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甜吻》 1、第 1 章 《婚后甜吻》 夜子莘/文 — 安芩市，二月初。 淅淅沥沥的雨水连下几日，至今未曾停歇。 市中心某高端会所，极具豪华的私人包厢内，此刻正是群情鼎沸。 今晚这局的东家是方氏企业的大公子方启贺，他即将结婚，今晚特地邀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们庆祝。 这里都是小叔叔慕俞沉的朋友，慕柚自幼跟在小叔叔身边长大，和他们都很熟悉。 那群人喝酒谈天的时候，她自己在沙发前坐着吃点心。 旁边摆着的果酒味道不错，慕柚时不时抿上两口。 那边几个人的讨论，悠悠然飘进她的耳边： “这个点了，尹默怎么还没到，他今晚到底来不来？” “他大忙人一个，谁说的准。刚刚慕俞沉接个电话也走了，他们俩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慕俞沉也走了？他侄女不还在这儿呢。” “走的挺急，让咱们帮忙照顾一下，晚点我找人送她回去。” 方启贺作为今晚的东道主，朝慕柚那边看一眼，过去陪她说话。 慕柚看到他，笑盈盈举起酒杯：“启贺哥，提前恭喜你新婚快乐！” “谢谢。”方启贺跟她碰了杯，提醒她少喝点，别醉了。 方启贺问她：“小柚子今年大三了吧？” 慕柚点头：“嗯，还有半年就实习了。” “学的什么专业？” “旅游管理。” 方启贺：“那挺好啊，尹氏这几年的发展方向就是旅游开发，到时候你可以去尹默那里实习，看你小叔叔的面子，他肯定会关照你。” “你说尹叔叔啊。”慕柚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重新捏起高脚杯，轻轻摇晃几下，眼底平静无波，“他那么忙，我还是不给他添麻烦了。” 方启贺反倒奇了：“我们几个差不多大，都是你小叔的朋友，为什么你喊我哥，叫尹默叔叔？” “这个呀。”慕柚嘴角一勾，笑容肆意，“启贺哥你看着年轻，他比较显老。” 语落，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外面廊下的光照进来，众人的视线纷纷移过去。 一个矜贵的男人立在门外，剪裁利落的黑色毛呢风衣，个头很高，肤色冷白，高挺的鼻梁被光一照，在脸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弧影，清隽的脸廓流畅而深邃。 “抱歉，来迟了。”他声音清淡，裹挟着外面夜雨下的丝丝凉风。 方启贺笑着上去搂住他的肩：“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来来来，先罚酒。” 尹默被拖进来，视线落在沙发一隅。 慕柚正独自坐在那喝着果酒，米色针织衫搭墨绿长裙，微卷的蜜合色长发散落肩头，黛眉琼鼻，红唇潋滟，气质冷艳动人。 自尹默进来，她便高傲地把眼神投向了别处，一丝眼风都不屑分给他。 有人送来满满的一杯酒：“默哥来这么晚，可得一口气喝完才能算赔罪。” 后面几个哥们跟着起哄。 尹默脱下风衣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接过来。 慕柚侧目，看到男人举起酒杯，微仰着头，性感的喉结缓慢滑动。 头顶光线洒在他细碎的发间，侧脸冷峻。 杯中酒，很快见了底。 放下酒杯，和朋友聊了两句，他忽地朝这边看来。 慕柚当即收回目光，靠着沙发椅背，手里把玩一杯色泽漂亮的果酒，眼睑微垂，旁若无人。 尹默起身走过来，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下一瞬，慕柚起了身，留他自己。 她端着酒杯走向窗前。 窗帘拉开，外面昏黄路灯下细雨纷飞。 风一吹，空气雾蒙蒙的，缥缈似仙境。 这个点她该回家了，但想到她爸带了那个女人和孩子回来，此刻就住在家里，围着爷爷其乐融融。 她没有想回去的欲望。 今晚都是小叔叔的朋友，她原本也不爱过来凑这热闹。 但是今天那一家四口来爷爷那吃饭，还要过夜，她看着心烦，才让小叔叔带她出来了。 杯里的酒喝完了，她才又折回沙发。 沙发上的男人已经不在那，此刻正被一群人围着，喝酒谈笑。 慕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独自悠然地喝。 果酒不容易醉人，但喝多了脑袋也是晕乎乎的。 她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听着那边谈论的话题。 “咱们这群人，差不多都结婚了，默哥怎么还不着急？工作再忙，身边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好。你再这么拖下去，真成老男人了。” “就是，刚才小柚子都说你显老。咱这一群人都是哥哥，就你一人是叔叔。慕俞沉是血缘和辈分的问题，小柚子叫他叔叔应该的，你这个叔叔可真就是老男人的专属。” 方启贺话刚落，慕柚感觉一道炽热的视线投在了她身上。 她并不以为意，随手点开手机，指腹在屏幕上划着。 那边的聊天还在继续。 “默哥，是不是追你的女孩太多，挑花眼了？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两个？” “什么挑花眼，可拉倒吧。我要是有他这张讨女孩喜欢的脸，肯定一星期换个女朋友，要多逍遥有多逍遥。他倒好，这么些年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我看他就是工作狂加性冷淡。” “指望默哥恋爱，那还是算了。他在生意场上出了名的重利无情，就没有七情六欲，你说他能看上谁？他哪天要是为了巩固生意，联姻娶一个老婆，倒还是有些可能。” 任凭大家说什么，尹默只是神色从容，并不搭腔。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氛围起到这里，有人手搭在尹默肩头，纳闷地问他：“默哥，说心里话，你平时忙完工作回家，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就不想被窝里有个女人？” 那人话刚落，方启贺踹了他一脚：“滚一边去，小柚子在这呢，少说下流话。” 大家这才想起慕俞沉的小侄女。 众人朝沙发看过去，女孩不知何时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脸颊红扑扑的，像是喝了不少。 方启贺看看时间：“慕俞沉让我看着她点儿，怎么喝醉了，我得安排人把小柚子送回家去。” “我送她。”尹默已经放下酒杯，去门口拿自己的外套。 方启贺不放心：“你也喝不少，怎么送？” 自从尹默过来，就没少人给他灌酒。 “司机在下面。”尹默穿好衣服走去沙发，俯身轻拍了拍她。 她睡得沉，没有醒来。 尹默拿起沙发靠背上她的驼色大衣，把人裹住。 手臂穿过她腋下揽过她的背，另只手托起她的腿弯，打横抱起。 那张恬静的脸顺势靠在他胸膛，闭着眼，呼吸平稳。 包厢门口，尹默扭头对方启贺说：“告诉慕俞沉，我送柚柚回家了。” 他离开，包厢的门自动关上。 里面的众人静默两秒，有人问：“今天小柚子怎么跟默哥一句话没说，俩人闹别扭了？” “这两年我就没见他们俩人说过话。” “小柚子高三在默哥家住了一年，我记得当时天天跟在默哥屁股后面，黏糊的不行。怎么现如今变化这么大？要说是因为长大了避嫌，那也不该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啊。” “这是个谜。他究竟是怎么得罪了咱们这位小公主，恐怕只有默哥自己心里清楚。” —— 会所外面，已经有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 看到尹默出来，司机下来打开了后车门。 尹默抱慕柚坐进去：“先去一趟慕家老宅。” 沉睡中的慕柚在此时悠悠转醒，她听到尹默的话，当即反对：“我不回！” 女孩睁开水蒙蒙的双眼，跟尹默清冽深沉的视线对上。 她只是喝了酒有点头晕，并没有睡得很沉。 刚才迷迷糊糊间，她知道是尹默抱她从包厢出来了。 随着她坐起身，身上披着的大衣向下滑落。 尹默接过来帮她重新盖上：“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说了不回家！”慕柚冲他发火。 尹默拧眉看着她，深沉的眉眼间透着一股威严。 慕柚低垂着头，轻声说：“我爸回去了。” 尹默顿了会儿：“那今晚去你小叔叔那。” 慕柚双颊被酒染上红晕，嘟着嘴依旧不满：“小叔叔不让我今晚喝酒，我现在醉醺醺过去，他会把我腿打断的。” 尹默倚在靠背上，指腹揉按几下眉心，似有些发愁。 冷静一会儿，他看着她：“去我家？” 慕柚掀起眼皮，迷离的眼神凝睇他。 男人生了副极好看的眉眼，每一处细节都仿佛被上天精雕细琢过，骨骼清瘦，皮肤在夜幕下薄薄晕染一层柔和，唇是不浅不淡的粉色。 他很少笑，一张脸冷肃。 慕柚想起高三那年，因为家里的变故，她的成绩直线下滑。 为了她不再为家里的事分心，小叔叔把她送去千里之外的长莞念书。 当时尹默在那边有生意，房子距离慕柚学校很近。 她走读，每晚都住在尹默那里。 尹默大她七岁，因为小叔叔的关系，那段时间对她很好，帮她补课，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当时远在长莞，她身边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他。 他温柔体贴，陪她度过最艰难的高三。 她看过他面对下属时沉稳霸气，雷厉风行的霸道。 看过他直面对手，处变不惊，胸有成竹的坦然。 也见过他淡着一张面孔，用无情和冷漠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朝他扑上来的女人。 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名利场，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这张脸，她以前怎么看怎么着迷。 如今再看，也就那样了。 “去你家？”慕柚认真思忖了片刻，“行吧。虽然我和你不熟，也不怎么待见你，但这好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拍拍尹默的肩，语气高傲的像是在施舍，“本仙女愿意屈尊降贵，去你家借住一晚。” 尹默：“……” - 去尹默家的路上，慕柚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车子早就稳稳停在公寓楼前。 雨已经停歇，冷风嗖嗖的，慕柚一下车便裹紧了身上的毛呢大衣。 小叔叔慕俞沉也住在这个小区，慕柚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眼，害怕她这醉醺醺的模样让小叔叔撞个正着。 尹默睨她一眼：“要是被他撞见，你就跟他回去。” 慕柚没说话，尹默领她进电梯。 尹默在这边的公寓慕柚第一次来，里面和小叔叔家布局差不多。 面积很大，两层复式。 一楼是娱乐活动场所，书房和卧室在二楼。 慕柚脱了外套，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半点不认生。 尹默给她冲了杯蜂蜜水递过去：“解解酒，喝完去楼上睡。” 慕柚接过来捧着，一股暖流顺着杯壁传递至掌心，祛走了外面雨夜的寒气。 两人之间安静了大概一分钟，尹默在她旁边坐下：“躲我这么些年，打算一直不跟我说话？”《 》 2、第 2 章 “你为什么觉得我在躲你？”慕柚捧着蜂蜜水喝两口，一本正经道，“我不跟你说话，是真的觉得跟你不熟。” 尹默注视她良久，拿起茶几上的保温杯：“酒喝多了容易口渴，我再去帮你烧点热水，一会儿带着回房间。” 他起身去了厨房，慕柚把手上的蜂蜜水喝完，搂着抱枕窝进沙发里。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耳边有门铃声响起。 她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到尹默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漂亮知性的女人，双手拎着精美的礼盒递过来，声音婉转好听：“尹先生，我是你楼上的邻居，今天尝试做甜品不小心做多了，送给你一份吧。” “不用。”他站在门内，拒绝的干脆果决，“以后不要再来敲门。” 尹默对于爱慕他的女人，一向拒之千里，从无例外。 包括她。 慕柚捏着空水杯，指节微微收紧。 她至今还记得，高考后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告白。 她以为他对自己那么好，一定是喜欢她的。 她满怀期待。 然而那天，他却只平静地说了三个字：“你太小。” 他的语气像今晚拒绝这个女人一样淡漠，没有半分怜惜。 慕柚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优点，就是面对感情干脆利落。 他拒绝了，她也绝不死缠烂打，拖地带水。 这两年来，她除了不爱搭理尹默以外，她的生活潇洒惬意，好不快活。 那个送甜品的女人走了，尹默重新把门关上。 瞥见歪在沙发上睡的慕柚，他走过来，接过她手里还握着的空水杯，放在茶几上。 女孩没睁眼，他直接将人公主抱起，打算送她回房间。 靠在他怀里的慕柚睁开眼，望着男人凌厉俊逸的脸廓。 哪怕在家里，他也穿的规规整整，衬衫纽扣系至最上方，矜贵又禁欲。 这几年慕柚一直好奇，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究竟什么样的女孩才能让他甘心去做裙下之臣。 他清贵端方，如同高岭之花不可攀折。 可越是这样，有时候越让人想把他折下来，狠狠踩踏。 大概是喝多了的缘故，慕柚手指不听使唤，指腹缓缓落在了他领口的喉结处。 像是触碰了某个禁忌。 二楼卧室门口，男人脚下的步子顿住，垂眼朝她看过来。 慕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胆，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眸不躲不避，大大方方地直视他。 她仿佛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在男人灼灼目光的凝视下，她一双葱白的手指轻轻解开他最上方的纽扣。 他的脖颈白皙，突起的喉结性感漂亮，细微滑动了两下。 慕柚冰凉的手指轻轻拨弄，他抱着她，腾不开手来阻止，微微偏了头，声音低沉暗含警告：“柚柚！” 似是被他的语气震慑，怀中女孩明显身形怔愣住。 酒精漫过大脑，尹默克制着最后一份理智。 他脚踢开卧室的门，把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你喝醉了，早点休息。” 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女孩忽地勾住他的脖子。 尹默没有防备，身体又没找到合适的支撑点，顺着她的力道压了下去。 女孩的唇在此时凑过来，吻上了他的喉结。 她唇瓣柔软湿润，尹默的脊背蓦地僵滞。 然后，她用力咬了他一口。 尹默闷哼一声，蹙眉看着她，语气纵容又像是呵斥：“好了，睡觉。” 他依旧清高孤傲，眼神里古井无波，没有半分被搅乱心弦的失态。 果然是块石头，撩不动。 慕柚没了耐性，推开他：“滚吧。” 他坐在床边没走，漆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眼底掠过一抹复杂。 慕柚不想再给自己找不痛快，当他不存在，长臂一伸去关床头的灯。 下一瞬，她手腕被他强劲有力的大掌握住。 他稍一用力，轻而易举将人扯过来，稳稳落进他怀里。 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尹默敛眉看着她气鼓鼓的脸。 他食指微屈，轻轻划过她细嫩的脸颊：“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不如你意就发火？” 慕柚推他，尹默将人收得更紧。 指腹挑起她尖尖的下巴，男人冷峭的脸凑过来，狭长的凤目微眯，双眼皮在上眼睑划开深邃的褶皱，瞳色漆黑，里面影影绰绰，像点着两盏灯。 慕柚凝眸看着他，一时间忘了挣扎。 男人又靠过来几分，唇几乎贴上她的，鼻息间的呼吸滚烫。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似有如无擦过她敏感的唇，感受到怀中女孩微微瑟缩，他薄唇轻启，嗓音低沉而蛊惑：“会接吻吗？” 慕柚身子僵硬着，瞳孔蓦地放大了些。 他似笑而非的眼神凝睇她，声音淡而哑：“怕了？” 尹默放开她，正欲起身，女孩双臂环上他的后颈。 唇贴过来，吻他。 她的吻技青涩又笨拙，毫无章法，却轻易击垮了尹默早已剩余不多的清醒。 他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强势夺回主动权。 他尝到她唇齿间果酒的甘，是清甜的荔枝味。 良久之后，尹默放开她。 女孩软在他怀里，饱满的红唇诱人。 她五官生得精致，左侧眉下一颗淡红小痣，让她的长相在甜美清纯中添了勾人的媚。 “还来吗？”尹默指腹拭去她唇上旖旎的水痕，瞳色幽深。 明明早已躁动难耐，快要把持不住。 他却仍克制着，像个耐心捕猎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自己再近一步。 直到她再次吻住自己，尹默没犹豫，将她扑倒在床上。 室内的灯，被他关上。 有袅淡的光线顺着窗帘间的缝隙泻进来。 烟灰色窗帘轻轻摇曳，掠影生姿。 虚光下，黑色西裤和墨绿长裙跌落地面，紧紧纠缠在一起。 —— 慕柚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渴醒的。 混混沌沌间她想起来喝水，一翻身感觉浑身酸疼，像是被人给打了。 这个猜想冒出来时，她倏然睁开了双眼。 隔着窗帘的缝隙能看到外面大亮的天光，室内的设施陌生，不是她自己的卧室。 昨晚的种种一点点在脑海中重现。 慕柚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用力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说不出的懊恼。 自从被他拒绝，她便下定决心不和这狗男人再有半分牵扯。 这些年她也做的很好。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喝多了以后怎么又去招惹他。 还把事情搞成现在这样。 她敲敲脑壳，把昨晚的事捋了一遍。 最初她只是气不过狗男人永远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故意撩他一下，并没真想和他发生点什么。 后来他一反常态，诱她吻了他。 局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昨夜的行为太过大胆，慕柚觉得自己果然是醉的不轻。 捞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 虽然这个点她平时还没起，但她此时没有想在尹默家里继续睡下去的欲望。 还是趁着大早上不容易被人发觉，她尽快离开比较好。 慕柚拢着被子从床上起来，找寻自己的衣服。 —— 怕慕柚醒来胃里难受，尹默早起在楼下煲粥。 顺便在客厅开了个海外的视频会议。 会议结束，他去厨房看了看锅里的粥。 已经煮的差不多，盖子一打开飘着浓郁的香。 时间还早，不确定慕柚会不会醒，他把火调成了保温。 