就给几个人赶走了？ “警官，”王母搓着手开口：“其实有件事我们忘了说……” 与此同时，平安苑。 常安推着白游离开，似乎有些不满：“帮他们那么多干嘛，说得好像他们能给你些什么似的。” 白游笑着捋捋头发，却没吭声。 “行了，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常安白她一眼，看向她手里的纯黑塑料袋。 “查个人，延桐三中的学生，叫乐奈，已经自杀的那个。医院病历之类的一并查着，快点。”卿似安排好这些事，趁着对面的宁风没挂电话，又补充道：“再把王子豪父母也一起查着，还有延桐三中的刘冉冉、魏尔、徐止。哎查完要是还有时间把章小菲他们组那两个休学的也一并查查，名字待会儿发你。” “噢噢好的。”对面传来宁风的脚步声。 “对了，白游也一起查。”卿似不等宁风问些什么，挂断电话，打开微信看着康帅发过来的几张照片。 那正是王子豪的手机壁纸和□□相册收藏，无一例外地全是背影。 像是偷拍。 图片里的女人长发及腰，时不时会烫个卷发。她总是穿着深色系的衣服，颜色都不鲜艳，却给人一种几乎溢出屏幕成熟感。 这个人，没有任何相关信息。 就好像是一年前的某一天，王子豪突然冒出了“我要拍她”这个想法，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坚持不懈——当然这里没有夸他的意思。 图片里的女人看上去少说也得将近三十，和王子豪差了得有十五岁。 不是亲戚关系，那很有可能就是一些更肮脏、更严重的关系了。 卿似把照片给王子豪父母看过，但他们却一致说不认识，态度很坚决。 有问题。 又一个电话打来，是实习女警步小洲。 “卿姐，那天你们带过来问过话的那个女人报警了，说她找到了什么线索。康哥现在在走访走不开，你……” “马上到。” 卿似挂断电话，一脚踩下油门回到市局。 三十分钟后，市局门口。 “包送去技侦了？” “送去了。里面就一个剩几滴水的空瓶，看上去像香水或者爽肤水之类的。已经送去检查了。”步小洲和卿似差不多高，踩个底稍微高点的皮鞋就有一米八。因为她们穿的衣服特别显瘦，两道“瘦长鬼影”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入市局。 “人呢？”卿似左顾右盼。 步小洲没反应过来：“谁？” “那个送包的。” “她自己没来。”步小洲跟在卿似半步远的后面，“是那个男的送来的，他说是那个女人给的。” 卿似抬眉：“确定是章小菲的那个包？” “包上面验出章小菲许涵和郑光三人的指纹了，和监控里也对得上。” “所以人呢？” “问完话就走了啊，又不是犯人没必要把人扣这儿啊。”步小洲满脸疑惑，“怎么了？” “噢，没事。”卿似心里有些失望，但单纯的步小洲什么都不知道。 “卿姐！卿姐！” 技侦主任贺吏快步冲到卿似面前，步态不稳差点滑倒。 “怎么了？”卿似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有些不解：“什么事？” “那个瓶子……”贺吏顿了顿，“里面那几滴是GHB！” 卿似步小洲两人满脸惊愕，异口同声：“GHB？！” GHB，俗称G水，即γ-羟基丁酸，又称4-羟基丁酸。 一般人可能对“GHB”或者“γ-羟基丁酸”不是很了解，但它还有个别称—— 听话水。 正出外勤的康帅被紧急召回——延桐市多少年都没出过毒品走私的案子，这可不是小事。 于是除李遥歌外众人再次齐聚一堂，还来了隔壁禁毒支队的副队长和几个人，包括那个在现场嚷“和我有什么关系”的卷毛男子。 “如各位所见，GHB。”贺吏指指大屏幕，“危害应该不用多说了吧？”说罢，他低头看看在座的人，眼底浮起一丝失望。 “GHB……迷///奸用的那个吗？”步小洲作为康帅亲手挑出的打败同批次所有男生的优秀实习生参加了在座每个人都比她资历高的分析会，有些拘束。 “是，”卿似眉头微蹙，“确定这个瓶子是章小菲手里，而不是有人刻意在迷惑警方？” “瓶子上面验出了章小菲许涵和王子豪的指纹，应该没假。这是个大牌香水的瓶子。已经查出来是章小菲购买的了。而且那个包也是个大牌的，和那种二十一个的算是个撞款。”贺吏托托圆框眼睛，“而且包上和瓶子上也没验出别人的指纹，多半是他们自己放进去的。” “这几个小崽子……怎么……唉——”康帅完全没想到。 卿似瞥他一眼：“其实现在的孩子做什么我都不奇怪了。”她前些日子刚参与了一场由一群高中生组织的绑架案，其中黄赌一样不落，现在心境特别平和。 “那这个丫头抱着毒品出门干什么？难不成她还在做生意往出卖往里拿？这么小就有这个意识？”宁风托着下巴，“今年的事怎么都这么……” “你还是年轻了，”康帅拍拍宁风的肩膀，“过两年，就两年，你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案子就见怪不怪了。”但又立刻正颜道：“许涵手机会定期刷出去一笔钱，大概千数块钱，但按她的消费观来说绝对不是她自己用的，而且她父母一个月只给五百生活费。剩下来路不明的钱去了那个来路不明的收款方。” “查不出来钱是谁给的？”有人问。 贺吏摇摇头：“查得出来，那个微信号绑定的身份证那人叫肖雅芙。”他面色有些复杂，顿了顿才说：“就是……许涵和那人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 众人一脸问号，贺吏默默把许涵和杜成的微信聊天记录复印件分发给众人。 于是在五秒内，众人脸上的问号变成了感叹号。 各种“宝宝”“老公”“喜欢”“老地方”等不堪入目的话语比比皆是。他们以为的不一般指的是亲戚或者买卖双方的关系，可真没想到是这种不一般。 可像“宝宝”这种甜言蜜语在九月的某一天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婊子”等各种辱骂性词语。 就好像那天许涵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对面那人对她的态度突然变了。 而且，肖雅芙只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女人。 “行，去让人把她弄过来。”康帅抬手安排，“一会儿去审。” “其实我还有点不理解……”步小洲轻声道：“为什么我们一直在查许涵，不查王子豪？” 卿似朗声道：“谁说没查？宁风！” “哎！”宁风腾地起身，清清嗓子朗声道：“王子豪的父母不是善茬。他爸王昆前些年可是局里的常客。老是参与些不太好的活动，但几次故意伤人被害人都撤了诉。” 他又清清嗓子：“有次在外地酒驾超速交警从王昆的车后座隔层里搜出了几包□□，可那辆车是他家里哪个人的，竟然都没查到他身上。” “……”现场一片沉静。 晓林：“那这GHB是王子豪从王昆那里拿的？” 卿似摇摇头：“不一定。王昆虽说做事大胆但看样子绝不是会让王子豪掺和进来的人，由其还作为一个父亲——而且他近年在延桐三中的口碑不错。” 宁风：“那……要不把王昆还有他那个亲戚他们也抓过来审？” 康帅摆手：“不行。现在没实质证据，要是说那贩毒运毒的真是王昆，恐怕会打草惊蛇。而且，如果说几包□□和王昆真的没关系，他就只是被坑了呢？” 现场一片沉寂，少顷哓哓声不断。 三小时后，张副局宣布散会，该滚去干什么滚去干什么去。 宁风走在最前面，还没摸到大门就被迎面来了一下。 “康哥！那个叫肖雅芙的带过来了。” 第6章 第 6 章 单面镜后。 禁毒支队副支队长，那个留着卷毛看上去很“廉价”的男人言续昼看着审讯室里一脸懵的肖雅芙：“这……这也是个小丫头啊……” “是小丫头那也不是一般的小丫头。”卿似白他一眼，“不眼熟？” 言续昼点头：“有点……吧。” “眼熟就对了。还记得那起高中生绑架案吗？她就是那是嫌疑人之一的李重的女朋友，之前来过一趟，我亲自去审的。”卿似面不改色。 “啊？这……” 卿似立刻止住他的无尽遐想：“别多想，人家可是典型的貌美正常大学霸，和李重谈恋爱就是被他逼的。” 审讯室内。 延桐十月的天还算不上太冷，肖雅芙穿着一条泡泡袖黑色束腰长裙，怀里抱着个灰色格子衬衫外套。 肖雅芙和传统意义上八字刘海小眼镜的文科学霸大相径庭。她有些微胖，圆脸，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剪着公主切，扎着低双马尾，戴着副没有镜片的茶棕色镜框和深棕色的隐形眼镜，脸上化着淡妆，胳膊上却不是很干净。 “请问这次叫我来是什么事，李重不是都进去了吗？”肖雅芙眉头微蹙，轻轻向上托托眼镜。 何同尘和一记笔录的民警坐在肖雅芙对面，两分钟被肖雅芙上上下下打量不下十次。 这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低着头抬着眼珠打量人却让人后背生寒。何同尘不禁感叹：不愧是和李重谈过的人。 “你们班七组的许涵，熟吗？” “许涵？”肖雅芙本就蹙起的眉头拧成一股，但刹那间脸色平静：“不熟。” “不熟？”何同尘反问，一边从证物袋里拿出聊天记录的复印件递过去：“不熟吗？” 肖雅芙瞥了一眼A4，反问到：“您看我像一出手就甩给人好几千的人？” “这……”何同尘一时语塞。 确实，肖雅芙一身虽说看上去不算廉价，甚至可以证明此人的衣品审美极优，可这一身在拼**上绝不超过一百五。 “还有，”肖雅芙一脸莫名其妙：“给我看这个干嘛？许涵和谁要钱跟我有关系吗？” “这个微信号绑定的是你的身份证，不是你在用？”何同尘似乎也没想到。 “不是啊，”肖雅芙摇摇头，“我都忘了还有这个号了。” 单面镜后，卿似接了个电话。几秒钟，她满脸略有所思地点点头，按下耳麦：“问她和许涵在校内是什么关系。” 审讯室内何同尘接到任务，果断问道：“你和许涵平时在学校是什么关系？” “就是同学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提到许涵时，肖雅芙脸上浮起若有若无的厌恶。 审讯室门被推开，卿似阔步走入，站到一个不阻挡宁风二人视角的地方：“只是同学？” “对啊，只是同学。”肖雅芙面色略变，认出这就是之前审过自己的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只是同学……”卿似笑笑：“那你为什么多次向级部主任举报许涵的违纪？” “我……” “每次都很有目的。”卿似打断肖雅芙的诡辩：“你不像那种为了几次加分就举报许涵的人，反而是像在报复一样。你举报她和她的每任对象，缺对抽烟喝酒这种事视若无睹。为什么？” “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啊……”肖雅芙赔笑道：“我举报她和她对象是因为他们当着我的面啃上了啊。” “不知道？”卿似笑笑，“那你给你小姐妹发的许涵跟人一起抽烟喝酒的视频算什么？” 肖雅芙像被噎了一口，瞬间又调整好状态，毫不犹豫道：“因为我高一跟人处对象被许涵举报了，我举报她怎么了？” “不止吧。” “……”肖雅芙沉吟片刻，“还有她造我黄谣，带人堵我、排挤我、背刺我，行了？” “作案动机很完备啊……”单面镜后言续昼喃喃自语。 “所以许涵是出什么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肖雅芙皱眉问道：“是不是又和些什么跟我压根没关系的线索有关？” 何同尘被“跟我压根没关系的线索”噎了一下——上次肖雅芙被带来就是因为一个错误的线索，没想到她耿耿于怀到现在。 “对，她出事了。”卿似没遮掩，“而你，和多个社会青年有牵连，和许涵的关系在五班是人尽皆知的差，有很大的嫌疑。别和我说你不可能做这种事。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重可是你前男友，高一的时候你可是自愿和他处的，他都能做那些事，你不能？” “……”肖雅芙沉默片刻，带着点冷笑喃喃自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延桐三中。 “校长，她被带去了……” “嗯？”王昆转过身，沉吟片刻后反应过来“她”是谁，摆摆手：“没事。” “可是……” “没关系。她懂个屁。” 办公桌上叮一声，传来个邮件。 王昆低下头看看，直接删除。 “我和许涵是同一个初中升上来的，初中那会儿她就和我不对付。初三那会儿以为高中不可能碰上，就撕破脸皮直接开掐了。” 不知过了多久，肖雅芙才沉声开口。她的声音很低，却比之前带了些轻柔。 “高中开学那天，我在厕所那边看见郑光堵着她——也不知道是表白还是什么——总之许涵的面色很不情愿，我就上去管了个闲事。后来住宿的时候，我又和她分到一个宿舍去了。宿舍里我成绩最高，她们三个有什么不会的也都问我。 “许涵初中那会……”肖雅芙顿了顿，轻笑一声，“离了男的活不了。但上了高一却没找过男朋友，一些一个初中升上来的都说她要努力学习了。我当时也这么想的，毕竟她那时候也老是找我问题，但都挺基础的。她初中不学习，我觉得也正常。可我们宿舍有人说她是故意浪费我的学习时间，但我没在乎。 “我当时已经不在乎初中那几次龃龉了，可是有天……”肖雅芙顿了顿，“她趁我们睡着把我的人际关系都搞崩了。然后……” “等等，”卿似见她似乎要一带而过这个话题，问：“怎么搞的？” “嗯……就是找人吓唬和我玩得好的朋友。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了，现在我人缘依旧不错，可她的早就崩了。”肖雅芙笑笑，“和我没关系，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对了，我那个微信号给许涵转了那么些钱，不该查查这钱是哪来的吗？可能绑定银行卡了，总之和我无关。还有事吗？” 肖雅芙语气里已经带了些不耐烦——她嘴角还残留着点孜然粉，是烧烤吃到一半被带来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卿似竖起食指，眼底含笑：“都这个关系了，许涵为什么要送你一瓶大几千的香水？” 高二五班教室。 天已经黑了，教室里却没开灯。 一群学生正为不用上晚自习到十点，吵吵闹闹出门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还有人说明天绝对不来上这破自习了。 在人走净后，一男子阔步走入教室。也不开灯，也不打手电，就在黑暗里走向一个小组，把那六张桌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谁在里面？！” “嗯……？”