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失格[无限]》 第1章 第 1 章 望序是被冷醒的。 不是空调温度太低的冷,是带着潮意的、像浸在深潭里的冷,裹着不知名的霉味,钻进衣领,贴着皮肤往下沉。她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的不是办公椅的皮质扶手,也不是加班时趴着睡的桌面,是粗糙的、带着颗粒感的地面,像未打磨的水泥,又混着些细碎的枯叶。 意识还陷在半梦半醒里,耳边全是键盘敲击声的余响,眼前似乎还飘着未完成的报表表格。她记得自己对着电脑屏幕打哈欠,眼皮重得像挂了铅,然后……就没然后了。 加班猝死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望序就猛地睁开了眼。 视线所及,是一片逼仄的空间。像是废弃的仓库,又像是老式建筑的地下室,四周的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褐色的砖石。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正中央的一盏吊灯,昏黄的光线下,飞虫在光晕里无序地打转,投下细碎的影子,在地面上晃来晃去。 她撑起身子,坐起身时,发现自己还穿着办公室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脚上是那双磨得有些平的通勤皮鞋。衣料被潮气浸得发僵,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望序环顾四周。 空间不大,约莫二十平米,除了她刚才躺着的角落,其余地方空荡荡的,只有靠墙的位置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箱盖歪斜地搭着,里面似乎塞着些看不清的杂物。没有门,也没有窗,整个空间像被硬生生从某个建筑里挖出来的,封闭得让人心里发闷。 “有人吗?”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撞了撞,反弹回来,带着微弱的回音。除此之外,只有飞虫振翅的嗡嗡声,再无其他动静。 望序皱了皱眉。 她记得自己的公司在二十层,加班到深夜,整层楼除了她应该没人了。就算是猝死,也该是被同事发现,送到医院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难道是……被绑架了?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一紧。她一个普通社畜,没多少钱,也没得罪过人,谁会绑架她?而且绑架到这种连门窗都没有的地方,图什么?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伸手摸了摸墙壁。砖石冰凉,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缝,指尖能抠下细碎的灰。她沿着墙壁走了一圈,仔细检查每一处,试图找到出口,或者任何能证明这里是哪里的线索。 走到堆放木箱的角落时,她停下了脚步。 最上面的那个木箱上,放着一张纸。 不是打印纸,是那种泛黄的、质地粗糙的纸,像是从旧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用黑色的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写的,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望序拿起纸,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这里是“等候室”,请遵守以下规则: 1. 保持安静,不要发出超过60分贝的声音,否则会被“它”听见。 2. 不要触碰墙角的木箱,尤其是最下面那一个,绝对不要打开。 3. 吊灯熄灭时,立刻原地蹲下,捂住耳朵和眼睛,直到灯光再次亮起,期间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动。 4. 等候时间不定,耐心等待,不要试图寻找出口,出口不会在你寻找时出现。 5. 如果有人进来,不要主动搭话,除非对方先对你说话,且对方的眼睛是黑色的。】 一共五条规则,字迹潦草,有些笔画甚至超出了纸面,透着一股仓促和诡异。 望序盯着那张纸,眉头拧得更紧了。 等候室?规则?“它”? 这是什么恶作剧?还是……某种新型的整蛊节目? 她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也想报警。但摸遍了口袋,只摸到一个空的手机壳——手机不见了。不仅是手机,口袋里的钥匙、工牌,甚至放在衬衫口袋里的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这张写着规则的纸,和她身上这套皱巴巴的通勤装。 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升起,不是因为环境的冷,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不受控制的恐慌。 她把纸捏在手里,指尖微微用力,纸张的粗糙质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不管这些规则是真是假,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持冷静,观察情况。 她回到自己刚才躺着的角落,靠墙坐下。这样能让她有安全感一些,也能同时观察到整个空间的动静。 她开始回想刚才醒来后的一切。没有门窗的封闭空间,诡异的规则纸条,消失的随身物品……这一切都超出了常理。如果不是恶作剧,那会是什么? 难道是……做梦?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手臂上传来清晰的痛感,提醒她这不是梦。 那就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状况。 望序不是喜欢纠结于无法改变的事情的人。作为社畜,她早就习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既然已经在这里了,与其恐慌,不如先遵守那些规则,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吊灯。灯光依旧昏黄,飞虫还在不知疲倦地打转。墙角的木箱堆得很稳,最下面那一个被上面的箱子压着,确实不容易打开。 安静。她需要保持安静。 她闭上嘴,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稳下来。耳朵仔细捕捉着周围的声音,除了飞虫的嗡嗡声,还有自己轻微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望序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觉得腿有些发麻,衬衫上的潮气越来越重,冷得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吊灯的光似乎没有变化,一直是那种恒定的、带着倦怠感的昏黄。 这里没有日夜交替,没有时钟,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变得粘稠而缓慢。 她开始觉得无聊,甚至有些犯困。加班积攒的疲惫还没完全消散,在这种单调而安静的环境里,睡意再次袭来。 但她不敢睡。 规则里没说不能睡觉,但直觉告诉她,在这里睡着,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那条“吊灯熄灭时,立刻原地蹲下”的规则,万一她睡着了,没注意到灯光熄灭,后果不堪设想。 她用力眨了眨眼,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在空间里漫无目的地游走,从斑驳的墙壁,到飞舞的飞虫,再到墙角的木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望序忽然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声音。 不是来自这个空间内部,像是来自墙壁的另一边,或者是天花板之上。那是一种轻微的、拖拽的声音,“沙沙……沙沙……”,像是有人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移动,又像是某种坚硬的物体在摩擦地面。 声音很轻,但在这极致安静的空间里,却异常清晰。 望序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声音。 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这个“等候室”的方向移动。有时候像是在左边的墙壁外,有时候又像是在头顶,飘忽不定,让人无法判断来源。 她想起了规则第一条:“保持安静,不要发出超过60分贝的声音,否则会被‘它’听见。” “它”?难道这声音就是“它”发出的? 望序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那拖拽声在门口的位置(虽然那里没有门)停了下来。 然后,是一阵短暂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连飞虫的嗡嗡声都似乎消失了。 望序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亮,她甚至担心“它”会透过墙壁听到。 几秒钟后,那拖拽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像是在……离开? 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听不见的地方。 直到那声音完全消失,望序才缓缓松开了捂住嘴的手,长长地、悄无声息地吐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又冷又黏。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它”会闯进来。 但什么都没发生。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规则纸,指尖因为刚才的紧张而有些颤抖。规则是有用的?只要保持安静,“它”就不会发现这里? 还是说,“它”只是路过? 望序不知道答案,只能继续等待。 又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是刚才的惊吓让她暂时忘记了疲惫,她的精神好了一些。她开始思考规则里的其他内容。 规则第五条:“如果有人进来,不要主动搭话,除非对方先对你说话,且对方的眼睛是黑色的。” 有人会进来?这里难道不止她一个人? 那进来的人,和她一样,也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吗?还是说,是这个所谓“等候室”的工作人员? 眼睛是黑色的……这是什么奇怪的判定标准?难道还有眼睛不是黑色的人进来? 望序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但没有任何人能给她答案。 她又开始观察墙角的木箱。规则第二条说,不要触碰,尤其是最下面那一个,绝对不要打开。 为什么不能打开?里面藏着什么? 好奇心像藤蔓一样在心里蔓延,但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碰。刚才“它”的声音还历历在目,她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去赌。