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图》 第1章 楔子 雍朝二十四年,武帝崩,惠帝继位。惠帝愚笨,武帝忧心江山,遂在临终前向惠帝外祖杨勇托孤辅政,并下旨汝南王镇守许州。但,野心勃勃的皇后钟南不甘大权旁落,强行干政。杨勇为巩固势力,任命亲信执掌禁军,此举引起宗室诸王与大臣不满。 雍朝二十五年,泰始二年三月,钟皇后藉由楚王除去杨勇势力,并诛杀杨勇。之后,任命汝南王与卫玠共掌政。不久后,钟皇后利用汝南王与楚王不合,利用楚王除去汝南王与卫玠,再以伪诏诛杀楚王。自此后,钟皇后夺权成功,执掌雍朝。 雍朝三十五年,泰始十年,由于太子司马鞠非钟后亲生,并与钟后矛盾激化。钟后污蔑太子谋反,下诏废太子。不久后,钟皇后受赵王挑唆,下旨诛杀太子。而后,赵王联合齐王,以替太子报仇为由,废去钟皇后,将钟皇后囚于金墉城中杀害。自此之后,赵王专政。 雍朝三十六年,赵王篡位称帝,改元建始,逼惠帝退位为太上皇。三月,齐王、成都王、河间王三王联合常山王共伐赵王。五月除去赵王党羽,惠帝复位,齐王专政。 雍朝三十七年,成都王及河间王派兵讨伐齐王,长沙王联合宫廷将领于京城洛阳响应,齐王党羽被除,长沙王掌政。 雍朝三十九年,成都王联合河间王率军攻击都城洛阳,讨伐长沙王。长沙王兵败,被河间王将领张方斩杀。成都王逼迫惠帝立其为皇太帝,河间王为太宰,东海王为尚书令。成都王胜利后,班师返回邺,政治中心北移。而后,宫廷将领陈轸集结各方兵力,挟持惠帝讨伐成都王,最后失败,惠帝被俘,东海王逃至封地。但不久后,东海王亲弟与幽州刺史王浚联合异族鲜卑、乌桓等势力击败成都王。河间王挟持惠帝逃至洛阳与东海王和解,并废除成都王,河间王改立惠帝的弟弟司马支为皇太弟。 雍朝四十一年,东海王在山东再次起兵,西向进攻关中。 雍朝四十二年六月,午时洛阳城外的落霞山下,一位妇人牵着约莫六岁左右的女童走下马车,面容忐忑的望向山顶,女童则一蹦一跳的向山上跑去。 妇人皱眉道"珡儿,你慢点。" "母亲,您快点。大师哥说过,落霞山有奇门遁甲,日落后,阵法启动,除了师傅,无人可破。" 妇人闻言,遂加快脚步,与珡儿一起向山顶走去。山路崎岖,路边杂草丛生,空中迷雾弥漫,不辨方向。但珡儿总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路,妇人压下心中的疑惑,紧跟珡儿身后。 珡儿回头看向妇人"母亲,您跟紧我。此处珡儿常来,闭着眼都能找到三清观。"说完,走向比她还高的草丛。妇人闻言跟上,五步之外,出现一条小路。珡儿走向小路,约莫百步,再次转身走向出现的分叉小路。妇人望了望直通山顶的路皱眉,压下疑问转身跟上珡儿。她们在小路上走了一炷香,珡儿再次扒开草丛,走向崎岖的山坡。 珡儿看向妇人"母亲,就快到了。"说完,向山坡上跑去。 妇人跟着珡儿走了约莫一炷香,转向出现在眼前的大路,在大路上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迷雾散去,三清观出现在眼前。 珡儿得意的看向妇人。 妇人则疑惑道"你不是在西郊的相国寺,跟着卓然大师修行吗?为何会对北郊的落霞山如此熟悉?还有,你口中的大师兄是谁?" 珡儿闻言缩了缩脖子,紧接着眼睛一转,转身跑进三清观。她一直跑到观后的小门,见妇人未跟来,松口气。然后,她就地等了一会,未见妇人过来,便向回走去。突然,她的余光憋向左前方的角落,见到一位皮肤白皙却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晒太阳。 珡儿心中好奇,走向男人"你是谁?你为何在这躺着?" 那男子睁开慵懒的双眼,看向珡儿明亮的双眼,眸光一怔,片刻后道"你是...钟氏之人?" "不是。我叫纪珡,不叫钟珡。" "纪氏..."男子面露疑惑,仔细盯着纪珡"南儿曾说过,她有一个姐姐,长的与她及其相似。她这姐姐嫁给了张氏一族的张宇,从此随夫镇守关外,再未回过京都..." "钟皇后的姐姐嫁给了张宇,生了一个女儿叫微蓉,小名蓉娘,嫁给了纪氏三房的长子,纪兆。张微蓉生三子一女,小女儿乃雍朝三十六年七月出生。出生后日夜啼哭,不啃吃喝。就在纪家一筹莫展之际,相国寺的卓然大师走进纪家抱走这小女儿,说此女怨念过深,需在佛法中洗涤怨念,方能成人...直到长到六岁,方允许与家人相见。" 纪珡转头看向说话之人,是一个穿着道袍,面容慈祥的老者。老者怜惜的看向男子"陛下,您随贫道去青城山,求仙问道吧..." 中年男子正是惠帝,老者是玄真道长。 "佛说人死之后可转世投胎,南儿会不会转生为..." "贫道不知..." 惠帝双眼含泪的看向纪珡"最初见到南儿之时,她也是如此明亮恬静,温婉聪慧。可后来,她开始挣,开始抢,脾气易暴易怒,让我厌烦。我曾问她,为何一定要挣要抢,她说她不挣不抢,她就没命了,她要活命。" 惠帝悲伤的闭上双眼"之前我只道她贪婪自私,生性残暴。可她死之后,我才明白,我们一直在豺狼堆里,不残暴,怎能镇的住这些豺狼。南儿一直在护着我,我却听信谗言,害死了她...造成如今这乱世,我乃罪人也..." 玄真道长面容一怔,不敢置信的盯着惠帝"陛下您?" "以前脑中混沌,不知所以,只知玩乐。这几日,脑中犹如云破天开,明白许多事,不由得想起过往,想起南儿..."惠帝睁开眼"也许大限将至,上天给予我几日清醒,让我了却生前事。" 玄真道长激动上前,跪到惠帝面前"贫道愿护陛下回洛阳,诛杀奸臣。" "道长,你乃修道之人,自是明白人之将死的一些奇事...非朕不愿,是朕的大限已至,无力回天..." "天下大乱,异族将起,世间离乱,十哭九悲...陛下,我们总要试试,为世间万千生民找个出路..." 惠帝走向纪珡,蹲到她面前,伸手抚摸她的眼睛"你是南儿对不对...南儿,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 纪珡后退一步,疑惑的看向玄真道长。 玄真道长这才仔细看向纪珡,看完她面容之后,脸上露出哀伤"七煞入主命宫,又有孤辰,乃是枭神夺寿,命不长久之相...只有入道门或佛门,远离红尘俗世,方可保命。" "你这道长,看了珡儿一眼就说珡儿活不长,太过武断。珡儿师傅说了,珡儿出生时,破军星闪烁,乃是破军保佑之人。即使入了死地,破军也会给拉回来。师傅说,天下将乱,需破军冲锋陷阵,镇天下安宁...大师哥说,珡儿会成为一代名将,守雍朝天下,护黎民百姓..." 惠帝盯着纪珡出了神,仿佛看到那个不信命,不认命,一直在拼,在闯的女子。他咽下心中的悔恨,缓缓的站起身,拿出一个干净整洁的荷包,上面秀有牡丹花,针脚粗糙,布料有些泛黄。 惠帝把荷包塞到纪珡手中"珡儿,不要做那破军...荷包里面有张空白的圣旨,望能救你一命。"话落,看向玄真道长"走,朕同你回宫,试一试,看能不能,为万千生民,谋条活路。"说完,抬步走向大门,看了眼跪在不远处的张微蓉,继续向大门走去。 张微蓉等惠帝离开,冲向纪珡,夺过惠帝给的荷包,打开荷包,掏出那张空白的圣旨。 突然,一把刀横在张微蓉脖子上。 这时,一个身穿铠甲,一身杀气的中年将军走到张微蓉面前夺走荷包与圣旨。将军看了眼圣旨扔到地上,然后反复检查荷包,未发现特别之处,他把荷包装入怀中,看向捡起圣旨的纪珡"好大的胆。" 张微蓉慌张的把纪珡护在身后,紧接着用力夺走纪珡手中的圣旨,跪到地上,双手举起圣旨"求东海王,饶恕小女无知。" 纪珡却双手抢过圣旨,吼道"这是那个伯伯给珡儿的,是珡儿的——" 东海王看向纪珡充满怒火的双眼,面容一怔。随即面露了然,然后转身离开。持刀之人收起刀,跟在东海王身后,走向三清观大门。 张微蓉慌忙抱起纪珡,打开后门,却见到一排排的士兵。她惊恐的关上后门,警惕的看向三清观大门处。 纪珡不明白发生何事,但见母亲如此惊恐,只能安静的趴在母亲怀中,安静的看向院中那片牡丹花。牡丹花开的鲜艳夺目,可有一朵红色的牡丹花,却被人折弯了,花朵朝向了后门。 纪珡盯着那朵红色的牡丹花觉得有些奇怪,她盯着盯着困意袭来,不受控制的闭上双眼。 等纪珡再次醒来,发现在马车上。她揉了揉眼睛,看向面容焦急的张微蓉"母亲,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许州救你外祖与舅舅们。东海王已打入京中,定会清算河间王一脉。我们需尽快赶到许州,在东海王的人未到前,把赦免张氏一族的圣旨宣读出来。" "那我们去多久?" 张微蓉抱起纪珡,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们把圣旨交给你外祖就回来,来回不过五天。" 纪珡闻言松口气,师傅在闭关,她对大师哥说去相国寺找卓然大师。并向大师哥保证,十日内回山。她自下山以来,过了两天,再加上路程五天,还有三天,还能逛逛庙会。想到庙会,就开始想要给大师哥带支笔,二师兄带支笛子,三师姐带着个发簪...想着想着再次睡去。 十日后,一位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走进相国寺,径直走向最里侧的禅房内,找到禅房内打坐的卓然大师"珡儿呢?" 卓然大师睁开眼看向焦急的云真道长"珡儿的母亲张氏,亲自前来带珡儿回纪府住几天,贫僧给了张氏十日。" "遭了。"云真道长慌张转身,运起轻功,飞向寺门,向山下奔去。 卓然大师疑惑站起身,走出房门,见到慌张跑来的十二岁左右的小道长苏勋,急道"发生了何事?" "珡儿师妹的命灯,灯芯无故发出啪的一声,熄灭了。我急忙叫出闭关的师傅,请师傅看珡儿的命灯,师傅说珡儿出事了..." 卓然大师闻言,慌忙运起轻功,向山下跑去,苏勋吃力的尾随其后。 等苏勋赶到纪府时,看到正从纪府走出来的云真道长与卓然大师。 这时,一辆马车停下,张微蓉小心的抱着一个女童,疲惫的走向纪府大门。她路过卓然大师,眼中露出一丝惊慌,随即抱紧怀中的女童"珡儿随我去许州受到了惊吓,不愿见生人,望卓然大师见谅。" 苏勋听此,惊喜的上前去看张微蓉怀中的女童,被云真道长拦住。 云真道长看向张微蓉"许州如何了?" "匈奴族刘渊,带兵攻打许州。由于内战,大部兵力都在洛阳,许州无兵可守,许州破了...张氏一族,全灭..."张微蓉含泪道。 云真道长听完,直觉头脑发黑,踉跄后退几步,被卓然大师与苏勋扶助。 云真道长看了一眼张微蓉怀中的女童,发出苦笑,随即大笑,悲凉的转身离开。 苏勋见云真道长离开,不甘心的喊珡儿。但张微蓉怀中的女童,始终未回应。 张微蓉看了眼苏勋,抱着女童走进纪府。 卓然大师叹口气,拉着苏勋去追云真道长。 雍朝四十二年八月,东海王先杀成都王,后毒死惠帝。随后拥护豫章王登位,为雍怀帝,东海王摄政。氐族李雄占领益州,并称帝,国号成。匈奴族刘渊占领山西,并称帝,国号汉。 第2章 豫州行 十五年后夏,在豫州与兖州交界处的一座小山处,散落着住着几户农家。而在山的最高处,有一颗参天大树,大树前搭着一座小木屋,木屋前摆放许多草药,木屋前的地上干净整洁。 不多时,一位十五六岁身形瘦弱的女子,眼睛明亮,背着背篓从山下走进木屋。片刻后,她把背篓里的草药分别放在屋前的竹架上,然后挑起扁担向山下走去。 走着走着,山中吹来一阵疾风,带着些许凉意,却让柔弱的女子打了个冷颤。她抬起头,望向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刺眼,于是继续向山下走去。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女子停下脚步看向前方,只见三个身着劲装的富贵之人向山上走来。 领头之人是一个约莫二十三岁左右的公子,皮肤白皙,面红齿白,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后面两人,一个高个,一个脸黑。这两人离那位公子始终保持着两步距离,应是那公子的侍从。 女子见此低头,退到一边。 那公子走到女子身边时,脚步顿了下,然后继续带人向山上走去。他们走到山上木屋前,高个的侍卫伸手敲了敲门,无人开门。高个侍卫犹豫下,用力拍开木门,只见屋内一览无余,空无一人。 那公子看向木屋前的药草,发现有些草药还沾着露水,想必主人刚离开不久。突然,他想起上山时遇到的女子,迅速转身向山下追去。他们飞快的冲下山,见到山脚下的扁担,那公子面容平静,向村里走去。 而女子则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见那三人离开,便向山后的山洞走去。 走了大约十几步,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跑了过来"若姐姐,村里面来了三个外乡人,在打听你。" 此女子是余若,这个偏远村里唯一的大夫,深受村里的人敬重。余若看向男孩"虎头,他们打听什么,你都说说?" "领头人说,听闻你的医术高超,过来打听是否为真。" "村民如何说?" "大家自然警惕,可是有个人掏出珍珠,一些眼馋的人自然就夸起来。那个公子还说,他家中有人得了急病,想请你过去瞧瞧。" "我只在村里瞧病,外人怎知我的医术高?"余若疑惑问。 "是冬伯,他前两天去镇上买东西,看到一个与他相同病症的人,被镇上的大夫说必死之症。他见庸医害人,便把你给的方子给了那可怜人。谁知,三副药下去,那人病大有起色,便去医馆闹,说医馆的大夫是庸医,并砸了那医馆..." 余若一脸震惊,她都没出门,还能惹下如此大的祸事? 虎头点头"若姐姐,你现在是个名医了。" 余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冬伯说他是将死之人,让我无论如何给一副药,好上路,我就瞎配了一副。我以为是冬伯外乡子侄找来,才躲了起来..." "哦...原来是一场误会。" 一个凉凉的声音传来,余若与虎头同时转头看向身后,是那个公子与两个侍卫。 余若后怕的拍拍胸口道"冬伯还在就好,吓死了我..."说完,看向那公子"公子,民女就跟家父识得些草药...哪有什么治病救人的本事,就是村民们信得过,胡乱吃点,歪打正着罢了..." 男子看向余若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听到她满口狡辩,嘲讽道"如此瞎蒙便能让村里人都如此健朗,可见是气运加深之人,甚是难得,更要带回去。"话落,他身后两个侍卫去抓余若。 余若见此转身就跑,刚跑两步听就到虎头的叫喊声。她转头看向那公子,气恼道"你想干什么?" "姑娘想去哪儿,尽管去就可。本公子为姑娘看看家,照顾下村里乡亲。" 余若看向被抓着的虎头,泄气的走回来"你放了虎头,我跟你走。" 那公子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请。" 余若望了眼山上的木屋,转身向村口走去。那公子与他身后之人紧随其后。 余若走到村口,村口前停着三匹高大骏马,定是这三人的马。她转头看向扛着虎头的高个侍卫。高个侍卫看向公子,公子点头。高个侍卫便把虎头放到地上。 虎头跑向余若"若姐姐,我也去。" "姐姐去二十日,若是二十日未归,你去找村正,让村正去这位公..."余若说到此处一怔,发现还未问男子姓名,转头看向公子"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武名辉,字正亮,颍川郡武氏族人,若是二十日后未放你姐姐归来,你可去颍川郡武府报上本公子姓名,自会有人给你一个交代。"武辉道。 虎头见余若点头,挣扎道"姐姐,我..." "虎头,快回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慌张的跑了过来,把虎头拉到身后,恭敬的向武辉行礼"这就是余大夫...余大夫的医术可神了,她说死不了,就算人没气了也能救回来..." 武辉听完,似笑非笑的看向尴尬的余若。 虎头震惊的拉中年男子的手,被中年男子推开,中年男子谄媚的走向武辉,被黑脸侍卫挡住,黑脸侍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 中年男子伸手抓过钱袋,打开见是一袋子金子,开心的抱起虎头跑回村里。 "诊金已付,启程出发。"武辉说完转身上马,然后弯身,拎起余若仍到马背上,向村外奔去。 武辉以急行军的方式向豫州方向奔去,如此速度,戌时末到达驿站。武辉驱马走进驿站,并跳下马看向余若,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按理说,在马背上颠簸一路,必有不适,她竟一路未出一声。他快速把余若翻下马,见她面色惨白,气息微弱,急道"快请大夫。" 驿夫听此立马喊来驿站的大夫给余若诊治,大夫把完余若的脉震惊道"此女子的脉象细弱无力,类似游丝,乃是细脉。是气血将枯,阴阳俱衰,命不久矣也。神仙难救,鬼差敲门之症,准备后世吧。" 武辉不信,抓起大夫的手...可就在这时,一只冷箭穿过大夫胸口,大夫当场断气。武辉望向射箭的方向,只见一个黑衣人,转身逃走。高个侍卫迅速起身,向黑衣人追去。 武辉拔掉大夫身上的箭,然后拎起余若扔到驿站的床上,自己坐到床前的桌子上,看向跟来的驿丞。 驿丞惊恐的跪在地上"大人,驿站内俸禄微薄,只够温饱,实在召不到能人义士,更无法抵挡杀手...何况.." 啪的一声,箭重重的拍到桌子上。 驿丞打个哆嗦,立即闭口,垂头看向地上。 一刻钟之后,高个侍卫返回来,对武辉摇了摇头。 武辉看向驿丞"去喂马,并准备些干粮,若是再有闪失,微薄俸禄也别领了。"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喂马..."驿丞说完,慌忙退出。 武辉看向手中的箭"可看清杀手的路数?" 高个侍卫跪地道"属下无能,追出三里,未看到杀手的踪影。" "此箭有倒钩,乃是断天宫杀手常用的追魂箭,此箭一出,一丈之内必死无疑。四年前,断天宫宫主被四**王联手击杀,断天宫就此绝迹,追魂箭也再未出现...看样子,断天宫并未死透..."武辉道。 "就是那个,断天之宫,斩天之命,灭人之生。断天名册,天地之间,只死无生的断天宫?"黑脸侍卫惊道。 "是。"武辉眼中闪出怒火,折断手上的箭,起身走向余若,运起内力聚于掌心,拍向余若肩上。 剧痛传来,让余若清醒了过来。但胃部翻涌,让她异常难受,她立即趴到床沿上,吐了出来。霎那间,恶臭味铺满整个房间。 武辉看了看脚上的呕吐物,厌恶的问"是活,是死?" 余若虚弱的擦了擦嘴"不再颠簸我,我就能活。你若是再如此颠簸,直接在这杀了我算了。" "行,明天给你匹马。你随本公子一起赶路,若是再出幺蛾子,本公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武辉说完,离开房间。 余若看了床前的污秽物,叹口气起身,走向门口打开房门,见到守在门前的黑脸侍卫。她捂了捂肚子"饿了。" "你在这待着,我去给你拿吃的。"黑脸侍卫说完离开,片刻之后带来一个妇人。妇人把吃的放在桌子上,然后收拾地上的污秽。 余若拿起饼吃了一口,跑到屋外再次吐了出来。她看向面露疑惑的黑脸侍卫"我肠胃被颠簸的太厉害,吃不下食物。你能找到党参吗?给我一些,我含在口中补补气。" 黑脸侍卫看向妇人"药房在哪儿?" "驿站没药房,只有齐大夫的药箱,药箱在厨房西边的小房内。"妇人道。 黑脸侍卫听完,抓住余若的胳膊,拉着她找到药箱"要什么药,自己拿。" 药箱内有党参、茯苓、熟地黄等,都是治疗补气补血的药。余若拿了一块党参与熟地黄放入口中,咬碎吞掉。片刻之后,不适症状减轻,她又拿了一些党参、熟地黄放入怀中,看向黑脸侍卫"好了,我可以休息了。"说完,走回房内,躺床入睡。 武辉听完黑脸侍卫的禀报,拿了一块党参与熟地黄嚼碎吞掉,片刻之后疲乏褪去,吩咐道"你们也备些。" "是。"黑脸侍卫说完,转身离开。 第二日清晨,余若从床上被叫起,然后与武辉一起上马,向豫州方向奔去。经过两日的行程,他们来到豫州刺史府。武辉亮出腰牌,守卫见到腰牌立即去禀报。 不一会儿,一个将近三十岁,高大威猛的将军快步走了出来,见到武辉松口气"正亮,你再不来,你父亲就要下令派兵搜人了..." 武辉下马,走向将军"祖峰兄说笑了,小弟不过在路上耽搁几日,哪有那么夸张。" "唉...如今这世道...走,我们进去说。"祖峰说完,请武辉进入刺史府。 余若下了马,脚着地,大腿的刺痛瞬间袭来,让一阵头晕目眩,昏迷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桌上摆着一个药碗。她端起药碗一闻,是调理经脉的药。看样子昏迷之时,已有大夫给她把过脉。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位将近三十岁的儒雅男子走了进来,他身上散发着药香,应是刺史府的大夫。余若起身道"您是刺史府的大夫吧,我事先讲明。我就是一个村野丫头,识得些草药,村里人夸大其词,说我乃神医。武公子听闻就把我抓了过来,我真的不会治病。" 儒雅男子一怔,随即笑道"我不是刺史府的大夫,无法放你离开。不过,你的身体甚为虚弱,恐寿数不长。尤其是你的经脉,似断非断。这种病症,我还是头一次见。故来此相问,姑娘身上可发生非常之事。" "我只听爹说,我娘生我难产,请了村里的大夫,只能保下我这个小的。我出生时,气息微弱,大夫看了直摇头,让我爹准备后世。我爹就想,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拼一把。于是去山里采药,磨成粉与羊奶一起喂我,我竟活了下来。等我能走路之后,我爹就常带我进山采草药,拿来试吃,有时也命悬一线,但都活了下来。我爹说,我的命硬,老天不收。" "古有神农尝百草,为世人找寻治病之法。今有姑娘以身试百草,找寻活命之方。大义也。" 余若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人的脑子不正常,但他身上的药香浓郁,定是个厉害的大夫"敢问大夫是?" "鄙人乃守静派门下的大弟子苏勋,略懂些岐黄之术..."苏勋谦虚道。 余若看了看屋外无人,小声问"你也是被抓来的吗?刺史府到底是谁得病了,这样急病乱投医,是不是命不久了?" "我在附近云游,被刺史府的人请过来,急忙的你瞧病。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才把我请了过来。" 余若听完,脸上露出了忧愁"你说,这刺史府发现我真不会看病,觉得被愚弄了,会不会把我杀了?" "有这个可能。"苏勋说完,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然后看向余若犹如苦瓜似的脸,感觉这次刺史府之行,还不错。 第3章 刺史府 深夜,一个小厮悄悄的离开刺史府,把一个布条扔到地上,继续向前走。不久之后,打更之人走到此处,捡起布条,继续打更。 打更之人沿着豫州城绕了一圈,直到寅时,把布条扔到都督府西北角处,然后继续打更。 在天蒙蒙亮时,一个小厮走来,捡起布条,转身走向小门,走进都督府,并把布条交给一个侍卫。 侍卫接过布条,走进主院,把布条交给主院的小厮。 小厮接过布条,小心的走进后院。后院中,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将军正在练拳,此人乃戴越都督,乃雍元帝的亲信。他接过布条,只见布条上写——昏迷不醒,三日矣。 戴越走进房内,拿下灯罩,点燃布条,直到布条燃尽,看向等候的黑衣人"除了苏勋,还请了哪些名医。" "还有一个十五岁的丫头,刚到刺史府就半死不活,由苏勋救了过来。目前,此丫头,还未前去见祖刺史。"黑衣人道。 "祖堃一死,收管豫州军。" "是。"黑衣人说完,转身离开。 余若被饭的香气熏醒,她起身看到桌上的美食,肚子应景的叫了起来。她看了看周围,无人,遂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阵狼吞虎咽,把桌上的食物吃完,然后舒服的走出房门。房门外是一个大院子,院子东西两侧是走廊,南边是院门,北边是一排房屋,她所住的房间在西北角处。院中有重兵把守,婢女与侍卫走路都轻手轻脚,面容严谨。看样子,豫州刺史是个治下严苛之人。 这时,有几人从主房内走出,愁容满面。 余若见此,转身走回房门。 "站住。"武辉的呵斥声传来。 余若不理,继续向房门走,却被闪过来的黑脸侍卫挡住去路。她气恼的转身,看向走来的武辉。 武辉出手握住她的肩膀,推着她走向主房,带到一个床榻前。床榻内躺着一位头发花白,气若游丝的病人。屋内弥漫的浓郁的苦药味,看样子已治疗了多日。 余若疑惑的看向武辉,却见他拿出一个匕首,沉默的把玩匕首。她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走向床榻,看向塌上躺着的病人。 这时,苏勋走了进来,见到余若面露惊讶"你怎么来了?" 余若扭头指向武辉"是他,把我推进来的。" "胡闹。"苏勋拉着余若往外走,被一把匕首拦住了去路。 苏勋看向出手的武辉。 这时祖峰走了进来,见武辉亮出兵器,出手打掉他手中的匕首"正亮,不可鲁莽。" 武辉双眼通红的看向余若"要么死,要么把人给老子治好。" 苏勋挡在余若面前"正亮,她只是个乡野丫头,不是大罗神仙。" "我不管,我就要她治。黄河以北的石贼虎视眈眈,豫州还有他的内应,若是知道祖刺史逝世,定会发兵进攻。而豫州只有些残兵弱将,朝中又不愿派兵。石贼乃异族,他所带的军队,全是肆意残杀雍国百姓的侩子手,若是豫州破,城中百姓便会生不如死..."武辉看向苏勋"祖刺史不能死..." 祖峰看向余若,单膝下跪"姑娘,请您看下末将的父亲。" 余若惊慌的闪到一旁,紧接着走进三位将军,他们跪在祖峰身后"恳求姑娘,救祖刺史,救豫州百姓。" 武辉收回匕首,跪下恳求道"求姑娘看在豫州百姓的份上,看诊..." 余若打断武辉,手足无措的看向苏勋"我真不会啊..." 苏勋见此,拉着余若走到床榻前,掀开床幔"你把把脉,想到什么,说什么。" 余若看向床榻之人,面色灰败,意识模糊,呼吸微弱。她上前翻了翻祖刺史的眼睛,眼白浑浊,但眼珠还能动。她趴在祖刺史胸口,听到他胸口的气机阻滞,心脏和肺已经衰败。她发愁的看向苏勋"这人到底受了多大委屈,能把自己气到这样?" "你可有法子?"苏勋克制的问。 "需把他胸口的气打散。" "我试过各种清气的药,也尝试过注入内力化解,始终不见成效。" "以前村里养了头牛,牛生了只牛犊,牛犊被村正拿去送别的村了。自此之后,牛犊郁结于心,不愿吃喝,导致牛无法劳作..." "让你看病,你说啥子牛。"一个将士不满的打断余若。 余若委屈道"牛的病症与刺史的病症相似,我爹又不在了,我只能找他生前的法子。" "别管他,你快说,你爹用了何法子?"苏勋急道。 "胸口排气,心脏放血。"余若弱弱道。 祖峰着急的看向苏勋"此法可行?" 苏勋果断的走到祖刺史前,出手扒开刺史的衣服,露出胸口,拿出银针道"你说。" "神藏、灵墟、紫宫、华盖、气舍、气户。"余若边说,苏勋边施针,一刻钟之后,余若继续道"注入内力,冲出银针。"话落,苏勋向祖刺史输入内力,祖刺史胸膛突起,银针被内力弹出。 银针着地的同时,祖刺史嘴角溢出鲜血。 余若赶紧继续道"天池一寸,膺窗一寸二分,心俞三寸。"话落,苏勋针施完针,收手。 片刻后,祖刺史睁开眼,俯身向地,吐了一口淤血。 就在这时,余若急道"背部心脏处,拍。"话落,苏勋用力拍向祖刺史的背部,胸口的银针被弹出,掉落地上。 祖刺史长长呼口气,然后再长长吸了口气,如此来回三次,气息逐渐平稳。他抬眼看向屋内众人,皱眉道"你们都在?可是发生了何事?难道是石贼..."话落,他急道"来人,拿盔甲来..."然后起身下床,可刚站起身,一阵晕眩袭来,不得不坐回床上。 祖峰这才从震惊中回神,眼眶含泪道"父亲,您终于好了...您昏迷十日了,您吓死儿了..." 另外三个将士激动的上前,查看祖刺史。 余若则慌忙闪向一边,给他们让开地方,让他们诉说这段时间的恐惧与担忧。她走向房门,被武辉挡住了去路,武辉问"好了?" 余若缩了缩脖子"我不知道,我是按照治牛的法子治的。好没好,你问问那位大夫?"说完,看向苏勋。 苏勋把完脉松口气道"命保住了,只是以后切勿动武,不可大怒大喜。" "这怎行,本将乃豫州统领,怎能不动武。"祖刺史反驳道。 这时,一个小兵出现在门前,禀告道"戴都督求见刺史。"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 祖刺史站起身,但晕眩让他浑身无力,他不得不坐回塌上。 祖峰按住再次起身的祖刺史"父亲,您休息,戴都督交给儿子。"说完,看向苏勋"照顾好父亲。"然后转身离开,屋内的将士随祖峰一起离开。 祖峰走进宴堂,豪爽握拳走向戴越"屿山大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走,喝酒去,咱们不醉不归。" "贤弟,先勿喝酒。愚兄听到传言,传祖叔父病重。愚兄心中甚是担忧,特来求见祖叔父..."戴越焦急道。 "怎会有如此荒唐谣言,本将这就下令彻查。"祖峰说完,看向身后的将士"还不快去查,无论何人,严惩不贷。" "是。"将士领命离开。 戴越为难的看向祖峰"贤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是谣言再继续传下去,传到军中,让军心不稳...更糟的是传到石贼耳中,到那时豫州百姓可如何是好..." "此乃谣言,父亲身体硬朗,每日鸡鸣起武,从不间断,怎会病重。放心,豫州军都是军心如铁的好儿郎,不会受谣言蛊惑。" 戴越脸沉了下来"峰弟,谣言源于祖叔父,只要祖叔父露面,谣言自会止。" 祖峰脸沉了下来"父亲若不出面,戴都督要如何?" "无风不起浪,本都督亲眼看到祖刺史无事,才确信是谣言。本都督奉陛下之令,监察豫州。祖刺史身体乃是大事,不可不查。今日,本都督若见不到祖刺史,只好收回豫州军权。" "原来戴都督是为兵权而来,可戴都督,祖氏一族还未死绝,刺史府还轮不到姓戴的撒野。" "那就别怪本都督硬闯了。"戴越话落,跟来的士兵拔出长刀。刺史府众人,也亮出兵器。 "无凭无据,只凭宵小之言,就来刺史府撒野。"祖刺史走了进来,凌厉的看向戴越"戴越,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戴越的脸有一瞬的扭曲,随即弯腰拜见"屿山拜见祖叔父,侄儿被奸伪之人蛊惑,行这违心之举,还望祖叔父见谅。" 祖刺史冷哼一声,向戴越挥出一掌。 戴越本能的后退,被祖峰挡住了退路。祖峰嘲讽道"不是怀疑父亲病重吗?如此好的验证机会,躲什么?"说完,出掌,把戴越拍向祖刺史。 戴越心里发冷,挥出拳。被祖刺史轻松躲开,并一脚踢到院中。 屋内的祖峰等人,不由得握紧拳头,但面上全是一副看好戏得样子。 戴越带来的人扬起刀,被刺史府的人团团围住。 "拿枪来。"祖刺史话落,一个侍卫双手递上枪。祖刺史接过枪,挥向戴越,戴越慌忙跑向武器架上,拿起架上的盾牌挡住祖刺史的枪。枪尖传来沉重的力量,让戴越浑身发麻。 戴越见此,再不疑祖刺史的身体。他双腿跪地"屿山知错了,求叔父饶了屿山这次。" 祖刺史收回长枪"屿山,豫州如今内忧外患,朝堂更是对我们这些北方而来的氏族将领颇有怨言。若我们不齐心,先自乱阵脚。拿什么去北伐,去收回我们丢失的疆土..." 戴越低下头"叔父,屿山知错了。" 此时,躲在角落正在看戏的余若,被一掌推了出去。余若的动静引起了众人侧目,她尴尬的笑道"我路过,你们继续,继续。"说完,转身跑了回去。 祖刺史见此,扶起戴越"府中有客,不便招待。" "叔父府中有事,屿山就不打扰,先行告辞。过几日,屿山再来负荆请罪。"戴越说完,转身离开。 祖峰激动要上前,这时,余若抱怨的声音传来"我站着好好的,你推我干什么?" "明明是你自己站不稳,反倒说我推你。你这小女子,怎可胡乱攀咬。"武辉的声音传来。 祖刺史听到听音,抱怨道"怎么又吵起来了,如今的孩子,怎么气性都如此大。"说完,无奈的向内院走去。 祖峰则走向站在不远处的戴越"远房表妹过来,让屿山兄见笑了。" 戴越尴尬的笑了笑"未曾想到,叔父还有无奈的一面。" "父亲说,女儿家要娇养,不能向对待我们这些大老粗。何况是表姨的老来得子,自是娇惯许多。"祖峰边走边说,直到把戴越送出府门,手才开始抖起来,他控制住手,稳重的走回府内。直到走进内院,才敢跑了起来。他跑到屋内,见到武辉在给祖刺史输入内力,苏勋在给祖刺史施针。他扭头找余若,见余若拿着糕点开心的吃着,惊恐的心才落到实处。 戴越回到都督府,伸手打了属下一巴掌"给我查,查不出来,提头来见。"话落,一脸阴沉的独自走向后院,走进假山下的地窖。 地窖中躺着一个蓬头垢面之人,那人琵琶骨穿过两条铁链,铁链的另一边插入墙壁。 戴越发狠的按压那人琵琶骨上的锁链,那人发出惨叫。 "勾魂之毒无药可解?"戴越话落,拿起旁边的钢钉,扎向那人的膝盖处。 那人痛苦的道"确实无药可解,除非问天宗所创的阴阳九玄针法,否则无人能解。" "问天宗都有何人?" "问天宗在青城山,问天宗宗规,下山之人,终生不得回山。江湖传言,玄真道长与云真道长出自问天宗。十五年前玄真道长与惠帝回宫,被东海王所杀。云真道长留在洛阳西郊的相国寺,与卓然大师切磋道法。" 戴越听完,想到苏勋,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人趴在地上大口吸气,片刻后得意道"中勾魂之毒百日内,用阴阳九玄针尚可解。若是超过百日,阴阳九玄针只不过续命而已。" "能续多久。" "不过一年。" 戴越听完,转身离开。 躺在地上那人,此时露出了双眼,眼神犹如一条毒蛇,随时准备反扑。 第4章 初相遇1 "你说什么,是中毒?"祖峰双眼通红的抓住苏勋衣领"所有大夫都说,父亲是郁结于心致使心血瘀滞,致使了旧疾复发。苏勋,你刚来之时,也说是郁结成疾,怎么现在又说是中毒。父亲怎会中毒?" 