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引起心上人注意的实践报告》 第1章 听风3650次 酒桌上林立的空酒瓶无疑展现出了在昨晚的升学宴中热闹非凡的气氛。 日头初升,醉倒在桌旁的参宴人刚刚苏醒。 头昏脑胀,直犯迷糊。 他望向怀中抱着的余下半瓶啤酒,恐怕自己昨夜喝得断了片,做出什么离谱事来却不知道。 “陈想!”门口突然传来声响,有人叫他的名字。 陈想向门外望去,匆匆跑来的是他的两个朋友。 “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左肃神色颇有些担心,但……又不经意流露出一点点的疑惑? 一旁的李向明想再和陈想说什么话,刚启齿却又止住了。 他见陈想还在往两人来时的走廊上望去:“你喝傻了?” 陈想没理会李向明的玩笑话,呆愣地问他:“尚可哥呢?” 如今陈想脑袋昏沉,只有谢尚可一人的名字。 陈想见两人神情忸怩,急着又问他们一遍。 良久,李向明同左肃就像互通好口供一样,开口回答:“刚和左肃下去送呢。” 李向明再次欲言又止,感觉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舒服,于是便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陈想,我们把你兄弟,有些事不得不问明白了。” “什么?” “我问你,昨晚你喝醉了,哭着喊着念叨着什么‘喜欢谢尚可’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陈想简直就是当头一棒,在被灌酒前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现在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陈想用双手掩住面,脸上刚褪下去的红又因此泛了上来,后悔之余又开了口:“那……尚可哥有说什么吗?”他还抱有期待。 李向明也明白陈想不是故意的,于是无奈道:“尚可说,你说过他长得像你前女友,所以酒后可能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语言中枢错乱了吧。尚可看起来挺生气的,不过不是因为那事,是你不听他劝,喝了那么多。” “这样吗……”陈想既有些放下心来又有股失落油然而生。 其实关于那个莫须有的“前女友”也是因为他之前头脑一热就和谢尚可表白了,而谢尚可没给他意料中的反应,于是就赶紧改了口,编篡出了谢尚可长得像他前女友的鬼话,他没想到谢尚可居然还记得。 左肃轻拍陈想的肩膀,安慰道:“你和尚可从小就认识,还管他叫哥,我们想来你俩也不会有什么的。” “不会有什么的……”陈想重复了左肃说的最后半句话,喜欢谢尚可的事依旧没被任何人察觉。 “而且,尚可也快去首都大学了,和我们交集会慢慢变少吧。说实在的……” “首都大学?!”陈想立即捕捉到了关键词。 左肃被吓了一跳,“对,对啊,尚可没和你说吗?” 陈想是彻底醒酒了,他起身摸出口袋中的手机:“我得走了。” 李向明和左肃两人不明所以,谢尚可去首都上大学竟然没告诉陈想,话说首都离这里挺远的…… 陈想焦急地一边按下向下的电梯按钮,一边拨通了谢尚可的电话:“喂?尚可,你现在在哪?” “我还在街上。”谢尚可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让陈想顺心了许多。 “哪条街?”陈想想要去找他。 “嗯……”谢尚可刻意停顿了一会儿:“你怎么不叫我哥了?” 陈想一时没注意称呼,被谢尚可注意到了。 可谢尚可始终不愿告诉他自己在哪:“你还没成年吧?昨晚他们让你喝你还真喝,我劝你也不听。” “因为……”陈想见电梯迟迟没有动静,他也等不了了,直接从一旁的楼梯间跑下去,他祈祷般地希望着谢尚可还没走远,这里也不过才十楼。 “因为那是你的升学宴,大家都很高兴。而且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去的是首都大学!” 陈想尽力是气息平稳,却忘了控制情绪。 谢尚可倒觉得没什么:“首都大学……不好吗?” 首都大学当然好,谢尚可又是省状元,可以说是只要他想,就能稳稳地入学。 可陈想不敢想象自己见不到谢尚可的日子,他瞬间乱了分寸,忘了界限。 等到陈想平静下来他已经下了十楼,离开了酒店,往谢尚可家的方向顺道寻找,手上的电话不舍得挂,继续和谢尚可说话:“我还以为你会选省大,比较近。” “省大也好,不过你和我一起长大,难道会不知道我考远是为了什么吗?陈想。”在谢尚可的最后一声轻唤后,电话便被挂掉。 陈想慌张地想要再拨出去,可当他稍放下手机才发现谢尚可已经走到了他眼前。 “尚可哥……”每每见到谢尚可,已经无数次在心底模拟好的对话都通通消失,陈想每每也只能喊出这几个字。 不知清风是否也在为陈想心里的这份情感荡漾,竟起了涟漪,拂到谢尚可的脸上。 陈想满头大汗,领口一块沾到了肌肤上,一副刚跑过来的样子,谢尚可见状只是轻笑道:“你急什么?我去首都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知道……”陈想觉得自己今天才刚睡醒就倒大霉了,自己身上又是汗又是酒味的。 反观谢尚可——砖红色短袖外搭薄薄的米白色外套,纯白的宽松长裤垂落下的纹理井然有序,干干净净。 谢尚可作为升学宴的主角,从昨晚到今早却只沾了一点酒,身上自然散发出的冷冽木质香温和地将那些味道包裹。 “你们高三下周就得返校了吧?” “嗯。” 谢尚可与陈想都是省一高的学生,清楚暑假他们能放几天。 他们并行地往家走,自从陈想上小学后他们家就搬到了谢尚可家对门。 陈想母亲和谢尚可父亲是很好的朋友,只不过后来谢尚可的父母离婚了,谢尚可跟着他母亲。 说实话,陈想不太喜欢谢尚可的母亲,说话总让人隐隐感到不舒服,或许谢尚可远离那个家也不是没有好处。 正当陈想低头沉思时,谢尚可再次开口:“回到家赶紧冲个澡。” 陈想的酒气对比起谢尚可身上的味道实属是有些难闻,不过谢尚可并未因此离他远远的,两肩依旧保持着正常社交距离。 “味道确实挺大的,我昨晚真不是故意喝那么多,还说了些胡话,让你为难了……”陈想几乎带着懊恼的语气。 陈想尴尬地抬手挠挠脑袋:“醒来之后向阳学长他们告诉我的,我当时喊得很大声吗?” “大不大声啊?”谢尚可看似在回想昨夜的场景:“当时你已经醉了,被他们推上台唱歌,一上台拿过麦就喊了那句话。基本……没醉倒的都听见了吧。” 说完,谢尚可轻声一笑。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调侃陈想却让他觉得十分有趣,即使这件事牵涉到自己。 陈想眼神不敢望向谢尚可,原本以为已经足够丢人了,结果还有麦克风的加持。 陈想是该庆幸谢尚可做了解释并且没把这句话当回事,还是还难过这个延续了接近长达十年的暗恋的窗户纸依旧没被捅破? 或许“矛盾”就是对酸涩暗恋的最好诠释。 又或许陈想知道有些话太绝对地说出口,有些事便挽回不了了。 要像他日思夜想,在耀眼的星空下,酝酿着满满爱意,就告诉他一切。 陈想不愿让自己的行为使那些美好幻想渐行渐远,他细微的眼神变化,只要谢尚可愿意注意,他便能感受到,试问陈想怎能抑制对他的喜欢。 这一瞬间也不意外,陈想的情绪完全落在了谢尚可眼里:“陈想,你不会是在难过吧?” 陈想愣住,目光飘忽不定,双手很不自然地握起拳,但谢尚可的问题他一向是有问必答:“有点吧。”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很喜欢你啊,聪明、勇敢、善解人意、乐于助人……” 谢尚可说了许多优秀品质,即使陈想知道自己在有些事上并不勇敢。 “你可值得被喜欢了。”谢尚可接着又说了许多陈想的朋友,亲人们,又轻轻将手搭上陈想的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被谢尚可这么一夸奖,陈想还真有点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谢尚可愿意去安慰他,也是因为他确实被爱包围着。 陈想时常会想如果与谢尚可的关系真的无法再进一步,那如此保持着他也会很幸福吧,可现在不够,他还不甘心呢。 “笑了?”谢尚可挨近陈想的脸,想把他脸上的笑容看得更真切:“长得那么帅,你也该多笑笑啊,‘一高校草’~” 谢尚可对陈想知根知底,“一高校草”这个外号还是陈想刚进高中,一高校园网突然冒出个“’一高最帅’校草竞选榜”。 尽管陈想的照片是一张不知道从哪截下来的高一证件照,却还是以高票胜出,连跟着那张证件照在网站置顶挂了两个星期,直到被副校发现,才被人紧急撤下。 就因为这事,陈想被同学叫了一学期的“校草”,幸亏分班后原本的班级选大理的人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也少。 陈想真心觉得“校草”这个外号绝对是史上最迷惑且听上去最阴阳怪气的,再让她听到一遍立刻就会精神紧绷,浑身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然后发疯。 但他不会发疯,真是可惜。 陈想到现在才敢对上谢尚可的视线,谢尚可笑得很好看,眉眼弯弯,勾得他心魂悸动,使他情难自胜,脱口道出了想说的话:“你也值得被喜欢。” 谢尚可又想开口说什么,可一细听这话硬是一顿,不过很快调整了神色:“嗯,当然。” 谢尚可搁在陈想肩上的那只手转而摸向了他的头,虽然谢尚可比陈想大一岁,身高上却要比陈想矮上半个头,但还是能做出长辈抚摸小孩脑袋的既视感。 谢尚可只是静默了一会儿,很快又挑起话题来:“话说回来,我长得真的很像女孩子吗?” 陈想撒了一个谎,被迫要用更多谎言来填补,他强装镇定,却结结巴巴开口:“不是,你……我只是觉得……只是……神似。” “我说的是女孩子,不是特指你前女友。” 陈想松了口气,眼神逐渐变得炙热,看着谢尚可道:“不像。” 谢尚可面对这么正正经经的陈想依旧只是轻笑,他想了想,思绪飘向了别处,漫不经心说了句:“我只是问问,倒不用真的回答我。” 几条街道,几回过弯,两人走进小区,从远处就看到谢尚可母亲蒋兰在单元楼下等他。 蒋兰一望见谢尚可就赶忙跑过去。 “你让我好找,”他拉过谢尚可就便往家走,陈想在后头跟着上楼,只听见蒋兰在念叨:“考上个好大学只知道和你那群同学聚在一起,打你手机,你怎么不接?” “手机没电了。” 等谢尚可被推进家门,陈想也掏出钥匙准备开自己家门,结果很不幸地被蒋兰“盯上”了。 蒋兰先是将陈想从头到脚审视一番才开口:“陈想啊,你回家啦?诶,我记得我家尚可高三了都不想回来的,要回来呢也在好好学习,不然怎么考上首都大学啊。” “暑假假期,学校要求回家。”陈想只能挤出微笑地应付。 “可你家没人啊,父母都在外地,没有父母督促学习,要不你来我家?” 蒋兰异常热情让陈想有些后怕:“不用了,不用了。” 陈想连连拒绝,才发现蒋兰身后的谢尚可投来致歉的目光。 “那行吧,”蒋兰说到这,陈想已经将一条腿迈入自家门里了,但蒋兰显然不愿放过他:“我家尚可也是听我话,只要……” “陈想!”谢尚可打断了蒋兰的话,“我明天就打算去首都,你高三好好学。” 谢尚可说完就往屋里走了,蒋兰没出意外地也进屋,关门,然后开始数落他。 过道只剩陈想一个,他从未在意过蒋兰的话,他最在意的还是谢尚可要去首都的事。 陈想最后看了眼对门的门牌,落寞地进了家。 谢尚可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这时才显露出一丝疲态。 “这么着急走干嘛!我记得你远房表舅有个小孩明年高考……”蒋兰就在谢尚可眼前晃,说着拿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谢尚可还真不知道那个远房表舅的小孩蒋兰从没捉过怎么偏偏现在提起。 “喂?对对对,是我。哎呦,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你才知道,我家尚可就想往首都考,我寻思省大不好吗?又不是上不了,还非跑那么远!” 谢尚可虽然听不到他“远房表舅”的话,但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来,现在看状况八成会说很长一段时间。 于是谢尚可起身回房,准备去收拾行李。 “诶?我依稀记得你家小孩明年就要高考了,现在成绩怎么样?啊?分数怎么低啊,小学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 蒋兰打好电话,走到谢尚可房门前便拍门而入,她见谢尚可已经收拾好行李,正将箱子的拉链拉上。 她面露不悦道:“明天跟我去你表舅家。” “我明天去首都。”谢尚可已经说过一遍了,而且也确保蒋兰听见了,他不想再争辩。 “没必要去这么早吧。” “很有必要。”谢尚可真心这么想着,如果可以他更希望立刻离开。 不过他总得找个理由:“我去找找有没有需要家教的地方。” 谢尚可自成年后有假期便会去家教做老师,虽然阅历不够,但成绩以及学生的反馈都好到无可挑剔。 蒋兰也懒得再管他,毕竟已经管了他这么多年,她的“投资”终于开始“回本”了。 蒋兰心情好,开开心心地从谢尚可房间走出去。 自蒋兰闯进来起,谢尚可的头就没抬起来过,明明已经幻想无数次离开这里的情景,却在他即将来临是竟忍不住地鼻尖酸楚。 请给新人作者一个机会[空碗][空碗][空碗] 后面更精彩[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听风3650次 第2章 思念成疾 谢尚可离开后陈想每天都魂不守舍的,由于他也不知道谢尚可具体什么时候的航班,本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结果来到谢尚可家门前发现他已经走了。 课桌前堆积的几本试题卷都不能让他平复心情,反而越做越烦。 老师上课,他也容易走神。 坐在后排靠窗位置的陈想虽不显眼,但因成绩较为卓越依旧会被某些科目的老师重点关注。 这节课上,陈想又低头对着自己拿了七十的生物试卷发呆。 突然一支粉笔朝陈想飞来,正中他的脑门。 “陈想!”随后他就被教生物的李老师叫起来,“这么简单的试卷,分都是倒着赋的,你给我考成什么样了?暑假给你放傻了?几天了都调整不过来……” 陈想被这么劈头盖脸一顿骂却还是没太缓过神来,刚开始还在懊恼自己上课不专心,等到下一秒又不知道思绪往哪飘了。 晚自习果不其然地被喊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这个星期已经有多位老师向我反映了,我知道你成绩本来就好,但到高三了要更认真听课才行。” 陈想的班主任是位教化学的年轻男老师,这些年一直在带高三,话语间已经全是老教师的老成感了。 陈想一心想着谢尚可,上课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他惭愧道:“我知道了,付老师……” 在任一老师的眼中,陈想都是乖乖孩子的典范,付老师此时也认为陈想是因为什么外因导致他的不专心。 “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这几天晚上你回家睡?” 没等陈想回答,付老师就已经从抽屉中取出陈想的请假单,在上面签了字,随即又递到了陈想手里。 陈想心里多了几分愉悦,他背上书包,拿到寄存在付班那的手机准备回家。 不过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给谢尚可打个电话,还没走出校门,他就欲要按下拨出键。 可当陈想路过草地的灌木丛时,他隐约从中听到了人声。 “滚开……别碰我。”女声多有些嫌恶道。 “只是想亲一下,这么激动做什么。” 陈想本以为是一对逃课幽会的小情侣,但一听到男声便觉得耳熟——好像是隔壁班臭名昭著的混子蒋恺成。 在陈想出教学楼之前就听隔壁班班主任在找他了,没想到居然在这做这种事。 陈想暂且先放下给谢尚可打电话的念头,给付班发了几条消息。 “付老师,蒋恺成在校门草丛里。” “……不知道在干嘛。” 即使陈想知道也没说出去。 很快,他就收到了付老师的正赶来的回复。 陈想将手机放到口袋里,摸黑进到草地,轻轻松松抓住了蒋恺成的后领,把他甩了出来。 “谁啊!”蒋恺成跌坐在地上,愤愤道。 陈想看着蒋恺成没说话,女生赶忙从草地中起身跑走。 “诶,同学,我和她是男女朋友,少管闲事了好吧。”蒋恺成起身同陈想对峙。 “既然他不愿意,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行。” “你没谈过恋爱吧?女生就是腼腆,这叫‘欲擒故纵’。” 蒋恺成说得好像理所应当,但陈想依旧不懂也并不认同,干脆不再和他废话:“不管怎么说,这事都要比逃课严重,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老师的询问吧。” 不远处,付老师同蒋恺成的班主任一同赶来。 两人现场教训起蒋恺成,陈想看着也没他什么事了,于是他便重新拿出手机,往校外走。 回家的路陈想走了一半,才鼓起勇气打给谢尚可,他怕太早打谢尚可没空,太晚打谢尚可要休息。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合不合适。”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打消了陈想的顾虑,他心情瞬间愉悦了不少:“尚可哥?” “嗯?有什么事吗?”谢尚可笑着回应道。 “上个星期你去首都我都没来得及送你,就想打电话给你……现在想问……你在首都那边过得怎么样了?” 陈想想说很多思念谢尚可的话,但却不得不将那些字眼都转化为朋友之间的问候。 “我在这边挺好的,就是气候有些干燥,还没适应过来。” “那……”陈想刚想再说些废话,然后说自己的事,可被电话那头传来的陌生的男声打断。 “老师,你在和谁打电话啊?你对象吗?”语气多有些调侃。 “怎么可能,好好写你的题,你看这一块怎么能直接证呢?” 这段对话的音量较小,谢尚可有刻意远离听筒,但陈想还是听见了,并且脸颊还有些发烫。 看来谢尚可已经在首都找到兼职了,并且与家教的学生相处的不错。 陈想料到谢尚可会过得不错,他也开心。 “不好意思,你刚刚想说什么?”谢尚可纠正了身旁学生的求证步骤,随后寻问陈想。 只要谢尚可好,陈想已经满足到没什么想知道的了,不过谢尚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学校上晚自习吧,怎么给我打的电话?你生病了?” “我……”陈想只能说明了自己的状态:“最近上课总有些集中不了,班主任就让我回家休息了。” 陈想上课不专心,学习不努力。可谢尚可不会催促他,他知道谢尚可不会那么说,而是说:“那你注意休息,遇到了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你不忙吗?” “最近不忙。” 陈想其实早在高二就很想这样麻烦谢尚可了,但这个算盘或许一直打到现在才算有所进展。 陈想等的就是一句谢尚可的许可:“其实大部分原因都在于自己,只不过我想找些借口,小小地逃避一下……” 能明显感受到听到这话的谢尚可愣了一下。是啊,这是谢尚可以前想偷懒时说的话,没想到陈想居然记下了。 电话那头谢尚可轻笑一声,回道:“‘逃避可耻,但有用’你当时说的话我也记得,不过别避得太久,小心回不到正轨上。对了,我房间里还有几套题和几本笔记,专门给你留的,记得去拿。” 陈想回到家已经把谢尚可在电话里提到的资料拿过来,方才艰难地躲避蒋兰的炮语连珠真是刺激坏了。 他跌坐在沙发上,刚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 陈想见是他妈,于是赶忙接起来:“喂?妈。” “想想!”宋瞭叫儿子叫得亲切。 “妈,别总这么叫我,”陈想一直觉得这个称呼很肉麻:“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想和我亲爱的儿子聊聊天,可以吗?”宋瞭问陈想,拿出陈想不是他儿子一般的口吻。 宋瞭同陈想开玩笑,陈想普遍不接茬,因为宋瞭总是会兴冲冲地继续说下去:“我今早和你爸遇到谁了你知道吗?——尚可啊。尚可居然考了首都大学,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忘记了。” “你知道吗,这件事是要事。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可尚可可以跟我说,到时候连你在校发生的糗事我都一五一十地知道。” “妈,你别老抓着他问太多。” “我可没抓着他问太多,尚可他乐意和我们说了。想想他爸,你说对不对吧!” 陈想依稀能听到他爸连说了三个“对”,而且语气居然不带一点敷衍。 他翻开试卷,想着一个人也说不过两张嘴,于是无奈道:“行了妈,我还有两张试卷要写呢。” “本来想做慈母的,结果儿子对我这么不客气那我可就说正事了——你班主任说你最近上课走神,不认真,说说吧。” 听到宋瞭的话语变得严肃,陈想也跟着紧张起来:“对不起……” 陈想刚想道歉,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声嗤笑:“哈哈,傻儿子。” “妈!你到底在干什么呀,不是认真说事吗?” “傻儿子又被骗了。” “我挂电话了。” “好好好,”宋瞭调整了语气:“其实儿子,你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和你爸都最最希望你能好好地度过高中,在这个阶段你能有明确的目标与理想。不管怎样,我们爱你。” 突如其来的煽情竟让陈想有些感动,他都多久没见到他们了?大概有五六个月了吧。 “妈,你突然说这些我都有点……” “行了,挂了。” 不再等陈想说出一个字,电话就被宋瞭挂断了。 陈想只能无奈地放下手机写起试卷来。 可惜陈想的性子随了他爸,自陈想记事起宋瞭就爱逗他玩,大了以后思维也不接上宋瞭的跳脱。 好吧,其实陈想打心底里觉得这样的母亲很好。 陈想给谢尚可打过电话后的那几个星期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的,不管起得多早,上什么课都不瞌睡或是走神。 在晚自习将科目作业都完成后他便拿出谢尚可留在他的试题,开始掐着时间点做。 陈想还时不时看看书堆后被他专门用相框装起来的照片——照片上,谢尚可就站在陈想身旁举着手机,笑着“比耶”。 反观陈想,他就多有些羞涩,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耳朵泛红,眼神不敢直视镜头。 如今陈想见不到谢尚可,他多会陷入到回忆当中。 “陈想!” 谢尚可头上戴着学士帽,穿着学士服就向陈想跑来。 那天是谢尚可拍毕业照的日子,离得不远,也就才过了三个月。 谢尚可肉眼可见得高兴,陈想不知不觉也跟着扬起嘴角,拉过陈想就要拍照。 结果摸索了半天才发觉:“太着急,手机落教室里了。” “用我的吧。”陈想将自己的手机打开,点进相机,就递给了谢尚可。 谢尚可接过后尽力伸直手,想将两人都置在其中,并且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 “要不,你再过来点?”谢尚可专心致志地找角度,殊不知自己在问出口时另一只空闲着的手就轻轻扯过陈想的手指,让两人更近了一步。 肩并上肩,陈想的红晕就爬上了耳朵,为了不让其再继续蔓延到更明显的地方,他努力扼制住自己的情绪。 随后谢尚可便比了个剪刀手,看样子是准备拍照了:“陈想,看镜头。” 陈想很听话地把视线放到手机上,可就在谢尚可按下拍摄键的一瞬间陈想的目光在画面中与谢尚可相撞,陈想又立即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谢尚可点开那张照片,他总觉得哪有些奇怪:“这张不好,我们再来一张吧。”说着,谢尚可往删除键点去。 “尚可——要拍毕业照了!”恰时,谢尚可同学在远处喊他回去。 “知道啦!”谢尚可侧头大声回应他,随后又重新望向陈想,并把手机还到他手里:“等我拍好毕业照吧。你会等我的,对吧?” 谢尚可笑着离开了。 陈想当然会等他,毕竟休息日来学校目的就是等谢尚可一起回去的。 至于刚刚那张照片,陈想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问题——“是否删除该照片”。 …… 于是照片就这么被陈想偷偷保存并打印了下来,安在相框里,隐秘地放在了书堆后。 陈想依旧能清晰回味起当时与谢尚可对视那瞬的心猿意马,可在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发蠢。 每每在“复盘”时,总觉得愉悦又令人尴尬,如此循环往复,竟已经无法自拔。 陈想几乎沉溺般得回忆经常被下课铃打破。 陈想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试卷上,在陷入回忆之前就把这张试卷写完了,总共用了一个小时四十五分。 他拿起红笔,翻动答案,准备进行订正。 “陈想。” 陈想闻声抬头,才发现是他前桌,也因为距离近,安自然是唯一和他关系不错的女同学。 “外面有人找你。”安自然说着,用手往教室门口指了指,便回到了座位上。 陈想朝安自然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人。 他只好带着疑惑出去。 在门口来回环顾,只发现不远处有位女生在盯着他看。 陈想走到她面前,问她:“你找我?” “嗯……”女生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吗?” 女生的手指不自觉地绕起自己的发尾:“三个星期前的晚上,谢谢你帮我……这件事没说出去吧?” 女生圆溜溜的双眼望着陈想,仿佛十分期待着他的回答。 “原来是你啊,”陈想想了有一会儿:“蒋恺成女朋友?那事我没往外说。” “你别听他乱说!我不是他女朋友,我……” 女生想要解释,却意外被上课铃打断。 “我是楼上六班的周若辞,这个送给你。”周若辞慌忙从校服口袋中取出一小罐糖果塞到陈想手里,便拔腿跑走了。 陈想回到教室后把糖果罐放到一旁,刚才他没做太多的反应,完完全全是因为出教室之前惦记上了试卷上的第八道选择题。 “是算错了吗?”陈想很快又全身心地投入到题目中去。 陈想刚整理完最后一道大题的思路并做了错题,前桌安自然就给他抛来张纸条。 陈想打开一看,上面潦草写着: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还送了糖果。” 陈想先是写上三个问号:“???”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什么意思。” 纸条就这么来回传了起来。 “我怎么记得之前情人节的时候哪个女生也给你送过同款糖果来着?和你说过的话都忘了?我敢说这一位呢,也十有**喜欢你。” 陈想此刻才有所察觉:“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我以为是因为我帮了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不能收这罐糖果。” “需要我帮忙吗?她们班寝室就在我隔壁,顺便帮你问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 第3章 禁区 高三测验频繁,陈想所在的省一高半月一小测,一月一大测,每天早晚都固定做练习题,每周除了周三的晚自习,其他几天几乎都有拿至少一节来进行周测。 寒假补习至开学,又过了四个多星期,高三生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很快地,三天的月考结束了,当天考完下午放学回家,到第二天下午返校。 一天的假期同样很快结束了,甚至同学们看到成绩也不出两天。 陈想这次考试发挥还算正常,班级第五,校里第二十四,重点线是够上的,不过离首都大学的录取分数线还差得多。 午饭过后距离午休还有几十分钟的间隔,陈想从食堂出来就会绕到另一边的远道小径。 这里人来得少,到男寝的距离也比大道要远。 不过陈想最近发现这条小道旁的优秀毕业生栏上多了谢尚可的照片,于是他就常来,并且仗着人少,乐于盯着照片入迷。 今天陈想日常来到小径,可却偏偏有人存心打扰。 “哟,这不是陈想吗?” 陈想心下一惊,来人的声音将他放在照片上的思绪拽回,他竟然没听见那人来时的动静。 转头一看——是蒋恺成。 “我说呢,这条小路到底有什么好来的,竟让咱想哥这么喜欢。”蒋恺成说着已经走近了陈想,极其自然地将手搭上了他的肩,并对前面的栏报浏览起来。 陈想明白蒋恺成不怀好意,于是将他一把推开,转身便走。 可蒋恺成还在原地叫嚣:“难怪想哥好多管闲事,看不惯小情侣亲热,原来是喜欢男的呀!” 原本不愿理会蒋恺成的陈想听了这话停住了向前离去的脚步,他转身面向蒋恺成,冷冷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哼,”蒋恺成踱步到陈想身边:“承认了?