正打算回房间去看看她，门铃声响起。 尹默走过去，开了门。 慕俞沉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脸上挂着憔悴，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看到尹默，他问：“昨晚你送小柚子回的家？” 不等尹默回答，他继续道，“昨天公司出了点事，凌晨三四点才回来，刚睡下老宅那边给我打电话，说小柚子一夜没回家。方启贺不是说你昨晚把她从会所带走的吗？没送回家？” “她，昨晚在我这儿。” 慕俞沉明显松了口气，迈步走进来：“我猜也是在你这儿，昨天她爸在老宅，她估计不愿回去。怎么没送我那去？那丫头喝多了怕我骂她，找你护着？” 慕俞沉在沙发上坐下。 尹默“嗯”了声，给他倒了杯水：“她还没起，你忙到现在，不如先回去补觉，等她醒来我送她回家。” “也好。”慕俞沉刚好渴了，接过来喝下去大半。 又问尹默：“她昨晚喝多少，没撒酒疯闹腾你吧？” 尹默薄唇翕动，停顿片刻：“还行。” 慕俞沉想起什么，抬眼：“就一间卧室，她睡你这儿，你昨晚睡哪了？” 尹默这公寓他熟悉，除了卧室，其他房间里都没床。 再看一眼沙发，也不像有人睡过的痕迹。 慕俞沉正纳闷，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女孩一大早清亮的嗓音：“尹默，你把我衣服放哪了！” 慕柚起来穿衣服，扫一圈也没找到自己昨天的那套。 看到床头放着一件尹默的男士衬衫，她就勉强穿一下，跑着出来质问他。 从最后一个台阶上跳下来，她抬头看到客厅坐着尹默和慕俞沉两个人。 她“啊”地尖叫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跑。 “再跑腿打断！” 慕俞沉的声音凌厉，极具威慑。 慕柚刚迈上几个台阶，又双腿瑟缩着一步步走下来，背对着客厅，欲哭无泪。 看慕柚赤着脚丫，披头散发，身上只穿了一件尹默的衬衫。 她刚才下楼时，还问尹默把他衣服弄哪了。 慕俞沉再迟钝也看明白了这俩人的情况，他绷着脸，脸色阴沉到极点。 客厅异常安静，仿若风雨欲来。 慕俞沉质问的眼神落在尹默身上时。 尹默恍若不觉，只是从容地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走至慕柚身边，把单薄的她完全包裹住。 修长指节轻轻梳理过她散乱的发。 慕柚感觉小叔叔那双要吃人的眼睛，此刻正紧紧盯着他们俩，伤害力极强。 她裹着毯子，半点不敢往往沙发那边看，压低声音问尹默：“我衣服呢？” 尹默：“昨晚上破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慕柚想到昨夜男人的粗鲁，耳尖一热，气得想拿脚踹他。 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衣服，她也不会这幅样子出来。 居然恰好被小叔叔撞见，她感觉这事解释不清了。 “你俩当我不存在？”看他们还在旁若无人地说悄悄话，慕俞沉语气里带了愠恼。 他起身走过去，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谁来解释一下，昨晚你俩怎么睡的，都干了什么？” 慕柚心尖颤了颤，突然怕得要命。 慕柚的父亲和叔伯在生意上不行，小叔叔慕俞沉作为爷爷最小的儿子，一毕业便重整慕氏，掌了权。 他有远见有魄力，慕氏在他手里发展比以往更胜。 公司里他做主，在家他也是说一不二。 慕柚自幼便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少，一直是慕俞沉看管她学业，照顾她生活。 小叔叔是家里最宠她的长辈，也是对她管教最严格的人。 虽然这两年慕俞沉一个人常住公寓，又忙着生意的事不怎么管她，但他依然是慕柚心中最有威慑力的那个人。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昨晚上和他的兄弟酒后乱性。 她和尹默之间，应该至少有一个人会被打死。 慕柚正不知如何是好，尹默当着慕俞沉的面，自然将慕柚揽过来。 他似安抚一般，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直面慕俞沉：“解释就是，我们两情相悦，在谈恋爱，并且近期便有领证结婚的打算。” 慕柚：“？” 结婚？？？《 》 3、第 3 章 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慕俞沉有片刻的怔愣。 见尹默淡定从容，瞧不出半点破绽，他把目光转向慕柚，沉声问：“是他说的这样吗？” 尹默说两人在恋爱，慕柚觉得这个解释是可以接受的。 都是成年人了，她也不是小孩子，情侣在一起睡一觉，怎么也比酒后乱性顺理成章一些。 这个回答，比较不容易激怒小叔叔。 但是尹默还说他们近期有领证结婚的打算，她有点不想承认。 她想不明白尹默为什么最后添这么一句，不是画蛇添足吗。 “怎么不说话？”慕俞沉审视着慕柚的神态，“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种关键时候，慕柚哪里敢跟尹默说的不一致，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真的，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在，在考虑领证。” “很久是多久？”慕俞沉对他们俩的话半信半疑，“你俩这两年话都没说几句，谈的哪门子恋爱？” 慕柚赶紧道：“我们是地下恋，没有公开！” 慕俞沉：“？” 慕柚脑子飞快转着：“他比我大那么多，还是你朋友，我怕你不让我们在一起，所以才一直隐瞒着，我们就是为了遮掩彼此的感情，才故意在人前假装冷淡的。” 她这个解释简直无懈可击。 慕俞沉早就问过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她高三那年和尹默亲近的形影不离，一毕业就跟陌生人一样。 今天慕柚终于给出了一个相当合理的解释，简直一箭双雕。 慕柚正在内心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慕俞沉又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尹默的，不会送你去长莞读书那年吧？” 慕柚心里咯噔一下，当即否认：“不是啊，我们俩是我上大学才在一起的，他不是经常出席我们学校的活动吗，所以经常见面。” 顿了顿，她补充，“小叔叔你别冤枉我，我可是爱学习的好学生。是大一那年，尹默跑学校跟我告白，死缠烂打非要让我做他女朋友，追我好几个月，我才答应的。” 慕柚感觉尹默的视线落在了她的侧脸，那目光存在感很强，让她无法忽视。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迎面直视他，主动挽起他的手臂，脸上绽放甜美的笑，语气像对自己的男朋友撒娇：“你快说嘛，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女孩娇软的身躯几乎贴进自己怀里，长发上有淡淡的清甜萦绕过来。 尹默喉头滚动一下，“嗯”了声。 慕俞沉犀利的目光带着探究，看看慕柚，又看看尹默。 这个真相，他似乎一时无法接受。 慕俞沉脑子有点混沌，捏了捏沉重的眉心，一脸疲态：“我一晚上没睡，回去补个觉，下午再说你俩的事。” 慕俞沉关门走了，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 慕柚迅速松开抱着他手臂，又无比嫌弃地后退两步离他远一些。 尹默睇她一眼，上前把人抱了起来。 慕柚脚下一空，慌得双手勾住他脖子。 他神色淡淡，抱着她便往楼上走。 慕柚想起昨夜他欲求不满，差点没让她死过去，吓得两腿踢来蹬去地挣扎：“尹默，你个禽兽！你要干嘛，快放我下来！” 任凭她挣扎，男人丝毫不为所动。 进卧室，他直接把人丢在床上。 大床柔软，慕柚整个人像跌进了棉花里，惊魂未定间，她看着站在床沿的男人，吓得往床里侧躲了躲，很怂地警告他：“青天白日，你要是敢乱来，我，我就告诉我小叔叔！” 语落，她的脚被他粗粝的大掌握住。 虽然昨晚上该做的都做了，但如今没喝酒，是完全清醒状态。 自己的脚被他握着，慕柚浑身不自在。 她一张脸憋得通红，又羞又恼地伸腿踹他：“尹默你个臭流氓，无耻，下流，你混蛋——” 话没说完，她一脚踹在男人英俊利落的脸上。 “啪！” 声音清脆，慕柚后面的话登时消了音。 她一惊，对上男人蹙着眉头，缓缓望过来的幽沉目光。 慕柚抿着唇，很是警惕：“我，我是正当防卫！” 尹默没跟她计较刚才那一脚，扯过被子，把她整个人盖上，脚丫子放进去：“脚那么凉，刚刚下楼怎么不穿鞋？” 慕柚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为什么突然摸她脚。 她耳根上的热度还未消散，拢着被子横他一眼：“我没衣服怎么办？” 尹默看了眼腕表：“躺一会儿，我去给你买。” 尹默走后，慕柚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昨晚的某些片段还像过电影一般，反反复复在脑海中重现。 不是挺清冷高傲的人吗，发起疯来也挺疯的。 不知道昨晚状态下的尹默，有几分是酒精的作用，又有几分是他藏在华丽皮囊里，不为人知的真实本性。 有点可惜的是，当时尹默关了灯。 周遭漆黑一片，她没有看清这个永远没有表情的男人，兽性大发时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越是没看到，她就越是好奇。 如果有下次，她得开着灯，好好欣赏一下。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慕柚恨不得拍死自己。 “呸呸呸，哪来的下次？” 到此为止，她才不想跟老男人再有什么牵扯。 枕边手机响了声，慕柚捞起来点开，收到舒明烟的微信。 舒明烟是爷爷从小镇上领回家的女孩，她从小养在慕家，和慕柚一起长大。 舒明烟是爷爷选定的长孙媳妇，以后是要嫁给慕柚的大堂哥的，算是她未来嫂子。 不过那个堂哥是花心浪子，慕柚半点看不上，就盼着将来能有个对的人出现，让她的好姐妹摆脱掉这荒唐的婚约。 所以慕柚给舒明烟的备注是：快把仙女娶走 快把仙女娶走：【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家里的管家告诉你小叔了。慕俞沉逮到你夜不归宿肯定要发火的，你赶紧想想怎么交待。】 慕柚叹了口气，给她回复：【已经被他逮到了】 快把仙女娶走：【腿还在？人在医院看骨科？】 慕柚：【我昨晚上喝多酒，睡在了尹狗家里。】 快把仙女娶走：【那还好，那还好，你吓我一跳。他对尹默一向比较放心，你在他那里绝对安全。】 快把仙女娶走：【不过你不是不搭理尹默了吗，怎么睡他家了？】 快把仙女娶走：【困死了，我还没睡饱，就是刚听到外面阿姨讨论，赶紧给你通风报信一下。既然你没事，我继续补觉啦，尹默的事回头再说~】 慕柚：【还有个事】 慕柚：【我昨晚酒后和尹默睡了，今早又被小叔叔撞见了】 消息刚发出，舒明烟打了电话过来：“我不困了，你继续讲！” 慕柚：“……” - 慕柚把事情来龙去脉和舒明烟讲了一遍。 那边沉默一会儿：“你们这么跟慕俞沉解释，后面就不能改口供了。所以你俩是真的要……领证啦？” 正聊着，慕柚听到外面的动静，小声道：“他回来了，我晚点回去跟你说。” 手机刚挂断，尹默推门进来。 他把买来的衣服放在床上，慕柚扒拉着包装袋看一眼，诧异抬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昨晚不是用手量过了。” 他应的平静，瞧不出情感，却让慕柚嘴角抽搐了两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人一本正经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居然还有点撩。 慕柚扒拉衣服的时候，在包装袋里看到一小瓶药膏，困惑地拿出来，“这是什么？” “擦了药再换衣服。”尹默接过来，把盖子拧开，用棉签沾上一点。 他掀开被子，拖着她的脚踝把人拽过来。 慕柚终于反应过来是什么药，她眼皮突突跳了几下，迅速钻回被子里：“不用你擦！” 尹默放开她，棉签递过去：“那你自己来。” 慕柚满脸嫌弃，不想接，脸颊涨得通红。 尹默把药放下：“我出去。” 他转身走掉，并关上了房门。 身上有撕裂的痛感，慕柚心不甘情不愿地涂上药，把新衣服穿上。 洗漱一番从卧室出来，想着晚点还要给小叔叔交代，领证的这个事情，她决定好好去找尹默谈谈。 他人在楼下客厅，看见她下来，起身走向厨房：“过来喝粥。” 慕柚跟着到厨房门口，她没胃口，还想着先前的事：“你为什么跟我小叔叔说我和你有近期领证的打算？” 尹默拿了只碗，慢条斯理地将粥盛进去：“你那副样子被他撞见，他自然知道我们之间到哪一步了。我和你年龄上又差了几岁——” “七岁。”慕柚打断她，“请说具体数字。” 她生怕狗男人不知道自己是老牛吃嫩草。 尹默：“……” 看到他递来的粥，慕柚接过，捏着汤匙舀一勺，粉嫩的唇吹两口气：“你继续说，所以呢？” 尹默把盖子重新盖上，看过来：“所以这个事，必须结婚才能收场，而且越快越好。” 他沉吟着，“就最近吧，我们挑个时间去民政局。” 慕柚想不到他来真的，本能抗拒：“我才二十一岁！” 尹默：“过了法定结婚年龄。” “我还是小仙女呢。” “结了婚，你还做你的小仙女。” “结了婚就不仙了！” “……”《 》 4、第 4 章 “我如果不答应呢？”慕柚把手里的粥放在料理台上，跟他叫板。 在尹默望过来时，她直白道，“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尹默把她放下的那碗粥重新端起，朝餐桌那边走，声音平淡无波：“你怎么不说说，昨晚上为什么招惹我。” 慕柚跟过去：“我那是喝醉了，不理智。” “喝醉了做错事，也是要承担后果的。”尹默把粥放桌上，拉开椅子，下巴微抬，示意她过来坐。 慕柚站着不动：“一个巴掌又拍不响，我招惹你，你就不会无动于衷，不搭理我？你平时不就总是这副样子吗。” 尹默停顿一下：“昨晚上，我也喝多了。” 慕柚：“那咱俩扯平就好了，我不结婚！” “也行。”尹默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下，端起那碗粥，捏着汤匙搅了搅，眼睑微垂着，“你自己去跟你小叔叔说，昨晚上咱们俩只是酒后乱性，不打算结婚。” 这话她怎么敢说？ 慕柚思忖着，两只手肘撑在餐桌上，拖着双腮歪头跟他商量：“咱们就说确实是在恋爱，因为我大学没毕业，结婚这事并没完全商量好。等这次把我小叔叔糊弄过去之后，过段时间，咱们再以性格不合、不爱了之类的理由跟他说我们分手了。你看这样行不？” “不行。” “为什么？”慕柚拉下脸来，有些急眼了，“我这办法明明就很好！” 尹默把那碗粥递过来：“不烫了，先喝掉，不然胃里难受。” 慕柚这时候哪有心情喝粥，见他不答应，她耷拉着脸不太情愿。 尹默看着她，沉默片刻：“你年纪也不大，暂时不想结婚也行。不过，如果我今天早上的粥白熬了，那我恐怕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在你小叔叔跟前配合你。” 他突然变得好说话，慕柚眉眼舒展开：“你答应我的提议啦？” “我喝，我现在就喝粥！”她接过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粥熬的浓稠，入口即化，舌尖漫着香糯和甘甜。 慕柚很臭屁地恭维他：“你这粥熬的真好喝，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香的粥！” 尹默不咸不淡地看她：“以前没喝过？” 高三在长莞读书，和尹默同住的那一年，他经常变着花样做东西给她吃。 说高三费脑子，要多补补身体。 他厨艺很好，那时候慕柚很喜欢他做的东西。 那些记忆太久远，慕柚早不想再提，依旧笑着：“现在的更好喝！” 喝完粥，慕柚不想在尹默这里待。 小叔叔补觉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总不能一直在这边等着吧。 趁尹默去书房里忙工作，她先行开溜。 从公寓楼出来，她找附近药店买了片药。 昨晚上到最后的紧要关头，尹默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理智和清醒，突然撤退。 滚烫流了她满腹，并没有弄在里面。 那种时刻还能想起这些，且有如此强大的自控能力。 大概也就尹默这种禁欲到极致的人才能做到。 估计他也不希望她怀孕，毕竟处理起来麻烦。 想到此处，慕柚冷嗤一声。 搞得跟谁想给他生孩子似的。 不过据说这样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慕柚为了以防万一，觉得还是吃个药比较好。 坐上出租车，她才给尹默发微信：【我回家了，我小叔叔醒来你跟他解释一下，就咱们最后商量的结果，暂时不领证，别说错了。】 直到回了慕家老宅，下车时慕柚看了眼微信。 尹默一直没回她。 既然他答应了配合，应该不会赖账。 慕柚心里想着，抬步往家里进。 慕柚先去看了看爷爷，随后乘电梯往三楼，准备回房间补个觉。 路过舒明烟门口，她临时改主意，推门进去。 舒明烟穿着睡衣，看着像刚洗完澡，这会儿靠坐在床头敷着面膜追电视剧。 慕柚走过去，掀开被子钻进她被窝里，搂住她的腰。 舒明烟拍拍她脸蛋，笑着打趣她：“这么快就回来啦？不在尹默床上多睡会儿？” 慕柚轻推她一下：“哎呀，你好烦呐！” 舒明烟撕下脸上的面膜，躺下来侧枕着一只手，打量慕柚：“昨晚怎么就跟他到那一步了？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没忘掉他？” “怎么可能？”慕柚不假思索地否认，她叹了口气，回忆着昨晚，“就是喝多了，想起以前的事有点气不过，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失态，所以撩了他一下。至于后来……” 慕柚抿了下唇，“我承认，有被他美色吸引的原因在里面。” 她和尹默认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对她比较照顾，也贴心，但仅仅是像长辈照顾小辈那样。 昨晚上是第一次，她看到不一样的尹默。 他居然问她，会接吻吗。 昨晚之前，慕柚绝对想不到这种话能从清贵禁欲的尹默嘴里说出来。 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像看小孩子，而是把她当成女人。 慕柚承认，当时那种氛围下，那样英俊的一张脸，用性感好听的嗓音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把持住，不小心沦陷了。 但是这份沦陷，主要归功于——酒精。 “这属于激情犯错，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我对他的感情，早就属于过去式了。” 舒明烟想了想：“那尹默呢，他也是激情犯错？说实话，你说你俩睡了的时候我很吃惊，不过不是吃惊你，而是尹默。他看起来太无欲无求了，又那么内敛持重，不像是会对你做什么的人。” “我原本也是这么觉得的。”慕柚回忆着昨晚，想到他后来的疯狂索取，评价，“其实是个伪君子，假正经。一喝醉，不小心就暴露了他衣冠禽兽的本性。” 舒明烟指节微勾，挑开慕柚的衣领看一眼，笑：“你这痕迹挺明显，给了我挺大想象空间啊，昨晚得是疾风骤雨级别？” “别闹！”慕柚红着脸拿开她的手。 她现在浑身还疼呢，疾风骤雨怎么够，得是台风暴雨的档次。 