武辉扒开祖峰的手,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在他手上写上一个奸字。 祖峰不敢置信的看向沉睡的父亲,他整理心绪问"是何毒,可能解?" "此毒名叫勾魂,中毒之后,茶饭不思,忧虑过度,让人终日恍惚,犹如失魂,故唤勾魂。勾魂之毒偏甜,一般会下在糕点中,或..."话落,苏勋扫视一圈,见一个将军眼神躲闪。 这时,武辉与祖峰同时出手,向那个将军奔去。 那个将军见此,立即转身向门口冲去。同时,门外一支箭飞来,穿透将军的脖子,将军当场身亡。 武辉与祖峰眼中闪过震惊,随即转成恼怒。他们同时调转方向,冲向门外,只见一个小厮手持弓弩,见武辉与祖峰出来,立即咬舌自尽。 祖峰脸色铁青的看向跑进来的士兵"给我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侍卫们听令离开,一些跑到各个院落搜查可疑人,一些跑到房顶,监察整个刺史府。很快,刺史府布下天罗地网。 余若被突来的变故弄得生出恐惧,本能的向后躲,却不小心的碰到茶盏,一壶水撒了出来,瞬间茶香飘满整个房间。余若慌乱的看向众人"这个茶好香啊...呵呵...好甜啊..." "甜?"苏勋冲向茶盏,拿出银针试壶中的水,银针霎那间变黑。他看向祖峰"不是糕点,是茶水。茶水中的毒性少,定是长期不断下毒。按照此时中毒的力度,应是持续下了百日。" 祖峰此时反倒平静了下来,他转身看向房内的另外两个将军"走,我们去查。"然后,走出房门。 两位将军压抑愤怒,随祖峰离开。 武辉看向余若"你怎知毒是下在茶水中,不是下在糕点里?" "大人,看您说的。这个屋内眨眼间死了个人,那位祖将军又一张要吃人的脸。我一个乡野丫头,头次见了这个阵仗,吓得腿都软了,就向桌子旁靠了靠...我怎么可能知道茶水中有毒,不过凑巧罢了。"余若说完,躲到苏勋身后。 武辉伸手去抓人,被苏勋出手拦住,片刻间两人过了十招。 余若见此,赶快找地方去躲,却未找到能躲藏的地方。慌张间,竟看到祖刺史坐了起来。余若心中一喜,向祖刺史跑去,并站到他身边。 祖刺史眼神复杂的看向余若"丫头,你今年多大?" "草民今年虚岁十六。"余若道。 武辉与苏勋此时已停手,恭敬的站在五步开外。 "丫头,老夫还能活多久?" 余若的表情一怔,为难的看向苏勋,苏勋将要开口,被祖刺史伸手打断,祖刺史盯着余若"丫头,你有一双与钟后相似的双眼,睿智又能勘探人心。丫头,八王之乱的骂名安在钟后头上委实不公,但老夫人微言轻..." 余若惊恐的摆手"大人,您糊涂了,我只是一个乡野丫头,怎么可能与钟后有相似之处..." "老夫还未糊涂,丫头,你告诉老夫还能活多久,老夫好安排身后事。" 余若慌乱的看向苏勋,苏洵对她点头示意。她不忍的垂下眼睫"一年...寒食散是毒,以寒食散的毒克你体内的勾魂毒,可让你短暂恢复体力并精神亢奋。但,终究是饮鸩止渴..." "寒食散可让老夫稳定军心,让豫州不乱,此乃灵丹。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年足够,老夫赚了。丫头,老夫谢谢你。"祖刺史说完,看到站在门口双眼通红的祖峰,笑道"快把眼泪收了,不然等老子真死了,你到时候却哭不出来了,会让老子在地府,被老子的手下败将戳着脊梁骨嘲笑..." "父亲..."祖峰跑到祖刺史面前,抱住他的双腿呜咽哭出来,犹如一个孩子。 余若转身走出房门外,看向月光,只觉今日的圆月,格外惨白。 "你究竟是何人?"武辉冷声问。 余若眨了眨眼,疑惑道"大人,是你把我抓过来,给刺史大人瞧病的,怎么还问我是谁?" 武辉气恼的抓住余若的喉咙"若想活命,老实交代。" 苏勋拿出银针扎向武辉的穴道,让他手麻松开余若。他把余若护在身后"正亮,你若是再不控制自己的脾气,别怪我不客气。" "这丫头有问题——" "这丫头救了祖刺史,解决了此次危机,她对豫州与咱们都是有恩。何况这丫头,是你抓来的,说有问题,你不是更有问题。"苏勋冷声道。 "不行,我非要问清楚,不然我们随时可能前功尽弃。"武辉再次出手抓向余若,被祖峰拦住"正亮,走,助为兄抓奸细。"说完,拉着武辉离开。 苏勋转身见余若疑惑的看着自己,含笑问"吓到了?" "你为何如此护着我?" "你救了祖刺史,并助刺史稳住了戴越,保住了豫州军,此三件乃大恩。我虽读书不多,但知恩报恩,我还是知道。" "正亮性子急躁又倔,但他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他犹如惊弓之鸟,事事疑虑,件件小心...丫头,你莫往心里去。等事情落定,他的心安下来,很多事自然就通了。这样,老夫先替正亮给你赔个不是。"祖刺史说完起身,被苏勋与余若同时按下。 "刺史大人您折煞我了,我就是一个乡野丫头。能给刺史瞧病,就够我吹嘘一辈子了,哪能不识好歹。武辉虽句句狠话,但也未伤我分毫,故,他只是吓唬我罢了,我没事。"余若说完,看了看天色已酉时,遂道"天色不早了,民女先告退。" "天色确实不早,早些休息,夜晚无论听到什么,都勿要出门。" "是。"余若说完,转身离开。 余若走向西边的院子,抬头见到房顶上蹲满了拿着弓箭的士兵。看样子,今晚刺史府会是个不眠夜。她拿起桌上的糕点,垫了垫肚子,然后躺床上入睡。半夜,在半睡半醒中,刺史府传来刀剑声,哀嚎声,隐隐约约有些血腥味。但想到祖刺史的吩咐,于是继续睡去。 清晨,余若被饭香唤醒。她起身走到饭桌前,直接吃了起来,等吃完之后,她打开房门,一阵刺鼻子的血腥味传来。她心中一惊,望向周围,见房顶的士兵还在严阵以待。她见此,返回房中待着,以免被误伤。 未时,一个侍卫送来一些吃的,放到桌上离开,全程未看余若一眼。 余若看着饭菜里的鸡肉,闻着空中的血腥味,实在无胃口吃。于是拿起房中的书,翻看了起来,可看着看着,再次睡去。 余若这一睡就睡到戌时,她打开窗户,见房顶上此时已无一人,明白事情已经结束。 这时,一个高个侍卫走了进来,是随武辉一起来的侍卫。高个侍卫看向余若,冷声道"走,大人有话要问。" 余若想起之前武辉的咄咄逼人,转身向外跑,却迎上另外一个黑脸侍卫的刀,高个侍卫道"姑娘,刀剑无眼。" 余若见此,只能跟着这两位侍卫走。此时,天刚黑,又无月,一切都有些朦胧不清。两位侍卫带着余若走向大门,余若有些惊讶"为何要出府?" 刺史府的守卫听此,站出来拦住两个侍卫。高个侍卫掏出一个腰牌"奉将军之令,带姑娘去军营。" 守卫听此,让开道路,让两个侍卫离开。 余若看向守卫,再看向崔自己走的两个侍卫,心中总觉得不对,随即大喊道"他们是奸细。"话落,向一旁躲去。 守卫与两个侍卫同时一惊,又同时面面相觑。 高个侍卫尴尬道"姑娘与武校尉有些嫌隙,故说话有些..." 余若再次开口,被另外一个黑脸侍卫捂住嘴巴,并且背部被一个硬物顶着。她求救的看向守卫,守卫却被高个侍卫挡住了视线。紧接着,余若被黑脸侍卫向外拖着走。 高个侍卫见黑脸侍卫已把人拖走,向守卫告辞。 就在这时,余若用力咬住黑脸侍卫的手,然后大喊救命。 话落,府外出现三个黑衣人冲向余若,余若赶紧用力踩向黑脸侍卫的脚,紧接着往地上一躺,向角落滚去。 同时,府内武辉与祖峰出来,杀向黑衣人。这时余若才明白,她成饵了。 "呀,姑娘的伸手如此利落,定是练过之人..."一个含笑的声音出现上空。 余若抬头,发现她滚到一个少年的脚边。她尴尬的站起身"无他,手熟尔。"然后看了看少年"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我乃江湖侠客,途经豫州,听闻豫州刺史已归天,担心豫州有变,特来一瞧。如今看来,是刺史府在瓮中捉鳖。"少年道。 余若听到侠客两个字,眼睛一亮"怪不得如此豪爽,原来是豪侠。敢问豪侠大名,待到我回到村时,向村民们宣扬豪侠的壮举。" "我乃王垚,字九思。我初入江湖,还未混出名号,称不上豪侠。"王垚话落,周围又跑来十几个黑衣人,向余若冲来。 王垚拔出剑,挥向黑人,但一人难敌众人,王垚很快势弱。紧接着,刺史府上一批士兵向黑衣射箭,黑衣人不得不退。 突然,刺史府周围出现一批弓箭手,拉弓指向刺史府,瞬间,两边开始互相射箭。 王垚看向突然出现射箭之人,见他们的拉弓射箭姿势,是石勒部下。他本能的向前冲,但耳中想起"给你取九思,便是期望你今后行事,九思而行。"他停下脚步看向余若,抱起她离开。 正在激战的武辉看到余若被带走,眼中焦急,但只能先挡住砍来剑,并拦住去追的黑衣人。 祖峰见到石勒部下出现,眼中赤红,新仇旧恨让他犹如一只猎豹,只知厮杀。 这时,刺史府内的士兵,全都跑出来,杀向石勒部下。 一刻钟后,祖刺史站在房顶上,看向不远处房顶的戴越。他拉开长弓射向戴越,戴越中箭摔落到地,然后慌忙逃走。紧接着,祖刺史的部下赶来,包围黑衣人与石勒部下,很快斩杀殆尽。 祖刺史看向部下"戴都督中老夫一箭,弟兄们,走,陪老夫拿了这吃里爬外的畜生。"话落,率先向都督府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余若被带到郊外,她迷茫的看向王垚"你为何不带我回刺史府?" "刺史府太乱,何况那些黑衣人在针对你,我还是带你出来比较好。" "可是,外面也很乱。那么多黑衣人,万一也追来怎么办?" "没事,我再带着你跑,保证他们追不上。"王垚话落,再次抱着余若跑了起来。 余若第一次觉得,自己怎会如此多话。她随王垚跑了片刻,背后传来一阵刺痛,这时,她才想到她咬向黑脸侍卫时,身后的匕首已刺破腰部。她扭头看向王垚,想说话,头一黑,昏了过去。 余若再次醒来,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她扭头看向周围,是一间女儿家的闺房,房内烛火通明。 "呀,姑娘你可醒了,你可是睡了三天三夜了。"一个二十左右的柔美姑娘站在窗前道。 "你..."余若喉咙火辣,她一脸疑问的看向柔美姑娘。 "姑娘,你背部受伤,又随垚公子跑了半夜,感染了风寒,烧了三天三夜..."柔美姑娘还未说完,一个身材修长,气质豪爽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一身华服,明眉皓齿,甚是好看。 女子走向余若,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烧,可算退了。"话落,见余若直直的盯着她,笑道"我乃卫兰心,王垚乃我十五表哥,他见你昏倒,就把你送到我这里...还好送的及时,否则..."话落,看向柔美女子"柳眉,去给姑娘端碗粥来。" 柳眉应声是,转身离开。 卫兰心扶起余若,端起桌上的药碗,给她喂药。 余若见此楞了一下,直到看到嘴边的勺子,才明白给她喂药。她笑了一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姑娘,豪爽。"卫兰心道。 喝完药,余若的喉咙好了许多,她笑道"我叫余若,父亲叫我阿若,你叫我阿若便可。" 这时,柳眉走了进来,拿起勺子准备喂。 卫兰心笑着接过碗,交给余若。 余若接过碗,一饮而尽,并把碗还给柳眉,柳眉含笑的接过碗退到一边。 卫兰心扶余若躺下"阿若,你先休息,等你大好之后,我再陪你一起收拾十五表哥。"话落,带着柳眉一起离开。 余若见此,闭上眼,再次睡去。 第5章 初相遇2 余若再次醒来,天已大亮。她撑起身,走下床,身体的绵软让她走的吃力,短短十步的距离,用了一刻钟。她走到外间的桌上,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她喝完水,看向门口,竟看到一个坐着椅子的俊雅男子。 "阿若姑娘,我姓桓名季,字文道,乃王垚的表哥。严大夫说你今晨能醒来,故特意前来替王垚赔个不是。"桓季道。 "没事,王公子是好心,他把我从贼人手中救了出来。" "我就说,是我救了她。你们偏不信..."王垚走进来,面上充满委屈。 紧着而来的是卫兰心,卫兰心一副为她做主的表情"阿若,别怕,你大胆的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 余若扑哧笑了出来"真与王公子无关,我是被贼人劫持,贼人用手捂住我的嘴,腰间抵着匕首。我当时想,与其被贼人劫走受尽凌辱,不如拼死一搏,于是张嘴咬向那贼人的手。贼人手吃痛,松开手,我才能大声喊出来,找机会逃脱。只是,当时一片混乱,忘记了腰上被匕首捅了一刀..." "你们看,明明是我在做好事,救人,却被你们说成行凶...我是你们的亲人,你们怎可以这样冤枉我..."王垚伤心的坐到凳子上。 桓季未理会王垚,他推动轮椅走向余若,眼睛紧紧盯着余若的双眼"是你治好了祖刺史?" 此话一出,卫兰心与王垚同时走向余若,一左一右紧盯着余若,不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余若看向桓季的双眼,他眼中有笃定、睿智与期盼。她的目光下移,看向他的双腿"你想治好你的腿?" 王垚激动张口,被卫兰心一个眼神制止。 桓季握紧拳头,声音暗哑道"严大夫说毒素已上移,需斩断双腿才能保命,可我不甘..." 余若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双手,片刻后,起身走到桓季面前蹲下。伸出手掀开他的裤子,露出他的双腿。两条腿已全黑,但经络还在流动。她出手给他把脉,脉象低沉,毒素停在心脉周围。看样子有人定期给他施针保命"你为何不找苏勋?" "我们与苏大夫约定在豫州内的缘来客栈,可一直未等到苏大夫前来。苏大夫是守信之人,绝不对爽约。我们推测苏大夫遇到不测,遂在豫州城分别查探消息。我无意间见到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于是跟着那几人到了刺史府,就遇到了你。"王垚急道。 "苏勋在刺史府,你们现在去找人就可。"余若说完后退几步,向三位行礼"多谢救命之恩,如今我已大好,是时候该离开了。" 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他身上散发药香,应是桓季口中的严大夫,他看向余若"余姑娘,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就只看了桓季的腿,就知道苏勋可治。证明你不仅明了文道的病情,还对苏勋的医术了如指掌。余姑娘,求你救救文道,他才二十岁,不能没有腿啊..." "你能救,阿若,求求你,救救季表哥。卓然大师曾说过文道表哥有七窍玲珑心,心忧家国之人,以后定会成朝中砥柱。可失去腿就永绝仕途,若是不能走进朝堂,季表哥会生不如死。"卫兰心激动道。 王垚见余若还在犹豫,气道"老子救了你的命,乃你的恩人,老子现在让你还恩,给老子救人。" 余若见桓季,眼中盛满恳求,叹口气道"好,我救。但是救好之后,需放我离开,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好。"桓季郑重道。 "用怯力草与艾草熬成汤药,散在棉布上,棉布包裹在腿上,热敷。每隔三个时辰,热敷两个时辰。棉布凉了,立马换热的,只有热的才有效。"余若说完看向严大夫"每日的针灸继续。" "热敷之法,老夫试过,微乎其微。"严大夫道。 "热敷之法是排除一些毒素,让他腿上的经脉减轻负担,好之后用强药,强药过后才可施针。若是直接用强药,好是能好,但只是常人,无法再习武..." "你的意思,我不仅能如常人走路,还能继续习武?"桓季激动问。 "是,你可恢复如初,也可继续习武,但你的习武成就,需看你的天份,我无法保证。" 余若话落,卫兰心激动的抱紧余若"阿若,你是天神派下来拯救我们的仙女吗?" 严大夫则推着激动桓季离开,他需尽快配药,亲自给桓季热敷...... 接下来,余若被众人好生伺候,小心对待,生怕她有个闪失。见此,她只好待在房内休息,无聊时看看书,让自己尽快恢复,应付接下来的治疗。如此过了三日,清晨起来,余若就去找桓季,见他脸色好了许多,不像之前压抑,还出现了年龄该有的意气风发。 桓季见到余若,开心道"阿若姑娘,我的腿感受到痛了。" 余若走近桓季,看了他的腿,黑色已经变成了青灰色"确实好了许多。接下来停止热敷,改成药浴泡腿,但会让腿酸疼。这些疼,你需要忍着,只有忍过去,才可拔出更多毒素。" "阿若,你放心,我受的住。"桓季道。 余若听完,写下药方,严大夫看完,激动的出去抓药。 而豫州城内的三天戒严到了尾声,百姓们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这次官兵并未影响百姓们的正常生活,百姓们亦如往常生活,未生出骚乱与恐慌。 未时末,三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容颜之人,骑着三匹千里马,奔入豫州城,奔到刺史府大门前。 刺史府守卫见来人,呵斥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这时,最前面的黑色斗篷,拿出圣旨。 守卫见此,慌忙打开刺史府大门。 三个骑马之人,径直驱马踏进刺史府,直到刺史府的大堂前才下马。三人褪下头上的斗篷,是三位太监。为守之人大概四十多岁,乃雍元帝亲信——郭顺,郭常侍,后面的两个太监,大概二十岁左右。 不一会儿,祖刺史一众人等,匆匆赶过来,跪地请旨。 郭顺打开圣旨道"豫州之事,朕已知晓。戴越之事,疑点重重,需廷尉司审理之后,再做定断。命郭顺押戴越进京,武辉同行。钦此。"话落,他看向跪着众人,全都低着头,无人接旨。 郭顺面无表情的看着祖刺史"祖堃,还不谢恩?" 祖峰愤怒的抬起头,看向郭顺"戴越勾结异族,制造混乱,意图夺取豫州兵权。人证物证俱全,怎能说疑点重重?" "杂家宣读的是圣旨,是陛下之意。祖将军,你是在质疑陛下昏聩无能吗?"郭顺厉声道。 "臣是在..." 武辉摁住祖峰的话,他抬头的看向郭顺"祖将军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轻易放过戴越,难以平豫州之地的民愤..." "自杂家进入豫州地界,未曾听到有人评价戴都督之事。武校尉,你到说说,何来的民愤?"郭顺说完,看向仍低着头的祖刺史"还是你要无中生有,意图谋反?" 郭顺话落,跪着的人全都愤怒的抬头。武辉恼怒的张嘴准备反驳,就在这时,祖刺史抬起双手"臣,接旨。" 郭顺把圣旨放到祖刺史手中"陛下口谕:祖爱卿乃国之栋梁,朕之基石,由祖爱卿守雍朝之要塞,朕可高枕无忧矣。" 祖刺史抬起头看向郭顺"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听此,郭顺才露出笑容,并把祖刺史扶起来"祖刺史,您快起来。杂家听闻您的身体有恙,若是跪出个好歹,杂家就是雍朝的罪人呐。" "老臣为了抓奸细,特意演了出请君入瓮。未曾想到此事都传到郭常侍耳中,可见京中也议论纷纷。既然贼已抓到,明日老臣就带兵操练,让众人瞅瞅老夫的身体到底如何。"祖刺史道。 "如此甚好,也让众人瞧瞧祖刺史勇武。你也知道,江东那些人,稍微有点风吹,就紧咬着不放。咱们这些老人,更要齐心,不然,被江东那些抓到机会..." "郭常侍,您放心,也请陛下安心。"祖刺史说完,看向武辉"去把戴越带来,你与郭常侍一起进京。" 武辉握紧拳头,低头不动。 "武校尉,听令。"祖刺史厉声道。 武辉咬牙道"末将,领命。"话落,向后院走去。 "郭常侍,请到内堂,喝口豫州的茶水,歇歇脚。"祖刺史道。 "那就多谢刺史大人,正巧咱们也口渴了。"郭顺说完,跟祖刺史一起进入大堂。 不一会儿,武辉把戴越押了过来。郭顺看了眼戴越,见他肩膀上的箭伤被包扎好,精神无碍。遂放下手中的茶盏"祖刺史,杂家还需尽快回京复命,不便久留,杂家告辞。"说完,走向戴越与武辉"出发。" 等郭顺等人离开后,苏勋慌忙跑出来,在祖刺史胸口扎了一针,瞬间,祖刺史吐了口血,昏死了过去。 众人惊慌的把祖刺史抬回房内,其他人则各回各的岗位,严阵以待防止变故。 夜晚,祖峰找到苏勋"父亲如何?" "气急攻心...祖刺史需看开..." "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你说要怎么开看?戴越谋杀朝中重臣,意图祸乱豫州,乃是叛国重罪,可陛下却保他,疑心父亲...苏勋,我现在怀疑,戴越下毒是否授意于陛下...我替父亲不值..." 苏勋抬头望向圆月,他一个外人都替祖刺史感到憋屈,何况祖刺史本人...如今这朝堂,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又有几个...他无奈的叹口气,岔开话题"余若找到了吗?" "余姑娘被王垚带走了,目前在给桓季治腿,已经有起色了。严大夫对余姑娘,可是五体投地的佩服...卫兰心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余姑娘,就怕她有个闪失。" 苏勋眼中闪出忧伤,他望向圆月,生出一种无力感"你说,人能挣脱命运吗?" 祖峰神情一怔,抬头望向圆月"我信人能胜天,即使到了绝境,我也要拿命拼一拼。" 深夜子时,豫州城内的都督府中,跑进了三个黑衣人,他们径直跑向府中的假山,走进里面的地牢,走向那个被铁链穿琵琶骨的人前,拿刀斩断铁链。那人犹如死人一般,不声不响,被两个黑衣人托起离开。 三个黑衣人带着那人跑到豫州城外,突然,空中飞来三支箭,分别射向三个黑衣人,三个黑衣人当场身亡。 同时,那人摔到地上,紧闭双眼,不敢妄动。 片刻后,一个黑靴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抬头看去,是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黑衣人"你是何人?" 鬼面黑衣人未回答,而是拿起匕首插向那人的胸口,被那人躲了过去。那人惊慌忙道"我乃断天宫九命,手中有断天宫宝藏,可助阁下成就霸业。" 鬼面黑衣人听此,笑了出来"断天宫有宝藏?此事,本宫怎么不知。"话落,摘下面具。 那人看向面具下的面容,露出惊恐,颤抖的跪地叩头"宫主饶命...背叛您的是九洛,是她挑唆众人...奴才真没..."话还未说完,被鬼面黑衣人一刀捅死。 鬼面黑衣人拿出一个白色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带上面具。 这时,走来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他走到鬼面黑衣人面前,低声道"戴越就在不远处,是否..." "保他进京,只有活着,才能斗。" "是。"蒙面黑衣人话落,向郊外冲去。 鬼面黑衣人转身,向上跃起,飞上城墙,见到城墙上站着的苏勋与祖峰。 祖峰扬起长枪,攻向鬼面黑衣人。鬼面黑衣人亮出腰间软剑,缠住枪头。 这时,王垚从另一边冲上来,挥剑斩向鬼面黑衣人。 鬼面黑衣人收回软剑,向后退去。 祖峰趁机挥枪与王垚一起攻向鬼面黑衣人。 鬼面黑衣人却挥出手,撒出了一把白色粉末。 祖峰与王垚同时闭气,向后退。 鬼面黑衣人趁机逃走,临走前,冷冷的看了一眼苏勋,然后跳下城墙离开。 第6章 建康城内 "这人是谁?怎如此狡诈。还有那个被杀的人又是谁?"王垚一肚子的疑问。 "我也不知,只是怀疑都督府还有未搜出来的人...便守株待兔..."苏勋道。 祖峰收回枪,看向王垚"带路,我需见下余若姑娘。" 王垚立即警惕道"你有了苏大夫,何必见阿若。阿若如今在给桓季看腿,没空。"说完,跃下城墙,跑了。 祖峰与苏勋对视一眼,同时跃下城墙,去看九命的尸体。 苏勋拨开九命的头发,露出一脸疤痕,无法辨别本来面目。苏勋扒开他的衣服,露出背部。背部有个乌云被闪电劈成两段的紫色纹身,闪电上隐约出现一个九字。 "断天宫的巨门部?"祖峰震惊道。 "传闻,断天宫分为,一部贪狼白、二部巨门黑、三部禄存碧、四部文曲绿、五部廉贞黄、六部武曲白、七部破军赤。巨门部由转轮王统领,手下之人全以九字取名。戴越手中的勾魂之毒,定是出自此人之手。"苏勋站起身"走吧,此人既死,刺史中毒之事便可瞒下来。接下来一年,你需铲除异己,拿到豫州之权。" "好。"祖峰答完,转身走回豫州城。 苏勋拿出一个瓷瓶,倒出白色粉末,撒到尸体上,然后追上祖峰与他一起走进豫州城。 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九命的尸体泛起泡沫,片刻之后化成了一滩血水,融入到泥土中。 余若坐在屋外的摇椅中,享受着夏季的凉风,缓缓的闭上眼。突然,一道白光直冲天际,照亮豫州城的天空。余若看向白光,面容一僵,眼神逐渐冰冷,泛出寒光,犹如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这时,屋内传来桓季的低吼声,把余若拉回了现实。她深吸口气,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再次睁开双眼,神情如初。她看向因为桓季痛苦的吼声,而焦急的走来走去的卫兰心,慵懒道"要不,我给你找点事做?" 卫兰心继续焦急的来回走,彷佛没听到余若的话。 不一会儿,严大夫走了出来,看向在摇椅上躺着的余若"能不能点穴?" "若想他没命,就点吧。用了哪些草药,你也清楚,稍微不甚,巨毒攻心,可与我关。"余若懒散道"要不,你给他读一些经书,转移下注意力?" "好,我去拿书。"卫兰心说完跑开,片刻之后跑了回来,向屋内走去。却被严大夫夺走了书,并把门关上。 卫兰心不明所以的看向余若。 余若拍了拍旁边的摇椅"桓季此时身无寸缕的躺在药桶中,你一个女儿家,进去不方便。还不如陪我躺在这里,等你醒来,你季表哥最难这一关,也就过了。" 卫兰心只觉得心急如焚,发燥道"要不,你还是给我找点事做吧。" "各人的劫难,各人过。你这个局外之人,就享受你这个局外人的当下。" 卫兰心无语,又来回走了几趟,见桓季未在发出低吼声,松了口气,走向摇椅,躺了上去。随着摇椅的摇晃,加上晚上的凉风,让她有了片刻的放松,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卫兰心醒来,竟看到站起来的桓季,她激动的跳起来"季表哥,您好了?" "没,现在让走起来,好让聚在腿上的毒素扩散,然后加以汤药,逐渐清除。不过,此法治标,治本还需循序渐进。"余若说完,拿起桌上的糕点。 桓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切,都听阿若姑娘的。" 这时,王垚走了进来,见到站起来的桓季,惊呼道"神了!"他转头向余若深深的一拜"求阿若姑娘,收九思为徒。" "咳咳...咳..."余若被口中的糕点噎到,她闪到一边"我一个乡野丫头,只认识些草药,教不了什么。若是学医,你可拜严大夫为师。" 严大夫嫌弃的看了一眼王垚,然后扶着桓季,给他注入些内力并减少腿脚的受力,使他能动起来。 卫兰心也懒得搭理王垚,她见桓季无事,打了哈欠,走出院子。 余若见此,赶紧跟着卫兰心一起离开。 王垚抬头时,见院中只有练习走路的桓季,他走向桓季,郑重道"昨夜,三个黑衣闯入都督府,看身手乃大内侍卫。他们从都督府带出了一个人,看不清面容。待行至城外,被一个带着恶鬼脸面具的黑衣所杀..." "鬼脸面具之人,你可识得他的招式?"桓季问。 "只交手了两招,那鬼脸之人便洒出毒粉,趁机逃走了。" "从都督府带出的那人尸体,可带回来?" 王垚摇了摇头"等我回去找尸体时,已无踪迹。但那三个侍卫的尸体还在,他们身上中的箭,工艺粗糙,与猎人的箭无异。但箭无虚发,可见射箭之人内力深厚..." 桓季沉默片刻道"把此事用信鸽发给你父亲,要快。" 王垚听此,立即转身离开。 桓季抬头看向建康城的方向"树欲静,风却不止。"片刻之后,咬紧牙关,努力伸脚向前。 夜晚,建康城的上空,一只白鸽从西北的方向飞来。站在城墙的校尉,扬起弓,射向白鸽,白鸽被射中,掉落在地上。很快,一个小兵跑到城下,捡起白鸽跑到城墙上,献给射箭的校尉。 校尉接过白鸽,拿下脚下的布条,打开一看,是密语,乃王家密语。他握紧布条,犹豫了片刻,走下城楼,骑马向王府奔去。王府守卫见到校尉,立马进门禀告。 很快,一个五十岁多岁男子走了出来,此乃王府掌士——王掌士。王掌士见到校尉,伸出手朝向王府"刘校尉,请进。" 刘校尉把布条塞到王掌士手中道"卑职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上马离开。 王掌士等刘校尉离开,走回府内,打开字条,是王垚的密信。他犹豫了片刻,向正堂走去。 此时正堂内,坐着一位将近五十岁左右,正在批阅公文的中年人,此人乃当朝尚书王师。他见到王掌士呈上的密信,一目十行看完,沉吟片刻,站起身,向不远处的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内,一个与王师六分相似的人正在耍拳,见到王师走来,停下动作。此人乃是王师的大哥,王讼。 王师拿出密信交给王讼。 王讼读完密信"戴越押回来了吗?" "预计,明日辰时,到建康城外。"王师道。 王讼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侍卫,侍卫见此走上前。王讼吩咐道"城外十里,斩杀戴越。" "是。"侍卫话落,转身离开。 王师震惊的看向王讼"大哥,你怎可?" "有何不可?我们保他的皇位,保他的江山。他到好,刚坐稳皇位,就扶持党羽对付我们。扶持有才之士,我们无话可说。戴越这种小人,为了一己私欲,不顾豫州全城安危,死有余辜..."王讼说完,继续练拳。 王师叹口气,赶紧走回正堂,想明天朝上对策。 第二日寅时,郭顺带领众人走出驿站,向建康城方向前进。待到卯时,行到一片山路时,山上掉下大石,郭顺等人惊慌闪躲。武辉看了一眼关在囚车内的戴越,向郭顺方向奔去,与众人护着郭顺躲避碎石。 就在这时,不远处飞来一支长箭,箭穿过碎石,飞向戴越。戴越撑开囚车,运起轻功躲开,紧接着他身后再次飞来三支箭,他躲开了两支,一支射中他的右手臂。 郭顺见状,吼道"快,救戴越。" 众人听此,向戴越奔去,却被飞来的箭雨挡住了去路。 突然,山上再次掉下大量碎石。武辉立即返回到郭顺身边,替他抵挡碎石。其他人见状,反身跑回郭顺身边,护他安慰。有几人跑向戴越,被飞来的箭射中,当场身亡。 戴越见此,知道是对自己的屠杀,他怒吼道"何方宵小,做那鼠辈..."话还未说完,被几支箭射中胸部,当场身亡。 戴越死后,山中哨响。片刻后,周围恢复平静。 郭顺走向戴越,见他已断气,气恼的看向众人,随后叹气道"走吧...此事,由咱家向圣上请罪..."话落,继续向建康城走去。而戴越的尸体,则扔到囚车上,继续向前赶路。 这一切的变故,被山中的鬼面黑衣人收入眼底,他沉默的望向建康城的方向,良久后道"王讼之心,已昭然若揭。你约束手下,不得参与朝堂之争。" 身后的蒙面人低头道"是。" 建康城中的皇城内的显阳殿里,雍元帝平静的盯着郭顺,听他讲述事情的经过。 雍元帝看向王师"师爱卿,可有定断?" 王师低头回禀"武御史与刘廷尉,已一起前往事发地,需等二人归来才可定断。仵作已验完尸身,此时在殿外等候。" 雍元帝看一眼旁边的太监总管——赵领侍,赵领侍随即道"宣仵作觐见——" 不一会儿,一个仵作走了进来,跪下叩头"下臣赵力叩见陛下,陛下圣安。" "都验出了什么,事无巨细,细细说来。"雍元帝道。 "是。"赵力话落,拿出箭"戴都督身上总共十七处伤口,致命在心脏、肺、胸部,致命伤口与此箭吻合,乃被此种箭射杀而死..." 赵力话落,把箭交给走来的赵领侍。赵领侍把箭放到雍元帝面前的安桌上,雍元帝沉默的看着箭。 王师看向赵力"除此之外,还发现什么?" "下臣抛开了戴都督身体,内脏完好,无内伤与中毒的痕迹。至于伤器,乃是江湖杀手常用的追魂箭...臣不才,只查到这些。"赵力话落,低头叩地。 雍元帝拿起箭,仔细看着箭头,箭头程亮锋利,如此工艺,怎可是江湖之流所造,雍元帝心中冷笑,他看向赵力"退下吧。" 不一会儿,武御史与刘廷尉赶了过来,他们跪地齐道"参见陛下。" "发现了什么?"雍元帝问。 "臣与刘廷尉走到案发之处的山中,只找到了埋伏的痕迹。从埋伏的痕迹,可看出有数十人。这数十人,未留下线索。可见,这些人训练有素,纪律严谨...不似一般草莽...反倒像..."武御史说到此处,看向王师。 王师反倒一愣,道"像什么,快说!" 武御史低头,犹豫道"反倒像私兵。" 王师一脸震惊,他看向刘廷尉"你也如此认为?" 刘廷尉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雍元帝,犹豫道"臣未看到具体线索,只看到埋伏的痕迹,与射向戴都督的箭。只能说杀手,有备而来。" 郭顺听此,急道"奴才的行踪,早已向京中禀告,能掐准时间提前埋伏的,定是京中之人。" "陛下,建康城内世家不下百户,明面养私兵者三十户。这三十户私兵乃是战时的兵源,若是查到还好,若是查不到,臣担心引起世家埋怨..."王师为难道。 雍元帝握紧拳头,平静道"此事,明日早朝再议,诸爱卿,退下。" "臣告退。"王师等人说完,退出显阳殿。 雍元帝阴沉的拿起砚台砸向郭顺"怎么死的不是你?" 郭顺不顾额头的血,跪在地上痛哭道"当时巨石从空中落下,马受了惊乱跑。等奴才回头时,戴校尉已死...奴才心中铸成大错,本打算已死谢罪...可奴才不能让陛下受蒙蔽,更不忍戴都督死的不明白..." 赵领侍慌忙跪地求情,哭道"陛下,郭顺忠心天地可鉴啊...他只是个奴才,手下就那几个侍卫,在豫州城外被杀三人,手下只剩两个侍卫与不知根底的衙役,怎么对付过训练有素的杀手啊..." 雍元帝烦燥道"别嚎了,吵死了。"说完,走出显阳殿。 赵领侍看了一眼郭顺,然后匆忙跟上雍元帝。 郭顺等人离开,后怕的坐到地上喘息,片刻后,起身离开显阳殿。 夜晚,武御史站在皇宫门口,看了一眼王师的轿子,然后骑马离开。