肖雅芙似乎没想到这一茬，抿抿下唇，“什么？” “在十月二日下午，许涵找到在校上自习的你，给了你一瓶包装精致的香水，可是你没收。许涵本人平时用的东西都不超过五十，但给你的那个东西是大几千的。为什么？” “……”肖雅芙抿抿唇，微微低头，半晌后开口：“因为那时她非拉着我打赌，不打就要找我事的那种。” 最后肖雅芙离开警局的时候，已近九点半。 卿似站在走廊上，看肖雅芙一人走在路灯下，刚打算叫个人来送她回去，就看见一卷毛少年上前。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一道离开。 “呦，看啥呢？”已经熬夜三天的康帅实在受不住，打算回去睡一觉再来干活，临走时揪住了若有所思的卿似：“哎，那小丫头有对象了？” “谁知道呢。”卿似还能熬会儿，也就没打算走。她想到什么，拍拍康帅的肩：“我明天下午有可能会出个外勤，不来了，和你说声。” 康帅“昂昂”两声，转头下楼开车走人。 《复刻回忆》再次响起，卿似接起电话。本以为是担心自己工作太晚的父母，但对面确实个温柔的女声。 “卿似。” “白游？”卿似一阵错愕——白游哪来的自己电话号码？！这么晚打来又是干啥？！ 同时，她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按下录音键。 “我现在在旧城时光，你要来吗？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对面白游的语气几乎没有起伏，直上直下。 “旧城时……夜店？！”卿似压低声音，但还有几个路过的刑警甩来好奇的目光。 “嗯，对。有时间吗？” “没有，”卿似笑笑，语气里却听不出疲惫：“事没办完，我要再去唱歌喝酒鬼混，这身皮估计也不用要了，那就真得回家继承家产了。”实际上根本没去过那种地方。 “真的？你不来那我就不等你了。”白游语气竟然带些撒娇，“再说了，你没了这身皮不也是吃喝不愁？正好不用怕条子。”卿似越听越糊涂：我自己不就是条子？ 半晌，卿似没回话。 “再不来，做生意不等你了哈。” “做……”卿似反应过来什么，拉住路过的晓林，指指言续昼的办公室，示意晓林去找他。 “行，我来。看在你的面子上。等我啊。”卿似语气里带了些笑意，“遛冰吗？有……”卿似不断搜索大脑，但语气倒像在吊人。 “什么？” “籽籽。有吗？” “有——”白游的语调脱得很长，听上去倒很随性：“你想要什么都有。” “旧城时光是吧？哪个包房？”卿似看见言续昼和晓林一前一后赶来，随口道：“快点昂，你耽误我十分钟得好几万呢。” “嗯嗯。有人在下面接你。”白游顿了顿，“海日生残夜。” “行。等我一个半小时，现在离得远，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卿似漫不经心答话，然后挂断电话。 “卿姐？你又……？”言续昼微微侧头：“叫我干啥？” “来活了，”卿似拍拍言续昼的肩：“快点上报。我只有一个半小时能赶过去。” 言续昼比出个“OK”的手势，转身冲向支队长办公室。 平安苑，出租屋内。 肖雅芙咬下一口加辣五花肉，一边倒吸凉气一边找水。 那个接她走的卷发少年递过去一盒青苹果味的优酸乳，接着笑盈盈地看向她。 桌边坐沙发坐地上的一共六个人，正边撸串边闲聊。 这时候，她觉得就这样好像还不错。 青苹果味优酸乳真好喝[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旧城时光。 一个很美的名字，但是个夜店。 等卿似开着捷尼赛思G90到门口时，已经是十点半。她捋捋喷了干发喷雾抓得没那么油的头发，扯扯风衣，开门下车。 门口果然等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染着黄毛，好像在等什么人。 “往里走，言续昼已经进去了，不用怕。”耳麦里传来禁毒支队长朱檀带些疲惫的声音。 禁毒支队和刑侦支队现状大相径庭。 刑侦支队一二把手年纪差着不到五岁，俩人一直是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还是一起升上来的。 禁毒支队一把手朱檀已经年近六十，而且还有些总会复发的老毛病，二把手言续昼刚满三十，不到能顶上的时候。所以朱檀老是拖着一把老骨头死命熬，但平日里都是言续昼顶事。 “是。”卿似低低应了一声，心说谁怕了。 “海日生残夜？” 黄毛一双老鼠眼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卿似。半晌，他才不声不响转头：“跟过来。” 卿似跟在黄毛身后，一路上差点被DJ震破耳膜。 言续昼在一卡座上装客人，看着两人走上二楼包房，一动也没动，往身边一人甩过去个眼神。 在一包房门前，黄毛拦住卿似：“你等等，里面还没回话。” “嗯。”卿似闷哼一声，双手插兜抬头看天花板。 她身上总带着种天生的“莫挨老子”的气质，即使是放松下来也没显得多平易近人。 半晌，门终于打开。 里面没开空调，所以没多热。卿似没脱外套，目中无人般径直走入。 沙发上各种发色坐了大概四五个人，全是男的。白游坐在沙发最中间，长发编了条辫子搭在侧肩上，领子折下去一半。她双手自然地搭在膝上，身上有种与周遭不符的安静娴雅之感。 屋内缭绕着一股独特的气味。延桐市本地虽说贩毒运毒的案子不多，但卿似也跨省协助过不少毒品案，闻得出是大麻独有的味道。 “兄……这位，哪条道上的？”白游身边一看着就等级高的男人递过去根烟：“小人姓易，道上兄弟给脸都叫易哥。” “多谢，”卿似接过烟，却没点上，捏在指尖：“我还能哪条道，也就家里有点小钱。” “昂昂，”易哥应了两声，冲个红毛使了个眼色。红毛立刻心领神会，走向卿似。 “干啥？” 红毛赔笑道：“不是不信任你，搜身是规矩啊……” “让言续昼去帮你？”耳麦里朱檀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清晰。 “不需要。”卿似一动没动，就以一脸“动我一下扬你骨灰”的表情眼神紧盯红毛。 这句话是对这群毒贩说的，也是对朱檀说的。 万一这帮玩意儿狗急跳墙伤了白游怎么办？ 见红毛没有放弃的意思，卿似重复道：“我说了不需要。”她真的想知道白游叫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红毛有些露怯，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易哥，又看向白游。 “易哥，要不我来？”白游脸上带着浅笑，一边眼神示意红毛说话。 “嗯嗯，易哥。要不还是游姐来吧，毕竟都是……” “行——”易哥语调拉得很长，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火药味：“阿游都发话了——” “过来，”白游招招手，等卿似走到面前后，从她挥挥手：“蹲下。” “嗯？”卿似一脑袋问号，却看见卿似嘴巴微张，呼出些许白气同时做出个“配合我”的口型。 卿似心领神会，蹲到白游面前，两耳一凉。 白游双手贴在卿似耳侧，指尖划过耳麦，没有哪怕一瞬停留。 白游的指尖凉得很，触到卿似的耳尖后，后者下意识一颤。紧接着，她摸向卿似的脖子、上衣，什么都没翻出来。她微微歪头：“安全。” “坐。”有人让出个白游身边的位置，卿似不紧不慢坐下，立刻有人给她又倒酒又点烟。 “这位兄弟，你先别说我不知道你是女的昂，我也不能叫你什么姐姐妹妹之类的，就先忍忍昂。”易哥话音刚落，有人开始嬉笑，被他甩过一个眼神后包房又陷入沉寂。 “游姐，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有人窃窃私语，话说出口才意识到声音不小。 “还能是什么……”白游脸上带着点笑，又轻轻捋头发：“就是……” 她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想不到啊，游姐你还左拥右抱男女通吃啊？之前那个姓常的和你关系也不一般啊……” 易哥面部有些扭曲，但又立刻有不要命的接话：“哈哈，我也要加入游姐的后宫。” 卿似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掀起狂风巨浪：这在干什么？！这是在说什么？！白游和那个常安不是朋友吗？什么后宫不后宫的？！这帮人脑子坏掉了？！ 一开始报上任务，朱檀等人几乎是飞速确认这是一伙新起的毒贩，但听白游模模糊糊的话，不少人以为她受到胁迫。他们都怕毒贩狗急跳墙劫持白游才派卿似言续昼等人来到旧城时光。但现在一看，白游倒像是主心骨似的。 易哥满腔怒火终于得到发泄，拽着那不要命打趣的小青年就是啪啪两巴掌：“没大没小的说什么呢？！” 这不是什么雷声大雨点小，是真真切切的两巴掌。 “好了好了，还有外人在呢。”白游连忙打圆场，“你想要什么水来着？” “嗯？”卿似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卖给过三中那几个学生的那个什么字母的水，G还是K来着？”白游看向易哥。 “噢——G水啊。那几个小死孩子不知道招惹上什么神经病了，都死干净了，尾款都没给我付上，一群狗娘养的*东西。”易哥抽了口烟，优雅的动作配上张斯文的脸，但满口的脏话却又显得很有违和感。尽管如此，但还是很难让人把他和毒贩划上等号。 卿似和朱檀幡然醒悟。 “小卿，稳住他，先吊一吊，我们马上到。” “好了好了，卿……”白游话音未落，一个棕发青年接起电话，三秒钟后面色肃杀。 “有条子。”他是那种比较成熟的一类人，之前应该遇到过这种情况几次，所以并没什么大反应。 “嗯？多长时间到？”易哥似乎并不担心，反而抽了口烟。 “十几分钟。”青年附到易哥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妈的，一帮死人。”易哥脸上没什么大反应，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回头道：“兄弟，今天这生意不做了，有条子来了，你也抓紧时间避避。” 说罢，几个小青年一口饮尽杯底的啤酒，立刻去卫生间拆通风管道打算往下跳。 不能让他们跑了。卿似这个念头只存在一秒钟，然后卫生间传来几声闷响。 易哥警戒抬头，站起身后第一反应却是护住白游。后者微微探头，冲卿似使了个眼神。 那是个先转眼珠再抬眼皮的动作，卿似立刻反应过来，抬手拎起酒瓶。 卫生间里的小青年在地上倒得七七八八，卿似也毫不顾忌，按住耳麦一句“赶紧让言续昼上来动开手了”后一酒瓶甩向易哥。 易哥转身躲开，一手抄起桌上的水果刀，猛地刺向卿似的小腹。 旧城时光外小巷。 一年轻女子开着一辆SUV，似乎在等什么人。 “里面打起来了，五分钟没人下直接走。”耳麦那边冷冽的女声传来，年轻女子嗯嗯两声，满不在乎地挂断电话。 她打开储物盒，从里面掏出把手枪。上膛，拉保险栓，一气呵成。 紧接着，枪口转向一手捧烤冷面稀里呼噜吃着的路人—— 砰—— 卿似抬腿踢向易哥的膝盖，按住迷你吧台边的椅子借力飞身踹向易哥的胸口，却被后者挡住后一脚踹远。 易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拿着刀一步步走向卿似。 像卿似这种，碰上易哥这个体型这个力气的，再加上这个街舞都跳不开的小地方，再怎么强也没用。 门没锁，卿似也不想出去。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要是我跑了白游怎么办？ 马上，易哥就会反应过来——警察是白游招来的，到时候，他又会这么做？ 卿似的后背撞到了桌角，她只顾倒抽一口凉气，不过五秒再次站起，从口袋里抽出折叠刀，咔哒一下弹出刀刃。 两人对峙片刻，屋外传来一声枪响。易哥像收到什么指令似的把刀甩向卿似，在她歪头避开时冲向卫生间，从通风口跳下。 言续昼此时终于砰地把门推开，跌跌撞撞冲进包房：“毒贩呢？！” “你要不再来晚点？要不等他跑出延桐你再慢慢吞吞追出去来个百米散步？！”卿似以平日语速的四倍快速说完，接着跳下通风口。 “哎？我那是……“言续昼一边翻通风口一边解释，但被卿似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噎了个半死。 易哥显然是对这条巷子格外熟悉的人，三件圈就把卿似言续昼二人甩到身后。 旧城时光后的巷子不短，卿似言续昼二人追着易哥跑了近一千米，在一路口被一飞速冲过的SUV隔开。 SUV后，追着闪着警笛的警车。 再看向街对面，易哥已经不见踪影。 无法，卿似二人只好先回市局。 旧城时光那边禁毒支队的工作很顺利，几个昏迷的马仔都被带回市局用爱唤醒，白游也安全。卿似扭头看向身边悠哉悠哉的言续昼，气不打一处来。 “言续昼你腿断半路上了？一千米连我都跑不过你活着干啥。”说着，卿似翻出个拜年难得一见的惊天大白眼，“来那么慢谁知道你干啥去了。” 言·两次都没赶上·续·自知理亏·昼讪讪挠头傻乐。卿似正要再补两刀，晓林的电话打断了她。 “卿姐，你那个……故人……”晓林压低声音：“真的是受害者吗？” “嗯？”卿似略一思忖，“是……吧。” “看着不太像啊……”晓林的声音压得更低：“她是被铐回去的。而且…… “她能走路啊。” 第8章 第 8 章 “那跑了的孙子叫易向元，今年三十三岁，名字年龄都保真，有犯罪前科。”耳麦那边是康帅疲惫的声音。他才刚到家换下衣服，结果一听宁风说有进展就又马不停蹄地回市局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已经可以确定章小菲手里那GHB是他提供的了。” “昂，知道了。”卿似随口回答表示自己听到了，问：“那几个晕了的小青年怎么回事？” “哦，他们没死。听鸽子说是喝了什么药，我也说不上来名。已经让人去调旧城时光的监控了，现场带回来那人说和她没关系。”康帅说：“话说回来你那故人怎么成嫌疑人了？” “我怎么知道。就是她把我叫去的。”卿似思索片刻，“那帮小青年主要审那个亮红色头发和那个棕色头发的。” “行。”康帅应下，又说道：“你在旧城时光也听到枪响了吧？那是夜市里有人持枪伤人，现在开车从旧城时光后面的鸣珂巷逃逸了。那个受害者……”康帅顿了顿，“是你之前见过的刘冉冉。” “刘冉冉？她现在怎么样？” “胳膊中弹，已经送去医院了。子弹没膛线，应该是土质枪。凶手开车经过了鸣珂巷，你没看见？” “嗯？”卿似略一思忖：“是不是一辆白色的SUV？” 康帅：“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卿似一哂：“因为就是那辆破车把我、言续昼跟那个姓易的隔开的。