高考七百二十九,首都大学。人长得很清秀啊,原来想哥喜欢这一款。” “你是来攻击我的,有必要扯上别人吗?”陈想很不满从蒋恺成嘴里形容出的谢尚可,特别是他招人嫌恶的语气。 陈想皱紧了眉头。 “他算是别人吗?你不是应该和他很有关系吗,难不成你只是单相思?”蒋恺成夸张的神情让陈想忍不住攥紧拳头。 “两个男的……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蒋恺成又故作思考:“省状元啊,能不能让我也玩玩,叫什么来着?谢……” 蒋恺成来不及念出谢尚可的名字,陈想便一拳挥在了他脸上。 “你敢打我!?”蒋恺成瞬间暴起,挥起双拳向陈想扑去。 陈想虽然在力量上是略胜过蒋恺成一些的,但由于“经验不足”,还是被伤到了。 这次恶劣性的斗殴事件一直到围观学生把学生叫来,两人才被拉开。 今天下午陈想就背着书包,蹲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付班的处罚通知了。 陈想此刻还是庆幸父母不在家,不然准会被付班叫到学校来。估摸着付班将这事告知他父母是通过一通电话,回家陈想也顶多被口头教育一会儿。 陈想有些后悔动手了,但不知怎么,就算再次把自己代入到当时情景里去,恐怕还是会忍不住揍他。 “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陈想低着头,正这么想着。 一双小白鞋突然出现在陈想视线里,他缓缓抬头,瞬间心底只剩惊慌。 “尚……尚可哥!”陈想几乎是弹射起步,立马站了起来。 谢尚可没有回应陈想,他看着脸色不太好,注视陈想的眼神令陈想心砰砰跳的同时还感到了一丝丝的心虚。 一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付老师从里面探了出来:“尚可,你来啦。快进来吧。” 谢尚可被叫了进去,陈想又独自留在了外面,他到现在才真正开始紧张。 “完了,我的形象一定会在尚可心里一落千丈的。”陈想欲哭无泪,赶忙走近门边,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偷听。 “这些话本来是应该和陈想父母说的,但既然陈想妈拜托你来了解情况,有些事情我也该向你直说。” 付老师的话听得倒还清楚,只是怎么也听不清谢尚可的回答。 “尚可声音也没这么小吧?”陈想疑惑了一瞬,又接着听。 “陈想高三开学那会儿的状态就不大对劲,“谢尚可貌似说了什么,不过之后又是付老师的声音:“是啊,你也知道,我也更愿意相信事出有因。陈想是个乖学生。” “的确,你说得对。那就……” 下课铃盖过了最末的一句话,等到铃声过去,陈想又听到一句:“你也该帮忙多督促他。” 陈想听完,眼睁睁地看着办公室的门被付老师打开,他就离付老师一拳距离。 “陈想。” 面对付老师发现他偷听的行为,那已经盛满责备话语的一声轻唤迫使陈想只有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傻笑。 “老……老师。” “进来听吧。”付老师说着,将陈想也请了进来。 付老师随后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对陈想苦口婆心道:“老师跟你说实话啊,你和蒋恺成打架的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老师呢也很愿意信任你,打算把这件事的原因调查清楚,只要你现在就能说出事情的经过。” “经过?” “对,比如:你去那里干嘛?他去哪里干嘛?你说了什么?他又说了什么?……觉得自己没错的话就把细节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陈想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寻问付老师:“蒋恺成没说吗?” “他不愿意说,”付老师拿起保温杯,习惯性地往持续冒热气的瓶口呼气:“他说,你会说的。” 陈想暗暗揉搓着乖乖背后的双手,心想蒋恺成居然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陈想此刻感受到了莫大的挑衅与侮辱,他调整了杂乱的心绪,鼓足了勇气才缓缓开了口:“我习惯从那条小径会寝室,蒋恺成是故意跟着过去的,应该是为了开学初那事报复,与我发生了些口角。” “他具体说了什么?”付老师抓紧问。 “他……”陈想变得支支吾吾的,鼓足的劲去一下泄了气,如果就这么说了出来,那么办公室里尴尬的就不止他一个了。 难道要撒谎吗?可他如何在短时间里编出一个详细而又毫无破绽的过程呢? 陈想面对这么一道进退两难的难题,额前没察觉得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想。”谢尚可轻声唤他,他看出了陈想的不安。 陈想闻声抬头与谢尚可相视,他在谢尚可眼中看出了鼓舞。如若真相并不涉及眼前这个他最为在意的人,他自然会全盘托出。 陈想移开了谢尚可那炙热的视线,选择面向付老师:“老师,蒋恺成他说……” 谢尚可被付老师留下交谈,商量最后的事宜,陈想就在校门口等他。 天空临近赤橙色,校园里的照明灯被打开,陈想独自一人在灯下徘徊,被映射在地的身影边界模糊,连它也知道此时的陈想满怀心事。 “陈想!”远处,周若辞向他跑来。 周若辞一直跑到陈想身前才停下,强制自己迅速调整好呼吸:“我……听说你和蒋恺成打架了。” 周若辞望向陈想的眼睛依旧与第一次和他说话一样,亮闪闪的。 “我就知道蒋恺成一定会报复……而且,我之前找过你道谢的事也被蒋恺成知道了,都怪我……” “单纯私人恩怨,不是因为你。” 陈想见周若辞还在自责,便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可一想到周若辞喜欢他,又不能开口了。 或许此时周若辞望着他的眼神就与陈想望向谢尚可的眼神一样别无二致,又满眼克制。 但在这般场景下,太过感同身受是不能的,陈想说出口的只能是这些话:“对不起,我想有件事你应该要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周若辞有些惊讶得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他没有否认自己喜欢陈想,被发现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是个男孩子。” “你……你喜欢男的?!”周若辞顾不得自己已湿润的眼眶,连忙用手虚捂住嘴,害怕这句话说得过于冒犯。 陈想看得出周若辞的惶恐,但有个能令他将这件事诉诸于口的人是他的幸运,可以令他短暂得卸下负重。 “我不知道,”陈想笑着回答她:“可我只对他有感觉。” 周若辞的泪水终究夺眶而出,她忽然抱住陈想,不想让陈想看见她哭的样子,并想将这个拥抱当作最后的释怀。 陈想面对周若辞的举动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只好抬手轻拍她的脑袋。 “实在抱歉……” “不用抱歉,你没有做错,”周若辞有意压抑自己的哭腔:“就算这样我还是会感谢你,并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尚可从教学楼出来正巧看到这副场景,便向这里走来。 周若辞见有人来,怕是老师,于是松开了手。 陈想循着周若辞的目光转头看去,脸上顿时没了阴霾,他小跑到谢尚可身边,又跟着谢尚可走了过来。 周若辞的眼眸被泪水覆盖,导致视线雾蒙蒙的,她抬手想要揉眼睛,以便于看清眼前的画面。 就在这时,谢尚可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叠得整齐的纸巾,将它递给了周若辞。 周若辞说了声谢,便接过去。等模糊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她才看清了谢尚可的面貌:“你不会是……谢尚可学长吧?” 谢尚可比较机灵,眼神在陈想与谢尚可之间转溜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她试图措出不那么刻意的言辞,以免越描越黑。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周若辞转而对陈想说:“我也不太清楚我说了多少次了,但我真的很感谢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还有,谢谢学长的纸巾。”周若辞谢完便挥了挥手回教学楼了。 谢尚可不太清楚前因后果,转头想去寻问身旁的陈想,结果发现陈想也看着他,就像是等待着他问话。 可谢尚可到底是没问,相视一眼,便迈开腿走了。 陈想就跟在谢尚可身后,他知道谢尚可生着气呢。 这条街道依旧是他们回家的路,可陈想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谢尚可是个大学生了,陈想对他的喜欢有增无减,甚至还多了思念的情感。 不知道谢尚可心里怎么想,陈想都希望高三能过得快一些,他就可以离谢尚可的生活近一些。 又是个红绿灯,谢尚可停了下来。他望着不紧不慢倒数的数字,加上心绪不宁,现在什么都让他感到厌烦。 谢尚可忍不住打破二人的静默,他没有转身向着陈想,只是站在原地问他:“你刚刚在办公室是不是撒谎了?” 陈想望着谢尚可的背影,夕阳将他的整个人融入光晕里。 他忐忑开口:“内容是不太一样,不过他的目的和结果是一样的。” “你以为老师会不知道吗!”谢尚可转过身来,盯住陈想的眼睛,质问道。 现在已经顾不得红灯变幻成绿灯了。 “这次老师帮你解决了,你只是被请回家,写份检讨。你真该庆幸你打的人是蒋恺成,下一次别人挑衅你怎么办!你就这么想在高三开个处分吗。” 这次是谢尚可第一次对陈想发这么大的火,陈想觉得十分抱歉,却又有点委屈:“下次不会了……” “最好没有下次。在学校干什么不好,居然动手打人。你……”谢尚可教育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陈想的双眼湿润,已经有绿豆般大小的泪珠流到了他的脸颊。 “你怎么……”谢尚可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他翻动口袋,却发现已经没有纸巾了。 陈想不想哭的,可他太在意谢尚可对他的评价与看法了。 就在他自己想擦拭泪水时,谢尚可先伸手,用指腹轻轻抹去了。 “是我说得太过了,你别伤心。”谢尚可亲手拭去陈想的泪水后又将他额前的碎发理了理:“你愿意告诉我蒋恺成到底说了些什么吗?” 最后,谢尚可的右手温柔地捧着陈想的面颊,柔情的眼波彻底让陈想沉沦。 陈想抬手,将手掌盖住了谢尚可的右手,脸颊完全赖在谢尚可的手里,往他的手心磨蹭:“他说你……” 热泪和发烫的脸颊与冰冷的指尖相触,两人都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相异的温度,唯有抵在掌心上,才能获取到一般无二的温存。 谢尚可看到陈想握住他的手不放开还有些难为情,一听到陈想孩子气的回答又笑出了声:“这有什么好气的。” 虽然谢尚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但或许陈想肯说出来,这就够了。 “我不允许。”陈想语气坚定。 反观在谢尚可的视角下,哭红鼻子,还疑似正对他撒娇的陈想搭配上这句坚定不移的话语更加引得他发笑。 傍晚的人流并不多,可路过的人怎么也会往他们这里瞧上两眼。 谢尚可早早注意到了陈想指关节上的伤痕,他眼底沉了一霎,抬眼微微含笑地对陈想说:“我们早点回家吧。” 陈想点了点头,这才不舍地松开谢尚可的手。 “走了。”已经是第三个绿灯了,谢尚可用肩碰上陈想的肩来催促他。 陈想立马破涕为笑,和谢尚可挨着走回了家。 第4章 指尖温度 谢尚可没有直接回到家里,反而是来到了陈想这边。 不用陈想的提醒,谢尚可很快就找到了药箱。他先将药油和棉签放在几上,随后再去查看身边已经放下书包坐在沙发上的陈想。 “让我看看你都伤哪了?”谢尚可双手轻轻捧起陈想的脸,陈想不自觉得盯上谢尚可的眼睛。 恰好,谢尚可正垂眼认真观察他。 “脸上没事。”陈想说完,谢尚可才放了心似的揉了揉他的脸。 “头仰起来点。”谢尚可说着,挨着陈想坐下了。 谢尚可一只手帮陈想抬起下巴,往下探。发现下巴底下隐秘地藏着一条红痕,周边是凝固的血迹,撑开肉还能看到渗出的点点血迹。 谢尚可确定了伤痕的位置,用棉签蘸上点药油,开始往上抹。 冰凉的液体触及到伤口,外加上浸入的刺痛,陈想“嘶”出声,还想要躲。 “别动。”谢尚可发话了,陈想便真的一动不动。 离得这么近,陈想能听到谢尚可平缓而有节律的呼吸声,脖子上能感知到谢尚可温热的气息。 当陈想意识到时,紧张得呼吸都已停滞,只是吞咽了几次口水,喉结也随之上下滚动。 短短一分钟不到,陈想总觉得过得漫长。 等谢尚可涂好,又牵过陈想的手,他指关节处红的都是一片连着一片的。 “疼吗?”谢尚可关切地问。 于是陈想毫不掩饰得去索取关爱:“疼。” “活该。” 谢尚可话是这么说,手上还是用棉签将药油在伤口上抹匀。 陈想知道谢尚可总会细致地做每一件事,当他看到谢尚可盛着他的手时,他还是在心底不停地夸赞谢尚可。 不过陈想还会趁这岁月静好的时间问些别的问题。 “尚可哥,你怎么回来了?” “明天你们不是颁奖典礼吗,我回学校请了假,作为优秀毕业生来一高进行演讲。”谢尚可一边去蘸药油,一边回答。 陈想手上红肿的面积实在有点大。 陈想听过后眼睛又亮了几分,对明天的典礼瞬间充满了期待,终于不是枯燥得坐上一个多小时。 陈想又想问:“那你很快又要回去了吗?” “嗯,”谢尚可应了一声,放开了陈想的手,将棉签扔到垃圾桶,再合上了药油:“下一次回来就可能是新年了。” 陈想的情绪被谢尚可钓得大起大落,他却只能暗自失落。 “知道了。”这是他的回答,因为陈想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离别的发生,唯有思念与逝去的时间支撑他。 谢尚可起身,打算回家。临走前他告诉陈想,关于陈想打架的事,他会和陈想父母沟通,让陈想不要担心。 陈想六点出门,以往课间他倒头就睡,可一想到晚上的典礼他就精神得没睡着。 终于挨到了晚自习,高三各班陆续进入阶梯教室。陈想没和班级的一帮男生往后坐,反常地坐在了较靠前的位置。 等度过一次又一次的上台,领奖,拍照,陈想也拿到了拢共五次的奖状和奖金,最后就是优秀毕业生的演讲。 在主持人读完介绍,谢尚可就上了台。面对这个省一状元,首都大学在读的学长,大家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陈想望着台上被灯光照射下的谢尚可熠熠生辉,令人舒心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此刻陈想才真正有了与世隔绝的感觉。他记住了谢尚可每一秒的神态,每一步的肢体语言。 在谢尚可扫视众人,最后对上陈想的目光时,陈想血液顿时直上沸点,怦然心跳直冲身外,头脑发热,眩晕,类似于感冒的体验。 即使这样的停留是短暂的,却也是被眷顾着的。 谢尚可的演讲快顺利结束了,在此期间,陈想的思绪还从未分岔过。 可安自然拍了拍他的肩,陈想才回神转头向她,还皱了皱眉,以表疑惑——安自然是学生会的,应该在后台帮忙才对。 “跟我来一下。”安自然小声说道。 陈想就这么跟着她来到了后台。 “我还要看谢尚可演讲呢。” “后台离得不是更近吗?”安自然暂时没空管他,过来后安自然就忙着在放满了密密麻麻道具的桌上寻找着什么。 安自然说得不错,陈想已经从后台幕布的空隙里看台上的谢尚可了,距离是近,只不过能看的都是侧面。 “我说放哪了呢。”安自然终于在桌底下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那由满天星和几株粉色月季扎成的花束,她将它拿给了陈想。 “待会儿学长讲完,你就上去送花。” “我?”陈想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到现在还懵懵的。 “没错,”安自然才察觉自己没跟陈想说清楚,她快忙忘了:“呃,是这样的。本来给花的学生请假了,别的学生会会员又都安排了工作,所以老师让我拉一个人过来替一下,反正也就送一下花……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陈想都快憋不住笑了,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嘴角。 “你偷笑什么?”很轻易地被安自然发现了:“别像人机一样傻站着,快上去啊。” 安自然忙赶着陈想上台。 在众人的掌声中,陈想将那束粉白交替的花束献给了谢尚可。 谢尚可并不知道有花,他看见了觉得惊讶,再抬眼见是陈想,就更加欢喜了。 “谢谢。”谢尚可接过,而后对陈想轻声道。 即使周遭嘈杂,陈想却能捕捉到咫尺远近的清晰话语。便是这一瞬间,陈想羞红了脸,匆匆跑下台。 当谢尚可被各领导拉着拍照的时候,陈想还待在台下激动着。 颅内似是冒出了一大堆粉红的梦幻泡泡一般,完全把理性思维遮蔽住了。 陈想赶紧用双手拍拍自己的脸,以此让自己清醒一点。 结果,这些行为都被安自然看在眼里。 “你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奇怪?” 安自然的声音从陈想身后传来,着实把陈想吓得一怔。 其实安自然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纯属是陈想自己没在意。 陈想转身向她,磕磕巴巴地回答:“哪……哪有,我很正常,我不是一直……一直都这样的吗。” 安自然没有再问,她也没有相信陈想为掩饰随便敷衍的说辞,而是望向台上与领导拍完照的谢尚可,对陈想提醒到:“如果你也想要合影的话,最好现在就去台下等他。” “啊?”安自然的好心提醒,陈想还没明白过来,毕竟他和谢尚可早早认识,想索要合照很容易,不过有这么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又怎么舍得放过:“我知道了。” 陈想正准备过去,结果谢尚可刚迈下台阶就被团团围住。 颁奖典礼已经结束了,外加上演讲的谢尚可亲和力这么重,自然有好多学生抢着问他问题。 陈想望着拥挤的人群,连他都差点找不到谢尚可的脑袋了。 陈想刚想将遗憾叹出口,却被一旁的安自然优先一步:“唉——这次是没机会喽。” 安自然说完便往阶梯教室外走了,陈想觉得那句哀叹被安自然刻意加重了语气,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陈想听。 谢尚可待得确实不久,而且他说来回的高铁票挺贵的。 陈想一时没有概念,于是搜了从省到首都的高铁票,却意外点进了首都大学的招生简章。 他知道这些重点大学占地面积都很庞大,但遐想得还是太过保守,都已经有一百多个一高了。 随后陈想又往网页下翻了翻——可能有谢尚可在的宿舍,可能有谢尚可在的实验室,可能有谢尚可在的图书馆…… 陈想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印象模糊的高校画面向他徐徐展开。 差点忘了,他还没有一个目标大学,没有目标专业。而且陈想说过:“我要和谢尚可在一起,哪怕机会渺茫。” 陈想心中暗暗下了决心,首都大学——他一定会上的。 凭借着这样的意志,陈想的成绩有了质的飞跃,但在文科方面还是遇到了瓶颈,够上首都大学只差那临门一脚。 一天连着一天,一套接着一套试卷写。一直到了寒假前上学的最后一天,全班除了陈想全都已经无心学习。 陈想课间日常埋头写练习卷,看得安自然都有些后怕:“要不要这么卷啊。” “添亦,你来劝劝他,我怀疑他学习学魔怔了。”安自然见添亦往陈想这边过来,于是叫住他。 添亦立即一个滑铲动作来到陈想身边,搂过了他的脖子。 安自然看了觉得无语,他不会以为这样做很帅吧??? “陈想,假期选个时间一起出来玩呗。”添亦尽力让陈想的视线从卷子上离开。 “我寒假想在家里写作业,”陈想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他完完全全被挫败的情绪包围了:“每次大考都是那个名次,感觉提不上去了。” “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看,你看,”添亦用下巴点了点教室另一角和几位女同学有说有笑的张遥风:“我就没怎么见他学习过,怎么就轻轻松松班级第一了呢?” “那是他聪明,学习效率高。而且你没见他学,不代表他没学。”陈想为张遥风辩解道,其实终究是对自己没自信:“他学习成绩好,人缘也好……” 添亦早知道不拿张遥风举例子,不过他忍不住反驳陈想:“他人缘好?那也是在女生堆里头,我可受不了他带着一口撒娇的语气和我说话。而且你不觉得他……” 添亦突然放轻了声音,凑近陈想道:“是弯的吗?” “啊?真的假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看不出来不是很正常,你又没怎么见过。我表哥他就是,处了个男朋友差点被父母打断腿。”添亦描绘得绘声绘色,陈想不禁联想到了自己。 如果陈想父母知道他喜欢谢尚可会怎么样呢?他们能坦然接受吗? “行了行了,”添亦讲得正起劲,却被安自然打断:“是让你转移陈想注意力,让他放松,谁叫你说别人小话了?” “反正目的是达到了。”添亦说着,自豪地拍了拍陈想的肩膀。 但陈想没有反应,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陈想,陈想?”叫他名字也没回应。 陈想难得从学习的思维中跳出来,却又掉进了另一个由忧虑构建而成的火坑。 “完啦!”添亦喊道。 高三的寒假没过几天就临近新年了,虽然年味过淡,但好在有恢复的迹象。 有些平房已经挂起大红灯笼,不过陈想这边是套房,顶多在门上贴副对联。 正好陈想父母就买了一些寄到家里,供陈想自己挑选。 于是陈想就随便取了一副。 上联:绿柳含烟送冬去 下联:红梅傲雪报春来 横批:春满乾坤 依次贴在了门口。 陈想重新坐回沙发,点出一部电影来打发时间。 寒假作业没两天就写完了,他现在无聊得很,顺便给父母打去了视频通话。 “新年要到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陈想问同在手机另一端的父母。 可宋瞭几乎占了屏幕的三分之二,并且还凑近了,怀着惭愧的语气对陈想说:“对不起啊,想想。我和你爸本来是要回去的,但又被临时安排了工作。” 陈想脸上的微笑挂不住了,他声音沉了几分:“好,那你们忙吧……” “你那边是不是很冷啊?多穿几件,注意保暖,别感冒了……”宋瞭关心地问了很多很多,但陈想都没心情听进去。 通话被挂断后,陈想便瘫倒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做。 不一会儿,门铃被按响。 陈想也想不明白还会有哪个亲戚还拜访他,不会是社区送温暖的吧? 门铃响的第二遍,陈想才慢悠悠地起身走过去。为确保安全,他先是从猫眼处往外看。 “是尚可啊……”陈想略有些平静,不过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什么!是谢尚可!他回来了!” 陈想用超乎想象的速度冲进卫生间,整理了仪容仪表,之后又迅速返回门口,兴高采烈地开了门。 “陈想!”谢尚可还以为给了陈想一个大惊喜,殊不知陈想已经调整好状态迎接了。 不过陈想依旧配合:“尚可哥!你终于回来了。” 陈想尽力扼制住拥抱谢尚可的冲动。 “是不是想我了?” “嗯,你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我开了暖气。”陈想说着将谢尚可迎进了屋。 “我给你买了些零食,你……”谢尚可进屋转眼看到了电视机上播放的画面,原地愣住了。 跟在后头的陈想还不明所以,赶紧快步走来看是什么情况——“男女主角怎么到床上去了!”陈想震惊地说不出话。 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就是按“返回”,为了澄清还按出来了电影封面:“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恐怖片吗?你看这封面多吓人。” 陈想干笑两声,谢尚可没说什么,也对他笑笑,并把手上的一袋零食放下,坐到了沙发上。 陈想也跟着坐下,他可盼着和谢尚可聊聊天了。 “叔叔和阿姨是不回来过年了吗?”谢尚可问道。 “嗯。” “那你明天有时间吗?” 陈想如实回答:“有的。” “我们一起过年吧。” 陈想一时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能和谢尚可过新年,他连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现在只要他答应就可以轻松实现。 陈想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那你不用陪蒋阿姨回老家拜年吗?” “我不想去,”谢尚可往沙发后靠了靠:“我都不领红包,成给小孩发红包的了。而且一圈也没几个同龄人,又都不是很熟,难免会不自在。所以,我抢了我妈回老家后一天的高铁票。” “然后我就来陪你了,和你在一起舒服多了。” 单单想到这句话,就够让陈想开心了好久。 “明天你想怎么安排呢?”谢尚可接着问。 “暂时还没想好,要不交给你吧。你很久没回来了,有什么想去的,想玩的?” 谢尚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说:“要不这样吧,明天下午我们先去看电影,一起吃过晚饭后就去集市逛逛。” 陈想再次豪未犹豫地同意了,顺便又谈了许多关于高考和大学的事情。 良久,陈想将谢尚可送至门口,和他道别。 尽管离得近,但陈想习惯于看着谢尚可走到家,等他关上门,自己才肯退回到屋里。他先是深呼了一口气,以缓解内心安置的激动。 剩下的时间陈想无不畅想着明天的到来,自导自演地想象明天与谢尚可相处的每个细节,重点在最后——他要告白。 陈想每每回忆起两次的表白,第一次是冲动,第二次是醉酒,都让陈想尴尬得无地自容,这一次必定要在温馨且正式的氛围下对谢尚可说出口。 第5章 零点 转眼便到第二天下午,陈想在家吃过午饭,换上了他妈给他挑的一整套新年新装。 陈想妈妈眼光高,衣品好,还特别爱给小孩打扮,所以陈想打小就是一副帅小孩的行头,气质也跟着得到培养。 陈想已经同谢尚可约好了时间一起出门,陈想看了眼手表,离约定的时间只差最后五分钟,他再次理平大衣领子,准备提前去等谢尚可。 可当陈想打开门没到半分钟,谢尚可也将门打开,从屋里出来。 陈想见到谢尚可的那刻便把他整个人镌进了心里,从上到下暖和的衣物将他衬得多可爱便不用多说,单单是谢尚可脖子上那条酒红色围巾就与他嫩粉的嘴唇相应,使他原来白皙的肤色更显动人。 具体要动谁不大清楚,反正陈想是彻底被冻住了。 谢尚可还在感叹二人的默契,观察陈想今天的穿着时突然想到什么:“陈想,你在等我一下,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说完又跑回家里。 等到谢尚可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条围巾。 “今天温度比昨天还要低呢。”谢尚可走到陈想跟前,亲手将那条围巾给陈想戴上。 虽然谢尚可伸手高度是足够的,但面对比他高半个头的陈想还是本能地踮起脚。 陈想也乖乖低着点头,谢尚可身上熟悉的木质香扑鼻而来。 谢尚可帮陈想戴好后再次打量了他一番:“它果然很适合你……几个月没见你,怎么越来越帅了!” 陈想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谢尚可夸到脸红,他把半边脸埋到围巾里才发觉刚刚光顾着盯着谢尚可的脸,竟然没发现自己这条围巾是暗蓝的。 “是情侣款吗?”陈想在心里大胆猜测。 显然不是,陈想细看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的纹路暗色格纹隐匿在其中,与谢尚可那条图案明亮的截然不同。 但还好在是谢尚可送的,希望不至于太落空。 谢尚可率先下楼,陈想紧跟着。 影院离得不远,他们决定走过去,谢尚可也想顺路走一遍大路旁的石桥。 “我记得小时候一到晚上,桥边就会停着好多移动摊贩。你还经常偷偷拉着我来买吃的,一直到吃完才敢回去。”谢尚可望着桥的另一边,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江面,谈起从前。 陈想不太好意思地用手挠了挠头,他当然记得,而且还记得更多:“有一次回去得实在太晚,害得你被骂了一顿。” “其实你早就能回去的,只是一直在等我。”尽管过去了这么久,陈想还是会自责。 “那个啊……我早就忘记了。”谢尚可说着,伸手碰了碰陈想的脑袋,以作安慰。 而陈想关注到谢尚可那被冻得通红的手,在他收回手那刻被陈想抓住。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陈想感受着谢尚可手上的寒冷,皱着眉头问。 “习惯了。”谢尚可想抽回,陈想却不放开,反而改成了用手握着。 陈想摇头,否认他:“在家门口那会儿还没这么红。” 谢尚可没想到陈想观察得那么仔细,不过看陈想那么紧张他,还是在表示自己没关系。 “要不你把这只手放我口袋里吧,我口袋暖和。”陈想提议。 谢尚可自己也不是没有口袋,可是陈想把他的手握得很紧,他的手也确实因此暖和了不少。 但他偶然看到对面走来的一对情侣,女生被牵住的那只手就是一起放在了男生的外套口袋里。 谢尚可只能拒绝,但后半句用的却是玩笑语气:“等到了影院就不会了,而且你不觉得那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吗?” 陈想被谢尚可问住了,他确实有点太着急。 可再明显的暧昧举动,谢尚可同往常一样无所察觉。陈想已经无数次希望谢尚可能往别的地方多想一点,只要再多想一点,他就能明白。 “哦。”陈想应下一声,只好松开谢尚可的手。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下石桥,进入影院。 两人坐在位置上后,陈想将他在影院前台买的巨大桶爆米花放到他们中间。 谢尚可饶有兴致地等待电影开场,陈想就借着拿爆米花的空档侧头偷偷去看他。 本来电影开场还好好的,但随着剧情的发展几乎整个影厅的人都显面色凝重。 一直到电影结束,两人从影厅出来都沉默不语。 半晌没讲话的二人来到昨天谢尚可预约好的餐厅准备吃晚饭。 等点好了单,又是一次默契的对视,谢尚可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刚才那部电影……” “实在是太烂了。”陈想接谢尚可的话接得很顺。 谢尚可笑出了声,陈想也跟着笑。他们都一致同意这个看法。 这部电影让他们沉默并不是因为主题有多深沉,情节有多跌宕,结局有多震撼。 相反,整部影片非常小打小闹,主题不知所云,情节冗长、烂俗,还莫名其妙多加了几段突如其来的感情线,结局更没得说,简直是杂糅了前面所有的糟粕,然后糊成的一锅粥。 要不是旁边有谢尚可在,陈想早就昏睡过去了。 “早知道就不选这部了,”谢尚可拿起手机,刷起其他人发布的影片观后感:“明明在网上风评还不错……” “还真说不定呢,”陈想往谢尚可杯子里倒上橙汁:“说不定我们还是太生活了,品鉴不了意义这么‘宏大’的艺术品。” 陈想多有些阴阳怪气,逗得谢尚可直发笑,还不忘附和:“确实,我们还得磨练。” 谢尚可说着拿起杯子与陈想碰杯。 那部烂片真的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话题,一顿饭的时间,谢尚可笑意不减。 尽管刚开始的过程不是很理想,但现在能陪着谢尚可一起笑一会儿总归是好的。 天色渐晚,集市在明暗难辨的天空映衬下逐渐有了火红的烟花喧嚣气息。 陈想陪着谢尚可逛了各式各样的店面,看着他买东西,却把买来的物品都送给陈想,说是给陈想的新年礼物。 陈想就提着大包小包的回赠给谢尚可一串糖葫芦。 集市越晚就越要热闹,无论人流顺着还是逆着。 人一多,陈想就挨得谢尚可更近了,他甚至一度想去牵住谢尚可的手,可惜摩肩接踵的人太多,说话的声音太多,零点马上要到了。 “尚可哥!你想不想离开这!”陈想看得出来谢尚可玩得有点累,并且他是一向在喧闹的环境里待不了多久,不然就会脸红,头痛。 谢尚可已经到第一层度了,可他却没听清陈想的话:“啊?” “我说!”陈想努力喊得大声:“我想去个安静的地方!” 谢尚可也努力回他:“我听不见!” 这次陈想也听不清谢尚可说什么,他颇有些烦躁,随即便突然拉过谢尚可的手,避开人群,向外奔去。 “这下安静了。”陈想一直带着谢尚可跑到无人的小径才肯停下。 “再待下去就要开始头疼了,”谢尚可明白陈想的用意,只是跑得有点喘,他抬手看了眼表:“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八分。” 陈想看向谢尚可,他酝酿着情绪,严肃、认真,以至于真情流露。 月,在摇曳的枝头徘徊,风一吹过,便伴着清光在树梢沙沙作响。月光毫不吝啬地透过斑驳叶影印入谢尚可的面庞、鼻梁、嘴角,以及发丝。 不论是日光还是月光,在陈想眼中谢尚可总是与之同辉,即便日月交替,他却从未晦暗。 陈想见一片枯黄的树叶飘飘然落在谢尚可头顶,他伸手为谢尚可择去,在碰到他的发梢时,专注于时间的谢尚可终于抬头与陈想对上视线。 陈想的时间线好似被拉长,就这么定格在了最为美好的一刻,他差点忘记重要的事:“我……” 零点已至,烟花爆竹声无情掩盖住了陈想的声音。 而谢尚可的注意力立马被绚烂的烟火吸引,他张扬着笑脸,兴奋地向着耀眼的天空大喊:“陈想,新年快乐!” “谢尚可……” 陈想眼中多了几分摸不透的心绪,是遗憾抑或是悲伤,但当他盯着谢尚可那双烟火绽放的眸子依旧被迷住,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他最后只能默默叹气。 “新年快乐。”即使他的声音依旧被藏匿在烟火之中。 陈想已经不太记得今早凌晨和谢尚可一起回来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了,告白的事情一拖再拖,不知道这次时机过去,下一次又会在什么时候。 陈想只能先过好当下,自己再主动一点,让谢尚可再多喜欢他一点,或许告白就会顺利许多。他庆幸昨晚约了谢尚可今天中午来吃午饭,八点起床去超市买了所需食材,细致地准备上一桌子的菜。 谢尚可如约而至,当陈想接他进屋,他便闻到诱人的香味。 “你先坐下吃点,我这边还有一锅汤,很快就好了。”陈想为谢尚可挪椅子,等他坐下后又跑到厨房。 谢尚可看着为他准备好的碗筷,独自面对着五道分量十足的硬菜竟有些无从下手,即使它们色香味俱全。 “陈想,我们两个人能吃这么多吗?”谢尚可实在担心浪费,便问道。 陈想正端着刚煲好的鸡汤出来:“你尽量吃,剩下的我来解决。” 你一定要尝尝这个,”刚把鸡汤放下的陈想将盛着糖醋排骨的餐盘往谢尚可那边推了推:“你最喜欢吃的菜。” 谢尚可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排骨的糖醋汁是稠的,不会太甜也不会太咸,肉炖得很嫩也很入味,简直好吃到谢尚可双眼发亮,不停感叹:“好吃!” 陈想听谢尚可这么说便心满意足,而后又盛了碗鸡汤给他:“这个很补的。”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饭。”谢尚可说着,舀起一口汤喝。 “嗯,也幸好我学了做饭,还有机会做给你吃。”陈想光顾着给谢尚可夹菜,自己却还没吃几口。 “对了,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谢尚可将嘴里的食物都慢慢咽下去:“是宋阿姨要我问你意见,她希望我能帮你补习。但我觉得你们假期那么短,还要补习的话那不是很累吗……” “补习?什么时候开始!”陈想知道是谢尚可要帮他补习瞬间热血沸腾。 谢尚可教过许多学生,没碰到过一个像陈想那么积极的高三学生:“你这就同意了?” “嗯。”陈想很肯定。 谢尚可还是很佩服陈想的努力:“你还有多少天开学?” “还有一个星期。” 谢尚可微微地皱了下眉:“你希望什么时候开始呢?” “明天就开始吧,最好每天都……”陈想意识到不妥,忙住了口。 陈想偷偷观察着谢尚可的神态,他还是蛮希望谢尚可同意的。 可是谢尚可久久没再说话,鸡汤已经见底。 “如果这期间你觉得累了,不想补了,可以随时和我说,不要勉强自己。” 原来谢尚可在担忧这个,不过能和谢尚可待在一起的事情陈想都不会觉得累。 “那就这样吧,我明天下午来。”谢尚可起身想收拾碗筷。 陈想赶紧阻止他:“我来吧。”他几乎是将碗筷从谢尚可手中夺过来的,速度快得让谢尚可一点忙都帮不上,他只能坐在原位。 等陈想打开水龙头,水槽开始灌入清水,他趁空闲去问谢尚可:“你下午有空吗?” 陈想虽问得踌躇,但意味明显。 “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和以前的同学聚一下。”谢尚可回答着,突觉脸上有些不适。 “李向明他们吗?我本来还想……”陈想刷完一个盘子,转头想看看谢尚可:“尚可哥,你怎么流鼻血了!” 陈想立马擦净双手,跑到谢尚可身前蹲下,伸手将他的头微微抬正,然后再轻捏住谢尚可的鼻子,慢慢将血止住,最后从纸盒里急忙地扯过一张纸巾,擦去流出的血液。 谢尚可看到自己手上出现呈滴落状的血块才反应过来,在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陈想已经帮他解决了,不过他心里还有层茫然与疑惑:“怎么突然就……” “不会是鸡汤喝的吧?”陈想看谢尚可的样子像是上火。 听陈想这么说,谢尚可倒觉得十分有可能:“那也太补了吧!” “别笑了,又流出来了。”陈想微皱着眉头,再次帮他擦去。 今日,无风,无雨,只有天空飘着几多云。 陈想从未如此期待过一场“补习”,或许在普通高三生看来是难得假期中的不速之客,但在陈想看来更像是丰富了整个假期。 他无端朝窗外的天空中仅存的那几朵云望去,还不时傻笑,对着他收拾整洁的书桌傻笑,对着几摞试卷傻笑,以及对着表面买来给自己,实际上是为谢尚可准备的两罐糖果傻笑…… 陈想坐在窗边有一会儿了,在视力朝优的加持下,他便看到这里还隔一条人行道的谢尚可。 他慌张躲进屋,不再看。但他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他竟忍受不了无所事事地焦急等待。 “玩,玩会儿手机?”这个想法立即被否决:“不行不行,如果谢尚可知道我在玩手机会不会觉得我不学习,一直在玩?” “写作业?”陈想没有作业可写。 他最终喟叹道:“我还是扫地吧。” 结果等陈想刚拿起扫把,家门便被敲响。 毫无疑问,是谢尚可到了。陈想放好扫把,跑去开门。 “尚可哥,你快进来。”陈想热情地迎接他。 等谢尚可坐到书桌前,陈想便端来一杯果汁给他,随后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陈想,”谢尚可轻声唤陈想的名字:“我想在开始前了解一下,你现在有目标大学,或者感兴趣的专业吗?” 陈想看着谢尚可的眼睛,心中答案越发坚定:“我想去首都大学。” 谢尚可听到陈想的回答不自觉得扬起嘴角,他接着递给陈想一张纸:“写上你期中考的成绩。” 陈想接过后很快写完,谢尚可拿起仔细琢磨。 “英语你能提到一百三就差不多了。” “这……”这个分数对谢尚可来说是轻松的,但陈想好不容易才上一百的。 “语文和英语相对较差,接下来就是生物……我们复习就朝这个方向。”谢尚可为他拟订好了计划:“在你做试卷的期间呢,我也在旁边和你一起学,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会给些小提示。” 陈想觉得谢尚可足够厉害了:“你还要继续学吗?” “当然啦,”谢尚可浅浅笑着,却难掩他内心的焦虑:“到了更广阔的地方我才真的理解‘人外有人’这个道理,我又不算是天才……” 陈想专心听了谢尚可的一番话才发觉一同的环境并未改变谢尚可任何优柔寡断的作风。他瞬间想起谢尚可在高一第一次大考考了校第二,后来便一直稳居第一。 现在才顿悟谢尚可给自己定的下限永远只取决于别人有多高的上限。 第6章 藏不住 假期偏生在学生这里路过得最为迅速,一个星期便悄无声息的结束。 陈想百无聊赖地爬在书桌前,眼前是试卷的几何大题。他心绪纷乱复杂,这天过去就要返校了,虽说下个星期回来还能见到谢尚可,但久违又不得不重现的离别哀思顿时用上他的心脏。 在几何图形上停留许久,却迟迟落不下一处取点、连结的黑色圆珠笔还是被陈想放下。 陈想在等谢尚可过来,家门为他开着。陈想不犹盯上了桌面因时间流逝而转变数字的闹钟。 这时,时间过得又很慢,慢到困倦得闭上了眼,在书桌上睡着了。 谢尚可是按固定的时间到的,他自然发现了陈想没关家门,不过他还是轻敲了敲,没人回应,才自己进来,把门关上。 陈想长期一人在家,没有话语声的午后静得出奇。谢尚可的步伐也静,要不是他看到了在书桌上休息的陈想真会以为如此一反常态是出了什么事。 谢尚可把动作放得很轻,坐到了陈想的旁边。他靠近陈想枕在双臂上的侧脸,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弯了弯嘴角,还是没忍心打扰。 书桌有些乱了,陈想的笔记与几张生物试卷一起摊在那里。谢尚可帮他合上,取过试卷一起抵在桌面上放平。 正当谢尚可要将其放到书摞上时,有一张相片从笔记本里掉了出来。 谢尚可将相片拾起,刚想要塞进笔记本就猛然发现照片竟意外有些熟悉——那张自己还穿着学士服和陈想的合照怎么还在?” 陈想睡得脑袋沉沉的,艰难睁开第一眼便见一片朦胧,依稀能辨出的只有谢尚可侧脸的轮廓。 他再一次眨眼,眼前什么都变得清晰。 谢尚可就坐在一旁安静地修正陈想先前写的卷子,陈想每次注视谢尚可的眼睛都能知道他的睫毛究竟扇动了多少次,下面的眼眸到底因什么而发亮。 陈想偷看了一会儿,才肯抬头,做起来:“尚可哥,我不会睡了很久吧?”他用手揉了揉眼睛。 “嗯,离我们平时结束还有十分钟。”谢尚可回答完,便合上修改好的卷子:“你这几天太累了……如果还困的话就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不是还要返校吗?” “你要走了?”陈想见谢尚可起身,也连忙跟着站起来。 谢尚可的腿上想走的动作顿住,他望着陈想眨眨眼,那些不自然的肢体动作顷刻缓解,他依旧像往常那样笑着,说:“我也有点累了,桌上的卷子我都帮你整理好了,你在学校有空看看……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陈想和往常一样提出送谢尚可的请求。 “不用了,”出乎陈想的意料,谢尚可拒绝了:“我家就在对门,几步路而已,不用麻烦你了。” 既然谢尚可回绝,那么陈想也没再强求。 虽然陈想总觉得刚刚谢尚可有些奇怪,几乎没说一句都像是还顾虑着其他的东西,但陈想翻看那本被谢尚可详细订正,并且圈画出重点的卷子他就没多想。 不过陈想发现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不知道哪里了,里面还有他和谢尚可的合影呢。 陈想在桌面上找了有一会儿,才在一摞试卷中间找到,他翻开便看到了那张相片安稳躺在笔记还未做完的那页。 陈想刚舒一口气,却突然想到了可怕的事情——相片原本绝不会是在这页的。他记得很清楚,之前差点被借过笔记的同学发现,于是他就把相片夹在了最后一页。 显然相片被人动过了,不可能是陈想自己,或许是谢尚可。这是陈想推理至此必须接受的现实,当谢尚可看到这张相片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呢?或许方才谢尚可的异常将一切说明。 返校之后就是维期三天的开学考,考完学校自然是不放假的,当天晚自习几乎就已经把所有科目校对完。 到了周六放学,成绩、排名什么的都出来了。一些想提前知道成绩的学生已经把教师办公室堵得水泄不通。 陈想这一周待在学校,情绪一直比较低迷,他还是在课堂上埋头翻看谢尚可给的卷子。 安自然一路从办公室跑回教室,兴奋地往陈想桌上敲了敲:“陈想,你怎么不去问问成绩?这本数学模拟卷快被你翻烂了。” “不太想去。”陈想倒不是怕自己考不好,只是莫名觉得累。 “你这个星期心情看着都不太好,‘开学效应’在你身上持续这么久的吗……算了,那我把好消息告诉你。你之前不是一直焦虑排名上不去,你这次可是排到了班级第二,段里前五啊!” 陈想听过后怔住了,估摸着是语文上了一百二,不然到不了这么高。这倒真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心中迷雾散去大半,抬头去问安自然:“那你觉得我有希望上首都大学吗?” 安自然得意笑笑,道:“往届前十都有机会上的,而且你这么努力,班级第一的位置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安自然单纯希望陈想别再这么抑郁下去,没多在意修饰用词,结果张遥风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 才意识到刚才那话有些不妥的安自然自然是尴尬得不行,不过张遥风并没有对冒犯他的安自然展示出不满,反而是对陈想说:“陈想同学,你成绩进步得很快啊,有什么学习方法分享的吗?” 陈想与张遥风并不算熟,张遥风和女生玩得来些。不过既然问他了陈想也不好不答,于是回道:“其实我的学习方法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只不过这个寒假在家也有学。” “哦,是这样啊……”张遥风没再问下去,他临走前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旁观的安自然都觉得渗得慌,她让陈想收拾书包赶紧回家,还告诉了陈想说是自己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谨慎点。 可陈想没感到有什么不对,依旧温吞地收拾书包,收拾行李,分明五点就能到家,非拖到了快六点才到。 陈想刚进屋就看到了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的谢尚可。 本来他们的补习是约定到这天下午的,原以为照片被谢尚可看到后他就不会再来了,所以陈想才回来得这么晚,要是早知道谢尚可如约而至,陈想绝不会让他多等。 谢尚可在这是正常不过的,他有陈想家的钥匙,不过坐在谢尚可旁边的是谁?陈想不太清楚,难道家里是来什么客人了吗? 陈想放下书包,走近去看。 “陈想同学,”张遥风抬眼看到了陈想,笑得得意却又多有些收敛:“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谢尚可见陈想有些惊讶,便解释道:“你同学是来找你的,我看你半天没回来就先让他进屋等了。” 张遥风在谢尚可身边微眯着眼,嘴角微微扬起地看向陈想,陈想看着他碍眼,心里直冒火,又突然想到之前添亦说张遥风可能是弯的,于是就更恼火。 陈想面对张遥风根本没藏住恼怒的语气:“你跟我来一下,有话和你说。” 张遥风应了一声,便跟着陈想到门口的走廊上。 没等陈想开口质问,反倒是张遥风先说话了:“寒假就是他教你的吗?我记得他是省状元吧,首都大学的人来给你补习啊,怪不得进步那么快。”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不过陈想没理会他。 “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呀。”张遥风耸耸肩,回答得漫不经心。 “你来这干嘛?”陈想没想和他缓和气氛。 张遥风此刻才感受到陈想的压迫感,仿佛是平时温顺过了头,露出了点獠牙便叫人感到可怖的凶兽。 张遥风的笑脸僵住,磕磕绊绊道:“你,你别那么严肃啊,跟审问犯人似的。” “回答我。”陈想几乎是逼问了:“不想答可以滚。” 张遥风紧张得揉搓手指:“那……如果我回答了呢?” “也给我滚。” 陈想说得不留余地,张遥风也只能悻悻离开。 陈想才缓过劲来,他回到房间,永远希望能心平气和地和谢尚可说话。 谢尚可见只有陈想回来了,于是问他:“同学走了?” “嗯,他有事先走了。”陈想说谎了,他没有看向谢尚可的眼睛。 “哦,这样啊,”谢尚可翻了翻手上的本子,那不是陈想的,也没见谢尚可有过:“本来还想和他谈一下这道数学题的第二种解法……” 陈想迫使心上紧绷的弦终究还是被拨断了,一阵酸楚瞬间涌上鼻腔,出口的话有些发涩,沙哑:“那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优秀,成绩比我好,还讨人喜欢,是不是比起我,你更喜欢他?” “啊?”谢尚可被陈想问得有些发懵。 “我和他不熟,你为什么要让他进来?难道我难过让你感到开心吗?你明明看到了照片,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陈想逐渐逼近在椅子上的谢尚可。 直至陈想的逼近无意触碰到了谢尚可的鞋尖,谢尚可才反应过来:“陈想!” 谢尚可立马起身直面陈想,陈想与他的距离是只要再近一步便能贴上的程度。谢尚可需抬起头看他,先入眼的却是陈想的下巴。 这还是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原来陈想已经比他高出半个头,也是第一次知道陈想望着他的眼神是抵挡不住,即将从眸中跃出来的炙热。 “我只知道他是你同学,我没经过你同意是我的不对,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但你后面那话是什么意思?原来在你心中我是那样的人吗?还有照片,不是我存心要看的,当时我只是帮你把笔记放好,结果……” 谢尚可想起看到照片的那一幕,想起照片的内容便不敢再往这个话题说下去:“陈想,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谢尚可说完便绕过陈想离开。 家门被关上的声响传入陈想耳朵里,他硬是僵在了原地:“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无人再回应。 自那个星期过后谢尚可就回首都了,陈想还是照样在学校不停地听老师讲试卷,考试,讲试卷……两人没再通话过,更没再发过一条消息。 陈想曾多次打算想谢尚可道歉,或者给他发条消息,但却迟迟未构思好话语,可能下次见面会若无其事地搭话,也可能不会再过问对方。 他回到学校便把作业本还给张遥风。即使陈想将事情压在心底,心情低落沉重,却并未影响他的成绩,依旧稳步上升。 距离高考的最后一百天,时间仍然犹如白驹过隙,谁都忙得焦头烂额,就连陈想遇到麻烦的数学题也会焦虑万分。 真可谓:心浮气躁,鸡飞狗跳。越要心静,越是心乱。 在高考前最重要的莫过于放稳心态。 高考前两天,学校已经放假,让高考生回家备考。高考前夕,班级群里纷纷刷起了祝福和各种保佑。 陈想父母也为陈想加油,并且亲力亲为地给他录了个视频,视频里可见陈想父亲是被迫的,大部分是陈想母亲在高展歌喉。 陈想笑着看完了整个视频。 待陈想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手机的消息提醒声,猛然带动整个床头柜在振动。 陈想拿起手机,本以为是已经给他发过晚安的妈还要和他说什么话,结果发现竟是久久未和他联系的谢尚可。 陈想点开消息的手指几乎是颤抖的,谢尚可的消息很短:陈想,高考加油。 单单这六个字,陈想看了好几遍。反复读到字都快认不得,回了句谢,才舍得放下手机。就连迷迷糊糊地要睡着,脑子里还游荡着这些字眼。 陈想难得有像今夜的感受,仿佛是羽毛落入湖水而泛起的层层涟漪,心被步履轻盈的什么东西细致缝补完全。 陈想高考一直怀着平常心,或许平日里考多了难到离大谱的模拟题,竟觉得有些“降维打击”。 总之,一切顺利。 最后一门考完,就算试卷再难也挡不住高考生们放肆的笑脸。陈想刚从考点外拿回放到保存柜的手机便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喂?我已经考完了。”陈想抑制不住开心。 “想想,我和你爸在校门口等你呢。”宋瞭同样抑制不住。 陈想环顾四周,终于在人挤人之中找到了他父母,于是他向他们跑去。一家人急急忙忙地上车回家。 等待成绩出来的那些天陈想经常被同班同学叫出去聚餐,虽然陈想更想待在家里,想等着谢尚可回来,他并不敢问谢尚可回来的时间,但又希望自己是谢尚可回来见到的第一个熟人。 然而盛情难却,陈想实在拒绝不了几个与他最熟络的朋友。 他如约而至,发现添亦早早坐在预订的餐厅位置上等着了。即将奔赴各自的人生的前提下,也并无太多隔阂,只是格外珍惜时光,很快便畅谈起来。 “我和安自然表白了。” “啊?然……然后呢?” 添亦开门见山,表现得十分坦然:“被拒绝了。” 陈想想不明白,他似乎除了关注谢尚可,从没有再关注太多身边人的情感。 “她说,如果我是女的她可能会同意。” 添亦这句话又让陈想摸不着头脑了。 “你不知道吗?”添亦其实很想极力嘲笑陈想这块木头,不过现在是他情场失意:“安自然有向你表露好感的所有漂亮女生的联系方式。” 这回陈想可算是明白了。他这边的消息不太灵通,添亦几乎想把所有毕业后谁谁谁的八卦都告诉他。 “还有一个,我说出来你肯定会惊讶,张遥风!他和“青梅竹马”在一起了,他居然不是……”添亦没说出来,而是将竖起的食指弯了弯。 陈想点点头,他这次反应倒没那么大。只不过这突然让他想起了和谢尚可吵架的事有大半是因为这个原因,要是早知道这事,他也不会……陈想已经后悔过无数次了。 第7章 归航 一行人一直聚到了夜深才散去。 第二日便是出成绩的时候,陈想不大希望和父母一起进行调查,那样压力实在过大,他又专门选了个较晚的时间段,结果网页还是卡顿。 陈想越看屏幕上转动的缓存圈越是焦虑,前一秒坐着,下一秒又站起来,短时间里,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陈想的高考分数终于是显示了出来,陈想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他赶紧翻开了一本招生投档,对照着自己的总分与去年首都大学最低录取分数作对比——高出了整整五分。 他又看了看自己在省的排名,在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陈想眺望窗外,拿起手机,准备将消息告知父母。 还没按下拨打键,陈想便见一辆出租车停到了楼下,从车上下来的是谢尚可。 陈想呆愣住了,忘记要打电话。 谢尚可从后备箱拿出行李,抬头便看到了陈想,她知道陈想也看到了他,于是朝他挥手打招呼。 陈想回神来,立即出门向下奔去。谢尚可见窗口没影了,没等他搞清情况陈想就已经从楼里跑出来。 谢尚可刚想张开嘴和陈想说些什么,就被陈想拥到怀里。陈想抱得很紧,谢尚可无处挣扎。 在贴近的脸侧,谢尚可隐隐感知到陈想的喘息与抽泣。 此时此刻,谢尚可无法再用苍白的话语宽慰他,只是同样回抱住陈想,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谢尚可回来的那天下午,陈想脸上一直挂着笑,就连晚饭在父母面前也忍不住偷偷笑。 “想想,你在笑什么啊?”宋瞭关切地问他。 陈想果然还是很难掩饰住笑:“没什么……”陈想在高兴谢尚可回来,也高兴待会儿要来一起吃晚饭。 “我其实有件事想跟你们说,”虽然这么多年来八字还没达到一撇,但陈想还是选择给父母打个“预防针“:“我有喜欢的人了。” “好事好事,是谁啊?要不要妈妈帮你出出主意,你好追求人家。”宋瞭确实有想参和自己宝贝儿子追求爱情的想法。 甚至从陈想小学就开始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反观陈问,他的表现很冷静,仔细聆听着宋瞭和陈想的对话。 “我喜欢谢尚可。”陈想果断说出口,以防自己后悔。 就算……就算被打断腿也没关系。 陈问明显愣住了,筷子夹着一团米饭停在半空。而宋瞭则迟钝一些,也大抵是根本不相信:“居然有女孩子和尚可同名?” 陈想纠正道:“就是尚可哥。” 宋瞭没再说话,陈想看着眼前的父母,神色一个比一个耐人寻味。 气氛因此变得奇怪起来,最后还是陈想父亲先开的口:“虽然还没到十八岁生日,但高中毕业后也算半个成年人了,你应该要分清楚什么是好感,什么是喜欢。” “爸,我喜欢他十年了,我当然分得清。” “那个……想想,你先让你爸缓缓。”其实陈想他爸已经缓过来了,还没缓过来的是宋瞭她自己。 接着宋瞭重新开口对陈问道:“我想咱家想想是认真的。” “我知道。”陈问回应过宋瞭后便没再进入母子之间的话题,管自己吃饭。 宋瞭则继续问陈想:“想想,你喜欢尚可的事,他本人知不知道啊?” 陈想仔细回忆了一番,只能答出个“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答案:“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那就麻烦了……尚可他喜欢男孩吗?” 陈想沉默,宋瞭真为这个“傻儿子”发愁。 “算了,我也不问你了,”宋瞭说着,起身去厨房拿出碗筷,放到餐桌上与陈想相挨着的位置:“妈尽量多为你创造机会。” 原本被问到无声的陈想听过后又一次欣喜:“这么说,你接受了?” 宋瞭笑着点点头:“没办法,谁叫我是你妈呢?” 前脚话音刚落,后脚谢尚可就叩响了陈想家门。 陈想率先起身,迫不及待地跑去开门。 “宋阿姨,陈叔叔好。”谢尚可彬彬有礼地喊过人后被陈想请到了座位上。 眼见陈想盯着谢尚可,快要坐下,宋瞭提醒道:“想想,你快去给尚可盛饭啊,还有厨房里的那几道菜,也端来。” “哦,对。”陈想拿过为谢尚可准备的碗筷,麻溜地去了。 