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头顶的吊灯。灯光依旧稳定,没有要熄灭的迹象。规则第三条的触发条件,似乎还没到来。 时间继续缓慢地流逝。 望序开始数飞虫的数量,数墙壁上的裂缝,数自己的呼吸次数。她必须找点事情做,否则在这种单调的环境里,她会被憋疯的。 就在她数到第三十七条裂缝的时候,头顶的吊灯忽然闪烁了一下。 昏黄的光线猛地暗了下去,又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接触不良。 望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立刻想起了规则第三条:“吊灯熄灭时,立刻原地蹲下,捂住耳朵和眼睛,直到灯光再次亮起,期间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动。” 虽然只是闪烁了一下,还没完全熄灭,但她不敢赌。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原地蹲下,双手迅速捂住了耳朵和眼睛。 指尖捂住耳朵,隔绝了大部分声音;手掌捂住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紧张和恐惧。 几秒钟后,吊灯又闪烁了一下。 这次的闪烁比刚才更剧烈,光线暗下去的时间也更长了一些,大约有一两秒的时间,整个空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就在那片黑暗里,望序听到了声音。 不是刚才那种拖拽声,是一种……笑声。 很轻的笑声,像是小孩子的,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冰冷,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嘻嘻……” 那笑声很短暂,只有一两声,却像针一样扎进望序的心里,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死死地捂住耳朵和眼睛,身体蹲得更低,一动也不敢动。她想起规则里的话:“期间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动。” 她不知道那笑声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黑暗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她。她只能死死地保持着那个姿势,祈祷灯光能快点亮起来。 黑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只有十几秒,但对望序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吊灯再次亮起,昏黄的光线重新充满整个空间时,望序几乎是虚脱般地松了一口气。但她没有立刻放下手,而是又坚持了几秒钟,确认灯光稳定了,才缓缓放下手,慢慢站起身。 她的腿因为长时间蹲下而有些发麻,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她扶着墙壁,缓了缓神,然后看向刚才发出笑声的方向。 那里什么都没有。 空旷的地面,斑驳的墙壁,飞舞的飞虫,一切都和刚才一样,仿佛刚才的黑暗和笑声,只是她的幻觉。 但那冰冷的笑声,还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脑海里,提醒她那不是幻觉。 望序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什么恶作剧的地方,那些规则,也绝对不是随便写写的。 她回到角落,重新坐下,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和懈怠。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头顶的吊灯,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音,生怕再发生刚才的事情。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望序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她才意识到,自己从加班到现在,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饥饿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她有些头晕眼花。 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只有无尽的等待和未知的危险。 她开始有些绝望。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它”进来把她带走?还是等到有人进来,且对方的眼睛是黑色的? 就在她快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咔哒”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动,又像是门锁被打开。 望序猛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面空白的墙壁,刚才她检查过无数次,没有任何异常。 但此刻,那面墙壁上,竟然缓缓出现了一道门的轮廓。 不是实体的门,更像是一道光影构成的门,朦胧而虚幻。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了一扇半开的、像是由雾气组成的门。 门后面是一片模糊的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望序的心跳再次加速。 出口?还是……新的危险? 规则第四条说:“不要试图寻找出口,出口不会在你寻找时出现。” 她刚才并没有寻找出口,只是在绝望中等待。难道这就是规则里说的出口? 但规则里又说“等候时间不定,耐心等待”,现在是让她进去吗?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那扇雾气组成的门里,忽然走出了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着一身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干净的休闲装,短发,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她的表情有些茫然,眼神里带着和望序最初醒来时一样的困惑和不安。 女人走出那扇门后,门就像出现时一样,缓缓消失了,墙壁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女人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看到角落里的望序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望序想起了规则第五条:“如果有人进来,不要主动搭话,除非对方先对你说话,且对方的眼睛是黑色的。”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女人,同时悄悄观察着她的眼睛。 黑色的,确实是黑色的眼睛。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走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你……你也在这里?” 望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女人似乎也看出了她的警惕,停下脚步,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解释道:“我……我刚才还在宿舍睡觉,醒来就到这里了,你呢?” 宿舍?看来和自己一样,都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 望序这才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没说话而有些沙哑:“加班,睡着了,醒来就在这。” “加班?”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但很快又点了点头,“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刚才醒来的时候,身边也有一张纸,写着什么规则。” 望序把自己手里的纸递了过去:“和这个一样?” 女人接过纸,看了一眼,立刻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恶作剧吗?还是……”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可能性,脸色有些发白。 “不知道。”望序诚实地回答,“我在这里待了很久了,遇到过一些奇怪的事情。” 她没有详细说刚才的拖拽声和黑暗中的笑声,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但即使这样,也让女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奇怪的事情?”女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向四周,“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什么。”望序不想吓她,“遵守规则就好。” 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里的危险性,不再追问,只是紧紧攥着那张规则纸,找了一个离望序不远的角落,靠墙坐了下来。她的身体微微蜷缩着,看起来很害怕。 望序没有再和她说话。有了一个同伴,虽然彼此陌生,但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稍微减轻了一些。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各自想着心事。空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有飞虫的嗡嗡声,和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女人似乎比望序更害怕,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头顶的吊灯,又看看墙角的木箱,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几次想开口说话,但看到望序沉默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望序能理解她的心情。自己刚醒来的时候,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长时间的等待和刚才的惊吓,让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更长。望序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头晕眼花的症状也更明显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流失。 