他骑马向城西奔去,直到奔到武府大门前,他下马,匆匆的走进大门,径直走向祠堂,打开祠堂门,走向跪着的武辉"为何不救戴越。" "山上掉下巨石,马匹受惊,等反应过来之时,戴越已死。"武辉道。 武御史拿起戒棍,打向武辉"说实话。" "戴越乃小人,为何要救?" "你是臣子,臣子要效忠陛下,戴越乃陛下所要之人,你就是拼死也要救。" "古人云:君不明,臣不忠,故日无光,月不明。见变不救,殃祸生。"武辉倔强道。 武御史怒道"小人畏威不畏德,庸人敬恶不敬善。陛下有威,把戴越打造成一把刀,这刀刚出鞘,就折...你可知道,这让陛下失去了先机?" "小人自私寡恩,今日为陛下手下之刀,明日难保不是乱臣之刀,不如不用。满朝文武,哪个不能为陛下所用,陛下..." "住口——"武御史打断武辉的话,扬起手继续打。 第7章 断脉重续 这时,武辉的母亲崔氏冲了进来,拦住武御史手中的戒棍"夫君,不能再打了。" "如此冥顽不灵,忤逆父亲,不顾诏令,不如现在打死算了。你给我走开。"武御史推开崔氏,继续打,武辉一声不吭。 "爹爹..." "爹爹..." 一个六岁与四岁的男童跑了进来,见到武辉背上血,立即惊慌的跑向武辉,并抱着武辉痛哭了出来。 随即崔氏哭道"正亮出去半年,几经生死,好不容易回来,却还要面临你的殴打,他是你的儿,不是你的仇人..." "此逆子再不约束,必酿大祸。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还不快把东哥、南哥抱走。" "我是不懂,但我懂我儿,他有颗赤子之心,一心为国为民,我儿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崔氏之言,让武御史停下戒棍。他叹口气"你在此反省自己所犯何错,若是想不明白,以后就闲赋在家,做个闲散之人,免得为家族惹祸。"说完,仍下戒棍离开。 豫州城内,桓季收到戴越死的信鸽,命令手下烧了,然后沿着走廊继续练习走路。如此坚持了一刻钟,他坐到走廊上歇息。等感觉好点时,站起身准备继续练习走路,可刚走两步,一阵头晕目眩,让他不得不坐回走廊。 这时,余若走了进来,见桓季脸色发白,叹口气"你的腿急不得。" "不急不行,豫州将乱,我的腿不能动,怎么应付乱局。"桓季道。 "胡说,豫州城内一切平静,又有祖刺史坐镇,怎会乱。"余若反驳道。 "祖刺史的病,你一清二楚。祖刺史生前,需把兵权平稳的交接给祖峰。但豫州的权利,乃陛下与各方势力盯的肥肉,祖刺史一死,祖峰若掌权不稳,定会被瓜分。一个将士,掌权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战功。我们朝内的再乱都是内乱,但豫州不稳,石勒与刘署必会派兵攻打豫州,到那之时,豫州将成第二个洛阳。" 余若惊讶的看向桓季"你想做什么?" "助祖峰一臂之力,豫州不能乱。" "好,我助你一臂之力。"余若说完,拿起银针,向桓季的腿扎去。几针下去,桓季被痛晕了过去。她施完针,看向不远处的严大夫"冰凌草、百年人参、红灵芝、全蝎、虎骨、西域雪莲这些可否能找到?" "这些王氏药库有,我让王垚回趟建康。"严大夫说完,走了几步,回头看向余若"姑娘可否还需要其他?" 余若试探问"曼陀罗、九尾蝎、黄金蛇皮、红蚰蜒...这些也有?" "有,只是这些都是毒..." "曼陀罗少量可麻痹神经,能让桓季少受些痛。其他之物,我有用,当我诊金如何?" "好,姑娘可还需其它?" "没了,暂时只有这些。" "好,老夫去找王垚。"严大夫说完,急匆匆的离开。 此时,余若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她低头看向她的手腕,却对上桓季的双眼。两双眼平静对视,最终桓季先开口"你可让严大夫施针,不必亲自动手。" "见你如此豪情,一时兴起,就动手了,未曾想到手如此不中用..."余若委屈道。 桓季闻言笑了出来,摇了摇头,抓起余若的手腕,用指尖按压她手腕上的穴道,给她疏解疼痛"此手法是严大夫所授,虽然不大管用,但了胜于无。" "恩,不过你这个徒弟学的不太用心,穴道没有找对。"余若说完,抽回手,看向走来的柳眉"你扶桓季进屋,盯着他今天休息,不可再乱动。"说完,走出院子。 五日后,王垚带着一个包裹回来,并急匆匆的冲进余若房内,打开包裹,把里面的药展示给余若看"家里的药,全被我拿来了,你看看是否全了。"说完,拿起桌上的水壶喝了起来。 余若走近药材,扫视一眼,全是精品,她感慨道"如此珍贵药材,就这样被你用个破布带来了?" "越是寻常,才不会引人注意。二伯说了,太多的人盯着王家,劳师动众反倒麻烦。大伯还说,王府里面只有这些,不够的话,他去皇宫里面求。"王垚说完,缓了了口气,急道"你快说,是否全了。" "全了。"余若留下一些自己需要的,其它的药包裹好"走,去找严大夫。" 他们踏出房门,正巧碰上赶来的严大夫。严大夫看向余若手中的包裹,颤抖问"齐了?" "齐了,走,我们去配药。"余若说完,向药房走去。严大夫与王垚紧随其后。 不久后,桓季与卫兰心也来到了药房。余若看到两人,笑道"既然来了,一起帮忙。"然后一人分一种药材,让他们捣药。 严大夫与余若则盯着药炉,看着火候与药的形状,添置不同的药材。 三个时辰后,终于熬了好药膏。严大夫按照余若的吩咐,把药膏分别涂抹在桓季脚、小腿、大腿的穴道处。等桓季汗如雨下之时,严大夫褪去他身上衣服,并用银针蘸着碗里的药,刺向桓季腰部与腋下的穴道。片刻后,桓季发出痛苦的哀嚎,王垚拿起桌上装有曼陀罗的香囊,放入桓季嘴中,让他减轻些痛苦。 余若与卫兰心站在屋外,等听到叫声停止,两人同时松口气。她见卫兰心不愿离开,便自己回去休息。她回到房中,看向自己留下的药,拿起一些用捣药罐捣碎,然后泡到水里面一饮而尽。 片刻后,余若的双唇发黑,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手上的经脉凸起。她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然后右手颤抖的拿起银针,扎向左手突起的经脉,经脉里的黑血顺着银针流出。片刻后,她又用颤抖的左手,拿起银针扎向右手的经脉,静脉的黑血顺着银针流出。等两个手上静脉流出的血变成红色时,她拔下银针,然后躺地上昏死了过去。 次日清晨,余若醒来发现躺在床上,她双眼发黑浑身无力。她咬了咬牙睁开眼,见到柳眉哭红的双眼,皱眉道"哭什么?" "呜呜,奴婢以为姑娘您死了...呜呜...阿若姑娘...您吓死我了..."柳眉哭道。 余若努力坐起身靠在床头上,并控制晕眩带来的恶心,平静道"桌子上有个荷包,荷包里的药你拿来,塞到我口中。" 柳眉慌忙跑到桌子前,找到荷包,拿出两片药塞到余若口中。 余若含着药,片刻后头没有那么晕眩,她睁开眼看向柳眉"你来了多久,我昏迷之事,还有谁知道?" "奴婢来的时候见您倒在地上,便把您扶到床上去找严大夫。可严大夫在给季公子治病,不让奴婢打扰。奴婢又找不到垚公子与小姐,一时没了主意,就回来看着姑娘...可姑娘呼吸越来越微弱...奴婢就害怕的哭了起来..." "我无事。季公子的病现在在关键时候,不能分心。此事你勿要说出去。" 柳眉担忧的看着余若"奴婢刚才探您的气息,都没有了..." "我是大夫,我的病情我了解。即使你说出去,只会惹众人担忧,影响季公子医治,别无他用。" "可您的身体..." "我无碍,我只是失血太多晕厥了过去,你给我煮点补血的食物,我吃过就会好了。" "好,奴婢这就去。"柳眉说完,匆忙的离开。 余若转头看向昨天她研磨好的药粉,撑起身体下床,但头晕目眩让她栽倒地上。她在地上缓了口气,然后向桌子爬去。 这时,房门打开,苏勋走了进来。他慌忙抱起余若,把她放到床上,给她把脉,立即怒道"胡闹,怎能用以毒攻毒之法?" "你们都在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我也想尽微薄力量..." 苏勋眼神复杂看着余若"阿若,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苏大夫光明磊落乃真君子,我有何不信的...既然,来了个大夫,那就劳烦把我抱到桌子前,我需要把桌上的药吃了。" 苏勋看眼桌上药粉,叹口气,把她抱到桌子前的凳子上。 余若伸出手拿起药粉,但手不稳,无法对准茶盏,她无奈的看向苏勋。 "你这样是拿命去搏一时,值吗?" 余若看向手中的药粉,继续努力的对准茶盏。 苏勋恼怒的夺走药粉"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找死——" "苏勋,我安静的生活在村里,无忧无虑,我以为我的余生就是如此。可是,武辉把我抓了过来,给祖刺史看病,改变了豫州的格局。现在又让我给桓季看病,你以为我以后还能回到村里吗?" "你跟我去相国寺,我去求卓然大师,他能护住你。" "苏勋,你都三十了,怎还是如此天真。如今这世道礼崩乐坏,千百年的谶纬传承都弃之如敝屣,何况区区的婆罗门...苏勋,你若助我,我感激,若是阻挠,请你离开。" 苏勋挣扎的看着手中的药,最终缓缓的扬起手,把药倒入杯盏中。 余若拿起杯盏一饮而尽,片刻之后,脸色惨白,嘴唇发黑。她颤抖的拿出银针,却被苏勋夺走。 苏勋用银针扎向她手腕的经脉,瞬间,经脉中涌出大量黑血,等到黑血变成红色时,余若再次昏睡过去。 余若再次睁开眼,屋内燃起烛光。她转头,看向坐在床边打瞌睡的苏勋,眼神有点恍惚,眼中闪出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在耐心的哄着一个要星星的女童...... "你醒了。" 声音唤回了出神的余若,她眸光看向担忧的苏勋"多谢。" "你经脉中的毒清除了五成,并与你饮入的毒形成了相克相生之象,但两种毒相斗会生出寒气,会让你有寒痛。于是,我给你注入了一些陀罗内经的内力,可驱除你体内的寒气。陀罗内经我已默写出来,放在你枕边。" 余若坐起身,看向枕边的纸,犹豫下"帮我接经脉。" "不行。" "为何?" "你的经脉未断,只是不能习武而已。陀罗内经主要强身健气,你的经脉可以承受住。" "你不接,我自己来。" "你为何如此冥顽不灵,为何一定非要习武?你之前没武功,不是也活的好好的。" "我之前若是有武功,何至于被武辉抓来?戴越被带走的那晚子时,我看到了白光,你也看到了是吧。" 苏勋闻言一怔,想起那晚鬼面黑衣人离开不久,空中出现一道白光,照亮整个豫州城。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挣扎道"阿若,我带你去青城山吧。" 余若听到青城山三个字,面容麻木眼神空洞,她看向窗外"我去过,我跪在青城山大门前,哀求他们救救师傅。三天三夜,我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断气,仍未等到有人开门..." 苏勋震惊的睁开眼,看向余若空洞的双眼。瞬间,泪泉涌出,胸口的痛让他颤抖,他痛苦的转身打开房门,愤怒握紧拳头砸向门前的主子上,直到力气用尽,他滑落在地上,抱着头呜咽哭了出来。不知过多久,苏勋走回房内,拿出一瓶丹药给余若"一日三颗,十日后,我来给你续脉。"说完,转身离开。 第二日清晨,余若恢复如初,她打开房门,如往常一样,去看桓季。此时药房内,除了桓季气色红润,其他人犹如被吸了阳气,面色惨白。 严大夫看到余若进来,激动道"余姑娘,你快来,你看看文道。" 余若走近只盖住关键部位的桓季,拿起他的手给他把脉,脉象沉稳有力。然后看向他的腿,腿已经恢复正常颜色,她伸手去摸腿,可腿却缩了回去。余若奇怪的抬头,对上桓季通红的脸,明白了他是害羞。 余若见此,站起身,背对着桓季,对严大夫道"我说穴位,你来施针。" 严大夫点头,拿起针扎向桓季膝盖、小腿、脚腕的穴位。一刻钟之后,严大夫拔下针,把桓季的脉"通了,腿上的经络通了..." "以后每日针灸一次,一月后,十日针灸一次,直到可以正常行走为止。"余若说完,转身离开。 第8章 风云起1 太兴四年九月,豫州刺史祖堃视察军营,一时兴起与将士比武,被将士误伤,当场吐血晕倒。三个时辰后,戌时,一只飞鸽飞入建康城内的皇宫中。雍元帝随即召见刘癸,任命他为豫州单车刺史,即刻向豫州触发。紧接着,雍元帝发出另外一道圣旨,召王讼大将军、王师尚书、卫邩将军、戴关仆射进宫。 雍元帝直入主题道"豫州急报,豫州刺史祖堃在军营吐血晕倒,朕已派刘癸前往豫州,查探虚实..." 王师与王讼互看一眼,王师上前道"三月之后是沙河的枯水期,若是沙河以北的石勒知晓,定会跨过沙河河大举进犯。到那时,豫州危矣。" "朕知晓,所以召爱卿们前来,商讨接下来要如何应对。"雍元帝烦躁道。 卫邩上前道"臣建议,派军支援豫州,防止有变。" "支援豫州?哪来的兵?老臣麾下全在建康城四周,若是派去豫州,建康城就会有缺口...不过,邺王手下有一万精兵,可派去豫州。"王讼道。 雍元帝闻言看向王讼,王讼平静的低头。雍元帝道"邺王麾下骑兵,朕另有用处。"说完,看向卫邩"卫将军,若是调镇南军前往豫州可行?" 卫邩闻言跪地"臣愿意一试。" "卫将军可想好,南越与北方蛮族的习性不同,在南越大胜,去豫州可就不一定...若是战败,你让陛下去哪儿,找一批能应付南越的精兵。"王讼冷声道。 戴关上前一步道"陛下,武帝为了收复蜀地,用了大量财力与人力建立了镇南军。之后其他三方军都有过变动,只有镇南军,一直镇守在南越,未曾动过,同样南越与蜀地也一直未乱..." 王讼上前一步道"臣愿点一万私兵,前往豫州,防豫州之变。" 雍元帝听完,低头沉思,片刻后抬头道"豫州虚实还未知,等刘护军查探清楚,再另行商议...以防万一,师爱卿先调一些粮草运往豫州。讼爱卿练兵,以防豫州有变。卫爱卿、戴爱卿加强京中巡逻,检查一切可疑之人。" "臣遵旨。"王讼等人道。 "众爱卿,退下吧。"雍元帝道。 "臣,告退。"王讼等人话落,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太子府内,太子司马高与武辉、齐连、王奋、纪寒等人饮酒作乐。突然,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走到武辉身边,低声禀报。武辉脸色大变,他站起身对太子小声道"祖堃在军中吐血昏倒,豫州有变。"然后匆匆离开。 齐连、王奋、纪寒等人见此,起身告辞离开。 太子心事重重的走向内院,找到太子妃纪珡"珡儿,豫州刺史祖堃在军中吐血昏倒。" 纪珡脸上露出惊讶,然后低头沉吟"如今九月,还有三月就进入枯水期,北边的羯族人,定会渡江进攻豫州..." "父皇原本让祖堃回建康,与王讼分庭抗礼。可祖堃执拗,不听诏令固执受在豫州。父皇气恼,未给祖堃兵马。祖堃便用流民与豫州百姓组建了豫州军...故,豫州军只听祖堃调令,让父皇忌惮..." 纪珡看向窗外"若是如此,陛下定会借此机会收回豫州兵权...可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除非王大将军前往豫州,能震住三军..."说完,看向太子"洛阳沦陷就是因为东海王在外拥兵自重,怀帝派兵攻打东海王,致使洛阳成了空城..前车之鉴,陛下定不会让王大将军前往豫州。太子,明日早朝后,妾与您一起回趟纪府。" "你是想..." "外祖张氏一族被灭门后,张氏麾下的将领一部分撤退到豫州,并成为了豫州军。母亲手中有张氏一族的军旗,若是此军旗..." 太子闻言,眼中一亮,激动捧着纪珡的脸,狠狠的亲了一下,然后匆匆的向皇宫走去。 第二日早朝,雍元帝下令,任纪兆为武卫,前往豫州,协助刘癸探查豫州。下朝后,纪兆带领长子纪珏,前往豫州。 王府内,王师匆匆的走到演武场,未见到王讼。他匆匆赶去议事厅,仍未找到人。这时,王掌士走来指了指荷塘。王师惊讶的走近荷塘,看到王讼拿着鱼竿,钓起了鱼。王师松了口气,随即笑了出来,他拿起旁边的鱼竿,与王讼一起钓起了鱼,片刻后,纳闷问道"你就如此笃定,祖堃无事?" "祖堃豁达坦荡,但又执拗。他此生之愿就是北伐,哪怕为此与陛下作对,怎会大庭广众之下吐血晕倒,去扬石贼之士,定有诈。" "我看啊,分明是你们武将意气相投。不过,你能想到,石贼是否也..." "石贼的赵王名不正言不顺,他手下不服者众多,稍显颓势,必被群虎攻之...石贼急需一场仗树立威严,铲除异己。" "那我们就在此看看,能钓出多少鱼。"王师说完,与王讼一起专心的看向鱼竿。 苏勋走进余若院中,伸手给她把脉,沉声道"经脉已无碍,习武需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你打算何时离开豫州。"余若问道。 "待祖刺史无憾之时。你呢?" 余若看向不远处的菊花"我明日离开,豫州将乱,我不愿处在乱局中。" "好,我送你去相国寺。" "不去。" "那就在这待着,跟我一起离开。"苏勋说完,不容拒绝的转身离开。 余若无语的看着苏勋的背影,这时,卫兰心的头从院外探了出来,她一脸的好奇跑到余若面前"你和苏勋早就认识?你们什么关系?你做了什么,让他的脸如此臭。" 这时,王垚与桓季走了进来。桓季如今已如常人行走,再修养一年,便可拿起剑习武了。他含笑的走到卫兰心身前"这是阿若姑娘的私事,不可强人所难。" "不是什么私事,我与苏勋在刺史府相识,并未认识许久。大概认为我是个医术天才,便要让我去相国寺。而我一个女子,哪能去都是和尚的寺庙,自是不愿。"余若道。 "这是苏勋不对,哪能让你做不愿意之事。"王垚赞同道。 "相国寺不远处有个道观,叫弗盈观,此观是云真道长所创。五年前,云真道长失踪,他坐下的弟子相继离开,只有苏勋继续守着。他应该想让你去弗盈观。据说弗盈观有大量道法、医学、兵器典籍..."桓季道。 "你说的弗盈观应该在洛阳的万安山,但洛阳如今被刘聪所占。听说,他手下之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余若话落,所有人沉默。 桓季看向余若,郑重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杀回洛阳,斩下刘聪首级,一洗前耻。" 王垚走向余若"待到旌旗十万众,请持洛刀做前锋,定斩魑魅入冥台..." "得了,别念了。余若,从北迁徙到建康的人每时每刻都想着收复失地...可如今朝中不止有北方氏族,还有南方氏族..."卫兰心忧伤道。 "我乃一介平民,所思所虑不过一日三餐,不关心国家大事。豫州将乱,我需离开了。多谢诸位多日的照顾。"余若道。 "你为何要走,和我们一起不好吗?"卫兰心急道。 王垚心中先是发怒,转念想到战乱之祸,随即释然道"你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你身上的药草还够吗,我再给你准备一些...还有出门在外要带些银子...你先等等,我与兰心给你整理行礼..." "不用,我不用..."余若慌忙道。 王垚未理会,他拉着卫兰心离开,边走边说"你先别走,等我给你备好行礼,亲自送你。" 余若无措的看向桓季"真的不需要。" "九思所为,皆出于本心。他把你当成了朋友,想给你他能给的..."桓季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我想让你留下,你给我一种感觉,能助我破局..." "桓公子,你说笑了,我一个乡野之人,怎能助你破局。"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片天空,让本就担忧的豫州百姓,更是惶恐。有些百姓甚至开始收拾包裹,携眷奔向兖州。此一幕被赶到豫州城的刘癸所见,他带着十名护卫,马不停蹄的赶到刺史府。然后,亮出圣旨,径直走到刺史府正堂,见到昏迷不醒的祖刺史,面容大惊"怎会如此严重。" 祖峰上前"父亲经过戴越之事,整日烦闷,常叹这一生,乃为何..." "此话何意?"刘癸不解。 "能有何意,还不是戴越那畜生犯了杀头之罪,却被陛下救走。别说刺史,就是俺一直被一口气压着...不只俺..." "张虎闭嘴。"祖峰呵斥道。 张虎不甘的转身离开,房内的其他的将士压制着怒气随张虎一起离开。 "将士们都是直肠子,有啥说啥,还望刘大人见谅。"祖峰道。 刘癸痛惜道"祖刺史跟随陛下多年,怎会如此想。陛下召戴越进京,是因为牵扯别的案子...谁知,还未到京中,就被刺杀...陛下把祖刺史当肱骨之臣,若知道祖刺史为此郁结,定会懊悔自责..."说完,悲痛的掉出两滴眼泪。 祖峰被这一举动搞懵了,他想了想,用力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眼睛湿润,痛心道"陛下为何不让郭常侍带句话,若知陛下另有安排,何至于让父亲抑郁成疾啊..." "郭常侍竟未说吗?怪不得祖刺史如此...我这就写奏折,告知陛下此事,让陛下好生惩治郭顺..."刘癸话落,向书桌走去。 这时,一阵咳嗽声传来,众人转头,见祖刺史醒来。 祖峰激动的跑向祖刺史面前"父亲,您醒来了,吓死儿了。" 祖刺史做起身,烦闷的道"怎如此毛躁,为父常叮嘱你,再大的事也要不喜于色、不怒于形、不乱于心。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祖刺史,此言差矣。俗话说天地君亲师,您可是祖峰心中君父,不对,是豫州的脊梁。祖刺史,您可不能有事啊..."刘癸激动道。 "别嚎了,老夫好好的,能有什么事?不就吐口血,睡了一场。老夫之前被乱刀砍,也没见人这样嚎。还有,你是谁,在老夫房内,所谓何事?"祖刺史皱眉道。 "祖刺史,老夫是刘癸啊,当朝护军。" "荒唐,当朝护军乃刘重...不好,陛下命苟彧讨伐东海王,倾巢而出,洛阳空虚。祖峰,走,随老夫召集旧部,护洛阳。"祖刺史喊道。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有些人眼眶开始湿润。而祖刺史则直接站起身,拿起长枪,向外冲去。 "楞着干什么,快拦着——" 苏勋的喊声,唤醒了众人,众人合力把祖刺史困住,苏勋快速拿出银针,刺向祖刺史的睡穴,让其熟睡,然后出手把脉。 刘癸急道"祖刺史,这是?" "脉象无碍,但刚才却说起十年前的事...也许突发癔症..."苏勋说完,看向祖峰等人"把祖刺史放到床上,然后你们离开,我需要观察祖刺史的病症。" 祖峰等人一起,把祖刺史抬起放到床上。紧接着祖峰,请刘癸一起离开。 等众人褪去,祖刺史睁开眼,盯着床顶,出了神。而苏勋则伤感的坐到椅子上,望向余晖,回想万安山上的弗盈观。 夜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满整片天空。地上的人们,点燃了烛火,与空中的星辰相辉映。突然,一阵疾风起,吹走了空中的乌云,让明亮的月光洒向人间,洒向一个山间的水潭中。 一个带鬼面之人,坐在水潭旁的大石上静气凝神,片刻后,睁开眼向水潭挥出一掌,水中激起水花。身后不远处,一个拿着蒲扇的花甲之人,此人乃断天宫的鬼医。他激动的走上前"宫主,您的功力全恢复了!" 鬼面人沉默的看向水潭,许久后问"豫州如何了?" "豫州刺史在军中吐血昏倒,如今,各方势力进入豫州,豫州将乱。自戴越之事,刺史府来往人员全都彻查,吾等进不去刺史府,不知九洛护法是否还在刺史府..."鬼医道。 鬼面人站起身,走向鬼医"各方势力齐聚豫州,同样刘光也会重兵推向豫州,我们趁此时机去平阳,把断天宫失去的,连本带利的夺回来。" "是,属下这就召集人手。"鬼医说完,运起轻功跑向山中。 第9章 风云起2 天蒙蒙亮,余若张开眼,起身走向院中,她抬头看下天空,她该离开了。片刻后回头看了看屋内,然后走出院子,走出大门,孤身一人,踏上行程。 突然,一个声音喊了起来"姑娘,您等等——" 是柳眉,她跑了出来。余若回头笑道"后会无期。"然后转头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不远处,两匹马飞奔而来。 余若望向两匹马上的身影,停下脚步,皱起了眉。 柳眉趁机跑到余若身边,抓住余若的手,不让她离开。 眨眼功夫,两匹马已停在了宅门前。马匹上的两人,看向柳眉旁边的余若,面容一怔,不由得盯着余若仔细瞧起来。而余若的目光与他们对视后,垂下了眼眸,看向了马蹄。 柳眉见此,把余若护在身后"纪大人、纪三公子,你们所来何事?"马匹上两人,正是纪兆与纪珏。 这时,王垚与卫兰心跑了出来,看到纪兆与纪珏,面容一怔。随即,王垚跑进府内。 而卫兰心,则走向余若,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回府内。 纪珏盯着余若的背景"这位姑娘长的很像珡儿。" "是像,儿时的珡儿。"纪兆话落下马,在门口站定,等待宅内的人出来。 不一会,严大夫推着坐轮椅的桓季走了出来。纪兆与纪珏含笑的走近打量桓季,见他的气色红润。纪兆高兴道"好,好,三叔又看到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文道了!好,好,三叔终于可落下心中忧石了。" "纪三叔,纪三哥,快,咱们进府内细说。"桓季含笑的把人请了进去。 卫兰心气冲冲的把余若拉回房内,闷着不说话。 余若纳闷的看向柳眉,柳眉也站着一旁生闷气,她走向卫兰心"我是来给桓季看病的,病看好了,我自然该离开。未给你们打招呼,是不想徒增伤感。" "你的伤感没了,就不考虑我们是否自责了?"王垚气恼的走了进来。 直到此时,余若方感觉到不对,他走向王垚"你不喜那两人?" "哪有...不对,我为何要喜他们?"王垚烦闷道。 余若见此,找个凳子坐上"说说吧,他们两人是谁,你们为何都如此厌恶他们?" "我厌恶的是纪珡,纪珡仗着季表哥心悦她,让季表哥为她做了许多傻事..."卫兰心沉闷道。 此话一出,余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看了看卫兰心,又看了看王垚,试探道"难道...桓季的腿...是因为..." "是。"王垚怒道"就是因为纪珡。有人行刺太子,纪珡非要去救太子,季表哥为护纪珡,导致腿被暗器所伤...而纪珡只是自责的掉了几滴眼泪。季表说他乃自愿,不怪纪珡。" "之后,太子被纪珡的真心感动,非纪珡不娶。当今陛下被这一对儿女感动,下旨赐婚太子与纪珡...而你们的季表哥,看着他已废的腿,开始了消沉,逐渐失去了神采,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你们心中担忧,就强拉着他出来散心,并摆脱纪珡的影响,顺便寻找名医...如今你们季表哥好不容易好了,纪家人又追了过来,你们心中自然忧愤。" 卫兰心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虽在山窝里,但太子与太子妃这段佳话,也是传了过来。只不过,没听过桓季这段。" "其实,我们主要想让季表哥离纪珡远一些。季表哥的心绪太容易受纪珡波动,纪珡稍微一诉苦,季表哥就开始为太子出谋划策,甚至动用桓氏与王氏的力量..."卫兰心道。 余若笑着看向王垚"带桓季出来,是不是你大伯、二伯的意思?" "不只,还有桓伯父与伯母的意思,他们不忍季表哥就此废了,故合力把季表哥送了出来。"王垚道。 余若用手托腮"看不出来啊,桓季还是一个痴情种啊。真好奇,纪珡何等绝色,能让桓季如此。" 卫兰心与王垚同时转头,看向余若,同声道"你与纪珡有五分相似。" "就是,尤其背影。奴婢最初见你的时候,以为王公子把纪珡虏了过来。"柳眉道。 余若含笑的脸僵住了"你们不让我走,不是把我当朋友,是想让我留下来,慰藉你们表哥的相思之苦吧。" "对啊,阿若姑娘与太子妃如此相似,有阿若姑娘在,季公子就不用被太子妃迷惑了?"柳眉话落,卫兰心与王垚同时含笑的看向余若。 余若慌忙站起身,激昂道"走,我们一起去建康,把太子妃虏来。不就一个女人,至于吗?" "果然是知己,走,我们现在就出发。"王垚激动道。 卫兰心挽住余若的手臂,边走边说"虏什么虏,远水解不了近火,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纪家人打发了。他们来豫州,准没好事。" 余若的身体往后退"我不去,我和桓季不熟,我怎能替他做主。他若是恼了,给我甩脸子,多尴尬。" 柳眉挽住余若的另一只手臂,与卫兰心一起驾着余若道"阿若姑娘,您错了。季公子看了那么多大夫,您是唯一个让他言听计从的。" 桓季看向欲言又止的纪珏,笑道"纪三哥,有话请说。" "文道,你在豫州已有些时日,可曾拜会祖刺史。祖刺史突然吐血昏倒,可是身体有事?"纪珏道。 "季来豫州是因苏勋,并与苏勋约在缘来客栈。可一直未等到苏勋,之后又因戴越之事,豫州戒严三日。三日后,季本想去拜会,但看自己双腿...一个废人,去了又有何用..."桓季伤感道。 "文道这话,伯父不爱听。你才华横溢,素有小诸葛之称。不要说小小刺史府,就是进朝堂,满朝文武,也无人说个不字。"纪兆道。 "三伯,文道乃残疾之人,怎能进入朝堂,有碍观瞻,让反贼们嘲笑雍朝无人尔。三伯,文道已认命。"文道失落道。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余若走了进来,眉头微皱道"季公子,该施针了。" 桓季的左眼不由的跳了两下,他笑容不自觉加深,看向纪兆与纪珏"怠慢了,季需先去施针,稍后再与三伯与三哥..."话未说完,就被余若推着轮椅走了。 纪珏要阻拦,被纪兆拦了下来。 余若却停下,看向纪珏"怎么,想拦?" "你这个贱婢,有没有规矩,主子们说话,你一个奴仆插什么嘴。"纪珏斥道。 余若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原来她换回了来豫州时的衣服,被当成了奴婢了。余若笑了出来,准备反驳,却听到桓季道"纪三哥,阿若姑娘是季的朋友。季尊之重之,请纪三哥与季一同,尊之重之。" 余若听此得意的哼了一声,推着桓季离开,留下惊讶的纪珏与纪兆。 不一会儿,卫兰心与王垚走了进来,王垚直接道"二位来豫州,定有要事。我们宅院简陋寒酸,不便留客,请。" "王垚,我们来找桓季有要事,没空陪你胡闹。"纪珏怒道。 "季表哥他如今是个残废,只愿当个闲散之人享受生活,国家大事与他无关。你们的大事应去刺史府,而不是这小门小院。"卫兰心道。 纪珏顿时怒火中烧,指着他们"你们..." "既然文道不便,我们改日再来拜访。"纪兆说完,掏出了一封信"这是珡儿给文道的信,还请转交。"说完,带着纪珏离开。 纪珏走到大门口,站在马匹前看向纪兆"父亲,我们是否在等等?" "不必,我们直接去刺史府。"纪兆说完,驱马奔向刺史府。 桓季含笑的看着躺在摇椅上的余若"不是要给我施针吗?" "我是被柳眉与兰心架过去的,她们担心你,又不敢去。"余若扭头看向桓季"我到好奇,你与纪珡的往事,要不要说说。" 桓季站起身,走到余若旁边的摇椅上,躺了下来"经过腿被废,又浑浑噩噩几年,悟到了书中很多不懂的道理,也看开了许多。纪珡是我的劫,我不能说完全放下,但之后我会多考虑一下亲朋的感受。" "既是喜欢,为何不抢过来?" "她要的,我给不了..." "明知她在利用你,还甘之如饴的付出...真让人羡慕这个纪珡..." "你不是有苏勋,当今世上最年轻的神医,深得佛门与玄门的真传,即使进入皇宫..."桓季见余若的眼神越来越冷,心中诧异,停下口中的话。 "桓季,我只说一次,我与苏勋没有任何关系。不论你看到什么,把嘴给我闭严了。"余若说完,起身离开。 桓季错愕的看着余若的背影,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被威胁了,他失笑的摇了摇头,而心中对余若的过往更加好奇了起来。 纪兆与纪珏赶到刺史府,见到祖刺史正在吃糖人,眼中闪出了震惊。这时,苏勋走近祖刺史,拿出一个饴糖。祖刺史接过饴糖,伸出手,让苏勋把脉。 等苏勋把完脉,纪兆面容换成了悲痛并纪珏一起走向祖刺史。 纪珏见祖刺史犹如十一二岁的孩童,心中暗喜,他走向苏勋"苏公子,自上次一别,已过十载。" 纪珏的话,让祖峰与张虎充满好奇,并竖起耳朵,缓缓的向苏勋挪动。 苏勋看了祖峰他们一眼,淡淡道"你们对外宣称太子妃得了奇症,不便见人。我作为一个医者,对天下疑难杂症充满好奇,自是多去瞧瞧。如今太子妃已痊愈,医者之责已尽,自是各行各道。" "桓季说寻苏大夫一直未找到,原来在刺史府。今日既遇到,还请苏大夫前往不远处的城南宅院,给桓季瞧一瞧。" "桓季的腿已废,找我无用。"苏勋双眼看向纪珏"你已见过桓季,可见到他身边有一位叫余若的丫头?" 纪珏双眼露出惊讶,奇怪道"是见了一个与珡儿相似的姑娘,桓季对那女子很是宠爱...难道苏公子与那女子也相识?" 苏勋垂下眼眸"那丫头叫余若,是被武辉抓来的。你也知道,武辉性情急躁,别人说风他就是雨。最近刺史府太乱,正巧王垚过来,祖刺史见那丫头可怜,便让那丫头跟王垚走了。还有,那丫头与太子妃不像。" 这时,刘癸走了进来,看到纪兆,面露惊喜"兆兄,你能来太好了。"说完,发愁的看向祖刺史。 祖刺史怒道"你这老匹夫,这什么表情。没事就往老夫府里跑,蛊惑老夫的部下圈禁老夫。如今大战在即,若是延误战机,让叛贼攻破洛阳,老夫亲手斩了你。" "洛阳已失了十年了,如今京都在建康。刺史,您糊涂了。"纪兆连忙解释。 祖刺史闻言,暴怒的打了纪兆一巴掌"畜生,洛阳乃神都,雍朝的根基,怎可能丢。老夫打死你这个谣言惑众的老匹夫。"话落,扬起手继续打,被赶来的祖峰拦住。 祖峰朝扶起纪兆的纪珏大喊"快带纪大人离开。" 纪珏慌忙扶着纪兆与刘癸一起离开,等到安全地方,纪兆一脸懵的问"到底发生何事,祖刺史之前犹如孩童,转眼间,又发起疯来?" "祖刺史得了间歇性癔症,就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苏大夫说,祖刺史在军营吐血晕倒时摔到了头部...祖峰怀疑..."刘癸看了看周围,小声道"祖峰怀疑军中有奸细,这几日在彻查军营...当时在场的将士,全关在西郊营地..." 