等陈想回来,就看到宋瞭笑脸盈盈地问谢尚可:“那尚可,你觉得想想怎么样啊?” 宋瞭能问出这个问题一定是有上文过渡的,不过还是让谢尚可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但他对调整状态依旧得心应手,随后答道:“这个问题您以前问我很多次了,我一直觉得陈想很好。” “哎呀,现在问你和以前问你的性质不一样了嘛……” “妈,你在说什么啊!?”陈想赶紧回到餐桌,以防宋瞭再问出令谢尚可难以回答的问题。可谢尚可足以轻松对应,反而是陈想红了耳朵。 陈想的视线几乎没再离开过谢尚可,宋瞭忍不住调侃:“我说人们怎么总说‘母子一条心’呢?我现在越看尚可也越是喜欢呢……” “咳咳……”一旁默不作声的陈问都被吓得心头一紧,呛得直咳嗽。 谢尚可跟着微怔了一下。陈想根本没法阻止,只能在宋瞭的笑声中,心底崩溃地喊着:“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谢尚可告别后陈想主动担起了洗碗的工作,宋瞭瞧着谢尚可如此乖巧,开始对刚才的事津津乐道起来:“尚可约你去同学会,你就这么开心?” “他的同学我大多都认识,见朋友当然开心。”陈想解释道。 “我还是第一次帮儿子追喜欢的人呢,”宋瞭起身离开餐桌,伸着懒腰准备回房小睡:“我得帮你好好构思一下计划。” “这就不必了吧……”陈想弱弱拒绝着。 随后,陈问也起身,走向书房。在刚才的那顿饭里,陈问没说几句话,顶多被宋瞭扯上几次,然后说几句。 尽管他平时也这样。 “爸,”陈想叫他:“你的意思呢?” 陈问并未明确自己的态度。所以陈想一直担惊受怕的。 陈问选择转身面向陈想,他脸上的情绪让陈想捉摸不透,只是轻叹了口气,转而微笑道:“你真的喜欢就好。” 陈想整个人得以松懈下来:“谢谢爸。” 陈想望着他尊敬的父亲进了书房。他自知自己的父母开明,但这件事是颠覆他们那个时代的认知的,就算他们同意,他们还会自己的同辈,长辈会不会同意。 不过他们都管不上孩子们的爱情,这个新时代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无论是飞蛾扑火,还是一枕槐安,他们终究在昼夜昏沉中得到永恒。 同学会就在第二天晚上,陈想作为谢尚可班级的编外成员,听谢尚可说邀请他是大家强烈要求的。 宋瞭专门为陈想搭配了一套衣服,她竟从中看出了陈问年轻时的影子,越发得为儿子感到自豪。 宋瞭拍打着陈想的肩膀,觉得自己简直是育儿小能手,怎么能把孩子养得这般帅气,优秀。她已经乐得直不起腰了。 “妈,你别笑了……我穿这套衣服难道就这么搞笑吗?而且这是我爸的吧。”陈想低头审视一番这套偏成熟的常服。 “你个头都快比你爸高了,就勉强先穿着吧,之后我再给你买几套新的。”宋瞭又帮陈想整平外衣领子:“你要早点出发,别让人等太久。” 陈想期待今天与谢尚可的第一面:“这我当然知道。” 对门,谢尚可正准备出家门却恰好被他母亲看见。 “尚可,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蒋兰把谢尚可叫了回来。 “我没有偷偷摸摸,”谢尚可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和朋友有约。” “别去了。”蒋兰的语气几乎是不容许辩驳的。 谢尚可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蒋兰,他略微加大了点音量:“为什么?” “家里还不够你待的吗,怎么天天要出去玩?而且太晚了,天又下雨,麻烦。跟你朋友说一声改天吧。” “我没有天天出去,我已经跟朋友约好了……”谢尚可后面还想说什么话,却异常得难以启齿。 蒋兰不依不挠:“改天天气好再去嘛。” “我都说了,我跟朋友约好了,”谢尚可强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和蒋兰谈话越发令他烦躁、疲惫:“你别管我了……” “不管你?我是你妈,怎么可能不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和隔壁那小孩出去,你就没什么主见,小时候也被他拉出去乱跑。我压根不想和他们一家再扯上关系,你却偏爱往他们家跑,别人怎么会说你乖啊?” “乖”,这个字已经困住谢尚可十九年了,他无法相由心生。 蒋兰在讲理时总让谢尚可插不上话:“说完了吗?我成年了,以前被你管着不让出门,不让交朋友,不让花钱……这些都算了,你凭什么到现在还管着我!我就是想离你远远的不行吗,算我求求你,你别再管了,真的……” 谢尚可受够了,但情绪的宣泄过后又是一阵后怕,他不敢直面蒋兰那双因“好孩子”第一次朝她发火而惊恐的眼神,于是他匆匆开门离开这里。 陈想抬手看了眼手表,能来的同学基本都已经打过招呼。 超过约定时间足足有十分钟,可偏偏谢尚可还没到场。 谢尚可不可能迟到,多半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住。陈想心生忧虑,恰好许久未见的左肃寻问他:“陈想,谢尚可还没到吗?” “还没,”陈想没有收到谢尚可发来的任何消息,他决定不再盯着手机上的对话框:“我打电话问问。” 陈想快步走出包间,在大厅里找到安静的角落,给谢尚可拨去电话。 响铃几秒后便接通:“尚可哥,你现在在哪? “我……快到了。”在通话里,谢尚可的哽咽声极短,短到陈想以为是自己幻听。 “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谢尚可迅速回绝:“你先待在里面帮我,问候一下同学,可以吗?” 面对谢尚可的请求,陈想一向不会拒绝:“好,我知道了。” 陈想再次踏进包间,告诉左肃谢尚可快到了,让他帮忙热一下气氛。 左肃胸有成竹般拍拍胸膛,拉过李向明便在长桌前招呼来招呼去,快一年没见的各位变得熟络起来。 谢尚可正在赶来的路上,他手上提着包装精美的蛋糕,为了护住它,谢尚可迈着频繁的碎步,小跑进入酒店。 “陈想!”这是谢尚可到场的第一句话,陈想听见熟悉的声音随即转头循声看去,所有人也陆续看到站在门口的谢尚可。 谢尚可端着蛋糕,来到陈想面前,微笑的弧度比以往更要上扬,弯成月牙状的杏仁眼,眼眸中被缀上星光点点,语气同样满怀笑意:“生日快乐。” 除了陈想,现场的其他人都知道谢尚可给陈想准备了生日蛋糕这件事。 在祝福的话语说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陈想看着谢尚可和属于他的生日蛋糕,无论是周遭还是内心都是无比宁静。 宁静到陈想都忘了笑,都忘了独自一人在家过生日的日子。后来他索性不过了,顶多有父母来自手机上的一句“生日快乐”。 “本来能早点过来的,结果遇上了点麻烦。” 谢尚可的话语瞬间为陈想那宁静的世界添上了抹鲜活的色彩。 “谢谢,我……我们一直在等你。”陈想说完便接过谢尚可手里的蛋糕,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 谢尚可刚想到陈想旁边的位置坐下,却被热情过盛的李向明一把挽过肩。陈想不想谢尚可被别人缠上,下意识去牵谢尚可的手,结果李向明已经把他拉走,坐到了离陈想两人远的位置上。 李向明在让谢尚可坐下后就拿起一瓶刚开掉的啤酒灌满酒杯,随后他又将杯子递到谢尚可手上,憨笑道:“尚可你是组局的人,怎么可以迟到呢?自行罚三杯!” “就不要为难尚可哥了吧。”没等谢尚可回应,陈想先为他发声。 “我喝,”谢尚可接下李向明给的酒杯,侧过头,伸手向着陈想举杯:“上次在我的开学宴上我得负责招待你们,所以没喝尽兴,这次我多喝点没问题。” 说完,谢尚可便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又是两杯,谢尚可同样一口饮下。 这么一段小插曲过后,很快就开始了游戏环节——真心话大冒险。 谢尚可将破璃瓶放置在长桌中间,用手将它旋转起来,最后停下的瓶口指向陈想。 大家起哄陈想,作为寿星,非常“幸运”地成为了第一个。 被指中的需要先喝上一杯。陈想将杯中的酒喝完后选择了真心话,谢尚可开始往写有“真心话”的小盒子抽纸条。 这些纸条可是李向明为这场饭局特意做的,据他所说,里面都是精心搜集的“劲爆”问题。 谢尚可从中抽出一张,打开纸条,将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请说出对提问者的第一映象。” “这个问题一般般啦,李向明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劲爆’吗?”有人重点强调“劲爆”两个字,忍不住去吐槽李向明。 “其实,”谢尚可将纸条收到一旁,视线看向已经注视他许久的陈想:“我还挺想知道的,不过已经过去好久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小学吧?” 尽管过去了十多年,陈想回忆起来也能依稀想起那个画面,只是比他大上一个年级的谢尚可有着一张更加稚嫩的娃娃脸。 当时陈想最宝贵的木船玩具顺着河水的微波从沿岸一直漂到了河道中央,他急得原地直打转,谢尚可过来二话不说便爬上卡在河道上的石头,取回了木船。 陈想可担心那位帮忙的小孩掉进河里,等谢尚可安全从石头上回来,把木船交到他手里。 霎时,谢尚可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上天派下的天使。 “乐于助人,长得……可爱,还爱笑。”陈想认真答完,全场都起哄了,忙夸谢尚可可爱到大,基本不变。 陈想怕搞得谢尚可尴尬,想要改口,却被谢尚可制止。 “好了陈想,我可爱这件事还是自知的。”谢尚可半开玩笑道。 接着谢尚可便将玻璃瓶交到陈想手里,重新坐到位置上的谢尚可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刚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竟感到有阵热意蔓延上来。 难道他醉了吗? 第8章 借酒 大家玩得越发起劲,好多人光喝酒不吃菜,不过喝得最多的还是谢尚可。 他今天格外倒霉,瓶子转十次,有五次都指向他。 李向明随便一转,瓶口还是对上谢尚可的位置,谢尚可上一轮刚空的酒杯又被续上。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谢尚可酒气上头,他撑着桌子站起来,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陈想见谢尚可都喝到站不稳了,便拿过他的酒杯,对李向明说:“我帮他喝。” 李向明也有点担心谢尚可,没见过他喝这么起劲,刚想开口允许帮忙,谢尚可就学着陈想拿过陈想的酒杯,将它举过头顶:“我——还——能——喝!” 每个字都被谢尚可拖得很长,然后他向陈想手里原本属于他的酒杯进行碰杯,不等别人阻止,又饮一杯下去。 “尚可哥。”陈想想过去扶住谢尚可,可在下一秒,谢尚可便倒在了椅子上。 谢尚可让李向明接着抽纸条。李向明给他抽了张真心话:“请问在座的有没有你的理想型,如果有,请说出他的名字。” 这个问题一出来,陈想不自觉得便挺直了腰板,李向明扫过还在场的每一个人,挠了挠头,道:“真算是放过谢尚可一次了,女同学都先回去了。” “等一下,”谢尚可端正地举手提出质疑:“我有说我选‘真心话’吗?我选‘大冒险’,我是喝得有点醉,难道你也醉了吗?” 面对醉得迷糊的谢尚可,李向明也只能顺着他,抽出大冒险的纸条:“选择在场的一个人进行长达一分钟的贴贴?这确定不是在惩罚两个人?” 李向明已经忘记当时想些什么,才能写下这个大冒险。 不过谢尚可和所有男同学玩得都很熟,好多都玩笑着喊着要跟谢尚可贴。 只有陈想没说话,他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摩挲着裤子,心里一阵慌乱,想到谢尚可要和别人亲近他就忍不住咬紧后槽牙。 当陈想思绪如一团乱麻时,突然有一双手在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谢尚可的吐息就在耳侧。 陈想怔怔地抬起头,发现谢尚可的脑袋在往他脖颈里贴。 “结果还是选了陈想。”在一旁看戏的同学说道。 谢尚可的发丝蹭到陈想脖子上,令他的心尖都在发痒,在此之后荡漾起的便是唤作情意的心海。 慢慢地,陈想双手搭上了谢尚可的手臂。 一分钟过去,李向明说可以放开了。但陈想不舍得,醉意让他忘却了旁观者,正好谢尚可也不是很愿意。 “不不不,我喜欢陈想嘛~”谢尚可这句话说得陈想面红耳赤,想压也压不下来。 “他已经醉了,就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接着又转了几次,终于是把李向明的道具纸条抽空了。 最后陈想扶着谢尚可在酒店门口与他的同学道别。 “今天你怎么喝得这么厉害?”李向明寻问谢尚可。 谢尚可眯着眼,良久才回答:“厉害?当然厉害啦,我在幼儿园可是获得过‘儿歌大王’这个称号的呢!”回答还是驴唇不对马嘴。 “要不要唱给你听啊?” 李向明真怕谢尚可在街上唱起来,连忙挥手走了。 不过谢尚可还是很有闲心地唱道:“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陈想扶着谢尚可,知道他现在毫无行走能力,打算直接横抱起他。但陈想刚有这个动作,谢尚可便立即躲开了。 谢尚可整个脑子里天旋地转,差点栽倒在地,陈想继续上前扶他。 谢尚可却还在“控诉”:“哎呀呀,你买报就买报,干嘛连我也要带走!” “尚可哥,”陈想看着谢尚可红扑扑的脸蛋,暗下决定把他的话都当作醉话好了,估计他清醒过来便什么都记不得了,随后陈想柔声又道:“我们回家吧。” 谢尚可仔细思考了一下,但他现在一思考就头痛,索性接着胡言乱语:“不要,我报还没卖完呢。” “那我都买了,”陈想顺着谢尚可玩起了角色扮演:“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谢尚可点点头:“那好吧。” “我背你吧。”既然谢尚可拒绝了横抱,那么陈想就换成背他。 陈想背对谢尚可,蹲下,让谢尚可好趴上来:“你上来。” 谢尚可乖乖上去,但陈想觉得不对劲:“尚可哥,是趴上来,不是平躺……” “哦。”谢尚可又乖乖地趴了上去。 一路无话,谢尚可貌似安静睡下了。清风迎着陈想拂来,解了他大半的醉意。 一直到陈想将谢尚可背到家门口,想着怎么送谢尚可进家门。 谢尚可被楼道的感应灯晃醒,家门就在眼前。于是他便挣扎着要陈想放下,陈想只好松手,抚过他。 “钥匙在口袋里。”谢尚可也想保持平稳地拿钥匙,单手勾住陈想的脖子,可下一秒就把要做的事情给忘了。 “尚可哥?”陈想见谢尚可半天没动作,唤他的名字也没反应。 陈想只能帮他拿钥匙,摸了摸谢尚可的外套口袋,没有。又往谢尚可裤子口袋掏了掏,陈想的手触碰到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的大腿,有些不好意思,就放慢了寻找的动作。 “你别乱摸……”陈想掏了好久没找到,慌乱的搜寻让谢尚可嫌弃:“我来,我来。” 谢尚可拍拍自己的外套口袋,又拍拍裤子口袋,突然意识到:“哦——我忘带了。” 随后谢尚可又靠在陈想怀里不动弹了,他现在的整个状态就像发条玩具,但要让他持续动一段时间的开关还不知道怎样触发。 陈想只能换一种方法:“蒋阿姨!开门啊!”他一边敲门,一边喊着。 但是连敲了三遍都无人回应,“别喊了,她不在……”谢尚可提醒他,尾调还带着点哭腔,刚说完便即刻放肆哭起来。 “怎,怎么了?”陈想着急地搂住他的肩,将他贴得离自己更近。 “回不了……家了。”谢尚可在陈想怀里抽泣,陈想心痛得心脏跟着锁紧。 “那先回我家好不好?” “好。”谢尚可这次回应得够快,甚至直接止住哭泣,挣开陈想,飞快地跑到对面,将身体倚在门上。 陈想见谢尚可就靠在那等着,于是陈想拿出钥匙走过去。谢尚可的脸侧着贴在门边,感受冰冷的门板带给他的清凉,陈想则满怀笑意地看着他。 在陈想转动钥匙,打开家门的那一刹那,他将全身依托在门上的谢尚可稳稳托住。 陈想单只手环住谢尚可的腰,谢尚可偏偏要双手搂他的脖子,由于还有点身高差,陈想不得不向他那边弯下点腰。 陈想带着谢尚可艰难地走到床边。陈想让谢尚可躺到床上,手护着他的后脑,让他枕上枕头。他任由谢尚可压低他的脖子,仅剩双手撑着床,还留了些距离。 谢尚可的眼尾还残留着泪水,陈想轻轻用指腹将其擦去。 此刻,陈想全身心地享受这一切。 他注视着那张心心念念,如今近在咫尺的面容,他顺着谢尚可的睫毛往下看,目光为那双被酒浸润的唇久久停留。 陈想喉咙滚动,默默移开了视线,他抬手解开谢尚可死死搂住他的双手,刚想起身却又被谢尚可禁锢住,未意料到的重力让陈想再次低下头时差点压在谢尚可身上。 还好陈想的快速反应,只是互相点到了笔尖。 谢尚可也不管发生了什么,嘴里还嘟囔着:“你别走……我口渴。” “我不走,”但陈想总不能一夜都是这个姿势:“我先去给你倒杯水,很快回来。” 谢尚可沉默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喝水,我想喝你煲的鸡汤。” “家里没有食材,我明早给你煲,你先喝点水好不好?” 陈想语调放得极轻,谢尚可点头表示同意,跟着手也松开了。 陈想确实倒一杯水就回来,他坐在床上,扶着谢尚可坐起,把装着开水的杯子递到他手里。 结果谢尚可双手握住杯子,又不动了。 “尚可哥?”已经数不清今晚陈想唤了有多少声,可这次谢尚可竟像是听见了,抬起水杯,把里面的水都喝尽。 陈想拿过杯子,暂时先将它放在床头柜上。看着谢尚可已经躺下,便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没想到被子刚触及到谢尚可就被他一脚踢开。 “热!”谢尚可说着挣扎着要将身上的外套脱下,脱到一半就没有力气再动弹。 最后还是陈想帮他脱下,可谢尚可仍然觉得热。 “不能再脱了……”再脱的话陈想又要脸红了。 这夜谢尚可迷迷糊糊说了好久的话,陈想一半听不懂,一半没听清,却莫名和谢尚可谈得有来有回。 等谢尚可真的熟睡下,陈想才关灯,去睡客厅沙发。 即使还未到午时,窗帘禁闭,也有独属于盛夏的日光透过陈想的房间,但今日在床上逐渐醒来的并不是他。 谢尚可有了起床的意志,却觉得眼皮过于沉重,于是他迫使自己睁开一点空隙。他望着天花板,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他立刻清醒过来,迅速拿起外套,下床,打开房门。刚离开房间一步便见陈想静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上播着最近热播的电视剧,而陈想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面。 下一秒陈想朝谢尚可看过来,现在居然是谢尚可在有意躲避对视。 陈想微笑着走向他,仔细寻问谢尚可是否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是昨晚喝多了?”谢尚可有些不太确定:“我没事。” 偏偏在上句话说出口时,谢尚可的脑袋就开始敲打式得疼痛,他强壮镇定,却没能瞒过关注他一举一动的陈想。 “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很好。”谢尚可坚持答道。 在陈想进一步靠近,关心谢尚可之前,谢尚可先开了口,转移话题:“陈叔叔和宋阿姨不在吗?” “他们一早就出去了,”陈想很实在地回归了原本的问题:“我还是去给你买药吧。” “别再说这个了,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缓过来。” “那……我煲了鸡汤,你要不要喝点?” 面对陈想不断地示好,谢尚可应对得多显慌乱。 “我……”谢尚可嗅到浓厚鸡汤香味的同时占主导的酒气也混了进来,他受不了这般气味,特别是它竟然出自自己身上:“我还是先回去吧,我得去洗个澡。” 酒气让谢尚可作呕,他赶紧绕开陈想往外走,陈想跟随着他过去。 陈想看着谢尚可走到禁闭的家门前,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叹道:“我好像忘带钥匙了。” 陈想知道谢尚可没有钥匙,当谢尚可把昨晚的事都忘了,然后又突然想起自己没带钥匙,他便觉谢尚可可爱,宠溺地偷笑。 结果谢尚可刚转头便瞧见陈想在看着他笑,陈想被发现后生怕闹误会,立即收敛了起来。 但还是被谢尚可看在心里,他垂下眼,不是很高兴。 陈想顿时觉得自己闯祸了,他牵过谢尚可的手,将他重新领进家里。 “如果你实在受不了,不如就先用我家浴室吧。我帮你拿衣服。” 尽管谢尚可不愿再麻烦陈想,但他现在对自己的嫌弃完全胜过了这些。 谢尚可向陈想道了声谢后便走进浴室,陈想去自己的衣柜里专门选取没穿过几次的衬衫和裤子挂到浴室外的门把手上。 随着浴室里响起冲水声,要说陈想没有一丝幻想肯定是假的,所以他决定找点事做,不如就在谢尚可从浴室出来之前再把鸡汤热一遍。 陈想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鸡汤是他早上去市场买了食材回来做的。既担心谢尚可醒得过早,汤还没煲好,又担心谢尚可醒得过晚,汤都凉了。 不过陈想一定要确保谢尚可喝进去是新鲜的,热乎的。 让谢尚可开心,陈想自然也感到开心。 在陈想把热好的汤盛到碗里,放到餐桌上时,谢尚可恰好从浴室里出来。 听到动静后,陈想立即向谢尚可的方向走去。 陈想细细观察者谢尚可的每一瞬变化,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洗过热水澡后的谢尚可眼眸中缭绕着层层水雾,他似乎用了偏烫的水,把他原本白皙的肌肤洗得微微发红。 谢尚可手上抱着的是他原本的衣物,但他并未换上陈想给他的裤子。 “你怎么没换裤子?”陈想问他。 谢尚可的脸颊也被热气熏红:“裤子有点大,我穿上会掉……” 陈想看着谢尚可身上那件领口大了一圈,长一截的衬衫,本就清楚给谢尚可穿上会大,却未料到竟大了这么多。 正当陈想要为此说出抱歉的话来,却猛然发现谢尚可的发尾被水淋湿,水滴顺着落到谢尚可的左肩。 陈想下意识凑近谢尚可,伸手将那些湿发轻轻端起,谢尚可身上的每一寸他都视若珍宝:“发尾湿了,你要不要……” 面对突然靠近的陈想,谢尚可忽觉心头在因什么而摇晃,却又奇异地跃动着。 谢尚可沿着陈想那只肉眼可见青紫脉络的手臂,抬眼望向陈想的双眼——谢尚可知道那种眼神与往常别无二致,可他的心境却截然不同了。 谢尚可没等陈想说完,便着急躲避开这股陌生并且令他不安的感觉。 “待会儿就干了,”谢尚可假作非常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往餐桌走去:“你不是煲了鸡汤吗?” “对啊,”陈想跟过去,将盛着鸡汤的小碗推到谢尚可面前:“这是你点名要喝的。” “我吗?” 谢尚可皱着眉头,撇着嘴,疑惑不解的表情,陈想以微笑回应。如陈想所料,谢尚可已经记不得昨晚的事。 不过陈想并未继续说下去,只是让他把汤喝掉:“这次肯定不会再流鼻血了。” 谢尚可端起碗,喝下一口汤。虽然少放了几道食材,但味道一如谢尚可初次喝下那般。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着急想走的,只是觉得把昨晚的事都忘光了,有些……害怕。我昨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谢尚可似乎对自己醉酒后的行为特别在意,他用迫切的眼神寻求着陈想。 “没有,”陈想很笃定,除了不想让谢尚可懊恼外,还认为谢尚可做的那些事并不算奇怪,反而在陈想眼里是值得他深究的另一面,于是他坦诚道:“除了送你回来麻烦点,其他一切正常。” “那就好,谢谢你送我回来,刚才一直忘说了。”谢尚可稍稍松口气,继续喝汤。 陈想望着状态轻松许多了的谢尚可,嘴角越发不自觉得上扬,望着他的眸子越发闪亮。 不过陈想挺想问问谢尚可为什么对醉酒后的事那么恐惧,也正好趁着两人闲暇多聊点什么。 “尚可哥,你是第一次喝醉吗?” 谢尚可摇了摇头:“我记得上次是因为心情不好,喝醉后的事情都是听李向明他们说的,说是他们一群人送我回家,我就唱了一路的儿歌,还死死拽着他们不放。李向明到现在还留着视频呢。” 谢尚可没有回忆多久,显然这段记忆令他印象深刻。 陈想仔细想了想,才将问题问出口:“那你是觉得尴尬吗?” “有点羞耻……” “怎么会呢?我倒是觉得很可爱。” 谢尚可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陈想,他刚想驳斥陈想,告诉他,他眼里的谢尚可这样很可爱,但别人不会这么觉得。 谢尚可终究没能说出口,他不明白陈想是站在哪个视角上看他,如果是“朋友”,那么谢尚可无可再辩驳,但如果是…… 谢尚可不敢再细想下去,他严肃地质问自己。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想法?” 或许是他回来,陈想将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也或许是更早,只是他并未察觉到自己难以捕捉的情感。 见谢尚可不吱声,陈想继续说下去:“如果我在场,我会愿意配合你。当然,我说的是‘如果’。” 谢尚可听过后释然一笑,他不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只想再喝一碗陈想为他而煲的鸡汤。 陈想非常乐意再他盛满一碗。 谢尚可笑得越灿烂,在陈想眼里便觉得那是最为明媚的一幕风景,就似风渡旷野,花满树梢,是他心之所向,令他心驰神往。 第9章 入海 在陈想填志愿那天,谢尚可在旁陪同。 陈想没有犹豫地将首都大学排在第一志愿上,不过在谢尚可的叮嘱下他又增加了几个,最后再排上保底能上的大学。 这么独一份的志愿表便完美完成了。 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期间,陈想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谢尚可两面。他也不停地找机会和谢尚可告白,这个暑假他竟觉得谢尚可意会到了了什么,见过他几度为两人的亲密接触而脸红。 但生活往往喜欢开玩笑,事与愿违在陈想这里发生得过于勤快。 比如在陈想自己家,他会挑选父母不在的时候,可结果要买是达到不了让陈想满意的氛围,要么就是谢尚可突然有事离开。 又比如在外,自从新年与谢尚可约过之后便没再有机会单独相处,不是李向明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凑近来,就是左肃把两人拉回到人群里。 一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陈想没出意外得被首都大学录取。谢尚可想为陈想庆祝,但陈想连连拒绝,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勇气重演那些被打断的告白了。 陈想把这些都归咎于天意,至少让他心情好些。 由于谢尚可需要早几天返校迎接新生,所以陈想准备和谢尚可一去去首都。 他们一起前往高铁站,陈想接过谢尚可行李的动作极其自然,谢尚可则在陈想身前带路。 坐上高铁,放置好行李。比起谢尚可,陈想肉眼可见得兴奋了许多。 谢尚可在高铁发动时就有了困意,他只能坚持和陈想说话,并且时不时看向窗外不停流转,倒退的风景来保持清醒。但这种坚持将在他打过一个哈欠后不攻自破。 陈想察觉到后,挨近谢尚可,轻声道:“困了?” “嗯,昨晚熬了会儿,中午也没怎么睡。”谢尚可的声音现在听着有气无力的。 这趟高铁在下午,到首都是晚上了。 陈想看着身旁频频“点头”的谢尚可,不忍他再如此困倦下去:“困了就睡吧。” 谢尚可的眼帘着实沉重,他望向向他递来热切目光的陈想,随后略微点了点头,安心地睡下。 列车上足够安静,陈想将手机调至静音,不戴耳机是为了在谢尚可醒来后他能第一时间知道。 在用手机消磨时间的途中,陈想听见谢尚可那侧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他刚侧头去看他。 下一秒肩头便压上了重物,谢尚可的脑袋斜靠在陈想的左肩,这里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于是陈想便带着笑,盯着谢尚可看了好久,等他将头正回来才发现另一侧坐着的和陈想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憋着笑,时不时瞟上他们几眼。 从首都的高铁站到达谢尚可在首都的临时居所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半夜,陈想将行李提到屋内,好奇心驱使着他环顾屋里的装潢。 “这里其实应该是你住的地方,我还没这么多钱租这个房子。”谢尚可向陈想解释道:“因为我做家教的机构在这附近,住学校的话平时来去麻烦,宋阿姨知道后就把这先借给我住了。” 陈想点点头,想着自己居然不知道父母在首都还有一间房。 “既然你来首都了,我想我也该早点搬走。” “你不用搬走,”陈想可不想让谢尚可搬走:“你可以继续住在这的。” “好吧……”谢尚可总觉得常住在这一些难为情:“那家务什么的我都包了吧,不然我会不好意思住下去,只是……我不怎么会做饭。” 陈想哪舍得让谢尚可做家务,但他为了让谢尚可住得安稳便应下来:“饭我来做,只要你想吃,我绝对随叫随到。” 两人相视一笑,零星的别扭情绪随之烟消云散。 谢尚可本想去准备洗漱,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些事来:“对了,陈想。今天太晚了来不及收拾另一间房,不如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啊?”陈想听过之后有些愣神,明明说的是普通话,怎么让陈想还要在脑子里整理整理,解释后才能回答:“这,这就不用了吧,我可以睡沙发的。” 谢尚可已经进入浴室,完全不清楚陈想的面颊羞红:“我喝醉后不是都睡在你床上吗?如果你真的介意的话那我睡沙发吧。” 谢尚可不让陈想睡沙发,陈想也不想让谢尚可睡沙发,没有别的法子,陈想只能妥协:“还是都睡床上吧。” 还没到上床,陈想刚应下就紧张到手心冒汗。 谢尚可洗漱完毕,他叫陈想赶紧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整理完后早些休息。 看着陈想迟钝的肢体,笑着打趣他:“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和我一起睡吗?” 被谢尚可这么一说陈想的脸烧得更火热了,他慌张地跑进浴室,竟发现镜子将他的窘态全照了出来。 陈想在洗漱过程中还想着这件事,每当父母不在的夜晚,陈想总会去到谢尚可家里,和他睡一张床。 虽各盖一床被子,陈想却总喜欢钻到谢尚可那边。 那确实是很小的时候了,谢尚可的父母还没分开,蒋阿姨对他还不错。 洗过脸后,陈想冷静了不少,他提醒自己没必要为这种事害羞,只不过是和喜欢的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又不干其他事…… 对吧? 还有一点让陈想摸不着头脑的是,谢尚可会为一些亲密接触而害羞,另外一些却不会,反而更多时候是陈想手足无措。 或许陈想该学着成熟一点了。 “喜怒不形于色吗?”陈想紧盯镜子里的自己,可当他试着想起谢尚可,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得浮起一丝浅笑。 陈想就知道行不通,于是很快将这些都抛之脑后,走出浴室。 谢尚可的房门是半敞着的,陈想瞧瞧推开门,谢尚可就坐在床的一边敲打着手机键盘,看似是在和别人聊天。 谢尚可并未看向走进房间的陈想,只是关掉手机,轻声问了句:“可以关一下灯吗?” “嗯。”灯光与陈想的回答几乎同时落下,陈想轻手轻脚地上床,慢慢扯过被子,躺在了床的另一边。 陈想平躺着,双手端正地叠放在肚子上,像是有把利刃架住他的脖子,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陈想不知道自己躺了几个小时,陌生的床让他难以入眠,就在他想着如何度过这段漫长的夜晚时,身侧的谢尚可突然出声。 “陈想,你睡了吗?”谢尚可将声音压低,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没有,我睡不着。你呢?”陈想也压低声音回应。 两人仿佛是在讲什么悄悄话,生怕被外人听见。 “我也睡不着,今天下午在列车上睡太久了。要不我们随便聊聊吧?” 陈想乐意至极:“好啊,你想聊什么?” “不如就聊大学的目标吧。” “目标吗……”陈想高中的目标是首都大学,是跟着谢尚可的,但由于大学还未开学,他是真的一点方向都没有:“可能是钻研自己的专业,多寻找些爱好,为就业做准备?” “听来对你而言并不是遥不可及的目标,本以为能听到些天马行空的东西。”谢尚可轻声笑道,那声笑不带一丝讽刺意味,反而是带有目光短浅的自嘲。 可夜晚永远都会是无限编织的梦网,承载所有美好幻想的温床。 “其实我还有个更质朴的理想,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 “你快说。”谢尚可笑着催促他。 “我希望……在未来能拥有自己的小家,做着喜欢的工作,和我所爱的人待在一起。”陈想说完最后一句话,偷偷侧过头,看向了谢尚可。 谢尚可很平静地躺在那里,一抹月色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看着他慢慢开口:“那很美好,是多数人的愿望。” “是吗,那我以后说不定会变。是不是聊得有点远了?要不然还是往近处聊吧。尚可哥,你大一有过什么目标吗?”陈想好奇地发问。 “嗯……”谢尚可思考了一会儿,他的双眼缓缓合上,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轻:“本来想在大一的时候试着谈个对象,这算吗?” 陈想怔了怔,差点没缓过来:“那你为什么没谈?” 陈想一直觉得谢尚可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虽然不属于现下流行,多为追捧的痞帅类型,但依旧会有女生偷偷喜欢他。 幸好她们写的情书都让陈想帮忙转交,不多留些心眼的话,说不定谢尚可就和别人谈上了。 谢尚可的回话与刚开始聊天相比起来迟钝不少:“因为我没拿到全额奖学金……” 陈想知道谢尚可就困了,便没再说话,但他怎么也想不通“没拿到全额奖学金”和“没谈对象”到底有什么联系。 眼下,只剩陈想还没睡下,身侧的谢尚可倒是呼吸平稳。 由于昨晚陈想脑子里想着太多东西,导致起床后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从床上坐起来只能感受到太阳穴隐隐作痛。 陈想望向一旁,谢尚可睡下的位置已经空了,估摸着谢尚可早早地去学校准备迎接新生。 陈想也赶紧洗漱完,拿起行李去学校报道。 出租车一路未停,陈想便欣赏了一路的风景,感叹自己家乡与首都的种种差别。 等车停在首都大学的校门前,陈想下车搬出后备箱的行李。 当陈想抬眼望去,印象中的场景一一被具象化,那是传统与现代化的碰撞而形成的大学校园,庄严肃立在眼前。 芊芊学子迎着暖阳踏入校门,开启人生新篇章,陈想也是其中之一。 陈想振奋的心情完全展露在脸上,特别是他刚进校门便精准无误地在一群脖子挂着志愿者吊牌的人群里看到了谢尚可。 陈想径直走向他,谢尚可在绿荫下和朋友有说有笑,但仍然察觉到了那道格外不同的目光。 恰好他们心心相印,无疑都望向了对方。 谢尚可满怀热情地向他打招呼:“陈想!我帮你拿行李。” “不用了,带我认识一下学校就好。” “好,那我先送你到宿舍。”谢尚可爽快应下,转头和一起来当志愿者的朋友说:“灼景,我带我朋友四处逛逛,这里结束之后就不用等我了。” 秦灼景先是迅速地用眼神将陈想全身上下都扫视了一遍,才笑着答应谢尚可。 于是谢尚可轻快地走到陈想身边:“陈想,你跟着我,待会儿想去哪都可以。” “好。”有谢尚可陪着,陈想的心情是百倍得好。 不过刚才名唤作“灼景”的谢尚可的朋友,用带有一丝轻视的眼神扫过陈想,让陈想不免奇怪,更奇怪的是他转而面向谢尚可时的神情又温和了许多。 要说那只是对陌生人的冷淡与对熟识人的热切的分别,陈想是半醒半疑的。 陈想为此忧心忡忡,好在谢尚可与他聊天,注意力全聚集在了一人身上,才让陈想不再心里纠结。 谢尚可与陈想一起离开,距离校门已经有一段路了,而秦灼景依旧站在原地,望着谢尚可的背影渐行渐远。 “诶?灼景,你怎么没跟尚可待在一起,他人呢?”朋友从另一堆志愿者人群跑来问候落单的他。 “他刚走。”秦灼景挪开视线,垂眼沉思了一会儿,又略带抱歉地和朋友说道:“下午我就不去打球了。” “啊?突然从‘闲宜人’变成‘大忙人’了?” 秦灼景懒得和他掰扯别的:“我要去做计划,大二奋进计划。” 对方听后立即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谁信。” 陈想适应环境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开学没几天就能和室友打成一片,虽不善言辞,但人缘出奇得好。 前一周是新生军训。 从高中到大学,除了衣料质量有所提升外,还是那套熟悉的迷彩服。 对于那些高中毫无时间打扮,想着考个好大学,而后“重塑新生”且患有容貌焦虑的人来说简直是种灾难。 和陈想同一寝室的王彻就有这样的困扰。 已经穿戴好整套的陈想正面对着全身镜认真检查装束,镜子中他宽肩窄腰,就算是穿着松垮的军裤仍然能显露出他的腿长。 陈想压低帽子,额前过长的碎发扎到了他的眼睛。 陈想难受得用手将碎发揉开,再一睁眼便发现王彻站到了他旁边。 “那几个人怎么没等我们?” “不是没等我们,是没等你。” 王彻拍拍陈想肩膀,那句“好兄弟”就挂在嘴边:“我知道我是慢了点,这不是想收拾得帅些吗?” “集合时间要到了,快走吧。”陈想说着,匆匆走出寝室。 王彻也感到了紧迫,紧跟着陈想后面出门。他刚刚一直没说出口,他真羡慕陈想有一头茂密的黑发,一路想着自己的寸头什么时候才会长长。 第10章 期许 烈日当头,军训教官刚下了休息十分钟的命令。一堆人零零散散地坐在操场上,陈想和他的室友们坐着围成一圈聊天。 “陈想!” 陈想闻声转头,他果然没听错——谢尚可就在不远处喊他。 陈想双腿还有些发软,却无所顾忌地赶忙向谢尚可跑去。他看见谢尚可手里拎着几袋子奶茶,还有站在他身边的秦灼景,瞬间便将笑容收敛起来。 不知道陈想是否多虑了,谢尚可和陈想讲过他最近的小组作业,小组成员也因为谢尚可都一一熟识了,却唯独这个秦灼景。 “尚可哥,你怎么来了?”尽管陈想不是很乐意看到见到他就摆脸色的秦灼景,但还是向谢尚可留着微笑。 谢尚可提了提手上的奶茶:“这个给你。”他说着就往陈想的手里递。 “这太多了……”陈想没有接过。 熟悉陈想的谢尚可一听便知道陈想不愿接受,于是故作柔弱道:“真的太重了,题得我手都快疼死了。” 如谢尚可所料,陈想立马接过去了:“这么多当然不是全给你,你分一下朋友。” “嗯,谢谢尚可哥。” 陈想的脸上除了挂着面对谢尚可毫无保留流露出喜欢的浅笑外还有大滴的汗珠从他额上落下。 看着满头大汗的陈想,谢尚可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湿巾,仔细将陈想的汗擦掉。 陈想不敢动弹,心一步步跳到了嗓子眼。 “够了吧,我们待会不是还有课吗?” 谢尚可没再帮陈想继续擦下去,他将剩下的一包湿巾都交给了陈想。 暧昧的气氛被打断,陈想不满的眼神直直盯上秦灼景。 “其实你也不用陪着我……”谢尚可对秦灼景说道,面色逐渐变得红润:“算了。陈想,我先去上课了。” 谢尚可向陈想摆手作别,跟着秦灼景一起离开往教学楼走。 每次在谢尚可走后,陈想都常觉心里空落落的,却又完全装不下别的东西。他悻悻返回,将谢尚可送过来的奶茶分发完。 王彻拿到奶茶,饶有兴致地问:“怎么还有学长来给你送奶茶?” “我朋友,比我大一级,小学就认识了。” “哦,那位我倒不是很熟,不过他旁边的那个人认识。听说是在国外大学早早毕业,来首都大学就读的。” “诶?我怎么看两个人都很眼熟呢?”有人发出疑问。 “貌似经常看到他们走在一起。” “学校论坛上还有他们的CP贴呢。” “你还关注这个?” “我女朋友告诉我的。” 陈想刚想开口制止,话题就已经往别处偏了。他表面上看似平静无波澜,实则他正焦虑地咬着吸管,思绪犹如一团乱麻…… 军训过去,大学生活真正迈入正轨。 陈想最近在线上经常会寻问谢尚可关于选修课的问题,在线下却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于是他满怀着思念,打算约谢尚可。 陈想:尚可哥,你现在有空吗? 信息发出去一两分钟,谢尚可就回了消息。 谢尚可:我现在在篮球场。 陈想:我过去找你。 回过消息后,陈想翻身下床,很快整理好自己。 正准备出门时,陈想发现王彻前几分钟发来的消息。 王彻:组局,火锅,来不来? 陈想回得果断:来不了,有事。 陈想紧赶慢赶地来到篮球场,炙热的太阳光线照射,大地陡然变成大型的高温熔炉,但凡在外多待一会儿都要闷出一头汗珠。 谢尚可就坐在观众席,陈想向他走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你看着好累。”谢尚可抱着两瓶水,手臂上挂着一条白净的毛巾,他将其中一瓶未开封等我水递给陈想。 “谢谢。”陈想喘着粗气,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下大半。宿舍离篮球场有一定的距离,陈想顶着毒辣的阳光,仅用几分钟就赶了过来。 解决完口渴,陈想便想和谢尚可搭话,却发现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的是正在场上打球的秦灼景。 陈想没见谢尚可对这类运动提起过什么兴趣,来的路上还在想谢尚可怎么会在球场。 陈想再次回看谢尚可看球的表情,依旧是没兴趣的:“尚可哥,你看得懂吗?” 看着谢尚可摇了摇头,陈想内心是庆幸的。 “不过打得挺帅的。”可是谢尚可补充了一句,简直让陈想晴天霹雳。 “我也会打。”陈想用手指指着自己,极其想要在谢尚可面前表现自己。 “我知道。” 谢尚可是知道,陈想在高二的时候迷上了篮球,哪怕是冒着雨也要打的那种迷恋。 “不过我很久没见你打篮球了,”谢尚可主动提起:“高二的时候不是很喜欢吗?” 陈想难为情地开口;“其实我有打,只是你不在……” 谢尚可有些发愣:“你难道不是每场都拉我去看吗?” “后面发现你不喜欢,就没叫你了。” 谢尚可微皱着眉,重新将视线转移到球场上。陈想总觉得谢尚可有点不太开心,但又不清楚原因。 随着二人的一阵沉默,陈想苦恼地低下了头,反省自己能抓住谢尚可情绪变化却不明所以的问题。恰在他为这事想得脑细胞烧了好几个小时,谢尚可凑过来,一句:“你打球更帅。” 又让陈想瞬间涨红了脸。 陈想努力压下羞涩:“已经是个大学生了,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害羞成这样!”陈想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越是想抑制就越不受控,他急需说些什么来缓解。 反观谢尚可,他好似并不在意,在他那里就只是正常的夸奖而已。 球场上的比赛已经结束,秦灼景下场来到谢尚可面前,谢尚可给他递上毛巾。 秦灼景擦完汗,向谢尚可笑道:“我们走吧。” “灼景,陈想他……” “陈想也在啊,”陈想有理由怀疑秦灼景前面是刻意无视他的:“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你,你是来干嘛的?” 一场没有硝烟的对抗,火药味愈发浓烈。 不过有谢尚可在场,陈想不至于剑拔弩张:“我找尚可哥。” “哦,可我和尚可要走了。”秦灼景把得意忘形完美诠释了出来。 “要不一起吧。”秦灼景沾沾自喜的情绪被谢尚可对陈想的邀约湮灭:“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嗯。”陈想立马答应,并不去管秦灼景的脸色。 此时秦灼景憋着好大的气,但他依旧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三人一起走出篮球场,两人的余光都紧紧观察着走在中间的谢尚可,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没人说话,谢尚可觉得大概是他们两人并不熟识,还不如单独和他们说话:“你们是不是觉得今天很热啊?” 谢尚可左看看右看看,就他没流多少汗。 陈想倒是会举一反三,将握着瓶子的那只手抬到谢尚可面前:“你渴了吗?” 谢尚可刚想抬手示意他自己有水,结果秦灼景一把将谢尚可手上的那瓶水夺过:“我倒是有些渴了。” 没等谢尚可阻止,秦灼景打开瓶盖就往嘴里灌,将瓶内仅剩的几口水全喝完了。 “那是我的水……” 秦灼景先是装作不好意思地朝谢尚可笑笑,然后解释道:“我的水放球场里和别人混起来了,已经分不清哪瓶是我的了。” 这种把戏陈想还是能一眼看穿的,但免不了他醋意横生:“这么喜欢喝别人的口水,去球场内随便拿一瓶,我看你也是不建议的。” “陈想……”谢尚可没想到陈想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用手肘碰碰陈想,让他别再说了。 谢尚可见秦灼景分明是强颜欢笑,又望向他手上已经空了的塑料瓶:“我还是再给你买一瓶吧。” 远处就有台贩卖机,谢尚可往那里走去。 秦灼景与陈想自然是在原地等他的。秦灼景望着谢尚可的背影笑着,耳后传来了令他十分不悦的声音。 “你是故意的吧。”陈想的话不像是质问,反倒是肯定。 而转身面对陈想的秦灼景显得满不在乎:“你说的是那件事?” 陈想不答,静静等秦灼景再次开口。 “好吧,我承认。”秦灼景轻蔑一笑:“我明白你对尚可的心思,我想你也该明白我对尚可是什么心思。你一个小孩子,怎么斗得过我。” “你说话是挺艺术的,这点确实比我更胜一筹。” “你也不差,不过怎么到了尚可面前就成痴呆状了?” 陈想被呛得哑口无言,他还真是小看了秦灼景对自己和谢尚可关系进程的威胁。 秦灼景再次用初次见到陈想是轻视的眼神扫过他:“我对尚可的感情远不是你能想到的,也不是你那小家子气的东西能匹敌的。我奉劝你一句,趁早放弃。” 贬低陈想的外在个性,内在思维,他都可以忍受,但绝不能轻视他的感情,特别是对谢尚可的感情,可现在已经有人正在企图污蔑这不予侵犯的圣迹。 陈想忍不了了:“你把你的感情说得那么高尚,难道我的感情就很卑微吗?为什么你能这么厚此薄彼,你是觉得我需要你的评判?我告诉你,我就和你耗到底了。” 本来出口的话如此坚定,可陈想一想到谢尚可,强忍住哽咽:“除非他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不然我是不会因为任何外物而放弃的。” 秦灼景没有再挑衅陈想,无声地接下挑战。 谢尚可就在这时匆匆赶了回来,将买来的水递给秦灼景:“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谢谢,”秦灼景很快恢复了状态,又对谢尚可笑脸盈盈:“只是说了些闲话而已。” “哦,”谢尚可没多问,倒是关心秦灼景:“你赶紧先回寝室吧,虽然天热,但还是有风,你流了这么多汗,还是快去洗个澡比较好。” 秦灼景俯身挨近谢尚可,谢尚可出于本能地后退:“好啊,那一起吃晚饭吧,关于小组作业我们还有好多需要讨论。” “好吧……” 随后秦灼景轻轻拍了拍谢尚可的脑袋,满足地与他挥手作别后跑向宿舍楼。 眼看着秦灼景约上谢尚可吃晚饭的这一情景,他无意识捏紧手上的塑料瓶。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瓶盖因瓶身挤压而脱落,等到谢尚可提醒水已经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陈想从暗自神伤中缓过来,赶忙捡起瓶盖盖上,瓶内的水只剩下一点:“你没事吧,有没有洒到你。” “没事,应该是瓶盖没盖紧。”谢尚可悄悄靠近了陈想一点:“那个……所以你找我什么事啊?” 陈想心下一紧,他没来得及编篡理由,硬着头皮道出了真正原因:“我想见你,所以来找你。” “这样吗……”陈想直白的回答正中谢尚可的内心,他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羞涩。 但笼罩在阴霾情绪之下的陈想敏感到了极点,他看着谢尚可沉下头,看不见也摸不透他的神色,还以为自己又给谢尚可造成了困扰。 “听李向明说,”陈想踌躇了一会儿,他一时半会儿竞不清楚要不要问出口:“秦灼景就是初中追了你一学期的那个男生?” 谢尚可惊讶抬头,他本来期盼着陈想能坦露出更多爱意,却未意料到他提起的这件事:”对啊,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都是小孩子,还不懂事。” 陈想注视着谢尚可的目光愈发情难自匿,他想让谢尚可明白一切,但又不得不委婉:“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们经常走在一起。” “是吗?”陈想说的话谢尚可是会仔细考虑的:“但他是我的小组成员啊。” “小组成员就他一个吗?” 对感情迟钝这点,陈想看得比谢尚可清楚,他又不急于求成,如今只能抱歉:“对不起,我没资格说这些的。” 陈想走得很急,他怕下一秒诉诸于口的就是泪水了。他不希望在谢尚可面前还是小孩的形象。 而在临走的最后一瞬,陈想的眼底杂糅着无法冲破的桎梏,近乎要把他逼疯的爱慕与失序,谢尚可想伸手触及,却停滞在了空中,想出口挽留,却被生涩扼住了声喉。 第11章 逆向拥抱 王彻一群人刚结束饭局,热热闹闹地回到寝室。他开门发现除了窗户没拉紧,有点点黄昏照进来外其他地方都是黑压压的,于是他摸摸到墙边的开关,把灯全打开。 开了灯王彻才发现陈想的鞋摆在他自己的床下:“陈想,你回来了?” 陈想没有回应。 “陈想?睡了?”室友们统一放轻了声音。 王彻轻手轻脚地走近陈想床边,将他蚊帐的帘子拉开一点,观察里面的情况。陈想安静平躺在床上,心乱地睡不着觉,在王彻拉开帘子,光束透进来时,他便睁眼了。 看到陈想一副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王彻好奇问:“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陈想回神,呆呆望向全挤在他床边的室友。 “陈想你怎么了,晚饭没吃?” “确实没吃。”陈想在心里暗暗回答,却没有力气说出口,也没有力气动弹。 “我来我来,”王彻自告奋勇,装作很专业的样子伸手用手指探陈想的鼻息:“鉴定过了,死人微活。” 陈想无力地骂道:“神经……” “这回正常多了。” “你怎么这么像是失恋了?” “失恋?”王彻握住陈想床边的栏杆,惊诧地对那位室友喊道:“这张脸居然还有可能失恋?!虽然现在看着是有些憔悴,但依旧帅气逼人好吗!” “你好吵……”陈想知道王彻用着“独树一帜”的方式来安慰他,但他只觉得吵闹。 “说你很吵。” “确实很吵。” 王彻被千夫所指,无奈自认。 陈想重新扯过帘子,希望回归宁静,至少王彻不会再在他旁边大声说话。 可陈想没想到王彻又奇思妙想,要让他振作起来:“陈想硬生生被王彻摇到清醒。 “不就是失恋了吗,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没有失恋。”陈想又要睡下。 “你这……床怎么这么香?”王彻不厌其烦地规劝:“那你陪我去操场走走,现在这个时候可热闹了。” 陈想本来是不情愿的,但又不好意思再拒绝王彻的好意,勉强答应下来。 在操场走了大概半圈,陈想确实恢复了不少,反倒是王彻并没在享受这些,而是一边陪陈想慢慢走着,一边低头玩手机,于是陈想没多打扰他。 走到下一盏路灯,陈想抬头望去,明晃晃的光线除了在夜里微微有些刺眼外,余下的就是比天上月更加透亮的光晕。 陈想一直盯到视线朦胧,才肯移开目光。 模糊的灯光下,陈想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尚可就在前面走着。陈想一阵欣喜,快步上前想要和谢尚可打招呼或许还可以和他走一段路。 当距离逐步缩减,陈想迫不及待要喊他。 “尚可!” 半路冲出的秦灼景先一步来到谢尚可身边。 陈想在原地愣住,话语也被他咽下,不再出口。他任由秦灼景与谢尚可并行,越走越远。 鼻尖酸楚,如鲠在喉,这些感觉全部拥上了陈想。 陈想自以为是得认为自己能够坦坦荡荡地追求谢尚可,可他现在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心开始一阵阵地痛,十年暗恋如子虚乌有。 低头玩手机的王彻才发现陈想被落在了身后,于是他跑回去:“陈想,你怎么了?” “我没事。”陈想的语气可不像是没事:“你慢慢走吧,我先回了。” “陈想!” 陈想不顾王彻的呼唤,只管自己望操场外走。他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情绪跌宕的转变快到连陈想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边挂着一滴泪珠。 “怎么又哭了……”陈想怨自己的软弱,抬手连带着将泪痕一并擦去。 回到宿舍之前,陈想还得想办法让室友察觉不到异样,他后悔把王彻抛下了。等王彻回来他肯定和他好好道歉。 王彻怎么也想不明白,本来出来之后见陈想精神了许多,自己也就放心地在手机上和漂亮学姐聊天了。王彻接着“呀”了一声,感觉自己悟到了:“陈想不会是因为我没陪他好好走操场生气了吧?” 于是王彻暂时放下手机,打算回去找陈想解释。 刚才谢尚可远远听到有人在叫“陈想”,所以他时不时张望四周,却没能看到陈想的身影,以为是自己幻听。 “尚可?”一旁的秦灼景将谢尚可的心神唤回来。 “怎,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你心不在焉的,晚饭也是这样。” 谢尚可略带着些歉意:“对不起,可能我最近有点累。” “你别总是跟我这么客气。”秦灼景微微苦笑,他已经跟谢尚可说过许多次了,可谢尚可总是习惯性地去道歉。 “对不起……”谢尚可怕是很难改掉:“我觉得我得先回宿舍了。” 自中午陈想和谢尚可说过那些话后,他的状态就不太好。 特别是见到秦灼景,谢尚可便会刻意去观察他的举动,却从中得不出什么结论,因为秦灼景对他地态度和过去是一样的。 谢尚可真心觉得自己应该早点回去休息,他刚刚还幻听了呢。 “好,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观察秦灼景半天的谢尚可此时才觉得有一丝奇怪:“你不是要跑步吗?” “哪有陪你重要。” 说着,秦灼景就想拉起谢尚可的手走。 可谢尚可躲开了,甚至离秦灼景都远了两步:“你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秦灼景的神色猛然闪过些许诧异,谢尚可也意识到方才出口的话有些不妥当,于是改口:“其实我的意思是……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我们没必要总是走在一起。” 听谢尚可这么说,秦灼景认真思考一番,随后袒露道:“那如果说我想追你呢?” “不行!”谢尚可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脱口而出:“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呢。我,我……” 秦灼景静静地望着独自慌张的谢尚可,没有再表态。 “我还是得先回宿舍。”谢尚可说完匆匆离开。 小组作业已经够让谢尚可焦头烂额的了,结果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急需回到宿舍再查找一下论文资料,让他冷静冷静。 陈想这几天一直泡在实验室里,虽说心情不顺,但做起实验来还是得心应手的。他整理好课桌上的资料与实验报告,出了教室准备走进另外一幢教学楼。 恰巧谢尚可经过,看到陈想他便立即跑过去。 “陈想!” 陈想停下脚步,却没做出其他反应,直到谢尚可来到他面前陈想才抬眼看向他。 “找我有什么事吗?”陈想强装镇定,即使谢尚可让他心灰意冷,陈想依旧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欢,见到谢尚可便怦怦乱撞的心脏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藏。 “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怎么感觉你在躲着我?” “怎么会……” “那就好,”谢尚可莫名有些紧张,他对上陈想的视线,突然想反省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你之前不是说想见我,所以来找我,你最近是不想见我了吗?” 谢尚可变相问陈想怎么不来找他,陈想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无论有多少的隔阂他们都能相安无事的见面,但在陈想看得出谢尚可对他有几分在意后,他便更加害怕失去。 似是心心念念的,抵达了他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 陈想摇摇头,没有不想见谢尚可。相反,他很想,几乎每天都在想,每时每刻都在想,越想越是伤心。 “我这些都待在实验室做报告,所以会没什么时间。” “那你后天有时间吗?我的小组作业完成了,拿到了不错的成绩,所以我请客吃饭,你能来吗?” 陈想怔了怔,道:“那是你们小组内的庆祝。” “可是是我请客,我想请谁就请谁,”谢尚可扑闪的杏眼望着陈想,毫不露怯:“而且我的朋友你不是都认识吗。” “要是你只约我一个人就好了。”陈想只能在心里这么想。 