那个女人的状态也不太好,她靠在墙上,眼睛半睁着,看起来很疲惫,时不时地会打个哈欠,但又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第2章 第 2 章 女人打哈欠的声音很轻,却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猛地捂住嘴,惊恐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吊灯,又飞快地扫过四周墙壁,像是生怕“它”会被这细微的声响引来。 望序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长时间的饥饿让她连开口的力气都省了,只是靠在墙上,目光半眯着,盯着地面上飞虫投下的细碎影子。那些影子晃来晃去,像无数只细小的手,在地上抓挠,莫名让人心里发慌。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人压低声音,带着歉意小声说,指尖因为用力捂住嘴而泛白。 望序微微摇头,示意她没关系。规则里说的是“不要发出超过60分贝的声音”,一个哈欠而已,应该达不到那个标准。但她能理解女人的恐惧,在这里,任何一点超出掌控的声响,都足以让人神经紧绷。 女人得到安抚,稍微放松了一点,但还是紧紧缩着身子,双手环抱在膝盖上,像是在给自己取暖。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木箱上,眼神里满是忌惮,又忍不住好奇,偷偷瞥了好几眼。 “那个……”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规则说,最下面的木箱绝对不能打开,你说……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望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木箱,最下面那一个被上面两个压得很实,只露出一小部分箱体,上面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和其他破旧的木箱没什么两样。 “不知道。”望序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别想了,遵守规则就好。” “可是……”女人咬了咬嘴唇,“我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望序的心猛地一沉。 动? 她之前观察了那么久,都没发现木箱有任何异常。是女人太紧张,产生了幻觉,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她看向木箱,仔细盯着最下面那一个。光线很暗,加上灰尘遮挡,根本看不清细节。她凝神听了听,除了飞虫的嗡嗡声,什么都听不到。 “别自己吓自己。”望序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这里的环境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女人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她的说法,但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木箱,眼神里的恐惧又深了几分。 望序没再管她,重新闭上眼睛,靠在墙上。饥饿感像钝刀子,一下下割着她的胃,让她浑身无力。她开始想念公司楼下便利店的饭团,想念出租屋里冰箱里的牛奶,甚至想念加班时喝的速溶咖啡——那些以前觉得平淡无奇的东西,现在都成了奢望。 就在她意识快要陷入模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不是从墙壁或天花板传来的,而是……来自墙角的木箱。 望序瞬间睁开了眼睛,身体绷紧。 女人也听到了,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地看向木箱,嘴唇哆嗦着:“你、你听到了吗?” 望序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木箱。 “咔嚓……” 又一声,比刚才更清晰一些,像是木箱的木板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发出的细微声响。 紧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 声响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木箱里面用爪子抓挠,或者用身体撞击木板,想要出来。 女人吓得浑身发抖,身体缩得更紧了,几乎要贴到墙上,声音带着哭腔:“怎、怎么办?它要出来了……规则说不能打开,可它好像要自己出来了……” 望序的心跳也开始加速。规则只说不能主动打开,但没说如果里面的东西自己出来了该怎么办。 她死死盯着最下面的那个木箱,看着它在一点点地晃动。上面的两个木箱因为下面的晃动,也开始微微摇晃,灰尘簌簌往下掉。 “别出声。”望序压低声音,对女人说。现在能做的,只有保持安静,看看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女人拼命点头,用手死死捂住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 木箱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里面的抓挠声也越来越响,“沙沙……咔嚓……”,混合在一起,像某种尖锐的指甲在刮擦木板。 望序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出来之后会做什么。是和刚才那阵拖拽声的主人一样,只是路过?还是……会攻击她们?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地面,想找些什么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但地面上只有细碎的枯叶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最下面的木箱猛地向外凸了一下,像是里面的东西用尽全力撞了一下木板。 上面的两个木箱被震得晃动得更厉害了,其中一个的箱盖“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露出里面的东西——全是些破旧的布料和生锈的金属碎片,没什么异常。 但这声撞击,像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最下面那个木箱的木板,被硬生生顶破了一个小洞。 黑暗的小洞,像是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 女人吓得浑身一僵,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望序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个小洞里往外窥探。 空气仿佛凝固了,飞虫的嗡嗡声都消失了,整个空间里,只剩下木箱里的抓挠声,和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钟,那个小洞开始被一点点扩大,木板的碎裂声清晰可闻。里面的东西似乎在用某种坚硬的部位,不断地撞击、刮擦,想要开出一个足够大的出口。 望序紧紧盯着那个洞,大脑飞速运转。如果里面的东西出来了,她该怎么办?蹲下?逃跑?可这里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 就在这时,头顶的吊灯忽然闪烁了一下。 昏黄的光线瞬间变暗,又立刻亮起,和上次一样,像是接触不良。 女人的身体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想蹲下捂住耳朵和眼睛,但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木箱上的洞,身体僵在原地,竟然忘了动作。 “蹲下!”望序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女人被她的声音惊醒,反应过来,立刻双手捂住耳朵和眼睛,蹲了下去,身体抖得像筛糠。 望序也迅速蹲下,捂住耳朵和眼睛。但她的手指没有完全并拢,留了一条缝隙——她想知道,在灯光闪烁的时候,木箱里的东西会有什么反应。 指尖传来墙壁的冰凉,手掌挡住了大部分光线,眼前一片漆黑。耳边的抓挠声似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的、像是翅膀振动的声音。 很轻,却很密集,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飞。 望序的心跳更快了。翅膀振动声?难道里面的东西是会飞的? 灯光又闪烁了一下,这次暗下去的时间更长了一些,大约有三秒钟。 在那片黑暗里,翅膀振动声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她们的方向飞来。 望序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很轻,几乎没有重量,像是一片羽毛。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在动,像是在爬。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想伸手把那东西挥掉,但规则里说,灯光熄灭时,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动。 她只能死死地忍着,保持着蹲下的姿势,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东西在她的肩膀上爬了一会儿,又顺着她的手臂,慢慢往下爬。它的爬行速度很慢,每爬一下,都能感觉到一种细微的、毛茸茸的触感,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绒毛在蹭她的皮肤,让人头皮发麻。 望序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能感觉到那东西的轨迹,从肩膀到手臂,再到手腕,然后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它似乎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望序感觉到手背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很轻的刺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她能肯定,那不是错觉。 就在这时,头顶的吊灯重新亮了起来,光线恢复了之前的昏黄。 望序立刻放下手,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手背。 手背上什么都没有,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异物,仿佛刚才的触感和刺痛都是幻觉。 她又看向肩膀和手臂,同样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 再看向墙角的木箱——最下面那个木箱已经被顶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刚才的抓挠声、撞击声,还有翅膀振动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诡异的梦境。 