纪兆眼神复杂的与纪珏对视一眼,随后凑近刘癸小声道"我们借一步细说。" 苏勋给祖刺史把完脉,叹口气"少动手。" 祖刺史的脸瞬间通红,他尴尬的看向别处"没忍住。不过,打完,老子舒坦。" 这时,余若推着桓季与祖峰、张虎一起走了进来,听到祖刺史的话,笑道"既然舒坦,就打。" 祖峰与张虎想起之前祖刺史的装疯,大声笑了出来。 "你可知,他打的何人?"苏勋问。 "在刺史府门前,瞧见了与一个老头低语的纪大人,他的脸肿的像发面的馒头。"余若走到祖刺史面前,给他把了下脉"撒气,有助于排出体内的郁结之气。祖将军可以制造些麻烦,让他们时不时来刺史府走走。" "好,我让下面人安排。"祖峰干脆道。 苏勋无语的看着余若,见余若一副事不关己之态,叹口气"我再去加几幅药。"然后起身离开。 桓季站起身,走向祖刺史"桓季,拜见祖老将军。" 第10章 豫州之战1 祖刺史震惊的站起身,走向桓季,确认不是眼花,激动道"真是桓季,王大将军称有诸葛之才的桓季!好,好,天佑豫州,天佑豫州啊!!" 桓季拿出一张舆图"祖老将军,这是豫州、许州、汴州的舆图。季观察最近的天象,发现雨水比往年少了许多。故推断,今年沙河会提前进入枯水期。刘狁与呼延夺,会在十月份集结完大军。兵分两路,分别从舞阳、沙河进入豫州。" "刘狁?老夫原想引出石勒叛军,未曾想到,连刘聪叛军也引了出来..."祖峰皱眉道。 "是,石贼主动前往洛阳,与刘贼结盟,共同分割豫州。然后以豫州为道,分割我朝。"桓季道。 "大约集结多少兵马?"祖刺史问。 "石贼预计二十万,刘贼集结了五万。" 桓季话落,祖峰与张虎倒吸一口凉气。 张虎看向祖刺史"豫州城内,加上老兵,满打满算才五万,怎么打?" 桓季看向祖刺史"孙膑有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我们占有地利、人和,三者得其二,可一拼。" "井陉之战,兵仙韩信以三万散兵,大破赵军二十万。我们有五万精兵,何须怕那些赀虏的畜生。"余若道。 "我们已知道敌方路线与人数,提前做好埋伏,定能大获全胜。此战,优势在我们。"祖峰自信道。 "好,既然打,我们就做好打的准备。我们只有十日的先机,十日内,我们需布局完成,从而到万无一失。"桓季说完,看向余若"接下来十日,我会以看病的由头住在刺史府。而刺史府内定会被刘癸等人监视,我们的消息,就由你来回传递,可行?" "没问题。"余若干脆道。 桓季看向祖峰"纪珏的母亲乃许州张氏,许州被攻陷,张氏部下的兵一些撤退到了豫州。纪珏他们来,定是为了豫州的兵权。你手下的张氏可信得过?" 祖峰看向身后的张虎,张虎走向前"国与大义,俺们不懂。俺们只知道俺们要回家,回许州,给俺的老娘祖宗们上柱香,告诉他们,俺们把这群腌臜的畜生赶出去了,没丢老张家的人。" 张虎话落,众人沉默。片刻后,桓季沙哑道"洛阳城外不远处,有座落霞山,落霞山下有座温泉小院。儿时,我祖父在小院中教我看星象、下棋...但我调皮,总是爬山斗草,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洛阳城破时,桓家积累下的百年书籍被付之一炬...我也想回洛阳,跪在祖父的坟前,告诉他一声,不孝孙儿,回来了..."桓季看向张虎"张将军,夺回失去家园焦灼的心,我并不比将军少。但,我们需循序渐进,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俺们信你,信祖刺史。"张虎道。 桓季看向舆图,开始说出心中的计划。 夜晚亥时,苏勋开始为桓季针灸,而余若则离开刺史府,回到桓季住的宅院。却见到等在门口的纪珏,余若当纪珏不存在,径直走进宅院。不久后,余若与严大夫一起走出宅院,严大夫手中拿着一个包裹。 纪珏挡在余若面前"你究竟是何人,又是何人所派,接近桓季有何目的?又用何手段,蛊惑桓季?" 余若听此,笑了出来"纪三公子,要说蛊惑,我可比不了你的妹子。看不上人家,还舍得不放手,挟情图利...啧啧...怪不得世人常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余若说完,与严大夫,绕到一旁去。 纪珏怒喝一声,出手抓向余若。余若闪身躲开纪珏的手。纪珏冷哼一声,再次冲向余若,被突然出现的手抓住。 余若转头一看是王垚,大声道"王垚,打这个厚颜无耻,卑鄙狂妄之人。"然后,站在一旁观战。 "好嘞!"王垚兴奋的挥拳向纪珏。 严大夫见余若与王垚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由的兴起,与余若一起观战。 而豫州城外不远处,一个露天的营地内,关押着一批官兵,其中职位最高的乃参将张大勇。张大勇与身后的士兵,都是亲眼目睹了祖刺史吐血昏倒之人。他们坐在地上,沉默的看着来回巡逻的士兵。 突然,一个东西仍到他们不远处。张大勇警觉的看向那东西,那东西看似是普通的稻草。巡逻的士兵用刀插向稻草,未发现可疑。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稻草仍了过来,士兵们未理会。片刻之后,稻草突然冒起了浓烟,很快弥漫整个营地,不能视物。 巡逻的士兵见此慌了起来,他们向张大勇方向边跑边喊"列阵,有敌袭——"但由于迷雾不便方向,士兵们如无头苍蝇乱窜。 张大勇看向身后"兄弟们,列队站好,不要妄动。若是谁趁机逃走,以逃兵处置。" 这时,一个黑人摸向张大勇的肩,被张大勇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张大勇摘下黑衣人的面罩,露出卫兰心的面容。张大勇等人一脸懵。 卫兰心忍住痛,咬牙道"祖将军让我带你们离开,去沙河设埋伏。" 这时,有序的脚步声响起,是援兵到了,众人看向张大勇。张大勇犹豫了下,看向卫兰心"带路。" 卫兰心起身,拿出一个竹梢子吹了几下,却未发出声音。片刻后,不远处升起一到白光,照亮不远处的山坡。营地的士兵们见到白光,纷纷向白光冲去。而卫兰心则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正好与士兵们相错离开。 卫兰心带着张勇他们,跑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停在沙河一丈远处,拿出一张图交给张大勇"这是沙河图,上面标注着可埋伏的地点。分别有箭阵、坑阵、刀阵等。为了掩人耳目,你们夜晚行动,白天休息。"话落,卫兰心又拿出竹哨吹了两下,仍然未有响声。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张大勇等人警惕的看向前方。渐渐的来人面容清晰,是柳眉带着十几人,他们每人扛着一个大包裹。 柳眉走到卫兰心面前,把包裹扔到地上"齐了。"包裹露出里面的铁锹、刀、箭等兵器。 卫兰心看向张大勇"这些乃布阵的工具,十日后你们需完成所有布阵。否则无法灭石贼的士气。" 听到石贼,张大勇眼神一亮,郑重道"请姑娘回禀祖将军,张大勇定不辱使命。" "三日后,祖将军会来见你,安排下一步行动。此话,你可当面告知祖将军,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告辞。"卫兰心话落,带着柳眉等人离开。 余若腰间的竹笛震了两下,她看向还未分出胜负的王垚与纪珏,皱眉道"王垚,你到底行不行?" 王垚听此,凝聚内力,一掌把纪珏拍倒在地"他太弱,小爷陪他练练,松松筋骨。" 纪珏吃痛的躺在地上,忍住怒气的站起身,问道"你没把信给桓季?" "什么信?小爷从未见到什么信。" 纪珏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愤恨的看向王垚"今日之耻,他日我纪珏会百倍要回来。"说完转身。 "站住。"余若走到纪珏面前,伸手打了他一巴掌"记住,今日之耻是我余若给的。报仇要擦亮眼睛找对人。" 纪珏冰冷的看一眼余若,转身离开。 "啧啧...你把他得罪惨了,小心他把他妹子搬出来,对桓季说几句,桓季就..."王垚兴奋道。 "豫州事了,我们各走各路。桓季如何,与我无关。纪珏要对付我,那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余若说完,看向严大夫"严大夫,我们走。" 严大夫点头,跟上余若的脚步。 王垚转身走进宅院,见到已经回来的卫兰心,并接过卫兰心仍过来的令牌,运起轻功,向南方奔去。 第二日寅时一刻,祖峰听到下属禀报郊外营地,被关押的人凭空消失。他匆忙赶到郊外营地,见到营地处布满血迹,不由得心中一惊,怒吼道"马校尉——"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盔甲的男子跑到祖峰面前,低头道"昨天夜里亥时,营地里突然冒起浓烟,浓烟让士兵头晕目眩,不变方向。等浓烟散去,所关押的人已不见踪迹..." "可看到敌人从何处来,来了多少人,逃向何处。大勇他们可有抵抗,可听到刀剑之声?" "没..."马校尉道。 "没什么,给老子说清楚。"祖峰吼道。 "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敌人,没看到敌人何时离开...也没听到刀剑声..."马校尉道。 "呵呵...如此多的将士,竟未看到敌人...说出去谁信。"张虎与纪兆、刘癸一起走了过来。 祖峰目光一紧,冷声道"张虎,你什么意思?" 张虎未说话,他走到张大勇他们被关押的地方,见地上出现大片的血迹,焦急道"大勇呢,我弟弟大勇呢?你说只是关押几天,现在人呢?" "我会给你个交代。"祖峰道。 "屁的交代,俺看就是你下令把人带走了,却还装一副什么不知的表情。祖峰你这个小人,有本事明着来,使小人手段,与北边杂种有何区别,俺们瞧不起你。"张虎怒道。 祖峰压制住怒气,转身离开。 "祖峰,你站住。今儿不把大勇交出来,老子跟你没完——"张虎恼怒的冲向祖峰,被纪兆拦住。 纪兆慌忙道"张将军,你给祖将军些时日,祖将军定能查个明白。" "明白个屁,分明是他把大勇抓去,担心祖刺史时日不久的事情泄露..."张虎不管不顾的吼出来。 祖峰恼怒的握紧拳头,冲向张虎,被刘癸与马校尉拦住。 刘癸看向纪兆,示意带走张虎。纪兆点头,然后看向身后,他身后的侍卫上前,与纪兆一起,把张虎带走。 祖峰脸色铁青的挣开刘癸与马校尉,深呼吸几次,压制住怒气,看向马校尉"走。" 马校尉立即跟上祖峰离开。 午时,豫州城内谣言四起,一些人聚到刺史府,刺史府大门紧闭。刘癸见此,到刺史府门前,安抚众人。但豫州之人不理会刘癸,继续叫嚷着站在刺史府门前。 祖峰见此,下令抓走一批闹事之人,其他百姓畏惧祖峰的手段,只能四散而去。 刘癸皱眉道"严刑峻法,不是长久之道。" "豫州不能乱。"祖峰说完,扭头走进刺史府。 刘癸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走向以前戴越所在的都督府。都督府内,纪兆正在宽慰张虎。他走向张虎,发愁问道"祖峰行事,都是一直如此莽撞,不计后果?" "祖峰这小子,有勇无谋,战场上多次延误战机。祖刺史明理暗里擦不少屁股,将士们多有怨言..."张虎说完,抱拳半跪向刘癸"大人,您是陛下派来的。其他的俺们不懂,俺们就知道,祖峰不堪大用,豫州交给他,豫州迟早乱起来。" 刘癸与纪兆对视一眼,同时扶起张虎,纪兆道"陛下派我等前来,就是为了豫州将士与百姓。有我们在,豫州不会乱。" 夜晚亥时,建康城内,纪珡收到纪珏的信鸽,看到信中所说,皱起眉头,她推开窗看向头顶的圆月,出了神。 这时,纪珡的婢女尤红走了进来,看过信的内容,放到烛火上,等信烧尽后,拿起披风披到纪珡身上"太子妃,该安歇了。" "亥时了,太子今晚不会来了。"纪珡喃喃道。 "去了崔侧妃那里,崔侧妃的哥哥崔冉之向陛下进献了养神丹..."尤红道。 纪珡闻言起身,摘下身上的荷包交给尤红"此荷包里面有卓然大师调配的安神香,你让吴冲交给桓季,并观察下桓季身边的余若,是否真的与我七分相似。" "是。"尤红收起荷包,穿上斗篷,走出宫门,走向一个长街深处,找到一个普通的食肆,敲门敲三下。 片刻后,一个老人打开门,尤红径直走进内院,找到内院的练武之人——吴冲,把纪珡的话重复一遍。 吴冲收过荷包,运起轻功,向豫州方向奔去。 第11章 豫州之战2 两日后,余若带着几个侍卫走出刺史府,走进繁华的闹市,犹如得志的小人一般,招摇过市。她路过一个药材铺,走进看了看里面的药材甚是满意。她掏出一袋子金子,扔给掌柜的道"你的药铺我要了。" 掌柜的打开金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余若身后的侍卫,选择拿着金子带大夫们离开。 "慢着。"余若看向掌柜"你可以走,大夫们留下。" "你..."掌柜的怒道。 这时,余若身后的护卫站出来,直接把掌柜的扔出去。 余若看向大夫们"你们继续坐诊,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说完,带着侍卫们离开,走向另外一家药铺。其他药铺见状,纷纷关闭铺门。余若身后的侍卫见此,迅速冲上去,扔出一包金子给掌柜,并把药铺的掌柜赶出药铺。 余若无视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拿起旁边摊子上的糖人吃了起来。她环顾一周,对上纪珏充满怒火的双眼,挑了挑眉,拿着糖人继续前行。 纪珏见此,运起轻功追向余若,并弹出一颗珠子,冲向余若。 余若躲开珠子,继续前行。 突然,三个衙役从前方冲过来,挡住余若的路。 余若停下脚步,看向追来的纪珏,掏出了刺史令"有意见?" 纪珏看到刺史令,脸色黑了下来。衙役见到刺史令,向纪珏拱手告别,转身离开。 余若收回刺史令,拿着糖人,继续前进。 "你怎么会有刺史令?"纪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当然是刺史大人所赐。" 余若话落,纪珏想起前天进刺史府,祖刺史偷偷给他一定金子,让他下次来,别忘记买些糖人,顿时觉得两眼一黑。他慌忙跑到余若前面,伸出手"刺史令拿来。" "不行,我还要给祖刺史买桂花糕。"余若说完,绕过纪珏继续前进。 "你可知,盗取刺史令乃杀头大罪。" 余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周围百姓,沉声道"纪珏,你乃朝廷命官,讲话要有真凭实据。若是胡乱冤枉,肆意残杀我这良民,又与那胡贼有何区别?" "朝廷"、"胡贼"几个字一出,百姓们纷纷看向纪珏,又看了看余若身后的护卫。突然,一人怒道"许州被胡贼攻破时,朝廷在哪儿?我们逃来豫州,是祖刺史收留了我们,让我们有个安身之地。我们刚过两天好日子,你们这些朝中人,想起我们这些逃难的难民了——" 另一人痛心道"石贼们打豫州多次,朝廷不给兵不给粮,也不派人来...是我们这些百姓拿出口粮,豫州兵们拿命守住了豫州..."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怨言,甚至有些充满仇恨的看着纪珏。纪珏看向余若"此人非兵非官,拿着刺史令招摇过市,众目睽睽下霸占他人店铺,乃是抢夺之罪,需押入大牢,施以鞭刑,并流徙百里。" "这话不对,我明明看她付了银子,不对,是金子——"一人喊了出来。 余若见此,看向药铺前的侍卫,侍卫点头并大喊道"从今日起,药铺施行三天义诊。任何人,不分高低贵贱,都可到药铺免费看诊,拿药。"百姓们听完,全都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这时,一个乞丐跑了过来,问喊话的侍卫"我是不是...也能进去..." 侍卫含笑道"当然可以。"话落,不知谁欢呼一声,顿时人声鼎沸,纷纷涌入药铺。 余若鄙夷的看了一眼纪珏"蠢就多学多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摆朝廷的官威。"说完,举着糖人,继续前进。 夜晚,余若回到刺史府,走回主院西北的房间。她推开门,竟看到桓季坐在房内,旁边站着一个黑衣人。余若皱了下眉"擅自进入女子闺阁中,过于孟浪。" "抱歉,忘记你是女子了。"桓季讶然道。 余若无语的倒杯水,看向桓季旁边的吴冲"给我找的帮手?" "不是,有人对你好奇,想见见你。"桓季道。 余若挑了挑眉看向桓季,目光移到他手中的荷包,荷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荷包上绣着白色的玉兰花。余若了然的看向吴冲"太子妃让你来的?就是为了来看看我?来看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看我与她有几分相似?" 吴冲掩下眼中的赞赏道"太子妃派小人前来,主要看公子是否安好,见姑娘只是顺道。姑娘不说话时,与太子妃有四分相似。但一说话,神情与动作南辕北辙,一点都不像。" "除了看我,还有别的事吗?无事的话,请离开,我要歇息了。" "太子妃无其他吩咐,既然姑娘要休息,冲就不打扰了。"吴冲说完,对桓季点了点头。 "你早些安歇。"桓季说完,转动轮椅走向门口。 余若看了看桓季的轮椅,叹了口气道"荷包中有木兰香,与你体内的毒相克,尽量不要佩戴。" 吴冲震惊的看向桓季。 桓季握紧手中的荷包,冷声道"此乃相国寺,卓然大师调配的香,改日我亲自前往相国寺一趟。" "随你,记得随手关门。"余若说完,走进寝室,躺床入睡。 清晨,余若打开房门,见到站在门口的吴冲,她向四周看了看,只有吴冲一人。她看向吴冲"有何事?" "我本是公子的是侍卫,公子忧心太子妃,便把我留在太子妃身边,护佑太子妃。我如今虽为太子妃办事,担心中..."吴冲恭敬道。 "有话,直说。" "公子的毒乃是我护主不利,也是我的心病。您能轻易闻出木兰香,并说出与公子身上毒相克。故请姑娘助我,查出真凶..." "你为何不请求,给你家公子治腿?" 吴冲抬头看向余若,眼中含笑"我自小跟着公子,公子的一言一行我皆明了..." "你既知道你公子性情,他有仇他自己会报,找我何用?"余若无语道。 吴冲低头沉默,片刻之后,跪在余若面前,恳求道"请姑娘相助。" "你是怀疑太子妃?若是与太子妃有关,你家公子必须自己面对,不然,无论是对是错,都会遭到你家公子的怨怼。我不能插手,也不会插手。"余若说完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回头,见吴冲仍低头跪着,她叹口气"豫州正缺人,可愿留下,亲眼看下豫州之战?" "求之不得。" "好。"余拿出几个药方给吴冲"你拿着此药房去配药,越多越好。然后交给军中的严大夫,他自知如何用。"说完,转身离开。 豫州之外,沙河以北,三个穿着羯族衣服人,骑马踏河,待到河水漫过马肚时,折身返回。为首之人乃羯族大将呼延夺,旁边两人分别是左将军曀仆,右将军黑略。 黑略望向河流对岸,对岸此时只有两个渔民在试图网鱼,心中忍不住得意"我们二十万大军将至,豫州却还未有警觉,此战,我们定能一举拿下中原。" "祖堃诡计多端,我们不能大意。"曀仆道。 突然,孩童惊呼声响起,对岸的渔民走向孩童,然后看向呼延夺三人,慌张的仍下渔网,惊慌逃走。 呼延夺见此道"十日后,大军集结,进攻豫州。"说完,驱马离开,黑略、曀仆紧随其后。 沙河对岸的不远处的山坡下,张大勇、卫兰心等人见呼延夺等离开后,看向刚才两大一小的三个渔民。小的八岁左右,唇红齿白的男孩,那男孩跑到张大勇面前道"那领头的说,十日后攻进豫州。" 卫兰心拿出一定金子给年长的渔民"豫州将大乱,你们快些离开。" 年长的渔民把金子还给卫兰心"我们本在许州,有良田祖宅。许州城破,我们逃难到了洛阳,成了走卒。落阳乃帝都,我们虽成走卒,可安稳度日,可不久后洛阳再次城破...我们逃难到了豫州..."他说到此处顿了顿,伸手抚摸男孩的头"这次,我不想再逃了,我想留在豫州,杀几个羯贼..." 卫兰心心中一紧,她把金子塞给那个男孩,男孩不收。卫兰心为难的看向张大勇。 张大勇看向年长的渔民"还未问先生姓名。" "我乃许州鄢陵的花氏,单名一个承字。这是我的儿子花许归,这位是我的弟弟,花惟。"花承道。 "花承、花惟,今日本将召二人入豫州军,共同抵御外敌。二人,可愿?" "愿。"花承、花惟激动道。 "好,你们二人跟本将走,花许归跟卫队长进城,由卫队长安置。"张大勇说完,带着花承、花惟离开。 卫兰揉了揉花许归的头"怕不怕?" "不怕,我长大之后也要入军,然后跟着大军一起杀回许州,拿回花家的祖宅。"花许归道。 "好,有志气。走,跟本队长进城。"卫兰心说完,牵着花许归向豫州城走去。 落日余晖被夜幕吞进,地上的人们匆匆的赶回家门。鬼面人带着鬼医站在平阳城的城墙上,看着松懈巡逻的匈奴士兵,眼睛眯了眯"洛阳就是被这些蠢货攻陷的?" 鬼医斟酌道"与其说是被异族攻陷,不如说是八王内乱,把雍朝的兵打没了,才导致异族崛起..." 鬼面人深吸一口气,许久后道"阿布铎可在平阳。" "阿布铎已被刘聪认回,改名刘铎,如今在洛阳。" "可查出九洛与刘铎何时勾连起来。" 鬼医低头"还未查出..." 这时,一个蒙面之人走了过来,向鬼面人禀告"禀宫主,断天宫之人关押在了西北处的死牢内。属下已经与巨归、白骨等人取得联系,随时可派人营救。" "刘聪大军目前所到何处?"鬼面人问。 "按照行程,此时应到了舞阳,三日后可到达豫州。"鬼医道。 "三日后,再进行营救。"鬼面人吩咐道。 "是。"蒙面人说完,转身离开。 鬼面人望着城中,许久之后,冷声道"你说九洛如今,是否已经离开豫州?" "九洛的处世之道乃独善其身,她自是选择离开豫州。"鬼医说到这,抬头看向鬼面人"要不,属下亲自跑一趟豫州,把九洛护法带回来?" "你又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带回?不过,本宫到觉得,她会守在豫州,并会与祖堃一起守城。"鬼面人说完,望向空中的圆月"鬼医,打个赌如何?" "好,属下就赌九洛独善其身,就以属下炼的九转丹做赌注可好?" "好。"鬼面人说完,跃身跳入城外,奔向不远处的山寨内,鬼医紧随其后。 深夜,余若穿上夜行衣,带着卫兰心与吴冲,冲进豫州城内的马氏族内,拿出药粉迷云守卫,打开仓门,让人搬走粮食。卫兰心激动的指挥,吴冲站在不远处,看到有人,便拿出石子弹晕来人。余若则站在房顶上,看向都督府,防止有变。 一炷香后,粮食运完,卫兰心关上门,吹了吹骨笛。余若感受到腰间骨笛颤动,向吴冲飞去,然后与吴冲一起飞向卫兰心,三人汇合,关上仓门,确认未被发现,然后离开。 等到了安全之地,卫兰心激动道"下一家郭氏,听说,豫州一半的粮都在他们粮仓。我还听说,祖刺史向郭氏借了几次粮,都未借成。" 吴冲无语道"你一个世家小姐,怎么干起偷盗之事,如此兴奋。" "我们这叫劫富济贫,不对,是为军中筹粮。敌军马上就大军压境,豫州府内粮草空空,难道让将士们喝西北风?"卫兰心反驳道。 "偷就是偷。要粮有多种办法,何必用这偷盗之法?" 卫兰心听此怒了,对着吴冲就开始指责起来。 余若见此,迅速的躲到一边,省的被波及。 半炷香之后,张大勇带士兵赶了过来。她看向吴冲"若是不愿去,可以回去。" 吴冲面容瞬间羞红,他咬牙道"属下愿去。" "那就闭上嘴巴。"余若冷声道。然后看向卫兰心"去郭氏,你带路。" "好嘞,大家本队长走。"卫兰心开心的向城南奔去。 第12章 豫州之战3 第二日清晨,郭氏族长带领三十多人直奔府衙,等到了府衙,已经有马氏、裘氏族人在府衙门口等着。几个族长互探口风,发现都是粮仓被盗空了,三方一合计,共计被盗了上万石粮。那么多粮,绝不是普通盗贼能运出城。 "定是豫州军所为。"郭氏族长怒喝一声,紧接着带领郭氏族人向刺史府奔去。马氏、裘氏见此,跟郭氏一起奔向刺史府。可奔到半路,一只烈马向人群冲来,横冲直撞,许多人闪躲不急,被撞倒在地,一时哀嚎声一片。 一个戴冠之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刚站稳,被一只脚再次踢倒在地。戴冠之人站起来,满眼怒火的踹向身后之人"你个鳖孙,敢踢你爷爷。"被踢的人,一脸懵。紧接着一个魁梧之人走来,用力扇向戴冠之人"狗东西,打人前睁大狗眼看看,这是你马爷爷。" 郭氏族人见此,愤怒的抓向周围的马氏族人。一时间,郭氏族人与马氏族人打了起来。裘氏族人见此,悄悄的后退,但无奈郭氏与马氏的族人太多,把他们包裹在中间,免不了被波及。 不一会儿,祖峰带兵赶了过来,看到郭氏、马氏、裘氏三族人,将近百人在大街群殴,怒吼道"给本将军全部压进大牢。"说完,士兵们进去抓人。郭氏、马氏、裘氏三族人恼怒,要再次动手。但他们的身手与士兵比起来,不堪一击。很快被全部押走。郭氏族长、马氏族长、裘氏族长焦急的喊祖将军,而祖峰当没听到,转身离开。 余若与卫兰心在茶楼的二楼处,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余若感慨道"桓季看着儒雅,怎会如此阴险。这哪是小诸葛,分明是小高祖。" 吴冲瞪大眼睛看向余若"这话不能乱说,让有心人听到,可是要灭族的。" "就我们三人,除非你去告密。"余若无所谓道。 卫兰心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摇了摇头,看向余若"季表哥是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若不是你去盗粮,季表哥也不会出此下策。" 余若看向吴冲"你也觉得?" "本来就是,公子乃风光霁月之人,若不是逼不得已,怎会用小人手段。"吴冲郑重道。 余若郁闷的看着两人,咬牙问"今日亥时,可还去?" "去。"吴冲与卫兰心同时道。 余若心中更郁闷了,她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卫兰心与吴冲紧随其后。余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二人"我现在去给都督府下点毒,你们也去?" 卫兰心与吴冲同时点头。 余若准备发火,突然眼珠转了一圈,笑道"你们若说桓季乃奸诈小人,我便同意你们去。" "桓季乃奸诈小人。"卫兰心干脆道,然后挽住余若的手"咱们是好姐妹,哪能因为奸诈小人生了和气。" 余若的表情僵了一瞬,然后看向吴冲"不说,我们就走了。" 吴冲脸色僵硬的看向卫兰心,卫兰心宽慰道"大义之前,不拘小节。" 吴冲闭上眼,咬牙道"桓季乃奸诈小人。" 余若听此,甚是满意"走,我们去都督府,给都督府内的人加点毒,省的分心防着他们。" 在刺史府内的桓季,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看向旁边与他一起排阵的苏勋"你猜,会是谁在骂我?" "骂你两句,你又没损失。只是那个卫兰心,再让她跟着余若,指不定学坏,回到建康小心卫家找你麻烦。" "兰心本就不喜欢繁文缛节,见到不按常理出招的余若,自是喜欢。让兰心跟着余若多学学,省的以后被教条与女德困住。"桓季说完,在豫州城的西南放了一颗白棋子。 苏勋叹口气,把一颗黑棋放在了西北方的关隘口。两人目光同时一紧,看向舞阳与豫州中间的象山。若在此排兵布阵,可解豫州腹背受敌之困。 "刘狁的兵在象山西北驻扎,还未越过象山。若是此时,有能将守住象山的关隘..."桓季沉声道。 苏勋看向桓季"余若领兵。八成胜算。" "这是场硬仗,余若她是一个女子,只有十五岁,从未从军,怎能带兵?我认为由张虎带兵前往,他征战经验丰富,借助象山优势,可一战。" "三国耗尽英雄气,人间再无名将魂。如今世上,皆是一些死读兵书的自负之人。而那些异族们却犹如打开任督二脉,努力读汉书,学习兵法,研究布阵...故,张虎过去,只是在重复之前的战争。余若不同,她虽没有看过兵书,但鬼点子多,她不按常理出牌,再加上象山优势,可一战。" "老夫赞同余若领兵。"祖刺史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向二人。 桓季惊讶的看向祖刺史"为何?" "因为余若有一双与钟后相同的眼,只要她愿领兵,她就有把握。" 苏勋皱眉走向祖刺史"刺史,您糊涂了。" "老夫糊涂了吗?" "糊涂了,走,让我再给你施两针。"苏勋说完,带着祖刺史向内室走去。 桓季则盯向舆图,眼神渐渐发冷,直到手指的力量捏断棋子,他才惊觉过来,闭上双眼。等再次睁开双眼时已如平常,他低头看向舆图,拿起棋子放在关隘口处。 傍晚,余若与卫兰心、吴冲回到刺史府,打开正院大门,竟看到祖刺史与众将士在院内,并齐刷刷的看向他们。卫兰心与吴冲本能的躲到了余若身后。 余若尴尬的伸手准备关门。 这时,祖刺史喊道"余若,出列。" 余若心中一惊,看向角落的苏勋。苏勋心虚的望向天边。余若咬了咬牙走向祖刺史"余若听令。" "本将封余若为瑶光将军,率五千精兵,镇守象山关隘要道。" 余若震惊的抬头看向祖刺史,祖刺史目光坚定,不似开玩笑。她看向周围,祖峰与众将士目光坚韧,她看向苏勋"此事由你提议?" 苏勋点头"是。" "余若从未带过兵,也未参与过战事,封余若为将,此事不妥。"余若回绝道。 "呼延夺已集结二十万大军在沙河北岸,随时都可能进攻。西边刘狁的五万大军在舞阳整顿,两日之内随时可能穿越象山...余若,城内只有五万壮士,剩下的全是老弱病残...这不是商量,是命令。"祖刺史道。 余若闻言低头,她没有把握,不知如何为好。她看向桓季"你也赞同?" "兵行险着。"桓季道。 余若再次低头沉思,许久之后,她抬头"我要两千轻功卓越的好手,我镇守象山关隘,只守不攻。" 祖峰闻言,眼中闪出赞赏,他拍了拍余若的肩膀"戌时一刻西北军营,本将会挑选好将士,待瑶光将军点兵。"说完,带几个将士离开。 一个儒雅的将军站出来"末将愿助瑶光将军一臂之力。" "多谢将军好意,不过,我此去是捣乱,手段会卑鄙下流点,不符用兵之道。以此法让敌军心生忌惮,不敢贸然前进,主要已拖为主。恶战在豫州,豫州更需要将军。"余若道。 儒雅将军闻言一怔,随即笑了出来,他看向祖刺史"还得是将军,识人独到,廖旗心悦诚服。" "待到得胜之时,廖参将再夸不迟。如今大战在即,不可有自大之态。"另一个将士道。 "众将士既无意义,便各自离去,准备随时应站。"祖刺史命令道。 "末将领命。"将士们说完,转身离开。 这时,卫兰心跑到祖刺史面前"末将卫兰心请缨,愿随瑶光将军一起镇守象山关隘。" 吴冲也走了上来,躬身道"小人吴冲,愿随瑶光将军一起镇守象山关隘。" "瑶光将军乃象山关隘的主将,你们问她即可。"祖刺史说完,走向余若"需要备些什么,你说出来,老夫让人准备。" "我去药铺拿些药草,倒弄些毒药,以备不时之需。"余若看向苏勋"走吧。" 苏勋站起身道"好。" 余若看向吴冲、卫兰心"本将军要心服口服,若是口服心不服,本将军也不在乎少一人。" 卫兰心立即躬身参拜"末将卫兰心,对瑶光将军的崇拜,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桓季惊讶的看向卫兰心,他走到卫兰心面前,捏了捏她的脸颊,确认不是假的。卫兰心打掉桓季的手,躲到余若身后,看向吴冲。 吴冲看了桓季一眼,走到余若身前,躬身参拜"末将吴冲,对瑶光将军的崇拜,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然后羞红的走到余若身后。 桓季这次不是惊讶了,而是脸黑了下来。他看向余若"你给他们下蛊了?" "本将是以德服人,兰心、吴冲,走,本将军教你们如何行诡道。"余若说完,带着卫兰心、吴冲、苏勋一起离开。 建康城外,王垚走进一个军营,走到一个将军面前"周阔将军,桓季让九思带句话:周阔将军,此次一去,无论成败,都被问责,可还愿出征。" 周阔看向身后的士兵"弟兄们,此次一去,无论成败,都被问责,可还愿出征。" "杀奴种,灭胡贼,报血仇,慰亡灵,战——杀——"众将士喊道。 "好。"一个声音响起,众人望去,是王讼骑马走了过来。众人心中一惊,随即狂喜。 王垚激动跑到王讼身前"大伯父,您怎么..." "那么大的动静,若不是老夫替你遮掩,你一个兵都带不出。"王讼笑道。 王垚挠了挠头"我就知道瞒不过大伯父,但季表哥说,不能拖累大伯父..." "这话就错了,家国面前,一切都是小事。"王讼说完,看向周阔"你们是王家的将领,出事自有王家撑着,走——"说完,调转马头,向豫州奔去。 清晨,纪珡从梦中惊醒,坐起身。 尤红听到响声,慌忙走到床前,打开床幔"太子妃,可是惊梦了。" 纪珡失神的看着前方,片刻后转头看向尤红"不对...吴冲还未归来?" "还未归来。除了七日前的季公子发来的信鸽,交待吴冲留在豫州..." "父亲与大哥呢?" "三爷与三公子他们到豫州之后,只与季公子见了一面,之后季公子一直在刺史府由苏大夫诊治,未有闲隙说其他。" "不对...不对...已经十日了,怎会说不上话。除非,桓季不愿...桓季为何不愿呢?"纪珡看向尤红。 尤红一怔,斟酌道"会不会季公子有事,不愿透露?" "对,是有事。桓季在刺史府,自是与刺史府有关...那么刺史的病...是假的!"纪珡慌忙下床"去,告诉太子,不,请太子过来。" "太子妃,您先梳洗。奴婢这就去请太子。"尤红说完,匆匆离开。 一刻钟之后,尤红气恼的走到纪珡面前"太子妃,奴婢无能,刚走到崔侧妃院门,便被哄了出来。" "罢了,是天意。"纪珡叹口气,她看向窗外"父亲与大哥可有传信?" "近两日无。" "祖刺史晕倒之日,布局已开始。只是此事不知,是不是桓季的手笔...有桓季在,父亲与大哥会无碍...不过,可惜了豫州的兵权。"纪珡话落,走回寝室,拿起床头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清晨,一个信鸽飞到鬼面人面前,他拆下字条,打开一看乐了。 