舒明烟换了个姿势平躺着，叹道：“现在你们俩的事被慕俞沉撞见，以后这关系恐怕也是剪不断理还乱。” “剪得断，理不乱。”慕柚自信地道，“我和他已经达成一致，就假装几天情侣，应付应付，找机会分手。” 舒明烟偏头过来：“不领证了？” “我又不想嫁给他，如果能不领，当然不领最好。” 舒明烟笑：“你这算不算撩了人家，还不想负责？” 慕柚：“要是真能让他尝尝被我抛弃的失落，那我还挺高兴。不过他这种冷情的人，应该也不会在意。” 不想再聊这些，慕柚问：“我爸一家人走了没？” 舒明烟点点头：“今天一大早走的，对了，还给你留了礼物。” 她指指桌上的几个礼盒，“那些就是，让我转交给你。” 慕柚看一眼：“我不要，你自己随便处理了吧。” 她打上一个哈欠，“好困，在你这儿补个觉。” —— 下午慕俞沉和尹默两人一起回了慕家老宅。 老爷子很喜欢尹默，一直拉着他聊天。 看见慕柚从客厅下来，老爷子欢喜地招手：“小柚子快过来，你男朋友来了！” 男朋友三个字让慕柚有片刻的失神，老爷子又道：“你和尹默谈恋爱了怎么也藏着不说，要不是刚才你小叔叔跟我提起，爷爷都不知道这事呢。” 尹默朝那边看一眼，温和地笑着，替她说话：“柚柚脸皮薄，可能是不好意思。” 慕柚听着他们谈论的话题，很想转身回楼上。 不过为了和尹默在人前扮演热恋情侣，她还是很乖觉地走去沙发处，坐在了尹默旁边。 又聊了一会儿，老爷子身体不好，坐不住，要回房间休息。 尹默起身送了送他。 折回来在沙发上坐下，听到慕俞沉轻嗤一声：“上次来我家还喊我爸伯，今天就改口叫爷爷了，你这身份转换的还挺自然。” 尹默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上一口：“应该的，以后我也可以改叫你叔。” 慕俞沉脸色黑下去：“我有那么老？” 不愿意做电灯泡，他拿着外套上了楼。 客厅只剩下尹默和慕柚。 慕柚迫不及待问他：“你都跟我小叔叔说清楚了吗？” 尹默“嗯”了声，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我说先谈着，等你毕业再结婚。” 慕柚听完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样很好，咱们过一两个月就找理由分手，各不相干，等我将来真的毕业了，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提这事。” “不过……” 尹默沉吟片刻，“我们上午才说近期领证，下午就改了口，你小叔叔好像已经怀疑咱们了。” “？” 慕柚脸上的肌肉再次绷紧，眉头皱着，有些慌乱：“他怎么怀疑的，问你什么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怎么跟上午说的不一样，是不是重新商量的口供。” 慕柚心都提起来了：“那你怎么答的？没承认吧。” “没有。” 慕柚点点头：“那就好，没证据，他就算怀疑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尹默放下水杯，看向她：“你知道的，你小叔叔这人一向警惕，他已经怀疑我们了，我们暂时就别提分手的事。至于打消他疑虑最好的办法，我觉得还是去领个证。” 慕柚怔愣着不说话，尹默继续道，“我明天要去欧洲出差，可能要好几天才回来，这期间，你再仔细考虑一下。” 尹默手机铃响，看一眼备注，起身去后面的院子接听。 慕柚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思考尹默的话。 不多时，慕俞沉从楼上下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慕柚站起来：“小叔叔，你刚回来就要走吗？不在家吃晚饭？” 慕俞沉停下来，似是想起什么，在慕柚脸上审视片刻，半信半疑的语气：“你和尹默真的在谈恋爱？” 慕柚一颗心悬着，面上乖觉地笑：“是啊，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慕俞沉也没再问：“最好是这样，哪天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胡来，还骗我，你就等着挨揍吧。” 他说完大步往外面走。 原本慕柚还对尹默刚刚的话半信半疑，如今她是真信了。 大概因为她之前对尹默的冷淡和嫌弃太过真实，一看就是真的关系不好。所以小叔叔对他们俩如今是不是真情侣，心存怀疑。 慕柚正独自失神，思考着后面该怎么办。 不多时，尹默收起手机从院子里回来：“发什么呆呢，我刚刚说的话，你再认真想想。” 慕柚转身，他颀长的身姿站在她跟前，冷峭的脸线条深刻。 她动了动唇，还没开口，耳边敏锐地听到外面有车子驶进来的声音。 好像是小叔叔慕俞沉刚刚开出去的那辆。 大概什么东西忘了，他又折回来取。 如今正是打消小叔叔怀疑的最佳时刻，慕柚想也没想，朝尹默扑了过去。 她踮脚，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小声道：“吻我，快！” 尹默：“？”《 》 5、第 5 章 女孩凑过来的脸白皙干净，她皮肤很好，没有半点瑕疵，细腻似凝乳，又像美玉。 光线投在她光洁的额头，眉下那颗淡红小痣娇俏可爱，衬得她越发美。 她微嘟着粉嫩红唇，一点点朝他凑过来。 尹默眸色渐沉，黝黑的眼瞳锁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 他喉头像被砂砾碾过，又痒又难耐。 “你快点呀！”大概许久没等到回应，慕柚秀气的眉头蹙起，很没有耐性地催促着。 她怕再不开始，她小叔叔先进来了。 尹默凝着那张唇，温凉指节轻轻捏起她的下巴。 他俯首凑过去，两人的脸离得更近了些，鼻尖似有若无碰撞在一起，温热的呼吸纠缠着。 他嗅到她身上甜淡的香，是清新的栀子花。 那味道很淡，不动声色，嗅起来却让人心潮暗涌，轻易沉迷。 男人的眼神灼灼炽热，指腹摩挲她细嫩的肌肤。 慕柚打了个颤栗，羽睫轻颤几下，蓦地睁开眼，对上那如深井般的眼瞳。 他瞳色漆黑，里面染着点点星芒，像深山里伺机而动的狼。 似是终于感受到危险，慕柚脚步不自觉往后退。 不料尹默紧跟而上，倏而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他健硕的身躯压过来，强烈的荷尔蒙将她团团罩住，慕柚红了脸。 脚步声由远及近。 慕俞沉拿着车钥匙走进屋，一抬眼便瞧见这样一幕—— 尹默将慕柚压倒在沙发上，两人的唇近在咫尺，下一秒便要撞在一起。 慕俞沉的脚步顿在那，忽然觉得自己的出现相当不合时宜。 他心里也惊奇，他才刚走没两分钟，如今回来取个东西，怎么就跟进错了家门一样？ 明明刚刚这俩人还不是这样呢。 他正寻思自己这时候是不是撤退比较好。 还未来得及转身，沙发上的两人似有所察觉，齐齐将目光投了过来。 慕俞沉和他们眼神对上，空气似乎在刹那间凝固。 撞上这画面，明明该觉得羞愧难当的是那俩人，但慕俞沉竟也浑身不太自在。 他清清嗓子，一时无话，只好明知故问：“你俩，准备干嘛呢？” 慕柚羞的不行，实在不明白自己刚刚怎么会出那样的馊主意。 幸好是没亲上去，要是真被小叔叔撞见他们俩接吻，她大概得去整个容，不然没脸见人。 她忙伸手去推尹默，男人一动不动，只偏头淡定望向慕俞沉：“我和我女朋友在亲热，正打算接个吻。” 他带着耐性和克制，给慕俞沉建议，“你要不要考虑回避一下？” 慕柚&慕俞沉：“……” 慕俞沉长这么大，就没遇见过这么离谱的局面。 他哥们儿压着他侄女，叫他回避。 慕俞沉脸色绷着，在原地站了两秒后，冷笑一声，果断去了楼上。 客厅里又重新剩下他们两个，慕柚还没彻底从尹默话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至今难以理解，尹默顶着这张脸，是怎么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跟她小叔叔说出那样一番话的。 明明是冷冰冰的语气，但是传到慕柚的耳中，却让她耳根不自觉发热，脸颊也跟着发红发烫。 慕柚用力推开他，身子坐正。 她努力压制着尚不平稳的心跳，语带质问：“你怎么回事啊？我们是为了做戏给我小叔叔看的，现在你把他气走了！” “我说我们在亲热，不就是在证明我们很恩爱？”尹默垂眼望她，“他走了，就说明他信了。” 他这么一分析，慕柚觉得很有道理。 确实是这个逻辑，而且俩人也不用真的接吻了。 “所以你把我推倒，就是算准了我小叔叔要进来，故意做戏给他看的？” 尹默神色稍怔。 慕柚却整个人放松了，忽地在他肩头拍了下，弯起眉眼笑盈盈道：“哎呀你提前说嘛，早知道是这样，我肯定好好配合你，演的比刚刚还要逼真！”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们以后在小叔叔跟前，还是要继续表现的恩爱一些，避免被他察觉端倪。” 尹默：“你要我配合你？” “让小叔叔知道你那晚酒后乱性欺负我，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吧？我们这是在互相配合，互相拯救，怎么说的跟我占你便宜似的。”慕柚不屑地撇撇嘴，起身跑到离他远一些的位置，“你要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明白自己的处境。” 身后有动静传来，慕俞沉从楼上下来了。 慕柚刚在沙发另一端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呢，一瞬间又飞奔到尹默跟前，双手抱住他一只手臂，软语撒娇：“你要出差多久啊，能不能带上我，我舍不得你，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尹默：“……” 她微嘟着嘴，双眸水汪汪的，里面盛满了不舍。 这变脸速度太快，完全是尹默没料到的。 慕俞沉脸色青白难辨，只当屋里没这两个人，大步离开。 直到车子重新驶离别墅，尹默垂眸看着她，真诚给出评价：“你这次表演痕迹过重，过犹不及。” 慕柚冷哼一声，用力推他一把：“就你能耐！” 男人被推得趔趄，慕柚毫不在意，丢下他，傲娇地仰着下巴，大摇大摆上楼，“慢走，不送！” 尹默：“……” —— 晚上舒明烟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慕柚趴在床上跟她讲下午的事。 “慕俞沉作为慕氏掌权人，本来就不是好糊弄的。从小你就是他管着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你后面还有得提心吊胆呢。” 舒明烟从衣柜里取出衣服叠起来，放进行李箱，问她，“尹默让你考虑跟他结婚，你怎么想？” 慕柚托着腮：“还能怎么想？当然是半点想法都没有！” 她想了想，“我小叔叔平时生意那么忙，也不会一直盯着我的事，过两天不就开学了吗，我住在学校不经常回来，时间一长没准小叔叔就忘了。” 舒明烟还在往行李箱里塞东西，慕柚问她：“你什么时候走？” 舒明烟：“机票已经买好了，在家陪你和爷爷过完元宵节就走。” 舒明烟跟慕柚一样，今年大三。 她在长莞读大学，距离远，要提前走。 想起这个慕柚就唠叨：“你说说你，当初跟我一样留在安芩多好，离家近，非一个人跑那么老远。长莞的天气可冷了，好像到现在还在下雪，你还不耐冻，赶紧再多拿点厚衣服。” 舒明烟笑着指了指行李箱：“已经拿很多了，而且学校有暖气，没那么冷。” 慕柚在床上打了个滚，盯着天花板：“你一走家里也没人陪我，到时候我也早点去学校得了。” 她侧目看向舒明烟，“还有半年就大四实习了，你到时候回来不？” 舒明烟把行李箱收起来，跟她一起躺下：“还没定，看情况吧。” 慕柚想了想：“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好去哪实习。” 舒明烟说：“慕氏集团不做旅游这块，你如果想回来跟着你小叔叔，好多东西都要重新学。” 慕柚摇头：“我才不呢，我小叔叔平时管我那么严，跟着他我以后日子得多煎熬？再说了，专业不对口，我大学不就白读了。” 舒明烟：“尹默他们集团这几年在旅游行业发展挺好，应该会成为你们好多同学的就业目标。抛开你和尹默的这层关系，单纯从就业方面考虑，尹氏不失为一种选择。” 慕柚不屑地嗤了声：“我才不稀罕。” 舒明烟笑：“反正还有半年呢，到时候再考虑。” —— 尹默出差后就没了动静，小叔叔天天忙工作，晚上住在公寓里，没什么大事几乎不回来。 元宵节当天，爷爷给家里的佣人们放假，让他们都回家团聚。 舒明烟要亲自给爷爷包汤圆，慕柚帮她一起弄。 舒明烟手巧，做出来的汤圆有好多种颜色。 晚上三人煮了一锅米酒汤圆。 汤圆很小巧，却颗颗饱满，煮熟之后晶莹剔透的。一口一个，咬开时甜滋滋的芝麻馅儿冲击着味蕾，齿颊留香。 老爷子吃着赞不绝口：“明烟丫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慕柚咬了咬汤匙，吃醋道：“明明我俩一起做的，爷爷也不说夸夸我。” 老爷子嗔她：“还知道邀功，下午我看你净在那吃核桃了。” 慕柚喝了口米酒甜汤：“那我不是不会包，在学嘛。” 老爷子：“学会了吗？” 慕柚摇头：“没有，所以才要多吃核桃补补脑。” 老爷子&舒明烟：“……” 餐桌上正一片笑闹，三个人正吃着，慕俞沉回来了。 老爷子都没指望他会回来，看见还挺稀奇：“你回来的正好，快来尝尝明烟丫头的汤圆。” 他说着，跟慕柚道，“锅里还有吧，快去帮你小叔叔盛一碗。” 慕柚应了声，起身去厨房。 端着一碗汤圆过来时，慕俞沉已经洗过手。 他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慕柚把汤圆双手捧在他跟前，慕俞沉接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开学？” “过完元宵节。”慕柚回自己位置上坐下。 老爷子问慕俞沉：“这都又一年的元宵节了，你什么时候能领个女朋友回来？” 慕俞沉捏起汤匙喝了口汤，没什么情绪：“忙，顾不过来。” 老爷子听到这话根本不信：“尹默不忙？他还能和小柚子谈恋爱呢，人家怎么顾得过来？” 说到这儿，老爷子问慕柚，“尹默出差好几天了吧，什么时候回来？” 慕柚被问得噎住。 她和尹默这几天都没联系过，她怎么知道？ 慕柚舔了下唇：“那边和国内有时差，我平时作息又比较规律，所以跟他联系少，就没问过。” 也不知道这个回答行不行，慕柚有点心虚。 琢磨着，她觉得有必要再对着小叔叔秀一波恩爱，证明他们俩关系真的很好。 眼珠微动，她扭头看向慕俞沉：“小叔叔，你和我男朋友近期联系没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国，我还怪想他的呢。” 慕俞沉睨她一眼：“多想？” 慕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总之就是特别特别想。” 慕俞沉出了身鸡皮疙瘩。 沉吟着，他摸起手机，拨通微信电话。 很快，手机里传来清淡的男音：“什么事？” 是尹默的声音。 慕柚：“？” 小叔叔给尹默打电话干嘛？！ 慕俞沉对着手机：“什么时候回国。” 尹默：“下周，有事？” 慕俞沉：“没事，你女朋友说她很想你，特别特别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 慕柚：“！” 切断通话后，慕俞沉语重心长告诉她：“有些你们情侣间的话，你得说给当事人听，跟我秀他又听不到。” 慕柚：“……” 慕俞沉心里嘀咕着，这丫头最近什么毛病，老在他跟前秀恩爱。 幸好尹默还算正常，要是也秀，他以后日子没法过了。 他刚放下手机，屏幕上弹出微信消息。 尹默：【知道了，麻烦转告我女朋友，我也很想她。】 尹默：【特别特别想。】 慕俞沉的脸阴下去。 你俩自己没微信？《 》 6、第 6 章 元宵节一过，大学也面临开学。 送舒明烟去机场的当天，慕柚也收拾东西回了a大。 春雨初歇，空气中还弥漫着湿潮。 黄昏的夕阳冲破云层，映红了西方的半个天际，给原本静谧的a大校园渡上一层金色。 慕柚站在门口把还沾着雨水的伞用塑料袋装起，这才拉着行李箱走进女生宿舍楼。 宿舍在三楼，她拎着沉甸甸的行李箱笨拙向上爬行。 距离新学期正式开课还有两日，整栋宿舍楼还没什么人。 慕柚以为自己会是全宿舍第一个到的，不料推门进去，迎面感受到室内空调的温热。 郝梦成的书桌已经收拾整洁，笔记本电脑开着，却没有人。 慕柚视线上移，看到上铺睡得正酣的女孩。 怕吵醒对方，慕柚关门的动作很轻，然而刚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上铺的郝梦成还是醒过来了。 郝梦成揉揉眼，处于刚睡醒的状态，不想说话，也懒得动弹，只静静看着下面收拾东西的慕柚。 郝梦成回家过个年，脸上肉明显多了一圈，但慕柚似乎还是老样子，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的，肌肤水嫩光滑，实在过分精致惹眼。 “你不会胖的吗？”她终于忍不住发表了感慨。 头顶有声音飘出来，慕柚怔愣着对上郝梦成的视线。 她无奈轻笑：“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没醒呢。” “我睡得浅，你一进门我就醒了。” “你什么时候来学校的？”慕柚问她。 “昨天晚上。”郝梦成张开胳膊伸了个懒腰，见慕柚收拾东西，她道，“桌子我帮你擦过了。” “谢谢！”慕柚刚拿起的抹布重新放下，灿然一笑，“你怎么这么早来学校？” 郝梦成从上面爬下来，打了个哈欠：“在家实在太过无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都快被我妈养成猪了。新学期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减肥！” 她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漂亮的小铁盒，打开里面是蛋黄酥：“我妈做的，可好吃了，快尝尝。” 慕柚尝了一口，好看的眼眸眯起来，冲她竖起大拇指：“好吃！” 郝梦成将余下的全放她桌上：“都给你了，我要减肥不吃这玩意儿，来学校前我妈硬塞给我的。” 说起这个，慕柚打量她一会儿，笑：“嗯，是圆润了不少。” 在郝梦成眼刀子飞过来之前，她求生欲满满地补充，“不过特别可爱。” — 慕柚收拾完东西已经到饭点。 郝梦成看看时间：“看样子今晚宿舍就咱们俩人了，现在去食堂吃晚饭吗？” 慕柚刚好在换衣服：“好啊。” 她站在镜子前，把散在肩头的长发扎起个马尾，露出半截细白的颈部。 郝梦成忽然凑过来，指着她侧颈：“你这儿怎么了？” 那里有一处极浅淡的红痕，因为慕柚肤色白，才显得有些惹人注意。 慕柚对着镜子望了眼那处，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没想到还有痕迹。 颈部的肌肤渐渐有些热，似被男人性感滚烫的唇一寸寸碾过。 她眸光微闪，周身颤栗着，心跳随之漏了几拍。 慕柚忙扯过羽绒服穿上，将领子立起来遮住：“好像是搓澡时太用力留下的。” “不是吃晚饭吗，赶紧去吧，晚点人多还得排队。”慕柚淡定岔开了话题。 “距离开学还有两天，全校统共没来几个人呢，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郝梦成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迅速收拾妥当，和慕柚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确实如郝梦成所说，没几个人。 慕柚想吃麻辣香锅，郝梦成跟她吃一样的，拿筐子选了不少肉类。 慕柚笑着揶揄：“不减肥啦？” “哎呀，慢慢来嘛。” “也是，吃饱才有力气减肥，多吃点。” 不用排队，麻辣香锅很快做好。 