女人也慢慢放下了手,抬起头,脸色苍白地看向木箱,又看向望序,声音带着哭腔:“刚、刚才……你感觉到了吗?” 望序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手背上。那阵轻微的刺痛还在,虽然很淡,但真实存在。 “它……它好像落在我身上了。”女人哆哆嗦嗦地说,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衣服,像是想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拍掉,“还、还爬……” 望序没有拍打自己,只是静静地坐着。她知道,拍打也没用,那东西要么已经离开了,要么……是她们看不见的。 “没事了。”望序说,声音依旧沙哑,但比刚才镇定了一些,“它已经走了。” 女人还是很害怕,不停地环顾四周,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走、走到哪里去了?会不会还在这个房间里?” 望序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答案。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除了她们,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谁也说不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看了看墙角的木箱。那个大洞黑漆漆的,像是一张嘴,无声地嘲笑着她们的渺小和无助。 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木箱里?它出来之后,又去了哪里?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但没有任何答案。 女人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只是依旧紧紧缩着身子,不敢放松。她看了一眼望序,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你……你手背上没事吧?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东西落在你手上了。” “没事。”望序收回目光,“可能是错觉。” 她不想让女人更害怕,也不想过多纠结于刚才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等待下一个变化——无论是那扇雾气组成的门再次出现,还是其他什么。 时间又开始变得缓慢而粘稠。 刚才的惊吓和体力消耗,让两个人都变得更加疲惫。女人靠在墙上,眼睛半睁着,时不时地打个盹,但又会立刻惊醒,然后惶恐地看向四周。 望序也觉得眼皮越来越重,饥饿和疲惫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她不敢睡,刚才那东西落在身上的触感还很清晰,她生怕自己睡着之后,会再次遭遇危险。 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在空间里漫无目的地游走。从斑驳的墙壁,到头顶的吊灯,再到那个被顶破的木箱。 不知过了多久,望序忽然发现,那个被顶破的木箱,似乎有了一点变化。 不是木箱本身,而是木箱旁边的地面。 那里原本只有一些细碎的枯叶和灰尘,但现在,竟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黑色的痕迹,像是某种液体滴落之后,干涸留下的印记。 望序的精神一振,立刻坐直了身体,仔细看向那道痕迹。 痕迹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从木箱的破洞下方开始,一直延伸到墙壁边,然后顺着墙壁,向上蔓延,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木箱里爬出来之后,沿着地面和墙壁,爬到了某个地方。 望序的目光顺着痕迹向上移动,一直移到墙壁的高处,靠近天花板的位置。 那里,也有一道淡淡的黑色痕迹,像是一个小小的脚印。 脚印很小,比婴儿的脚印还要小,形状很奇怪,不像是任何她认识的动物的脚印,更像是……某种昆虫的爪子印,但又比昆虫的爪子印要复杂得多。 望序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那东西,爬到墙上去了? 它一直待在墙上?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着她们?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花板和墙壁的交界处。光线很暗,那里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什么都看不清。 但她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死死地盯着她。 那种感觉很强烈,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猛地转头,看向女人:“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女人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慌忙四处张望:“谁、谁在看我们?在哪里?” “不知道。”望序摇了摇头,“只是一种感觉,在墙上,或者天花板上。” 女人立刻抬头,惊恐地看向天花板和墙壁,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没、没看到啊……是不是你太紧张了?” 望序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不是太紧张。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真实得可怕。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那东西真的在墙上,而且没有攻击她们,说明它暂时没有恶意,或者……在等待什么。 现在,她们能做的,只有继续等待,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 又过了一段时间,女人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她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小声说:“我好饿……再这样下去,我快要撑不住了。” 望序也一样。饥饿感越来越强烈,让她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她甚至开始出现幻觉,眼前时不时地闪过公司的办公桌、便利店的货架,还有家里的沙发。 “再等等。”望序说,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女人,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既然有人能进来,就说明这里不是完全封闭的,也许……很快就会有新的变化。” 女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靠在墙上,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望序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开始回忆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悬疑小说和恐怖片。那些故事里,主角遇到绝境时,总会找到一线生机。她们现在的处境,和那些故事里的主角很像,会不会也有什么隐藏的线索,是她们没有发现的? 她开始重新梳理这里的一切。 封闭的空间,诡异的规则,莫名出现的木箱,会动的未知生物,还有那扇雾气组成的门…… 规则里说,这里是“等候室”。等候什么?等候下一个环节?还是等候某个东西的到来? 规则第五条,“如果有人进来,不要主动搭话,除非对方先对你说话,且对方的眼睛是黑色的。”眼睛是黑色的……为什么是黑色的?难道还有眼睛不是黑色的“人”?那些“人”,又是什么东西? 规则第二条,“不要触碰墙角的木箱,尤其是最下面那一个,绝对不要打开。”现在木箱已经被里面的东西自己顶破了,算不算违反规则?为什么不能打开?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望序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但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解答。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刚才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像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东西,忽然离开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天花板和墙壁的交界处。那里依旧是灰尘和蜘蛛网,没有任何异常。 她又看向那个被顶破的木箱,和地上的黑色痕迹。痕迹还在,没有变化。 是那东西真的离开了,还是……准备发起攻击? 望序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耳朵仔细捕捉着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 几秒钟后,她听到了声音。 不是抓挠声,不是翅膀振动声,也不是拖拽声。 是一种……脚步声。 很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走路。步伐很稳,不快不慢,从墙壁的某个方向传来,似乎正朝着她们走来。 望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女人也听到了,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谁、谁在那里?” 脚步声没有停顿,依旧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 但奇怪的是,她们看不到任何人影。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那个人就站在她们面前,但她们的视线里,依旧是空无一人。 女人吓得浑身发抖,身体缩成一团,几乎要晕过去。 望序也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看不见的人?还是……刚才那个从木箱里出来的东西? 脚步声在离她们大约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 是个女人的声音,清冷而低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你们,在等什么?”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两个人的耳朵里,像是直接在脑海里响起一样。 