鬼医好奇的看向字条,瞪大了眼睛"祖堃疯了,让一个十五岁的女娃娃,带领两千人,去舞阳去拦刘狁的五万大军?这不是送死吗?" "若是这个女娃是九洛,你觉得可有胜算?" 鬼医想到九洛曾用毒,让张放大军,不战而退。他不服道"若用毒,我也能困住刘狁大军。可,再厉害的毒,分摊到五万大军身上,也微乎其微...我看呐,守不了几日。" "那么,本宫发下善心,助九洛一臂之力。"鬼面人说完,拿出哨子,顿时哨音响彻整个平阳城。片刻间,从四面八方涌出带刀人,见到匈奴人就杀。被欺压的汉人见此,捡起地上的刀杀向匈奴。 第13章 豫州之战4 遥远的建康城中的皇宫内,雍元帝看向满朝文武,听着一些琐事皱起眉头。他不由得望向殿外,望向天空。 赵领侍看了看下面等着回复的大臣——崔护,吏部尚书,太子侧妃的父亲。赵领侍走到雍元帝旁边,小心道"陛下...陛下..." 雍元帝回过神看向崔尚书,皱起眉"武辉在护送戴越进京时,看护不利,致使戴越被杀,乃失职之罪。你非但未治罪,反倒让他升职到太子中庶子。朕把吏部交给你,你就是如此招贤纳士?" 崔尚书慌忙跪地"戴越案已结,刘廷尉司并未对武辉进行追究,臣以为武辉无过,便荐他入太子中庶子..." 雍元帝闻言,看向刘廷尉。 刘廷尉上前,禀告道"根据雍朝律法,为官者犯失职之罪,最高者撤职,臣已撤了武辉一切职务..." 这时,太子上前"父皇,是儿臣向崔尚书引荐武辉。武辉文武双全,带领部下平定建康城通往豫州的山贼,并在豫州多次立功,祖刺史多次夸赞...儿臣认为,可功过相抵..." "你在指责朕,处罚失之偏颇?" "儿臣不敢。"太子惶恐跪地。紧接着,众大臣惶恐跪地。 雍元帝看向王师,冷声道"大将军病了五日了,还不见好。朕派御医去王府给大将军瞧瞧,不然,少了大将军,朕犹如眼瞎耳聋,对建康城之外一无所知。"然后看向众臣"退朝。" 雍元帝回到御书房看向赵领侍"刘癸可有消息?" 赵领侍道"今晨收到刘癸的信鸽,一切如常。纪兆与豫州参将张虎已进入了豫州军营,开始收兵权。" 雍元帝皱眉"朕,最近有些心神不宁,你派人亲自前往豫州。" 赵领侍低头领命,然后退出御书房。 一个时辰后,御医来到御书房禀告"陛下,臣在外间,用悬丝给大将军诊脉,脉象平和,只是受了些寒,多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雍元帝听完,手上青筋暴起,冷声道"朕知道了,退下。" 余若带兵赶到了象山不远处的关隘处,一里之外便是象山。象山分东西两山,东山高约十丈,西山高约九丈,两山之间的石径宽约三十寸,连同舞阳与豫州。余若所在的关隘只有一个城墙,乃祖刺史率兵所建。城墙前的地上有凌乱的脚印,显然乃刘军的斥候前来侦察。她看了看城墙下的残兵,叹了口气。 一个年老的守兵见此,笑着走到余若面前"俺们都是让年轻人上去守城,老兵都在城下待着。若是有动静,俺们就敲锣打鼓...以此迷惑敌军。"说完,指了指城墙下的锣鼓。 余若竖起大拇指"先生大才。" "下官,罗魁生,大才称不上,无事喜欢听话本子。"罗魁生笑道。 卫兰心眼睛一亮"什么话本子,能不能给我看看。" 吴冲把卫兰心扯到一边,瞪了她一眼。 余若走向罗魁生,向他行军礼"先生以区区二十人,守住了关隘。余若代豫州百姓,谢过先生。" 罗魁生慌忙扶起余若"将军折煞下官了。下官奉祖刺史之令守住象山关隘,自是要尽忠职守。" 余若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夜幕很快降临。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士兵"就地休整,深夜行动。"说完,看向吴冲"我东,你西。"说完,拿起枪跃身冲向城墙,向象山的东侧飞去。 同时,吴冲拿起长刀,跃上城墙,向象山的西边冲去。 余若在象山的东侧山峰,找到刘军的埋伏做好标记,见到刘军的人利落斩杀。直到下山向舞阳的方向,遇到大概十人的敌军小队。她翻身上树,看向小队的后方,后方未见到其他敌军。她从腰中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粗的弓弩,对准敌军小队,射出细针。 小队的队长感觉被蚊虫咬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脖子。紧接着其他人脖子都感觉到轻微的疼痛,开始摸脖子。 这时,队长感觉到不对,他抬头见到树上的余若,张嘴要喊,可声音还未发出,晕眩传来,随即倒地,紧接着其他的人依次倒地。 余若跳下树,见地上的人已面色发黑,中毒身亡,然后继续向山下跑去,直到清晰看到刘军的军营停下。 吴冲在象山的西边,同样也遇到一个十人的小队,吴冲扬起刀,运起轻功,干净利落的杀死十人,然后向山下跑去,待到看到刘军军营,向东西两山间的小道跳下去。 余若见到吴冲跳下山,她也跳了下去,与吴冲汇合。两人见对方无恙,同时运起轻功返回。一刻钟之后,他们回到城墙上,黑幕已经笼罩整片天空。 卫兰心回来看向二人"如何?" "刘军在山上布了一些陷阱,并不时有人上山巡逻...种种迹象表明,刘军早已占据整座象山,可为何不进攻?"吴冲问出不解。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以为城内埋伏着重兵,不敢贸然进攻。"卫兰心得意道。 余若看向卫兰心"站在象山上,居高临下,城内之事一览无余。" 卫兰心闻言,脸色沉下来。她看向吴冲,吴冲点头。 余若站在城墙上,用手敲城墙上的石砖,脑中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看向吴冲"依计划行事,你带一千人进西山埋伏。我带一千人在东山埋伏。待到寅时一刻,我们在山下汇合,去探敌军营地。" "属下领命。"吴冲说完,走进城内,带领一千士兵奔向象山的西山。 余若看向卫兰心"你若是不敢下手杀人,就在城中待着。" "我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上阵杀敌,报屠杀雍朝子民之仇。在我心中,那些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卫兰心道。 余若点头道"好。"然后转头看向士兵"儿郎们,随本将出发。"说完,率先向象山的东山冲去,卫兰心紧随其后。 半个时辰后,余若带来的士兵占领了东山,并由余若的指导下设置陷阱,与制作投石器。而西山则由吴冲指导制作陷阱。 刘军军营内,一位身穿胡服的壮硕之人,此乃刘军参将科尔泰,他眼神冰冷的看向象山,片刻后冷声问"多久了。" "距离布木小队进山,已过去四个时辰。"一个小兵低声禀告。 科尔泰望向空中繁星,已是子时。他眯了眯眼吩咐"明日辰时,若是还未归来,本将亲自带兵进象山。"说完,转身走进营帐内。 平阳城内,鬼医带着众人打开死牢,给那些奄奄一息的死囚送上丹药,很快恢复体力并挣脱牢笼的便是断天宫之人。一刻钟之后,鬼面人走进死牢看向走出来的众人,拿下面具。 众人眼中露出惊喜,随即跪地参拜"属下拜见宫主," "都出来了,就各报各的仇吧。"鬼面人冷淡道。 "谢宫主。"众人说完,站起身,眼中嗜血的看着牢中的衙役,施展起手段,报这三年的酷刑之恨。 等牢内杀完之后,众人跑出牢外,正巧遇到官兵。他们拿着弓弩,齐刷刷的射向牢门,众人只得返回。 鬼面人带上面具,嫌弃的看向还活着,身形褴褛的巨归与白骨"堂堂的巨门门主与武曲门主,被一个小小的牢房关了三年。" "文曲、廉贞、破军三部发动宫变,您被一剑穿心而亡。整个断天宫乱了,出现了内斗,之后刘铎率军攻破七星山,断天宫人尽数关在这里已三年...宫主,断天宫没了宫主,只是一盘散沙..."将近五十岁的白骨道。 "以你们的功力,带众人逃出不是难事,何须困于此?"鬼医不解问。 "刘铎带巫医给我们下了化功散,宫内之人虽有鬼医你给的丹药,但还是流失了一部分功力...何况,即使出去,也会被各方追杀,还不如在牢内安全些。"巨归道。 "刘铎好手段,让杀伐果断的巨门与武曲没了斗志。既是如此,就当本宫未来过。"鬼面人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白骨一瘸一拐的走到鬼面人面前跪下"断天的宫的宫主乃月神,众星捧月散沙重聚,白骨愿追随追随宫主,肝脑涂地。一入断天宫,终生为断天宫,请宫主吩咐,我等以命护宫主,重创断天宫辉煌。" 其他人也跪下道"一入断天宫,终生为断天宫,请宫主吩咐,我等以命护宫主,重创断天宫辉煌。" "还好,未忘本。"鬼面人说完,看向鬼医。 鬼医拍拍手,后面的黑衣人拿出包裹,仍到地上。众人看去,全是他们的兵器。他们激动的捡起个人的兵器,心中有了底气,等再次看向牢门时,眼中的怯弱消失,涌上了一战的兴奋。 鬼医见此,拿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片刻后,一群拿着刀的土匪与站在房顶的黑人把军队包围。同时,牢内众人冲出牢门,直接杀向军队。 鬼面人看向不动的巨归"怎么,还要本宫请你?" "你没死,芙蕖是否也没死。"巨归话落,被鬼面人掐住脖子。鬼面人凌厉道"是你蛊惑芙蕖,让她对本宫动手,是你害死了她。" "她爱你如命,可你当宫主之后,却不封她做宫后,反倒宠信一个胡人。她怎能不怒,不疯..."巨归恨道。 鬼面人松开手,眼神晦暗,片刻道"看在你多次救芙蕖的面上,本宫饶你一命。芙蕖已死,本宫不愿再听任何关于她之事。"说完,走出牢门。 巨归眼神复杂的看着鬼面人的背影,口中喃喃道"我亲眼看到九洛刺穿你胸口,你怎会还活着...到底哪里出了错..." 寅时一到,余若睁开眼,跳下树,落在卫兰心身前。 卫兰心听到动静,见是余若,对她点了点头。 余若见此,向山下跳去。 对面的吴冲叫醒士兵,然后跳下山,与余若汇合。两人向同时向刘军军营冲去,二人在偏僻处,解决了两个小兵,换上胡服,向军营走去。走着走着,他们闻到一阵羊肉香。余若心中一动,示意吴冲跟她一起走。 余若带着吴冲向羊肉香的方向走去,远远的看向一个大锅,一些士兵已经开始领取食物。她带着吴冲一起排队,领取了食物,然后走到角落处,对吴冲道"胡人喜食羊肉,他们的做法更是一绝,我们吃饱再干活。"说完,拿起手抓碗中的羊肉,但看到抓出来是指骨,脸黑了下来。 吴冲此时拿出一块肉准备吃,被余若打落。他不解的看向余若,余若带他向大锅不远处的河流走去,看到大片的血迹与尸体。吴冲眼中霎时充满血丝,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我要杀了他们。" 这时一小队人看到他们,走了过来。余若当机立断,出手打向吴冲的脸,并打向他的肚子,吴冲趁机趴在地上。领队人见此,走到余若面前用胡语问发生何事。 余若声音变成男声,并气恼的用胡语回答"此人学那汉人,要行断袖。咱们乃堂堂的天神之子,怎能行如此龌龊之事。" 领队人听到,鄙夷的踹了吴冲两脚走了。 等那队人走远,吴冲站起身,冰冷问"接下来做什么?" 余若未回答,眼神阴冷的向伙夫那走去,等人不注意时,在锅铲等用具处下了些毒。等下完毒,天以大亮,排队领吃食的人越来越多。余若带着吴冲离开,并看了看粮草所在位置,然后向主帐走去。 科尔泰站在营帐外,直到看到有人端着餐盘出来才进去。 余若与吴冲见门口有几人守在营帐外,她上前拍了拍一个守卫用胡语道"去吃饭。"其他人闻言,一起离开。余若与吴冲一左一右站在守在主帐门口。 营帐内一个五十多岁的将军与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并列坐在主帐内。科尔泰向三十左右的男子行礼"参见稞王子。"然后向五十多岁的将军行礼道"参见大将军。"此人乃刘军主将刘狁。 刘稞看向科尔泰"急匆匆的,出了何事。" "昨日酉时,二十人小队进去了象山,直到此时仍不见归来。"科尔泰道。 刘狁沉吟片刻"你带二十人进象山,察觉不妥,立即撤退。" "是。"科尔泰说完,走出营帐,越过余若去带人进入东象山。 第14章 豫州之战5 刘稞走向舆图"呼延夺此时,应过了沙河了吧。" "按照约定,呼延夺明日应开始进攻。"刘狁说完,走出营帐越过余若与吴冲,看向豫州方向。 紧接着刘稞走出来,越过余若与吴冲,走到刘狁身边,也看向豫州方向,空中万里无云,一切平静无波。他看向刘狁"以呼延夺的兵力,三日可拿下豫州城,而我们两日后拔营进攻,分割豫州以西。" "呼延夺狡诈多端,我们不可不防。"刘狁说完,向训兵处走去。刘稞眯了眯眼,转身返回营帐。 片刻后,吃饭的守卫回来。余若与吴冲离开主帐,迅速走入科尔泰队尾处,跟着一起踏进象山。他们走到半腰时,山上突然滚下大石。科尔泰快速躲避。一些士兵躲避不急,被大石砸中当场身亡。 同时,余若捡起地上的刀冲向科尔泰,并与之交起手。而吴冲,则拿起地上的刀,杀向进山的士兵。 科尔泰力大无穷,余若的刀每次与科尔泰的刀相交,都会被科尔泰的力量震的虎口发麻。余若攻击了几次,始终处于下风,不得不选择后退。 科尔泰见余若穿着胡服,阴冷道"汉人?豫州军?何时混入的军营?同伙还有谁?" 这时,吴冲杀完了士兵,双眼通红的冲向科尔泰。吴冲使出全身力气挥向科尔泰,科尔泰轻松抵挡。吴冲愤怒的心瞬间冷静下来,他凝聚内力踹向科尔泰。 科尔泰挥拳砸向吴冲,吴冲被力量砸出十步远。 这时,余若拿出暗器,但看到科尔泰身上的铠甲,口中不由得骂句脏话。她摸了摸腰间的暗器,看向吴冲,吴冲向她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同时运起轻功冲向空中,伸脚踹向科尔泰。 科尔泰抬起两只手,分别抓住吴冲与余若的脚。突然,吴冲被抓住的腿打弯,同时,用另一只脚勾向科尔泰的脖子。科尔泰松开手,握拳砸向吴冲肚子。就在这时,余若拿出暗器射向科尔泰的脸,并挥出一掌拍向科尔泰的胸。 科尔泰吃痛,松开手,身体开始不停的后退。大约十步后,身体轰然倒地。 吴冲与余若紧绷的心松了下来。吴冲浑身发软的坐到地上,向地上吐一口鲜血"痛快。" 卫兰心见打斗结束,跑下来扶助余若"你还好吗?" "还好,就是力竭了。"余若话落,科尔泰身体动了一下。 卫兰心立即拿起刀,砍下科尔泰的头。她看向余若,颤抖道"士兵们说,胡人的军粮是汉人,他们把汉人当成两脚羊..." 吴冲闭上眼,痛苦道"是,我们去探刘军军营,亲眼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还有孩童..." 卫兰心浑身颤抖的看向山下军营,山上的士兵充满仇恨的看向敌军军营。 "我们此次任务是拖住敌军,其他的一切恩怨,都给本将军放下。"余若冷声道,然后看向吴冲"你自己去西山,还是要本将军送你。" "末将自己可以。"吴冲说完,站起身,走向山脚,跳下山,等落地后,又运起轻功,奔上西山。 余若看向将士们"各归个位,等待下次敌袭。"说完,跳到树上看向敌军军营。 此时刘军军营内,一些人出现了上吐下泻,巫医们检查完怀疑中毒。刘狁眼神冰冷的看向旁边的参将"传本将军之令,全军戒严,彻查可疑人员。"然后看向巫医"日落前,本将军要知道是何毒,毒在下在何处。"说完,走进营帐内。 刘稞看向满脸怒容的刘狁"是豫州军?" "八成是,不过此次派来的到不像教条养出来的将士,反倒像个江湖之人..." "江湖能人全在断天宫,断天宫被我们给灭了,其他不过小鱼小虾罢了。豫州军前来未引起大动静,可见未来多少兵马。再厉害的阴谋诡计,在大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刘稞轻蔑道。 刘狁走向舆图,良久后道"科尔泰还未回来..."然后看向身后的参将"下令,全军操练,明日辰时向豫州进攻。" 参将领命,转身离开。 "为何提前进攻?我们提前进入豫州,必定吸引豫州大量兵力。"刘稞不解问。 "豫州军已经来了,而不引起动静,定是在象山设了埋伏...我们需尽快拿下象山,防止变故丛生。至于兵力...豫州兵被呼延夺二十万大军牵制,能分出来多少。"呼延夺道。 沙河以北,呼延夺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安营扎寨,随时准备渡河。消息传到豫州城内,引起了百姓们的恐慌。豫州的氏族们听到此消息,一时六神无主,因为他们的族长与能拿主意的人都被关了起来。 氏族们找到刺史府,刺史府内的士兵全都出府,向北城门集结。如今府内空空,只有坐在轮椅的桓季与几个侍卫。氏族们不知他们是何人,但见他在刺史府内,便向桓季说明来意。 桓季为难道"诸位请看,刺史府内已空。而我只不过路过豫州的过客,只是前来到刺史府拜访,竟看到一片混乱...我还不知道发生何事..."桓季旁边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 氏族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苏勋拿着药草走了出来,众人急忙围住苏勋,说出来意。 苏勋惊讶的看向众人,然后走向院中的一位扫地的大爷"贾大爷,你可知,他们的家人被关押在何处?" 贾大爷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一人见此,掏出一些金子塞给贾大爷,贾大爷面露喜色。众人见此,纷纷掏出身上值钱物件或者钱财给贾大爷。贾大爷笑的合不拢嘴道"老奴无异间听到祖刺史提及过..."说完看向怀中金银玉石"只是这些...是否..." 其他人见状,纷纷派人回去拿金银玉器。 一刻钟之后,一箱一箱的金银搬到刺史府内。贾大叔一箱一箱的打开,大笑发财了。他走向桓季"可否借阁下的侍卫用用?" 桓季警惕道"你有何用?" "如今敌军压境,牢房定是极少人看守。故,借阁下护卫一用,帮忙放出牢内的无辜之人。"贾大爷说完,指了一箱子金子"此乃酬金。" 桓季看了看酬金,纠结了一瞬,看了眼侍卫。侍卫见此,向贾大爷走去。贾大爷带着护卫与氏族们,急匆匆的走出刺史府。片刻后,内院走出几个士兵,把金银搬进刺史内院中。 桓季看向苏勋"走吧,我们出府看看。" 苏勋伸手握住桓季的轮椅,推他走出刺史府,走向城中。豫州此时已经乱成一片,大量的百姓成群结队的向兖州的方向逃去。苏勋推着桓季向都督府走去,却看到大门敞开,都督府内凌乱不堪。他们继续向里走,看到纪珏竟然脸色灰败,身体虚弱的向府门走来。见到桓季他们,犹如看到救星,喊道"快...救我..." 苏勋见状,赶紧扶助纪珏,伸手给他把脉,脉象虚弱,但身体无大概,明白是余若所为。他拿出一颗丹药,给纪珏服下。 纪珏服下之后,身体好了许多,他抓住苏勋的手"快,父亲与刘大人快不行了。" 苏勋闻言快速走进府内,见到躺在地上,脸色同样灰败的纪兆与刘癸。他快速快速拿出丹药,给两人服下。 片刻后,刘癸与纪兆缓了过来,纪兆恼怒道"快找张虎,他拿走了刘大人的印信——" 桓季看向刘癸"呼延夺率二十万大军压境,请大人派人放粮并向朝中求援。" 刘癸震惊的看向桓季,见他不似说谎。然后看向苏勋,苏勋点头。他虚弱的站起身"走,去找祖刺史商议对策..." 桓季点头,苏勋推着桓季的轮椅,带着刘癸三人,向城墙走去。但他们到城墙未找到祖刺史,因为将领们都已出城。 刘癸看向沙河,见沙河北岸,密麻麻的全是身着羯族衣的兵,而祖刺史的兵稀稀松松。他焦急道"兵呢?豫州城就这点兵?还没敌军的零头多。"他看向纪兆"如何是好。" "求援。从京中调兵太远...我们需去兖州、彭城求援。"纪兆说完,看向纪珏"为父去兖州,你去彭城。" 纪珏点了点头,与纪兆一起跑下城墙,骑上马,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奔去。 刘癸定了定神,他看向桓季"本官去京中,求援。"说完,跑下城墙,骑上马,向南方奔去。 苏勋被他们的举动震惊到了,许久之后看向桓季"可否能求到援兵?" "五万对二十万,绝无胜算...兖州、彭城不会派援兵,他们不会把兵力浪费在一个死城上..."桓季说完,看向西北"象山关隘未有动静,余若真守住了关隘...是季小瞧了余若。" 苏勋闻言笑道"要不要打个赌,余若不紧能击退刘军,还能赶回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好,若是你赢了,只要季力所能及之事,季会竭尽全力做到。" "好,一言为定。" 夜幕降临,刘狁的军中也查出了毒下在了何处,并把军中的餐具全部换了一遍。中毒的士兵吃了巫医开的药,也恢复了如常。而在树上休息的余若睁开眼,拿出骨笛吹了几下。对面的吴冲睁开眼,看了看周围一切正常。这时,骨笛又响了三下。吴冲跳下西山,在东西两山的侠道处看到了余若。 余若拿出三个绳索扔给吴冲"栓到山上的树上,让士兵们通过绳索下山,等集结后,听本将军指令,布阵。" 吴冲点头,拿起绳索攀爬到西山。 一炷香后,两千士兵集结完毕。余若开始指挥众人挪动地上大石,摆好鱼龙阵。然后命令众人回到山上,砍树做些机关,并在东西两山,来回奔波,指导如何使用机动。 直到启明星升起,曙光刺破天际,余若看向众人成果松口气。她走向卫兰心"今日,刘军定会出兵,东山由你指挥,西山由吴冲指挥。本将去敌军后方,去烧他们的粮草。" 卫兰心有些担忧"可否派几人跟着。" "本将一人,容易逃命。"余若说完,运起轻功下山。 辰时,刘狁大军集结,兵分三路,向关隘处进攻。一路士兵走进侠道,触发鱼龙阵的机关,逐渐的,侠道处冒出白烟,弥漫整个侠道。后面的士兵站在侠道口犹豫,不敢进攻。 一个参将见此,亲自带兵前往,后面的士兵才敢继续前进。突然,一阵惊恐的嘶吼声从侠道内响起,准备进侠道的士兵受到惊吓,再不敢前进。后面的将领命令进军,士兵们只好继续前进。片刻后,惊恐声哭喊声传来,却无一人逃出侠道。 刘狁见此,下令放弃侠道,全部向东西两山进攻。话刚落,山上滚下来,一具具尸体。刘狁眼中闪过一丝惊怒,随即看向身边的两个将军"你们两个,分别进东西山,探查虚实。" 左右将军领命,分别带兵,向东西山奔去。他们冲到半山腰,却看到一排排的木头人。木头人见到来人发出笑声,而地上躺着一堆尸体。东山的左将军与西山的右将军,同时拿起刀砍向木头人。而木头人却变换了阵法,把左、右将军,团团围住。 东山的左将军拿出刀打挥向木头人,而他身后的木头人则放出了一支箭冲向他,他迅速躲闪。等他看向身后时,木头人又开始转动,根本分不清时哪个木头人射的箭。左将军见此,跃起身跳出木头人阵。 躲在树上的卫兰心趁机,拉起弓射向左将军。但由于功力弱,未射穿左将军的铠甲。左将军跳出木头人,看到他带出来的兵,已成为尸体,当机立断,向山下奔去。 西山的右将军跳出木头阵时,被吴冲的冷箭射穿胸口,当场身亡。他走到右将军身前,拔出箭,看向锋利的箭头,心中对余若更加佩服。 此时的余若,偷偷杀死一个士兵,换上他的衣服,走向粮草处,与留下的士兵一起往车上装东西。然后偷偷的塞一些布包在车上,等一切差不多时,与其他士兵一切列队,等待差遣。 第15章 豫州之战6 刘稞骑着马带着一批士兵跑到粮草处,沉声命令道"后退十里。"然后,骑马率先向后奔去。余若跟着粮草军末尾处奔走,大概行了三里地时,她回头看,周围已经无人,便慢慢的停下脚步,向一侧奔去。 突然,一支箭向余若飞来。余若立即运起轻功,跃入空中。同时,周围埋伏的士兵齐刷刷的扬起弓对准她。见此,她只得落回地上,脱掉头上的帽子,露出乌黑亮发看向不远处的刘稞,举起双手,用胡语道"我投降。" 刘稞听到胡语,扭头一看是一个少女,顿时燃起了兴趣,他骑马奔到余若面前"胡人?谁派你来的?" 余若撅起嘴,用胡语道"我叫萨日娜,仰慕王子的才情,自己偷偷跟了过来..."说完,扬起甜甜的笑脸,脱去厚重的衣服,露出洁白的里衣,衬托着身体玲珑有致,她走到刘稞马下,羞怯道"王子,萨日娜喜欢你...想与您欢好..." 刘稞本就是风流之人,多日的行军,让他如一个苦行僧,早就烦闷不已。如今被余若这一撩拨,心痒难耐,立即把余若抱到马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余若羞红的埋进刘稞坏内,并伸手保住刘稞的腰。 "王子,此女可疑,小心有诈。"一个将军皱眉道。 刘稞握住余若的肩,剥落余若的肩后的衣服,露出肩上的纹身,是一条腾蛇。皱眉的将军看到纹身,驱马后退。 刘稞亲了一口纹身,余若身体不由得颤抖。刘稞再也忍不住,骑着马带着余若向角落去奔去。 众将士见此,自觉的继续赶路。 待到稍微隐蔽的地方,余若用力把刘稞撞到地上,并顺势趴在刘稞身上,然后拔出刘稞身上的刀,插向他胸口,被刘稞躲了过去。 紧接着,刘稞伸出手掌拍向余若,余若闪身躲开。 余若含笑的道"王子,萨日娜伺候的不好吗?" 刘稞冷眼看着她,扬起手放入口中,准备发出哨音唤人,却怎么也吹不出声音,他震惊的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他恼怒的向余若冲去,可走两步跌倒在地上。 余若走到刘稞身前,拿走他腰间的弹弓"料到我会再次打粮草的主意,就没有料到我再次下毒?"她用力踢了刘稞几脚,然后运起轻功跃到半山腰,对准不远处的粮车,射出圆珠。圆珠碰到她之前塞的布包,发出爆炸声,并燃起熊熊大火。士兵们听到声响,惊恐的蹲下低头,骑马的将领马匹受惊,仓皇乱跑。 远处的刘狁听到动静,紧急调转马头,向后方跑来。余若见大军赶来,再射出两个弹珠,然后转身奔旁边的山坡中。刘军的高手快速向余若消失的地方奔去,却看到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刘稞,他们犹豫了一瞬去查看刘稞,等再次抬头时,余若已不见踪迹。 待到余若返回到象山时,见到西北处的狼烟,眼中闪出惊讶,随即阴狠的看向平阳的方向,直到卫兰心拍她的肩,她才回神,她看向担忧的卫兰心"我无事。" 紧接着,一只雄鹰落在刘军军营中。刘狁上前,拿下鹰脚的布条,只见上面写道——平阳沦陷。他目光凌厉的看一眼象山"撤军,回平阳。" 吴冲见到刘军撤退,不敢置信的来到东山,走向余若"怎么回事?刘军怎么撤退了?" "平阳出事了,刘狁赶回去支援平阳。"余若淡淡道。 吴冲与卫兰心对望一眼,随即狂喜道"象山守住了!" 余若看向吴冲与卫兰心"你们留在象山,防止刘军去而复返,我回豫州城。" "不可,象山不可无主将,您留下,末将回豫州城。"吴冲道。 "这是军令。"余若说完,转身运起轻功,向豫州城的方向奔去。 豫州城外,呼延夺看到狼烟,皱起眉。这时,一个小兵跑来禀报"平阳沦陷,刘狁大军撤退,赶回了平阳。洛阳刘铎率两万兵,向平阳支援。" "不是应该是上党吗?不对,时机不对..."曀仆说完,震惊的看向狼烟"难道还有其他军队?" 黑略看向沙河南岸"会不会是祖堃的手笔。" "不是,他若是有这个本事,就不会窝在豫州十年。"呼延夺说完,拔出刀大喝道"渡河——" 呼延夺的士兵们听令,走入沙河内,向南进军。 祖刺史骑在马上巍然不动,等到一些士兵上岸之时,旁边的廖旗下令"放箭——"箭雨射向最先上岸的敌军,敌军死伤一片。等再次进攻来的敌军,他们手中拿着盾牌,挡住了箭雨。 廖旗见此,大喊道"后退三十步,列阵。" 士兵们闻言,后退三十步,拿起长矛与盾牌,列阵站好。 这时,呼延夺军开始陆续上岸。他们走到岸上,向南前进二十左步右。地上的沙土开始坍塌,出现一个一个深坑,坑中埋着利刃。一批人掉下坑中被利刃杀死,但奈何人太多,很快尸体把利刃覆盖,士兵们踩在尸体上继续前行。 不远处的张大勇目光凌厉的下令"投——"身后准备投石的士兵,听到声音,立马放上巨石,开始投向敌军。 此时的呼延夺已到沙河南岸,看向投来的石投,冷笑一声分吩咐道"黑略,西南角那些,去灭了。" "遵命。"黑略说完,带去一些骑兵,向张大勇们攻去。 张大勇拿起长枪喊道"弟兄们,冲——"话落,角落的士兵冲了出来。 而黑略的骑兵发出嘲笑,继续驱马向前冲去。突然,地上掀起一条绳子,拦住奔跑的马蹄,导致马匹摔到,黑略等人摔到地上,正好滚到张大勇脚边。黑略扬起刀挡住张大勇的长枪,两人立即在地上对战起来。 曀仆的目光从黑略身上,移到百步开外的祖刺史"我们中计了。" 呼延夺看向前方不足万人的士兵,轻蔑道"在这大平原上,晾他有再多的手段,在大军面前,都是蝼蚁。"说完,手握长刀,向祖刺史奔去。 祖刺史目光凌厉,握紧长枪,向呼延夺奔去。他们的兵器在空中交汇,发出火花。 同时,呼延夺的兵向豫州城方向冲去。豫州兵拿起盾牌蹲在地上,后面人站在蹲在地上人的肩上,拿起长毛插向涌来的敌兵,紧接着一批人蹲在地上,撑住拿盾牌的人,让盾牌更加坚固。 曀仆见此,回到后方的骑兵,大吼道"射箭。"骑兵听到,拉起弓,却有几人被箭射中。曀仆扭头,看到从东西两边,奔出来大约两万人,把他们包围。他见骑在马上的是祖峰,握紧长刀,带来的人虽不多,但行动有序,可见蓄谋已久。 祖峰大声道"弟兄们,握紧手中的刀,咱们为亲人报仇——"话落,向曀仆奔去。紧接着东西两方的士兵,冲进了战场。这一战,从巳时一直打到了日落。 苏勋站在城墙上目光焦灼的看向浑身是血的祖刺史"祖刺史撑不下去了..." 桓季看向战场上,豫州军虽英勇,但敌军人太多,战场上已开始败退。他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睁开眼看向苏勋"可有毒?用毒倒呼延夺。" "我手上无剧毒,只有一些使人昏迷的迷药。" "够了。"桓季话落,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士兵"东远。" 士兵露出脸,走到桓季身边"呼延夺已力竭,属下可万无一失。"此乃桓季护卫——东远。 苏勋听此,拿出一包药粉给东远"撒到呼延夺身上即可。" "你的任务是挟持呼延夺,让我军安然撤退。"桓季吩咐道。 东远点头,然后跳下城墙,向呼延夺飞去。 同时,张虎走下城墙,打开城门,带兵出去,掩护众人撤退。 桓季拿出哨子吹了两下,祖峰、张大勇胸口中的哨子动了两下,两人同时撤退。但黑略、曀仆同时继续追杀。 这时,东远已经靠近呼延夺,他捡起地上的长枪,挥向呼延夺,减少祖刺史的压力。呼延夺轻蔑的拍向东远,东远趁机后退,并洒出药粉,药粉顺风扑到到呼延夺身上。 呼延夺怒喝道"小人之为,卑鄙。"话落,晕倒在地。 东远见此,长枪指到呼延夺脖子处,大喊道"呼延夺在我手上——缴械不杀——"紧接着豫州军大喊"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黑略、曀仆听到喊声,立即返回,见到呼延夺昏倒在地,冰冷的看着东远。 这时,城墙上的哨声响起,祖峰与张大勇先撤回。张虎带兵来到祖刺史身前,然后护着祖刺史撤退。 黑略、曀仆不甘的上前一步,东远的长枪划破呼延夺的脸"你们将军还没死,就是中了毒身体不能动弹。当然,我们的话,他也能听到。" 黑略冷声道"豫州军已撤到城门前,战场上只留你一人,你一人怎么对付千军万马,分明是祖堃让你来送死。" "以我之命,换豫州万人之命,我赚了。"东远说完,拿出匕首摸向他的脖子,被一只箭打中匕首,匕首掉落。紧接着,他的身体被人拦腰放到马背上。东远迅速翻身面对敌军,并转动手中长枪,挡住射来的箭雨。 同时,城墙上的弓箭,纷纷射向追来的敌军。 张勇与张大义骑马跑向奔来的祖峰,并为两人断后。 苏勋在城墙上,见黑略、曀仆越来越近,心中焦急万分。这时,东远伸出手,洒出黑色粉末扑向黑略、曀仆,黑略、曀仆迅速跳下马躲开。 张勇、张大义、祖峰迅速骑马进入城门,廖旗站在城门内,下令关城门。 黑略、曀仆见此,带着士兵返回大军。等他们返回沙河时,却看到沙河的水出现了大涨,已经无法如来时一般渡河。曀仆看向昏迷的呼延夺,下令道"清点伤亡,就地安营扎寨。" 苏勋快速的跑下城墙,走到祖刺史面前,要给他施针,被祖刺史出手挡住。 祖刺大笑道"痛快。" 祖峰等人听到,也大笑出来。 这时,几个大夫跑了过来,给几个将领分别包扎身上的伤。柳眉带领一些妇人,给伤势较轻的士兵简单包扎。 苏勋强拉着祖刺史进入城墙边的小屋,给他施针并包扎伤口。 待到酉时三刻,东远推着桓季与祖峰等将士,一起走进城墙边的小屋,廖旗上前禀告"我军死一千人,中伤八百人,轻伤五千人。大夫与药材充足,五千人都能得到医治,无大碍。重伤者都送去了城里的药铺内,大夫此时在全力医治。" 张虎上前禀告"瑶光将军筹来的粮有一万五千石,可守城二十日。" 祖峰上前禀告"沙河上游的水闸已放开,按照水流速度,可困敌军五日。" 张大勇上前禀告"沙河南岸处的**阵已布下,待到北风一起,机关自动开启。" "好,五日内,我们斩下呼延夺的人头,祭军魂。"祖刺史道。 桓季则皱起眉头"按照水流的速度,三日后水道开始减缓,四日后敌军可强行渡河...敌军今日来了十万,死伤大约两万人...还有十万在哪儿..." 苏勋犹豫道"会不会...敌军只有十万..." "不会,情报不会错,石勒的确发兵了二十万。"桓季坚定道。 "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只要我们够快,三日后砍下呼延夺的人头,敌军自然不战而败。"祖峰道。 祖刺史站起身,下令道"依计行事。" "末将遵令。"祖峰等人说完,转身离开。 祖刺史走到桓季身前"文道,战事一起,只有速战速决。只有胜了,才能有援军。" 桓季听完,犹如醍醐灌顶,请罪道"是季糊涂了,差点坏了军心。" "你之顾虑无错,但我们如今是背水一战,要么取胜,要么殉城。"祖刺史说完拍了拍桓季的肩膀,离开房间。 桓季仍是忧心,他皱眉喃喃道"这十万人太多,很可能把我们的布局搅乱,最后功亏一篑。"说完,看向轻松的苏勋"若是那十万人改道舞阳,余若必败。" "余若又不是军人,败了逃就是了。何况,象山关隘的烽火台并未燃起。"苏勋拍了拍肩膀"想那十万人,不如尽快把这十万人全歼了。"说完,推着桓季走出房门,走向城墙。 第16章 豫州之战7 深夜,惨白的月光洒满整片大地,沙河的水发出哗啦啦的声。三丈外的军营中,士兵们士气低落,坐在营帐外,失神的看着前方。主帐内巫医还在给呼延夺诊治, 黑略、曀仆焦急的走来走去。 远处的城墙上,苏勋望向敌军军营,拿起一只羌笛,吹起了羯族小调。敌军们听到小调,纷纷的抬头望向声音处,一些沉睡的士兵,也被羌笛声唤醒。 