两人端着盘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食堂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有几个男生聚在了慕柚和郝梦成周围，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郝梦成朝那边看一眼，小声跟慕柚道：“柚子，我发现只要跟你在一起，周围出现的男生总是格外多。今天中午我自己坐这儿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慕柚叼着吸管喝了口果汁，低头吃自己的东西：“巧合吧，我平时没注意。” “才不是巧合呢，你是不知道学校多少男生找我打听你。”郝梦成感慨一声，自言自语，“那么多人追你，你怎么就不想着谈个恋爱呢？不过这样也好，学校里的那些我看着也配不上你。” 郝梦成吃饭的时候喜欢刷手机，倏而看到一条消息：“新学期课表出来了！” 她迅速登录自己的学号信息进行查看。 很快，郝梦成眉头皱起来：“都大三下学期了，课还这么满？” 又注意到什么，她越发生无可恋，“经济学怎么在周五晚上啊，周五下午半天没课，偏偏晚上来一节，好窒息！” 慕柚也查到了自己的课表，郝梦成凑过来：“咦，你周五晚上怎么没课？” 慕柚把手机收起，继续低头吃着饭：“经济学是选修课，我上学期已经把学分修过了。” 郝梦成想起来了，之前慕柚抢选修课的时候拉她一起，她嫌冬天上课冷，说先不抢，晚点再说。 如今人家修完了，只剩她自己。 果然。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郝梦成：“我记得你上学期的课在周二下午，我这个是周五晚上诶！” 周五！！ 晚上！！！ 慕柚用竹筷夹一只狮子头进她碗里，顺便抛出一记同情的目光：“节哀宝贝。” 郝梦成：“……” 直到从食堂出来，郝梦成还在控诉这节课的排期不人性化。 要不是因为这节课，她每周五上午的课结束，就可以直接出去嗨到周一了！ “选课的时候排期就定好了的，你当时怎么也不仔细看看。”慕柚叹惋着，又宽慰她，“不过这是节双周课，隔一周才上一次，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回宿舍也没什么事干，郝梦成现在心情正不美丽，慕柚拉她去校园里散心。 雨后的路面还是湿漉漉的，被暖橘色路灯一照，泛着隐隐的微光。 不知不觉走到行政楼前，慕柚的鞋带有些松了，她蹲下身子去系。 一辆车子从两人旁边平稳驶过，她还未回头，旁边传来郝梦成的惊呼：“柚子，劳斯莱斯！” 慕柚顺势抬眼，看到那辆车子停在行政楼前的泊车区，车牌号是她熟知的那个。 不是去欧洲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眼皮一跳，蹲在地上忘了起身。 副驾驶上，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下了车，毕恭毕敬打开后车门。 随后下来的男人身材笔挺，肩宽腿长，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领口纽扣系至最顶端，端的是一丝不苟，矜贵倜傥。 行政楼门前的灯光炽亮，勾出他深邃利落的脸廓，鼻挺唇薄，斯文俊朗，举首抬眉间有着强势逼人的气场。 早有校领导等候在那，男人被众星捧月着迎了进去。 郝梦成看直了眼：“那不是君华集团的总裁尹默吗，这么晚他怎么来学校了？” 见慕柚没说话，以为她对此人没印象，郝梦成解释：“尹默你不知道吗，咱们学校毕业的，校友名人榜上有他名字，论起来还是咱们的师兄呢！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大半以上都是他资助的，正在建的那栋新实验楼也是他捐的。我们大一那年，开学典礼上他还上台给新生致辞呢。开学典礼时你在的呀，不记得？” “好像有印象。”慕柚视线不咸不淡从那辆劳斯莱斯上收回，挽起郝梦成的手臂，“外面挺冷的，回宿舍吧。” 回去的路上，郝梦成频频往后看：“那么多校领导等着他，太有排面了！你说尹默这么晚来学校干什么的？” “不知道。” “去年学校不是聘请他为客座教授了吗，到现在一次讲座也没开过，如果哪天开了讲座，冲着这张脸我也一定要去！” “……” 到宿舍，郝梦成还沉浸在遇见尹默的兴奋中，迫不及待在宿舍群里发消息，分享今晚的事。 慕柚脱掉外套挂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额前碎发被打湿，一缕缕贴着脸颊的肌肤。 抬头吐出一口浊气，她瞥见侧颈处快消失掉的浅淡吻痕。 这狗男人那晚是真的疯，印记这么久都没消。 洗手台上手机瓮声震动。 慕柚捞起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大黑狗”的微信消息。 “大黑狗”是慕柚给尹默的微信备注。 因为黑狗就是黑犬，黑犬是尹默的默。 每次看到尹默顶着这样一个备注给她发消息，慕柚大脑会自动把他发过来的文字过滤成：汪汪汪 玩够了，她才会认真去看他发的消息。 大黑狗：【我在学校】 慕柚不知道尹默给自己发这个是什么意思，正打算不理会，对方又发消息过来：【接你去我家】 慕柚眼皮突突跳了几下，简直不可思议：【这么晚了，我该睡了！】 大黑狗：【睡我那】 慕柚：“？？？” 这狗男人不会开了荤上瘾吧！ 那天晚上的画面，在慕柚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还记得他喝醉酒的时候人有多疯。 这时，一道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大黑狗打来的。 指腹点击绿色按钮，手机贴在耳畔，她还是不敢相信刚刚那条微信是尹默发的：“刚刚发消息的是本人吗？” “不然呢？”男人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冽，让人隔着网络都想挥他一拳头。 “收拾东西下来。”男人又说。 慕柚忍不了了：“你有病？我干嘛跟你回去睡？禽兽！衣冠禽兽！” 那边默了一会儿：“你爷爷把我们俩在一起的事告诉我妈了，我妈想见你，你今晚住我那，我明天带你回家一趟。” 他沉吟着，似恍然大悟般，“嗯？你把我先前的话，想成什么意思了？”《 》 7、第 7 章 慕柚嘴角微抽，一时竟答不上来。 是她太不纯洁了吗？ 明明就是他的话有歧义好吗，而且早干嘛不解释清楚？ 她顿了两秒，顺口胡诌：“我已经睡了，今晚不去你那。” “刚刚还在校园里跑，现在就睡了？” 显然在行政楼前，他在车里看到她了。 “嗯，刚脱了衣服躺下。”慕柚思索着，又补充，“真没骗你，不信我给你开视频？” 慕柚觉得尹默应该不会这么无聊。 她都说她脱衣服了，他这种矜贵端方的正人君子，肯定懂得避嫌。 下一秒，电话被对方切断。 果然，他可能觉得没穿衣服的人隔着网线跟他说话有辱斯文，连电话都不愿意跟她打了。 慕柚正为自己的机智暗暗得意，手机上弹出视频电话邀请。 是尹默发来的。 他居然真的要跟她视频！ 慕柚吓得一哆嗦，点红色按钮挂断。 大黑狗：【？】 慕柚：【我真脱衣服了！】 大黑狗：【打开视频，证明给我看】 慕柚：【你想看人家身体，你丧心病狂，你嫑脸！】 大黑狗：【……】 大黑狗：【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带你去见我父母不过分吧，既然是互相配合，我认为你不应该拒绝】 慕柚想了想回复：【知道了，我明天自己过去】 大黑狗：【一起过去，不然怎么跟长辈交代？】 【今晚跟我走，或者明天我来接你，自己选】 尹默是a大知名校友，这几年又和校领导走得近，每次学校有大型活动，他都会应邀出席。 因为这个，他在学校知名度很高的，追捧者多。 今天学校人相对少一些，明天返校的只会更多。 若是被人发现尹默和她有什么关系，那可太轰动了，没准她还会成为学校女生的眼中钉。 慕柚没法子，只能回他：【你别来我宿舍门口，就在行政楼前等着，我一会儿过去】 收了手机，慕柚从洗手间出来收拾东西，有点抱歉地跟郝梦成道：“梦梦，我今晚得回家一趟，有点事。” “什么事啊，这么晚回去？”郝梦成还在刷手机，闻声抬起头。 慕柚随口说：“家里养了条大黑狗，从国外回来了，比较黏人，非要见我。” “国外回来的狗？”郝梦成一脸好奇，“什么品种？” “就，捡的流浪狗。” 郝梦成也没多问，点头：“行吧，那你回去小心点，有人来接你吗？” 慕柚：“嗯，有。” 也没什么行李要收拾，慕柚只带了日常用品和明天换的衣服，装进小巧的行李箱内很方便。 下楼时郝梦成问她养的大黑狗来接她没有，说要送送她顺便见见。 慕柚吓了一跳，说大黑狗没来，这才把人拦住。 慕柚拉着行李箱出了宿舍大楼，直接去行政楼。 这个点，大楼附近格外冷清，她一眼看到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秘书郑霖从副驾上下来，主动上前接过了慕柚的行李。 远处似有人来，慕柚不等郑霖帮她开门，自己迅速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咚！ 她动作太快，刚一进去便撞了个两眼冒金星。 慕柚哎呦着捂住额头，整个人还在尹默怀里趴着，控诉的眼神望向跟前的罪魁祸首，眼眶生理性聚了一汪水，楚楚可怜。 她记得尹默平时都坐在副驾驶的正后方，所以她刚才果断拉开了驾驶位后面的车门。 谁想到，今晚尹默偏就坐在这个位置。 就跟守株待兔，故意等着她往上撞似的。 然而尹默此时的脸上平静无波，瞧不出半点刻意：“多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男人的声音温醇性感，有温和的气息喷洒而来，抚过肌肤，慕柚脸颊热了些。 他修长好看的指节探过来，在她额间揉了揉：“还疼？” 他袖口有淡淡的雪松味，清冽好闻。 慕柚怔忪着回过神，发现她整个人还在尹默怀里扑着，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领口。 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此刻被扯得凌乱不堪，松松垮垮，让他看起来像个斯文败类。 在慕柚的认知里，尹默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永远都是穿戴周正，高冷禁欲的模样。 大概就是见不得他那副人前君子的做派，那天晚上，她才想借着酒劲扑上去，撕开他的伪装，看看藏在那华丽人皮之下的另一个他，会是什么样。 可惜那晚太黑，什么也没看见。 她只感受到对方一次次的发狠，以及落在她耳畔的喘。 第二天醒来，他早已穿戴整齐，仍是清冷端方的尊贵公子，如天边皎月，遥不可及。 “还不松手？”车厢内男人微微垂眼，示意她还攥着自己的领口。 慕柚指节微松，去旁边的位置坐正。 车子驶出学校大门，朝着市区的方向而去。 车厢内很安静，郑霖和司机在前面各自沉默，后座尹默两条长腿自然交叠，膝上放着笔记本，在看邮件。 他的领带已经重新整理好，规规整整的，将禁欲发散到极致。 慕柚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扭头将视线移向窗外。 口袋里手机嗡声震动，她顺势捞起，看到郑霖发来的微信。 她狐疑着抬眸，看向副驾驶的方向。 郑霖恰好偷偷看过来，指了指手机。 郑霖是尹默的贴身秘书，跟在尹默身边好几年了。 住在尹默家的那年，她加了郑霖的微信，想尽办法打听尹默的消息，时间一久，就和郑霖混熟了。 后来她不搭理尹默，和郑霖也就渐渐疏远。 说起来，她上了大学后潇洒快活，把尹默这个人抛诸脑后，也险些忘了有郑霖微信这回事。 若非前几天酒后的冲动，她和这辆车内的人，都不会再有任何关联。 旁边的尹默还在忙工作，慕柚点开郑霖的消息。 郑秘书：【老板好几天没正经休息了，一回国便直接来了学校，刚才校领导邀他吃晚饭他也推了，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慕柚：【哦，今年的敬业福，你家老板扫到挺多吧？早知道让他分我一张。】 郑秘书：【……】 慕柚将手机丢回一旁，继续看向窗外的景致。 副驾上，郑霖低头在手机上敲字。 没多久，又有消息发过来。 郑秘书：【老板今晚去学校主要是接你的，顺便谈了点工作】 慕柚看一眼没回，用行动告诉郑霖，她一个字都不信。 即便今晚真是为了去学校接她，那也是考虑到明天要带她见父母。 外面冷，她出来时穿了件羽绒服。 此时车厢里坐久了，暖风吹得有些热。 慕柚把身上羽绒服脱掉，剩下一件简约的黑色针织衫。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示意她的羽绒服：“我帮你拿着？” 慕柚也没客气，果断丢给他，整个人舒服地靠进椅背。 尹默侧目望过来：“上车到现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小叔叔不在，也不用假扮情侣，慕柚才没什么话要跟他说。 她换了个姿势倚着，闭上眼：“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窗外的光依稀洒进来一些，光影投在她白皙的脸上，眉眼精致绝伦。 左侧眉下的淡红小痣平添韵致，秀鼻挺巧，红唇旖旎，看起来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也更明艳动人。 尹默将笔记本阖上，放在一边：“不忙。” 慕柚没接腔。 尹默：“刚刚跟郑霖聊的挺起劲，跟我没话说？” 前座突然被点名的郑霖脊背一挺。 慕柚也愣了下。 她跟郑霖微信对话的时候，尹默不是在看邮件吗，压根就没见他抬头啊。 果然是不忙。 尹默散漫倚着靠背，迎上慕柚递过来的视线：“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慕柚：“聊星星，聊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尹默&郑霖：“……” 慕柚说完便扭过头去看窗外。 她今天扎了个简单的马尾，整个人清爽利落。 尹默视线落在她耳后的一小片肌肤上。 那里曾经有个不惹人注意的纹身，是只小黑狗。 如今洗掉了，什么也没剩下。 男人黝黑的眼瞳锁着她，里面像盛着一汪深潭。 潭水之下，是望不到尽头的幽色。 从郊区开往市中心，劳斯莱斯行驶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主干道上，平稳却迅速。 夜幕下，道路两侧耸立的高楼亮着灯火，虚幻浮华。 人心头的冀望，在这一刻变得虚无而缥缈。 车子很快抵达尹默的公寓。 下了车，慕柚朝小叔叔慕俞沉的住处望了眼，问尹默：“咱们去小叔叔家一趟？” 尹默不解：“去那干嘛？” 慕柚眨眨眼：“给他请个安，在他面前秀秀恩爱，让他知道你一回来咱们俩就黏一起了，感情好的不得了。” 尹默思索着：“就像你上次那样，跟他说你很想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 那天的事忽然被他提及，慕柚脸色微囧：“那还不是爷爷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国，我跟你从来没联系过，什么也不知道，怕小叔叔怀疑，赶紧说了点腻歪的话。” 她鼻端嗤了声，“我也就是应付一下我小叔叔，你可别自恋当了真。” 慕柚迅速揭过这个话题：“说起来，这段时间小叔叔也没再过问咱俩的事了，是不是不在意了，那咱们还有必要去刷这一波存在感吗？” 尹默拎着她的行李箱，率先进电梯，抬手臂帮她护着门：“你小叔叔出差了，没在。” “出差了？”慕柚颠颠跟进来，“难怪这几天都没过问咱俩的事。” 她叹道，“我难得来一次，这么好的扮演机会，可惜了。” “演戏上瘾了？” 慕柚翻翻白眼，不接话。 尹默住的楼层高，两人在电梯里待了很久。 到家后，尹默打开门进去，室内的灯将周围照得通透。 他弯腰拿出一双粉色的拖鞋给她。 鞋子是新的，慕柚接过来换上：“你怎么还买女生拖鞋？” 尹默趿着拖鞋往客厅里走：“你小叔叔过来连你的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不就露馅了。” “我都没想到这么多。”慕柚给他竖起大拇指，“细致！” “我出差前说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什么事？” “结婚的事。” 慕柚支吾一下，跟他道：“我觉得暂时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再观望一下我小叔叔的态度，暂时就只假装情侣就行了。” 说到这儿，慕柚想起件事：“你这里就一张床，咱们俩今晚怎么睡？” 尹默下颌微垂，耷拉着眼皮看她：“情侣，应该怎么睡？” 慕柚：“？？？”《 》 8、第 8 章 慕柚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是尹默脑子出了问题：“我们是假情侣，又不是真情侣！” 再说了，就算真情侣也不一定非得睡到一张床上。 尹默把她的行李箱拎去二楼卧室：“你睡这里，我一会儿去书房打地铺。” 离开前，尹默又说，“衣帽间柜子里有几套新衣服，送给你的。” 慕柚狐疑着走进去，打开衣柜，看到里面放着几个精致的包装袋。 衣服包包买了挺多。 慕柚在穿衣方面一直很低调，平时吃穿用度都是小众品牌，价格不低，但寻常人大都不认识，穿在学校也不打眼。 而尹默准备的这些，恰巧便是她最喜欢的几个牌子。 这待遇倒是慕柚没想到的，她指腹一一扫过那些宝贝，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虽然是假的男朋友，不过你还是挺称职的，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放心，明天在你父母那，我会用心表演的。” 尹默：“上次弄破了你的衣服，第二天还你的那套比较仓促，这些是赔偿。” 本来慕柚挺高兴的，他非要提前几天的事。 她笑意淡下来，瞪他一眼：“你还不走？” 尹默眸中一闪而逝的愉悦，声音平淡中透着些温和：“收拾完早点睡。” 他离开后，慕柚把那些衣服打开，在身上比着照镜子臭美。 小叔叔平时对她再好，也不过是给她花不完的钱，让她自己买东西。 连她喜欢什么小叔叔都未必知道。 但是尹默送什么东西，总是能戳中她的喜好。 往年的生日礼物也是这样。 其实有时候慕柚也会想，她以后对待尹默，也像对待她小叔叔那样，也不是不行。 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他只是拒绝过她而已，关系倒也没必要一直僵持着。 正心里嘀咕着，尹默敲了敲门。 慕柚应声，男人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杯温牛奶递过来：“睡前喝掉。” 高三那年，尹默每晚都会给她一杯新鲜的温牛奶，说长个子。 此刻慕柚看着那杯牛奶，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二十一了，不长个了。” 尹默目测了一下慕柚和他的身高差，眉头皱着。 慕柚当即炸毛：“我净身高有166！” 尹默：“矮我21公分。” “……” 你高了不起？傻大个！ 慕柚最后还是喝下了那杯牛奶，不长个就当助眠好了。 睡尹默这里，她本来就不确定今晚能不能轻松睡着。 喝完最后一口，她把杯子递还回去，舌尖扫过唇上的残留。 灯光下双唇粉嫩，泛着水润的光泽。 尹默的目光从她唇上移开，嗓音低沉：“洗洗睡吧，我加个班。” “你晚上吃什么？”慕柚想起来，郑霖说他今晚还没吃饭。 “我自己解决。” 慕柚点头，也没再问。 他那么大个人了，肯定懂得照顾自己。 尹默离开后，她洗了个澡，出来躺在那张大床上。 