他眼底又沉了几分:“恐怕后天我不能去。” 谢尚可还没想过陈想会拒绝他的情况,不过他还是微笑着想说没关系。 可没等谢尚可说出口,陈想便急着想走:“不好意思,我得去交报告了。” 其实上交实验报告的时间并不紧张,甚至陈想完成报告都要比别人早好多。只是因为他说了违心的话,所以想要逃离。 “陈想……”谢尚可喊他,他却不管不顾地往教学楼里走。 陈想像是下了决心,他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也可能他已经后悔了,不然怎么会心如刀绞。在陈想沉痛不堪的下一秒,谢尚可从身后抱住了他。 相贴的气息与温度自然是能感知的,陈想脊背无意识挺得笔直,连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低头看着谢尚可紧紧环住他的双臂,呼吸都快因此而停滞。 这里是教学楼入口,人不少。陈想轻声提醒谢尚可:“有人看着。” 谢尚可脸侧贴着陈想的后背,倾听着他紊乱的心跳:“你怕吗?” 怕?怕什么呢?是世俗的眼光还是他们的闲言碎语? 如果那些和谢尚可比起来,陈想会觉得什么都不是,或者他压根不在乎。换作以前,陈想一定会转身回抱住谢尚可。 “你的身体好僵硬……要我放开你吗?”谢尚可又问,但他却愈发贴近陈想,嗅着令他心安的气味。 陈想自然是千般不愿谢尚可放手,他的吐息越发加重了:“我只是有点紧张……” 谢尚可知道这个瞬间是留不住多久的,于是他放开了陈想。谢尚可后知后觉得脸颊泛红,刚才的举动完完全全是连他自己都没能预料到的,陈想甚至羞涩到发烫,反而更加羞于面对谢尚可,僵了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快步进入教学楼里。 今晚无风无云,谢尚可在校门口等着最后一位小组成员会合。他时不时看着手机,手机屏久久停留在与陈想的聊天界面,谢尚可依旧在等着陈想的消息,也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先发消息。 正想得入神,秦灼景走到谢尚可身侧,他也没能察觉。 “你在看什么呢?”秦灼景突然出声问他。 谢尚可被吓得慌张关掉手机:“没什么……” “那我们走吧,人已经齐了。” 那位姗姗来迟的朋友朝谢尚可打招呼,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完全沉浸在思索之中,彻底忽略了外界。 谢尚可挣扎着,做着思想斗争,最终还是轻叹一口气,收拾起失落的情绪,转而笑着对秦灼景他们道:“嗯,我们走吧。” 彼时的陈想俯身靠在宿舍阳台的栏杆上,他没答应谢尚可不是因为没空,更不是因为不想去。他没有看星星抑或是看月亮,只是直直盯着远方,一直想着这件事。 “他应该差不多走了吧。”陈想打开手机,一个小时之前他就痴痴盯着消息,来电好久了,可惜都不是谢尚可的。 陈想再次放下手机陷入沉思。在宿舍里分水果的王彻拿着三个橘子走到阳台,看着陈想这几天都很消沉,于是王彻将其中一个递给了他。 “谢谢。”陈想接过,把橘子皮剥开。 在旁观察陈想的王彻忍不住开口道:“我真想给你递根烟。” “你有烟啊?” “没有啊,我这不是觉得你现在的气质很符合电影里的那种忧郁男嘛,如果再来一根烟就更形象了。” 陈想无言以对,他放了一片橘子在嘴里,汁水很甜。 等吃完整个橘子,陈想侧过头去问王彻:“你无聊吗?” “啊?”王彻以为陈想在讽刺他。” “你的实验报告做完没?” “还没,”王彻面对快逾期的作业显得极其松弛;“明天再做好了。” 明天又明天,拖延成了王彻的常态。而陈想恰好想找点事情做:“我帮你,去实验室。” 王彻愣在原地,陈想果断将橘子皮扔进宿舍垃圾桶,准备出门。王彻回神,选择把橘子揣到衣兜里,再次去向陈想确认:“现在?” “现在。”陈想肯定道。 不等王彻想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他已经跟着陈想走出宿舍,前往实验室。 第12章 醉意朦胧时 开掉一瓶谢尚可没什么心情,吃不下多少,倒是喝醉了的几个朋友拿过包间里配备的麦克风点起了歌。 独独秦灼景清醒得很,却被他们拉过去,唱着“兄弟抱一下”的时候就被索要抱抱甚至亲亲。秦灼景嫌弃地挣扎开,赶忙跑到谢尚可这边“避难”。 看到这一幕的谢尚可有些忍俊不禁,秦灼景朝他抱怨道:“这群人疯了。” 秦灼景挨着谢尚可坐下:“你不去唱几首吗?” “不用了,我不太会唱。”谢尚可连连摆手拒绝。 可谢尚可回过头来想,因为自己的伤感扫了朋友的兴致总归是让他过意不去的。那如何能脱离这股负面情绪的困境呢? 桌上的啤酒此刻在谢尚可的眼中闪闪发光,他,随后毫不犹豫地灌进嘴里。 眼见谢尚可洒脱地喝下一整瓶,秦灼景起初还没去阻止,但当谢尚可又去开了第二瓶他不得不去拦住:“喝太多不好。” “我喝完……这瓶喝完就唱歌。”谢尚可再次抬起酒瓶,在秦灼景地劝阻下不依不饶,陆陆续续又喝完了。 不过是喝两瓶,其实谢尚可在那之后一直没醉过。即使头脑昏沉,他也总能想起陈想,谢尚可认为这是没有完全喝醉地表现。 所偶谢尚可靠在椅子上一瓶接着一瓶喝,秦灼景拿开他的酒瓶三次后他索性不就不喝了,直到有人喊道:“这首—我是一个粉刷匠,谁点的?” “我我!”谢尚可激动到高举手臂。 谢尚可从椅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去接过麦克风,随后谢尚可的歌声伴着熟悉的旋律而起,唱起儿歌来真的一点也不含糊。 其他人惊呆了,秦灼景在愣了一瞬后为谢尚可轻轻地鼓掌:“好听好听!” 一连唱了几首儿歌,谢尚可便选择在由两张椅子拼起的椅面上趴在,他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酒精令他整张脸红扑扑的,整个人也仿佛置于天旋地转之中。 尽管谢尚可眯起双眼,贴近手机都对保持视线画面的稳定性无济于事。好不容易他才点开了与陈想的聊天界面,明明快被他遗忘了的感伤重新涌上来。 陈想帮王彻做实验有段时间,原本和他们一样待在实验室的同学陆续离开。在陈想旁边连连哀叹的王彻正绞尽脑汁计算着实验数据。 “不对,怎么对不上……我再算一遍。”王彻将前面实验的数据全拉出来,还要在已经布满密密麻麻数字的纸上运算。 “别算了,你都算了四遍了,”陈想看不下去王彻抓耳挠腮的样子:“我们再做一遍,看看是哪一步出差错了。” 王彻崩溃大叫:“我想回宿舍!” 决定将先前数据推翻重来的陈想安慰他:“我们会在宵禁前回去的。” 现在的王彻可以说是十分后悔,但没办法,只能从头开始实验。 刚准备好一切,陈想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一声特别关注的消息铃。陈想拿出手机,谢尚可的消息让他不免紧张,点开一看,却是一张“献花”的可爱表情包。 正当陈想摸不着头脑,下一秒谢尚可的电话来了:“尚可哥,你怎么了?” 陈想觉得谢尚可给他发来的表情包中一定藏着什么深意,想问清楚,但那真的只是谢尚可按错了。 “你!”陈想听到电话那头的谢尚可说话停顿很奇怪,还隐约能听出哭腔与语气中的愤慨:“你为什么一,条消息都没,有发给我。为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这样,我,我也不喜欢你了!” “尚可哥……你是不是喝醉了。”谢尚可那边的背景音格外喧闹。 “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陈想没有犹豫,在自己有所察觉的时候就有了打算:“你现在在哪?” 谢尚可把位置告诉陈想,本来还想向陈想哭诉,可秦灼景走来将谢尚可的手机夺走,挂掉了电话。 “你干什么,把手机还我!”谢尚可艰难地爬起来,用手去够秦灼景手里的手机。 “谢尚可!”秦灼景呵斥他,但又心软:“出来之前你是不是还等着他……” 谢尚可没有说话,躺回椅子上瑟瑟发抖,秦灼景一度想要冲动地抱住他,最后只是用手颤颤地抚过谢尚可凌乱的发丝。 没过多久,音乐停下。另外几个人勾肩搭背地走过来,有位尚存些许意识的问秦灼景: “尚可他怎么还躺在这?” “他彻底醉了。” “这样啊,那我们走吧,我已经叫了车。”说完,便被一群“醉鬼”拉走,去门口等车。 秦灼景微微叹息,随即横抱起谢尚可,谢尚可顺从地揽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 “陈想,是你吗?”谢尚可以为陈想来接他了,于是脑袋更加贴近秦灼景的胸膛:“你怎么换沐浴露了?” 这种种气息来源于谢尚可,却从未属于过秦灼景。 秦灼景哽咽着回答:“我不是陈想……” 可对于此时的谢尚可,他已经没办法听清外界的声音,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陈想,我想回家。” “回家?”之前秦灼景倒是送谢尚可回过家,现在还能想起在哪:“好,那我送你回家。” 秦灼景抱着谢尚可出来。知道秦灼景对谢尚可有不一样的情感,但亲眼看到这么亲昵的一幕,几位朋友的反应还是眼珠发直发愣。 “你们先回校吧,尚可他想回家,我送他。”秦灼景说完,看着他们上了车。 等车驰走,秦灼景也要打车送谢尚可回去时,陈想匆匆赶来。见谢尚可昏沉沉地被秦灼景抱在怀里,即使心下不满,却没有多表露出来,他现在关注点不是这个。 “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陈想望着谢尚可,担忧到不自觉得皱起眉头。 “我劝不动他。”秦灼景低头,发现谢尚可在他怀中的呼吸越来越平稳,让他舍不得放手。 但在秦灼景的视角里,陈想偏偏要夺走这份美好:“把他交给我,我抱着我。” 刚刚两人都关心谢尚可,安静和谐,却差点忘了对方是自己的情敌。 “尚可说他要回家。” “那正好,我和他住一起,”陈想很不经意地透露出他和谢尚可同居的事实,并且有理有据道:“而且他十几分钟前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接他。” 陈想此次优先挑起战火,本想息事宁人的秦灼景听过后脸上又重新回到了平时对待重新的嘲讽与讥笑,陈想也能明显看出秦灼景抱着谢尚可的手更紧了。 在谢尚可这里失意的秦灼景对陈想的“语言攻击”也是加了倍的:“是吗?十分钟前是想让你接,现在可不一定。” “你什么意思?”陈想立即警戒起来,以为秦灼景又要耍什么花招。 只见秦灼景凑近谢尚可耳边,轻声细语地说:“尚可,你想让我放开你吗?”他有意松动抱着谢尚可的那双手,陈想下意识伸手去接。 可谢尚可紧紧搂住秦灼景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不要,不要放开我……” 陈想全身僵住,伸出去的手无处安放,明明是夏夜,吹来的风是暖的,而他的心却是寒的。 空气里的氛围宁静到诡异,陈想无力地垂下双臂,将不甘都咽下,想离开却又不舍。 直到陈想手机来电扯破这无止境的沉默,陈想接起电话,王彻那头传来的声音倒是轻快:“陈想,我已经算到最后一步了,你快回来看一下呀!” 陈想启齿,却很难发声。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回道:“好的……” “既然那么忙就快点回去吧。” 无视秦灼景自然很容易,可是谢尚可依靠在他的怀里。陈想已经没有理由再在这里站下去,在离开之前他警告秦灼景:“把尚可送到家之后,马上离开。” 秦灼景玩世不恭的态度让陈想更加愤恨,他似乎摆出了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陈想的提醒不屑一顾:“我承认自己追求尚可的招数确实很多,但还不至于趁人之危。” “好……”陈想不忍再望向谢尚可一眼。他独自一人走回学校,眼前没了路和方向,只剩下与谢尚可十年的走马灯,从初遇到如今的一幕幕纷纷浮现。 现在的陈想迷茫又无助,他曾想过谢尚可喜欢的是女人,他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现实,但他喜欢的是男人,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 “我该怎么办……”陈想问了自己一路也寻不到任何答案。 即使如此,对谢尚可的喜欢也难以消磨。 秦灼景顺利将谢尚可送到家,他将谢尚可安顿好,用好的钥匙放到床头。秦灼景放轻动作,悄无声息地坐到谢尚可床边,仔细端详着他。 有过无数次的静静观赏,却从未有过今夜复杂的情绪:“你刚刚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陈想’,他到底有什么好啊。”秦灼景伸手缕过谢尚可的发丝,指腹婆娑着他的面庞。 “我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秦灼景真的在问谢尚可,好像他所做的这一切都需由谢尚可评判才能得到价值。 秦灼景小心翼翼地收回手,起身准备离开时偶然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便利贴和几只不同颜色的水笔,被撕下的几张有规律地贴在床头柜边上,是谢尚可用来记事的。 于是秦灼景决定也写上一张,至少能让谢尚可知道,送他回家的是他,而不是陈想。 次日清晨,谢尚可从床上爬起来。他扶过沉痛的脑袋,只隐约记得他打过电话给陈想。 “他还是来了……”谢尚可欣喜地认为是陈想送他回来的,可就在他转头看向床头柜上多出的一张使用过的便利贴,好好读过上面的文字与落款后瞬间一阵失落。 待谢尚可出了房间,打算去洗漱。却发现餐桌上放着早餐三明治和牛奶,周遭还有热气冉冉升空。 “这又是……”谢尚可拿不准,挠着头转身向浴室走去。 实验报告提交时间就截止到今天早上,王彻拿着忙活一晚上的成果拉着陈想陪同他一起去找教授。 “干嘛偏要拉上我?”陈想问道。 王彻有种儒释负重的愉悦:“你功不可没嘛!而且要不是你回来完成最后一步,我估计还得在实验室待上半个小时呢。” 昨晚陈想回到实验室像开了窍似的,王彻不清楚陈想怎么出去一趟做起实验来就劲劲的,毫不马虎,每一小步都细致到极点,操作也是教科书级别。 “我也只是想早点回宿舍。”陈想当时光想着赶紧躲进宿舍偷偷难过。 “诶,我本来想更早去交的,结果发现你不在。”王彻突然找到了一个盲点:“这么早去哪了?” “回了一趟家。” “这么急,你……” 王彻话还没说完,陈想意外停下脚步。他看到了倒映在玻璃门上的谢尚可,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哪怕是通过玻璃也能看得出谢尚可在犹豫,原本同样踌躇的陈想却在此刻沉下了心绪,转身面对他。 陈想有意无意地避开谢尚可的视线,倒是谢尚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嘴角含笑来到陈想面前。 傻傻站在一旁的王彻对谢尚可依稀有点印象,忙问了好。在陈想提醒他上交时间要到了后便先行离开。 只面对着陈想,谢尚可才安心开口:“昨晚你是不是来接我了?” “嗯。”陈想怕再露怯。 “那……你没送我到家?” 陈想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就足够他痛苦了:“没有,是秦灼景送你回去的,我过去没看到你,等一会儿就走了。” “真的?”谢尚可知道是秦灼景送的他,但他并不相信陈想只等他一会儿就走了,不然他真的会疑心,重新审视陈想对他的情感:“你没看到我,怎么会知道是秦灼景送我的?” 谢尚可抛出的疑问让陈想彻底慌了神:“我……昨晚……” 迫切想要应对的陈想更加慌不着调,最后只听谢尚可低头轻笑道:“其实你来过就够了。” 直到微风迎着陈想拂来他才知道是什么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心焦的从不是性格上的青涩与虚假的谎言,让他心静的从来不是清凉的夏风与自我的调节。 此刻,陈想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牵过谢尚可的手。在那肌肤醋烹的一瞬,被尘封已久的信念得以重获新生。 “尚可,其实我……” 谢尚可注视着他,期盼能听清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尚可!”这一切又被“意外”打断,秦灼景跑过来揽住谢尚可的脖子:“你让我好找啊。” 秦灼景的手臂忽然压下,不禁让谢尚可踉跄了几步。眼见谢尚可的手还被陈想牵着,秦灼景又带着他往自己这边靠,使其脱离陈想的手心。 由于动作过快,秦灼景没控制好力度,谢尚可的肩膀被压得生疼,却怎么也推不动他。 “灼景,你找我做什么……”谢尚可用手臂隔开秦灼景,强颜欢笑道。 “我来找你当然是问竞赛题啦。”秦灼景意识到谢尚可的抗拒,松了些距离,头却依旧面对面凑得很近。 从秦灼景掺和进来开始,陈想的眉头就没解开过。 “尚可,要不我们回教室,你跟我讲讲吧。那比较凉快。” 谢尚可怕被秦灼景推着走,于是用手指了指陈想:“我刚刚在和陈想说话呢。” 秦灼景立马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又作出歉意:“不好意思,刚来不知道。” 观赏秦灼景的刻意表演让陈想感到一阵心累,他已经被秦灼景无视过多次了,按照套路下来,后面应该会是含蓄的挑衅。 如陈想所料,秦灼景再次开口:“不过你还有站在这里的必要吗?不会已经忘了昨晚尚可说了什么,选了谁吧?” “我昨晚说了什么?”谢尚可早早忘了,他的眼神向陈想寻求着答案。 但秦灼景赌的就是陈想不敢告诉谢尚可。 “没什么,”陈想朝谢尚可扬了扬嘴角:“我没怎么听清。” 谢尚可点过头,没再纠结这个,于是秦灼景趁热打铁道:“咱们讲究就快走吧,大家都在等你。” “可是陈想还有话没和我讲完呢。”比起处理其他事情,谢尚可更想留在陈想身边,快些把话说开。 只要陈想让他留下,他就肯定会留下。 第13章 意外之吻 谢尚可因此而炽热的眼神投向陈想,陈想对谢尚可的诉求心知肚明,可在熟虑过后并未想着捅破这层窗户纸:“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你说什么?”谢尚可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你刚刚还……我知道了,你耍我是吧。” 陈想刚想启齿否认,却见谢尚可眼眶霎时红了一片:“已经是第三次了,难道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吗。每次都是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谢尚可挣开秦灼景,掩面逃离了这里。 “你把他惹生气了。”秦灼景望着谢尚可跑走的方向长叹。 “我和他之间的事,不用你多管。”陈想说完一转失意的神色,抬眼死死地盯着秦灼景。 秦灼景嗤笑一声,不以为意:“用不着这么仇视我吧?就算我是故意的那又怎样,你不是已经牵上他的手了吗?他之后又给你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和他在一起之前我会尊重他,我不希望再有人觊觎他。” “不过是懦弱的说辞。” “以前我认为是的。”陈想没有逃避:“但你敢保证吗?保证我和尚可在一起后你不对他有任何逾越朋友的行为和想法,你敢我随时都可以向尚可告白。” 面对陈想义正言辞的表态,秦灼景的姿态倒是弱了下来,他既没同意也没拒绝,甚至说不出一个字。 陈想算是看透了,冷哼道:“既不想让我告白,又拿这件事锉我的锐气,可惜我不会再吃这一套了。至于昨晚,既然尚可都忘了,再讨论他也没什么价值。” “你倒是看得开,不怕尚可对你彻底失望?”秦灼景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谢谢你的担心,不过正好能从你的表现反映出来,我的希望很大。” 陈想再这场锋芒毕露的争锋中逐占优势,不仅仅是他对自己树立起的信念,还有谢尚可给予他的说出这些话的资本。 “自鸣得意。”秦灼景看不惯陈想因此压他一头,最后丢下一句话,追谢尚可去了。 谢尚可跑进就停下来慢慢走,秦灼景追上后,陪在他身后和他一起上楼。一层层阶梯,秦灼景紧跟着谢尚可一步步踏上去。 这里的楼梯间狭小,顶多并排行走两人,再上几层就到竞赛训练的教室了,一堆人都等着谢尚可。 本来能沉默地一直走上楼,可谢尚可肩膀轻微的颤动全被身后的秦灼景看在眼里,他开口安慰道:“尚可,你犯不着为陈想伤心难过,我看他也没多在乎……” 秦灼景话刚说到一半,只比他多上了一个台阶的谢尚可突然停下脚步。秦灼景也停住,却不知道谢尚可为何停下,直到谢尚可转身面向他。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谢尚可的眼眶里滚落,眼周、鼻头到嘴唇都变得通红。只听他哽咽道:“他不在乎,那谁在乎?” “你想说你吗?”谢尚可一眼便看穿了秦灼景怎么想的,努力让自己出口的话不含糊:“我不是早就说过,我不喜欢你,我也不要你追。” 眼泪再也止不住,流得越来越多,在谢尚可情绪崩溃的那一刹那,他对着秦灼景吼道:“我都说了不要再跟着我了,为什么 你偏偏还是出现在那!又要一拖再拖,这都怪你,都怪你!现在你高兴了!” 秦灼景呆望着他,他还从没见过谢尚可气着说话,更别说是吼他了。 一通发泄过后,谢尚可才意识到自己有失分寸:“对……对不起,是你昨晚把我送到家,我应该谢你才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在谢尚可道完歉,觉得无颜再站在这,于是匆匆转身继续朝楼上跑去。 此刻的秦灼景还是茫然的,那接下来的又是连秦灼景自己都无从得知,茫然后又是一阵茫然。 航海的指南针已经遗失,方向也跟着断了。 连续几周陈想都没见到谢尚可,去问谢尚可在校的同学,结果被秦灼景发现,除了换来了他的一副冷脸和几句嘲讽,想问的都没问到。 陈想发过消息,也打过电话,谢尚可没回,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总有一天他的气会消吧,要是搬走的话怎么也会回来收拾行李……”于是陈想抱着这样的心态,在这几周的周末陈想每天晚上都会在家做上几道菜等着谢尚可回来。直到等到过了晚饭时间陈想才心灰意冷地把冷掉的饭菜吃下。 周末,陈想将菜品都摆上桌,继续等谢尚可回来。 在餐桌旁陈想坐立难安,哪怕手机有一点动静都要关注是不是谢尚可,可等来的却是陈想许久没联系的妈,对陈想来说也是挺意外的一通电话。 “喂?妈。” 电话另一头的宋瞭传来了与陈想截然不同的轻快语气:“亲爱的想想,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肯给我打电话?你在那住得怎么样啊?” “很好啊。”陈想强打精神,回应道。 “那你和尚可怎么样呢?” 陈想想吐槽宋瞭的八卦,但一时没这个兴致:“挺好的。” 宋瞭咋咋呼呼,激动道:“已经成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爸妈这,又离得不远,我迫不及待想……” “还没在一起呢,”陈想忍不住打断她:“你别那么着急。” “还没在一起?想想,是不是你不够努力。难道是尚可对你没兴趣?完了完了。” “你怎么又悲观起来了。我觉得……其实还是有可能的,差临门一脚。” “想想,你也别急,把握节奏,时候到了再告白。你可不能太草率,别伤了尚可的心。” 陈想恐怕自己已经让谢尚可伤心了,他默不作声,直到谢尚可又唤了几声:“尚可现在在家吗?” “他还没回家,”陈想原本不想倾诉的:“我惹他生气了。” 就算不是面对面的交流,陈想也能明显感知到电话另一头的沉默。最后宋瞭轻叹道:“想想,既然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就一定要向人家道歉,以后少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反省,然后认错,对陈想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往往他很容易接受和承认自己的错误。但在认错的对象是谢尚可的情况下,他却不知从何开口,因为他认为伤害到谢尚可可是个该列入严重级别的错误,所以总会酝酿着该如何道歉,到底要有多用心多隆重才能献上自己的歉意。 陈想烦恼地抓挠着头发,眉头现下怎么也舒展不平:“我知道了,我在等他回来。” “好,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宋瞭说完,挂断了电话。 或许是在两人的关系转变的过程中矛盾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可宋瞭想象不到的是两个性情温和,从小学玩到大的孩子会因为什么事而对彼此生气,说不定让想想用自己的那套方案,谢尚可早就能喊她一声“妈”了。 陈想独自一人住了几个周末的房子,在宋瞭挂断电话后再次恢复寂静。这次陈想等了一个多小时,正当他失落地拿起筷子,准备和前几次一样一个人吃掉冷饭冷菜时,门锁被打开的声响传入了他的耳边。 谢尚可提着一个小型行李箱回来了。 陈想立即丢下筷子,过去迎接他。 “尚可,你回来啦!”陈想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许多,他把谢尚可可能还在生气,会产生尴尬的情况完全抛之脑后,跟从了自己的心意。 谢尚可看到陈想也并未感到隔阂,同以前一样微微扬起唇角,不过这次的视线始终放在陈想的眼眸上。陈想原以为谢尚可会有很多话要和他说,结果却只是“嗯”了一声,便将行李箱推了进来。 熟悉的环境让谢尚可全身心地放松,他又循着饭菜的气味走到餐桌旁,发现桌上竟然都是合他胃口的菜肴。 跟着谢尚可身边回到餐桌的陈想匆忙“解释”道:“刚巧我今晚做了一桌菜,你就回来了。不过现在都凉了,我拿去热一下。” “我就不吃了,陈想。”陈想取盘子的手顿住:“我已经吃过了。” 陈想没再有去加热饭菜的想法,他还在担忧:“对不起,尚可。之前让你生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看着陈想焦急到额头上都快冒出一层薄汗,谢尚可却忍不住轻笑:“我早就原谅你了。” “可我这些天都联系不上你。” “我到外省参加竞赛了,从训练到比赛结束一直都是断网的状态。” 尽管谢尚可说明了联系不上的原因,但陈想还是觉得委屈:“你都不告诉我。” “走得有点急,而且当时我还很生气呢!”谢尚可故意怎么说。 “对不起。”陈想再次道歉。 谢尚可其实没有怪陈想,但陈想自己却很自责。于是谢尚可靠近他,细致端详着这张许久未见的脸:“你的眉头快皱到天上了!” 陈想迅速舒展开眉头。谢尚可挨得很近,陈想在僵住的同时极力克制自己的吐息。 “很可惜,晚饭我是真的吃不下了,不过你愿意待会儿为我煮碗夜宵吗?” “好。”陈想一口应下。 “谢谢!”谢尚可说完,飞速踮起脚尖,在陈想嘴角落下一吻:“我先回房间了。” 等陈想反应过来,谢尚可已经将房间门关上了。事情发生的突然,陈想差点以为这样蜻蜓点水般的吻是不切实际,自己冲昏了脑袋幻想出来的,可这下确实是被冲昏了脑袋。 陈想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抚摸着那侧嘴角,那里还残留着些许独属于谢尚可的木质香气。 谢尚可在第二天对这件事做出了解释,陈想这时还在上选修课。室友就坐在他旁边,他拿出手机,偷偷摸摸地查看谢尚可发来的消息。 谢尚可:不好意思,昨天因为比赛很顺利,所以情绪比较激动。本来只是想亲脸的,结果不小心亲到了你的嘴角。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实在抱歉。 “没关系,我很喜欢。”陈想把真心话打入了聊天框,他想了想,又删掉。 “没关系,我不介意。”还是不太对。 删除又写下,陈想编辑了好久,最后却只将最合适的“没关系”发送了出去。 “陈想,你谈恋爱呢?”王彻低声说给沉迷于编辑文字无法自拔的陈想听,可把他从中惊醒。 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回答:“没有,我没有啊。” “微表情太明显了,”王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到底有没有,我自有定夺。” 后来,所有室友都知道陈想经历过短暂的“失恋”后,疑似又恋上了。但具体那个人是谁,他们都不大清楚,只知道陈想与之前送来奶茶的学长待在一起的次数太过频繁,而且能明显看得出来陈想对待那位学长跟对待他们不大一样。 这点王彻是最先察觉并和其他几个室友提起过的,不是王彻故意贬低陈想,而是陈想在学长面前完全就是一只摇着尾巴乖乖等待主人爱抚的金毛。 光是撞见陈想与学长偷偷牵手就有五六次,室友都不敢细想,更不敢乱想,只能干等着陈想自己说明。 寒假临近,陈想已经和谢尚可约好了一起回省过年,在这次的餐桌上谢尚可还说自己要到一高看看。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给我都行,我都有时间的。”