突然,北风骤起,从沙河北吹来,带来哗啦啦的水声。同时,两个黑衣人从豫州城内出发跑向沙河,停在河岸边的巨石旁,掏开巨石里面的沙子,让巨石露出一个个洞口,然后悄悄的返回豫州城。 不久后,北风再次吹起,风穿过巨石,发出了阵阵鬼哭之声,彷佛是沙河岸边上战死之魂的不甘声。 同时,城墙上,桓季拿出琴,运起功力波动琴弦,却发出刺啦的刺耳声,直冲人的灵魂深处。 豫州城内的将士们听到传来的琴声,发出了一阵胆颤。 远处的敌军们,听到鬼哭声与刺啦声,生出阵阵寒意,一个士兵崩溃吼道"是地门开...地门打开,接枉死之人入地门——"说完,看向沙河,恍惚间看到一堆人影"鬼兵——是鬼兵——"说完,惊恐的向豫州城奔去,可跑了几步,头首分离,死在不远处。 其他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更是惊恐的嚎叫起来,同时桓季的琴声停下。可是再大的嚎叫声,仍是没北风带来的鬼哭声响亮。渐渐的,嚎叫声停止,所有人惊恐的蹲在地上。 这时,黑略与曀仆走出来,黑略走到惊恐的士兵前,踹了他们几脚"怂包。" 突然,一个将士惊恐的跑了过来,指向沙河"鬼兵...是鬼兵..." 黑略与曀仆同时望向沙河,仿佛看到沙河上走来了千军万马。他们惊恐的对视一眼,匆忙走向主帐旁的小帐内, 小帐内空空如也。他们只得走向沙河,去探究竟。而在半路上遇到一个穿着萨满服的人,正坐在地上,不停低语。 曀仆跪在那人身边,小声问"哈耶,发生了何事?" 哈耶睁开眼,小声道"鬼神借道,人间避让。你叮嘱众将士,待在营中,便可无事。"然后,继续低头低语。 "是。"曀仆说完,与黑略离开。他们回到营中,转述哈耶的话。众将士稍微安定了下来,但风带来的鬼哭声,让军中之人止不住的颤抖。有些士兵,朝沙河的方向跪拜,口中不停的祷告。逐渐的,士兵们都跪向沙河,向沙河祷告。 黑略与曀仆无奈的回到主帐内,见到睁开眼的呼延夺。呼延夺听着外面的鬼哭声,平静的看着营帐。黑略焦急的上前,被呼延夺抬手制止。营帐内寂静无声,让营帐外的一切声响清晰无比。而营帐外的祷告由最初的乱乱糟糟,变成了异声同步。 待到长庚星亮起时,城墙上的两个黑衣人再次跳下城,向敌军营帐奔去,他们停在离敌军营帐不远处的木桩前,拿掉木桩上的千丝缕,然后把木桩扔到不远处,再次返回城墙上。 一个黑衣人解开面罩,正是东远,东远把千丝缕交给苏勋,苏勋收到放入怀中。 东远走向桓季,看向逐渐清晰的敌军军营"敌军已精疲力尽。" 旁边的张虎等人早已按耐不住,他们急切的看向祖刺史。 祖刺史看向天边的破晓,沉声道"列阵,出兵。" 曀仆走出主帐,看向沙河,只有水蒙蒙的一片,已无鬼兵。他激动的跑回主帐内,见到呼延夺已起身"主将,鬼兵撤退了。" 呼延夺走出主帐,走到沙河岸边,见河水大涨并且水势急速,根本无法渡河。他冷声道"我们中计了,祖堃的病为假。"说完转身看向黑略、曀仆"众将士列阵,只守不攻,待到河水退去,撤军。" 黑略与曀仆同时跑回军营,远远看到豫州城门打开。他们大吼道"列阵——敌袭——" 张虎、张大勇最先冲出城门,后面跟着大约一万士兵,分开向东西两侧奔去。紧接着,祖峰与廖旗带出两万士兵,直奔敌军前方。 呼延夺骑马看向祖峰,顺着目光看向城墙上的祖刺史,大吼道"祖堃,你这个卑鄙小人,用毒暗算本将军,这场仗即使胜了,也会被世人不齿——" "哈哈...哈哈..."祖峰与廖旗大笑出来,紧接着豫州士兵也一起大笑出来。 "畜生穿上衣服,还真当成人了。"祖峰说完,扬起长枪,大喊道"弟兄们,这些畜生杀我们同胞,毁我们家园,今日,用这些畜生的血,祭奠先人们——" 士兵们扬起大刀不停的喊杀。 祖峰见士兵气势已足,率先骑马冲向敌军,冲向呼延夺。呼延夺扬起大刀,大刀与祖峰的长枪在空中交汇。紧接着东西两方的豫州军也冲向了敌军。顿时两方军人开始厮杀。 桓季坐在轮椅上,看着双方的厮杀,眉头皱起"敌军经过一夜的磋磨,怎会还如此勇猛?" "羯族原是匈奴的一个小部落,被欺压到贫瘠之地,为了捕猎,经常会多日不合眼。故,一夜的消耗,对他们影响不大。"祖刺史说完,看向旁边的参将"赵和,随本将出征。" "领命。"赵和说完,随祖刺史一起出征。 桓季看向东远"东远,你带人一起去,护着祖刺史的安全。" "是。"东远说完,带五人走下城墙,跟随祖刺史一起奔向敌军。 苏勋看向舞阳的方向,仍未看到烽烟,心中松口气,他转头看向桓季"我昨夜制了些毒,这次可让呼延夺死在当场。" 桓季看向呼延夺、黑略、曀仆与祖刺史等人在激烈的混战,摇了摇头"不行,他们在混战,容易误伤。"说完,望向敌军深处的萨满,眼神冰冷道"那人危险,杀了。" 苏勋抬眼与萨满双眼对视,犹如看向一个毒蛇,他不由退后两步"那人是谁。"话落,只见萨满跳起身,踩在士兵的头上,向城墙奔来。 苏勋慌忙握紧桓季的轮椅,等再次抬头时,那个萨满已到城墙下,他不得不松开轮椅,拿出剑,刺向奔上城墙的萨满。却被萨满的权杖挡住,并被她一掌拍倒。紧接着,萨满出掌拍向桓季。 就在这时,桓季一跃而起,同时拿出剑刺向萨满胸口,可却犹如刺到铁块。萨满冷笑一声,胸口用力,剑被折断,同时出掌拍向桓季胸口。桓季不得不后退,导致身体从城墙上跌落。 苏勋惊恐的站起身趴到城墙上,竟看到了余若从地上跃起,接住了坠落的桓季。 桓季看向背对着日光,周围被金光笼罩,犹如天神下凡的余若,却问出"象山破了?" 余若双脚着地,嫌弃的松开桓季"你死了,象山都不会出事。"说完,转头看向跳下城墙的萨满"堂堂的嘎日桑,不在石勒身边待着,跑来战场干什么?" "她被徒弟出卖,夺了嘎日桑的尊容,只能沦落到给呼延夺打杂,此事早已天下皆知。"桓季闲闲道。 余若走近眼神凶狠的萨满,笑道"那么惨啊...要不来豫州摆个摊,以您的神力,给百姓们测测吉凶,卓卓有余。" 萨满愤怒的扬起权杖向余若攻来,余若拿起地上的剑抵挡,被权杖轻易斩断。余若不得不后退,她拿出毒针,但想到萨满百毒不侵,只能想尽办法躲避。 "余若——"余若望向城楼,见苏勋从空中抛下千丝缕,她奋力挣脱萨满的束缚,跳到空中接过千丝缕,并向萨满挥去,缠住她手中的权杖。 千丝缕削铁如泥,瞬间把萨满的权杖割裂,眨眼间,权仗四分五裂散开。之后,千丝缕继续向萨满飞去。 萨满躲过绕来的千丝缕,震惊的看向余若"是你,你没死...云真找到了你..."话未说完,余若的千丝缕再次袭来。 萨满闪身躲开,看向旁边站着的桓季,并向桓季挥掌,同时袖中飞出一条毒蛇。 余若目光一凝,立即调转千丝缕向毒蛇挥去。同时,萨满凝聚功力,奋力朝余若拍去。余若咬了咬牙,用千丝缕缠住毒蛇,努力侧转身躯,避开要害。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脚出现,挡住了萨满的一击,出脚之人正是王垚。同时,余若迅速抽回千丝缕转向萨满,而此时的萨满身体后退,并撒出大量的毒粉,余若立即撞开王垚,挡住毒粉。然后手上用力,挥动千丝缕再次向萨满。 萨满转身向外逃,被察觉的王垚挡住去路。萨满恼怒,再次扔出一条毒蛇。王垚快速扬起剑,砍断毒蛇。同时身后的千丝缕缠上萨满。 萨满运起内力无法挣脱,她慌了起来急道"云真的毒,我有..."话还未说完,余若用力,千丝缕勒断萨满的脖子。 "这是什么武器,如此厉害。"王垚震惊的看向余若手中的丝线。 突然,万马奔腾的声音从豫州城内传来,转眼间,一批身着铠甲骑着战马的骑兵从豫州城内飞奔出来,奔向战场。整个战场的局势,瞬间逆转,呼延夺的士兵士气大减,开始慌不择路的后退。 余若收回千丝缕,看向王垚"你不去杀几个敌人。" 王垚看向战场,已经开始了对呼延军单方面的屠杀。他立即翻身上马,向战场奔去。 余若走向桓季,见他面色苍白"吓傻了?"话落,伸出手搂住桓季的腰,向城墙上攀去,并把桓季交给苏勋"看好他,他吓傻了。" 苏勋看向桓季微红的脸,露出狐疑。 这时,战场传来欢呼声,只见王讼扬起呼延夺的人头。同时,祖峰与王垚斩杀黑略,张虎、张大勇与廖旗斩杀曀仆。剩下的敌军,纷纷向沙河逃去,一些跳入河中,试图游水逃命。 余若见大局已定,转身走下城楼,看向争相庆贺的百姓们有些茫然,她漫无目的的走到桓季在城中的宅院,回到之前住的房间,躺床上,闭眼睡了去。梦中光怪陆离,一堆的妖魔鬼怪,怎么杀都杀不完。最后,她终于摆烂,放下手中的武器,等着被妖魔吞噬,却挣脱了梦境,睁开了双眼。她转头看向烛光的方向,眼睛出了神,眼前出现云真道长心痛的抱着她,口中不停的说"为师终于找到你了...十三年了...你都去哪儿..."她的眼泪无声的流下,随后呜咽的哭声,在空荡的深夜穿荡...... 建康城内的皇宫内,雍元帝听到禀告王讼带两万骑兵赶往豫州,不敢置信的抓住禀告的人衣领"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王大将军,亲自带领两万骑兵,赶往豫州,阻击呼延夺十万大军,并斩下呼延夺首级,屠尽敌军..." 雍元帝正要发怒,旁边的赵领侍急忙道"恭喜陛下,旗开得胜,王大将军扬我朝国威..." 雍元帝松开禀告人的衣领,冷声道"退下。"等人退下后,再也止不住怒吼道"大军出征,把朕瞒的死死的,他眼中还没有把朕当皇帝——"吼完看向赵领侍"两万骑兵去豫州,怎会毫无动静...朝堂百官沆瀣一气,一起欺辱朕...还有朕的让你养的探子呢?都是酒囊饭袋吗?" "陛下,绝无此事...军队乃王大将军统领,私下调走两万人,其他众臣也无从得知啊...陛下,老奴招来的探子监察京中之事,王大将军从郊外军营..." 雍元帝脸色铁青,他深吸一口气"刘癸呢?朕让他监察豫州城,豫州城都被敌军包围了,他一点消息都没..."雍元帝说到这,脸色阴沉道"派人,给朕把刘癸找出来,活见人,死见尸。" 赵领侍听到"死见尸"三个字,脸上露出震惊,随即领命,然后向后退。刚退两步,雍元帝再次出声"查祖堃,查他与王讼的勾连。" 刺史府内,刘癸被五花大绑的押在院内。 吴冲上前禀告"此人在象山附近放出信鸽。"说完,把信鸽交给王垚。 王垚接过信鸽,拿下布条交给王讼,王讼打开是胡语,他交给旁边的桓季。 桓季接过布条,翻译上面的字"有诈,速撤。"念完,看向刘癸"扒了他的衣服。" 吴冲立即伸手,扒光刘癸的上身,只见胸前纹着一个狼头。刺史府内在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7章 豫州之战8 刘癸看向站着的桓季道"原来一早就防着我,我是何时露出马脚?" "你一直未露出马脚,是戴越之事。戴越私通羯族,意图刺杀族刺史,此乃铁证如山。但陛下却命郭顺押戴越回京,分明朝中有同伙包庇。并且我查了豫州近五年的对战,每次敌军来时,都恰巧赶到城中出事时,导致豫州军每次都惨胜...故,京中奸细知道祖刺史病倒,定会想方设法前来。"桓季道。 "戴越之死,出自你手笔?"刘癸道。 "不错。"桓季道。 刘癸冷笑一声,淡定道"戴越之死,让皇帝愤怒,对京中氏族更是提防。你们的皇帝得位不正,整天担心有人拥兵自重,抢他的皇位...尤其两位深得民心的将军。"说完,看向祖刺史与王讼,然后得意道"只要我说,我身上的图腾,由你们二位栽赃,你们说,你们的陛下信我这个奸细,还是你们..." 王讼站起身,拿起长刀走向刘癸"我堂堂华夏,怎可由你们这些未开化的畜生,随意搅动。"说完,扬起刀砍下刘癸的头。然后看向桓季"接下来交给你,把同党一一找出来。" 桓季躬身道"季,领命。" 三日后清晨,余若起身,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疲劳一扫而光。她拿起桌上的馒头吃了起来,等吃饱,打开房门,见卫兰心一脸忧愁的走进来,她纳闷的问"象山出事了?" "呸呸...象山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卫兰心急道。 "那你发什么愁?" "陛下的圣旨下来了,宣祖刺史与王大将军回京封赏。" "这不是好事吗?" "但整个刺史府,无一人开心,全都一脸愁云。尤其季表哥,整日愁眉不展。" "你季表哥愁眉不展,关你什么事?走,我们出去逛逛。我来了那么久,还没逛过豫州城。"余若说完,见王垚也走了进来,她邀请道"要不要一起去。" 王垚点头"好。我去叫季表哥一起..." "别了,他此时正愁眉不展,忧心朝堂之事,我们不便打扰。"余若说完,一手牵起卫兰心,一手拉着王垚出宅院,走进豫州城的繁华的大街。 此次豫州城大胜,最开心的莫过于豫州百姓,百姓们出门争相庆贺,精心的装扮豫州城,让整个豫州城处处充斥着喜庆。 余若走到糖人摊前,买了三个糖人,分别给卫兰心、王垚一人一个。三人拿着糖人,边走边吃边玩,好不开心。 不知不觉到了午时,三人走向最热闹的酒楼,进了一个包房,点了一桌子菜,上了三壶好酒,边喝边听王垚讲回建康请援兵的经过。王垚讲完,卫兰心讲她在象山如何布阵,如何在象山带兵杀敌,好不得意。 待到酒过三巡,包房门被突然打开。桓季、吴冲与苏勋,黑着脸走了进来。 余若看见他们三人,有些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吴冲看向余若与卫兰心"都是一起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出来玩乐也不想想同袍..." 卫兰心虚的忙起身喊道"小二,上菜,最好的菜,最好的酒,全给本姑娘上来——" 这边,王垚起身给三人让座"三位请坐。我看你们忙的脚不着地,不忍心打扰。于是就去看看余若,碰巧余若还未逛过豫州城,便顺道带她出来转转。" 苏勋坐到余若旁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桓季坐到苏勋旁边,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接下来是吴冲,坐到桓季与王垚旁边,也不说话,直接吃起来。不一会儿,桌上的饭菜被三人一扫而光。正好,小二带着人,又上了一桌新的酒菜。 卫兰心震惊的看向三人"你们多久没吃东西了?" 桓季放下筷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祖刺史进京,豫州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哪有空吃东西。" "病患太多,需要配的药也太多。"苏勋埋怨的看向余若"你有时间闲逛,都不想着去药铺帮忙?"说完转向卫兰心"柳眉在医馆忙了五日,没怎么合眼,你这个当主子却在逛街。" 余若与卫兰心,心虚的互看一眼。同时动手,给苏勋夹菜。 咳咳...余若与卫兰心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咳嗽的桓季,同时向桓季夹菜。然后看向空碗的吴冲,再次向吴冲夹菜。同时,王垚给他们三位分别倒满酒。见桓季三人再次埋头吃饭时,余若三人长舒一口气。 待到桓季三人吃饱喝足后,便与余若等人一起去逛豫州城,他们边走边聊,嘻嘻闹闹走遍了整个豫州城。待到日落时,他们走到了城隍庙前的神树前,只见神树上挂满了红色丝绸,都是人们的祈愿。 卫兰心与王垚兴奋的走进城隍庙里祈福。苏勋、桓季、吴冲跟在卫兰心与王垚身后进去。 余若则走向神树下,看着随风飘荡的红丝绸,一种岁月静好之感充进内心,让她无比的安宁。 不久后,卫兰心与王垚跑了出来,手里拿了几个红丝绸,并塞给了余若一个,然后站在神树下奋力的向上扔,结果总是扔不中,旁边的王垚也一样。 余若扭头看向两人"为何不用轻功。" "心诚则灵。"卫兰心与王垚同时道。 余若无语的看了两人一眼,转头把红丝绸送给旁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拿到红丝绸,兴奋的向上蹦起扔向神树,小姑娘的红丝绸一下子就挂在了神树上。 余若惊讶的看向小姑娘"你许的什么愿望?" "让娘给我生个弟弟。"小姑娘说完,转身跑向了一个大肚子的妇人身边,开心的指着神树上她仍的红丝绸。妇人听完,含笑的抚摸自己的肚子。 余若扭头看向捡红丝绸的桓季"你许的愿望是什么?" 桓季揉了揉鼻子"北伐,收复山河。" 余若看向还在不停扔的卫兰心、王垚、吴冲"你们许的愿望,不会也是收复山河吧?" "自然是收复山河。"卫兰心理所应当的答道。王垚与吴冲赞同的点头。 余若转头看向这颗神树,第一次觉得神树也挺不容易。 苏勋含笑的走到余若身边,把红丝绸给她"要不,你试试,许一个别的?" 余若未接红丝绸,而是拿出千丝缕还给苏勋"多谢。" 苏勋看着千丝缕沉默,片刻后叹气道"千丝缕我先收着,等你想要时,再来取。"说完收回怀中,然后走到不远处的糖人处,给余若买了一个糖人。 余若接过糖人,开心的吃了起来。 卫兰心走到苏勋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苏勋只得再次去买糖人,给卫兰心、王垚一人一个。卫兰心与王垚接过糖人,开心的站到余若身边,讨论怎么扔才能挂到神树上。 苏勋手中还有两个糖人,给了吴冲一个,最后给一个递到桓季面前。 桓季接过糖人,吃了一个口,很甜。然后运起轻功,把红丝绸挂在神树上。刚挂好,一阵风起,把他的红丝绸吹落到地上,他的脸顿时黑了。 瞬间后,余若、苏勋笑出了声,接着王垚、卫兰心、吴冲大笑起来。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豫州城挂起了各色的灯笼。桓季失笑的看着逛花灯的豫州百姓"百姓们这是要把热闹的节,都过一遍。" "大家开心,自然怎么热闹怎么来。"苏勋话落,目光停在一个荷花灯处,出钱买下,并把灯塞给余若"拿着。" 余若接过灯,无奈道"我不是小孩子。" 这时,卫兰心委屈的走向桓季"季表哥,兰心还是小孩子。" 桓季惊讶的张大嘴巴,随即赶紧买了两个荷花灯给卫兰心与王垚。他看向蠢蠢欲动的吴冲,脸□□"你比我还大。" "是东远来了。"吴冲尴尬道。 桓季与苏勋转身,见到走来的东远,东远看向苏勋。苏勋点头与东远一起离开,吴冲紧跟其后。桓季皱了皱眉头,转身找余若他们,却已不见踪影,他叹了口气,挤进人群找人。 桓季找了许久,找到站在投壶摊前的三人。他走向跃跃欲试的余若"你的身手用来投壶,这不是欺负摊主吗?" 余若白了桓季一眼,身体向旁边挪了几步,扬起手投壶,十只全中。摊主拿出了彩头,是一个陶瓷做的兔子,煞是可爱。她把兔子送给卫兰心"给,象山之战的奖励。" 卫兰心拿着兔子,开心的像个孩子。 王垚上前,指了那个陶瓷做的小狗"我要那个。" 余若笑脸僵了一下,认命的转身拿起十只箭,再次十只全中。余若指了那个陶瓷做的小狗,摊主含笑的拿起小狗给王垚,王垚走向卫兰心,得意道"我的比你大。" 这时,桓季走到余若面前,指向那个陶瓷做的小猫"我要那个。" 余若犹如看智障般的看向桓季"你傻了。" 桓季脸色微红,继续指向那个陶瓷做的小猫"我想要那个。" 卫兰心与王垚震惊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向桓季。 余若咬了咬牙,拿起箭再次投壶,十只全中。 桓季接过小猫,开心道"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我不是小孩子。"余若说完,转身继续逛。 他们一行人,一直逛到夜深人静,众人的兴致仍不减,王垚提议对酒当歌。于是众人拿着酒壶走到郊外的山坡上,把酒言欢,坐看漫天繁星。 待到酒过三巡,桓季望向星空喊道"我要成为股肱之臣,协助陛下,收复失地,重振山河,并让天下海晏河清,天下黎民安居乐业。" 卫兰心望向星空大喊道"我要成为一名将军,驰骋疆场,带领雍朝的儿郎们,北伐收回失地。" 王垚站起身大喊道"我要游历天下名山大川,潇洒肆意的过完一生。" 三人说完,看向沉默的余若"你的愿望是什么?" 余若望向星空,想了想"我要找回我的家。"然后向天敬酒。不知不觉,他们喝了一夜。 待到天亮时,余若看向倒地宿醉的三人,柔和的笑了出来。片刻后,她站起身,伸了下懒腰,踏步离去,她该回到属于她的道路上了。 桓季三人被东远叫醒。他们看了看刺眼的太阳,头痛的站起身。 卫兰心揉着发疼的头找余若,可看了一圈未见到人,她纳闷道"余若呢?" "属下来时,只有你们三位。未曾看到瑶光将军。"东远话落,桓季看向四周,片刻后揉了揉额头"我们该回去了。" "你们先回去,我在这等等余若。"王垚道。 "余若已经离开,我们也该回建康城。"桓季说完,率先离开。 卫兰心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等桓季走远才明白他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顿时惆怅涌入心头,她看向手中的小兔子,想到与余若在一起的种种,笑了出来,目光坚定的看向王垚"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再见。"然后看向空中的太阳"余若,我们在建康等你,你一定要来——" "恩,就算不来,待到我空闲下来游历江湖时,定能与她再次相遇。"王垚说完,转身去追桓季,卫兰心紧随其后。 三日后,王讼带兵向建康出发。祖刺史、祖峰、桓季等人同行,经过四日行程,他们进入建康城。 桓季回到桓府,桓父与桓母见到恢复如初,重现自信阳光的桓季,激动的感谢老天。 卫兰心与柳眉回到卫府,卫父卫母见到卫兰心不仅瘦了还黑了,但眉宇间多了一份英气,让卫父不停的夸好。 王讼回到王府,被府内的愁云整笑了"本大将军可是打了胜仗,怎么都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王师无奈的叹口气"明日早朝,你等着被弹劾吧。" "又不是第一次被百官弹劾,怕什么。"王讼无所谓的走进府内。 王垚被王父王母带走,他们打量王垚,见比之前沉稳许多,只夸桓季调教的好,让王垚喜悦的心情,染上了郁闷。 祖刺史与祖峰被招入皇宫,祖刺史与祖峰刚跪下。雍元帝便激动的扶起祖刺史"祖爱卿,以五万兵力,屠杀呼延夺二十万大军。此战长我朝男儿士气,扬雍朝国威啊!" "陛下,是十万敌军。石勒派出二十万,慌称发兵豫州。实际只发兵豫州十万,另外十万则奔向上党,并与刘军交战占领上党。"祖刺史道。 第18章 交替上 雍元帝脸色僵了一下,随即道"祖爱卿妄自菲薄了,你虽有五万兵力,实际出战的也就三万,用三万屠杀呼延夺十万,并斩下呼延夺人头。此乃大胜,足以让史官大书特书。"说到此处,看向赵领侍"传朕口谕,明日设宴款待祖爱卿,满朝文武须全部出席,一起庆贺祖爱卿凯旋。" "遵旨。"赵领侍说完,退出殿内。 祖刺史见雍元帝心情愉悦,他跪地请求"陛下,石勒夺取了刘聪占领的上党,两贼就此交恶。石贼损失了十万大军,上党之战又是惨胜,可说是元气大伤。刘贼的平阳被攻,损失了三万人,上党被夺,损失了五万人,元气也大伤。而我军经此胜战,士气正足,正是收复失地的绝佳时机。老臣在此请缨,愿带兵收回石贼所占领的汴州、刘贼所占领的许州。" "祖爱卿,疆土沦陷,朕比任何人都焦灼。时常夜中垂泣,忧心百年之后无面见先帝、高祖...也曾时常,看舆图,看向洛阳城...可十六年的八王之乱,打没了壮丁,打空了国库,更是打丢了疆土,百姓们怨气丛生...朕不才,临危授命撑起这雍朝天下,无奈下选择衣冠南渡,建都建康,以求修生养息,让我们大雍恢复元气..."雍元帝说到此处,眼泪直流。 祖刺史明白雍元帝不愿乘胜追击,心中酸楚,哽咽道"陛下,时不再来..." "祖爱卿,你在豫州每次战事,都是找氏族借钱借粮,这次更甚,竟去抢粮、抓人...弹劾你的折子都如山高。"雍元帝说到此处,指向案桌上的折子"你看,那还只是最近三天的折子。朕能含糊过去,便含糊,从未指责爱卿半分...可若发兵,需大量的粮草兵器,而今,国库空虚啊..." 祖刺史还要再说,被旁边的祖峰扯了扯衣角。祖刺史只好道"是臣之过,让陛下为难了。" "朕比爱卿更急切的收复河山,但需先肃清朝堂。爱卿既已回京,便在京中助朕一臂之力。"雍元帝说完,扶起祖刺史,指向桌上一个木头做的豪华府宅"此府宅空闲多年,今日,终于等到了祖爱卿的归来。" 祖刺史看着府宅,无半分欣喜。祖峰见状,慌忙叩头"谢陛下隆恩。" 良久,祖刺史目光从府宅移开,跪下叩谢隆恩。 待到祖刺史离开后,雍元帝宣王讼觐见,等王讼进到殿内,对王讼不停的夸赞,只字不提私自调兵之事。王讼见此,做出君臣同心之态。听到雍元帝说到动情之时,相应的流下伤心之泪,处处回应,处处应和。 雍元帝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指向舆图的并州,此地接连鲜卑、羌与石勒的羯族"此地乃我朝要塞,易守难攻。朕令扬硅为并州刺史驻守此地,五年了,毫无进展,反倒养肥了石勒..."说完此处,雍元帝怒骂道"兵器、粮草,朕节衣缩食的给他,他这个废物,把并州守成了一个肥差。" "陛下息怒,并州周围全是游牧族,游牧族善于抢夺,他们常三五人结队,抢完就走...若是派军去追,天地广阔,环境恶劣,致使我军经常迷路,导致损失惨重...故,老臣认为扬刺史情有可原。"王讼道。 "祖爱卿以三万兵力斩杀呼延夺十万大军,大将军更是当机立断,判断出最佳时机,支援豫州。两位将军,乃是自武帝之后的将才。若是把并州交给大将军或是祖爱卿,定能震慑这些异族之人...朕悔矣,不该把王大将军拘在京中,让大将军之才,无用武之地..."雍元帝道。 王讼惊恐下跪"臣乃陛下的臣子,怎敢与武帝相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雍元帝闻言,紧绷的面容松了下来,他扶起王讼"大将军助朕登上帝位,乃定鼎之功,朕的江山少不了大将军。朕怎会让大将军死呢,这不是自断朕一臂吗?" "陛下乃天子,受上天庇佑。陛下登基,乃是众望所归,老臣只是顺应天意。而我们这些做臣的,跟随陛下,完全是顺应天道而为。"王讼真诚道。 雍元帝听完,指向并州"如此,并州交给大将军,朕也就放心。" "臣,遵旨。"王讼道。 雍元帝听此,面容舒展开来,然后赏赐了一些物品,让王讼退下。 王讼面色如常的走出王宫,走进王府。待到看到紧张的王师,露出暴怒"司马这小儿,让老夫去守并州。老夫到看看,没老夫给你守着这天下,你能坐稳几天。" 王师皱起眉"并州不能去,大哥,您称病,后面的交给我。"说完,匆匆走出门外,去安排。 寂静的夜晚,明亮的圆月照亮大地,让山中的一切都清晰明了。苏勋一人,独自走在山路上,脚步平稳的向山上走。直到走到半山腰处的一个木屋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木门。木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牡丹花,淡淡的花香飘散在空中。 苏勋眼中露出惊讶,他走近牡丹花,确认是真牡丹。他抬眸看向木屋,只见一个老者走了出来,正是卓然大师。 卓然大师见是苏勋,目光转向他身后,见无人,眼神有些黯然。他放下手中盛着温泉水的木桶,看向苏勋。 苏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说出最不想说出的话"师傅死了...他死了...师傅死前,找到了小师妹...小师妹不认我这个师兄,不认她的过去...她身中巨毒,可我无能无力..." 卓然大师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许久之后,沉声道"云真的心愿就是找到那丫头,死之前找到了,也算死而无憾了..."说完看向空中圆月"贫僧与云真多次为那丫头卜卦,每次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卦象...人间对她而言,并非幸事...十三年前是那丫头的死劫,云真福德延绵,定是拿他的命换了那丫头...阿弥陀佛,无量寿佛。" 苏勋身体一颤,瘫坐在牡丹花丛旁,痛苦的闭上双眼。 祖刺史被雍元帝封为骠骑将军,并赐府宅。之后与京中众臣一样,每日寅时出门上早朝,然后在昏昏欲睡间,听朝中大臣因为琐事争吵。下朝后,就是建康城中各种氏族拜见,都被祖峰挡了回去。只有武辉、王垚等人来了,祖刺史心情才舒缓一些。 十日后,桓季与桓父走进王府,拿出与刘癸来往密切之人。 王师与王讼过目后,面容凝重。 桓父斟酌道"这些名单,大都由江南氏族引荐,全是根基浅薄的寒门之人...这些寒门之人,正中陛下摆脱氏族之心,故能轻易取信陛下,从而左右陛下的意愿。" 王师皱眉道"这些都是陛下最近五年破格提拔之人,若是交给陛下,陛下定会怀疑拿出名单之人有不轨之心,而不会愿意去查,这些人究竟是不是奸细..." "我们可根据名单之人,逐个盯梢。把小人物处理掉,官职高的,搜出证据...到那之时,陛下自会..."桓季道。 王师皱眉,思索片刻"如今,只有此法。" "这个法子太过耗时,等奸细察觉,定会生出警惕,或狗急跳墙,来个栽赃嫁祸,让我们百口莫辩。"王讼说完,看向桓季"你可还记得,刘癸临死前的话?" 桓季脸色沉了下来,把刘癸临死前的话转述给王师、桓父。王师、桓父听完,表情凝重。 片刻后,王师看向桓季"此事,需老夫需召集众人仔细商议。" 桓季听此,站起身告辞,然后转身离开。 桓父则随王讼与王师,走进王府内院。 三日后,未时一刻,王讼进宫面见雍元帝,一直到亥时,王讼带着幽州刺史的圣旨回到王府。不久后,王宫禁卫走出王宫,向城中四面八方冲去,冲入众臣府中。 一队禁卫跑到刘廷尉府前,直接踹门而入,径直走到府内,进入房内就搜查,无论男女,全都押到院中。 刘廷尉愤怒的拿起刀砍向禁卫军,被一剑飞来斩断手臂。剑回到禁卫统领谢炜手中,其他禁卫军撕开刘廷尉的衣服,胸前的纹身显现,立马就地格杀,府中之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就地格杀。 谢炜见府内斩杀殆尽,便带着禁卫向崔尚书府内奔去。谢炜直接冲入主院,找到在床上休息的崔尚书,见他身上无纹身,但看到他怀中的女子,脚上有个细小的纹身,扬起剑捅死。 崔尚书愤怒的问"谢统领,你疯了吗?你为何无故闯入本官府内,肆意残杀府中之人?" 谢炜冷冷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崔尚书在后愤怒的吼道"我要去进宫面圣参你,你不给本官一个交代,本官跟你没完——" 谢炜回到院中,等待禁卫归队。 片刻后,禁卫押出一批人到崔府主院中,院中的人不明所以,惊恐的呼喊。 这时,崔尚书带了一批人跑出来,指向禁卫军。同时,十几个穿铠甲的士兵跑进尚书府,站在禁卫军旁边。崔尚书震惊的看向亮出刀的士兵,咽下口中的杀字。 "杀了。"谢炜话落,禁卫军动手,待到杀尽后,离开崔府。 而建康城内此时,出现一批身穿铠甲的士兵,一部分士兵站在城中的各个要道,一部分跟在谢炜等禁卫军身后,还有一部分奔向皇宫。 谢炜带领禁军站在祖府门前敲门,无人开门。他后退两步,抬起手,让手下撞门。这时,大门内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儿,大门打开。谢炜不由分说,带着禁卫直接闯了进去。 听到动静的祖峰,拿起长枪挡住谢炜的去路,怒斥道"你是何人,胆敢夜闯祖府?" 谢炜拔出剑,就在这时,门口响起马蹄声与脚步声。 谢炜与祖峰同时看向门外。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铠甲之人,走进府内。祖峰目光一凝,雍朝身穿白色铠甲只有一人,乃是当今邺王——司马邺。 谢炜与祖峰同时跪地"臣,参见邺王。" 司马邺大约三十岁左右,剑眉星目,眉眼柔和,若不是穿着一身铠甲,很容易当成一个性情随和之人。 司马邺看向谢炜。谢炜站起身,带人进府内搜查。 不时,祖刺史走了出来,叩见司马邺。 司马邺立即扶起祖刺史"祖将军,快请起。" "敢问邺王,发生了何事?为何深夜大动干戈?"祖刺史不解的问。 这时,谢炜押出祖府内的人出来,只有五人。 司马邺看向五人,两个粗使婆子,三个老头。他惊讶的看向祖刺史"府中就这五人?" "老臣认为在京中待不久,故从豫州出发只带了这五个惯用的老人。"祖刺史道。 "虽只有五人,例行公事还要走一下。"司马邺话落,禁卫军打开五人的上衣,都无纹身。 同时,祖刺史与祖峰也明白了,此次行动,为了抓奸细。 司马邺见此,松了一口气道"所为何事,祖将军应该已明了。本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改日带上好酒,亲自到府上,听祖将军讲讲,祖将军的英勇战绩。" "不敢,不敢,邺王折煞老臣。"祖刺史说完,躬身道"老臣恭送邺王。" 司马邺点头,转身离开,走到府门外,骑上马,向桓府走去。而到桓府时,大门敞开,灯火通明。所有男丁站在进府内的大堂前的空地处,女眷站在内院的院子中。 桓府众人见到司马邺,立即跪地拜见司马邺。司马邺见此,看了一眼谢炜,谢炜带禁卫走进府内搜查,空无一人。谢炜回到司马邺身边,对他点头。 司马邺走向桓父"桓大人,本王例行公事,多有得罪。"话落,禁卫军上前检查所有人,未有发现异常之人。 片刻后,司马邺点头,向王府走去。王府做法,与桓府一样。但进入王府之人,只有司马邺一人。 司马邺与王讼、王师寒暄两句离开。 第19章 交替下 黑暗笼罩下的建康城犹如一个猛兽,在不停的吞噬着城内的众人。渐渐的建康城中迷漫着血腥味,而禁卫军与身穿铠甲的士兵,犹如摄魂的鬼怪,在各个地方穿梭,只要被他们对视的人,就会失去性命。直到鸡鸣声响起,禁卫军与士兵们停止摄魂,返回到城中央列队。 不久后,司马邺骑着马走来,他看向谢炜"你回王宫复命,并禀告陛下,本王去城外送王大将军。" "臣,遵命。"谢炜话落,带着禁卫走向王宫。 同时,司马邺带着士兵,向城门奔去。 被鸡鸣唤起的百姓们,打开宅门见到门口穿着铠甲的士兵,惊慌的关上门。片刻后,再次打开门,门口安静如常。这时,曙光穿破厚厚的黑幕,洒向建康城内,照亮眼前的一切。百姓们见无其他动静,以为眼花,他们如常的走出家门,开始一天的生计。 众臣们心事重重的走进朝堂,大家面面相觑,却又讳莫如深。 