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被子上有一股清冽的香味，和男人身上的有些相似。 她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喝醉酒的那个晚上。 当时和他就是在这张床上。 那个时候喝了酒，但没有醉的不省人事。 再加上尹默关了灯，视觉虽然受了影响，但身体上的感知却被放大好几倍。 慕柚拢着柔软的被子，脸颊热乎乎的，越想越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枕头明显是尹默常用的，上面全是他的气息，她得去找他换个枕头。 抱起枕头，慕柚趿着拖鞋从卧室出来。 书房的门关着，顺着门缝依稀能看到里面的光线。 慕柚屈指敲敲门。 尹默此时穿着深色的家居服，领口系至最上方，头发上沾着淡淡的水汽。 他正在开一个海外的视频会议，闻声关掉麦克风，对门外道：“进来。” 随着书房门被推开，慕柚抱着枕头，穿着粉色睡衣，蓬松着头发站在那。 那双眸子灵动有神，此时带着点幽怨：“我睡不着。” 尹默看着她怀里的枕头，意味深长地打量她：“所以你是想……” 男人顿了顿，“过来跟我一起睡？” 慕柚神色愣住，怒目瞪他：“你想得美！” 她走过来，活动一下颈椎，“我就是在想是不是这个枕头太高了，所以过来跟你换一下枕头。” 尹默侧目，示意旁边沙发上放置的一床铺盖：“自己过来拿。” 慕柚麻溜跑过去，把他卷进被褥里的枕头薅出来。 再把自己抱来的那个给他塞进去，颠颠儿出了书房。 门重新关上，尹默继续开着视频会议。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又有敲门声响。 紧接着，慕柚推门进来，这次抱着被子。 她觉得被子上也有尹默的味道，还是得换。 尹默大概看出了她的意图，不等她开口，下巴一抬，示意她自己过去拿。 慕柚欢欢喜喜跑过去，把两人的被子调换一下。 出去后，她脑袋探着门缝又凑进来：“这回应该不打扰你了，你忙你的。” 门再次关上。 会议接近尾声，尹默做了最后的发言。 结束后，他浏览了一会儿邮件，墙上挂钟指向两点半，他才关上电脑。 沙发太过窄小，他在旁边的空地上打了个铺盖。 刚铺好，外面敲门声又响起。 她葱白的手握着门把手，那颗脑袋又顺着门缝挤进来，一脸憔悴：“我还是睡不着，要不你睡床，我来睡地板试试？” 慕柚最讨厌失眠的感觉了，睡不着就容易急躁，越急躁越睡不着。 恶性循环，没完没了。 她现在内心很烦躁，尹默为什么非要今晚把她接过来。 她睡宿舍，明天过来跟他汇合，不是同样能一起去他父母那吗？ 尹默起身走过去：“上回在这儿不是睡得挺好，今晚怎么睡不着了？” 他思索着，给她建议，“不然你再喝点酒？” 喝酒？？？ 慕柚脸颊蹭地火热起来。 那晚就是喝酒惹的祸事。 她就是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的画面，她才失眠的！ 他居然又跟她提酒！ 算了，换位置睡估计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慕柚摆摆手：“我还是继续回去数星星吧，都好几个九百九十九了。” 她垂头丧气地关上门离开。 躺回卧室那张大床上，关掉灯，慕柚心底的那股烦躁又涌上来。 翻来覆去了两次，床头桌上响起手机铃声。 她顺手捞起，备注是“大黑狗”。 尹默给她打电话干嘛？ 慕柚心里嘀咕着，接听放在耳边。 男人清冽的声音响起：“想听什么？” 这声音在夜幕下难得裹挟一丝柔和，像温凉的春风在湖面轻盈掠过。 慕柚有些认床，刚转去长莞读书那会儿，住在尹默那里，她也总睡不着。 那时候，他就是这样每天晚上弹钢琴给她听。 长莞那边的房子，她的卧室和琴房只一墙之隔。 不需要通过手机，隔着道墙，那悦耳的琴音就能钻进她的耳膜，伴她入眠。 大概是这边琴室的隔音效果做得比较好，他才选择打电话过来。 神思间，有悠扬柔婉的琴声萦绕耳际，如潺潺之水绕过心田。 以前两人关系好，她听他弹琴能助眠，现在谁稀罕听他弹奏。 有滤镜的时候才觉得好听，没滤镜了听着也就那样，还不够给她添堵的。 慕柚果断点红色的按钮，切断通话。 琴室内，尹默余光瞥见手机上忽然弹出的通话中断提醒，琴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夜色中，袅淡的光线斜斜映着那道笔挺的背影，孤清且落寞。 —— 尹父和尹母慕柚以前都见过，是很和善可亲的人。 还没到饭点，外面院子里太阳正好，尹默陪尹父下围棋，慕柚在一旁的休息椅上陪尹母聊天。 佣人端了小蛋糕过来，尹母递给慕柚：“你们年轻人周末起得晚，早饭肯定都没好好吃，先吃些垫垫肚子，午饭一会儿就好了。” 慕柚起得确实很晚，不过尹默准备了早餐。 她当时不饿，在他的监督下勉强吃了点。 小蛋糕看起来精致，很有食欲，奶油上面铺着一层她最喜欢的芒果。 慕柚接过来吃了两口，味道很好。 尹母笑着说：“尹默说你喜欢吃芒果，这个季节吃水果凉，我特地让厨师做成了芒果蛋糕。” “很好吃，谢谢阿姨。” 尹母脸上笑意越发浓了：“喜欢就多吃点。” 那边尹默看过来：“别给她吃太多，不然一会儿又不吃午饭了。” 尹母一听忙说：“也是，今天午饭也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蛋糕稍微吃点垫垫就行了，不能多吃。” 慕柚暗暗给了尹默一记白眼，冲尹母甜甜地笑着，无比乖巧：“好的阿姨。” 慕柚吃着蛋糕，陪尹母闲聊，不觉聊到尹默身上。 尹母忽而感慨道：“我这个儿子啊，之前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女孩子都没什么好脸，这个年纪了连对象都不说谈一个，我和你叔叔都快愁死了。直到前几天，你爷爷说你俩在处对象，可把我高兴坏了！我以前还担心，就他这副讨人嫌的样子，早晚得孤独终老。” 慕柚心里很认同尹默这种人孤独终老的观点，嘴上却像抹了蜜：“阿姨不用太担心，他很好的，这世上我就只喜欢他一个，非他不嫁！” 尹默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棋子，动作稍停，侧目朝这边看来。 慕柚托着下巴，冲他抛了个媚眼。 尹默收回视线，落下一子。 尹父紧跟着落子，呵呵笑出声来：“谈恋爱了就是心不在焉，怎么样，输了吧？” 尹默瞧了眼棋局，认输。 后来尹父和尹母进了屋，留他们两个年轻人在院里。 慕柚得意洋洋冲他邀功：“怎么样，我演的好不好？像不像热恋中的小女朋友。” 尹默把棋盘里的子一一收起：“你刚刚跟我妈说，非我不嫁。” 他侧目，“他们要是当真了怎么办？” 慕柚笑意一怔，反应过来：“对哦，咱们以后是要分手的，我是不是发挥超常了？” 尹默：“……”《 》 9、第 9 章 尹家的午饭很丰盛，慕柚吃了不少。 饭后闲来无事，慕柚拉着尹默在院子里下五子棋。 慕柚围棋不会，自认为五子棋也是出师的级别了，没想到连着输给尹默两次。 她脸色渐渐沉下来，每次落子时都格外用力，把不满暴露的彻底。 尹默掀起眼皮睨她：“下棋是修身养性的，你心浮气躁怎么能赢？” 慕柚哼笑一声：“老男人才需要修身养性，仙女不需要。” 尹默：“……” 又连下了几局，慕柚一直输。 她有些气急败坏，挥手把棋局打乱：“让我赢一次都不肯，白在你父母跟前对你浓情蜜意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给你夹菜了呢。” 她开始打感情牌，想让他心里愧疚。 尹默拎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疾不徐地喝了口：“不是你说别让着你，你自己能赢的吗。” 慕柚回想了一下，两人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信心满满地说过这么一句。 她拉着脸不说话了。 尹默放下水杯，将被打乱的棋子一一捻起，丢进棋坛：“再来一局，让你赢。” 慕柚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再来一局。 这次尹默果真是让着她，她黑子落下后，尹默的白子离她八丈远。 她只走了五步，五颗黑子连成一线。 尹默：“这局你赢了。” 慕柚看着棋盘上的子，感受不到丝毫愉悦，甚至有被侮辱了的感觉。 就不能让的不露痕迹一点吗？ 这也太敷衍了，简直把她当小孩哄。 “不玩了，你自己玩吧！”她丢下手里的几颗棋子，气呼呼往屋里走。 尹默捏着茶杯独自在院中坐着，眉心拧起褶皱，一时无言。 不让不高兴，让了也不高兴？ - 下午从尹默父母那边离开时，是尹默开的车，慕柚坐副驾。 五子棋事件之后，慕柚便对尹默爱搭不理。此时车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个，慕柚更是一句话都不愿再跟他说。 回到公寓，慕柚去楼上收拾回学校的行李。 柜子里尹默送她的衣服包包，她还是果断带走了一些。 尹默站在衣帽间门口：“现在就要回学校？” 慕柚把行李箱塞的满满当当，扣上扣子，才反问他：“不然呢？不是陪你回家吃过饭了吗，还有事？” 尹默过来拎起她的行李箱：“我送你。” 慕柚跟着他从卧室出来：“学校好多同学认识你，我可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尹默：“我送你到校门口。” 到地下车库，尹默选了没在学校开过的车。 慕柚这才放心地坐上去。 车子驶过车水马龙的市区主干道，一路上了高架开往郊外。 不是高峰期，到学校一路畅通无阻。 尹默在学校北门停了车，这边没有商业街，几乎没人从这边出入。 慕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被尹默叫住：“把这个带上。” 他不知从哪拎了个精致的礼品盒递过来。 慕柚看一眼：“什么？” “芒果蛋糕。”上午不让她多吃，尹默看出她不高兴了，从爸妈那离开时，他让家里阿姨帮她打包了一份。 慕柚回味起上午芒果蛋糕的香甜，心里还没想好要不要收，只看不接。 尹默主动塞她手里，难得缓下语气：“就当给你赔礼道歉的。” 既然塞给她了，慕柚收下来。 捧着芒果蛋糕，她嘴角似有若无往上翘几分，又很快冷着脸发问：“为什么赔礼道歉，你错哪了？” 尹默回想着她这半天气得不理人的全部始末。 半晌后，他真诚发问：“你提个醒，我到底错哪了？” 慕柚：“……” —— 慕柚被尹默彻底气到了，话都懒得跟他多说，下车直接回了宿舍。 推开宿舍的门，另外一个室友周宽也到了。 周宽是个肉嘟嘟的女孩子，她父母给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能万事宽心，无忧无虑。 不过自从她长胖再也瘦不下来以后，这个宽字便总被人调侃为“心宽体胖”。 周宽不喜欢被人说胖，熟悉的人一般都叫她窄窄。 窄窄和郝梦成在宿舍里看电视，看到慕柚笑着打招呼。 郝梦成一眼看到慕柚身上的墨绿色呢绒大衣，里面是黑色内搭，整个人看上去清丽亮眼。 郝梦成两眼放光：“柚子，你这件衣服太好看了吧，求链接！” 慕柚把行李箱放下，随后道：“家里一个长辈买的，我也没链接。” 郝梦成惋惜了一下，指着慕柚的书架：“领的新课本帮你放上去了，上午你和佟络瑶都没来，这么多书我和窄窄从图书馆搬过来，可累死了。” “辛苦啦。”慕柚笑着把蛋糕递过去，“从家里带过来的，切开大家一起吃，犒劳你们俩一下。” 慕柚在室内扫一圈，“佟络瑶还没来？” 郝梦成欢欢喜喜接过蛋糕：“她不来才好呢，矫情死了，一来肯定嫌弃这个讨厌那个，没完没了炫富。” 窄窄：“就是就是，还是她不在的时候咱们宿舍最融洽！” 吃蛋糕时，大家一起闲聊。 窄窄跟慕柚说：“柚子，你不是喜欢看漫画吗，我寒假发现一本很好看的。” 慕柚托着一块蛋糕，吃了口芒果粒：“什么名字？” 窄窄想了想：“叫《倒霉狗》，作者是慕司芒果，我看到芒果蛋糕突然就想起这本书了，很有意思。” 郝梦成兴致勃勃凑过来：“讲的什么，我听听要不要去看。” 窄窄：“讲的是男主角殷苟生下来就自带倒霉运，无缘无故平地摔，喝水会呛到，吃饭会噎到，带伞的时候万里无云，不带伞的时候云雨追着他跑。有一天他在街上看到了女主，一见钟情，每天向女主花式告白，但都因为他的倒霉运失败了。” 窄窄越说越起劲，“女主也很神奇，嘴跟开过光似的，说什么应验什么。比如有次，男主为女主精心准备了一场烟花秀。男主问她天上的烟花像什么，女主说像刀子。话音刚落，那些烟花就真的变成刀子飞下来了。因为男主的倒霉运，那些刀子只往男主一人身上砸，女主毫发无伤。” 郝梦成听得有些入迷：“这也太有意思了吧，回头我也要看看。” 窄窄：“真的很好看，全书几乎都是这样的调调，特别欢脱搞笑。而且作者画风超绝，有些画面美得要命！” 郝梦成已经拿手机在搜索这本漫画了：“两年多以前的漫画，好多评论说作者断更了，是这本吗？” 窄窄：“是这本，作者确实消失很久了，不过真的很好看，笑到停不下来的那种。唉，也不知道作者什么时候会再更新。” …… 郝梦成和窄窄还在聊那本漫画，慕柚抱着笔记本爬去床上，拉上床帘，打开电脑。 小时候小叔叔培养她各种兴趣爱好，慕柚别的都不行，就喜欢画画。 发觉她有天分，小叔叔还专门请了专业的老师给她辅导。 慕柚最擅长的是漫画风格。 《倒霉狗》这个漫画是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她被尹默拒绝以后，心里委屈愤懑，一时脑热搞出来的，还把男主取名为殷苟，谐音尹狗。 后来上了大学，她渐渐把尹默放下，漫画也不再更新。 慕柚记得当时虽然也有不少网友等着更新，但数量有限，不知道时隔多年是怎么被窄窄发现的。 她点开漫画发布的网站，找到自己的书。 这么久没更新，下面评论数居然翻了好几倍。 【好爱殷苟和沐小姐，虽然不知道作者会不会回来，但我每天都上来看看他们俩】 【果然画风清奇，好好看，网友诚不欺我】 【太搞笑太可爱了，这本漫画简直是我的开心果】 【哈哈哈殷苟好惨但是我好想笑是怎么回事？】 【被朋友安利过来的，hhh不行了笑到肚疼，请帮我打下妖二零】 【慕斯芒果你去哪里了，你漫画火了知道吗，快点爬起来更新！】 评论一条条往下翻，不少人希望她继续更新。 点开漫画正文，里面的一些情节慕柚自己看了也忍不住笑出来。 不知怎么，忽然又有了创作的欲望。 慕柚打开台灯，顺手拿起床边的手绘板，连接电脑。 她一旦做起事来，就格外专注。 晚上室友都准备睡了，她的床帘内台灯还亮着光。 郝梦成打着哈欠问她：“柚子，你干嘛呢，还不睡觉？” 慕柚还在研究着一些设定，应道：“接了一些画稿，忙着赶工，你们先睡吧。” 慕柚画画很好看，有时候会接画稿郝梦成是知道的。 她点点头也没再问：“嗯，也别熬太晚，早点休息。” “好。”慕柚把台灯亮度调低一些，床帘遮住光，避免光线往外扩散。 - 第二天慕柚几乎没下床，午饭也是郝梦成和窄窄帮她带的。 黄昏时分，终于大功告成，她才满意地抻抻懒腰。 从床上下来，她看到昨天拿回来的行李箱到现在也没收拾，只顾着忙画稿的事了。 这会儿闲下来，她把行李箱打开，准备把衣服包包全部放进衣柜里。 这时，宿舍门打开，慕柚闻到一股香水味。 是甜甜的玫瑰香，许是喷的多了，闻起来显得俗气。 佟络瑶拎着行李箱进来，一进屋就捂着鼻子满满的嫌弃：“宿舍里怎么一股味儿，你们几个才来几天，就把宿舍搞的乌烟瘴气。” 看到她，窄窄和郝梦成互相给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 宿舍里最做作的女人来了。 佟络瑶扭头看到旁边默不作声的慕柚，视线落在她的行李箱，皮笑肉不笑：“呀，买这么多新衣服，行李箱都快塞不下了。” 慕柚没理她。 倒是郝梦成和窄窄闻声跑过来，夸这些衣服和包包好看。 郝梦成问：“都是你家长辈买的吗？这也太多了，好幸福哇！” 不等慕柚接腔，佟络瑶在一旁感慨：“又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再多有什么用呢？你这所有加起来，估计还没我一个包贵吧？”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新包，神情逐渐得意，“我这可是真皮，大牌子，花一万多买的呢。” 窄窄心直口快：“我怎么觉得你这一万多的包和柚子的比着更像地摊货？山寨的？” 佟络瑶急了：“不懂少胡说八道，我这是真的！一万而已，我又不是买不起，至于去买a货吗？” 窄窄：“我这不是怕你被骗，好心提醒一下，确实看着还没慕柚的好。” 郝梦成过来接话：“我觉得是衣靠人装，柚子搭配什么衣服包包都像大牌，主要是人长得美。” 佟络瑶：“……我懒得搭理你们，肤浅！” —— 对于《倒霉狗》这本漫画，慕柚最初只是一时的冲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泄愤之作。所以全文除了搞笑之外，人物和故事都比较单薄。 如今捡笔重来，她重新对人物背景做了设定，当然殷苟的倒霉运还是要贯穿全书始终的。 毕竟，她看着他倒霉才能心情愉悦。 正式开学之后，她上课之余，都把时间放在了漫画上。 为了不被窄窄和郝梦成起疑，她暂时把画好的稿子攒着没发布。 周五这天，上午的课结束后，这周便没课了。 已经开学一周，全宿舍准备一起去聚个餐。 慕柚和其余两个室友都收拾好了，佟络瑶还在磨磨唧唧纠结怎么穿搭好。 郝梦成简直没了脾气，催促她：“你要不想去，那就我们三个去了。” 佟络瑶不合群，本来宿舍聚餐也没想着带她一起。 前几天郝梦成和慕柚、窄窄聊起吃饭的事，佟络瑶坐在自己位置上可怜兮兮的，大家一时不忍心才叫了她。 佟络瑶因为性格不招人待见，在学校没有朋友。 郝梦成说要丢下她，佟络瑶动作明显迅速了，嘴上却道：“急什么，我这不是马上就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十分钟后，大家终于从宿舍出来。 四个女生一边商量着吃什么，一边往学校外面走。 意料之外的，大家在校门口遇到了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郝梦成最先惊呼：“尹默怎么来学校了，上周刚来过一次。他最近来学校的频率比之前高很多啊！” 慕柚也诧异，狐疑地看着那辆车。 确实是尹默的没错。 佟络瑶道：“学校在建的那栋实验楼，最后一批款项还没下来，可能是为了这事吧。” 佟络瑶此话一出，三个女孩同时露出惊讶之色。 郝梦成：“你怎么知道？” 佟络瑶高傲抬起下巴，施施然道：“车里的人，亲口告诉我的。” 慕柚：“？” 郝梦成乐了：“你倒是真敢吹，尹默什么身份的人，能随便让你认识？还跟你说这个？你要真和他有点关系，也不至于一万的包就炫耀个没完了。” “我又没说我认识的人是尹默。”佟络瑶道，“坐在车里的又不只他一个。” 窄窄：“你说司机啊？” “不是，是他的秘书，他秘书是我表哥。” 郝梦成：“就那个每次都帮尹默开车门，跟在他身后的西装男人？” “开车门怎么了？也不是谁都能天天跟在尹默这种人身边进进出出的。我表哥可是君华集团总裁办的老大，底下管一帮人呢，和尹默也是好几年的交情，集团高管跟他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给上三分薄面。” 佟络瑶逐渐沾沾自喜，“尹默这样的人确实不是谁都能认识的，但有我表哥在，我认识他的机会总归比你们要大一些的。” 慕柚看她一眼：“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佟络瑶扫了下肩头的长发，故作矜持：“我一向低调，你们不问，我当然也不会特地拿出来炫耀。” 众人：“……” 请问低调二字做错了什么？ 不远处，尹默和郑霖两个人从在建实验楼的方向走过来，很快到了停着的那辆劳斯莱斯跟前。 两人都没着急上车，而是一前一后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隔着不近的距离，慕柚仍感觉尹默那道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上次分开时被尹默气到的事，慕柚至今还记着，耿耿于怀。 