望序猛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但她能感觉到,有一个“人”,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们。 女人吓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浑身发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望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个声音没有立刻回答,停顿了几秒钟,才再次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想过,规则,是可以打破的吗?” 规则,可以打破? 望序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竟然说规则可以打破? “你……你在说什么?”望序的声音有些沙哑,“规则上说,必须遵守,否则 第3章 第 3 章 “规则上说,必须遵守,否则……”望序的话没说完,就被那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 “否则会被‘它’听见?会被惩罚?”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那笑意很淡,却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嘲弄,“谁告诉你,规则写的就是全部?” 望序愣住了。 谁告诉她的?没人。是她自己默认了规则的权威性,默认了违反规则就会有可怕的后果。可眼前这个看不见的“人”,却在说规则可以打破。 女人的哭声似乎也被这声音镇住了,她停止了发抖,只是呆呆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恐惧。 “你什么意思?”望序追问,声音比刚才稳了一些。不管对方是谁,至少她在说话,在交流,这总比面对那些无声的未知要稍微好一点。 “没什么意思。”那个声音顿了顿,像是在饶有兴致地观察她们,“只是觉得,你们太听话了。明明饿了那么久,明明对这里充满了疑问,却只知道坐在原地等,遵守那些莫名其妙的规则。” 望序沉默了。对方说得没错,她确实一直在等,一直在遵守规则。不是愿意,是别无选择。在这个完全陌生、充满危险的地方,规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看似安全的稻草。 “那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望序问。 “做什么?”声音里的玩味更浓了,“比如,去看看那个木箱里,到底剩下了什么。或者,去摸摸墙上的痕迹,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不一样的东西。再或者……试试大喊一声,看看‘它’到底会不会来。” 每一个建议,都在违反规则。 女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摇头:“不、不行!不能那么做!规则说……” “规则规则,又是规则。”那个声音打断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你们怎么知道,那些规则,不是用来困住你们的?” 困住她们? 望序的心猛地一动。这个念头,她不是没有过,但只是一闪而过。她从未敢深入去想——如果规则本身就是陷阱,那她们遵守规则的行为,不就是在自投罗网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望序警惕地问,“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那个声音轻笑了一声,“大概是……看你们太无聊了,想找点乐子。” 找乐子?把她们的安危当成乐子? 望序的心里升起一丝怒意,但更多的是无力。在这个看不见的“人”面前,她们就像被摆弄的玩偶,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女人带着哭腔说,“遵守规则,至少能活着……” “活着?”那个声音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遵守规则就能活着?也许,等待你们的,是比打破规则更可怕的结局。” 女人说不出话了,只是无助地看着望序,像是在寻求答案。 望序没有看她,只是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在思考,在权衡。打破规则,可能会立刻遭遇危险;遵守规则,可能会像对方说的那样,陷入更可怕的境地。 到底该选哪一条路? “怎么?不敢?”那个声音带着挑衅,“也是,毕竟是连自己怎么来到这里都搞不清楚的普通人,胆子小也正常。”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扎进了望序的心里。她确实是普通人,是每天为了生计奔波的社畜,没有过人的勇气,也没有超凡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一直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动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饥饿感还在折磨着她,刚才被未知生物触碰的恐惧还在脑海里盘旋,被监视的不适感也从未真正消失。也许,打破规则,真的能找到一条出路。 “你说的,是真的?”望序问,“规则是可以打破的?” “当然。”那个声音很肯定,“规则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打破。尤其是这种漏洞百出的规则。” “漏洞百出?”望序皱了皱眉,“哪里有漏洞?” “比如,规则说不要发出超过60分贝的声音。”那个声音缓缓道,“但它没说,不能发出刚好60分贝的声音。又比如,不要触碰木箱,它没说,不能触碰木箱旁边的地面。还有,吊灯熄灭时不要动,它没说,灯光闪烁的时候不能动。” 望序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规则还能这样解读。那些看似严谨的条款,竟然藏着这样的漏洞。 “而且,”那个声音继续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它’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能被听见?为什么不能被触碰?也许,‘它’比你们想象中要弱小得多,只是靠着规则,才能困住你们。” 弱小得多? 望序想起了刚才从木箱里出来的东西,想起了那阵诡异的笑声,想起了落在肩膀上的触感。那些东西,给她的感觉只有恐惧和强大,一点都不弱小。 “你在骗我们。”望序说。 “骗你们?”那个声音轻笑,“我有什么必要骗你们?你们的死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只是看你们被困在这里,像两只井底之蛙,有点无趣罢了。” 对方的语气太过随意,随意到仿佛她们的生死真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这种态度,让望序更加警惕,但也让她心里的那点反抗的念头,变得更加强烈。 “我……我不敢。”女人小声说,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我怕……我怕会出事。” “没人逼你。”那个声音说,“愿意待在原地等死,也可以。” 女人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无助地低下了头。 望序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长时间的蹲坐让她的腿有些发麻,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脚步。 “你想让我怎么做?”望序问,目光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简单。”那个声音说,“去墙角,看看那个被顶破的木箱。我想,里面应该还有些东西,是你们没发现的。” 望序的目光投向墙角的木箱。那个破洞黑漆漆的,里面看起来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她想起了地上的黑色痕迹,想起了那个看不见的生物,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怎么?还是不敢?”那个声音带着笑意。 望序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朝着木箱走去。她的步伐很慢,每走一步,都在警惕地观察四周,耳朵也在仔细捕捉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 女人惊恐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只是紧紧攥着拳头,手心全是冷汗。 望序走到了木箱旁边。 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异味从破洞里飘出来,不是霉味,也不是臭味,更像是一种……带着金属质感的腥气。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向那个破洞。里面确实空荡荡的,只能看到木箱内壁的木板,上面也沾着一些淡淡的黑色痕迹,和地上的痕迹一样。 “里面什么都没有。”望序说。 “是吗?”那个声音轻笑,“你再仔细看看,或者……伸手进去摸摸。” 伸手进去摸摸? 望序的身体僵了一下。规则第二条明确说,不要触碰墙角的木箱,尤其是最下面那一个。现在木箱已经破了,伸手进去,算不算触碰? “怎么?不敢伸手?”那个声音的挑衅意味更浓了,“看来,你也只是个胆小鬼。” 望序的手指微微蜷缩。她知道,对方是在激她,但她还是忍不住被影响了。她咬了咬牙,缓缓抬起手,朝着那个破洞伸了过去。 指尖还没碰到木箱的边缘,她就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寒意,像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从破洞里散发出来。 她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还是硬着头皮,将手伸进了破洞。 木箱内部比她想象中要大一些,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细碎的木屑和灰尘。她的手指在里面摸索着,没有摸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怎么样?摸到什么了吗?”那个声音问。 “没有。”望序的声音有些干涩。 “再往里面摸摸,左边,右边,或者……下面。”那个声音引导着她。 望序按照对方的说法,手指在木箱内部仔细地摸索着。左边,右边,都是光滑的木板,没有任何异常。当她的手指摸到木箱底部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 底部不是平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凹陷。 她的心里一动,手指在那个凹陷处仔细地摸索起来。凹陷很小,大约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边缘很光滑,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被人为打磨出来的。 “摸到了吗?”