估计跟他是一伙的。” “噢噢，已经让人去查了，查到了就通知交管局——哎对了，还有件事。”康帅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王子豪他妈李萍住院了，好像是被人打伤。那天晚上李萍下班路过五班教室门口看见有人想去看看，结果被人打伤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那天还没监控。” “哎呀这一堆事——”卿似长长叹出一口气，“你真不歇会？我感觉你再干活就真猝死在岗位上了。” “一会儿审完旧城时光那帮傻子——哦这里傻子不包括你那个故人哈——之后再说吧。”康帅惺惺相惜道：“我到时候眯一会就行了。你也注意身体昂，该歇就歇别硬撑。” 卿似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行。” 没等卿似感动超过三秒，康帅贱兮兮道：“一会儿你那故人没嫌疑放了，你正好抱着她睡得了。” “滚。”卿似笑了，“到门口了昂，我先挂了。” “不行，你不能……” 几个被爱唤醒的小青年正一人一间屋子接受审讯，多数以上的人没见过这阵仗，畏畏缩缩好像他们才是受害者似的。 此刻，卿似站在白游审讯室的单面镜后双手环抱靠在墙上，目光缩在白游黑葡萄似的眼珠上。 白游此刻还戴着手铐，却没因此表现出惊慌哪怕一点。相反，她此刻平静的回答着每一个问题，面对些“挑刺式提问”也从没据理力争过。 她就这么平静地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在审完几个马仔后确认没嫌疑离开。 易向元是白游的高中同学，准确来说也是卿似的高中同学——只不过她不记得了。 九月七日同学聚会，这个嫌自己命长的毒贩顶风冒头，而那天卿似正在和和康帅、特警大队联合计划收网那起未成年人绑架案，根本没去。 易向元高三给白游递过情书，但被拒绝了——高考，再加上易向元家里不太干净，这是很多人都在说的。 这次见面，易向元先表示了对白游坐轮椅的惋惜之情，然后加了她的微信。 不知道这个疑似脑子有什么问题的毒贩出于什么心里把他卖给几个高中生GHB的事发朋友圈，而且还独独没屏蔽白游。 之后易向元就被白游做局了。 哪怕白游没说明白她和易向元没关系也不要紧，旧城时光的监控和聊天记录等会说明一切。 至于被问到为什么不坐轮椅时，白游表示自己能下地走路，只是歪歪扭扭的不舒服，还不如让人推着。 最后，白游还是在众多众多证据的加持下安然无恙地踉踉跄跄扶门离开。 卿似在门口等了半分多钟，打算在白游出门后稍微扶一下。 “我扶你……”卿似的指尖还没触到白游，后者一下被人抱起。 “不用麻烦警官了，我带她走就好了。”常安抱起白游，好像没感觉到什么重量似的颠了颠，边走边轻声道：“最近又没好好吃饭？” 卿似收回手，在心里默默骂了常安几句并不脏的脏话。 “卿姐，你那天让我查的人……”宁风递上几张纸，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怎么现在才拿来？查几个人这么麻烦？”卿似到三十多岁这个年纪的好处就是不把任何私人恩怨私人情感带到工作里，因此刑侦支队格外和平。 “主要是这几个人……有点麻烦。”宁风戳戳纸，“乐奈是自杀，跳楼自杀。但那时延桐三中的监控就那么碰巧坏了几个月，根本无法查证乐奈到底是不是因为抑郁症才跳楼。她有医院的证明——重度抑郁重度焦虑。 “刘冉冉几个人都比较正常，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白游……” “她怎么了？”卿似翻到纸的背面。 “身份证上的位置是青阳，户口本上是延桐。”宁风抓抓头发，被卿似一句“别捋拉你那两根破毛了没人能看上你”噎了一口后说道：“我找人问了问，白游她多半是被拐卖到延桐的，人家原来就是青阳人。” “拐卖？” “对。白游父亲母亲都是吸毒几十年了的，生下这样一个健康的人的概率是万分之一。而且她身份证上也不可能是青阳。还有，她在去年十二月的时候出了车祸，被酒驾超速司机撞了，在清和疗养院里躺了几个月。”宁风微微歪头：“卿姐你这一脸若有所思是……？” “她找到家了吗？” “找到了吧，不然不能改户籍。但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延桐。明明她去青阳的发展空间比留在延桐大得多。” “常安和她什么关系？” “不知道啊。反正不是血亲兄妹。”宁风一抬头，正对上卿似的目光。 “你觉得呢？” “我？”宁风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分析道：“说朋友感觉过于亲密了，说恋人又有点生疏……哎这个常安的性取向是什么？” “你有病吗？” “不是——”宁风摆摆手，左看右看确认人不在，“你和康哥关系不是也很好？” “行了干活去吧你，一会康帅傅又得说你玷污他的一世英名。”卿似哭笑不得地把宁风推去干活，靠到窗边。 常安抱着白游走出市局，在门口把人放到轮椅上，附身塞好毯子的一角。 与此同时，康帅拿手机打着电话走出市局大门。常安的目光跟着康帅走了一道，直到康帅开门上车才扭回头。 “走吧。”常安淡淡道。 卿似压根没注意楼下那一茬，就一直仰望星空发呆。直到晓林拿着笔录走过。 “卿姐，这是笔录。”晓林乖巧地把笔录递过去，问：“你怎么了？” “没事，”卿似摆摆手，翻了几页，“康帅呢？” “他去医院看看刘冉冉和李萍，然后回家。” “嗯。”卿似感到自己的头在隐隐作痛，拍拍晓林的肩：“我先回去了，你也快走吧，到家了在群里说声，这大半夜的……” “嗯嗯。”晓林点点头，回家睡觉去了。 西子湾小区。 白游换了一身睡衣，常安站在她身后手握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他们已经知道是我了。”白游缩起身体，把脸埋到膝盖间——她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只是这样舒服。 “知道就知道呗，又能怎么样，有我呢。”常安揉揉白游的发顶，安抚道：“一年前都撑过来了，这次怕什么？” “嗯嗯。”白游点点头，微微回过头：“明天我去疗养院一趟，你不用跟着。我有事给你打电话。” “你既然说了他们知道是你了，那我就必须得跟着了。”常安手上的动作没听，吹风机不明显的呼啦声在格外明显。 “那你别露面。我想试试。”白游微微偏头，又被常安一手扭回去：“别歪头，风再撩着你眼。” “……”白游没再说话，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半晌又抬起头，伸开腿。 “怎么了？” “腿疼。”白游轻叹一口气，看向窗外。 延桐第一人民医院。 卿似还没到家接了个电话，她亲爱的八竿子打不着的某个表姑因为身体原因进了医院，而她，必须要去。 尽管卿似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实在没法撑的身体和已经萎靡的精神，但表姑态度坚定得很，一点要卿似来一趟。 无法，卿似只好放弃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去医院看那个*事一堆的表姑，路上打了半个小时腹稿，打算说明情况后看一眼就走。 可没成想卿似前脚下电梯，后脚就听到一声“卿似”。她一回头，看见康帅。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如丧考妣的笑容。 “卿似这么有上进心啊？来看受害者？” “不是。”卿似急忙扼杀康帅对自己萌芽的好印象，“有个亲戚身体不舒服，非让我来看她一眼。” “那你去吧，我得回去了。困死了这都几点了。”康帅扯扯衣角，优雅又不失礼貌地冲白游挥挥手告别，表示“我可以回去睡觉你还得熬”。 卿似毫不犹豫竖起中指怼回去，在半路上看见一个坐在一边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少女。 “刘……冉冉？你不是……” 少女抬起头，那是个和刘冉冉很像的女孩，甚至和她留着一样的刘海，梳一样的发型。 “嗯？” “抱歉啊，我认错人了。”卿似笑着赔礼，继续往前找病房，衣角却被人拉住。 “你和刚刚那个叔叔……是同事吗？”少女的声音很低。 “是啊，你有什么事吗？”卿似转过身，看着眼前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少女。 “刘冉冉她……她……” 看着少女欲语还休的样子，卿似微微俯身：“不敢说的话可以贴在我耳边说，不会有人听到的。” “我……”少女贴到卿似耳边。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卿似直起身，面色不悦。 “宛傍西。”少女微微低着头，“请别告诉别人……”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卿似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你也要小心点啊，这么晚了还回去吗？” 宛傍西摇摇头：“不回去了。” “嗯，回去的话我可以送你。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卿似冲宛傍西摆摆手：“注意安全吧。” 宛傍西轻轻点头，坐回走廊边的椅子上，不住地搓手。 喝了五个月的茉莉奶绿觉得甜甜的很好喝，今天又买了一杯入嘴是苦的[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下一个可能会是肖雅芙。” “宁风，明天找人去把肖雅芙带过来。”卿似果断安排，宛傍西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只是……宛傍西为什么不和康帅说呢？ 卿似回头看了一眼宛傍西，却正好和她对视。后者在一瞬间低头，紧盯着地面，没再抬头。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和表姑打了一声招呼，卿似也没多待，赶紧回家睡觉。 凌晨五点半，卿似被闹钟吵醒，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 宁风一个电话打来时，卿似还在烤吐司。 “怎么这么早打电话啊？” “昨天晚上肖雅芙出事了。”宁风那边有些嘈杂，“但肖雅芙本人没事，被她组长——一个男生救了。昨晚两个人就到地方派出所了，刚来的市局。” 卿似一边往吐司里夹荷包蛋一边问：“怎么回事？” “就是……” 时间退回四个小时前，凌晨一点，平安苑出租屋内。 肖雅芙刚吹干头发换上睡衣，拿着手机上床看小说。她还没躺稳，门口传来“嘭嘭”两声。 有人？ 谁这个时间来敲人小姑娘的门？ 肖雅芙没敢出声，随手一挽头发走到门口——对门人家装的是声控灯，此刻应声亮起。 门口站着个一身黑衣带棒球帽的男人，在猫眼里看不见脖子，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整个人壮得很。 没人开门，棒球帽似是失去耐心，开始砸门。 肖雅芙长这么大（虽然也没多大）没见过这架势，吓得躲回卧室先穿上件冲锋衣——扛打——然后报警。 对面的警方表示十分钟到，让肖雅芙保护好自己。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肖雅芙先在小组群里报了不平安。 夜猫子不止她一个，组里一共六个人，除了一天天除了学习几乎啥也不干的组长外，剩下的五个都在线并表示安慰，甚至还有几个女生想过来帮忙，但被肖雅芙及时制止。 年久失修的防盗门眼看就要撑不住，肖雅芙抄起家里的水果刀，觉得大不了鱼死网破。 终于，不堪重负的门被人猛地踹开，肖雅芙躲在卧室门后，在来人一步踏入时挥刀正中对方手臂。 棒球帽却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手扼住肖雅芙的脖子，把人怼到墙上。 对方的手劲很大，肖雅芙隐约觉得他似乎能这样把自己捏死。 强烈的求生欲迫使肖雅芙扣住对方的手臂，但他丝毫没把对方的垂死挣扎放在心上，手上的力气愈来愈重。 肖雅芙眼前发黑，最后一丝意识将要飘散之时…… “肖雅芙！” 脖子赫然一松。肖雅芙还没来得及咳嗽两声，手腕被人抓住，接着被拉着冲出出租屋。 对方的手很凉，而且用劲很大，好像是在让肖雅芙保持清醒一般。 平安苑小区里草丛并不少见，而且路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就会栽个狗吃屎。而肖雅芙，就是这个可怜的狗。 “我……咳咳咳……脚崴了……咳咳咳……”肖雅芙捂着脚腕低头轻声咳嗽，这时候才想起来看看来人是谁。 “组长？！” 没等肖雅芙震惊完，组长夏钰麒一手扯下肖雅芙的冲锋衣，把人推进草丛，脱下自己的棒球服递过去：“你躲躲，我去引开他。” “你？不……”肖雅芙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被夏钰麒的外套蒙住头。 “没事，”夏钰麒扯扯冲锋衣衣角，回头笑道：“我运动会三千米金牌拿到手软，还怕跑不过他？” 说罢，夏钰麒不等肖雅芙再说什么，冲向北门健身器材区。 棒球帽在楼上被夏钰麒洒了一脸辣椒面，现在气得恨不得把这俩人都凌迟弄死，跑得格外快，自然没注意到草丛边轻微的咳嗽声。 警笛声由远而近，不少帽子叔叔冲进小区，肖雅芙这才敢拖着伤腿走出草丛。 “你就是报警人……” “去那边……”肖雅芙穿着粗气，“夏钰麒在那边！那人追过去了！快去救他！” 几个民警很快冲向北面健身器材区，但只看见一脸戒备的夏钰麒，正盯着民警身后的某个地方。 民警意识到不太对劲，正准备拔枪，回头却看到扶着墙拖着腿过来的肖雅芙。 几个民警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姑奶奶怎么不去医院还敢过来，第二反应才是上去扶。 “我扶着吧。”夏钰麒快步上前扶住肖雅芙，语气里带些关切：“怎么不去医院包一下？” 肖雅芙摆摆手：“我拍你出事来看看，没什么事。哎，你怎么……” “我看着你消息直接来了，我在二号楼住着，觉着近过来看看。”夏钰麒扶着肖雅芙上警车，“先去趟医院吧，我刚和那人打了一架，我觉得我也有必要去看看，正好讹他一笔。” “谢谢你啊。” “没事，举手之劳。” “这样啊……”卿似若有所思，“等我，马上到。” 