她傲娇地扭过头去，跟室友道：“咱们不是说去吃饭吗，要不赶紧去，不然晚点人该多了。” “等一下。”佟络瑶还看着那边，“我表哥估计在和尹默聊我，他们都看过来了，我带你们过去打个招呼吧。难得有和君华总裁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别说我不带你们。” 慕柚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学校这么多人，她才不想去跟尹默打招呼：“既然是你表哥，还是你自己去吧，我们三个先去找饭店。” 佟络瑶：“我可是好心想带你们见见世面，你要不去，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边尹默和郑霖还看着这边没走，佟络瑶着急道，“我表哥在等我呢，你们不去我先去了。” 郝梦成和窄窄都还挺想去的，尹默低调，网上照片不多。每次来学校，也都只是远远看一眼，从来没有近距离看过。 今天难得有走近一点看看名人的机会。 “去嘛去嘛，这可是尹默诶，吃饭有什么紧要的。我也好奇想看看，尹默这种身份的人到底佟络瑶能不能跟人家搭上话。”郝梦成果断拉住慕柚的手，去追前面的佟络瑶。《 》 10、第 10 章 尹默今天是为a大在建实验楼项目款的事而来，结束工作校领导要送他，被尹默婉拒。 和郑霖一起从工地走过来，看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尹默步子缓下来，在车子旁边停住。 郑霖察觉出他的异样，顺着老板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瞧见了慕柚。 慕柚的容貌在学校里实在惹眼，白色连衣裙，外搭一件驼色呢绒大衣，阳光照耀下肤色很白，眉目如画。 听说她是a大的校花，郑霖觉得这名头落在她身上实在当之无愧。 其实实验楼的事等下周再办也来得及，郑霖原本想不明白老板为何非要今天过来。 此时在校园看到慕柚，他豁然明朗了。 有次老板和慕氏的总裁通电话，他无意间听到。 老板和慕柚如今好像在谈恋爱。 学校里人多眼杂，这对情侣可能不方便说话。 郑霖眼珠微动，忽而道：“尹总，慕小姐旁边那个女孩是我表妹，也不知道跟同学一起准备去哪，刚好遇见了，要不喊她们过来说两句话？” 尹默神色淡淡，没有言语，视线仍落在远处慕柚的身上。 他明显感觉到慕柚故意把头扭向了别处，不愿看他。 尹默想起上次分开前，慕柚最后丢下的那句：“想不通自己错哪了，就不要跟我说话。本仙女暂时拒绝跟你扮演情侣，要是我小叔叔问起，你就说吵架了！” 晃神间，佟络瑶率先跑了过来。 她欢欢喜喜对着郑霖喊了声：“表哥！” 目光落在尹默身上，佟络瑶脸颊粉扑扑的，声音都甜软下来：“尹先生好，我是佟络瑶，您可以叫我络瑶。” 尹默长身玉立地站着，恍若未闻，只抬眼望向随后跟过来的三个女孩。 目光停留在某一人身上，便未曾移开。 见慕柚她们上前，佟络瑶介绍道：“这几个是我室友。” 慕柚因为长得美，在学校很受男生追捧，隔三差五便有人跟她告白。 每次只要跟慕柚走在一起，便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对于这些，佟络瑶一直心里不是滋味。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在慕柚跟前，她居然能跟尹默这样的人说上话。 佟络瑶终于扬眉吐气，很热情地跟慕柚她们介绍：“这是我表哥和君华集团的尹总。” 郝梦成和窄窄都难掩激动，纷纷局促地打招呼：“尹总好，表哥好。” 见慕柚默不作声，郝梦成扯了扯她的袖子。 慕柚这才挤出一张得体的笑：“你们好。” 郑霖看看尹默，又看一眼慕柚，最后问佟络瑶：“你们这是准备出去玩？” 佟络瑶道：“不是，就一起出去吃个饭。” “吃饭啊。”郑霖回头试着问尹默，“尹总，咱们也还没吃饭呢，不然一起去？” 尹默看了眼腕表：“也好。” 慕柚：“！” 佟络瑶眼前蓦地亮了：“我们学校附近的饭菜，不知道合不合尹先生的胃口。” 郑霖：“没关系，我知道有家饭店不错，带你们去。” 慕柚才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吃饭，礼貌笑道：“不用麻烦了吧，我们自己随便吃点就行，何况这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 “再叫一辆出租不就行了。”郑霖很快给出了解决办法，并提议，“这样吧，你们自己打车找不到饭店地点，留下两个同学坐这辆车，剩下两个我带你们打车。” 佟络瑶一听能和尹默坐一辆车，心中窃喜，当即自告奋勇：“表哥，那我……” “你跟我走。”郑霖直接将表妹拎过来，又随意喊了窄窄，“还有你吧，咱们三个去打车。” 往校门口走时，佟络瑶有些不满：“为什么让我跟你走啊，我坐刚刚那辆车不行？” “我就认识你，你当然得跟我坐一辆车。”郑霖看她一眼，压低声音，神情难得严肃，“别动不该动的心思，尹总可不是你能想的。” “……哦。” 劳斯莱斯这边，郝梦成此刻感觉两脚踩在棉花上，人都快飞到云端了。 尹默此时手机铃响，他看了眼备注，示意司机先开车门让她们俩坐进去。 他接起电话，说着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走向稍微僻静点的地方。 司机先打开了副驾，郝梦成犹豫着问：“我和柚子坐后面，待会儿让尹总坐前面可以吗？” 司机看看慕柚，又望了眼那边忙工作的尹总，开口：“我们尹总除了自己开车以外，不习惯坐前面。” 而且老板坐前面和他并排，他这个司机压力也会很大的。 那就只能她和慕柚其中一个也坐后面。 虽然郝梦成现在有点受宠若惊，但看着尹默不苟言笑的脸，她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和尹默同坐后排，郝梦成是坚决抗拒的。 她紧紧抱着慕柚的手臂，小声道：“我好紧张，我要坐前面。” 她怕跟尹默坐一起，没到饭店人就被冻死了。 也不等慕柚反应，郝梦成迅速冲进前座，抢过风水宝地。 慕柚：“……” 司机又开了后车门，慕柚面无表情坐进去。 没过多久，尹默收了手机折回。 车门打开，慕柚不小心和他的视线撞上。 她淡定移开。 尹默坐进来，随手脱掉身上的外套。 衣服与空气的摩擦间，她闻到那抹熟悉的冷冽淡香。 是冬日清晨，墨绿松针上露水凝结的霜。 干净，沁凉。 劳斯莱斯驶出a大校园，汇进宽广平坦的主路。 慕柚转过头去，当身边没有尹默这个人，随意玩着手机。 副驾驶上，郝梦成发了微信过来：【有生之年，我第一次坐劳斯莱斯，还是跟尹默同一辆车！这牛吹出去没人信吧？】 慕柚：【这么激动刚刚抢前座那么积极？】 郝梦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要和男神有距离感。】 慕柚：【他什么时候成你男神了？】 郝梦成：【咱们大一入学那年，他被邀请在开学典礼上致辞的时候，就是我男神了】 慕柚：【……】 郝梦成：【听说他读书那会儿连续跳级，20岁a大金融系毕业，不到23岁拿到加州大学硕士学位，接管家族企业，这才短短几年就已经是商界响当当的人物了】 郝梦成：【他怎么那么优秀，我今年二十一岁，还一事无成呢】 慕柚：【我们这样就挺好的，干嘛跟他这种非正常人类比较？他这种智商高的人，没准其他方面是白痴，还不如我们呢】 郝梦成：【嚯！他人就在你旁边坐着呢，你敢这么说他，也不怕被他看到聊天记录】 郝梦成：【（竖大拇指）】 两人正聊着，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夺了慕柚的手机。 慕柚心中惊呼，瞪了男人一眼。 尹默把她手机息屏，放回她手里，在她掌心写字：别玩了，晕车。 男人好看的食指在她手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指腹划过手心的软肉，痒痒的，每扫过一处掌心肌肤的温度都在上升。 写完这些字，他指腹还似有若无地在她手掌上挠了两下，像极了挑逗。 偏偏那张脸依旧端正，不苟言笑的眼神里瞧不出半点戏谑，简直不能再正经。 仿佛轻易能被撩拨起心弦的那个人，只有她一个。 慕柚来了脾气，反抓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牙齿咬下去。 她用了力，男人闷哼一声，错愕地凝眉望她。 慕柚咬过之后已经果断松开他，身子扭向窗外的方向。 尹默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食指，上面一圈整齐的牙印，指腹上还沾着点点水痕。 外面光线一照，泛着旖旎的光。 他大拇指腹凑上去捻了一下，想起方才突然被咬时，她舌尖不经意顶过他的指尖。 触感微妙，惹人遐想。 尹默侧目去看旁边的女孩。 慕柚已经重新捞起手机，打起了麻将。 不让她玩手机，她偏要玩！ - destiny饭店三楼的一处包厢内，众人坐下后，郑霖招呼大家点菜。 慕柚麻将打久了，晕车的劲儿还没缓过来，起身去往洗手间。 干呕了两声，没吐出来，她凑在洗手池边漱了漱口。 一只手递了纸巾过来，慕柚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 男人的手很好看，肤色是冷白的，指节分明，看起来劲瘦却有力。 见慕柚没接，尹默主动帮她擦拭掉唇边的水珠：“不让你在车上玩手机，非不听话，跟我对着干很好玩？” 他动作轻柔，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脸颊的肌肤，触感温热。 看到纸巾上沾染的红色，慕柚打掉他的手：“你把我口红擦掉了！” “吃饭要什么口红，掺进饭里吃了能美容？” 慕柚不说话，尹默又问：“还生气呢？” 上次的事其实在慕柚心里早过去了，也没那么大气性。 她顿了顿：“我就是在想，咱们俩就以这个理由，跟我小叔叔说分手了，你觉得成功率如何？” 尹默眉宇微动：“当初说的情深似海，一张床上也睡过了，连毕业后结婚也想好了，如今就因为我五子棋没有让着你，就分手了？” 他微微俯身，说话间有热气喷了过来，“以你对慕俞沉的了解，你觉得成功率如何？” 慕柚脸一红，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我觉得，大概为零。” 尹默说：“你小叔叔出差回来了，下午是不是没课，吃完饭接你去我那？” 慕柚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慕俞沉了。 她和尹默现在是热恋情侣，星期天肯定是要腻歪在一起的。 慕柚思索着点头：“白天学校人太多，你晚上来接我。” 慕柚先回的包厢，过一会儿尹默才回。 郑霖把菜单给尹默：“尹总，大家都点过了，您看看再点些什么？” 尹默没看菜单：“一人再点一份芒果布丁吧，餐后再上。” —— 饭后回到学校，准备午休时，郝梦成在论坛发现了一条尹默相关的帖子。 今天中午在学校大门口，她们四个和尹默、郑霖在劳斯莱斯旁边说话，后来郑霖帮忙叫出租，大家一起离开学校的照片，被人传到了网上。 底下的评论大都是围绕慕柚的。 【校花和尹默坐同一辆车，这俩人什么关系啊！】 【情侣？？别说，这俩人颜值上还挺般配！】 【学校里那么多男生追她追不上，以为心比天高呢，原来是傍上富豪了】 【啧，这就是你们男生心里的女神，其实也是会像金钱和权势低头的】 【楼上某些人真酸，尹默这样的男朋友，是你你会拒绝？】 【就是，别把人想那么阴暗不行？做校花的室友太幸福了，还能跟尹默这样的人物说上话】 评论继续往下翻，没多久就有人澄清：【跟慕柚有什么关系？佟络瑶表哥是尹默的秘书，关系很好，她表哥和尹默要请佟络瑶吃饭，其她人跟着沾光而已。尹默什么身份的人，慕柚全程都没跟人家搭上话好吗】 郝梦成刷到这里，看了眼床上躺着，哼着小曲刷手机的佟络瑶。 她们几个刚吃完饭回来，除了她们宿舍，还没有其他人知道佟络瑶的表哥是尹默秘书这事。 很显然，这条留言是佟络瑶本人发布的。 郝梦成无语地摇摇头。 - 慕柚对论坛上的讨论并不感兴趣。 夜幕黯淡下来后，她背着包包从学校大门出来。 趁无人注意，上了尹默的车。 今天晚上郑霖没在，前面只有司机。 尹默难得没穿西装，一袭深咖色风衣，散漫地倚在后座。 慕柚钻进来也没打招呼，坐下便再无动静。 直到发觉车子不是开往尹默公寓的方向，她才扭头问了句：“不是去找我小叔叔吗？” 尹默道：“明天方启贺婚礼，今晚提前去他家里道喜，你小叔叔也在那。” 慕柚了然地点点头，旋即想起什么：“启贺哥那边今晚很多人吧？那我要是这么跟你过去，知道咱们俩在一起的人不就越来越多了？” 他们俩是假情侣，要是知道的人太多，那将来就不好收场了啊！ 慕柚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 “我不去了，我要回学校！”慕柚觉得此时反悔，应该还来得及。 尹默只是不咸不淡地开口：“你小叔叔已经在那边等着了，你猜咱们俩的事，方启贺他们现在知不知道？” 慕柚往乐观的方向猜：“我小叔叔不是大嘴巴的人，不会什么事都往外说。” 语落，尹默手机铃响。 他扫一眼备注，给慕柚看：“方启贺打的。” 指腹点绿色的按钮，他打开外放。 那边传来方启贺八卦的语气：“慕俞沉说你和小柚子在一起了，刚刚一边喝酒一边骂你，好家伙，这事不会是真的吧？啥时候的事？哥们儿你行啊，敢对小柚子下手，老子敬你是条好汉！对了，这个点你和小柚子怎么还没到，赶紧的，就剩你俩了。” “在路上。”尹默随口应一句，直接将电话切断。 他收起手机，看向脸已经绿了的慕柚，“你小叔叔不大嘴巴，就是喝了酒舌头不太听话。” 慕柚：“……”《 》 11、第 11 章 方启贺明天婚礼，今晚他家必然是好多人。 慕柚觉得，她和尹默这事，大概率那边在场的人都知道了。 越是这样，慕柚越是想躲。 尹默却道：“只我一人去，他们肯定要围着问我们俩的事，问题多了，总有穿帮的时候。你若跟我一起去，他们看你在场，反倒会收敛些。” 尹默的话确实有点道理，他们俩是假情侣，经不起大家的各种提问。 法桐树整齐地耸立在道路两侧。 被灯光一照，在柏油路面拓下参差的浅影。 车轮从影子上碾压而过。 慕柚将车窗降下来一些，外面路灯斜斜投在她半张脸上，水灵灵的眸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回头跟尹默道：“今晚到了启贺哥那里，你记得跟我紧点，寸步不离。你们那群哥们我可太了解了，万一你今晚不小心落单，他们还是有可能拉着你言行逼供。” “好。”尹默应着，白净修长的手伸过去，“你若是怕我丢，到时候就牵着我的手？” 慕柚盯着那只手看两眼，推开：“不至于吧？你这么大人了，好好跟着我就行。” - 方启贺新婚的别墅在南郊的别墅区。 从别墅区大门进去，环路两侧的树上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夜幕下亮着影影绰绰的红光。 方家到处贴着红喜字，脚下铺着红地毯，两边是新鲜的玫瑰花。 偌大的客厅内，华丽漂亮的水晶灯光线透亮，里面有欢声笑语飘荡而出。 尹默和慕柚下了车，方启贺和一众人大步出来迎接。 目光在尹默和慕柚身上打量着，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眼神暧昧。 进屋时，有人打趣：“等启贺结完婚，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咱们默哥了？” 有人当即笑着接腔：“那得看小叔叔这关他啥时候能过了，刚刚慕俞沉还骂他不是东西呢，对人家侄女下手。” 当着慕俞沉的面，慕柚黏糊地挽着尹默的手臂，精心扮演热恋情侣。 慕俞沉坐在沙发上，眼风凉凉朝那边扫过，淡着脸没说话。 有佣人送了水果，慕柚捻起一颗蓝莓送进嘴里，她凑过去，小声对尹默道：“小叔叔先前还怀疑咱们俩，如今扭头就告诉了你们这些哥们，看来他现在是完全信了。” 语落，南恒笑望过来：“小柚子，怎么刚来就只顾着和你家男朋友说悄悄话？几个哥哥刚刚问你的话，你怎么不答？” “嗯？”慕柚不好意思地笑笑，“南恒哥，你们问什么了？” 方启贺接话：“他们说，咱们几个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平时对你没少照顾，怎么你偏偏看上了尹默，就没看上别的哥哥呢？而且上回在会所，你不是说尹默老吗，那你还喜欢他？” 慕柚：“……” 她突然不明白自己先前怎么会相信尹默的话，觉得只要她在场，这些人就会有所顾忌，不会追问。 这群人慕柚从记事起就天天见，他们在她跟前才不会有顾忌呢。 他们俩一起过来，尹默确实不会被言行逼供了。 因为可以直接问她！ 直到此刻慕柚才反应过来，她被尹默这个狗男人算计了。 “小柚子怎么不说话了，你得跟哥哥们解解惑呀。”南恒又催促。 见慕柚微垂着头，红唇轻抿，尹默淡声道：“行了——” 话音未落，慕柚忽而开了口：“唉，其实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黏人。” 众人：“？” “你说尹默黏人？”方启贺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慕俞沉，看向尹默时眼神里都带了几分探究。 慕柚点点头：“你们不知道，那段时间他老去我们学校，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的，非要追我，走哪跟哪，别提多黏人了，还一直说没我不能活。” 她顿了顿，慨叹一声，“我就觉得吧，他肯定是爱惨了我，我一时不忍心，就答应跟他处了。”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南恒：“你确定不是你编的？” 慕柚这些话，很难让大家代入尹默那张冷冰冰的脸。 “当然是真的。”慕柚下巴一抬，示意旁边的尹默，“他人不就在这儿嘛，不信你问问。” 尹默盯着慕柚凝视了一会儿，清瘦好看的手拿起高脚杯，晃了晃里面的香槟，慢条斯理地喝上一口。 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给到他，等着他表态。 他看着手里那杯酒，默了会儿，道：“嗯，我爱惨了她，没她不能活。” 他语气清淡，听不出半点情绪。 随后眸光微侧，对上慕柚那双水润清澈的眼眸，举了举杯，“多谢救命之恩。” 慕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后面的话里似乎透着几分懒洋洋的语调，像是在调侃她。 又好像，是宠溺的味道。 不过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来看，应该是错觉。 慕柚突然不自在起来，看到一旁墙上的婚纱照，她笑着跟方启贺道：“启贺哥，我想去参观一下你和嫂子的婚房。” “行啊，我们布置了一天呢，就在三楼，我带你过去看看？” “不用，你们玩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慕柚笑着起身，迅速逃开这是非之地。 - 婚房在三楼朝南的一间大卧室，里面亮着灯。 方启贺的父母比较注重老一辈的风俗，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床上的大红鸳鸯被，床头挂着两人的婚纱照，床尾用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摆成“早生贵子”四个大字。 看着挺喜庆的，慕柚拿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从卧室出来，恰好撞见跟着上来的尹默。 慕柚看他一眼：“你上来干嘛？” 尹默站在她跟前，笔挺的身姿在她脸上投下暗影：“不是你跟我说的，要我今晚寸步不离的跟紧你。” 慕柚想了想：“他们在底下又问你什么了？” “没有。”