不一会儿,雍元帝上朝,直接宣旨"豫州之战,祖堃率领豫州军斩杀敌军十万余众,此乃扬眉之战,弘雍朝之国威。特此,封祖堃为元帅,执掌天下兵马。原大将军王讼,救援豫州有功,改封幽州刺史,镇守幽州。" 众朝臣一脸震惊,有的看向祖堃,有的看向王师。 王师率先跪地,叩谢隆恩。 片刻后,祖堃从震惊回过神,跪在地上叩谢隆恩。 之后,满朝文武跪地称赞陛下圣明。 下朝后,祖刺史看向王师,王师点头示意。 祖刺史急忙跑出皇宫,骑上马奔向王府,却被告之王讼已离开。他再次骑马奔向城门,被守在城门的王垚拦住"大伯父说,祖元帅定会相送,但在朝为官,需聆听圣意,京中不比豫州。" 祖刺史只觉胸闷难耐,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直到胸腔的鲜血涌到喉咙,才惊觉张口呼吸。他咽下鲜血,看向王垚"只王大将军一人启程去往幽州?" "大伯父只带了几个护卫...大伯父说,幽州苦寒,他先去探探路,待他治理好幽州,定请诸位前去做客。"王垚说到此处,抬起头笑了出来"祖元帅,我们王家人,生性洒脱,从不计较一时得失。二伯父说了,等过一段时间,就让王家子弟去幽州历练,省的养出一批目光狭隘,逞口舌之快的子弟。"说完,伸手牵祖刺史的马,向祖府走去,边走边宽慰祖刺史。 王讼轻装简行,带着六个护卫骑着马向外北方奔去,待到郊外的长亭处,见到一列士兵守在长亭处。他看向身后的护卫"你们在这等着。"说完,驱马来到长亭前,下马走进长亭内,躬身参拜"老臣王讼,拜见邺王。" 司马邺忙扶起王讼,请他坐到石座上"今日,无王爷也没大将军,只有小辈送长辈。"说完,给王讼倒上一杯酒。 王讼受宠若惊的起身,无意间撞倒桌上的酒杯,酒全洒在桌上。 王讼慌忙请罪,司马邺叹口气,扶起王讼"王大将军,晚辈司马邺送大将军远行。" "不敢,老臣如今是幽州刺史,大将军之称,不敢当。" "大将军在洛阳被沦陷,愍帝被辱致死时,执掌雍朝的兵马,抵挡住石勒与刘聪的攻势。王尚书令更是力压百官,扶陛下登基,守住雍朝最后的根基,救国家于危难之时...本王时常在想,当时若没大将军的力缆狂澜,如今天下会乱成何种样子..." 王讼听此,慌忙下跪"陛下登基,乃天下所归,黎民所盼。陛下是天命之人,臣只是顺应天命。叛军不敢进犯,乃是惧怕陛下的威严。老臣只是借陛下威严,威慑叛军罢了..." 司马邺眼中露出惊讶,扶起王讼,又再次叹口气。他看了看火红的太阳"王大将军,时辰不早了,本王就不耽搁大将军。" "老臣谢邺王送别之情,老臣告辞。"王讼说完,转身走出长亭,骑上马,向北奔去。他的护卫,追在他身后,一起向北奔去。 司马邺看着王讼的背影,感慨道"本王说的都是实话,他的功绩堪比霍光。" 司马邺旁边的护卫,看向奋力奔跑的王讼,淡淡道"霍光最后被宣帝灭族了。" 司马邺转头看向桌上的酒"白止,你不会下毒了吧?" "属下没下毒,是王大将军自己不敢喝,毕竟他清楚,他离京之后,京中的权柄会到您的手上。"白止道。 "错,是陛下,是太子,是司马家。毕竟,本王体寒多病,要权柄,还不如要几处有温泉的宅子。"司马邺说完,走出长亭,看到不远处的桓季。 同时桓季也看到了司马邺,他立即驱马跑到司马邺前,下马参拜道"桓季,拜见邺王殿下。" 司马邺扶起桓季,见他双腿如常的站立,惊讶道"你走两步,让本王瞅瞅。" 桓季闻言走了起来,直到司马邺喊停。 司马邺惊叹道"桓季,你在哪儿找的神医,快告诉本王,本王亲自去请,给本王瞧瞧这体寒的毛病。" "季在豫州城无意间碰到的,是一位十五岁左右的丫头,叫余若。她说能治好季的腿,季想多少名医束都手无策,本没抱有希望,就让那丫头试试,未曾想到,竟治好了。对了,祖元帅也认识,祖元帅还封了余若做了瑶光将军,带两千将士,守住了象山。 "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丫头,竟如此厉害?不仅能行医救人,还能当将军,可是奇女子啊...她现在可在京中?陛下给她封了何赏?为何未曾陛下提过我朝有个女将军?" "豫州之战,胜利后,余若就离开了豫州,不知去向。季与王垚派人去找过,一直未见踪迹。"桓季遗憾道。 "哦,原来是看破世俗的方外之人,看来需要缘分。改日,本王去相国寺,找卓然大师给本王卜卦,算下本王与此女子缘分何时能到。"司马邺说完,看了看天上日头"本王乏了,先行一步。"说完,骑马离开,周围的士兵,立即排队列好,跟在司马邺的马后奔跑。 桓季等司马邺的背影消失,转身骑上马,返回桓府,在门口见到吴冲,吴冲指向不远处的茶楼。桓季欣喜的向茶楼奔去,走上二楼一个包厢,只见纪珡正坐在包厢内。 纪珡见到桓季如常的站在眼前,不敢置信的走向桓季面前,看着他的双腿。 桓季开心的在房内走了几圈,然后又运起轻功去抚房梁。 "你不仅腿好了,武功也恢复了!老天听到了我的祈求,把你的腿治好了!"纪珡激动道。 "嗯,我好了。"桓季笑道。 纪珡笑着笑着,眼中掉下泪珠"若不是为救了我,你何至于遭罪..." "你看你,好好的又说这。我早就说过,与你无关,一切都是自愿。何况,现在好了,更无怪罪你的道理。"桓季不忍道。 "大哥说你还在怪我,不然在豫州为何把大哥与父亲拒之门外。" "戴越勾结羯族,欲乱豫州趁机夺取豫州兵权,此乃铁证如山。之后理应彻查,揪出同党,但戴越非但无事,反倒被带回建康。故,季怀疑京中有奸细...." "奸细?你的意思是..."纪珡震惊道。 桓季点头"是刘癸。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对三伯与三哥闭门不见..." 纪珡低头,脑中联想最近朝中之事,惊呼道"昨夜,朝中被杀的那些人..." "对,都是奸细,或嫌疑之人。避免错漏,陛下让一起处理了。这些人,之前都是陛下亲近之人,陛下爱护颜面,故未声张..." "原来如此...可为何,王大将军成了幽州刺史?" 桓季闻言,眼神暗了下来,他伤感道"那些人都是陛下的亲信,陛下本就疑心王大将军,名单无论谁呈上,都认为心怀不轨。如今朝中人心不一,再让奸细祸害,会引起内忧。故,王大将军拿着名单,与陛下谈了笔交易..." "原来如此...王大将军忠君为国,陛下何至于疑心他..."纪珡皱眉道。 这时,尤红走了进来,小声道"太子妃,该回去了。" 纪珡闻言,不舍的看向桓季"我要回去了..." "季,恭送太子妃。" 纪珡还要再说,被尤红扯了扯衣袖,纪珡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桓季看着纪珡的背影,眼中虽有不舍,但心中已无痛楚。良久之后,他走出茶楼,回到桓府。 桓母听说桓季见了太子妃,愁绪涌入心头,她让人请来卫兰心,让她帮忙物色名门贵女,给桓季说亲。卫兰心只得应下,不时带着一些小姐妹,来桓府串门。 十日后,王讼带着两个护卫来到南阳郡边界,走进一个茶馆饮茶,不久后,一阵晕眩袭来,王讼三人晕倒在地。 这时,店里出来四个孔武有力之人,把王讼与两个护卫身上的钱财搜刮完,见到金子玉器,四人眉开眼笑,然后把三人扔到地窖中。 身体下坠过程中,王讼等人睁开眼,并轻松着地。王讼见地窖中一堆人骨,与带血的屠刀,他目光冷凝,看向两个护卫。护卫转身,运起轻功,飞出地窖,向那四人攻去,三下五除二,四人被打倒在地。 这时,王讼从地窖走出来,下令道"处理了。" 两个护卫闻言,扬起刀,把四人就地正法。 王讼看向不远处的大树"戏看完了,还不现身?"话落,一人从树上下来,此人正是余若。 余若含笑走到王讼不远处,可惜道"我本打算来个路见不平。" 王讼看向余若双眼,双眸一凝"原来是你。" "大将军好记性,竟还记得我?" "老夫还以为小丫头长残了,年龄越长越干蠢事,未曾想到,有人鱼目混珠...此事是谁所为,可否让老夫给你出气?"王讼道。 "往事随烟,遇风已散,如今我叫余若。今日来此,是来打听,钟后葬在何处。" 王讼诧异道"你要钟后的尸身,何用?" "家父与钟后有渊源,钟后的尸身,乃他生前之念...朝中经历过东海王政变之人,只余大将军,故来此一问。" 王讼盯着余若沉思,余若坦然对视。良久后,王讼道"可见你去过金庸城,未找到钟后尸身...不错,钟后尸身被老夫移走,至于葬在何处,需你拿东西来换。" "何物?" "虎符。" 余若皱眉,不解问"军中竟无虎符?为何从未听闻过此事?" "自钟后死于金墉城,虎符便不知去处,东海王翻遍整个洛阳,未曾找到虎符...东海王身死后,王家家主王含扶东海王棺椁回洛阳,被石勒埋伏,精锐受屠尽亡,即使归降之人也被斩杀,那种惨烈,是雍朝之哀..."王讼说到此处,伤感的看向夕阳。 "故此,洛阳沦陷时,你们王家按兵不动,并私自拥立元帝登基。" "不只王家,是各地兵马都未前往洛阳,谁愿去救勾结叛军杀朝中精锐之君。何况,石勒本就是怀帝养肥的,被他养肥的狼崽子吞噬,也算顺应了天道。" "你现在为何又想要虎符了?" "洛阳沦陷,元帝在建康称帝,放弃了北方。北方被石勒等异族占领,异族残暴嗜血,根本是一群未开化的畜生,他们肆意残杀汉人,更甚者以吃汉人为荣。如今北方的汉人,快被残杀殆尽,无汉人的北方,就没了华夏的根...老夫后悔了...上层权力的斗争,最终承受的是无辜的百姓,是我们华夏之魂..." 余若看向王讼"这也是你为何不计后果,也要救援豫州的原因?" "是,老夫不愿再听到被异族屠城的消息..老夫要虎符,要集结雍朝的所有兵力,老夫要北伐收回失地,赶走那些异族..." "可,我不知虎符在何处。" "钟后虽残暴贪权,可护惠帝之心为真。老夫在想,若是钟后知她命不久矣,定会把虎符交给惠帝,并会千叮咛万嘱咐。惠帝清明之时,你恰巧在他身前,他的荷包老夫猜测是为钟后所留,只是一直浑浑噩噩,未曾交出去..."王讼说到此处,从怀中掏出惠帝的荷包,交给余若"此荷包还给你。老夫等着你的虎符。"王讼说完,转身离开。 第20章 入建康城 余若低头看向手中的荷包,荷包上的牡丹花已经开裂,惠帝与师傅都种了满园子的牡丹花,可种再多又有何用,被辜负被抛弃的人已不在,牡丹花只不过是向天地诉说你们迟来的深情... 一股悲凉,充斥着余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摸了摸脸颊上的泪水,有些可笑,谁又不是苦苦挣扎,被命运玩弄的人,她哪有资格同情... 余若转身向金庸城走去,王讼去找钟后尸身定是为了虎符,那时的王家被怀帝忌惮,自不敢张扬,所以,钟后的尸身必定在金墉城附近。想到此处,余若的脚步越发的快,向北奔去。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余若迅速飞到树上,观察四周,不一会儿,一只野猪穿过。她松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夕阳已消失,天空只余点点余晖。她想了想,躺在树上休息。 约一刻钟后,余若猛然睁开眼,放出银针向左前方。紧接着,那个方向走出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巨归。 余若跳下树道"跟了多久?" "从金庸城。"巨归道。 余若脸色沉了下来"三年的死牢,竟未废了你的武功。" "九洛,你的所知所学全在断天宫。你会的,我都会,何况还有鬼医,破解你制的毒,轻而易举。" "天下之毒无人能出鬼医,被鬼医解了,我无话可说。你来找我,可是有事?无事,我先走一步。"余若说完,转身离开。 "你就不想听宫主的消息?" 巨归的话让余若站住,她转身看向巨归"宫主被我杀了,一剑穿心而死,他不可能活着。" "宫主活着,他亲自带人去平阳城,放了关押在死牢内的断天宫众人。并集结众人,屠了平阳城内的军队。" "让我相信他活着,不如说有人易容成他,取得你们的信任罢了。"余若仍不信,也不愿意信。 巨归见此,叹口气道"我始终不解,你八岁进断天宫,当时还是护法的宫主,在众多人中挑中你,并亲自教导、护你,可谓是宠爱有加,为何要对他痛下杀手?" "原来在你们眼中,他待我如此好...可狗终究是狗,始终成不了人。他答应过我,只要他成为宫主,便放我离开断天宫。可结果,我成了他与芙蕖**的物件,一句话,我就要出生入死去取,取来被芙蕖随手一扔。巨归,芙蕖在你面前是娇柔女子,在我面前是疯子,宫主更甚。我要活着,我想当人..." 巨归叹气道"你乃宫主亲自养大,他待你不同。你回去认个错,我替你求情。他不会把你怎样。" "你知道我为何百毒不侵吗?因为只要我稍微不顺他意,他就会给我下毒,让我浑身疼痛,爬到他脚下,如狗一样求他。于是,我就便慢慢的吞毒,天下百毒我都尝了一遍。后来他见毒无用,便给我下蛊..."余若嘲讽道"落到他手中,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 余若看了天色,圆月已升空,月光的寒气倾盆而下侵入她五脏六腑,寒冷让她有些颤抖,她冷声道"我说了那么多,不是想让你同情,只是解你之惑。断天宫内,只有杀戮与利益,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你今日来若是叙旧,已经叙完。若是抓我,我会拼死一战。" "宫主未对你下追杀令,我感觉到宫主对你还有情分...唉,算了,我自己都一堆糊涂帐,哪有资格劝别人...我去金墉城有事,碰巧碰到你罢了,然后尾随你到此处,想劝你回去...罢了,当我未曾见过你。"巨归说完,转身离开。 余若看了看巨归的背影,脸上面无表情,良久后转身离开,走到南阳郡与刘聪叛军的边界处。此处乃三不管地带,全是一些极恶之徒,在此躲避。她走进一个叫不问的客栈内,客栈内人看了她一眼,继续喝酒饮。 余若仍给小二一定银子"要间上房。"并走向楼梯,可踏上楼梯三步处,感受到一个目光,她转头看向目光处,竟是武辉。 武辉举酒示意,余若面无表情继续上楼。 小二见此,笑问"姑娘,可认得那位公子?" "不认识。" 小二把余若引到楼道最西处,给余若打开房门"姑娘,此房乃客栈中最清净处。"说完,看了看周围道"姑娘,夜晚无论听到何种动静,都不要出门。"小二说完离开。 余若目光扫视一圈,房间干净整洁,她走向床侧,踢了踢床板,发出闷声,嘴角抽了抽,六年了,一点都改进都没。她走向烛台,下半截的颜色浅一些。她叹了口气,她错了,不仅没长进,反倒越来越倒退了。她把被褥铺到地上,然后掐灭烛火,躺在被褥上闭目入睡。 待到半夜时,外面的吵闹声把她吵醒,她烦躁的继续闭目入睡。突然,床上传来咔嚓声,不一会儿,一个矮小光头之人从床里的暗道探出头来。 余若闭着眼烦躁道"滚下去。" 光头人盯着余若眼睛不停的转,待到余若睁眼时,迅速钻入床里的暗道,逃走了。 余若烦躁的蒙头继续睡,可这时,扑腾一声,一人被撞了进来。余若再也抑制不住愤怒,跃起身,射出银针对准门前三人。门前三人同时被银针射中,倒地不起。 余若看向躺在门内地上之人,正是武辉,她咬牙问"你故意的是不是。" 武辉站起身,淡然道"本官乃朝廷官员,缉拿要犯职责所在。"说完,拿起刀杀了出去,走出房间。 余若见躺在地上的两扇门,崩溃的站起身,她恼怒的走出房门,见武辉三对六。那六人全是脸上有刺青之人,是朝中逃犯。她拿起被褥,走向另外一间房,不顾房内几人的震惊,关上门,把被褥铺到地上,闷声道"借宿。"说完,闭眼睡去。 等到余若再次睁开眼,门内跪着一排人,武辉跪在门边。她转头看向坐在床上之人,此人正是太子。太子含笑的看向余若"姑娘,可睡醒了?" 余若尴尬的起身,拿起被褥道"睡醒了,多谢。"然后走出房门,路过武辉时,故意踩了他一脚。 此举动被太子收入眼中,笑意直达眼底。随即他看向最前面的大臣,乃南阳刺史郭邯"可清理干净了?" "奸细已处理完毕,南阳郡中的要职,已全安排为臣的亲信。"郭邯道。 "军中奸细能拔除干净,但南阳郡与异族勾连的氏族...氏族根深地固,稍有不慎就是动乱..."太子说完陷入沉思,片刻后,指向身边的四十岁左右的护卫"此人名唤赤魂,乃孤寻得的义士,擅长兵器,暂借郭刺史用用,望能造出克制敌人的武器,助南阳郡政清人和。" "谢太子。"郭邯叩头道。 "孤来南阳郡的任务已完成,需即日回京复命,卿不必相送。"太子温和道。 "臣告退。"郭邯说完告退,赤魂跟在郭邯身后离开。 武辉走进房间请罪"臣护君不利,请太子治罪。" "事发突然,是孤私自换了房间,与卿无关。不过,那位姑娘可是你的旧相识?"太子好奇道。 武辉立即把余若抓到豫州城,并给祖刺史治病的经过说了出来。 太子闻言皱起眉,焦急道"你说她叫余若?可是治好桓季的腿的余若?皇叔见桓季行动自如,便想让此人治他的寒疾,可一直未找到人,竟来到南阳郡..." "臣不知她治好了桓季的腿,臣无意中听到有位神医,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找来给祖刺史瞧病。之后臣押送戴越进京,紧接着被免职...不过,此女的医术确实了得,但满口谎言,不可信。"武辉道。 "医术了得,就是皇叔要的人,你既与她相识,快速速把她请来。"太子道。 "遵命。"武辉说完,起身离开房间,去找余若,可找遍整个客栈都未找到人。 余若站在白水湖畔,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眼神悠远,不知在想什么。 不久后,赤魂来到余若身边,冰冷道"不算蠢。" "当时叛变,你们破军门可以是首当其冲。怎么,现在被拔了爪牙,归顺了?"余若嘲讽道。 "当时叛变是为了权,如今归顺,是报救命之恩,不冲突。" "啧啧,若是早知如此,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冲进平阳城的死牢,把你们救出来。" "你不会,你会冲进死牢,把我们都杀了。"赤魂看向余若"宫主让我带话,他在建康城内等你,十日后若见不到你,就拿苏勋解闷。"赤魂看向脸色瞬间阴沉的余若,好奇道"苏勋是谁?你的姘头?不对,若是你的姘头,宫主早宰了..." "十日从何时算起?" "宫主说了,从我带到话之日算起。" 余若听完,转身离开,向建康的方向奔去。 余若经过十日的快马加鞭来到建康城门前,见城门前排着许多人,他们手中都拿着路引。她有些懊恼,竟把路引这事忘了,她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降临,空中无月,正是浑水摸鱼的时辰。于是,她牵着马排在最后,眼睛不停转,直到看到一个坐满姑娘的车,想了想,用力拍向马背,等众人的目光被马匹吸引,迅速躲到坐满姑娘的车底。 马匹的动静引来城墙上的刘校尉,刘校尉下令士兵把所有人依次查了一遍,未发现问题。刘校尉看向马车,马车的门打开,里面的姑娘们笑道"官爷门,来啊,进车里检查...顺便查查奴家身子,可有不妥处..."说完,下车去拉走来的士兵,有的甚至歪倒在士兵的怀里,发出娇喘。 旁边的老鸨桂妈妈,见此骂道"贱蹄子,一个个馋的,没见过男人啊。都给老娘收敛着,骚劲给老娘回城里发。" 老鸨骂完,笑着拿出荷包塞给士兵们"此乃万花楼特制的荷包,可助兴,请官爷笑纳。"士兵们未收荷包,并退到刘校尉身后。 刘校尉看了一眼马车,转身离开。 守门的侍卫继续检查众人路引,依次放人进城。待到载着姑娘们的车路过时,仔细检查一遍,让马车进了城。马车直接使向万花楼,姑娘们在万花楼门口下车,之后马车被牵到万花楼的后院中。 余若从马车下钻出来,准备出门,但想到城门前的刘校尉,于是走进一个厢房,找了身姑娘的衣服,换上之后,走进万花楼里。正好与一人相撞,余若后退一步,转向另一边,继续走,却被那人抓住了手。她扭头一看,是桓季。她当机立断,挽住桓季的手臂,学着其他姑娘动作,带着桓季向厢房走去。 不远处,盯着桓季的王垚看到余若的脸,再看到她接下的动作,一口酒喷了出来。他不顾旁边的狐朋狗友,立即向厢房冲去,然后把门关上。 桓季一脸铁青的看着余若"你在干什么?" "废话少说,苏勋在哪儿,他可出事?"余若问。 "祖刺史,不对,现在是祖元帅,祖元帅旧疾复发,御医查到苏勋在给祖元帅用毒,陛下众怒,下令把苏勋押到死牢。"王垚道。 "祖元帅怎么说?" "祖元帅昏迷了十日不见转醒,御医们用了许多名贵药材吊命。祖峰不知所踪。"桓季道。 "好,我知道了。"余若说完,向外走,被桓季再次抓住手腕"祖峰回来,苏勋就会没事,我已派人去寻祖峰。我请了名医去看祖元帅,大夫说无大碍,就是为何不醒不知缘由。" 余若皱眉甩开桓季的手"可问过苏勋?" "经过刘廷尉之事,廷尉司已经被血洗了一遍,而王桓两家需蛰伏...但我已派人在牢内照顾苏勋,苏勋无事。"桓季道。 "多谢,但我有事,需要处理,就此别过。"余若说完,继续向门口走。 王垚闪身到余若身前,兴奋道"遇到什么事,我定能帮忙。京中之事,没我王垚做不到的。" 余若狐疑的看向王垚"真的?" "当真。" "那行,你把纪珡给我宰了,纪家满门给我屠了。" 王垚震惊的张大嘴巴,看向桓季"你怎么得罪她了?" 桓季再也控制不住怒气"你胡闹也要有个度,一个女子跑到青楼打扮如此模样,与妓子有何区别。九思关心你,你却满口胡言。你知道你此话宣扬出去,是要杀头的。" 余若皱眉看向桓季"我又未曾把你的心尖如何,何必如此愤怒。"说完,推开桓季,走下楼。桓季气恼去抓人,但余若的身形轻盈如柳,眨眼不见。 第21章 既来之上 王垚见余若的武功进步竟如此迅速,不由得发出感叹,忍不住想一较高下,丢下桓季,跃起身,去追余若。 东远震惊的看着瞬间消失的余若与王垚,惊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顶尖轻功吗?" "愣着做甚,还不快追。"桓季气恼的喊向门口发愣的东远,紧接着急忙的跑下二楼,跑出青楼,并于东远分开向两个方向追去,追了一会儿未看到人影,只得返回万花楼。不久后东远也回来,对着桓季摇了摇头。 桓季气恼道"回府。"说完,向桓府走去。 而东远则想着余若刚才离开的身形,只觉如弱柳扶风,柔桡轻曼,丝毫没有感觉到桓季越来越浓的火气。 此时的桓府内,桓母正在与几个世家小姐低语,并不时发出娇笑。 卫兰心则在一旁看戏,时不时附和着。 桓母最先看到桓季,见他脸色铁青,收起笑容,急步走到桓季身前"出了何事?脸色如此难看?" 桓季一口火气憋在心里,出不来,下不去。他看向旁边的世家女子,愤怒的看向卫兰心"回京四十日,你跑桓府二十有余。你姓卫,不姓桓,一个女儿家的整日不着家,成何体统。" 卫兰心被说的懵了,她看了看桓母,桓母向后躲了躲。她咽下气,转身就走,她不伺候了。 "站住,一声不吭就走,你这是哪家的规矩。"桓季怒斥道。 卫兰心怒气上涌,走回桓季面前"是你说我整日往桓府跑,好,我走。我走,你又说我没规矩。桓季,你在别处受了窝囊气,却往我身上撒,好一个欺软怕硬,这就是你世家公子的处事风范?" 桓母见桓季又要发火,赶紧拦住卫兰心,让卫兰心消气。然后给旁边的东远使眼色。东远看了一眼卫兰心,对她数起两根手指,比一个兔子耳朵的动作。 卫兰心看着东远的手心中纳闷,突然灵光一闪,怒气散去,脸上表情瞬间转变,笑嘻嘻的走到桓季面前"见到谁了?如此大的怒气,说出来,我听听...不,让我猜猜...是不是...余若?" "别给我提那狼心狗肺的丫头..." 卫兰心一脸惊喜的打断桓季"余若来京中了?" 卫兰心见桓季不停深呼吸,开心的大笑出来"哈哈,怪不得。哈哈,你的克星来了。哈哈,太好了,余若来京了。"卫兰心边跳边笑的向桓府大门跑去。 桓季更气恼了,他转头看向东远。 东远心虚的低头,桓季咬了咬牙走进内院。 桓母慌忙抓住东远的手臂"余若是谁?" 东远看了看走远的桓季,笑道"公子的克星。"然后,拉着桓母走到一边,小声道"比太子妃还克。"说完,向桓季追去,留下震惊的桓母。 余若在京中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成衣铺,换了一身男装,学着京中的纨绔子弟,手中拿着扇子,迈着二八步,悠闲的逛了起来,并与追来的王垚擦肩而过。待到王垚走远,她慢慢悠悠的转身向廷尉司走去,然后站在廷尉司不远处,观察廷尉司的来往人员。 "你想劫狱?"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余若警惕的转身,见是王垚,眼中露出惊讶。 王垚得意道"你不因为苏勋而来?既然追不到你,于是我就在此守株待兔。" "你能带我进去见苏勋吗?" "这有何难。"王垚说完,径直走向廷尉司,他见余若未跟来,笑道"王家虽在蛰伏,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余若听此,走向王垚,跟在他身后,踏进廷尉司,正巧遇到风尘仆仆的武辉。 武辉见到王垚,眼中露出惊讶"九思,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祖元帅昏迷不醒,我心中担忧,特来看下苏勋,看他是否有法子。" "好,我带你去。"武辉转身向内走去,边走边说"苏勋乃我请来给祖元帅治病,其中缘由,我最清楚不过。只是我今,未时才回京,听到苏勋被抓,慌忙来廷尉司看卷宗,刚看完就遇到了你。正好,我们一起去牢内问苏勋怎么回事。" 余若跟着两人穿过重重防守,走向最深处的牢房,见苏勋脸色如常,心中松口气。 苏勋看到来人,眼中含笑,但看到余若,瞳孔一震,他急忙走到余若面前"你怎么来了...因为我?" 余若心中的火气瞬间被点燃,她咬牙切齿道"我跟你说多少遍,让你去青城山,你倒好,哪里危险往哪里钻...这次出去,你必须离开京中。" 武辉自看到余若,眼中闪出惊讶,等听到让苏勋离开。立即反驳道"他不能走,祖元帅的病需要他。" 苏勋抓住余若的肩膀"你在京外怎知道我出事..."试探着问道"祖元帅的病处处透着蹊跷...祖峰又不知所踪...我是不是饵,有人逼你回京?" 余若推开苏勋,烦躁的看向别处"祖元帅好了之后,你离开京城。" "我说了,苏勋不能离开,祖元帅至关重要,他不能出事。"武辉说完,走到苏勋面前"她到底是谁?为何有人逼她回京?" 苏勋未理会武辉,走到余若面前"阿若,我没事。你快出京,实在不行,你去相国寺,卓然大师会护你周全。听话,快走..." "要走一起走。"余若走出牢房"我去祖府看看祖元帅,待你出来后,我带你出京。" 王垚不明所以,但把话记在心里,并紧跟着余若的脚步离开。 武辉气恼的看向苏勋,吼道"她与你什么关系,还有,她到底是谁——" 苏勋转头看向武辉,眼神冰冷"她就是一个乡野丫头,她叫余若,仅此而已。" 余若走出廷尉司看向四周,确认无人,他既让自己回京,定在京中。她来京中那么久,未曾看到断天宫的眼线...既然他未出现,那她就要快,快点带苏勋去相国寺,有卓然大师在,可保苏勋无忧...余若想到此,向祖府奔去,王垚紧随其后。 而在城中央的七层高塔处,一个人冷冷的看着,急速奔向祖府的余若,待到她踏入祖府后,捏碎手中的佛珠,冷淡道"死不悔改。"话落,转身离开。 余若来到祖府,府门的守卫要拦,但看到余若身旁的王垚,立即放行。 余若冲进祖府,见到等待多时的卫兰心与桓季,眼中闪过惊讶。她沉声道"稍后叙旧。"话落,冲去主院,找到沉睡的祖刺史,给他把脉。是中毒,并与体内的毒相冲,引发了身体的自我保护,进入了沉睡。 余若转身看向众人"祖刺史身体无碍,只需温泉边的狭叶草,便可醒来,我去一躺。"说完,离开祖府,找一个侍卫要了令牌与马匹,向城外奔去。 桓季要去追,被王垚拦住"我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话落,骑上一匹马,追上余若。 经过一个时辰,他们找到最近的温泉,可温泉周边全是光秃秃一片,无一片绿叶。他们只得向别处寻去,还是一样,直到天空破晓。 王垚看向烦躁的余若"药铺的狭叶草可行?我着人去找?" "不行,必须离开泥土两个时辰内的狭叶草。"余若看向东方升起的太阳,有些承受不住太阳的日光,眼睛发痛不得不闭上双眼,片刻后沉声道"我们回去。" 余若与王垚前脚回到祖府,后脚祖峰就拿着狭叶草踏进祖府。 余若接过狭叶草,拿出捣药臼,捣出狭叶草的草汁,这时,祖峰递上水袋。余若接过水袋,把草汁与水袋里面的温泉水按照比例搅拌,然后喂祖刺史服下。 一刻钟后,祖刺史睁开眼,见到余若,欣喜道"丫头,象山的仗打的不错。" 这时,御医循例给祖刺史诊脉,见祖刺史醒来,赶紧给祖刺史把脉,确认祖刺史无碍,激动道"祖元帅您好了,太好了,下官这就进宫禀告陛下这个好消息。" 祖刺史皱眉看向祖峰"发生了何事?" 祖峰把祖刺史昏迷,苏勋安排他去寻狭叶草与温泉水。桓季则把祖峰走后,太医查出祖刺史中毒之事,怀疑苏勋所为,陛下下令把苏勋关进死牢之事说了出来。 "怎可如此武断,冤枉无辜。老夫这就进宫,把事情说清楚。"祖刺史话落站起身,可头晕目眩,身上更是法力。 余若见此拿出一颗丹药"这是苏勋炼制的丹药,养气补血。"等祖刺史吞下后,劝道"苏勋在牢内有武辉照顾,迟一天无事。" "这不行,多一个刻钟都不行。祖峰,随为父进宫。"祖刺史话落,祖峰扶起祖刺史,向皇宫赶去。 半个时辰后,苏勋回到祖府,而祖刺史被则留在皇宫,由御医调理身体。 这时卫兰心再次踏入祖府,见到已经归来的苏勋,知道事情已了结,心中松口气。她走向虚弱的余若,握住余若的手"余若,你的手冰凉,面色有些苍白..." "我无事,只是有些太累,需要休息。" 卫兰心伸手抱住余若"好,你去休息。只是这次,你若离开,请说一声,不要不告而别。" "好,下次离开,我会提前打招呼。" "好,你先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卫兰心说完,转身离开。 余若看向桓季"今天的事,王垚都知道,你问王垚。"说完,看向苏勋"你随我来。" 余若带着苏勋走到角落"我希望你离开。" "你呢?" 余若看向天空,眼神黯然"我过些时日。" "是他对吗?他以我为饵,把你逼回京中,他到底是谁,他想做什么?" "苏勋,不要过问太多。朝堂江湖,不适合你。我不想你出事。" "是我连累了你,但我不愿走。余若,他能在京中翻手为云,小小的相国寺又怎能防住他...余若,这次,无论刀山火海,让师兄陪着你可好。"苏勋恳求道。 余若烦躁的准备开口,却看到走来的桓季与王垚,她压下烦躁,走向他们"多谢你们为苏勋费心,如今他已归来,你们也劳累了一夜,该回去休息了。" 王垚看向桓季"季表哥,你回去吧,九思就不送了。"说完,笑着看向余若"我本是闲散之人,可随处为家。"说完,向内院走去。 桓季看向余若"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你为何不愿吐露心声,不过,我还欠着你两条命,你随时可拿回去。"说完,转身离开祖府。 余若转头找苏勋,苏勋却已离开。她叹口气,坐到走廊上,失神的望着天空,脑中却想着对策。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王垚走出房门练剑,见到坐在廊上失神的余若,担忧道"你在此坐了一天?" 余若回过神,看向天幕,这才惊觉已过了一天,她站起身道"想了点事失了神,这就去休息。"说完走向内院,她看了看众多房间,不知道去哪间,她尴尬的转头看向王垚。 王垚指向东侧。 余若点头,走向东侧房间,打开房门,门内干净整洁,被褥崭新。她躺在床上,闭眼入睡,入睡前突然想到,武辉回京的速度怎会如此快,是不是有更快的路线,改日问问,想着想着进入梦想。 第二天巳时,卫兰心带着柳眉赶了过来,王垚指了指东边的厢房,做了噤声的动作。卫兰心与柳眉见此,小心的随王垚走向前院。 此时,苏勋与桓季正在前院对弈。 午时,祖刺史与祖峰回到祖府。 苏勋与桓季停止对弈,与祖刺史、祖峰一起走进书房,复盘十日发生的事情,等三方说完,众人沉吟。 良久,桓季开口"祖元帅的毒,可是人为?" "祖元帅的毒乃球腹蛛,夏季常见冬季会进入冬眠,但祖府内有地龙,房内温暖如春,让本该冬眠的球腹蛛苏醒...普通人中此毒只会拉肚子,而祖元帅体内本就有毒,球腹蛛的毒诱发了祖元帅身体内的毒,故陷入昏迷。此毒只需狭叶草汁混合温泉水饮下就可解,也是寻常之物...只是未曾想到,御医突然到访,看出祖元帅中毒..."苏勋道。 "老夫问了陛下,怎会派御医前往祖府?陛下说,老夫多日称病不上朝,心中甚是忧心,便遣御医前来..."祖刺史懊悔道"老夫实在不喜早朝众臣的弯弯绕绕..." 这时,三人同时看向祖峰"你为何去十日之久?" 祖峰尴尬道"我对草药不清楚,看到温泉边一团绿色,以为是药草,谁知是毒蛇,并被毒蛇咬了一口,便昏死了过去。等醒来,饥饿难耐,顺手摘了树上的野果,吃了后再次昏死过去。再次醒来不敢再乱碰,便灌了温泉水拔狭叶草赶了回来,真不知过了十日。" 桓季看向苏勋"这一切若不是巧合,便是一个城府极深,足智多谋之人在背后操控着。" 第22章 既来之下 "老夫觉得是巧合。若有人真如诸葛在世,老夫这就去请,老夫愿拱手相送元帅之位。有此人在,我们还愁什么北伐,立马就能杀过去,收复河山。"祖刺史说完,转身离开。 祖峰想了想"确实巧合。那条蛇应是在温泉旁取暖,刚苏醒,被我无意抓到...我事后想了想,当时不止一条蛇,应该附近有个蛇窝,等我醒来之后,全离开了。"祖峰说完看向桓季"你呐,就是思虑的太多,小心长白头发。"说完离开。 苏勋则看向桓季"若是你设局,会做到哪一步?" "球腹蛛下毒不难,拖延祖峰回来不难,但让你受困于牢中..."桓季说到此处,皱起眉头,突然他道"我回去查查宫中这半月,内务府的纪要。"说完匆忙离开。 卫兰心与柳眉一直等到日落,见余若还未醒来,便告辞离开。 新月如钩挂在空中,远处的一片乌云缓缓飘来,遮住天上的新月,让整个世界暗淡无光。这时,一人打开余若的房门,踏入房内,来到余若床前,盯着她熟睡的脸。 在烛光的照射下,露出此人的面容,是司马邺。不知过了多久,司马邺掀开余若的被子,弯身躺在余若身边,并揽余若入怀,头抵住她的脸庞,盖上被子闭上双眼。 余若被拥的有些不舒服,她翻了翻身,头钻入司马邺怀中,找了舒服的姿势,继续入睡。 司马邺盯着余若的头顶,眼中多种情绪涌动,最后归于平静,他伸出手拍了拍她后背。余若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抱住司马邺。