三十分钟后，市局门口。 康帅和卿似同时来到，一起聊着走着进了市局，卿似也把宛傍西和肖雅芙的事都和康帅说了说。 “宛傍西？那个病房外的女孩？” 卿似点头：“是。” “她昨天看我的眼神……”康帅捏着下巴：“很奇怪。” “奇怪？” 康帅点头：“对。眼神里有恨，有怕，有不信任。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完全不像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卿似耸肩：“谁知道呢。现在的孩子有几个是咱们老年人能懂的？” 康帅嘴角抽搐：“要老你自己老去。” “得了得了不老行了？”卿似一眼看到在走廊上坐着的夏钰麒肖雅芙：“你说那个夏钰麒和肖雅芙是什么关系？” “组长和他组里的二号，说不定就是俩孩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处上了也不一定。”康帅话音刚落，急忙叠甲：“我又没个弟弟妹妹什么的自己也没谈过恋爱，瞎猜的昂。” “知道你是瞎猜的。实话实说吧，据肖雅芙身边的学生所说，她对夏钰麒是有好感的。但！仅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好感。”卿似看向康帅，“他俩得在一起，赌不赌？” “哎就俩学霸而已什么在不……” “赌不赌？” 康帅长舒一口气，斜眼：“赌。我赌他们不能处，一顿烧烤。 “行，我赌他们能处，一顿火锅。” 路过的宁风：这俩魔丸又在叨咕什么邪恶计划？ 对于昨晚的受夜袭事件，肖雅芙毫不知情，只知道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被浪费了。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就觉得分外委屈，一边抽噎一边拿没换回来的夏钰麒的棒球服衣领抹眼泪。 而夏钰麒，他则是以一种“我是组长保护自己的组员罪有应得”的想法去救的肖雅芙，剩下的一概不知。 肖雅芙出租屋内残留了棒球帽的血迹，被匆匆赶来的李遥歌拿走带去化验了。 等肖雅芙走出询问室止住泪时，夏钰麒棒球服的衣领已经湿透了。他却毫不在意似的，扶着绑着临时支架的肖雅芙柔声安慰。 “夏钰麒。” 夏钰麒猛地抬头，正对上卿似的眼睛——他身高在一米八三左右，为了安慰一米七多的肖雅芙一直俯着身子。 “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关于王子豪那个小团体的事吗？” “王子豪？”夏钰麒思索片刻，摇摇头：“我在学校里除了组里的人没任何人脉。” 喏，大学霸。康帅给卿似甩了个眼神，似乎在说“我要赢了”——夏钰麒好像真的是那种早上学习中午学习晚上学习的大学霸。 “嗯，没事了。”卿似摆摆手：“你们走吧，注意安全。” 一头雾水的夏钰麒带着肖雅芙火速逃离市局。 目送两个孩子屋子失火似的逃离，康帅才问：“你为啥跟我赌这个？” 卿似不答反问：“你觉得夏钰麒怎么样？” “个子高，身材还行，长得也可以，最关键是胆子大，很可靠，人不错，怎么了？” 卿似摇头：“没事。” 康帅：…… “出租屋里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李遥歌嘴里嚼着口香糖，毫不大方地给了卿似康帅一人一块，“人叫赵威，旧城时光的老板。” “康队！卿队！那个给许涵转钱的人找到了，银行卡绑的人叫程旭，是个纺织厂经理……肖雅芙的表舅。”贺吏明显熬了个大夜，技侦的那帮二百五以“二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为由骗他加班，结果这个真二百五傻白甜还真听话，倒把那群真二百五吓了一跳，让他赶紧把东西送过去滚回家睡觉。 “肖雅芙表舅？”卿似看了看手里的纸。 “是。这个真的挺难查的。没事我先回去了昂。”贺吏嘴上说着回去，却走向特警训练室。 “行了昂，没事我也走了。还有三具尸体等我解剖呢，我饭还没吃……拜拜。”李遥歌招手。 “哎，鸽子。”卿似单手捏住下巴，语速变慢。李遥歌知道——平时卿似虽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这样子肯定就是认真起来了。 “怎么了？” “就是……”卿似眉头微蹙。 康帅也跟着着急：“说啊。” 卿似一脸认真：“鸽子你会看着被解剖的尸体下饭吗？” 李遥歌弹射起步：“我打死你！” 最后，李遥歌被卿似以一顿火锅贿赂，冰释前嫌。 九日纺织厂，经理办公室。 卿似康帅兵分两路，一人一个谁都不闲着，马不停蹄地找人审人。 “您好，”卿似亮出证件后客气伸手：“想找您了解一点事。” “噢，什么事啊？”程旭整个身子窝在沙发里，满不在乎道：“要问什么抓紧，我还有生意要谈。” “您认识一个叫许涵的高中生吗？” 程旭一直低垂的眼眸向上抬起：“高中生？” “对，”卿似重复道：“延桐三中的高二学生，叫许涵，您外甥女肖雅芙的同学。” “噢，雅芙的同学啊……”程旭此刻似乎放松下来，“我认识，有什么事吗？” “您为什么要给她转那么多钱？” “这个……”程旭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满了十四岁就不构成犯法了。” “嗯？”卿似抬眉，“你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我之前去接雅芙放学，然后碰上她了，之后就……”看卿似的面色有些不对，程旭急忙找补：“她是自愿的！我从没强迫过！” “那你为什么骂她？” “呃这个……”程旭搓搓手，“因为吧……她那时候跟我闹着要钱，说要买香水，问我要九千。虽说九千我也拿得出去，但也不能不明不白把这些钱给她吧？然后就和她吵了一架。” “噢——买香水啊。”卿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话锋一转：“您知道她问您要钱买的香水给了谁吗？” “还能给谁，这种人就是自己用了……” 卿似打断他：“她给了您外甥女肖雅芙。” 程旭眉头蹙起：“雅芙？” “对，”卿似点头，“但她没要。在她和您相处的时间里，许涵有没有提到过什么关系很不好的人？” “我外甥女算吗？”程旭皮笑肉不笑。 “不算。” “关系不好嘛……倒有一个。她之前跟我提过一嘴，好像叫……”程旭冥思苦想，“颜雯华。混社会的，家里不太干净。” “颜雯华？” “是。好像是因为一个男的，两人掐过一架。”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纺织厂外。 “宁风，查个人，颜雯华。”卿似安排。 宁风爽快答应：“是。卿姐，是程旭那边问出来的吗？” “对。这事和肖雅芙应该有关系。回去再说。查出来跟你康哥说就行了。”卿似开门上车，在扯安全带时想到什么，“跟你康哥说说，我下午出外勤。” “哦哦。”宁风没多问，开始查人。 卿似平稳地开车，脑海中响起肖雅芙的声音。 “她那时和我扯着我要打赌，不打就要找我事的那种。” “打了什么赌？” “……” 猜猜麒和芙是什么关系[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她说要是她在下次周考里进班里前十的话我就要带着她学习，跟老师申请把她调来我们组。”肖雅芙语气无奈。 “那要是没考进呢？” “给我买瓶香水——我香水没了。我本来想的是让她给我买个拼**三五块的就行了，结果她拿来个我只在我们组长家里见过的大牌，我就没敢要。” “她没考进？” “卡在十一名了，在我后面。她……是认真学的。”肖雅芙点点头，又摇摇头，“关于许涵遇害，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卿似思索片刻，没回市局，掉头向城西驶去。 与此同时，清和疗养院门口。 “好了好了，你不用跟着了。我就是腿瘸了又不是脑子瘸了，丢不了。”白游笑着推开常安的手，“再说，还有小招呢。” 一旁的护工招玫点点头，推着白游走进疗养院。 常安嘱咐道：“有事打电话昂，我先回去了。做完检查叫我来接你，别自己回去。” 白游点头：“嗯嗯。” 常安上车离开不到五分钟，一墨镜男跟在白游和招玫身后走进疗养院。 “白姐，你和常哥关系真好。”招玫推着白游坐电梯，语气里不失羡慕。 白游微微回头：“嗯？” 招玫抿抿唇，重复道：“你和常哥关系真好。我和我对象关系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哪里好了？”白游捂嘴轻笑。 招玫开始掰手指：“你在院里疗养的时候各种大几万一袋的进口药常哥不要钱似的往里砸，还扬言说你有事要把我们疗养院砸了——当时他急得我们都叫他急急爆。你刚醒那几天他全天24小时在这儿泡着，对你也是关心得很……我们当时有人议论你们就是表面情侣，结果……” “哎？你说啥？”白游及时止损：“我和常安只是朋友。” “可是你转院时关系那栏他填的未婚夫……” “噢，这个啊。”白游笑笑，“当时他着急，我在本地没亲戚。” “噢噢——”招玫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知道了还是听到了。 身体恢复都还可以，大概还有半个月白游就能站起来了，这也算是个慰藉。 三小时后，招玫推着白游走出疗养院。 “白姐，你不叫常哥来吗？” 白游摇头：“不用了，我去那个小摊吃点东西，早上还没吃饭呢。你先回去吧，不浪费你时间了。” 招玫点头：“那白姐你吃完饭快点给常哥打电话昂。” “好了好了，拜拜。” “拜拜。” 招玫转身回疗养院干活，白游到小摊上点了一碗粥两个鸡肉馅饼吃。 她自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早年间当班主任一天天五点起然后去看早读上课，课间回办公室吃两口零食就权当早午饭了。但常安可是监督白游养生第一人，还扬言“不吃早饭我就把你扔江里”，白游也只能吃点先垫垫。 就是这个食物的制作过程看着真是没食欲。 墨镜男一步步上前，白游瞥了一眼，收起手机没再有动作。 摊子周围零零星星也有十几个人，基本安全感还是有的。 “啊——！！！”街边一女人的尖叫声传来，她厉声喊叫：“抓流氓小偷啊！！！” 不少正义感十足的路人冲过去抓人，墨镜男飞奔上前，一手拿抹布捂住白游的嘴！ 与此同时，延桐三中。 开学第一天，学生们病恹恹地回班上课。肖雅芙和夏钰麒前后脚进教室，一进屋就听人说副校长他儿子死了那些事。 夏钰麒看了肖雅芙一眼，肖雅芙摇摇头表示装没听见，回到一组。 上午大课间是升旗加批斗大会，肖雅芙逃了从小到大的第一次操来到卫生间。 她对着镜子捋捋头发，摘下黑边眼镜戴上带颜色的隐形眼镜，解开短袖校服的两个扣子。 “校长，您有时间吗？”肖雅芙微微探头，咬着下嘴唇。 白游突然被人捂住，下意识挣扎，但根本动不了。 路人还在抓小偷，没人注意到身后。 眼前越来越模糊，正当白游快彻底喘不过气时，身后人却松手，爆出“我*”的惊呼。 卿似一脚飞踢踹开墨镜男，白游看清眼前人后又把掏出的折叠刀推回袖筒。 墨镜男揉揉肩膀，抬头就骂：“你个女的来凑什么热闹？！知不知道挡的是谁的生意？！” 卿似果断亮出证件：“警察，能不能挡？” 墨镜男似乎沉思两秒，一脚踹饭木桌，从口袋里掏了什么。 卿似推开木桌，抬头一看，枪口已经对到眼前。 砰—— “校长……”肖雅芙微微低头，抿抿嘴唇：“你怎么能让赵叔来吓我呢……”她的语气很软，像在撒娇。 “不吓你，你怎么知道闭嘴呢？”王昆笑笑，一手搂住肖雅芙的肩膀。 “我什么也没说。”肖雅芙噘起嘴，“我只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我本来也什么都不知道。但校长你要节哀呀。” “节哀？一句话就行了？”王昆贴近肖雅芙，呼出的气息打在对方发尖。 “哎呀，不然还能……啊——！”肖雅芙直接被王昆压到办公桌上，“现在还在升旗，一会儿学生会会来送报告，您……” “我怕这些？”王昆勾起嘴角，“你也跟了我半年多了，是不是有点太干净了？” “……”肖雅芙抿抿嘴唇，推了一下王昆，却没推动，反而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砰—— 一发子弹射出，卿似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抓着胳膊甩到一边，差点撞在墙上。 木桌掀翻时有人注意这里，枪声响起，所有路人四散逃离。 墨镜男面色一变，转身逃走。 卿似的救命恩人起步冲刺不到三秒，紧随其后。 这时，卿似才认出那人是常安。她没追上去，只怕周边还有墨镜男的同伙，但也有些担心常安。 卿似拿出手机：“九墨街清和疗养院边的小摊，有人持枪袭警，赶紧让人来，有群众追过去了。”说罢走向白游，拍拍裤腿上蹭的灰，“你没事吧？” 白游摇摇头，没说话。 “知道是谁吗？”卿似站到白游身边，“怎么看你一点都不急？” 白游先是摇摇头，然后声音低哑地开口：“有什么好急的。” “有什么好急的？”卿似用拇指食指的指甲捡起地上墨镜男扔下的抹布捡起来，隔得很远闻了闻，“□□，他想绑你。什么感想？” “嗯？我能有什么感想？”白游微微歪头，似乎很疑惑，“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那你为什么不担心常安？那男的手里有枪。” 白游眨眨眼：“我信常安。他很厉害，这种我都能打过的伤不了他。” “噢——很厉害……你都能……你逗我呢？”卿似瞥白游一眼，怎么也不像那种能打的，倒像躲在人身后喊“加油”的。 有脚步声从巷口传来，卿似下意识站到白游身前。打眼一瞧，是裤脚沾了点红、右臂还插把刀的常安。 “常哥？”白游一手推开卿似，如果不是她现在腿不行，卿似真的觉得她能一个蛮横冲撞把自己怼一边。 常安抬手：“我没事。他捅了我一刀，跑了。” 白游这才稍稍放下心。 被夹在中间的卿似：。 “我打120，你们都……”卿似说着掏手机打电话，微微回头瞳孔骤缩——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白游的太阳穴上！ 卿似不会不知道——狙击镜准星。 有人，在拿枪瞄着白游。 “校长，学生会上周执勤报告，您……”一八字刘海少女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正是坐在王昆桌前捧着化学课本的肖雅芙和一手指着某个地方的王昆。 “好，我一会再看，先给同学讲题。”王昆声音不温不火，好像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嗯。”少女把册子放到桌上，肘肘肖雅芙：“可以啊你，内卷卷这儿来了。” 肖雅芙冲她笑笑，没吭声。 少女走出办公室，王昆才沉下脸：“你认识？” “霍亚琳，我们组里的。”肖雅芙解释道：“她平日里干活很认真的，这次应该是巧合。别在意了吧……” “行了，你回去吧。”王昆见楼下的学生已经开始往回走，摆摆手打发走肖雅芙。 肖雅芙点点头，开门走出办公室。 教学楼背阳，走廊里常年修不好的声控灯也半闪半灭。肖雅芙一个人走在这种地方，有些后背发凉。 走廊拐角处，有人叫住她。 “肖雅芙？” 肖雅芙回头：“嗯？” 红点没再动，应该是已经瞄准。 警笛声由远而近，但卿似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飞身上前扯住白游摔倒在地。与此同时，一声枪响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白游没什么事，那颗子弹无比精准地从后打中卿似左肩。 几个警察从警车上跳下，紧接着救护车到来，把一条胳膊上插刀的常安、中了一枪的卿似和几乎什么事都没有的白游强行拉上车，飞速送去延桐第一人民医院。 上警车之前，卿似和警察大概指了指狙击手的位置，让他们快点派人过去追。 分局的毛头小子们活力充沛，穿上防弹衣拿上配枪一个接一个离开。 卿似自我感觉没什么大事，她唯一担心的是那一扑会不会伤到白游。子弹卡在了她的肩部，要手术取出。 手术结束已经是临近四点，太阳已经傍西。 夕阳柔和的光打进病房，给卿似和窗边人的头发都镀了层金。 麻醉劲刚过，卿似翻开眼皮，先看到的就是在自己病床边坐着低头昏睡的白游。 平日里温婉娴静的白游睡着看上去也老实得很，鼻息推开落在鼻前的两绺发。她微微低头，这个角度看上去她的脸型流畅得简直没道理。白游双手随意地搭在身前膝上，手背上缠了一层纱布，应该是擦伤。 卿似没吵醒她，微微扭扭肩膀想试试还能不能动，结果疼得直抽气。 “没事吧？”白游揉揉眼睛，动手扶着卿似让她坐起来：“医生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这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她顿了顿，“谢谢你啊。” “没什么好谢的。”卿似笑笑，靠着墙坐稳：“你可不能出事。” 白游点头，没说话。 “知道他们是谁吗？”卿似问。 白游摇头：“不知道。” “你觉得他们是一伙的吗？” 白游摇头：“我不知道。” “应该不是一伙的吧。”卿似若有所思地用右手托住下巴。 白游点点头，没吭声，倒捏着自己麻花辫的辫梢绕着指尖转。 “你还好吧？”白游微抬眼珠，“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啊？”卿似有些受宠若惊，“没事没事。” “噢——”白游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你的医药费常安已经付了，还有……谢谢你。” “哦，没事没事。”卿似摆手，突然想起什么：“哎那天旧城时光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啊？” “这个？”白游不假思索：“高中你送我的生日贺卡上你自己写给我的啊。” “噢噢，我自己写的啊……”卿似自己冥思苦想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张带着HelloKitty的贺卡，等她回过神时，白游已经离开病房，但留了一张纸条在桌上。卿似刚拿到手里—— “大草原你咋了？出外勤都能撞上个持枪还敢袭警的，狙击手都碰上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康帅没错。 “我怎么知道。”卿似看着康帅搬了个小板凳坐到自己床边，“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当然是有进展才来的。”康帅抓抓头发，“赵威，昨天晚上去杀肖雅芙的那个，你知道他是个什么身份吗？” “我知道的话就不用您老大驾光临亲自对我说了。” “去去去，什么老。”康帅翻了个白眼，“他是王昆的司机的弟弟。” 这里不是说校长在卫生间里办公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王昆司机的弟弟？去对肖雅芙下什么手？” “不知道。一上午了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审出来。”康帅抬头看向窗外，“你那古人身边的那个长得还挺好看的。” “呵呵，和你撞号你不炸了？”卿似刚想翻白眼，突然想起那晚旧城时光的几个小青年，“哎，旧城时光那几个审的怎么样？” “噢，许涵他们几个手里的GHB是从易向元手里拿的，这点没错，但用途之类的他们一概不知，已经送走了。”康帅突然开始八卦：“不过他们都说易向元好像喜欢白游。” “嗯？”卿似蹙起眉头，“那个傻×配？” “得了，你急什么。还有，”康帅压低声音：“还记不记得三中有个叫乐奈的孩子？” 卿似：“那个跳楼的？” 康帅点头：“是。我去找了找她父母，跟他们提起三中的时候他们表现得很厌恶，还说……乐奈不是自杀，想让我们调查真相。” 卿似单手捏下巴：“一般抑郁症孩子的父母都不会相信孩子是自杀……” “是这样没错，但是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康帅眉头紧锁：“在乐奈父母的描述中，一个叫韩双的人频频出现。还记得当初审孙硕孙义吗？” “她就是那个孙硕在追的……”卿似略一思索，“什么……爽？” “对，但是孙硕认识的女生里，根本没有一个名字里带爽的。而且，‘韩双’这个名字只在她的身份证上出现。她在学校里的档案、她校服上贴着的姓名贴，都是‘韩爽’。” “那她为什么要管自己叫韩爽？” “不知道，”康帅摇摇头，“三中学生对她的评价不高，还有人说乐奈自杀就是因为她。已经让人去三中问了。还有，章小菲复原的□□记录，好像有些……” “怎么了？”看着康帅欲言又止的样子，卿似微微歪头：“又……又什么炸裂事？” “嗯。”康帅点头，“她从初中起就开始接客，一直到现在，赚来的钱都给了一个叫赵乾明的已婚男人，而且赵乾明也曾答应章小菲会和现任妻子离婚。” “赵乾明？我怎么有点耳熟……”卿似沉思半晌，猛然反应过来：“他是我家那个金融公司的保安！” “……”康帅哑口无言，半晌憋出一句“招个喜欢小女孩的变态你家真不挑”并无视卿似竖起的中指。 半晌，康帅说：“那个你让宁风查的叫颜雯华的女生，有什么事吗？” “程旭说她和许涵关系不好，真有什么事啊？” “有点。”康帅微微颔首，“延桐三中前学生会成员，被许涵举报谈恋爱。证实是和女生后那个女生退学，颜雯华档案里记了一笔，被学生会除了名。现在处于一个长期请假的状态，在一家咖啡店打工。” “这……”卿似轻叹一口气，“那个许涵怎么老是喜欢举报人谈恋爱啊。” “不知道，”康帅摇摇头，“用不用把她找过来问问？” “不用了。”卿似摆摆手，“确认一下人际关系和不在场证明就行了。” 延桐三中，自习课。 不少学生挨不住最后十分钟，纷纷窃窃私语。夏钰麒微微侧头：“肖雅芙你大课间哪去了？” 肖雅芙和一组员刚睡醒，揉揉眼睛随口道：“找老师补化学去了。” 夏钰麒刨根问底：“哪个老师？” 肖雅芙有些无语：“语文老师。” 同组的齐刘海女生贺卓一下笑出声，吸引了半个班的目光。 霍亚琳隔着肖雅芙戳戳贺卓，示意她闭嘴别痴笑。 “你真假去问题了？”夏钰麒又问。 “我就不配学习了？”肖雅芙微微歪头：“我好歹也是班里十一吧？” “噢噢。我当时没看着你，就问问。”夏钰麒沉默片刻，“对了，你觉得许涵怎么样？” 讲台上的班长微微抬头，看见是夏钰麒说话后又埋头写题。肖雅芙微微勾起嘴角，好像在笑夏钰麒：“她跟我关系众所周知的不好，自始至终就没好过。问我这个，你找骂啊？” “我就问问。” “还能怎么样。”肖雅芙默默翻了个白眼，“傻得要死。” “呃……你要不看看……手机壳那里。”夏钰麒递过肖雅芙的手机——全组的手机都放在夏钰麒那里——他挂书袋有个暗袋，平日里没人注意得到。 “嗯？”肖雅芙从桌下接过手机，指尖划过夏钰麒的手背。在夏钰麒“你手怎么这么凉”的嘟囔中扒开透明的手机壳，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字体她很熟悉，是许涵的，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什么什么。”贺卓压低声音，凑到肖雅芙边上想看看，结果纸条被肖雅芙直接塞到桌洞里。 “没什么。”肖雅芙把手机递回给夏钰麒，微微抿唇，低头看向浅绿书包拉链上挂着的透明四方塑料盒里的玻璃纸玫瑰，没再吭声。 “雅芙？”霍亚琳拍拍肖雅芙的肩膀，和她对了个眼神。 班长从讲台上走下来，瞧瞧霍亚琳的桌子表示“别说话了”，一抬头看见了什么，俯下身轻声问：“肖雅芙，你这纽扣哪买的？有链接吗？缝着还挺好看。” “啊？”肖雅芙下意识抬手摸摸左心口上缝着做装饰的纽扣，在桌洞里翻出一颗同款但不同色的纽扣递给班长：“我这里还有，班长你抽空缝上吧。” “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班长再三道谢，把纽扣揣到兜里后坐回讲台上。 “把嘴闭上！”班长终于忍无可忍，用力一拍讲台：“都闭嘴！谁说话我记谁！” 讲台下才稍有点安静。 没什么大碍，卿似父亲卿正由和母亲林琬童一边办出院手续一边絮絮叨叨“太危险”“跟你们局长说声给你换个活干”，说着就要掏手机，但被卿似眼疾手快夺下。 “我以后会注意的，这不是因为我一朋友差点出事嘛。我作为人民警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不是应该的嘛……”卿似退出微信，删除后台程序，把手机递回给卿正由：“我以后会注意的。” “行昂，这次就算了。”林琬童有些心疼地捋平卿似的衣角：“我和你爸都上了年纪了，你可不许有事。” “嗯嗯嗯嗯。”卿似点头如捣蒜。 《复刻回忆》响起，卿似接起电话。 “找到赵乾明了，已经带到警局了。” “噢噢，等等我，马上到。”卿似挂断电话，和父母打完招呼后打车回到市局。 审讯室单面镜后。 “康帅呢？”卿似左看右看，没找到人。 宁风答：“去三中找韩双了。” “他说什么了？”卿似看着单面镜后一脸褶子的消瘦男人，“承认他和章小菲的关系了？” “承认了。一来就全都说了。”宁风单手捏着下巴，“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他说是章小菲看上他了，但是他长得也就是……”宁风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向赵乾明布满血丝的眼珠。 卿似眉头微蹙：“确实很奇怪。章小菲长得虽说算不上沉鱼落雁，但整张脸很有辨识度，也算得上漂亮。正常来说，不可能看上赵乾明，更何况他俩年龄还差了近两轮。他怎么说的？” “他说是因为之前在旧城时光经常请章小菲喝酒，章小菲也在那里揽活，所以就……嗯对，就是那样。”宁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就是……很……唉——” 卿似对这事不予评价，问：“那章小菲把钱给他做什么？” “他一直不承认章小菲给过他钱，因为那笔钱在他的卡里一直没动过，所以他也有理由说他不知道。” “嗯？”卿似抿紧双唇，“一个月一千多的进账没短信提醒？他就一点不看？” “他肯定知道，但一直在掩饰什么。” “可能不是因为他不想说，是他不敢说。”卿似双手环抱，“章小菲给他转的钱一直都标明了自愿赠与。如果他一直当什么都不知道，那他身上就只有出轨一个罪名。但是如果他一直瞒着，就说明他的背后肯定有更多更无法说出口的事。” “什么？” “那就多了。可能是什么未成年性///交易产业链、贩毒制毒、非法组织之类的。总之一定要审出……” 卿似话音未落，审讯室内座椅上的赵乾明突然开始突发恶疾厉声尖叫。 “他怎么了？”卿似按住耳麦。 “我们告诉他章小菲死了，他就这样了。”录笔录的小民警答，一边想起身压制一下。 “停，别拦他。问他有没有觉得对不起许涵。” “嗯？”小民警一头雾水，但仍旧照做：“你有没有觉得对不起许涵？” 赵乾明一愣。 “卿姐，你怎么……”宁风一脸懵。 卿似不多解释，只淡淡道：“白游。” 审讯室内，赵乾明嘴唇颤动、微微低头，半晌才抬起头，声音沙哑：“你是怎么……”片刻，他微微低头，开始狂笑：“因为她该死！她给我那些还算少了！那个死□□的婊子！这不够！那个姓肖的也该死！姓郑的也该死！他们都该去死！我还要……” “停，你说什么？！”小民警看向单面玻璃，面色凝重。 “章小菲吸毒。”赵乾明现在倒表现得视死如归：“还想害许涵。” 卿似立刻掏出手机，刚要点电话就被李遥歌抢了先。 “卿似，尸检报告不对！章小菲郑光李航毒品阳性。我当初只解剖了王子豪。他们三个都不归我管，解剖他仨的几个人前两天离职了……怎么办？”李遥歌似乎要哭出来，认识她这么些年卿似都没见她这么急过，一时间也忘了问罪，先安慰了两句。 “胡闹！”张副局把文件夹直接拍在办公桌上，桌边站着抹眼泪眼圈泛红的李遥歌和轻扯她衣角的卿似。 “尸检报告自己为什么不先看看？！还让人跑了！” “我……”李遥歌抽噎道：“他们是我亲手带出来的，这些年也没出什么问题。你们当时要报告要得急，我就……对不起……停职处分我都接受……” “你真是……你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案子破了吗？！你俩还真姐妹情深呐？！你给我滚出去！”张副局脾气暴，想不出来什么训李遥歌就开始往外赶卿似。 “噢噢……”卿似转头出门，一离开张副局的视线就远程呼喊自己老爹帮忙——卿正由和张前浪是拜过把子的兄弟，想来前者说话应该对后者管用。 天色也不早了，目前没什么事，大家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十点半，没吃晚饭的卿似饿了，换衣服下楼去夜市打算买点东西吃。 家里没人的坏处是卿似永远不知道按时吃饭，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凌晨两三点则是进食高峰。 