尹默望着她，似笑而非，“你不是都跟他们讲清楚了吗，还问我什么？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对你情深意重。” 慕柚：“……” “那他们一直问，我们不是得给个交代嘛，虽然有损你的形象——”慕柚随意挽了下耳边的发，面上保持淡定，“但是我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你记得好好配合。” “配合什么？”尹默倾身靠过来，凝视她瓷白漂亮的脸蛋，“爱惨了你，没你不能活？” 慕柚：“……” 尹默沉吟着：“你为我塑造这么一个深情的人设，如果将来咱们俩分手，这群人肯定觉得是你负了我。” 慕柚被尹默噎了一下：“我，我今晚这是又发挥超常了？” 尹默：“你不是发挥超常，你就是为了自己嘴巴爽，故意的。” 小心思被尹默看透，慕柚舔了下唇，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 她刚刚确实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那种情况下，无论她说什么，尹默都不会反驳她。 绝佳的欺负他的机会，慕柚当然不能错过。 谁让他骗自己，说好的她跟着来那群人就不会问呢？ 慕柚眨了眨眼：“年轻人嘛，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将来分手了我就说是你变心了，又爱别人爱的不能活。我为了成全你，才和你分的手。” 说到此处，她得意挑眉，“这样就不是我负你了。” 尹默险些被气乐了，点点头：“行。” 他按着慕柚的头往电梯那边走，“按照你这个提议，我没爱上别人之前，咱俩不分手。” “凭什么？”慕柚急了，就尹默这清清冷冷的性子，他孤独终老怎么办？ 她也得陪着？ 她给尹默出主意：“其实也不用非要爱上别人，找个假的也行。” “不行。”尹默果断拒绝她的提议，“这样对别人是一种伤害。” 他认真看向慕柚，语重心长，“你善良点儿，别出馊主意。” 慕柚：“……” 我挠死你啊！ - 在方启贺家吃过晚饭，众人又玩到很晚。 明天还要一起过来参加婚礼，作为尹默的“亲亲女友”，慕柚没回学校。 去尹默公寓的路上，慕柚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她到现在都觉得莫名其妙，她只是过过嘴瘾，说尹默爱惨了她，结果竟把局面变成现在这样。 虽然今晚是她先搞事情的，但不影响她现在很不爽！ 已经过凌晨了，尹默仍有电话打进来。 他看一眼备注，接听：“霍院长。” 听到这个称呼，慕柚扭头朝那边觑了眼。 a大金融学院的院长霍链，是尹默读a大时的经济学教授。 尹默捐的那栋实验楼，据说就是给金融学院的。 最后一批款项已经下来，霍院长代表学校向尹默表示感谢，又说了下周找时间请他吃饭的事。 两人又寒暄几句，霍院长说：“你这位客座教授也担任快一年了，还没在学校开过讲座，你在学校有声望，我的好多学生都想听你的讲座。虽说开讲座不是必须的，不过哪天不忙跟学生们互动一下，那群孩子们也高兴。” “嗯，闲下来我会考虑的。” 挂断电话后，慕柚难得开口跟他说话：“霍院长让你去学校讲座？那你去呗。” 尹默倚着靠背，长腿自然交叠，打量她：“你感兴趣？” 慕柚说：“我们学校喜欢你的女生可多了，你在我们学校比校草受欢迎。你多去走动走动，没准会有能让你爱上的。” 尹默思考着她的话：“我比校草受欢迎？” 慕柚疯狂点头。 虽然她不关注这些，但从郝梦成看到尹默激动的样子来看，绝对是的。 尹默想了想：“那我不得配校花级别的？除了校花，我爱上别人显得我眼光不行。” 他问慕柚，“你们学校的校花是谁？你帮我引荐一下？” 慕柚指指自己：“校花在这儿。” “是你呀？”尹默审视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似乎难以置信。 慕柚登时恼了，推他一把：“你瞧不起谁呢，从大一到大三，本仙女校花评选年年第一！” 她高傲地抬起下巴，不屑的眼风一扫，得意洋洋地显摆，“学校里追我的人可多了，天天都能收到情书。” 暮色下，尹默眉头几不可见地拧了下。 片刻后，他倚着靠背轻阖上眼，声线淡却悦耳：“我现女友这么优秀，看来我想移情别恋下一任，更难了。这要说出去，你小叔叔和那帮兄弟很难相信。” 慕柚：“……” 这就是一时分不了手的意思呗？ 这一刻，慕柚深深意识到—— 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烦恼。 又是没有好的分手理由的一天呢。 —— 回到尹默的公寓已经很晚了，慕柚很自觉地去楼上卧室睡觉。 尹默还跟上次一样，自个儿在书房打地铺。 今晚熬的久，再加上在方启贺那边稍稍喝了点酒，慕柚意料之外的没有再失眠。 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方启贺的婚礼场地选在了远商风逸大酒店。 慕柚不小心起晚了，和尹默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宾朋济济。 尹默和几个熟人说话，慕柚看到慕俞沉，跑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小叔叔，原来你早来了，怪不得我们刚刚敲你家门没人应。” 慕俞沉手里把玩着一杯红酒，睨她：“等着你俩在我面前腻腻歪歪？” 慕柚伏在桌沿，托着腮，睫毛眨动两下，一脸无辜：“你和尹默不是好哥们吗，他幸福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你要实在嫉妒，自己找个女朋友也腻歪腻歪，爷爷知道了肯定高兴。” 慕俞沉轻嗤一声：“他高兴个什么劲。” “你是他最小的儿子，他最疼你了，你有女朋友他当然高兴。” 慕俞沉抿了口酒，懒散倚着靠背，缄默不语。 后面不知谁说新娘子要来了，婚礼马上开始。嘉宾席上的人纷纷起身，往红毯两边挤。 慕柚也凑过去瞧热闹。 酒店沉重的大门缓缓推开。 宴会厅内的音乐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周遭寂静下来。 一道温柔的灯光投过去，打在新娘洁白胜雪的婚纱上，上面点缀的碎钻煜煜生辉。 红毯的另一端，西装礼服的男人款款朝着自己的新娘走来。 这一幕慕柚经常在电视上看过，不过此时眼前看到的画面更真实。 她能感受到方启贺看向女方时的脉脉深情，也能感知到新娘眉眼间洋溢的幸福。 方启贺和他女朋友是大学同学，谈了好几年的恋爱。 都说双向奔赴的婚姻，才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大概就是他们俩这样。 慕柚只是心里感慨一句，谁知不小心说出了口。 南恒站在她旁边，笑了声：“小柚子怎么感慨起来了，等将来你和默哥结了婚，不也是双向奔赴？” 慕柚神色稍怔，下意识偏头，尹默就站在她旁边，那双深沉黝黑的眼眸正落在她脸上。 曾经她确实幻想过和尹默能有这么一天。 不过，只是曾经罢了。 慕柚淡定收回视线，半玩笑地跟南恒道：“我俩怎么能算双向奔赴，是他老缠着我，我这人又比较心软，这才答应跟他在一起的。他爱我多一点，所以我俩这个爱情不对等。” 南恒只当慕柚这话是他们情侣间的情趣，摇摇头，忍俊不禁。 —— 喜宴傍晚散去。 慕柚要直接回学校，尹默没沾酒，亲自开车送她。 在宴席上喝了点果酒，慕柚一坐上副驾，便歪着脑袋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穿着洁白圣洁的鱼尾婚纱，踩着红毯走进浪漫而梦幻的宴会厅。 红毯的另一端，高大清梧的男人款款向她走来。 一束光投洒在男人冷峭的脸上，模糊的脸廓逐渐清晰—— 是尹默！ 慕柚打了个颤栗，醒了。 红绿灯口，尹默把着方向盘看过来：“怎么了？” 慕柚揉揉脑壳：“做了个噩梦，怪吓人的。” 夕阳将落未落，暖柔的光在这座繁华旖旎的城市里缠绵。 车子飞驰在安芩大桥上，两侧江面辽阔，远处的沙洲被搁浅。 尹默忽而开口：“下周末我去学校接你。” 慕柚听得莫名其妙：“接我干嘛？” “我们不是情侣吗，周末总是要见面的。我和你小叔叔同住一个小区，他发现你周末都不过去，肯定会起疑。” 慕柚不是很满意：“那也不用每周末都过去，即便谈恋爱，我也得有点私人空间。” 她扭头看尹默，“我也是为你好，我每次过去你都得打地铺，你一大把年纪了，老打地铺对腰不好。” 尹默嘴角微抽，向她陈述一个事实：“我没比你大多少。” 慕柚提醒他：“我二十一，你二十八！” 她用手指比了个八的数字。 尹默：“不都是二十多吗？” 慕柚：“……”《 》 12、第 12 章 回到学校，慕柚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尹默大概比较忙，一连好几天，慕柚在学校里再没见过他。 每天上课、画漫画，时间过的充实且迅速。 转眼又是周五，最后一节专业课上，郝梦成、慕柚和窄窄坐一起，佟络瑶则是被许多人围着，坐在最后一排。 上周论坛里那条关于尹默的帖子之后，听说佟络瑶的表哥是尹默的私人秘书，不少女生开始主动找佟络瑶说话。 她以前在学校，除了三个室友之外没熟人，如今倒是天翻地覆。 郝梦成朝后排看一眼，叹道：“她现在可真是春风得意，以前没朋友的时候跟着咱们，现在就觉得咱们碍眼了。你说那群人巴结她，不会真觉得还能有机会像咱们几个上次那样，和尹默一起吃饭吧？” 其实上回能和尹默吃饭，郝梦成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真是沾了佟络瑶的光？ 但她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么简单的。 “上回尹默到底为啥答应和咱们几个吃饭？咱们又和他不熟。”她琢磨着又问慕柚。 慕柚做好笔记抬头，在她脑门轻轻摸了把，轻声道：“听课吧。” 郝梦成托着腮：“今天我闺蜜来找我，我想着怎么带她玩呢，没心思听课。” 窄窄看她一眼：“你今天晚上不是还有节课吗？打算翘课呀？金融系的霍教授诶，你胆子真大。” 郝梦成脸色登时僵掉。 这周是双周，她有节选修课在今天晚上，她居然忘了！ 而且这节选修课，整个寝室只有她自己要去上。 感觉郝梦成求助的眼神看过来，窄窄立马低头看课本：“我也有事，今晚不替你上课。” 郝梦成：“……” 下课铃声响，同学们收拾陆续离开。 已经到饭点，慕柚把书包拉链拉上，寻思今天中午吃什么。 郝梦成搓搓手，双手托着脸朝她凑过来，笑眯眯的：“柚子，你今天晚上有没有事？” 慕柚把她那张脸推开：“干嘛，让我替你上课？” 郝梦成：“我闺蜜下午就到了，我得去高铁站接她，赶不及回来上课。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周末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慕柚这周也没打算回尹默那，反正待学校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她默了会儿，点头：“行吧。” “柚子，我太爱你了！”郝梦成激动地要抱她，慕柚佯装嫌弃地推开，“哎呀，腻歪死了，赶紧去吃饭，再晚又得排队。” 郝梦成狗腿地跟上去：“你今天想吃什么，刷我的饭卡！” —— 午饭后，郝梦成去市区接闺蜜，窄窄在学校附近兼职，慕柚回宿舍继续忙自己的画稿。 郝梦成晚上的那节经济学七点开始，是金融学院院长霍链的课。 慕柚以前参加社团，总听金融学院的学生讨论，说霍教授最得意的学生就是尹默，找到机会就要说说这位尹氏总裁的丰功伟绩。 正因如此，据说金融学院里，倾慕尹默的女生是所有学院里最多的。 今晚这节课，不知道这位霍教授会不会还拿尹默举例子。 她可不怎么想听到他的名字。 六点半慕柚收起电脑，收拾东西准备去教学楼。 正要出门，撞上佟络瑶捧着各种小礼物回来。 看见慕柚，她把一份小蛋糕递上去：“吃不吃？我不要隔壁寝室的几个人非要给我买，还一下买了这么多，我吃也吃不完，正发愁呢。” 慕柚摇摇头：“不用，谢谢。” 佟络瑶收回来：“就你自己？明天几个姐妹喊我一起去逛街，要不要我带着你？” “我明天还有事，你们去吧。”慕柚离开宿舍之前，看一眼佟络瑶桌上的各种礼物，开口，“那些人之前不跟你来往，现在突然跟你这么亲密，明显带有目的性，你自己当心点。” 佟络瑶整理着那些礼物：“目的性？你的意思是她们都想亲近我，以后有机会接近尹默？你别把人想那么坏，她们可能是有这种想法，但抛开这些，她们也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的。都是好姐妹，她们如果想见，有机会我引荐她们一下也没什么。” 慕柚一时无话。 “你开心就好。” - 慕柚去教室的早，暂时还没多少人。 她在最后一排坐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玩手机。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慕柚都没抬头。 忽而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你也选了经济学？” 感觉像是跟她说话，慕柚看过去。 一个清瘦的男生坐在了她旁边，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不等她问，男生主动道：“我是文学院的秦风，跟你同届，也是大三。” 慕柚依旧没什么印象，还是礼貌点了下头：“你好。” 秦风问：“我记得你是旅游管理专业，你们不是有旅游经济学的课吗，你还选修经济学？” 慕柚：“室友选的。” 秦风的几个室友进教室，看到慕柚都很惊奇，再望向秦风时眼神里多了一层暧昧。 几个男生在前面坐下，有人打趣：“本来这节课我是不想来的，如今看到校花，觉得来值了。” 秦风在桌子底下踹了对方一脚，那人当即闭嘴。 过了会儿，一男生又看过来，说：“你们发现没，霍教授的选修课，整个教室大部分都是女生，就为了能在课堂上偶尔听一听尹默的事迹。你说尹默在咱们学校怎么那么有名，女生个个跟着了魔一样。” 他看向秦风，“我觉得他跟我们秦大才子比着，其实也就那样。” “慕柚，你觉得呢？”那人问慕柚。 忽然被点名，慕柚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 望了眼旁边的秦风，慕柚在心里补一句：要说长相，那确实还得是大黑狗比较帅。 她礼貌笑笑，什么话也没说，又重新低头看手机。 没多久，上课铃响，教室里还在躁动，一个颇有气场的男人走进教室，站在了讲台上。 男人身穿剪裁得体的深咖色毛呢风衣，肩宽腿长，白炽灯映着他冷峻的脸，高挺鼻梁上架了副银丝勾边眼镜。 慕柚愕然地盯着讲台，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 怎么会是—— 大黑狗？！！《 》 13、第 13 章 尹默平时不戴眼镜，眼神总是格外犀利的，绷着的侧脸线条弧度凌厉，显得他冷傲矜骄，高不可攀。 今晚在银丝眼镜的陪衬下，少了些戾气，多了些斯文与清雅。 这还是慕柚第一次看到他戴眼镜。 教室内肃然安静。 片刻后，底下全场同学欢呼。 慕柚不由自主把脑袋垂了下去。 讲台上尹默抬了抬手，教室内重新回归安静。 “大家好，我是尹默，你们今晚的经济学老师。”他的声音性感而充满磁性，飘飘然落在教室的各个角落。 他言简意赅，没有过多的赘述，直接打开了ppt。 开讲前，尹默在教室内一扫，视线忽地定格在最后一排。 他瞳孔收了收，翻开这节课的学生名单：“正式上课之前，先点个名。” “李云绘。” “到！” “傅青鸢。” “到！” “孟祥武。” “到！” …… 上面的人还在持续点名中，慕柚的心跟着提了起来，脸埋在底下丝毫不敢抬起。 直到“郝梦成”这个名字被喊出。 慕柚心一横，硬着头皮举起手：“到！” 她没有抬眼，却分明感觉台上的男人在瞪她。 那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直直的，让她如芒刺在背，一颗心凉了半截。 点名却到此时戛然而止：“今晚先点到这里，现在开始上课。” 慕柚：“……” 刚刚突然点名，果然就是为了揪她。 尹默知道她是替郝梦成上课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利用这事威胁她什么。 这节课慕柚全程无心听讲，不停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期盼着赶紧下课。 尹默讲了什么她不知道，不过周围同学似乎听得格外认真，还不时跟他有互动。 八点四十，清脆的铃声敲响。 这节课终于结束。 其他同学似乎都不着急走，慕柚第一个收拾东西从后门往外冲。 教室门口围了不少同学，估计都是听说今晚尹默授课，跑来凑热闹的。 慕柚也不理会，一股脑顺着楼梯冲下一楼。 教学楼里出来，她正喘着气，感觉手机震了声。 她点开，收到尹默的微信：【车里等我，敢跑后果自负】 慕柚：“！” - 夜晚的校园格外静谧，墨色天穹上镶着几点星，暖橘色的路灯笼在四周。 尹默的车就停在教学楼不远的树下，司机站在车旁，手里夹着香烟在抽。 那里光线黯淡，也没什么人经过。 慕柚走过去，趁人不注意开门上了车。 司机愣了下，旋即把手里的烟熄灭，丢在一旁垃圾桶。 很快，司机也开门进来，在驾驶位坐下。 他回头问慕柚：“慕小姐，尹总呢？” 慕柚心里还带着怨气：“你家尹总可能正被我们学校女生缠着要联系方式呢。” 司机一听，当即打算去解救老板。 慕柚瞧出他的意图，接腔：“你去也没用。” 她懒洋洋倚在靠背上，“那么多人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哪是你能拦得住的？还是你家老板太招摇，一个公司总裁，每天工作还不够忙的吗，晚上过来我们学校上什么课。” 慕柚问司机：“他为什么今晚会突然冒出来？又不是我们学校老师。” 司机道：“尹总不是学校聘请的客座教授吗，之前一直也没开过讲座。前几天校领导因为实验楼捐款的事请尹总吃饭，玩笑之间又提起这事。” “金融系的霍院长是尹总当年读a大时的专业课教授，说他周五晚上有节经济学选修课，是大教室，一百八十来号人呢，不然就让尹总过去开个场，授第一节课。本来是酒喝多了说着玩的，没想到尹总答应下来了。” 司机沉吟着，“今天尹总在集团忙了一天，晚上还愿意跑过来上课，我猜尹总是想着今天周五，上了课可以顺便接你回公寓。” 慕柚耷拉着脸，轻嗤一声，小声嘀咕：“谁乐意让他接。” 他俩又不是真情侣，难不成还真每个周末黏在一块？ 尹默还没下来，她摸出手机随便划着。 郝梦成发微信给她，是一张论坛帖子的截图，有人把尹默来学校讲课的事发布在论坛，还拍了照，引发热议。 郝梦成：【我才看到，这节课居然是尹默的！】 【听说他只今晚带一节课，后面就没有了，妈妈呀，孩子错过了什么呜呜呜】 【柚子，你有没有拍下尹默的超清大图，我想要！】 慕柚：【没有，现在已经下课了】 郝梦成：【痛哭流涕.jpg】 慕柚正想告诉她，与其悲伤没有尹默的超清大图，她最好还是担心一下这节课旷课的问题，因为替课的事暴露了。 郝梦成又发消息过来：【对了，他点名没有？上次吃饭之后他还能不能分清咱们几个的名字啊，你替我喊到有没有露馅？】 这时，一旁车门被人打开，紧跟着尹默坐进来，随手脱掉身上的毛呢风衣。 他扭头正欲和慕柚说话，外面有人轻轻敲了敲车窗玻璃。 两人齐齐朝那边看过去。 站在窗外的，是佟络瑶。 她怎么跟过来了？ 慕柚人还在车里坐着呢，当即吓了一跳。 也来不及多想，她迅速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扑过来躲在尹默腿边，然后扯过他的大衣裹住自己，制造出车内只有尹默一人的假象。 她一系列动作太快。 尹默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像只肉球似的自己跑到他脚边，抱住他的腿。 她尽可能地把头往下压，用大衣蒙住头。 