陈想乐意陪着谢尚可。 在谢尚可点过头后,他跟陈想说起另一件事:“秦灼景要出国了,他希望我能去送送他。” 秦灼景?陈想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上次见他还是在社团活动的时候,他就站在谢尚可旁边,让他不得不注意。 没想到秦灼景这么快就又要出国,不过这样对陈想也好:“所以你要去?” 陈想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谢尚可碗里,要不是陈想一直给他添菜,他应该早早离桌了。谢尚可发誓这是今天吃下的最后一块。 “我会去的。”谢尚可咽下最后一口,见陈想没反应,问道:“你不陪我吗?” “我?还是算了吧。” 谢尚可也不强求,可在聊天的空档陈想又夹起红烧肉,谢尚可想都不用想,知道肯定是来给自己的。陈想的筷子刚移动到谢尚可碗边,谢尚可就立马用手将碗口扣住。 陈想疑惑地望向他:“怎么了?” “我吃不下了,半盘红烧肉都是我吃的。” “我看你最近都瘦了,想让你多吃点。”陈想表示自己都是出于好意与关心。 但谢尚可不这么认为:“我最近要胖死了,从上个月到现在胖了足足有四斤,你也不想想你做的饭菜怎么可能把我养瘦。我以后再也不吃你做的饭了!” “抱歉,是我眼拙了,你没有瘦,”陈想立即改了说辞:“但你也不胖,而且就算胖了也是变得更可爱了。” 陈想真诚到谢尚可都不忍心逗他,谢尚可尽量憋住笑来掩饰自己害羞的神情,可惜生理上的喜欢没能被他憋进心里,红晕从脖颈开始蔓延上来。 “你原谅我,我明天给你做……水煮鱼,好不好?” “好啊!” 谢尚可最后还是败给了水煮鱼。 [吃瓜][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意外之吻 第14章 迟来的 晚饭过后谢尚可需要回到学校,他这几天几乎一天到晚都要待在实验室做数据,除了中、晚饭时间陈想基本没办法见到他。 “这么忙还想洗碗?”陈想虽然不舍,但还是催促着谢尚可放下手中的抹布,让他赶紧回学校去。 等陈想“赶走”谢尚可,他便娴熟地收拾好餐桌,接着就是洗碗。 泡沫满上手腕,清凉的自来水冲刷入指缝。陈想骨节分明的手指婆娑着碗壁,因抹上洗洁精而润滑许多的碗壁擦拭起来是无声的,但洗洁精还未触及的地方擦起来会明显有点阻力。 一个接着一个碗,陈想好像乐此不疲。洗到一半,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音,他擦净双手,取来一看,是李向明的电话。 陈想接起,为了不耽误洗碗,他歪着脑袋,将手机压在肩膀上接听。 “喂?” “陈想吗?我是李向明啊,我来首都了!” 陈想不聋,李向明又叫得那么大声,可以听出他有多兴奋。 “你跟尚可说过了吗?” “早跟他说过了。” 陈想听后轻笑道:“那你怎么不过来见见我们?” “其实我来首都只是去见见秦灼景的,听说他要出国继承家业,所以就趁还有时间去和他叙叙旧。” “你们很熟吗?”陈想没想起李向明和秦灼景有什么颇深的关系,只记得他们和谢尚可是同一个初中。当然他自己也是,不过要小那么一届,他们初一发生过的事陈想一概不知,包括秦灼景曾经追求过谢尚可。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初一和秦灼景才是同班同学,后来他刚升初二就出国了,谢尚可在隔壁班。我到了高中和谢尚可同班后才算真正认识他。”李向明再次解释了很久之前就和陈想解释过的关系,随后又道:“这回记住了吧?” “哦。”陈想想让自己记住,因为他之前只记住了与谢尚可相关的段落,除了“初中和谢尚可是隔壁班。”“高中和谢尚可是同班。”其他压根没记。 李向明没时间责怪陈想,他急切地要告知陈想一件事:“当时我知道秦灼景也在首都大学后,只和你谈起过他追求谢尚可的事,但其中的原因我刚刚才想起来!” “原因?我没兴趣知道。”现在秦灼景已经威胁不到陈想在谢尚可心中的地位了,甚至已经淡出他的视野,至于这些,陈想本身就没多大兴趣听。 “别啊,”李向明灵机一动,想到陈想一定不会抗拒的办法:“你想想,这个原因肯定和谢尚可有关啊,而且我敢打赌,你或多或少也知道点。” 陈想长舒一口气,心里完全被拿捏了:“你说。” “我那届初一的时候学校门口混混还挺多,专挑长得瘦小的乖学生欺负。你别看现在的灼景那样不可一世,其实他初一就是那种沉默寡言的孩子。”李向明讲起故事来从不磕磕绊绊,这或许就是他的天赋,口述似展示文字般顺畅。 “大概是在开学的第三周,灼景就被一群混混堵在了学校附近的巷口——那个小巷,你知道的,旁边有家‘刘阿姨蛋糕店’,开很久了——后面尚可经过那里,及时报告给了老师,才救下灼景的。又因为这事,尚可遭到了那群人的报复,额头被石子砸出血,校方才真正去把学校外的混混彻底摆平。” “额头上的伤……”陈想想起来了:“当时我帮他抹药,还问过他伤口是怎么弄的,他说是摔倒磕破的。” “肯定是那次了,看来他没告诉你真相。”李向明清楚这是谢尚可的作风,随后继续将故事讲下去:“后来灼景就对尚可展开了热烈的追求,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不过尚可哪懂那么多,只拿灼景当朋友,再要好最多也就是兄弟。” 李向明忍不住感慨:“灼景给尚可又是送早餐又是送零食的,就差直接把钱送他了,不过我猜他也送过。这样的追求一直持续到灼景初二出国。” “所以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 “我和你说这个不是帮秦灼景讲清楚,”李向明明白陈想要说什么,提前向他解释自己的作为:“而是帮你和尚可讲清楚。” “到时候别说我没帮你啊,”李向明的话云里雾里:“就这样,挂了,有空聚聚。” “你刚刚说什么?”通话在陈想提出疑问那刻挂断:“帮我,是什么意思?” 疑问自然没有得到回应,将碗洗净后,陈想才取下手机。他这回算是明白了秦灼景对谢尚可的“执着”,只不过真要论“先后”,陈想丝毫不输。 谢尚可送别秦灼景那天陈想还是跟过去了,本以为是送到机场,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在校门口。 “没必要送到机场,那里人太多了,怎么好意思和你们说真心话……”秦灼景与他的朋友有说有笑,直到看见了正向他走来的谢尚可。 “尚可,”秦灼景看到他便已十分满足:“我很高兴你能来。” 一旁的陈想假作不经意地咳嗽两声,以提示秦灼景接下来的谈话注意分寸。 结果秦灼景毫不意外地才注意到陈想:“你来干嘛?” “都要走了还装无视我?等等……不会真没看到我吧?”陈想内心鄙夷秦灼景的同时还觉得真有这种可能。 不过现在不必想这些,以后更没必要了。陈想保持自己的礼貌,微笑道:“好歹相识一场。” 秦灼景也礼貌回应,随后便将视线重新投在谢尚可身上。他盯了谢尚可半晌,谢尚可也耐心地望着他。 直到秦灼景垂下眉,缓缓开口:“尚可,其实我等这场告别等了很久。初一知道自己要出国后就写了封告别信给你,可你那次没能来,我想应该是我那个学期太打扰你了。” “信?我从来没有收过信啊?” “怎么会?有人跟我说把信交给一个小孩,他可以帮忙送的……哦,我知道了。”秦灼景的眼神向一边心不在焉的陈想瞟去:“我交给的是那个每次放学,你身边都会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小男孩,依稀记得叫陈……想,是吧?” 在说起那封告别信时陈想便想起来了,他此刻心虚到极点,急迫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显然,陈想表现得就像知道这事。谢尚可一脸难以置信地质问他:“陈想,你怎么能那别人给我的信呢?” “我,我是因为……我怕……”陈想说不出口,干脆没再说了,无论怎么解释他总归是觉得自己有错的。 “算了,”谢尚可放弃追究:“让我和灼景好好道别吧。” 陈想点头应下,一直走到离他们足有五十米外远的榕树下。 所谓“一日三省吾身”,每当陈想认为自己做的事不妥,他便会反省自己,对待关于谢尚可的事情上更是认真自省,然后找出自己的错误——没错也要硬找。 秦灼景情到深处,想牵过谢尚可双手的冲动却被自己制止:“如果你看到了那封信,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时左右为难的我绝对不肯出国。” “可是我没能看到……”谢尚可所有些伤感,但并未带着遗憾。 “我更想听你说实话,尚可。如果你当时就知道我喜欢你,你会给我一次机会吗?” 面对秦灼景真挚的流露,谢尚可也为之动容,他依秦灼景的要求,如实回答:“很抱歉,当时我并不懂你对我的好是因为喜欢我。如果当时我知道我喜欢谁,我想……可能也不会是你。” 真话刺耳,却让秦灼景释怀了许多。他不想再问谢尚可那个人会是谁,好像是因为显而易见了,真要从谢尚可口中说出来反而更让他难受。 “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了。”秦灼景坦然接受现实,苦笑道:“本来是想晚点回去的,当时想着至少也要追到你吧,结果还是在寒假和你告别。” 似水温柔的恬静笑容出现在谢尚可脸上,总能使秦灼景感到舒心,于是他壮着胆子问:“等我回来如果陈想还没追到你的话,是不是证明我还能追你!” 谢尚可摇了摇头,并不是不同意,只是他还在迷茫:“灼景,其实我还不确定。我是喜欢陈想的,对吧?” 初次体验到“喜欢”这种感觉降临的谢尚可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信心,但秦灼景经历过,也知道当谢尚可向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谢尚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你……”秦灼景不愿明说:“出于私心,其实我不想告诉你。” “好吧。”谢尚可暗暗下了决心,打算扪心自问,然后自己寻出个答案。 留给他们告别的时间不多了,秦灼景提出最后的渴求:“我能抱抱你吗?” 谢尚可不做回答,只是伸手主动拥抱秦灼景。这个拥抱对于秦灼景来说意义非凡,不同以往他趁机的挨近,这次换谢尚可抱着他。 “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秦灼景的手掌轻抚着谢尚可的后脑,对他的不舍占据了秦灼景留恋这里的大半情感,但却又不得不放手:“好了,我要走了。” “你没打算和陈想聊聊吗?” “和他?”秦灼景差点在谢尚可面前翻白眼:“我十几分钟前才刚给他添堵,估计他也不想听我说话。你就帮我转告他,一定要照顾好你。” 谢尚可应下,看着秦灼景坐进车里,隔着车窗朝他挥手作别。谢尚可刚抬手,汽车便发动,一直驰向路的尽处。 直到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谢尚可转头望向榕树下的陈想。意外地,陈想的视线也在 朝谢尚可这边张望,不过在被谢尚可发现后立即转向别处,假装没在关注。 这些小动作都被谢尚可看在眼里,陈想对他的上心永远都让他内心触动,以至于一碰上陈想,谢尚可的嘴角便会不自觉地上扬,此刻也同样。 假期让谢尚可繁忙的学业暂时告一段落,结果在高铁上陈想还是看谢尚可整理着课题资料。谢尚可眼底渐渐生出的黑眼圈让陈想不免担心了好久。 “尚可,你怎么总选这么难的课题?”陈想忍不住问他。 “有些其实也并不是很难吧,”谢尚可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其他课题我都些许涉猎过,偏偏我对这个一知半解,所以我对它更感兴趣,说不定还会产生更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不过这样一来,我的工作量就大大增加了。” 尽管谢尚可每天都要翻看资料熬到很晚,但依旧乐此不疲,并且获得的成绩也是佼好的。而陈想认为,假期就应该好好放松,他需要想办法保护谢尚可的睡眠。 于是陈想偷偷牵住了谢尚可的手,感受到触摸后,谢尚可的注意才慢慢从资料上移开,满脸迟疑地望向陈想:“你……干嘛呀?” “周末在家的每一个晚上你房间的灯都暗得很晚吧,但起得却比我早好多。你就听听我的建议,假期就别再忙这些了,多休息,我心疼。”陈想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擦过谢尚可的指节,虽对他们来说这些暧昧的话已经稀疏平常,但还是会令谢尚可面颊绯红。 在谢尚可意识到自己状态的不对后立即将手从陈想的手掌中抽了回来,他盯心跳颤动,没多考虑便同意了,只不过还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你每天晚上都跟我说一句‘晚安’,我就一定会早睡的……” 谢尚可说完脸颊越发红润了,他赶忙别过头望向车窗外, ,不敢再看陈想一眼。面对这种要求,陈想自然是欣然同意的。 牵手的小动作在偌大的高铁上无人在意的,而在学校里往往只牵了一分钟就会因遇见熟人而被迫松开,所以陈想索性就这样牵了一路,谢尚可也默许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陈想的“晚安”都会在十一点如约而至,到了第二天见面后陈想便会盯着谢尚可好久。陈想一天天看着谢尚可的黑眼圈长出来,就同样要一天天看着它淡下去,不然陈想根本放心不下。 [眼镜][眼镜][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迟来的 第15章 迟到的夕阳 平常在早饭过后陈想就会收到谢尚可发来的消息,可今天连午饭时间都过去了。陈想忧心忡忡,正准备主动发消息给谢尚可,却恰好接到他高中同学的来电。 昨晚陈想陪谢尚可出门准备年货,碰巧遇到了一大群高中同学,添亦是最先看到陈想,并和他搭话的。 “陈想,昨晚没能和你再多聊聊,没想到聚了这么多的同学又碰上你了!” “我也没想到会碰上你们,半年不见了,不如找个时间聚聚。”陈想主动提出聚餐,尽管如今已足够美好,但还会怀念起高中时光。 “当然可以!”添亦一向喜欢这些活动。 热情响应提议的添亦猛然顿住了,微不可察的几秒,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去寻问陈想:“那个……你别怪我八卦啊,是其他同学想问的,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绝对不会再帮他们问的,可是……” “什么?”添亦什么也没问,就在絮叨着他的纠结,陈想没听明白:“要不你还是问吧。” 得到陈想的批准后添亦摈弃来了犹豫,说是不八卦,实则最想知道真相:“你是不是谈了个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陈想左思右想把添亦搞得这般别扭的问题,结果没料到是关于这个:“我没有男朋友。” “真的?”添亦像是松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这么久不见大家都爱问‘你有没有找到对象了啊?’这种问题。昨晚也是有同学看到了你和你旁边的男生牵手,又不好意思当场问你,所以才托我来问你的,你生气的话我向你赔罪。一高十字路口那家烧烤店怎么样?” 陈想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生气,只是才明白过来,他们把谢尚可当作他对象了:“没关系,他不是我对象……他还不是我对象……” 怎么说都不太对,于是陈想干脆摊牌:“我确实是喜欢他,但还在……发展中。” 在陈想的认知里,谢尚可亲过他一口,解释是因为“情绪激动”。既没有陈想完整的告白,双方没有明确地提出要在一起,这怎么能算是谈恋爱,顶多是处于暧昧。 “你,你你你……”添亦一时没缓过来,毕竟他从没怀疑过陈想对同性会有什么想法,不过在如今的大时代背景下他很快就想通了:“你们都十指相扣了,还没在一起啊?” 牵手已经是想牵就牵的程度了,陈想承认自己把战线拉得太长,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而多次宣告自己的败北。 想到这,陈想烦躁地“啧”了一声。 “是我话多了,我不问了。我找时间约你,先挂了。”添亦以为陈想是在嫌弃他,于是慌忙挂断了通话,没留给陈想一点空隙解释。 陈想无力地垂下手臂,“为什么没在一起?” 难道是他不想吗?陈想做梦都在想。他设想的那一刻的天空,自己,以及环境氛围是完美的,是在他调度之内的。是务必要认真,要对谢尚可极其负责的。 因愁绪纷杂而无力的双臂重新抬了起来,重新迅速敲打手机键盘,主动联系上谢尚可。 聊天框上文字变化成“对方正在讲话”,很快,谢尚可用一条语音回应陈想:“我现在在街上呢,你就不用来找我了,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陈想刚要回复,又有了来电,标注的“妈”,就权威性地让陈想不敢不接。 “妈,有什么事吗?” “想想,你现在去厨房,把橱柜里的两坛陈酒送到你外公家里去。” “我看到陈酒了。”陈想走进厨房,依照指示拿到陈酒,结果听到是送去外公那便有些犹豫:“外公家也太远了。” “求求了……”宋瞭的恳求都快溢出手机屏幕:“我和你爸都在外面,原本答应你外公今天送酒过去的,可工作来了,根本走不开。” “好吧……”陈想勉强答应。 本来想做好准备再出门的陈想下一秒就被宋瞭催促:“想想,外公说很久没见你很想你呢,你争取两点前送到啊!” “两点?!可现在已经要一点了!”陈想提过两坛陈酒飞奔下楼,打计程车花了五分钟。 等陈想安稳走上后座已经是一点整了,开车道外公家约莫一小时,不堵车再少撞上几盏红灯的话两点之前送达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陈想松懈下来,两坛陈酒紧靠在他腿边,后背倚靠在背垫上,拿起手机,发现宋瞭的电话还没挂。他吐槽道:“时间也太紧迫了吧……” “哎呀,想想,时间也不是硬性要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呀?” “我……”陈想一时也无法解释:“我的错。” 又聊了十几分钟,宋瞭才挂了电话。陈想恍过神,意识到宋瞭是把新年那几天的日程安排全与陈想说了个遍,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陈想没刻意去记它,一直处于游神状态。 当陈想打开手机流量,打算告诉谢尚可自己去送陈酒的事,信息却怎么也发不出去。接着手机跳出来的弹窗又告知他电量已经所剩不多,电池符号由白变红。 “完蛋了,出门太急没带充电宝。”陈想又往车窗外望,四周的高楼消退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事密密麻麻的树林与山间小径:“不是说外公这边通网了吗?消息还是一条都发不出去。” 失去了通讯工具确实容易让人感到焦虑,不过陈想选择静下心来,干脆回去再和谢尚可聊天好了。 在语音回复过陈想后谢尚可便踏上回家的路。 路过一高的时候谢尚可多看了几眼,冬日的天空已经有了暗沉的迹象,他目光中的一高貌似又广大了不少。 正当谢尚可怀疑这并不是错觉时,远处一道模糊却又异常熟悉的身影向谢尚可跑来。 “付老师?”谢尚可认出了来人。 “这么久不见,还以为你会认不出我呢。”付老师面对自己曾经的学生丝毫没有老师的架子,也是由于本身比较年轻,脱离了师生身份更乐意与朋友相称:“刚刚我就看你望着一高看了好久,这么怀念怎么不找个时间来母校逛逛?西边还扩建了呢。” 谢尚可早将这件事列入计划当中,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老师的邀请:“好啊,我下午就有时间的。” “太好了,高三教你物理的雷老师前几天还在念叨你来着。” 想起雷老师,谢尚可不禁笑笑,他是年段公认的最为幽默风趣的老师,特别爱拿自己秃顶的事开玩笑。 “我叫上陈想一起来,可以吗?” “陈想?当然!”付老师爽快应下。 谢尚可立即拿出手机给陈想发了几条消息说明。 一旁的付老师被勾起了半年前的回忆:“我记得陈想那孩子也是考上了首都大学,他学习很努力啊,特别是最后冲刺阶段……他让我或多或少看到了你的影子。” 听到这番话的谢尚可明显顿了一瞬,他虽含着笑附和,但心底却是藏着事的。 通常情况下,陈想是不会不回复谢尚可的消息的,可从谢尚可发送的语音消息到现在已经过了有二十分钟,陈想依旧没回。 手指上下滑动着聊天界面,手机屏都快被谢尚可磨薄了,他只好先跟付老师说:“付老师,我得先回家一趟,等一会儿再来。” “行,那你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分别后,谢尚可快步来到陈想家门口,他的指节轻叩门扉,沉闷的“咚咚”声响彻整个楼层,却无人为他开门。 “陈想!你在家吗?”喊了几声都没人响应。 谢尚可选择打电话给陈想,结果却是对方手机已关机的信息入耳。他在门口踌躇着,想去学校但又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去。 此刻陈想说过要陪谢尚可一起的话还游荡在他脑中:“不是说都有时间的吗……”谢尚可清楚“都有时间”只不过是陈想拿来让他开心的话,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陈想去了哪里。 计程车好不容易开过了盘山公路,停在大路的一边。他让司机等一会儿,他还要做返程,随后便提过两坛陈酒下了车。 陈想谨慎跨过遍地鸡屎的石板路,绕开拦人的藩篱,终于看到了闲坐在家门口的外婆。 “外婆!”陈想大声喊道。 因为陈想外婆的眼神不太好,只听见了陈想的声音,等到陈想走到她前面才操着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热情迎接:“想想?你怎么来了,来来来,让外婆我仔细瞧瞧。” 外婆温热的手掌拍打着陈想的肩,高兴到脸部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形成深深浅浅的笑容。 “我是给外公送酒来的。”陈想把两坛陈酒提到胸前,让外婆能看得更清楚些。 “你外公在里面,进去吧。” “新年的时候您和外公进城来吃年夜饭吗?” “还是你们过来吧,老头子不喜欢城里。” 陈想推开家门,正对着门口赫然摆着一张圆桌,本以为只有外公在,可进来一看,是一群人围着桌子吃饭。 “外公好……”有印象没印象的都有,陈想一个都叫不出来。他还傻傻地认为能进来放下陈酒后就走,果不其然还是被“扣”下了。 “这是你姑,舅,还有这个你应该叫……”外公用方言一一为陈想介绍过来,陈想不得不在脑中翻译过来后对每一位问声“好”。 当外公说要留陈想吃晚饭,他练练拒绝,忙说自己有事新年再来看他们,这才勉强放他走。陈想回到大道上,抬手看了眼表——竟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还以为最多十分钟。 等到陈想跑回计程车上,就遭到了司机的谩骂:“我在这等你等了这么久,不是说几分钟就好了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很不幸地,在返程碰上了堵车,黄昏时分陈想才终于回到家。他正要打开家门,却发现门把手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上面写着:下午两点,我在一高等你。 不用看落款,陈想只一眼便认出是谢尚可的字迹。 陈想再一抬手,表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五点。他当即立断,放弃了给手机充电的念头,迈开腿奔下楼。 不论有风无风,空气都是冷飕飕的。刺骨地,毫不留情地吹进陈想的衣袖中,晚高峰太堵,他伴着街道时而长时而短的喇叭声奔跑,此刻陈想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谢尚可身边。 可他不禁想了想:“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尚可等我了三个小时……他会等我吗……”陈想陷入极度的不自信当中。 “他是喜欢我的。”这是陈想第一次如此确信,在不知不觉中他又加快了速度:“一定要等我。” 陈想在一高的老师办公室找到付老师,寻问他有没有看到谢尚可。随后他便根据付老师的印象往操场寻去。 黄昏之下,学校操场的照明灯被打开,运动场上空无一人,只听得见教学楼传出的阵阵读书声。陈想抬眼望去,在主席台边坐着的谢尚可几乎要与晚霞融为一色的绝景。 陈想急迫地走上主席台,谢尚可听到脚步声转头望了过来。橘红色的霞光似是跑到了谢尚可的脸颊与眼周,只匆匆一眼,他又转过头用手将挂在脸上的泪水擦去。 无声的微风扬起,谢尚可此刻的剪影比任何时候都要孤寂。陈想看出他刚哭过,不由自主得也在伤感。 于是陈想慢慢走到主席台边,与谢尚可一同坐着。两人半句话都没说,谢尚可甚至没再看他一眼。 面对谢尚可的冷漠,陈想急于解释:“手机没电了,抱歉让你联系不上我。” “嗯。” “下午去了趟我外公那,五点才回来。” “我知道,”谢尚可这才侧过一点脸,向着陈想:“联系不上你之后我就打给了宋阿姨。” 谢尚可知道陈想在因自己而紧张,于是强挤出笑容反倒安慰他:“你不用那么着急和我道歉,解释。其实你来了我就很高兴了。” “那你为什么哭呢?”陈想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他一语道破谢尚可拙劣的伪装。 “哪有,”谢尚可不愿意承认,却又因为心虚又用手擦过脸颊时碰到了遗留在上面的泪珠。他不得不想办法解释他哭过的事实:“只是因为西边扩建了,坐在这里都快看不到对面的黄昏了,感觉不太一样了……” 一高西边扩建,主席台就是向着西面。陈想抬头正视前方才发现新建的教学楼,只剩下楼宇之间渗透出一点红日。 曾经这里的夕阳包裹着整个操场,陈想指着依旧被霞光覆盖的篮球场道:“我记得我高二的时候冒着大雨打篮球,结束后你还为我撑伞。” 与陈想一同的记忆轻易令谢尚可从神伤中脱离出来,他笑着说明当时的情况:“当时你整个人都湿透了,我还有必要为你打伞?我也蠢,下大雨还去看你打球。” 陈想挠了挠头,才想起谢尚可其实没为他打伞,球赛结束后就和他匆匆忙忙地跑回家了。不过见谢尚可心情有了好转,接着指向篮球场对面花房的一角。 “还有那里,那里……”陈想突然缄口不言,缓缓收回来手指。 那里的回忆自然也很多,只是陈想想起的一些事情,不好开口。 而谢尚可并未避讳:“那里是你第一次说喜欢我,结果是因为我长得像你前女友的地方。” “那么尴尬的事情,要不你还是忘了吧。” 谢尚可转头与陈想对视上,他眸中残留的泪光在陈想眼里瞬间成了永恒的星光。 “你让我忘了……那一句?” 可点点星光始终无法掩盖其中的暗淡。 如今陈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谢尚可因为这个谎言而痛苦,实在让他愧疚:“早知道你会因此耿耿于怀,我就不会那么说了。” “那你会怎么说?怎么解释你喜欢我?” “我不会解释了。” 两人都期盼着说出,听到的话即将要浮出水面,近乎疯狂得驱动着陈想的脑神经。 陈想现在才想明白,即使现实远不如幻想的那样理想,但只要是有谢尚可在他眼前,他时刻都能展现爱意。 第16章 爱意昭昭 “我是看你太紧张了,我怕你害怕作为同性的我向你告白,我怕你讨厌我。” “我想我是应该喜欢女生,”陈想的感官紧紧跟随着谢尚可每一句话话语,每一个字节而拉扯,紧绷:“可是我对你……” 我对你的感觉不一样。 陈想知道谢尚可要说什么,因为谢尚可想说的正是他想说的。而这一切都消逝在夜幕降临之中,陈想将它们都化作行动。 下一秒,陈想温热的吻便落在谢尚可的唇上。谢尚可的瞳孔因不可思议而放大,仅仅是唇与唇的相贴,他也尽己所能地享受着,害怕这份美好转瞬即逝。 短暂的亲吻,陈想结束了这次没有任何技巧的初次尝试。 谢尚可的双唇颤动着,汇聚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他都尽力憋着:“你……别把我当成前女友了。” “我根本没有前女友,”陈想向他坦白:“从始至终我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你说什么?”谢尚可并非没听清,而是听不太懂,毕竟他信了陈想有前女友近四年。 陈想没再解释,手掌扶过谢尚可的后脑,用更深的吻将话语吞没,谢尚可的气息因此紊乱。陈想同样没能掌握好节奏,在呼吸的间隙,他微睁开眼,见谢尚可双眼紧闭,睫毛发颤,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从眼中流出,滑落。 最后还是谢尚可轻轻将陈想推开,喘息与哭腔融在一起:“陈想,我只允许这是你最后一次向我告白,如果再失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为这一幕等待许久的陈想终于能将完整的告白诉诸于口:“谢尚可,我喜欢你。