这么多年下来这就导致卿似肠胃不仅出了点小问题，体重还忽上忽下。体重其实还好说，重了就练轻了就吃。主要就是这个肠胃，偶尔疼起来可是堪比姨妈。 工作日，夜市人不多，卿似手捧烤冷面边吃边往回走，在路边看见两个人。 “要这个？” “不要。这家看上去就不好吃。” “海胆家开的店，捧个场。” “不捧。” “给我个面子。” “我什么时候还要给你面子了？” “我不管昂，我买了，你不吃就扔了。” “哎不是，不行……” “肖雅芙？”卿似微微歪头，一边怕认错人一边隔老远问。 “嗯？”女生果然回头，“警官？你……”肖雅芙眨巴眨巴眼，一对上卿似若有所思地目光连忙解释：“我组长和我都是走读生，都在平安苑住，晚上没吃饭出来买点，别多想了……” “不多想不多想，”卿似也怕小姑娘生气，连忙摆手。 “警官，没什么事我先和我们组长走了，明天还得上学。”肖雅芙刚要开溜，就被卿似抓住。 “等等。手机给我。” 第12章 第 12 章 “嗯？”肖雅芙不明所以，但还是解锁手机递过去，“怎么了？” 卿似摆弄了什么，又递回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遇到什么事可以找我。” “嗯？”肖雅芙低下头，看见通讯录里多了一个“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连连点头：“好。” “好了，那再见昂。”卿似招招手，肖雅芙也乖巧地点点头，和夏钰麒一起回小区。 卿似也回到家，吃完东西喝完奶茶上床睡觉。 凌晨两点，卿似被铃声吵醒。她拿起手机一瞧，是个陌生来电。 “喂？” “警……卿警官……您有时间吗……我家里……出了点事……”肖雅芙的牙齿都在打战，明显吓得不轻。 “怎么了？”卿似一瞬间清醒，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我家……客厅里……啊——————！！！”肖雅芙精神上最后一根弦几乎要崩断，一直在尖叫，几乎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最后传来的是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肖雅芙？！肖雅芙？！” 对面怎么也不回声，卿似报警后开车前往平安苑。 警车来得比私家车快得多，卿似给分局的民警看了证件后大步走进肖雅芙的出租屋—— 一条大腿一条小臂、一颗头颅、两根大臂、一条大腿两条小腿在客厅中央拼成了一个巨大的“LOVE”，外围还有干涸血迹画成的一颗爱心，和两个堪称可爱的手拉手Q版小人。 楼下，肖雅芙身上披着棒球服、浑身瑟缩地坐在长椅上。她微微低头，嘴唇被咬得发白，明显被吓得不行。 夏钰麒坐在肖雅芙身边，一声也不吭，任凭对方抓住自己的胳膊。 “小姑娘状态很不好，已经打了120。别逼她昂。”分局队长和卿似嘱咐了一句。卿似点点头，走向二人。 “你怎么在这？”肖雅芙状态不好，卿似先挑夏钰麒下手。 “我家在平安夜有四套房，一套租给肖雅芙了，一套是她对面的。今天和她一起出去玩了玩，干脆住的肖雅芙对门。”夏钰麒对答如流，“我刚刚在刷题，听到肖雅芙那边有声音就来看了。敲不开门我就拿钥匙开了。” “……李……”肖雅芙突然开始喃喃自语，夏钰麒和卿似双双凑上前，但前者被后者一巴掌拍到一边。 “李……” “重……” “谁？！” “李……李……重……”肖雅芙突然用力掐住夏钰麒的胳膊，那是个看着都疼的力度。卿似方要上手扒开，夏钰麒却摆摆手，一脸心疼地看着肖雅芙。 咬牙切齿的夏钰麒：“我没事。让她抓一会吧。” 面色凝重的卿似：“我就觉着你胳膊上也没块肉，人家抓着硌手。” “……”夏钰麒沉默片刻，嘟囔道：“我有肌肉……” 对比起一边几乎要聊起来的卿似夏钰麒二人，肖雅芙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下嘴唇几乎咬出了血。 救护车由远而近，肖雅芙被夏钰麒扶了上去，卿似也跟着去了医院。 半路上卿似给康帅发消息时，注意到市局的群里苏局一条五点多的消息。卿似给所有群聊设置的都是免打扰，但没落下过消息。但有了这次这事，卿似还是把免打扰取消了。 苏局的消息很简单。 “今日下午三点，重点服刑人员李重越狱。现已进行通缉。请各位警员擦亮双眼。一旦遇见，立刻进行抓捕。” “唉——”卿似长叹一口气，单手扶额——李重那个案子他们查了三个多月，好不容易借助肖雅芙把人抓了，结果刚进去不到半个月又跑了。 而且这事好像还和他有关——谁让肖雅芙喊他了呢。 说起肖雅芙，她本人除了惊吓过度意外一切都好。卿似刚给肖雅芙要交上住院费就被夏钰麒抢了先，交流无果后只能作罢。 “肖雅芙出事了，和李重好像有点关系。你明天上午带人来人民医院看看。我现在在这儿了，就不走了。明早快点来。”卿似对着康帅的微信输出完，把手机揣回兜里，一回头看见坐到椅子上不打算离开的夏钰麒。 “你先回去吧，明天还得上课。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夏钰麒摆手：“不用了。我经常熬通宵，不碍事。” 这是碍不碍事的事吗？卿似暗想。 “怎么了？我在这里……妨碍到什么了？”夏钰麒看着卿似越来越一言难尽的表情，真挚道：“我在这里应该不碍事吧？” “没事没事。”卿似摆摆手，心说跟康帅赌的火锅赢定了。 夏钰麒还是满脸困惑，但什么都没再说，坐到肖雅芙病房外的椅子上小憩。 卿似到另一边坐下，却毫无困意，开始翻李重的个人资料。 李重，男，16岁，身高184体重75千克，一家子泰国籍华裔，前些日子刚查出来归属一跨国拐卖贩毒传销诈骗都沾点的全面开花类型的犯罪集团，而且位置不低。 最关键的是，以上的信息都是李重故意露出的破绽。他或他的顶头上司似乎在引导着警方发现那个东南亚金三角连锁公司似的。 六月中旬，李重等人设计绑架了延桐三中高一级部的级部主任。卿似等人顺藤摸瓜，摸出了几个聚众□□的据点。据查，这些都归属于李重的父母。 至于肖雅芙和李重的关系，用肖雅芙自己的话说，那就是“衣锦还乡的外籍多金学渣小少爷获得了一个貌美灵动的大学霸同桌然后顺势被她吸引被她救赎最后追爱成真”的无聊古早故事。 当然，这些事只发生在肖雅芙不知道李重的身份之前。 说着不困，但坐久了困意还是如潮水般涌来。卿似双手环抱，靠在椅子上眯了一觉。 再次醒来，是因为康帅打来的电话。 “我带着人到了。哪个楼几楼？” “还安楼二楼。”卿似揉揉惺忪的睡眼，指尖摸到什么后立刻清醒。 ——怎么身上有件外套呢？！ 现在大概已经七到八点，夏钰麒已经去上学了，走廊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嗯？”卿似捏着那件米白色的风衣，左看右看也没看到个人来认领。 康帅来得不慢，带了晓林和警局的民警。 查房的医生刚出门，迎面撞见气势汹汹的几人。 “你们干嘛的？” 卿似亮出证件：“警察。找小姑娘问问话。”同时，康帅几人亮出证件。 “行。小姑娘醒了，但是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有话什么好好说，别逼她。”医生嘱咐两句，转身离开。 “肖雅芙？”卿似轻手轻脚推门，缓慢走进病房。 “……”肖雅芙没抬头，也没吭声，坐在病床上不断揉捏被子。 “你别紧张，就是来问你一点事。”卿似坐到肖雅芙床边，“现在感觉怎么样？” 肖雅芙略一摇头，但又立刻点头。半晌，她微微歪头，看向床边的柜子，不再掩饰眼里的恐惧。 康帅捏起桌上的一枚黑色U盘，塞到晓林手里，示意她拿出去看——晓林来得急，包里的笔记本电脑还来得及没放下就急匆匆地来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卿似尽量放缓声音。 “昨晚……”肖雅芙有些呆滞，“昨晚……”她不断喃喃自语着“昨晚”二字。 “康哥，”晓林轻推开门，脸色煞白，“出来一下。” “噢。”康帅走出病房，肖雅芙却盯着虚掩的门，嘴唇颤抖。 “昨晚，发生了什么？”卿似重复道。 “昨晚……” 微风吹开半扇门，肖雅芙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捂住头，开始不断尖叫。 “啊————————！”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她开始机械性地重复，把头埋到膝间。 “肖雅芙！”卿似双手托起对方的脸，“都过去了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只需要想想，昨晚……” “都没过去！”肖雅芙一把推开卿似，整个人蜷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卿似看她这样子也没再坚持，走出病房后锁好了门。 “出事了。”康帅面色凝重，“我得去调调监控。” “怎么了？” “自己看看吧。”康帅一脸欲言又止，把电脑推到卿似面前。 一时间，厉叫贯穿卿似的耳膜。 视频里的场景昏暗，却隐隐约约能看见几个人影。 许涵，王子豪，郑光，李航，章小菲。 这段视频，正是他们被虐杀的全过程。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阳光洒进走廊。天不算太冷，卿似穿得也不薄，却只觉得后背发凉。 晓林已经带着U盘回了市局，康帅去查了监控，走廊里只剩她一个人活动没拆绷带不灵活的胳膊。 那件外套还在她手里。不知道是谁的，卿似也不太敢直接放什么地方——万一丢了就不好了。 “卿似！” 有人叫她。 “嗯？”卿似歪过头，看见穿着板鞋的白游一步步缓慢走来。 “你还在啊。外套还我吧，有点冷。”白游拿起外套，直接套在身上。 “这是你的？” “是啊，”白游点头，“我陪常安来复查，昨天晚上没走。今天早上看见你在这儿睡着了，我就给你披了件……很介意吗？”她小心翼翼歪头。 “没有没有，”卿似慌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我还以为是谁呢。谢谢你啊。” “没事。”白游轻笑着点头。 白游穿了一件米色高领毛衣和一条黑色直筒裤，用发夹夹了一个低马尾。天不冷，她穿得却似乎格外厚，但却不显得整个人很臃肿，反而恰到好处。 “看我干嘛啊？”白游笑笑，把半边刘海捋到耳后。 “没事没事。”卿似立刻别开目光。 “你在这儿干嘛啊？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卿似摇摇头，目光瞥向肖雅芙的病房。 “和肖雅芙有关吗？” “肖雅芙……你认识？” “认识啊，我当过她班主任啊。”白游笑笑，“他们之前全组带手机被我摸出来了，印象蛮深的。她怎么了？” “出了点事，给心理造成的创伤蛮大的。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得让她歇歇。” “让我试试？”白游真挚道：“我应该可以让她开口。” “真的？” “嗯。”白游点头。 “那你……去试试吧。”卿似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给白游打开门。 “等等。”白游拿出手机，低头调了什么。 同时，卿似接到个电话。 “嗯？”卿似下意识接起来，看见是个陌生号码就贴到耳边：“喂？” “是我。”白游有些哭笑不得，“你录一下音吧。” “哦哦哦哦。”卿似按下录音，有些尴尬。 白游走进病房，关上门。 “肖雅芙？”手机里传来白游的声音，温柔的很：“我是白游。” “白……老师？”被子被掀开的声音。 卿似一边听，一边坐回椅子上。一抬头，脸色一僵。 张副局？！ 山东最近这天气弯的都得冻成直的[摊手] 李重（chón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张副局这个人传统得很。不在编制内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询问任何案件相关人员的。 手机里传来肖雅芙断断续续的声音，但明显已步入正轨，可见白游真的有办法。 但张副局就是张副局，他否了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做成。 此时卿似正在疯狂想对策，终于想出个法子。 “卿似也在啊。”张副局走到卿似身边，“受害者怎么样了？” “在里面接受询问呢。”卿似乖巧应下。 “接受询问？谁的询问？晓林回市局了康帅在查监控，你应该不在里面，还有谁一起来了？”张副局皱起眉，明显起了疑心。 “我前几天刚聘来的私人顾问。姓白，很厉害的。小姑娘现在有些怕，我这私人顾问之前当过她的班主任，有点法子能用。” “什么？什么私人顾问？什么身份？” 眼看张副局就要刨根问底，卿似及时止损：“之前提供章小菲手里那个包的，也是叫我去旧城时光的那个。” “噢——”张副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白游先看见张副局，才看见卿似。她一脸困惑地看了张副局一眼，接着转过身挂断电话，“好了。她也是小可怜，你们别逼她，有事好好说。” “这就是我新聘的顾问。”卿似立刻捏着白游的肩膀让白游被动转身，轻声道：“张副局。” “噢噢，张副局您好。”白游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卿似的顾问，但还是礼貌地和张副局握手。 “姓白是吧？”张副局微微颔首。 “是。”白游点头。 张副局没再多说什么，朝卿似甩过去个眼神：“肖雅芙这事解决了就抓紧时间回市局，有点东西要给你看。”他看白游转身就要走，疑惑道：“你不是顾问，不一起回去？” 眼看张副局就要再起疑心，卿似立刻挽住白游的胳膊：“没有，一起回去，一起回去。” “嗯？！”白游错愕地回头，压低声音：“常安还在骨科那边复查呢！” “一会让康帅带他走得了。”卿似勉强稳住白游：“你不跟我回去他起疑了得扣着你。” “行吧。那你让那人带常安去吃点东西昂。” “嗯嗯嗯嗯。”卿似疯狂点头，趁着张副局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走上前：“一起回去。” “行，走吧。” 张副局一人走在最前面，和卿似白游拉开大概五米的距离，白游立刻嘱咐道：“跟那人说说，饭不要太咸的不要太腻的不要预制菜不要泡面自热火锅不要快餐不要太油的。” “噢噢。”