司马邺眼中露出笑意,然后沉沉的睡去。 余若再次睁开双眼,天以大亮。她掀开被子,一股清香飘出,充斥鼻尖。她的眼神瞬间冰冷,看向房间四周,房间空荡无人。她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他昨夜来了,但未杀她报仇... 砰砰...敲门声响起。余若睁开双眼,双眼恢复如初,她起身打开房门,是苏勋。 "你睡了两日了,需要起来吃点东西,等吃饱了再继续睡。"苏勋道。 "已经两日了吗?那么久...那祖刺史可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我们核对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认为是巧合...所以,余若,你在哪里听到我出事的消息?" 余若闻言顿了下,踏步走出房门,随意道"我离开豫州之后,便各地闲逛,走着走着踏入了汝阴郡。然后在汝阴郡的一个山脚下的凉茶铺,遇到一个娘娘腔的男子吹嘘京中之事,无意间说出了祖刺史病倒,你被缉拿之事。于是,我就慌张跑来京中了。" 苏勋闻言放下心来"那就是巧合了。"说完,带着余若到祖府的正堂。 祖刺史见到余若很开心,不停的说朝堂之事。比如太子的正妃纪家与侧妃崔家,因为一个闲职在朝中吵了起来。又比如,御史台参杨家与吴家因为争风吃醋打了起来。陛下与众臣好奇,到底因为多美貌的女子打起来,武廷尉竟说因为娈童... "什么是娈童?"余若好奇问。 "咳咳...咳咳...吃菜。"苏勋慌忙给余若夹菜。 祖峰立即给祖刺史夹菜"父亲,吃菜。吃完饭,我们还要出去练拳。" 祖刺史想解释,但又被祖峰塞了一口肉到嘴里,祖刺史见此,只得先吃饭。 不一会儿,王垚走了进来,见到余若醒来,开心道"我见你的武功精进了不少,你吃完饭陪我练练。" "不行,余若刚休息好,不能再次劳累。何况,她一个女儿家的,整日舞刀弄枪不好,不如与我研究下疑难杂症。"苏勋道。 这时,卫兰心与柳眉走了进来,卫兰心抱住余若开心道"余若,你可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余若仔细打量卫兰心,见她皮肤白皙了许多,眉宇间多了娇气,看样子日子比在京外过得滋润。 余若看向柳眉,柳眉含笑道"多谢姑娘挂念,奴婢回到京中,老爷与夫人念奴婢在豫州救助百姓有功,特意放奴婢一个月假,并派人照顾奴婢的家人..." 这时,桓季走了过来,见余若已醒来,不由得松口气。他坐到苏勋身边,拿起桌上未动的米饭吃了起来。 苏勋与祖峰奇怪的看向桓季,王垚脱口而出"桓家出事了?" "你们家才出事了。" "那你来祖府吃什么?"王垚诧异道。 桓季心中一股气冲出,导致口中的米饭噎在口中咽不下去,他赶紧的拿起水喝了两口,气恼道"还不是因为余若,她一脸的草木皆兵,害的我查了一天一夜的内务府。她倒好,呼呼大睡。" 余若诧异的看向苏勋,苏勋点头。 余若看向苏勋"查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查到,一切都正常。所以,我认为是巧合。"桓季道。 "如此,是我多虑了。"余若说完,看向苏勋"不管是不是我多虑,你都给我尽快离开。" "给我十日时间,我把祖元帅的药处理好就走。"苏勋道。 余若满意点头,走向卫兰心道"走,带我逛逛繁华的京城。"然后一手牵着卫兰心,一手握住柳眉,向外走。 桓季起身要跟上,被苏勋拉住坐回凳子上"女儿家的逛街,你跟着干什么去。" "我担心余若闯祸,你不知道,她之前去了...唉,算了,我让王垚跟着。"桓季目光去找王垚,王垚早已不见踪迹。 祖刺史含笑道"王垚早跟着余若跑了..." 卫兰心首先带着余若去京中最好的食肆,要了一桌最好的酒席。余若看着上来的山珍海味,食欲大振,立即拿起筷子品尝一番,而余若的筷子每伸向一盘,柳眉便在旁边讲解菜名与做法。 王垚则倒上了三杯酒"此三种,分别是乌梅酒、菊花秋、女儿酒,口感香甜,无辛辣,适合女儿家饮。" 余若看向三杯酒,先拿起乌梅酒,一口饮尽,酸甜可口。紧接着拿起菊花秋,进入口中首先是一股清凉,然后是淡淡的苦涩。最后拿起女儿酒,香醇厚重,但无辛辣。她指向女儿酒"这个最好喝。" 王垚得意的看向卫兰心"输了,拿来吧。" 卫兰心掏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扔给王垚。她不甘的看向余若"乌梅酒不好喝吗?" "好喝,但我更喜欢女儿酒。"余若道说完,看向一桌的饭菜"大家赶紧吃,吃完带我去看看娈童。" "什么是娈童?"卫兰心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听祖刺史说,有人因为娈童打了起来。于是好奇,究竟是何种绝色,就想去见识见识。"余若看向王垚"你知道吗?" "听说过,但没见过。我之前听崔家的九郎说起过,说在一个暗巷中有个南风馆,里面有各种绝色。吃过饭我带你们去看看。"王垚道。 柳眉看向三人,想劝,感觉劝不下来,只能建议道"要不,我们换身男装...若是出了事,好脱身?" "好主意。"余若道。 "确实好主意。"卫兰心赞同道。 一刻钟后,余若三人换上男装,跟着王垚走进一个暗巷,七走八拐找到一个看似普通的宅院前。 王垚上前敲门,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的人竟是武辉。 武辉震惊的看向王垚"你来此做甚?" "无意间听崔九郎说起此处,心中好奇,前来看看。"王垚说完,望向门内见院子被廷尉查抄,有些可惜的看向余若三人"被廷尉查抄了。" 武辉顺着王垚的目光看到余若与卫兰心,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指着余若"是你的主意对不对?" 余若点了点头"嗯,好奇。"然后踮脚朝门内看去。 武辉慌忙的把门关上,手颤抖的指向卫兰心、余若,最后指向王垚"还不快带她们离开。" 王垚见武辉的表情不对,赶紧转身抓起卫兰心就跑。余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王垚跑了,搂住柳眉赶紧跟上王垚。 待到热闹地段,余若加速追到王垚前面,纳闷问"你跑什么?" "武辉现在乃廷尉司左平,负责查案,他所到之处定有大案要案,我们躲着点为好。"王垚解释道。 这时,一阵歌声传来,清脆空灵,煞是好听。余若转头看向声音来处,是万花楼。她眼睛一转,笑容灿烂的看向卫兰心"要不要去转转?" 卫兰心看向万花楼,眼睛一亮立即点头。 柳眉急忙抓住卫兰心的袖子,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是男装,是男儿,进去听听曲罢了。"卫兰心说完,率先向万花楼走去。 余若与王垚紧随其后,柳眉只能认命的跟着。 卫兰心踏入万花楼,见姑娘的穿着暴露,胸口若隐若现。她们抬起手,衣袖滑落,露出雪白的胳膊。她震惊的看向余若。 余若朝卫兰心眨眨眼,然后走向歌声的方向,并在对着唱歌的姑娘不远处的座位坐下。 卫兰心坐到余若旁边"你如此淡定,定不是第一次逛青楼。" "青楼不怎逛,但之前遇到一个姐姐,她会魅术,经常穿的比较清凉...故,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江湖传言,有个叫窈娘的女子,擅长魅术,情人遍布到各个门派,甚至有人为了争风吃醋到你死我活。无人知道她真实的年龄,只知她始终保持二十岁的面容。"王垚道。 这时,一个身穿鹅黄衣裙面容娇美,双手抱着琵琶的女子走上来,歌声哀怨。 余若叹道"江湖之事,我不太清楚。不过,台上的女子甚至漂亮,可是万花楼的花魁?" "花魁待到戌时才出来。现在出来的都是清官,卖唱。恩客们听着不错,可以打赏。若是行情好的话,遇到多情之人,可以给她们赎身。不过,许多最后都被老鸨安排接客了。"王垚解释道。 卫兰心震惊的看向如数家珍的王垚"你怎么那么清楚?你经常来?" "别大惊小怪,逛青楼乃男人本性。你随便问问,只要有银子,哪个男子没逛过青楼。"余若无所谓道。 王垚赞同的点头。 突然,台上的歌声变的雀跃起来。余若纳闷的看向台上女子,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到出现在台下的纪珏,惊讶道"纪珏还未成婚吗?" "纪珏的妻子乃商贾黄家,黄莲。北方氏族衣冠南渡时,纪家是跟着桓家来的,人与钱财未带多少,故来了建康便选择与商贾的黄家联姻。那时,纪家推出了纪珏联姻。黄家见纪家选出三房嫡子,又是文武双全之人,甚是满意,成婚时,陪嫁了大量良田。自此之后,纪家在京中才逐渐恢复元气。"卫兰心道。 "那他还出来逛青楼?"余若怒道。 "那是因为,纪珏的妹妹成了太子妃。黄莲见纪家越来越势大,而她已有两子一女,便亲自给纪珏纳了两个貌美的妾室。之后,纪珏逛青楼,黄莲还打发下人来送银子。引得京中众人夸赞贤惠。" 余若震惊的张大眼睛,卫兰心确定的点了点头。 "你刚才还说,逛青楼乃男子天性。"柳眉不解道。 "成婚后男人不止有天性,还有责任。"余若看向王垚"你成婚后,还会逛青楼吗?" "我要游戏江湖,才不成婚。"王垚反驳道。 这时,台上女子唱完曲,开心的跑下台,拥着纪珏向后院走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申时。柳眉扯了扯卫兰心的衣袖"姑娘,申时了,我们该回去了。" 卫兰心看了看时辰,不甘心的站起身"余若,我先走了。明日我再去找你。" "好,明日见。"余若说完,看向王垚"你去送送她们。" 王垚点头,带着卫兰心与柳眉离开。余若继续盯着台上,心中感慨,京中的姑娘就是不一般,越往后,越漂亮。 "怎么样,漂亮吧。"一个声音响起。 余若点头道"漂亮。"话落,转头看向声音来处,是白止。 白止坐到余若旁边,嘲讽道"心够大的,竟还有心情吃喝玩乐。" "他让你来的?" "我劝你最好离开,等他知道了你在逛青楼,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他让我回京中,却未动手杀我,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不过,我却好奇,你为什么动手杀他?在宫中,除了芙蕖,就属对你最好..." "他给我几日时间?" "我不知,他未说。" "你来此,不是他吩咐?" "不是,我是担心他知道你逛青楼,殃及无辜,故劝你离去。毕竟,他的脾气,你是知道。" 余若愤怒的拍碎桌上的酒杯,最后憋屈的起身离开。 白止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皱了皱眉头,从腰间掏出一定银子仍到桌上。站起身时,感受到一道目光。他转头看向目光处,是纪珏,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第23章 则安之上 白止走出青楼,骑上马向城东的方向奔去,直到停在一处高大的府门前,门上写着邺王府。白止下马,走进府内,拜见司马邺,此时的司马邺正在与自己对弈。 "禀告王爷,贪狼十七人,已尽数隐入氏族私兵里。"白止禀报道。 司马邺淡淡的看向白止"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 白止低头"无。" 司马邺目光看向门外,站在房顶上的余若"连你都学会说谎了?" 白止猛然抬头,顺着司马邺的目光,看到站在房顶上的余若,震惊的站起身。 而余若的目光与司马邺的目光对视,瞳孔一缩,浑身颤抖,心中只剩下恐惧,她迅速转身,落荒而逃。 白止转身去追,被司马邺喊住。 司马邺目光转向棋盘,淡淡道"不急...她不到走投无路,是不会回来...关于她的事,你也不必瞒着。" "九洛今日先是去了南风馆,被廷尉司的武辉赶了出去,之后又去了万花楼,听了两个时辰的曲。"白止话落,咔嚓一声,司马邺手中的棋子碎裂。 司马邺看向白止"即使她的武功未全恢复,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是,属下告退。"白止说完,转身离开。 司马邺看着棋盘,想起刚才余若的眼神,愤怒的拍向棋盘,棋盘瞬间四分五裂。 余若疯狂的逃,逃到城门口,看着已关的城门,迷茫的往回走。她想过他在建康城内身居要职,可从未想过他会是邺王,雍元帝最小的弟弟,也是经过东海王之死,洛阳落陷之后,雍元帝唯一的弟弟...如今他手握一万精兵,又有断天宫之人,她怎么斗?他以前是断天宫的护法时,自己就逃不了,现在成了王爷,她又怎么逃...一股无力感包裹着全身,让她绝望。 "你怎么跑到这了,让我一顿好找。"一个声音在余若耳边响起,她麻木的转头,让涣散的目光重聚,是王垚与桓季。 桓季见余若脸色苍白,抓向余若的手,她的手掌冰凉,惊讶问"发生了何事?" 余若目光看向桓季,努力让心中的惊慌平复,她挣开桓季的手,冷淡道"无事。" "本公子分明看到,你在万花楼,与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紧接着前后脚离开...这才不到一刻钟,就被玩腻抛弃了?"余若三人,看向说话之人,是纪珏。 王垚恼怒的打了纪珏一巴掌"满口胡言。" "我有没有胡言,万花楼众人可以作证。这个水性杨花浪荡的女人在万花楼勾引男人,让男人甘心给她花银子,现在又来勾引桓季你。桓季,你仔细想清楚,哪有正经女子进万花楼的。"纪珏大吼出来,引来周围人驻足。 王垚恼怒再次动手,纪珏闪身躲到桓季身后喊道"桓季,我是在为你好。"并挑衅的看向余若。 余若冷冷的看向桓季,桓季小声道"你轻点。"然后闪身躲开。 纪珏还没从震惊回神,被余若一脚踢出十步外。纪珏浑身疼痛的站起身,又被余若一脚踩在脚下。 这时,城门突然打开,一队人马走来,后面是一辆奢华的马车。纪珏见为首之人是纪兆,哀嚎出声"父亲,救命——" 纪兆闻言,看向在地上被打的纪珏,恼怒的拿起刀挥向余若。余若伸手捏住住纪兆的刀,并拍向纪兆的胸口,然后夺过刀,仍到地上。 这时,纪兆身后的护卫,扬起刀挥向余若。被余若轻松打倒。纪家人见此,纷纷亮出武器走向余若。 王垚与桓季见此,同时走到余若面前,淡淡的看向纪家人。纪家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动。 就在僵持时,马车的车门打开,一个妇人走了下来,此人正是纪兆的夫人张微蓉。 张微蓉目光看向桓季与王垚,无奈的笑了。她走下马车,见到桓季行动如常,满脸惊喜。但当看到桓季身后的余若,面容僵住,一脸惊慌。霎那间,万千思绪涌入,她慌忙走向余若,仔细打量着她,颤抖的抬手去摸余若的脸,被余若打掉。 张微蓉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颤抖问"你怎么在这?" 余若冰冷的看着张微蓉"天下之大,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有时间多管管你的儿子,脑子装的全是水..."说完,转身离开,桓季与王垚紧随其后。 纪兆惊讶走向张微蓉"夫人,这丫头,你认识?" 张微蓉望向余若的背影,心中多种情绪交织,最后化为冰冷。她看向浑身是伤的纪珏"来人,把大公子带回去。"然后转身,坐上马车离开。 桓季与王垚跟着余若身后,见余若周身气息越来越冷,两人相视一眼,都未开口说话。 余若走进祖府,径直走回她住的房间,关门睡觉。 苏勋惊讶的看向王垚,王垚挠了挠头,说了今天都做了什么,等听到纪三夫人时,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你们与纪三夫人有矛盾。"王垚纳闷问。 "嗯,太子妃还是姑娘的时候,我曾去纪府给太子妃瞧病,与纪三夫人发生过不愉快。我不太喜欢此人,以后带余若出门,尽量躲着纪家些。"苏勋道。 "好。不过,纪三夫人不怎么出门,碰不到。今天赶巧了,她恰巧回京..."王垚道。 "九思,你该回去了。我来之前碰到武辉,他说他去王府找八叔讲述你去南风馆的经过。"桓季打断王垚的话,淡淡道。 王垚一听,立马转身,跳上房顶,向王府奔去。 桓季则看向苏勋"余若与纪三夫人是什么关系?" "有些事,最好不要问,结果不是你所能承受。桓季,有的时候,糊涂些反倒好。我与余若十日后会离开,京中之事,与我们无关。"苏勋说完,转身走回他的药房。独留桓季一人站在院中。 余若走上房顶,看向星空,心中愁绪万千,不知何去何从。忽然,一阵疾风起,吹来了细碎的雪花。让她想起第一次在断天宫见到漫天大雪,大雪落洒落在地上笼子里狼的背上,狼轻轻一抖,雪全洒落在狼脚下的血泊上。她惊恐的看向还是护法的归冥(司马邺),归冥却把她推了出去。她脚踩到地上的血泊中,迷茫的看着地上尸体,鬼使神差的向前走去。 狼竖起耳朵,警惕着看着她。突然,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很漂亮,穿着漂亮鲜艳的衣服,跑到自己面前让救她。她去伸手,就在要握住那个女孩子手时,身体被归冥抱起来。而那个女孩,被扑来的狼拉走,女孩子的哭喊声扎然而止。她茫然的问归冥,发生了什么。归冥说,那些都是极恶之人,只有赎清人间的罪业,才可转入轮回。她听完后,伸手保住归冥的脖子,闭上双眼... 之后许多夜里,经常在梦中梦到她被归冥推开,醒后就困惑归冥为何推她。待到她手沾满鲜血时,才明白那是在试探,明白之后,梦也随之消失。 余若抬头,让雪落在脸上,归冥发现了苏勋,她不能让苏勋出事... 咯吱,咯吱声传来,余若凌厉的看向声音处,见是苏勋,他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她揉了揉僵硬的脸,跳下房顶,落在苏勋面前"可有事?" "王垚说,你遇到了纪家..."苏勋道。 "师傅临死前,让我认他为父,并与他同姓,取名若字。我的父亲乃余长生,与纪家没关系。" "你可曾怨过?" "说不怨,你肯定不信。可我之后经历了太多,拼命的学武,努力的生存,努力的挣脱,根本无时间想其他。后来,师傅找到我,并告诉我,他与你走遍了天南地北的找我,心中的怨恨便散了。因为,在我心中,你们才是我的亲人..." 苏勋眼眶湿润"对不起...是我疏忽,若我听师傅的话,不让你下山..." "这与你无关,何况是我自己闹着下山玩。"余若含笑的抱住苏勋,像小时候一样,头蹭在他怀中,撒娇道"大师兄,你给我摘下长庚星,挂在房间里可好?" 苏勋笑了出来,捏了捏余若的鼻子"想的美...赶紧回去睡觉,不然受寒了,又要闹着难受。" "哼,你不摘,等我学会了凤舞九天,我自己去摘。"余若说完,做了个鬼脸,转身走进房内,躺在床上,想起小时候的胡闹,笑着笑着进入梦乡。 苏勋则笑着摇了摇头,同时心里暖烘烘的,因为他的小师妹叫他大师兄了,他轻快的离开。 第二日余若醒来,未闻到冷香,心情瞬间舒畅。她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看着地上一层白雪,轻快的走到前厅,却看到在吃早饭的桓季。她向门外看了看"兰心与王垚呢?" "昨日,有人去南风馆..."南风馆三个字一出,桌上此起彼伏的咳嗽,然后全一脸震惊的看向余若,余若安静的拿起桌上馒头吃了来。 桓季继续道"正好遇到廷尉司的武辉。武辉震惊,让他们赶紧离开。待晚上回到府中,武辉越想越不对,于是亲自去了一躺桓府找到不才在下。在下便亲自去王府、卫府走了一趟。" 余若无语的看向桓季"那你来干什么?亲自带我逛京都?" "在下来祖府,乃是商讨要事,谁有闲工夫带你出去逛。"桓季道。 "余若,我看你还是别出去逛了,在祖府待着为好..."祖峰建议道。 余若惊讶的看向祖峰,祖峰真诚的点头。然后看向祖刺史,祖刺史建议道"要不改天,老夫亲自带你去逛逛?" "不必...我在祖府待着吧。"余若说完,埋头吃饭。 待到申时一过,余若踏出祖府,她需要把建康城摸熟悉了,逃跑时,才能不似个无头苍蝇乱串。她首先走向繁华的街市,路过万花楼驻足听着里面传来婉转的小曲,心中惋惜的继续前行。她路过赌场,眼睛一亮,走进了赌场。一刻钟后,赢了一袋子银子出来。她拿着银子走进银饰店,挑了几个适合做暗器的镯子,拿出银子付给掌柜的。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拿走那几个镯子,看了看"掌柜的,这个镯子,本小姐要了。" 余若抬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娇美的世家小姐。余若见此,只得回去再去挑几个镯子,放到掌柜面前"多少银子。" 这时,那个世家小姐,又拿走余若的镯子"这些,本小姐也要了。" 余若疑惑的看向那位小姐"我们可认识?" "本小姐,乃乔家三娘,乔美琳。" 余若仔细想了想,未曾见过"乔小姐,我初到建康,不知这里的规矩。无意间有得罪处,还请见谅。" "乔家与桓家在议亲,你休要再纠缠桓公子..."乔美琳道。 余若震惊的睁大眼睛"姑娘如此娇俏可人,怎会看上桓季那厮?" "啊?" "乔小姐,我觉得,王垚就不错,处处都比桓季强。王垚不行,武辉也不错,虽脸臭些,脾气差点,但心眼不错。" "王垚公子喜欢四处游荡,经常不着家...武辉已成亲了,娶的是武夫人的侄女,崔莞,并且孩子都三个了。" "京中没其他人了吗?" "如今京中,论人品性情长相,桓季公子都排前三。尤其桓公子的母亲,乃王氏的长女...我母亲说,桓季深得王桓两大世家偏爱,如今虽在廷尉司挂个闲职,但若想入朝,绝对轻而易举..." 余若听此,点了点头"你这样一说,确实有可取之处。既是父母帮你挑选的,定不会差。" "昨日,在城门前,我见到桓公子握着你的手..." 余若震惊的打断乔美琳的话,急道"话不能乱说,我还是个姑娘,不能败坏了名声。" "难道我看错了?" "嗯,绝对看错了。我把桓季的腿治好了,他还未付诊金。你既是他的未婚亲,又如此大气,不如帮忙付下诊金如何?" 乔美琳听此,心中警惕方解除,她看了看手中的镯子,立即把镯子还给余若,大气道"这家店是乔家的,你随便拿,算在本小姐的帐上。" 第24章 则安之下 余若开心的在银铺选了许多适合做暗器的饰品,她看向乔美琳"我拿这些做首饰做暗器,乔姑娘若是想要,去祖府找我。对了我叫余若,报上我的名即可。" 乔美琳看向旁边的婢女"去,把这些送到祖府。" 婢女躬身道是,然后拿起台子上的饰品,与店里的小二,一起前往祖府。 余若见此,转身告辞道"乔小姐,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改天去祖府玩,我给你看看我设计的暗器。" "好,我在这里先谢余若妹妹了。" 乔美琳的话让余若楞了一下,随即想到她的身体停滞了五年,笑着走出银饰铺,然后继续逛建康城。一直逛的日落,南建康城逛完,都是一些普通百姓与商铺,是商贾与平民的聚集地。 余若转身,向建康城的中央,也就是皇宫走去。就在快要靠近皇宫时,她感受到隐藏暗处的杀气。她抬头看向皇宫大门的城墙上,已有士兵搭上弓箭。她见此,只好转身离开。 这时,一顶轿子匆匆的向皇宫走来,轿子旁边站着的是尤红。尤红看了一眼余若,见她的面容与太子妃有六分相似,眼中闪过震惊,随即平静的与余若擦肩而过。 随后尤红转身,看向余若的背影,总觉得很熟悉,她压下心头的疑惑,跟着轿子走到皇宫门口,拿出令牌,然后进入皇宫内。 余若见天空已黑,便向祖府走去。可快要到祖府时,一辆马车停在小巷中。马车旁的侍卫见到余若,敲了敲门,走出一位妇人,是张微容。 张微容看向余若"我们谈谈。" 余若冷淡道"我与你,没有没什么可谈的。" "只要你离开建康城,什么条件你都可以提。" "是吗?我要太子妃的命,你也给?" 张微容面容扭曲的抬手打向余若,被余若抓住手腕,稍微用力推倒在地,余若看向马车旁的侍卫"不想死,滚出去。" 侍卫看了一眼张微容,犹豫一瞬,迅速离开。 余若走到恼怒的张微容面前蹲下"十五年的养尊处优,让你忘记张家的基本功法,只余阴谋诡计。你回去拿镜子照照,看看自己的样子,丑陋的让人呕吐..." "放肆——"张微容怒吼完,随即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你不必针对太子妃..." "我有时候怀疑,纪琴的命与整个纪家冲突时,你会选哪个?" "纪琴是纪家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不会有冲突。" 余若冷笑一声,站起身道"我从未想过要拿回什么,也未想过报复什么...毕竟死的人太多了,没必要再增添杀戮...十日后,我与大师兄会离开建康城。" 张微容站起身,眼神复杂道"好,我信你。" "我姓余叫余若,父亲是余长生,师承青城山。"余若说完,转身看到不远处的桓季。 同时,张微容也看到了桓季,她身形一颤,努力回想着刚才的对话。片刻后,她强装镇定,走向桓季"文道,你怎么在这,何时来的?" 余若嘲讽的看了一眼桓季,跃上房顶,奔向祖府,待到祖府,跳下房顶,竟见到守在正堂前的白止,她的目光看向屋内,司马邺坐在正堂与祖刺史对酒畅饮,祖峰做陪衬,苏勋坐下手。 余若心中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她想冲进去,问司马邺到底想干什么,是生是死给个话...想到这,她抬脚要冲进去,被白止拦住,见白止面容轻蔑,再也压不住怒气,向白止挥出一拳。 白止同时伸出一拳,两拳力量相交,双方同时退后数步。 余若甩了甩发痛的手,跃起身,伸出腿向白止冲去。同时白止握紧拳,冲向余若。余若在空中用脚不停的踢打白止,白止用拳回击。一时之间,两人在院中激烈的打斗起来。 院中的动静,引起屋内的注意。祖刺史与祖峰放下酒杯,转头向屋外看去。 苏勋准备起身,被祖峰按了下来。祖峰看向司马邺,准备开口。 司马邺则含笑的给祖刺史敬酒"祖元帅,继续,为何沙河的石头会发出鬼哭之声?" 祖刺史只得继续讲,祖峰与苏勋担忧的看向院中,只见白止与余若的对战,已由地上转到空中。 一刻钟后,余若踩在白止肩膀上,与白止一起从空中落在地上。紧接着余若身体迅速翻转,伸出手指向白止的双眼。白止迅速挥拳,挥向余若伸出的手指。 就在这时,余若身体旋转到白止后面,并用力踢向白止的背,把白止踢趴在地。 白止恼怒的站起身,握紧拳头冲向余若。突然,一声脆响,是酒杯落桌的声音。白止转头,见司马邺已放下酒杯,看向他。白止不甘的停手,愤怒的看向余若。 余若打了一场,只觉得爽快,她不顾白止的恼怒,轻松的拍打拍打身上土。等再次抬头时,司马邺已走了出来,用一种感兴趣的眼光看着她。余若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进入官场之人,首先学会的就是演戏。 司马邺含笑的看向祖刺史"这位女子是谁?竟有如此好身手,把本王的白止都比了下去。" "这是余若,老臣封的瑶光将军。"祖刺史说完,看向余若"还不快来拜见邺王。" 余若面无表情,低头想怎么参拜,想了想应该跪拜,于是准备跪地,却被司马邺拖住了手臂站起来。 司马邺惊讶道"这就是那位以两千人镇守象山,让刘狁五万大军不战而退的瑶光将军?" 余若的嘴抽了抽"不敢,刘狁撤军乃是平阳有难,回去支援..." "桓季说,你治好了他的腿。可否劳烦瑶光将军,给本王诊治□□寒的毛病。" "好啊。"余若轻快的答应,伸手抓住司马邺的手,给他把脉。脉象是心脉受损,气血运行紊乱,引发的体弱体寒...她惊讶的抬头看向司马邺,司马邺面容不变,仍是含笑。 苏勋皱眉,走上前,被白止拦住。祖刺史与祖峰对视一眼,同时摇头,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时,桓季赶到祖府,看到余若抬头望向司马邺,司马邺低头看向余若,一个面容惊讶,一个含笑宠溺,这一幕说不来的和谐。他加重脚步声,沉声道"桓季,拜见邺王。" 余若回过神,甩开司马的邺的手"无大碍,就是心脉受损...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多吃''心''。比如,鸡心、鸭心、猪心..." "是吗?" "是。" "好,本王,按照小神医的疗法,吃上几日,若是无用,本王可是会找来。"司马邺说完,转身离开,白止紧随其后。 祖峰等人,慌忙道"恭送邺王。" 等司马邺离开祖府,祖峰看向余若"邺王不是说体寒吗?你为何让吃那些下水之物?" "邺王心脉受损,致使身体供血不足,出现了寒症,故需先治心脉问题。"余若脸不红,气不喘的瞎说。 祖峰怀疑的看向苏勋,苏勋硬着头皮不停的点头。 桓季走到余若身前道"借一步说话。"话落转身,走向别处。 余若对诧异的苏勋点了下头,然后走向桓季不远处,等他开口。 桓季紧盯着余若双眼"你与纪家过去的恩怨,是非对错,我无力干涉。但太子妃,是我桓季拿命护之人,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她。" 余若皱眉道"你是在向我宣战?" "只要你不动手,我们仍是朋友。" "那你走吧,以后,我们不必再见。" "我们可以给你补偿,无论金钱、权力、地位都可以给你。你可以开条件,只要我能给的,我会拼尽权力。" 余若冷笑的看着桓季"桓季,自你能站起来之后,你的所作所为都让我厌烦。你总是以一副为我好的说辞,来实现你的自私。我来建康城,是因为苏勋,我不走,是因为苏勋要给祖刺史备好之后的药。与太子妃,与纪家无任何关系。还有,我若想对纪家做什么,对太子妃做什么,还轮到你在这说三道四。"说完,转身离开,留下面色惨白的桓季。 苏勋走向余若,问发生了何事,余若说声纪家,转身走回房中。 苏勋一脸怒容的走向桓季"我不知道你听到什么,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余若。也请你看在她救了两次性命的情分上,不要再挑起她的恨与怨。" "我们可以给她补偿,什么都可以。" 苏勋失望的闭上双眼"明日,我与余若离开,去别的地方,待我准备好所有药之后,我们会离开健康城。"说完,走向祖刺史与祖峰,向他们说出离意。 祖刺史与祖峰震惊的看向桓季,祖峰拦住准备走的苏勋,他走向桓季"桓公子,我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苏勋为了父亲倾尽全力,余若一个小姑娘在京中无依无靠,我们实在..." "季明白,季这就离开..."桓季说完,脚步慌乱的离开。 余若烦闷的躺在床上,司马邺的脸与张微容的脸在她眼前不停的切换。她烦躁的走出门,走向酒楼,拿出银子,要壶烈酒。她直接对着酒壶灌,辛辣呛的喉咙发疼,让她不停的咳嗽。但仍无法压制心口的烦闷,只能不停的喝。直到喝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才发觉喝了许久,她看向天色,已经亥时,目光去找店小二,竟发现司马邺不知何时坐在她对面。 余若眨了眨眼,确认不是眼花,她砸了砸头,让自己清醒些,然后走到司马邺面前,从他怀中拿出匕首,塞到他手中,然后握着他的手向她胸口刺去。就在要刺入胸口时,匕首停止不前。她疑惑的看向司马邺"你不是要报仇吗?" 司马邺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余若的脖子"你的一命抵的了吗?" 脖子的疼痛,让余若完全清醒,她手腕翻转,夺过匕首,划向司马邺手。司马邺松手躲开匕首,同时挥掌拍向余若。余若身体向后倒,同时射出袖口的毒针。 司马邺拍起桌上的酒壶,酒壶中的酒飞出,挡住银针,银针纷纷落在桌上。 余若退后几步,站起身,警惕的盯着司马邺"我除了这条命,一无所有。" 司马邺淡淡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酒水"把欠的还清了,再死不迟。" "这个世上,唯独对你,我无任何亏欠。" "欠不欠,不是由你来算。你的武功由我所授,下次再对我张牙舞爪,我不介意打断你的腿。" 余若恼怒的上前,但见到司马邺亮出问天剑,脚步本能的停下。 "好好在建康城待着,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伺机离开,我把卓然与苏勋一起丢出去喂狼。"司马邺话落,从袖口拿出一串檀木佛珠。 余若恨意如烈火,灼烧着五脏六腑,她脑子有个声音不停的让她冷静,她咬了咬牙"你查到什么?" "不多,但足够拿捏你。" 余若看向司马邺笃定的眼神,脑中飞快旋转,发现她无任何办法,于是低声道"我去邺王府,任由你处置,你放苏勋离开建康城。" "只要你说出,你与苏勋、卓然的关系,我放了苏勋。" 余若紧闭双唇,倔强的看着司马邺。 "那就一起,在建康城待着。"司马邺说完,转身离开。 司马邺走出酒楼,平静的向邺王府走去,手中却紧紧握着檀木佛珠,他抬头看向空中圆月,眼神晦暗,片刻后问"查出了什么?" 不远处的白止上前,回道"苏勋十年前去过马邑,在马邑待过,约三十日。十年前,九洛一直在断天宫,未曾出宫门。卓然大师自二十二年前进入相国寺,从未出过相国寺,除了洛阳沦陷随众人渡江到建康。"说到此处,白止跪地道"属下无能,实在查不出,九洛一个匈奴人,与长居洛阳的苏勋、卓然大师有何联系。" 司马邺猛然转头,看向白止"你说什么?" "属下无能.." "上一句。" 白止低头回想"卓然大师从未出国相国寺..." "卓然未出国相国寺,苏勋一直在洛阳...那九洛会不会本身就在洛阳..." "不会,洛阳的匈奴人乃低贱之人,怎会与相国寺关联,除非..."白止抬头"除非九洛本就是汉人...可不对啊,鬼医说过,九洛进入断天宫时说的是胡语,背上还有匈奴族的纹身..." "去查。"司马邺冷声道。 "是。"白止说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