那个声音的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期待。 “嗯。”望序应了一声,手指用力按了按那个凹陷。 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尝试着转动手指,或者轻轻敲击,但那个凹陷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让你按,也不是让你敲。”那个声音说,“是让你感受。感受一下,那个凹陷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感受? 望序愣住了,但还是照做了。她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让手指轻轻贴在那个凹陷处。 几秒钟后,她感觉到了。 不是触觉上的变化,而是一种……奇怪的共鸣。像是她的手指和那个凹陷之间,产生了某种无形的联系。她能感觉到,凹陷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微地跳动,像是一颗微弱的心脏。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 “别慌。”那个声音及时响起,“那不是危险的东西,至少现在不是。” 望序的动作停住了。她能感觉到,那个“跳动”很微弱,很有规律,不像是之前那个未知生物的动静。 “那是什么?”望序问,声音有些发颤。 “我也不知道。”那个声音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我只是知道,这里有个东西。至于它是什么,有什么用,就要靠你们自己去发现了。” 望序皱了皱眉。对方知道这里有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这听起来有些矛盾。 “你到底是谁?”望序再次追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个凹陷?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来过这里?”那个声音轻笑一声,“算是吧。不过,我来的方式,和你们不一样。” “不一样?”望序不解。 “你们是被动进来的,而我……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个声音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傲慢,“这个所谓的‘等候室’,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随手就能推开的小房间而已。”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望序的心里充满了震惊。这个看不见的“人”,到底拥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如此轻易地进出这个封闭的空间? “你既然能自由进出,为什么不直接离开?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对我们说这些?”望序问。 “离开?”那个声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虽然无聊,但偶尔能看到你们这样的‘小可怜’,也算是一种消遣。” 消遣? 望序的心里再次升起一丝怒意,但更多的是无力。她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有资格和对方讨价还价。 “那个凹陷,到底有什么用?”望序压下心里的情绪,继续问道。 “谁知道呢。”那个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也许是打开某个门的开关,也许是某个陷阱的触发装置,又或者……只是一个没用的装饰。” 望序沉默了。对方的回答,等于没说。 她的手指依旧贴在那个凹陷处,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微弱的跳动。那种跳动很奇怪,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又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你可以试试,用点力。”那个声音提议道。 望序犹豫了一下。她怕自己用力之后,会触发什么危险的装置。但转念一想,她们现在的处境,已经不能更糟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用力,按压在那个凹陷处。 这一次,有反应了。 “咔哒”一声轻微的声响,从凹陷处传来。紧接着,望序感觉到,木箱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升起。 她立刻收回手,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木箱。 女人也吓得站了起来,远远地看着这边,身体不停地发抖。 木箱底部的升起速度很慢,大约过了十几秒钟,才完全升起来,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不是什么可怕的生物,也不是什么陷阱,而是一个小小的、金属质地的盒子。 盒子很小,大约只有巴掌大小,表面布满了锈迹,看起来很古老。盒子的表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望序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望序盯着那个盒子,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那个声音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打开盒子? 望序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盒子没有锁,看起来一掀就能打开。但她不知道,打开盒子之后,会发生什么。是得到有用的线索,还是触发新的危险? “别打开!”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怎么办?我们还是把它放回去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放回去?”那个声音嗤笑一声,“放回去,你们就继续在这里挨饿,继续被那些莫名其妙的规则困住,直到被‘它’找到,或者等到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女人的话被打断,又开始无助地掉眼泪。 望序看着那个盒子,心里天人交战。打开,可能有危险,但也可能有出路;不打开,就只能继续等待,等待一个未知的、可能更可怕的结局。 她想起了自己加班到深夜的疲惫,想起了醒来时的茫然和恐惧,想起了刚才被未知生物触碰的惊悚。她受够了这种被动的、无助的感觉。 “我打开。”望序说。 她再次走到木箱旁边,弯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个金属盒子。 盒子比她想象中要重一些,表面的锈迹很粗糙,硌得手心有些疼。她能感觉到,盒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轻轻晃动一下,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打开吧。”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望序深吸一口气,手指扣住盒子的边缘,缓缓掀开。 盒子里面,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和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望序先拿起了那张纸。和之前的规则纸一样,也是泛黄的、质地粗糙的纸,但上面的字迹比规则纸工整了很多,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但又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 她展开纸张,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恭喜你,找到了这个盒子。 你是第一个打破规则,找到这里的人。 那些所谓的规则,确实是用来困住你们的。“它”害怕噪音,害怕被触碰,也害怕光亮。所以,规则才会让你们保持安静,不要触碰木箱,灯光熄灭时不要动。 “它”就藏在天花板的角落里,靠着规则,吸食你们的恐惧为生。 这包东西,是驱虫粉。“它”最怕这个。 如果想离开这里,就需要制造足够大的噪音,吸引“它”的注意,然后用驱虫粉洒向它。 当“它”被赶走后,墙壁上会出现真正的出口。 记住,不要害怕。恐惧,是“它”唯一的食物。】 望序看完,浑身一震。 原来,规则真的是陷阱!“它”真的藏在天花板上!而且,“它”害怕噪音,害怕驱虫粉! 女人也凑了过来,虽然还是很害怕,但也好奇地看着纸上的内容。看完之后,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又立刻被恐惧取代:“制、制造噪音?吸引‘它’的注意?这、这太危险了!” “危险?”那个声音响起,“但这是唯一的出路。要么,现在冒险试一试;要么,继续留在这里,被‘它’一点点吸食恐惧,直到精神崩溃,成为‘它’的养料。” 女人的身体一僵,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望序紧紧攥着那张纸,又拿起了那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些淡黄色的粉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类似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驱虫粉?“它”最怕的东西?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的角落。那里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但她知道,“它”就藏在那里,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们,吸食着她们的恐惧。 “你早就知道这些,对不对?”望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你知道规则是陷阱,知道‘它’藏在天花板上,也知道这个盒子里的东西。” 那个声音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笑一声:“算是吧。”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引导我们打破规则,自己找到这些?”望序问。 “直接告诉你们,多没意思。”那个声音带着笑意,“看着你们从胆小怕事,到犹豫不决,再到鼓起勇气打破规则,这个过程,不是比直接给出答案有趣多了吗?” 望序的心里再次升起一丝怒意。这个看不见的“人”,真的把她们的挣扎当成了一场游戏,一场消遣。 “你就不怕我们失败吗?”望序问,“如果我们不敢打破规则,或者在打开 第4章 第 4 章 “你就不怕我们失败吗?如果我们不敢打破规则,或者在打开盒子后不敢行动,最后真的被‘它’当成养料?”望序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那个清冷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随即又带上了惯有的玩味:“失败了又怎样?