尹默垂着眼睑，周身的肌肉绷紧。 佟络瑶又敲了敲车窗，尹默淡着一张脸，缓缓把车窗降下三分之一。 外面不仅站着佟络瑶，还跟着几个女生。 尹默清冷开口，声音不带半分情感：“有事？” 这几个女生就是最近和佟络瑶关系很近的那些，听说尹默今晚来学校，她们非拽着佟络瑶过来，希望能近距离跟尹默搭上话，就像上次她带慕柚、郝梦成她们过去说话那样。 佟络瑶其实心里没谱，今天晚上表哥好像没来。 随着车窗打开，车内的男人只露出一半的脸，那双眼冷冽，拒人于千里之外，望着佟络瑶时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几个同学都看着呢，佟络瑶咬咬牙，娇声对尹默开口：“尹总，我是佟络瑶。” 尹默一语不发，神情中透着淡漠，一双漆黑眼瞳冷寂寒凉，让人胆颤。 佟络瑶指尖冰凉，手心却出了一层汗：“那个，我朋友说想认识你，您还没吃晚饭吧，不然一起去吃个宵夜？” 终于说出口，佟络瑶心跟着提了起来，等待着车内男人的反应。 周遭静了两秒，男人缓缓掀起眼皮，在她身上审视片刻，说出的话丝毫不见温度：“我不和不熟的人吃饭。” 不顾佟络瑶脸上的错愕，他将车窗关上。 司机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慕柚蜷缩着快憋坏了，终于把脑袋从他大衣里探出来，仰脸喘着气，阴阳怪气道：“真不怜香惜玉，那么多同学看着呢，一点面子也不给，好歹是郑秘书的表妹呢。” “郑霖的表妹，跟我没关系。”尹默平静说着，垂眸看到还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在他膝间蹲着的女孩。 她身上裹着他的呢绒大衣，只探出一颗脑袋，下巴堪堪到他腰腹。 逼仄的车厢内，这画面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他眼底浮现一抹幽色，性感突起的喉结缓慢滚动，声音低沉：“还不起来。” 慕柚手按着他的大腿起身，结果蹲太久腿有些麻，刚站起便趔趄着往他怀里跌。 身上裹着的呢绒大衣滑落在车内的地毯上，慕柚的腰身被他强劲有力的手臂圈起。 他今晚手上的力道似乎格外大，慕柚被箍得腰部酸疼。 她试图挣扎，男人却搂着她没有半分要松开的迹象。 慕柚恼了：“干嘛？” 尹默：“郝梦成是吧？她的学号我记下了。今晚替课的事，你想怎么解决？” 他扯到正题上，慕柚顿时没了气焰：“我就替这一次，她今天真有事来不了。就少上了一节课，你揪着不放也不至于，对吧？” “少上一节课是一回事，找人顶替那是另外一回事。让你同学自己选的课好好上课，经济学的霍教授可不是好糊弄的。” 他不打算揪着不放，慕柚松上一口气：“知道了，她以后肯定好好去上课，下不为例。” 尹默松开她，慕柚迅速坐到旁边的座位，如释重负。 尹默想起今晚在课堂上，慕柚的身边坐着个男生。 那男生一整节课下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偷偷看她。 男人脸色沉下来：“你平时上课同桌都是男的？” 慕柚啊了声，不知道他怎么这么问，不过看在他不计较郝梦成的事，还是答了：“我平时上课都跟室友坐一起。” 那便是今晚替课，没有室友才会这样。 “以后不许给人替课，被学校逮到属于严重违纪，毕业证还想不想要了？” “坚决不替，我发誓！” 尹默脸色缓和下来。 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装进眼镜盒里。 慕柚惊奇地打量他：“你怎么突然戴眼镜了？” 尹默有轻度近视，没到需要配眼镜的地步。 尹默白皙指节把玩着眼镜盒：“霍教授说我面相太冷，学生们见了容易怵，戴个眼镜更文雅，气场也相对弱一些。” 说起来，他对霍教授的话半信半疑。 尹默把眼镜重新戴上，给她看：“你觉得呢？” 他似乎挺有兴致，一副快看看我哪个样子更好看的臭美劲。 慕柚摸着下巴认真打量他。 半天后，她评价：“戴眼镜的时候，像斯文败类。” 尹默摘下来，充满求知欲：“那不戴的时候呢？” 慕柚：“不戴就不斯文了呗，只剩下——” 她挑衅地扬眉，缓慢吐出两个字，“败、类！” “败、类？”尹默也一字一顿，仔细品酌着她的话。 他修长的手轻微扯了下衣领，深沉的眸底藏着几分暗涌，低哑问她，“你指喝醉那晚？” 慕柚：“……”《 》 14、第 14 章 车厢内安静了两秒后，上个话题没再继续聊下去。 车子朝着市中心，尹默公寓的方向开。 慕柚心里不太情愿：“我还没答应今晚去你那边呢。” 尹默道：“你小叔叔最近一直都在安芩，他说今晚去我那蹭饭。” 慕柚啊了声，皱皱眉头，小声抱怨：“我小叔叔也是，自己不想做饭就不会请个阿姨吗，干嘛非去你那。” “你要是实在想知道答案，可以当面问问他。” 慕柚很怂地摇头。 她才不敢问，小叔叔凶起来，比尹默可怕。 这几天温度有所升高，但夜里还是有些凉。 下车后，慕柚冷得缩了缩脖子。 尹默看她一眼，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怎么也没穿厚点？” 他衣服上有淡淡的雪松味，清冽好闻。 “晚上吃饭没有？”进电梯时，尹默问她。 慕柚摇头，她原本想着等上完课再考虑吃点什么，没想到被尹默带到公寓来了。 尹默扫了眼腕表：“家里我提前准备了食材，回去就做。” 尹默的厨艺慕柚还是很赞赏的。 她突然觉得，偶尔过来改善一下口味其实也不错。 到家后尹默去厨房忙活，慕柚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不多时，门铃响起，厨房里尹默的声音传出：“去看看是不是慕俞沉。” 慕柚抱着手机跑过去，看了眼摄像头，打开门。 “小叔叔。”慕柚嘴甜地打招呼。 慕俞沉在她发顶揉了把，迈开长腿进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慕柚把门关上，跟他一起走进客厅，“小叔叔，你来干嘛的？” 客厅里飘着一股子饭菜香，是从厨房传来的。 慕俞沉直接在沙发上坐下：“这个点来，当然是蹭饭的。” 慕柚在他旁边坐下，搂过抱枕：“小叔叔，厨艺对男的来说可是加分项，你也应该学学，对你将来找对象有好处。” 慕俞沉手捏起她软乎乎的脸蛋：“小柚子，有个男朋友就觉得自己长大了是吧，敢对我指手画脚？” 慕柚烦躁地打掉他的手：“我脸上这么精致的妆，你能不能别用力捏，粉都被你弄掉了！” 她哼哼鼻子，“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小叔的份上，我才不愿意给你支招呢，你不爱听就算了呗，还欺负人。” 慕俞沉看到自己指腹上沾的粉，嫌弃地抽一张纸巾擦了擦：“我这一捏，得掉下来八斤那么厚。” “瞎说，我明明就涂了很薄的一层！” 慕俞沉没再跟她理论，他觉得肚子有点饿，看厨房那边尹默还没好，他问慕柚：“家里有吃的吗，我垫吧一下。” 他今天忙了一天，中午都没怎么吃，饿到现在。 这话一时把慕柚给问住了，她试着去打开冰箱看了看，没能直接吃的熟食。 又去电视剧旁边的柜子里和抽屉里翻找一遍。 实在没找到，她道：“大概可能没有。” 又扭头问厨房里的尹默，“家里有吃的吗，我小叔叔说他饿了。” 那边很快有回应：“水晶几下面有小零食。” 慕柚顺着他的话看过去，果然找到了。 就在沙发旁边，她居然去别处翻找了一通。 慕俞沉随手捞起一包零食：“你对你男朋友这儿不熟？” 慕柚脊背稍僵，心都提了起来。 幸好她脑子反应快，面上平静道：“我刚刚找的那些地方，之前都有放零食的，我这不是一周才过来一次，肯定是之前那些过期了，我男朋友就扔掉了。也有可能是我男朋友不让我吃零食，觉得对身体不好，故意藏起来了。就找个零食，无论如何也没法跟熟不熟扯上关系吧？” 慕俞沉脊背倚着靠背，眼眸逐渐眯起来：“我只是随口一问，你解释这么多？” 慕柚：“……” 恰好尹默从厨房探头过来，温和唤她：“柚柚，过来洗手吃饭了。” 慕柚如蒙大赦，火速逃开她小叔叔，冲往厨房。 打开水龙头，洗着手跟旁边的尹默道：“真够义气，刚刚突然被我小叔叔提问，可吓死我了，幸好你来救场。” 尹默走过来，看她开的冷水在洗手。 他长臂伸过去，帮她调节水温。 两个人距离太近，慕柚感觉他站在自己身后，倾身时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侧颈。 痒痒的，像被人用羽毛轻轻扫过。 慕柚周身起了层颤栗，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尹默看她一眼，指了指水龙头旁边的开关：“以后记得，这边是热水。” 他嗓音清淡，却又说不清的悦耳。 温热的水流落在掌心，慕柚握了握，看那水从指缝间流走。 她关掉水龙头，淡声应：“哦。” —— 慕俞沉过来的确是蹭饭的，自从坐上饭桌，便只顾吃自个儿的，也不说话。 慕柚还因为先前被小叔叔提问的事心虚，当着他的面可劲给尹默夹菜，还不住地夸赞好吃。 尹默神色温和，也给她夹了几次。 慕俞沉看他们俩不停夹来夹去，突然就没了胃口。 尹默做菜好吃，自从两人同住一个小区后，慕俞沉经常过来蹭饭。 不过今晚这次过后，他觉得他以后还是少来吧。 省得看这俩人腻歪。 这段时间，慕俞沉心里一直不是滋味。 小柚子是他带大的，打小就和他这帮兄弟认识。 因为年岁上相差比较多，他从来没想过小柚子会和这群人中的一个成为情侣。 尤其是尹默。 他性子冷，商场上杀伐决断，心机深心肠狠。 俩人认识这么多年，慕俞沉从没见他对谁温柔体贴过。 他们这群人，若说谁没有七情六欲，那绝对非尹默莫属。 小柚子单纯，怎么看跟他都不是良配。 不过今晚看一桌子菜全是小柚子喜欢的，慕俞沉倒是有些意外了。 这太阳有时候，还真能从西边升起来。 慕俞沉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想起个事，问尹默：“澜七湾那块地市里规划要做旅游项目，腾瑞集团肯定也一直盯着，在旅游开发这块尹氏作为新起之秀，跟腾瑞这样的老牌竞争，你胜算多少？” 尹默慢条斯理剥着虾：“我们家有家规，吃饭的时候不谈工作。” 慕俞沉乐了：“上次去你家，你爸不也在说这个项目，他比你还在意这块肥肉，当时也没听说有这家规，懵谁呢？” 尹默食指微屈，点点桌子：“这个家里有。” 慕俞沉：“你定的？” “不是。”尹默摘掉手套，把剥好的虾仁推给慕柚，懒声道，“我们家柚柚定的。” 慕柚吃东西的动作停住：“？” 大概被尹默的话噎住，慕俞沉捞起外套走了。 随着大门被关上，餐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慕柚脑子里还不断循环回放着他刚才的那句话。 我们家柚柚。 定的。 记得她高三上学期，有次期中考试拿了全年级第一。 晚上尹默刚好在家，他挺高兴的，亲自做了丰盛的饭菜，还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慕柚礼物还没想到，尹默连着接了好几个工作电话。 他很忙，慕柚住在那边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他。 一个月能这么平静吃顿饭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尹默接完电话回来时，问她礼物想好了吗。 慕柚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状似不经意地道：“也没什么想要的礼物，你能不那么忙，陪我一起吃饭我就挺开心的。” 话音刚落，他手机铃声又响了。 慕柚腮帮子股了两下，一脸无所谓地继续吃自己的：“你接吧，我就随便说说。” 尹默切断了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装回口袋里。 他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把：“那咱们以后定个家规，陪你吃饭的时候不聊工作，嗯？” 他是个冷情寡淡的人，平时除了过问她学习，话都很少说，实在难得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慕柚垂头咬着筷子，发顶还有他刚才手掌揉过后残留的余温。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她嘴角微微扬起，眼底被甜蜜满足的笑意浸染。 因为他少见的温柔，因为他答应好好陪她吃饭。 他还说，是“家”规。 那时候年纪太小，才会将他对自己的那份好错认为喜欢。 她以为，他也是喜欢她的。 后来她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她才知道什么叫自作多情。 不过那些对如今的慕柚来说，都不重要了。 她不在乎尹默有没有喜欢过她。 哪怕他现在突然爱她爱的死去活来，说这辈子非她不娶，她也不会再有任何悸动。 没准还要不屑地嘲笑他：呵呵，太晚了！ 当然，这只大黑狗除了工作，估计也不会疯狂的喜欢谁。 她也就自己脑补一下，爽一爽。 今晚上他突然提饭桌上不聊工作这事，慕柚不觉得是在遵守当时对她的约定。 大概就是小叔叔问的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才随便找的理由搪塞。 慕柚偷偷翻了个白眼，夹起虾仁送进嘴里，红唇咀嚼着吞咽下去：“你这是拿我做挡箭牌，所以剥虾给我吃？那你剥的也太少了。” 尹默看她一眼：“晚上了，吃太多夜里不好消化，对肠胃不好。” 慕柚撇撇嘴：“不想剥就直说呗。” 尹默又套上一次性手套，给她剥了几颗：“这样够了吗？” 慕柚美滋滋吃着虾：“还凑合。” 晚饭后，慕柚帮尹默一起收拾盘碟进厨房。 残羹倒进垃圾桶里，尹默接过盘子放进洗碗机。 慕柚去水龙头前洗了洗手，忽而说：“咱们这个假情侣得扮演到什么时候啊？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还是得尽快想个解决办法。” 尹默张了张口，还未说什么，外面门铃声响。 慕柚擦干手，跑过去开门，看到慕俞沉肃着张脸站在门外。 慕柚诧异地问：“小叔叔，怎么了？” 慕俞沉：“去医院，老爷子晕倒了。” - 事发突然，尹默和慕俞沉、慕柚一起去了医院看情况。 到那边，慕家长辈都已经到了。 慕柚看到了父亲慕柏廉。 “柚柚过来了。”慕柏廉上前和她打招呼。 慕柚没搭理，越过他走到慕柏威跟前，“大伯伯，爷爷怎么突然晕倒了？” 慕柏威一脸凝重：“早年你爷爷就被查出颅内有个瘤，因为是良性的，你爷爷年纪又大了，所以一直保守治疗。如今病情恶化，医生说得尽快手术，时间定在下周二。” 慕柚有些担心：“爷爷这个年纪，动手术风险很大吧？” 慕柏威点头：“医生说，不做手术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慕柏廉走过来：“关键你爷爷现在醒过来了，死活不肯做这个手术，怎么劝都不听。” 慕俞沉默不作声，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听到动静便发话：“都别再来劝我，谁说都没用，我一大把年纪了，死在手术台上还不如死在家里！” “中气挺足，看来是不难受。”慕俞沉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 慕老爷子探头看了眼，见是慕俞沉，他气场弱下去大半，声音近乎在示好：“你爸都多大岁数了，我真害怕动刀子。” “你不是怕刀子，是怕死。”慕俞沉淡声道，“没听医生说吗，不动刀子死的更快。”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能不能别老死死死的，听着晦气！我不想死还有错了？不动手术我还能再活上一年半载，运气好两年三年也有可能，要是动了手术，我没准过几天就死在手术台上了。” 尹默和慕柚两人跟着进来。 听到老爷子的话，尹默笑道：“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纵横商场，难道不知道一句话，风险越大机会就越大。做这个手术，万一能让你再多活二十年呢，不就赚了？” 老爷子摆摆手：“年纪大了，思想保守了，也不愿冒什么大风险。我就再多活两年，把该完成的心事给做完，此生就无憾了。” 慕俞沉掀起眼皮：“你什么心事，现在说出来我帮你完成了，你答应做手术。” 老爷子指指他：“我最大的心事就是你，快三十的人了，给你介绍那么多对象一个都看不上，也不知道你心思在哪。” 说着说着，老爷子叹惋一声：“我心里最放不下的有三件事，头一件就是你的婚事。第二件，是小柚子。” 老爷子望向慕柚，“小柚子对她父母的心结打不开，我怕她对婚姻没信心。” 提到父母，慕柚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哪有心结？没有的事！” 她又挽起尹默的胳膊，人往他怀里贴，跟爷爷道，“我这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我们关系可好了，您不用担心。” 尹默因为她的动作身形微滞，顺势揽过她的肩膀，看向老爷子：“爷爷，柚柚有我呢。” 老爷子眼底掠过一丝忧虑，摇摇头：“恋爱和婚姻毕竟是两码事，不一样。” “第三件呢。”慕俞沉问。 老爷子摇摇头：“第三件暂时办不了，就先不提了。” 老爷子悠悠叹上一口气，跟慕俞沉道：“你连个对象都没有，小柚子至今也没个好归宿，我若死在手术台上，如何能放心？” 尹默、慕柚和慕俞沉三个人面面相觑。 病房内静了片刻，慕俞沉忽而看向尹默：“你和小柚子不是计划毕业就领证，既然感情挺稳定的，就别等毕业了。” 他又看向老爷子，“你手术在周二，周一让他们去领证，结婚证第一个拿来给你看。” 慕柚错愕地抬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时宜。 她侧目看向旁边的尹默，男人恰好望过来，两人对视一眼。 “那你呢？”老爷子追问。 “我？”慕俞沉抬眼，“我还没对象，怎么结婚？” 老爷子哼哼两声，不太满意：“刚刚夸下海口说全都帮我实现，结果现在就只办一样。能办成的这件也不是你的能力，是因为人家俩本来感情就好，早有结婚的打算。” 慕俞沉嘴角微抽，最后妥协：“行，我找，等你病好了，我努力给你找个儿媳妇。” “你这还是在敷衍我。” “就这么短短几天，上哪给你找去？”慕俞沉继续说，“你要是不做这个手术，没准只有两三个月的寿命，心愿更加达不成。手术成功了，你再多活几年，你还有机会抱上孙子呢。” “真的？” “真的。”慕俞沉站起来，“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手术做还是不做？” 老爷子沉思着，点了点头。 又看向那边的慕柚和尹默：“你俩要是领了证，也得考虑要孩子的问题，你们的孩子那可是我的重孙，比慕俞沉生的宝贝！” 慕俞沉：“……” 尹默&慕柚：“……” — 从病房出来时，慕俞沉嘴上发着牢骚：“真是老小孩，为他好的事还得用哄的。” 他扭头跟尹默道，“周一记得腾出时间，先把证领一下，婚礼后面再说。” 慕柚跟过来，人还有点懵：“小叔叔，真让我俩领证啊。” 慕俞沉道：“你们俩天天腻腻歪歪，我看也不像是会分手的架势，既然毕业后也是要结婚的，如今提前领证哄老头子开心一下还不简单？” “怎么了？”慕俞沉回头，视线落在慕柚和尹默脸上，带着几分探究，“有什么难言之隐？” 慕柚最怕小叔叔怀疑的目光了，心里直发慌。 再加上病房里爷爷的那番话，慕柚冲慕俞沉笑：“没有难言之隐啊，就是挺突然的。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跟爷爷说了，我们去领个证让他手术前开心一下，也不是不行。” 她抓住尹默的手，扭头笑盈盈看他：“你呢，没意见吧？” 尹默望着搭过来的那只手，回握住她：“你说的，我都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