卿似打开手机，按下语音：“你一会儿去骨科那边接个人，你见过，就白游身边的那个。然后送他去吃顿饭，白游跟我走了。记得，别去你经常去的那几个预制菜馆和路边小破摊，找个大点的饭店昂。” 三秒后，对面发来一个“？”。 卿似无视掉那个“？”，打字发过去一个“看好你”。 又收获了一个“？”。 “发什么呢？”白游没探头看卿似的手机，偏过头问：“说好了？” “说好了。” “那我跟常安说一声。” “不用了，”卿似摆手，“他们见过面，应该没事。” “行。”白游把手机放回口袋。 十分钟后，医院门口。 常安和康帅大眼瞪小眼半天，常安终于忍不住问道：“白游呢？” “和卿似走了。” “那我呢？” “得跟我走了。” “啊？” 三十分钟后，市局。 “所以说好了，你先在我办公室待着，我待会儿看完东西就回来。上厕所之类的出去就行，待会我送你回去。”卿似安排完，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一包巧克力奥利奥和两瓶AD钙，“我这里还有点零食，想吃就吃。我先走了昂。” “嗯嗯。”白游拿起一块饼干塞到嘴里：“快点昂。” “行。”卿似关上门，走向张副局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一高级饭店。 “你看看吃什么吧，我买上单就回市局。”康帅把菜单推到常安面前。 “这个。”常安一手指向价格最高的招牌菜，微微仰头，语气里竟带着点撒娇：“我就要吃这个。” “行。”虽说这一个菜就是康帅小半个月的工资，但他还是没犹豫，点上菜付过钱后就要走。 “等等，”常安叫住康帅，“你不吃点？” “我还要回去送东西，不吃了。”康帅摆摆手，“你吃完自己打个车回去吧。” “你不能让白游把这钱还你吧？” “啥？”康帅回过头：“还什么，反正都是请你的。” “噢。”常安闷闷地答了一声。 康帅脚步顿了顿，又立刻更快地走出饭店。 常安不知所以，默默地咬了口饼，发现这玩意已经腻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指针偏转近一圈，卿似还没回来。 白游实在无聊，打算去卫生间补补妆。 一开门，和拿着一沓A4的布小洲差点撞上。白游一个侧身别开脸，才没撞上对方的下颌。 “您是……”布小洲思索片刻，“哦，您就是卿队的私人顾问吧？” “嗯？”白游抬起头，“你……” “外面都传开了，他们都说卿队招了个又漂亮又有能力的顾问。”布小洲和谁都自来熟，她冲白游笑笑：“没想到是您啊。” “我也没想到。”白游嘴角微抬，走出办公室。 “等一下。”布小洲一手抓住白游的袖子，又立刻松手：“卿队不在吗？您是她的顾问，那就交给您了。”说着，她把东西塞到白游怀里。 “这什么？” “做了坏事跑了的三个法医。”布小洲耸耸肩，“抓回来一个，这是录的口供，他们让我送来给卿队看看。” “噢噢，”白游接过A4，问：“我能看看吗？” “您是卿队的顾问，想看就看吧。”布小洲说完转身离开，出门前微微回头：“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不出所料，白游摇摇头：“不能。” “好吧，”布小洲脸上竟没带任何遗憾，“我会自己找到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白游突然说，“那个最难以令人接受的谎言，就是真相？” 布小洲摇摇头，坚定得很：“不可能。” “嗯。”白游点点头，似乎没把布小洲的话放在心上。 她们之间的龃龉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次。 布小洲转身出门，正撞上晓林。 “呀，小洲送个东西这么长时间么？”晓林八卦得很，“那个漂亮顾问可是卿队雇来的，你可别想挖墙脚啊。” “挖不动。”布小洲轻轻摆手，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嗯？！怎么挖不动？”晓林的八卦欲被瞬间激起，“详细说说呗？” “林姐，我觉得你看完长达三个小时的虐杀案应该需要的是心灵的安慰，□□的休息。” “不说算了。” 白游看完那个法医平平无奇一直说“有人雇他”但不知道是谁的笔录，卿似刚好回来。 “怎么了，有事吗？”白游微微抬头，拿起笔录：“刚刚布小洲来送笔录了，我看了看，不介意吧？” “没事。”卿似摆摆手，坐到白游身边，“刚刚张副局和我说了些东西，你想知道吗？” “你都问我了，我不想知道你也会说的。”白游捋捋头发，“说了什么？” “这几天一堆事我都不知道。首先就是李重越狱，把社会青年薛蒙帆弄死了。” “噢，”白游轻描淡写：“他活该。” “啥？”卿似一脸震惊。 “那个和肖雅芙同组的小姑娘，人很好的贺卓被他造过黄谣。”白游抬手示意卿似别说话，喝了口水继续道：“贺卓初中眼瞎和薛蒙帆谈过，结果薛蒙帆喝酒喝多了要带贺卓回家贺卓不肯，直接在街边发疯打贺卓，还是贺卓她哥出手才没出事。” “嗯……”卿似想到什么，“贺卓她哥……是不是叫贺吏？” “昂，好像是。听她提到过。”白游似乎并不震惊为什么卿似会知道贺卓她哥叫什么，“之后贺卓要和薛蒙帆分手，薛蒙帆不同意，造了贺卓两年黄谣，给小姑娘逼得整夜整夜哭，还开始自残。 “那时候几乎全校都信这个黄谣，一直到现在还有人以为是真的。那时候高一刚开学贺卓几乎都把这事忘了，结果有人一提给贺卓逼得都差点跳楼，我们几个老师一个一个轮番上阵三个多小时才勉强给人劝下来。” “畜生。”卿似简单地评价了一下薛蒙帆。 “还不止呢。这只是一个贺卓。被他这么祸害过的，可不止十个八个那么少。”白游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没人报过警？” “有，”白游抿抿唇，“薛蒙帆家里有点钱，每次都能把他保出来。” “嗯嗯。”卿似点点头，“但你认识韩爽吗？” “韩爽？”白游思索片刻，“高三的学生？” “是。” “我没教过，不认识，听说过。当时乐奈跳楼后就是她疯了一样大喊大叫。”白游轻叹一口气，“其实也是个可怜人。父母双亡，跟着舅舅一起生活，她那舅舅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是这起案子的帮凶。” “你们发现什么了？” “对。”卿似点头，“她承认是她买了刀给嫌疑人，现在还扣在那呢。” “是因为乐奈吧？”白游眼睫低垂，“有时间我跟你说一下她们的事吧。” “好。哎对了，”卿似似乎有些拘谨，“张副局信你是我顾问了。你……” 白游平淡道：“我以为你允许我看笔录、跟我说案情、听我说话就已经默认我是你顾问了呢。” “真的？” “真的。但工作时间工资我有要求。” “什么？”卿似内心窃喜。 “七点之前我不来，最晚让我在这儿待到八点，多一分钟不行。”白游提出些极合理的要求，“工资，你毕竟是副支队长，家里还是延桐首富，不能少吧？” “工资嘛，肯定少不了。只是……”卿似突然一脸苦相，“我家快被那个搞旅游的超了。” 白游摆摆手：“没事。那搞旅游的是常安家的。他家今年的目标就是超过你家。” 卿似无言以对，只点点头嗯嗯两声。 “你被叫去那么久，不能只说了这些事吧？” “当然没有。”卿似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你看这个。” 照片里是本笔记本的内页。一张纸上面只有“白游”二字。不过那两个字用红笔圈了几圈，边上还有一个“殺”字。 “繁体字？”白游皱眉。 “是该注意繁体字吗。”卿似微微偏头，看见对方微微颤动的眼睫。 “那我注意什么。注意这个连笔写得像死字印刷术的字吗？” “你就不震惊？” “有什么好震惊的？”白游眉头蹙起，“他要能杀了我我现在还能坐在这儿？” “那照你这么说，难不成很多人想杀你？”卿似问。 “差不多吧。”白游表现得很随性。 “那你再看看这个？”卿似拿出赵乾明口供的笔录，“章小菲吸毒。” “吸毒？！”白游身体靠前，一时间卿似闻到了对方洗发水的味道。 “对。吸食大麻。我以为你跟我说许涵和赵乾明有勾搭，章小菲有问题的时候就知道了呢。” 白游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许涵和赵乾明有事。” “对。但如果不是因为你，没人会想到用许涵刺激赵乾明，也没人会知道章小菲吸毒，赵乾明也不会说。”卿似看着白游的眼睛，“谢谢你。” 《复刻回忆》恰好响起，卿似在白游“还真及时”的调侃中接起电话。 大概三分钟，卿似挂断电话。 “怎么了？” “赵乾明同意帮我们联系章小菲的买家了。康帅要过去，张副局让我在一边接应着。” “啊？”白游眉头微蹙，“为什么是你？你胳膊不是……” “他说靠谱的都派出去了，只剩下我了。晓林他们年纪太小了，没什么随机应变能力，我和言续昼……你可能还不认识，禁毒支队的，一个一楼一个二楼，双重保障。这伙人挺麻烦的。” “嗯。那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去？” “今晚十点四十。”卿似捋捋头发，“我到时候待在二楼等着接应。你就先回去吧。明天记得过来。” “嗯。”白游点头。 “其实还有点不太重要的细节。我都跟你说说吧，闲着也是闲着。” “可以。” 死字印刷术是小麟组里的一个梗……[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十点整，卿似准时拆了吊着胳膊的绷带来到二楼，和一众红男绿女探出身子看一楼。 看了半天，卿似终于在角落的一个卡座里找到了言续昼。 坐那么远干嘛。 十点四十五分，康帅被个紫毛带着走到卡座边坐下，耳麦里的声音格外明显。 “老赵介绍的？”有人问。 “是。赵乾明是吧？之前我都从一个叫什么小菲的丫头那里花钱拿点，结果这丫头死了，现在要得急，只能来了。”康帅答。 “来买什么？” “……”康帅没答话。 “是，人这么多在这儿说确实不行。”那人顿了顿，“搜个身，上包房说。” “还要搜身啊？”康帅的语气听起来放荡得很，实际上心脏都快不行了。 “那是当然。你虽然是老赵亲自介绍的，但流程还是得走。”那人压低声音：“我们都是给大老板干活的，不然没法让你进，我们还都得被骂。再说，你如果没带东西，也不怕吧？” “一堆破规矩，最好有我想要的东西。”耳麦别在康帅的衣领上，现在如果要动，那明显得很。 “言续昼，去帮康帅。”二楼，卿似压低声音，但言续昼一点点挤过来肯定也来不及。她都准备好动手了，结果…… 一只酒瓶从远处飞来，稳稳砸在康帅脚边，几滴酒渍溅到他的裤脚上，晕染开一圈涟漪。 常安抬起头，看见一道身穿红衣的身影推开紫毛跌跌撞撞冲到自己面前，康帅一句话没说先挨了一巴掌。 “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他声音里带着哭腔，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是常安。 半晌，趁着没人反应过来，常安扑上前，两膝支在康帅两腿外，按着他的头往自己胸口上埋。 常安穿着件衣领开到胸口的衣服，白皙的皮肤清晰可见。康帅一时间大脑空白，同时感觉到脖后冰凉的触感——常安拿走了耳麦。 花几秒酝酿好情绪，康帅一把推开常安，后者直接摔到地上，咚的一声明显摔得不轻，但实际上康帅根本没用力。 “你要点脸行吗？！” “嗯？”常安微微抬头，脸颊耳尖泛红。 “都分手多久了？！你跟那个女的撇清关系了没有？！还妹妹妹妹，泛性恋你跟我说明白能死吗？！一上来要干什么？！傻*吗？！” 紫毛一众明显已经懵了。 常安扶着一个人的腿站起来，给那人吓得连连后退。 “我错了……她真是我妹妹。”常安还没站起来那人就躲开，他只能扶着沙发朝着康帅动，娘里娘气道：“你能不能……” “滚。”康帅一脚踢开常安，在心里道了个歉后不加掩饰道：“你真恶心。现在冒出来干什么？” “人家想你了……” “想我还是想我的床？” 紫毛一众窃窃私语，刚打算叫保安，常安一下扑到康帅怀里，支支吾吾地说胡话耍酒疯。 姗姗来迟的保安刚抓住常安的一只胳膊，另一只就被别人抓住。 “不好意思啊，他失恋喝多了，造成什么损失我们会赔偿的。” 那人不容保安说些什么，递过去一张银行卡：“里面有点小钱，希望你能就不要和上面的人上报了。他失恋了本来就够伤心了，谢谢啊，密码在卡背面。” 保安迟疑两秒，仔细看看对方的脸，拿着卡直接走了。 紫毛一众显然不愿意让保安走，却被说要搜身那人拦住。他位置明显比其他人高，他盯着常安看了一会，笑道：“白游？” “嗯？”扶着常安的白游回过头，只思索两秒，试探道：“秦……驰哥？”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你啊。”被白游称作“秦驰”的男人笑笑，指向常安：“你认识啊？” “哦，我陪他来的。”白游笑笑，一边用力捏了常安一下，“我就去前台结个账，回来就找不到人了，原来到这儿发酒疯来了，别介意啊，刚失恋。” 说着，白游微微扭头，笑盈盈的脸正对着康帅。 “他们……”秦驰笑笑，“有事啊？” “有点。”白游一甩头，长发不再糊住脸。她似乎是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张VIP卡递过去，“卡里还有点儿，就当我请着喝酒了。” “这哪好意思，都是在易哥手底下做事的。”秦驰再三推辞，但最后还是接下，“那我就刷了？” “刷就好。”白游微微颔首，“钱充进去不本来就是买酒的吗？谁花不一样，就当给你们赔罪了。”说着，白游抬腿踩了常安一脚，“神经病。以后再敢喝这么多我打死你。” 常安迷迷糊糊地嗯嗯几声。 秦驰搓着手问：“不如一起喝点？” 白游摇摇头：“不用了，你们不是还有生意吗？”话音刚落，她冲康帅甩过去个嫌弃又不失优雅的眼神。 “再说……”白游指指楼上的卿似，“我和别人已经有约了。这不，等我很久了。” “哦，是你约的啊。”秦驰打趣道：“盯我们这儿这么久，我还以为是条子呢。” “怎么会。现在他们废物得很。上次抓易哥都没抓到。”紫毛嘟囔着。 白游没说话，只是陪笑。 康帅被人落在一边，趁机把什么东西塞到卡座下。 “做完生意有时间，去我那个包房里坐坐啊。”白游边说边扶着常安上楼，“204。” 秦驰点点头，算是应下。 白游在楼上扯住卿似的胳膊，把人一起拽进包房。 “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什么。碰上言续昼了。他挤不过来，拜托我帮帮忙。”白游面色平静，她拍拍酒红色礼服上的灰尘，坐到沙发上，“他和我说耳麦在康帅后脖子那里，我做这事不太合适，就让常安上了。” “你认识言续昼啊？”卿似坐到另一边。 “嗯……之前和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白游把头发捋到耳后，“这次任务是谁指挥的？怎么感觉……” “哦，禁毒支队的队长，言续昼的顶头上司。”卿似答，“怎么了？” “没事。”白游摇头，“应该是我想多了。你们还是庆幸自己碰上几个缺心眼的毒贩吧。” “他当时说你们都是在易向元手底下干活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白游表现得很无所谓，“那次同学聚会以后易向元说要请我喝酒，还说好几个同学都在。我就和常安一起去了。结果……”白游估计咽下几句脏话，“一群毒贩诓我。那时候那个缺心眼看我的态度估计以为我跟他是同行。” “是吗？” “不行的话你尽管查呗，我怕什么。我要真是什么毒贩那天晚上还叫你，到底是他缺心眼还是我缺心眼？” “不对啊。”卿似皱眉，“你为什么不报警？” “很简单。没用。”白游捋捋刘海，微微偏头：“你以为我不想报警？之前有人报过，你猜他什么下场？” “什么？” “在青阳被杀了。连骨头都没剩下，家里的妻儿都被烧成焦尸了，父母都没活下来。”白游双手搭在膝上，“我父母虽说都死了，但我姑姑还活着。我至少不能拖累她。之前易向元喝醉了说他给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大老板干活，那人有权有势，谁都不能耐他何。” “那你上次怎么把我叫去了？” “我信你。” “……”卿似没说话，内心不知在想什么。 直觉告诉她，白游不只是信她。是因为易向元想做什么，还是白游有别的想法？ “给。” 常安打破寂静，递过去耳麦，“我刚刚拿到的。那个位置真刁钻。” “哦哦，谢谢。”卿似接过耳麦，随手揣进兜里。 “我刚刚扑他身上闹的时候让他把手机塞卡座里了，你们到时候让人去拿出来吧。他们估计会查手机，到时候一查一个准跑都跑不了。”常安一手托腮，一手捏着开到胸口以下的领子，“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种衣服。” “这不真实嘛。”白游把头发捋到耳后，“这不都把人引出来了，你们还不收网？” “我们的目标不是他。是他背后的一个人。当然，不是那个大老板。应该是个和易向元差不多位置的人。”卿似微微抬头，“对了，肖雅芙她家里人去看她了。” “嗯？”白游微微起身。 “刚看了肢解又让前男友溜进病房放U盘，肖雅芙也真是命苦。” “命苦的可不止这些。”白游轻叹一口气，“父母离异，跟着爷奶生活，从小到大接受的是打压式教育。初二头孢配酒自杀，被救回来后先挨了一顿揍，就在医院里。当时病号服都扯破了，四五个护士才拦住那两个。 “肖雅芙心理疾病蛮严重的。割腕吞药自残一样没落。现在好不容易好点了不动刀了，结果又出了这么个事。那李重是不是心理变态啊？谁家好人大晚上潜入人家病房送U盘。恶心。”白游总是会给出简短且一针见血的评价。 “李重我们会尽快抓捕的，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 “哎，”白游微微偏头，瀑布似的长发搭在胸口，笑道：“我认识这么多不三不四的玩意儿，不会哪天我也上了通缉令吧？” “开什么玩笑。”卿似瘫坐在沙发里，“你不是那种人。” “我本来就不是。”白游面色平静，“那那男的现在手里一没耳麦二没手机，出了事怎么办？” “哦，监控室还有一个。我和言续昼主要就是防止突发情况的。主要还是看监控室的那个。”卿似沉默片刻，“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谁没有点只能自己知道的小秘密。”白游看上去很放松，“韩爽，盯好了。有些事，现在说还不太是时候。” “嗯，”卿似似乎根本没打算问出结果，“我愿意等。等你愿意说出来。” 白游没再说话，望向窗外。 约莫过了三两分钟，卿似收到收网的消息。她腾地起身，嘱咐白游注意安全后走出包房。 “你真不打算说？” “说什么，哪个能说出口。”白游拎起一瓶啤酒，灌了两口，“不行不行我得捋捋。我怎么就成顾问了？我这身份……合适吗？” “就当过顾问又不是入赘，你怕什么。”常安捋捋头发，“你不觉得都有点太巧了？” “嘶——”白游倒吸一口凉气，“明天晚上陪我去找找孙义家里人。” “行。” “有点冷。谁开的窗？”白游歪过头，“不对。谁开的窗？” 第15章 第 15 章 收网行动很成功，康帅的手机也成功被人摸回，一点事没有。 看着监控的警察是个蛮成熟的年轻刑警，名叫吴栽。这人卿似不熟，但康帅言续昼都认识。 白游和常安协助了这次行动，大概率会获得表扬之类的。但左等右等，卿似一直没等到他们出来。 “我去楼上看看白游他们。”卿似和康帅打了个招呼，一步步走上楼。 DJ音乐吵闹声都停了，旧城时光安静得很，卿似却莫名觉得心慌。 她走到包房门前，敲了两下后推开：“白游？” “嗯？”白游坐在沙发上回过头，“怎么了？” “不下去吗？” “有点冷。我和他外套不知道被哪个神经病偷了。”白游哑然失笑，“我穿着礼服，下去估计就冻死了。” 卿似麻溜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白游肩上：“你先披一下，车里开了暖气，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下了车走上楼我早就冻死了。”话虽这么说，白游还是扯住外套。 “我车里有件外套，你先穿着，明天再还我也行。” 常安：那我就做个被冻拉满的美男子？ 大门一直开着。走出包房，冷风扑了常安白游一脸。卿似的外套主要是观赏作用，其实根本不抗冻不防风。白游虽然比常安多了件外套，但还是觉得冷。 常安嘴唇都快冻白了，面前倏忽有人递来一件大衣。 “嗯？”常安没接，歪过头看见那人是康帅。 “你看上去很冷。” “谢谢。”常安床上加绒的外套，歪过头用眼神嘲笑白游。 常安：你看我的暖和。 白游：哦。 常安：你看我的外套大。 白游：哦。 常安：你看我的外套我穿着不冷。 白游：哦。 常安：我恨冷暴力。 白游：那你恨吧。 常安在心里反复想了一万遍二人多年来毫无默契的苦难友谊，终于放下了绝交的想法。 深夜十二点，卿似终于把白游常安二人送回去。 “你俩……不会住一起吧？”卿似看着同时下车将走进同一单元楼的常安白游二人，一时语塞。 “对啊，”白游似乎正奇怪为什么卿似会觉得奇怪，“我们是朋友啊。” “我是你朋友吗？”卿似突然冒出没头没脑的一句。 白游毫不否认：“是啊。” “那我和你住一起行吗。”话一出口，卿似恨不得给自己十万个嘴巴子。 白游一时无言以对，但还是答道：“卿队愿意的话也行。” 这句话分明是在给卿似台阶下，卿似也顺势往下走。 “哦哦。那我……当然愿意啊。”卿似尴尬得很，但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打着哈哈。 白游愣了愣，半晌后见卿似还没有走的意思，阔步走回车边，开门上车。 “嗯？”卿似看着白游这一套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抿抿唇不知该说什么。 她只是想看着两人上了楼再走，怕再冒出来什么人。结果白游好像理解错了。 “走吧。你不是说愿意一起住吗。”白游面色也不好看。说着，她还冲常安挥了挥手，示意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独自在风中凌乱的常安好像得到特赦令的死囚犯，飞速进楼进电梯，好像生怕慢一步白游就会改变主意回来似的。 “你……真跟我走啊？”卿似目睹白游走来，常安离开，一时觉得自己被他们做局了。 “你不是这个意思？”白游皱眉，“不回去了？你之前不老是带我去你家玩？” “没事了。”卿似确实想起自己当年高中弱智一样好不容易两周放一次假不然白游回家硬把人往自己家里拖的傻样了。 十二点半，水郡湾小区。 卿似麻溜地停好车，从车库里拿了件大衣给白游裹上，拉着人坐上电梯。 其实卿似根本没想过回来，但延桐本地离得近还干净而且能想到的窝就只有这个了。 从小在家里就和林琬童一样没做过什么家务，长大后自己在外面住着也是靠家政保洁和上门厨师或者外卖夜市生存。 十二楼门前，卿似试了五次密码才出来个正确，在白游用看私闯民宅的抢劫犯的眼神中打开门。 冷风扑了一脸，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根本不像有人生活过。 “进吧。”卿似在白游走进来后关上门，“好久没来了。你先坐会儿吧，我去铺床。” “你真带我来啊？”白游大脑似乎宕了机。 “你都上车了我还能怎么办？” “那你都在那儿不走了我能怎么办？” 二人相视无言片刻，最后双双别过头。白游还在沙发上坐着，卿似转头去客卧铺床。 此时卿似内心：我敢带你来就怕你不敢睡。 此时白游内心：来都来了。 “有热水吗？我想泡泡澡洗洗头。”白游扒住客卧门框，探出头。 “哦，有。梳妆台上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都有，自己看着用吧。”卿似刚摊开床单，突然想到什么，“你这么精致米饭都得一粒一粒吃需要花瓣吗？需要的话我去花房阳台那边给你扯一把。” “不用。还有，谁米饭一粒一粒吃，我是装矜持。”白游暗想我饿虎扑食的时候你是瞎了吗。 “嗯嗯。装矜持，装矜持。”卿似脸上挂着许久未现的真心实意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和白游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总发自肺腑地觉得开心。 现在二人的相处方式越来越像高中时那样了。 凌晨两点，白游终于吹干头发穿着睡衣走出浴室。她不觉得困，早年当班主任的时候一晚能睡够五个小时都算烧高香了。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这个阴间作息，活到现在还没猝死都算运气好。 客厅的灯早就关了，卿似应该是睡觉去了。白游拍开卧室的灯，看见床头柜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和一张字条。 “肖雅芙今天出院，他们那边出了点事，我去看看。你先睡吧，明天早上我接你一起去市局。” 字迹飘逸却清晰，当年卿似这一手字没少被人说“邪”啊“野”啊之类的，但没人说过丑。 那碗馄饨明显是为白游准备的。刚好白游没吃晚饭，三两口狼吞虎咽一碗馄饨下了肚。但还是边吃边担心：肖雅芙不能出什么事吧？还“他们”，难不成还有别人？ 城北锦园。 这次肖雅芙给卿似发了信息，说她们组四个女生在贺卓家里聚着，结果想出门买副扑克打打就碰上了拿着刀要砍人的两三个人。但这次不是冲肖雅芙来的，这次冲的是贺卓。 那几个人冲进了贺卓家里，没来得及跑的蓝希年被刺伤，贺卓没注意到被人对头打了一下。霍亚琳和肖雅芙还好，但在逃跑途中过一段楼道时霍亚琳和扶着贺卓的肖雅芙走散了。肖雅芙知道现在回头就是死，只能拖着贺卓继续跑。 肖雅芙其实也受了点伤，但一直硬抗着什么都没说。 卿似来城北锦园的路上一脚油门踩到底，不断庆幸还好凌晨延桐大街上没什么人。因为肖雅芙说是两三个人，而现在报警也可能来不及了，他们也可能狗急跳墙，卿似就只叫了康帅和贺吏。 凌晨两点被人叫醒贺吏一肚子气，但听卿似说是自己妹妹出事后立刻怒气全消，飞速来到城北锦园。 几乎没有战斗力的贺吏上楼去给蓝希年打120，然后在小区里找和肖雅芙走散的霍亚琳。 有点战斗力的卿似和很有战斗力的康帅顺着血迹，去地下车库找贺卓和肖雅芙她们。 这种老旧小区还有地下车库，还空荡荡的一片。而且看着这卫生环境就知道这多半就是建给开发商看的。 但就这种到处都是垃圾桶纸箱子的地方反而最好藏。随便找个摞得高点的箱子一躲或者找个大点的纸箱往里一藏就不好找，但前提是两拨人得拉开距离。 贺卓肖雅芙两个女生本来年纪就小，还受了伤，拉开太大的距离根本做不到。更多还是找个拐角躲着。 五分钟后，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女生的尖叫从车库深处传来。 这声音卿似并不生疏，是肖雅芙。 车库深处。 贺卓意识并不清醒，被凸起的台阶绊了一下后下意识扣住肖雅芙的胳膊——那里刚刚挨了一刀。 “啊——！”肖雅芙没忍住，反应过来后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同时扶着贺卓快步逃离，躲进一个大纸箱里，用泡沫板盖住箱口。 她听见了——背后由远而近、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脚步声。 是谁？ 他们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贺卓。 那会是谁？ 不论是谁，即使能逃也活不过两天。肖雅芙暗想，一边拉着贺卓躲到拐角。 脚步声逐渐清晰，肖雅芙一边尽力屏住呼吸一边捂住贺卓的嘴不让她出声。 是谁？ 是卿似，还是那群疯子？ 不对。 不可能是卿似。 她只告诉了卿似自己碰着事了，卿似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地下车库。 贺卓现在状态很不好，面色和嘴唇发白，双手用力抓住肖雅芙的胳膊，头枕在她的肩上，脆弱得很。 怎么偏偏会让这么好的女孩子经历这种事？肖雅芙暗想。 算了算了，一会碰上疯子拼拼命给贺卓留条活路就行了。 肖雅芙这么想着，用力握住方才逃命哭上霍亚琳递到自己手里的碎玻璃。 泡沫板倏忽间被人一下抬起，扔到一边。 常安：我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古风人，平时可以和你开玩笑非常随和，但是如果你触碰我的逆鳞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黑暗 这种就是 #童脸狼 ，表面上单纯天真，实际上圆滑通透。你不可能算计得了我，因为从一开始你就被我布局了。我是棋手，而你只是棋子，若你违逆我，你会知道什么是残酷和黑暗。我从来不缺雷霆手段也不缺菩萨心肠, 我心中有佛也有魔, 但我把魔深深的封印起来 了, 只剩下佛了, 我本想以菩萨心肠面对所有人, 可是有些人非要我把心中的魔解除封印, 那我想问问你们, 当你们面对一个真正的魔现世, 你们还镇的住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