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人,注定要成为别人的养料。你们的死活,对我来说,从来都不重要。” 这话听得人心头发寒。女人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往后缩了缩,嘴唇哆嗦着说:“我、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再等等?也许……也许还会有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那个声音嗤笑一声,“你觉得,‘它’会给你们等待的时间吗?你们刚才打开木箱,触碰了那个凹陷,已经惊动了它。现在,它只是在积蓄力量,等你们的恐惧达到顶峰,就会立刻扑下来,把你们撕成碎片。”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可、可制造噪音吸引它,不是更危险吗?万一……万一驱虫粉没用怎么办?” “没用?”那个声音轻笑,“那就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包驱虫粉,对它应该很有用。毕竟,这可是专门为它准备的。” 专门为它准备的? 望序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信息。这个看不见的“人”,不仅知道这里的一切,甚至还提前准备了驱虫粉?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对这个“等候室”和“它”如此了解?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决定要不要按照纸条上的指示去做。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驱虫粉,又抬头看向天花板的角落。那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但望序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从那里投射下来,紧紧地盯着她们。那视线里,充满了贪婪和饥饿,像是在打量着即将到嘴的猎物。 恐惧,确实在一点点滋生。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在她心里慢慢升起——那是对这种被动处境的不甘,是对未知危险的反抗。 她受够了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蜷缩在角落里等待命运的审判;受够了被莫名其妙的规则束缚,被看不见的怪物窥视;受够了饥饿和疲惫的折磨,受够了这种无边无际的绝望。 “我做。”望序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来制造噪音,吸引它的注意。” 女人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真的要这么做?太危险了!我们……我们说不定还能再等一等,等下一扇门出现……” “等?”望序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刚才那个声音说得对,我们已经惊动了它,它不会给我们等待的时间了。而且,你觉得,下一扇门出现,带来的就一定是希望吗?也许,是比它更可怕的东西。” 女人说不出话了,只是无助地低下了头,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很好。”那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一丝赞许,“比我想象中要勇敢一点。那么,你打算怎么制造噪音?这里可没有什么能发出大声响的东西。” 望序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除了几个破旧的木箱,就只有满地的枯叶和灰尘,确实没有什么能用来制造噪音的工具。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顶破的木箱上。木箱是木质的,虽然破旧,但还算坚硬。如果用它来撞击墙壁,应该能发出不小的声响。 “用木箱撞墙。”望序说。 “木箱?”那个声音轻笑一声,“有点意思。不过,你要注意,撞击的声音越大,吸引它的速度就越快。而且,它被吸引过来之后,第一个攻击的,就是发出噪音的人。” 望序的心里一沉,但脸上没有丝毫畏惧:“我知道。” 她走到木箱旁边,弯腰,双手抓住了木箱的边缘。木箱比她想象中要重一些,上面还堆着一个没有盖子的木箱,里面装满了破旧的布料和生锈的金属碎片。 她先把上面那个木箱推到一边,然后用力将下面这个被顶破的木箱往旁边挪了挪。木箱在地面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依旧格外清晰。 天花板的角落里,似乎有了一丝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灰尘和蜘蛛网后面,轻轻蠕动了一下。 望序的神经瞬间绷紧了,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紧紧抓住木箱的两侧,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用力,将木箱朝着旁边的墙壁撞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而响亮的撞击声,在封闭的空间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疼。墙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吊灯也跟着晃动了一下,昏黄的光线忽明忽暗。 女人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身体缩成一团,几乎要晕过去。 “闭嘴!”望序低喝一声。现在最重要的是吸引“它”的注意,而不是制造多余的噪音,暴露自己的恐惧。 女人被她的声音惊醒,立刻捂住了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浑身发抖地看着望序。 望序没有理会她,只是紧紧盯着天花板的角落。 撞击声过后,空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但这种寂静,比刚才更加压抑,更加可怕。 几秒钟后,天花板的角落里,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像是翅膀振动的声音。 “嗡嗡……嗡嗡……”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飞。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像是爪子抓挠墙壁的声音。 “沙沙……咔嚓……” 望序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天花板的角落里爬出来。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手心冒出了冷汗,但她没有动,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同时将手里的驱虫粉紧紧攥在手心,做好了随时投掷的准备。 女人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翅膀振动声和抓挠声越来越近了。望序终于看清了,从天花板角落里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体型不大的生物,大约只有猫那么大。它的身体覆盖着一层黑色的、毛茸茸的绒毛,绒毛下面,隐约能看到细小的、密密麻麻的爪子。它有一对透明的、像是蝴蝶一样的翅膀,但翅膀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看起来格外诡异。它的头部很小,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对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它……它出来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细不可闻。 望序没有说话,只是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个生物。它正沿着墙壁,缓缓地向下爬,速度很慢,但每爬一下,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它的红光眼睛,死死地盯着望序,像是锁定了猎物。 “就是现在。”那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它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快把驱虫粉洒向它!” 望序没有犹豫,猛地扬起手,将手里的驱虫粉,朝着那个生物的方向,狠狠洒了过去。 淡黄色的粉末,在昏黄的灯光下,形成了一道细小的弧线,朝着那个生物飘去。 那个生物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翅膀振动的速度突然加快,想要躲开驱虫粉。但它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大部分粉末,都落在了它的身上。 “嘶——!” 一声尖锐的、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的惨叫声,从那个生物的嘴里发出。它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覆盖在身上的黑色绒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枯萎、脱落。它的翅膀也开始变得透明、脆弱,像是随时都会破碎。 它的红光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挣扎着想要逃离,但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无法移动。 望序和女人都看呆了。她们没想到,这包看似普通的驱虫粉,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看来,这包东西,对它确实很有用。”那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满意。 那个生物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翅膀停止了振动,身体也开始慢慢缩小、干瘪,最后变成了一滩黑色的液体,顺着墙壁,慢慢流到了地上,然后迅速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黑色痕迹。 直到那个生物完全消失,望序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身体因为刚才的紧张和用力,有些虚脱,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脚步。 女人也慢慢放下了捂住嘴的手,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眼泪依旧在掉,但这次,是喜悦和放松的眼泪。 “我、我们……我们成功了?”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敢相信地问道。 望序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成功了。它消失了。” “太好了……太好了……”女人喃喃自语,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望序也靠在墙上,缓缓地滑坐下来,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和精神。 那个清冷的声音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沉默地观察着她们,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空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但这种安静,和之前的压抑、恐惧不同,多了一丝轻松和希望。飞虫的嗡嗡声再次响起,像是在庆祝她们的胜利。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望序才缓缓睁开眼睛,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她想起了纸条上的内容:“当‘它’被赶走后,墙壁上会出现真正的出口。” 她立刻站起身,开始环顾四周的墙壁,寻找所谓的“真正的出口”。 女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擦干了眼泪,跟着望序一起,在墙壁上摸索着。 “出口在哪里啊?”女人一边摸索,一边小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不知道。”望序说,“再找找看。” 她们沿着墙壁,一点点地摸索着。墙壁依旧是冰凉、粗糙的砖石,没有任何异常。 “会不会是我们找错地方了?”女人有些沮丧地说,“或者,那个纸条是假的?” 望序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摸索。她相信,那个纸条上的内容是真的。既然“它”已经被赶走了,出口就一定在这个房间里。 又找了大约十几分钟,她们几乎把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摸索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类似出口的东西。 女人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难道……难道我们还是出不去?” 望序的心里也有些疑惑。难道是她遗漏了什么? 她停下脚步,重新审视这个房间。封闭的空间,斑驳的墙壁,头顶的吊灯,墙角的木箱,还有地上的黑色痕迹……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等等。 望序的目光,落在了刚才那个生物消失的地方。那里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黑色痕迹。和之前木箱旁边的黑色痕迹一样,都是那个生物留下的。 但这道痕迹,似乎比其他地方的痕迹,要深一些,也长一些。 望序走到那道痕迹旁边,仔细观察着。痕迹从墙壁的高处,一直延伸到地面,像是一条细小的河流。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道痕迹。指尖传来的,依旧是墙壁的粗糙质感,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痕迹的某个地方,似乎比其他地方要光滑一些。 她的心里一动,仔细摸索起来。那是一处位于墙壁中间的位置,痕迹在这里稍微宽了一些,触感也比其他地方要光滑一些,像是被人刻意打磨过。 望序用手指,在那个光滑的地方,轻轻按了按。 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用力按了按。 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了?”女人看到她的动作,好奇地走了过来。 “这里有点不一样。”望序说。 “哪里不一样?”女人也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啊。” 望序没有说话,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她用手指,在那个光滑的地方,轻轻敲击了一下。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和敲击其他地方的声音,明显不同。 “有声音!”女人立刻反应过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这里面是空的!” 望序点了点头。她也听出来了,这个地方的后面,是空的。这里,很可能就是出口的位置。 “那我们怎么打开它?”女人急切地问道。 望序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用手指,在那个光滑的地方摸索着。她想起了木箱底部的那个凹陷,也许,这里也有类似的开关? 她的手指,在那个光滑的区域里,一点点地摸索着。忽然,她感觉到,在区域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凸起。 那个凸起很小,大约只有米粒那么大,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望序的心里一喜,用手指,轻轻按了按那个凸起。 “咔哒!” 一声轻微的声响,从墙壁里面传来。紧接着,望序感觉到,她面前的这一块墙壁,竟然缓缓地向内凹陷,然后向旁边滑动,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不大,大约只能容纳一个人弯腰通过。洞口后面,是一片浓郁的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出、出口!我们找到出口了!”女人激动地叫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望序也松了一口气。她们终于找到了出口。 “太好了……太好了……”女人一边哭,一边笑,激动得浑身发抖。 望序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心里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反而多了一丝警惕。这个洞口后面,是什么地方?是通往外面的世界,还是另一个充满危险的“等候室”? “怎么了?不进去吗?”女人看到她站在洞口前不动,疑惑地问道。 “里面太黑了,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望序说。 “可是……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女人说,“不管里面是什么地方,都比待在这里强。” 望序没有说话。女人说得对,不管里面是什么地方,她们都必须进去。待在这里,迟早会遇到新的危险。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封闭的空间。这里,是她醒来的地方,是她经历了恐惧、绝望和反抗的地方。虽然充满了危险,但也让她明白了,一味地遵守规则,不一定能换来安全,有时候,打破规则,才能找到出路。 “走吧。”望序说,率先朝着洞口走去。 女人立刻跟上,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洞口比她们想象中要长一些,大约有两三米。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手摸索着墙壁前进。墙壁依旧是冰凉、粗糙的砖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类似泥土的腥味。 走了大约两三分钟,望序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 她加快了脚步,走出了洞口。 外面,是一个和之前的“等候室”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个宽敞的、像是大厅一样的空间。空间的顶部很高,看不到天花板,只有无数盏和之前一样的昏黄吊灯,悬挂在半空中,照亮了整个大厅。大厅的四周,是一圈密密麻麻的、和她们刚才出来的洞口一样的洞口,看起来,像是蜂巢一样。 大厅的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像是钟表一样的东西。那个“钟表”没有指针,也没有数字,只有一圈密密麻麻的、闪烁着红光的小灯,和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大厅里,还站着几个人。他们和望序、女人一样,看起来都是普通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脸上带着茫然、恐惧和疲惫的表情。 当望序和女人从洞口走出来的时候,那些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又有人出来了?” “她们是从哪个洞口出来的?” “不知道。我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了,已经看到好几批人从不同的洞口出来了。” “你们也是从那个什么‘等候室’出来的吗?” 人群里,有人小声地议论起来,也有人主动朝着望序和女人走了过来。 望序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个大厅,看起来比之前的“等候室”要安全一些,但也更加诡异。那些密密麻麻的洞口,那个奇怪的“钟表”,还有这些和她们一样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女人则显得有些兴奋和激动,拉着望序的胳膊,小声说:“太好了,这里有这么多人!我们不是孤单一人了!” 望序没有回应她,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大厅中间的那个石台。那个“钟表”上的红光小灯,正在有规律地闪烁着,像是在倒计时,又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就在这时,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欢迎来到‘中转站’。”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这里,是所有‘候选者’的聚集地。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下一个‘游戏’的开始。” 候选者?游戏? 望序的心里一沉。原来,从“等候室”出来,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她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厅里的人都在各自交谈,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那个声音,依旧是直接在她的脑海里响起的,就像之前在“等候室”里一样。 “你到底是谁?”望序在心里无声地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