从未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相信我一定会喜欢上你,我喜欢你快十年了。当我即将要把喜欢你这些话说尽了,我才发现我已经并不是喜欢那么简单了,我爱你。” 犹如溃堤的眼泪谢尚可再怎么用手抹去也抹不净了:“我也爱你。” 陈想将谢尚可的手从眼睛旁拿开,双眼都被他抹眼泪的动作揉得通红。于是陈想贴近谢尚可,一点一点吻掉他脸上的泪珠。 “尚可,你愿意成为我的爱人吗?“ 明明他与陈想爱情的黎明已经到来,谢尚可却泣不成声,他只好拼命点着头,心里喊着愿意,十分愿意。随后,谢尚可埋头靠进陈想怀里,陈想也揽住他。 感受着激烈的心跳,感受着微微颤抖的双肩,陈想蹭着谢尚可柔软的发丝,今夜已经心满意足。 两人道家门时,夜幕完全笼罩了天空。陈想忘记自己与谢尚可坐着聊了多久,只记得回来的路上他们一直牵着手却一句话也没再说。 现在,陈想要面对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分离”。哪怕这次分离的时间说不定只有几个小时,却依旧觉得不舍。 谢尚可伸手轻轻擦过陈想肩头被打湿的一片泪渍:“抱歉,我没想到又哭了那么久。” 四目相对间,陈想原本要说出口的告别成了一次请求:“我可以再问一下你吗?” “嗯……”谢尚可抿了抿唇,不免紧张起来。 陈想慢慢挨近谢尚可,见他缓缓闭了眼,于是便吻上去。在陈想有序的带领下,谢尚可张开了唇齿,全身心地投入亲吻。倒是陈想还小心翼翼的,即便他并不娴熟也要强装镇定。 渐渐地,这个吻被逐步加深,步步渐入佳境。可就在陈想换气后,谢尚可忽然别过头,结束了亲吻。 正当陈想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时,谢尚可已经红了大半的脸颊,柔声道:“能不能……先别伸舌头。” “我伸舌头了?”陈想松懈下来后便由心发挥:“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刚刚我好像咬到你的舌头了,你不痛吗?” “我没注意,好像有点痛。” 为了补偿陈想,谢尚可提议:“那我们再试一次?” “好。”陈想欣然同意。他深深沉下一口气,随后如先前一样靠近谢尚可的唇边。 楼道的感应灯因为寂静而熄灭,陈想刚一贴上谢尚可柔软的双唇,谢尚可就因环境的黑暗有些害怕地朝后退了半步。 灯光又全被点亮,谢尚可尴尬地低下头,本以为由自己提出来,就不会那么紧张:“要不明天再说吧。” “嗯,”陈想略显失落,不过还是笑着道别:“我想看着你进门。” 谢尚可点头,转身往家门走去。关门时他望向陈想,想再多看几眼,以免没过多久就想他了。 “尚可……” “嗯?”谢尚可马上停住了关门的动作,甚至为了回应陈想把门又打开了点。 “我能约你明天吃饭吗?” “可以啊。” 当谢尚可再次将门关上,陈想还是忍不住叫住他:“尚可!” “嗯?” “抱歉,我应该一口气把话说完的。我想说,晚安。” 陈想的行为可爱到把谢尚可逗笑了:“嗯,晚安。” 果不其然,陈想在进到家门后真就想念起了谢尚可,幸好他有先见之明约了谢尚可明天见,那么就代表明天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次约会?陈想光是想想都激动到睡意全无。 陈想先给手机充上电,洗过澡后才回到床上将手机打开,谢尚可的消息与未接通的电话瞬间弹了出来。 但凡结果不是成为恋人,那么陈想准会连肠子都悔青了给谢尚可回电话。不过现在的心境全然不同了,这些未接来电都是谢尚可对陈想的关心,都是对今天的纪念。 时间还不过午夜,为了保证赴约时有良好的状态,陈想没再碰手机,他定了明早的闹钟,复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便在不知不觉中睡下了。 自起床陈想就兴致勃勃的,他先给谢尚可发了条短信,见谢尚可回复后立即播去了电话。 “尚可?”虽然陈想知道谢尚可已经醒来,但依旧担心打扰到他。 对面停了半晌没有回话,知道听到谢尚可一声轻笑,懒洋洋道:“原来昨天你说约我吃饭,约的是早饭啊?” “是我太想见你了,如果你现在不想起来,我们可以晚点……” “不用了,我正在收拾。”谢尚可那边传来一阵悉窣声,好像是肌肤蹭过被子:“其实我也很想见你。” 听得陈想脸红心跳的,他抓紧袒露心声的时刻去问谢尚可:“那你一整天都有时间吗?我不止想约你去吃早饭,还有午饭,晚饭。我想一整天都能和你在一起。” “我当然愿意把这一整天都给你。” “我等你。不过你能不能不要挂电话,有声音让我觉得你就在身边。我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怎么会,我都习惯有你在了。” 在首都,只要不出意外,他们周末醒来都会在同一个卫生间进行洗漱,等到陈想做好早餐就会一起吃。 待在家里就是待在一起,在外几乎也会同行。 听着杯子与牙刷的碰撞声,流水声,一切都如同首都的那些日子,陈想从昨晚便有在想:换了种关系,回到首都后他们的相处方式会不会不一样?陈想既期待又心慌。 直到谢尚可出声唤他,陈想才停下了幻想:“好了,你可以出门了。” 陈想听话地出门,手机上的通话时间没增加几秒,谢尚可也从家门里出来,他看到陈想便挂了电话,小跑到陈想怀里并抱住他。 “没忍住……想抱你。”谢尚可的脸埋在陈想胸前,隔着厚重的羽绒服环着他的腰。 谢尚可在陈想怀里彻底放松下来,陈想轻抚着他的发丝,闻着他常在谢尚可身上闻到的味道,今天的那股木质香异常明显。 “你身上总是这么香。” “为了和你的第一次约会,我特意喷了点香水。”谢尚可抬头,下巴抵在陈想的衣领,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的眸子。 “以前也有。” “是吗?” 陈想靠近谢尚可,两人鼻尖相触。陈想还想吻他,但谢尚可松开了手,陈想只好暂时放下这个念头,牵住他的手一起下楼。 “我们早饭去哪吃啊?”谢尚可问他。 “去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怎么样?” “听说那家涨价了。” “都过去好几年了,涨价很正常,你爱吃就好了。” 两人逛了一整天,以前去过的地方基本都去了,晚上陈想还挑选了一部春节档电影——悬疑片,非常符合他们的胃口。 比去年那部好太多了,谢尚可在回家的路上夸得陈想心花怒放。陈想暗自得意,其实他是问过了看过的朋友才选定下来的。 即使待在一起了这么多小时,说了那么多话,可陈想还嫌不够。在家门口依依惜别,却紧紧握着谢尚可的双手,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谢尚可同样还不想和陈想分开,于是点头同意。 陈想将谢尚可前进家,玄关灯都来不及开,关上门便把谢尚可抵在门上,单手撑着门框。 “尚可……”陈想的呼吸有些急促,时不时咽下口水:“我想吻你。” 即使光线昏暗,陈想也能看清面前的谢尚可羞红了脸,因他的靠近,逐渐将眼睛闭上了。 陈想刚要吻上去,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宋瞭突然大声问:“想想,你想干什么?”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连陈想都不知道父母回来了,谢尚可则更加尴尬地侧身对着墙壁,双手紧抓着陈想那条撑着门的手臂。 “妈!你怎么回来了?”陈想发愣地与站在客厅的宋瞭对视。 可宋瞭还是一脸狡黠地追问:“你刚刚想干什么?” “我,我想我该走了。”谢尚可拧过把手,急迫地逃出去。 “尚可!”谢尚可慌张离开,陈想都叫不住他。 等谢尚可走后,陈想才觉得有走了一整天的疲惫。他再次转头望向宋瞭,宋瞭的神情仍然表现出对刚才那一幕场景兴趣颇丰。 陈想走向客厅沙发,仰靠着。他规避宋瞭的问题,问她:“爸呢?” “他在书房里,我听见动静就出来了。”宋瞭也坐到沙发上:“所以你刚刚跟尚可说想干什么啊?” 没想到宋瞭穷追不舍,陈想扭头不敢看着她的眼睛,怕一瞬间就被她拆穿:“没什么……” “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和我说!” “昨天晚上刚确定关系,哪来得及说呀。” 宋瞭思考了一会儿,马上做出了决定:“你赶紧约尚可,说有空来我们家吃饭。” “我打算跨年那天晚上约他去看烟花。” “别打算,赶紧约他啊。”宋瞭比陈想着急多了:“就约他那天晚饭。” 陈想被宋瞭催促地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好在谢尚可面对邀请很快就同意了。陈想躲着宋瞭,跑回自己的房间和谢尚可通电话。 十二月三十一日,今年的最后一天。陈想上午全然按照前几天宋瞭安排日程进行着,直到下午宋瞭买了许多菜回来,一家三口又都进到厨房准备菜肴。没过多久,一盘盘令人垂涎欲滴的菜品便被端上了桌。 门铃刚响,陈想率先过去开门,将谢尚可迎进来。 待谢尚可落座,晚饭也就开始了。 陈想压抑不住激动,主动为谢尚可夹菜,并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做的糖醋鱼,专门以你的胃口做了调整,你尝尝。” “这是我妈做的青椒炒肉。” “还有我爸……”陈想为谢尚可舀萝卜排骨汤的时候顿了顿:“我爸切的萝卜,他不会做饭,一般打下手。” “尚可,你……”陈想把位置又挪得离谢尚可近了些,还想要和他说话,结果大腿处传来一阵疼痛,他一低头,发现是谢尚可在捏他。 陈想自觉闭嘴了,在一秒他才明白谢尚可这么做的用意。 “尚可,这应该算是你以想想对象的身份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吧?”宋瞭饶有趣味地问他,期间还时不时的试探陈想的反应。 仔细听宋瞭讲话的谢尚可本以为会有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看来他还是不太了解陈想的妈妈,不过谢尚可还是认真回答:“是的。” 别说谢尚可了,就连陈想也琢磨不透宋瞭的脑回路。 宋瞭和谢尚可一问一答。陈想看着谢尚可有说有笑,几次对上视线都不由自主地陪着他笑。 “尚可,你知道当我听到想想说他喜欢的人是你我有多震惊吗!”宋瞭掩盖不住浓厚的分享欲:“我想,‘这小子,藏得挺深啊’。” “是吗?我也没想到陈想居然喜欢我这么久了。”谢尚可抬眼再次与陈想对视一笑,两人都坚定自己的选择。 “我之前还想给想想出主意追你,结果他不听。”宋瞭假装闹脾气,说着白了陈想一眼:“当年想想爸啊可难追了,要不是我主意多,想想还不知道在哪呢。” 陈想听不下去:“妈,真的是你主意多吗……” “当然啦,”宋瞭用手肘碰碰身旁无话的陈问,想让他开口证明:“你说对不对。” 陈问本想同往常一样默不作声结束这顿饭,没想到宋瞭突然点到他,他当然是条件地支持宋瞭:“对啊,想想,你妈说得不错。” 就这么一句话,把宋瞭哄到得意地向他的儿子叫嚣:“要是按我的方法追尚可啊,那尚可就不用等到现在才来见我啦!” 谢尚可也点头附和宋瞭,陈想又不乐意了,不仅仅是因为谢尚可,还有他爸…… “既然我爸‘大义灭亲’,那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陈想挑了挑眉,陈问的脸色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好儿子要说什么:“妈,其实在你追我爸之前,他就暗恋你好几年了。” 谢尚可一副吃到瓜的神情,他望向陈想,急需想要向他求证。 但宋瞭这个当事人还挺乐呵,她不停问陈问:“真的假的?” “嗯……”陈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趁着宋瞭纠缠陈问的空档,陈想牵起谢尚可的手就要走:“爸妈,我先和尚可出门了。” “行,好好玩啊。” 得到宋瞭的答复后,陈想顺手将门口衣帽架上的围巾取下,带着谢尚可跑出门了。 “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怎么在一起之后都没跟我提起过?”宋瞭对陈问挑逗似的刨根问底。 第17章 爱意私藏 陈想和谢尚可一出门,谢尚可便笑着打趣他:“你不会为了带我出来,把陈叔叔的秘密就这么‘卖’了吧?” “不可以吗……我只想快点和你约会。” 谢尚可见陈想居然还有些委屈,于是主动伸手抚摸他的脸庞。 而陈想得寸进尺般地覆盖住谢尚可的手,接着又吻了吻他的手腕:“我没弄明白,吃饭的时候你干嘛掐我?” 话语间的吐息令谢尚可的掌心发痒,眼前的陈想就像是被他欺负过了一样,巴巴地看着他。 “你还说呢,”谢尚可抽回手,以此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一直给我夹菜,跟我讲话,难道你没注意到宋阿姨刚想开口喊我,你就又和我说话了吗?你不闭嘴,宋阿姨怎么插得进话。” 陈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喜欢掐我呢。” “你……”谢尚可不知道陈想哪根筋想来的“以为”:“如果我不掐你,宋阿姨准会觉得我会为你在一起话很多,印象不好。” “怎么会?!”谢尚可的担忧在陈想这里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不过他也理解,如果换做是自己在谢尚可家人面前,表现肯定没谢尚可好。 极力否认这个可能性的陈想依旧向谢尚可解释道:“我爸妈一直都很喜欢你啊,对你的印象一直都很好的。” 见陈想这副着急的模样,谢尚可忍不住嗤笑一声:“好了,我知道了。” 不知怎么的,自从谢尚可和陈想确定了关系,他便觉得自己逐渐骄纵了许多,还特别爱逗陈想。 在四目相对间,两人的眼神都在传达着暧昧的暗示,或许是刚在一起,热恋的氛围始终环绕着他们。 索取亲吻这件事还是要陈想来完成,正当他准备开口,结果谢尚可抢先,问的却是其他事:“这围巾你还留着?” 谢尚可问的是陈想刚才从家里顺带着拿出来,现在挂在手上的围巾,是去年,同一天,谢尚可送给他的。 “你送我的围巾,我当然要留着。” “我帮你戴上吧。” 陈想很愿意,递给谢尚可后乖乖低下点头,就像去年谢尚可第一次为他戴上这条围巾一样。 温暖的围巾围上陈想的脖颈,他抬眼,谢尚可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笑:“它果然很适合你。” 一切都没有变,只是陈想透过谢尚可的眼神看到了过去,是属于他们的过去。 陈想没再寻问谢尚可可不可以亲吻,而是自然而然地吻上他的唇。谢尚可自是知道陈想要干什么,他环住陈想的腰,就像陈想抱着他一样,再顺着他的动作张了张唇齿,紧张地闭上眼,一切迫不得已地都由陈想领导着。 谢尚可的唇变得湿润,他还是害羞到耳根子,面颊发红发烫,连身子都不免热起来。 “陈想……”谢尚可在换气的空档轻声唤陈想的名字。 一听谢尚可唤他,陈想便明白谢尚可的意思,止住了亲吻。 二人的喘息在尺寸之间交融着,谢尚可一时没敢抬眼,但他知道陈想一定在看着他。 “陈想,”谢尚可垂眼看到这条围巾,突然又想起了那天他自己戴的那条:“这条围巾旧了。” “我一直有好好保存的。”陈想用手翻着围巾,查看到底是哪里脏了,坏了。 陈想在谢尚可面前总是容易犯傻,谢尚可将手搭在他手上,阻止了他翻看围巾的动作:“我是说,下次买情侣款吧。” “好……”陈想紧张地摩擦双手。 谢尚可转而苦笑道:“摸够了没有。” 陈想低头看手,才发现一直摩擦的是谢尚可的手:“啊,抱歉。” 刚意识到的陈想立马放开了谢尚可的手,可下一秒又想起他们现在的关系,没有惧色地再次牵起来。 “你这又是干嘛?” “想牵着你去看烟花。” 天色渐晚,陈想和谢尚可一起逛到了集市。 这里同去年一样,人挤人,不过这次陈想紧握着谢尚可的手,两只手都伸进了陈想的羽绒服口袋里。 “现在是十一点……”谢尚可想要抬手看表,放在陈想口袋里的手刚有抽动,被陈想强行压下。 “十一点五十七分。”陈想望向谢尚可,依旧想带他逃离这喧嚣地:“尚可,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吧。” 谢尚可眨巴眨巴眼,格外有兴趣:“哪?” 在谢尚可回复陈想后,陈想即刻避开人群,一边帮谢尚可开路,一边牵着他向外奔去。 一直跑到夜深人静处,他们才停下。 谢尚可微微喘着气,平稳呼吸后才去问陈想:“这一幕,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陈想轻笑一声,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发生的许多事情都和去年那么相似。谢尚可的手在他掌心中逐渐变得炽热。 “是有很多差不多,但又有很多不一样了。” 说话突然像个谜语人一样,谢尚可好想吐槽他:“哪不一样了?” “这一次,我可以吻你。” 陈想眼睁睁地看着谢尚可的脸颊变得通红,却还要嘴硬:“谁,谁同意了?” 有谢尚可在身边,此情此景,陈想不想多加等待,哪怕只是再等几分钟。 “尚可。” “嗯?”谢尚可望着镶着数颗星星的天空,正准备等着凌晨十二点,烟花升起的那一刻照旧和陈想说新年快乐。 可陈想却捧过谢尚可的脸,没等谢尚可反应,陈想便轻咬上谢尚可上唇。 “嗯唔……”陈想循序渐进,撬开谢尚可的唇齿后更深一步吻住他,谢尚可没来得及调整状态,不免发出呜咽声。 谢尚可尽力去环住陈想的脖子,陈想激烈的吻让他难以接下,并且还步步紧逼,将他压在了小径一旁的墙边。 陈想不再捧着谢尚可的脸亲吻,而是一只移动到谢尚可的脑后,护在他的后脑和墙面之间,另一手则放在谢尚可腰上。 唇舌缠绵如此,谢尚可被陈想掠夺到双腿发软,却不敢睁开眼。 听到烟花的炸响,谢尚可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十二点,是新的一年了。 谢尚可感觉陈想还没停下的意思,有意推开陈想,反而陈想放在他腰上的手抓得更紧了。 “陈想……” 陈想一如既往地停止亲吻:“我喜欢你。” 本以为陈想会先说新年快乐的谢尚可怎么也想不出他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但他毫不介意,甚至很配合地回应:“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爆竹,烟花,这次再也挡不住爱意袒露。 凌晨一点他们才准备回家,到家门口的谢尚可一言不发。陈想还想好好道别,可谢尚可看着就不大乐意,大概是因为自己把他的嘴亲肿了的缘故。 “尚可,”陈想悄悄管擦谢尚可的神情,牵起他的手,对他撒娇:“我错了,下次不亲这么久了。” “不会有下次了。”谢尚可赌气,唇上的肿胀还在隐隐作痛。 一想到陈想在又一次和他表明心意过后再次吻上了他,缠绵得忘我,腿发软支撑不住时他还不舍陈想唇边的余温,于是陈想干脆将他抱起抵在墙上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想才放下他,随后谢尚可便发现自己嘴肿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磕到的。 陈想想讨好谢尚可,以求得他的原谅。他挨近谢尚可,稍微弯下腰与他脸贴着脸:“明天和我一起吃晚饭好不好,就我们俩。” 这回谢尚可认真思考,察觉谢尚可态度有所软下来的陈想接着问他:“你想吃什么?” 谢尚可眼珠子一转,脱离陈想的怀抱,主动调戏他:“你。” “我?”陈想一时不敢相信,这不免让他想歪:“会不会太快了,要不再相处几个月?或者,或者你再考察考察我,再下决定呢?” 谢尚可不说话,带有几分玩味地看着陈想。 “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你可要想好了……” 谢尚可歪着脑袋,继续看陈想怎么说。 明明是谢尚可先提起这个话题,陈想看到现在格外平静的谢尚可彻底慌了:“明天可以,晚饭后就去开房。” “哦,其实我想说——晚饭吃你喜欢吃的就好了。”谢尚可笑着解释道。 陈想这才发觉刚刚是谢尚可在刻意挑逗他,松口气的那刻居然还有点失望,不过能让谢尚可原谅他就好了:“好,那晚安。明晚见。” 陈想照旧看着谢尚可走进家门,自己也安心回到家,结果开门就见他爸坐在客厅沙发。 “爸,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陈想尴尬地向他问好:“妈睡了?” “嗯。” 果然陈问话还是不多啊。正当陈想想快点回房间,却被陈问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 “和尚可的约会还不错吧?”陈问冷不丁问了句。 自陈想向父母坦白喜欢谢尚可以来,陈问从来没有过问关于他和谢尚可的事,陈想也自知他爸并不是热衷于听八卦的那种人,甚至可是说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向这种事情都是宋瞭来问陈想的。 “很好啊,”异于平常的举动令陈想试着试探陈问:“爸,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妈让我问的。” 这下都说得通了,陈想早该想到的。 “她还让我问——‘都去和尚可干嘛了?’‘有没有干些别的事?’叫你今晚干脆就别回来了。”宋瞭的原话从陈问嘴里说出来总怪怪的,并且陈问对宋瞭了解透彻,模仿出来的语气如出一辙。 如果在客厅等陈想回来的是宋瞭,估计他不回答完宋瞭问的问题就没办法休息了。 该庆幸陈想现在面对的是陈问:“这些你都没必要回答,我也想快点回房休息。至于你妈那怎么交代,我会去说。” 虽然陈问话不多,但实在可靠。 “谢谢爸。”陈想瞬间对“出卖”他爸感到惭愧:“今晚那事实在是对不住,你知道的,如果让妈和尚可一直聊下去,我和尚可约会的时间就会减少。” 陈问理解地点点头,刚起身要回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比先前要严肃许多地告诉陈想:“关于约会,你和尚可能独处就是最好的了,下次选个我和你妈都不在的时间多在家和尚可培养感情吧。” “这句话也是我妈吩咐的?” 陈问点头承认,果然不出陈想所料,他爸哪会临时组织出这样的语言,听说就连他和妈告白的时候稿子都是斟酌又修修改改拖了好几个星期,最后背诵下来的。 “好,那明晚确定你们不在的吧?”陈想爽快应下这个方案:“我约了尚可吃晚饭。” 陈想的行动力惊人,连陈问都自愧不如:“提前祝你,约会愉快。” 翌日的午饭后陈想就一直在客厅和谢尚可煲电话粥,被宋瞭发现怎么也想不通:“人不就在对面吗?” 宋瞭一副打扮,首饰什么的都戴上了,钻戒闪得陈想不注意都难,在谢尚可挂断电话后问她:“妈,你这是要去哪?” “你晚上不是和尚可约会嘛,”宋瞭说着,陈问刚从卧室出来便被她挽住:“我和你爸也要去约会啊。” 西装,礼服,陈想还是第一次见父母穿得这样庄重,手挽手去约会。 “拜拜啦,想想~我和你爸会晚点回来的。” 陈想无奈笑着向宋瞭挥手告别,他的约会还要在两小时之后。 时间流逝得很快,陈想看时间差不多了,从冰箱拿出一早买来的食材准备做晚饭。 刚拿出蔬菜想要清洗,门铃便被按响。本以为是宋瞭忘带东西了,结果陈想开门见到的是提着袋子,围着暗红色围巾的谢尚可。 谢尚可盯着愣住的陈想,陈想回过神才赶忙请谢尚可进门。 “你刚刚在想什么啊?”谢尚可进来后便把袋子放到桌上,从中拿出了一条浅蓝的围巾递给陈想。 陈想接过,视线依旧愣愣地在谢尚可身上:“我在想,你今天真好看。” “咳,咳……我哪天不长这样。”谢尚可用咳嗽掩盖住脸颊逐渐泛红的真相:“这条围巾,今天去挑的时候店家说这两条是情侣款,所以我就一起买下来了。” “谢谢。” “我是你对象吧,怎么老是和我说‘谢谢’,‘抱歉’的?” 听谢尚可这样埋怨,陈想什么也没说,只是浅浅啄了一下他的唇。 对这条毛巾爱不释手的陈想想立马就试着戴上,可一想起谢尚可这么早就来了,自己饭却还没做好:“我先去做饭。”他将电视遥控器拿给谢尚可,不言而喻是让他看电视打发时间,自己则连忙细心收起围巾要赶去厨房。 陈想将买来的西红柿洗净,给灶台点火预热。谢尚可提前过来并不是想干等着的,他来到厨房,陈想没劝他回客厅,直到谢尚可离正在持锅炒菜的陈想又近了一步。 “尚可,晚饭还要好一会儿呢,你先去客厅坐着好不好?” 谢尚可望着认真做饭的陈想:“我想学。” “下次,你先学些简单的。”陈想说着又要劝谢尚可回去,可转头一看,谢尚可恳求的眼神水淋淋地望着他,让他不忍拒绝。 要是谢尚可执意要学,陈想是怎么也阻挠不了的。 “好吧。”陈想妥协,他把身上的围裙脱下给谢尚可系上,他让谢尚可拿着锅铲对着锅里的菜随便翻炒几下便好,自己去旁边处理生肉。 陈想将冻肉浸入水中,刚想提醒谢尚可小心点,却听见谢尚可痛叫一声,手里的锅铲掉到了地上。 “尚可!” 陈想立即关掉煤气,搀过谢尚可的手到水槽,把被溅出的油点烫到的地方用冷水冲洗。 谢尚可看着冲上手臂的冷水,又偷偷看向陈想那副紧张得皱眉的样子,怕陈想因此生气。 “以后饭都我来做好不好……”谢尚可没想到陈想会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央求:“我怕你受伤。” 毕竟是要学做饭是谢尚可自己提的,不知道为什么才炒了一下菜油就溅出来了,他沉默着,没说话。 “再冲十分钟,我去拿药箱。” “药箱?这就不用了吧,只溅到一点点,我现在已经不疼了,刚刚也只是被吓到了而已。”谢尚可指着被烫红的那点皮肤,玩笑地说着伤情。 可是看着陈想的脸色冷下来,谢尚可的笑也跟着收敛。 陈想抓过谢尚可的手腕,将他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陈想拿出桌案底下的药箱里的红花油,棉签蘸过红花油,轻轻点在谢尚可手臂上的红肿处。 “那我不炒菜了,”谢尚可退一步:“我帮你切菜吧。” 谢尚可刚说完,陈想本来有所缓和的神色又把脸板了下来。 “嗯……错了,我等你做好。” [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爱意私藏 第18章 恋爱进行 两人吃过晚饭,陈想点开一部老电影,关了灯后紧挨着谢尚可坐到客厅沙发上,并且还搂住谢尚可。 在色彩丰富的电影里,主角年华老逝,周遭的环境自然也在变化着,电影已近尾声,一个平凡人的一生就这样在了两小时多的电影里展现出来,他的生活不是一波三折,亦没有感人肺腑。 演员名单在结尾的字幕滚动时,陈想低头亲吻谢尚可的耳廓。 气息拂过耳边,令谢尚可感到一阵酥麻,虽然羞涩,但还是壮着胆子去调戏陈想:“你现在亲什么,之前不是说要去开房吗?” 谢尚可说着,跨到了陈想身上。幸好陈想先前有经验,知道这是谢尚可在拿他作乐,不然他准要语无伦次起来。 于是陈想也想给谢尚可一个教训。 “不用了,就在这里解决。” “这里?”谢尚可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嘴,才意识到自己是否是玩得有点过火了。 此刻陈想的手掌已经擒住谢尚可的腰肢,他先是试探性地吻上谢尚可,随后才是猛烈的进攻。 谢尚可的双唇渐渐被陈想包裹,陈想引导着谢尚可接应住他的吻,他任由陈想湿润口腔,当微冷的舌进入其中,吻得更深。在感受陈想强制掌控的同时,谢尚可还在后怕:“他不会真的……” 谢尚可紧张地睁开眼,发现陈想仍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他扭动着想要挣脱,却发现陈想双手紧握他的腰间,力度逐渐加重。 陈想轻咬住他的唇,谢尚可往后靠,陈想便向前倾。某种异样的感觉从下方传来,随着呼吸节奏逐渐清晰:“陈想,不行……” 心脏在乱跳,谢尚可慌乱地闭上眼,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阴影。他浑身微颤,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衣料,在陈想身上乱动。 陈想只好停下,这才注意到对方紧绷的肩线。 “尚可,你怎么了?”陈想用手轻抚谢尚可的脊背,安慰道。 “不行……我还没准备好……”谢尚可一时不敢面对陈想,他低头微喘,身子还在发颤。 陈想心疼地将谢尚可搂进怀里亲吻他的发丝,他开始后悔配合着谢尚可开玩笑。 一个月的寒假有对方陪伴,既不会觉得无聊又不会因假期过快而感到失落,毕竟一个月过去后回学校,陈想还是和谢尚可在一起,或许要更亲密。 陈想将谢尚可的行李搬上高铁放好要坐下,顺势亲一下坐在一旁靠窗的谢尚可,却被谢尚可推却。 “你先坐下。”谢尚可扯扯陈想大衣的衣角。 陈想听话乖乖坐下,扶着谢尚可的脸庞就要亲,又要索取,结果还是被谢尚可拒绝:“人多,等回到首都再说。” 面对谢尚可坚持回绝,陈想只能默默接受。他们确实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亲热过,陈想早该顾虑到的,虽然他自己并不在意有没有外人,但谢尚可在这种情景下是一直有拒绝的。 不过谢尚可从没掩饰过和陈想的关系亲密,等到发车两小时后困意席卷谢尚可,他便抱住陈想为他随时待命的那只手臂,枕着睡着下。 到家后枕着陈想睡了一路的谢尚可还是发困,一进门被忍耐许久的陈想按着亲,可惜谢尚可现在有心无力,接受了几次轻啄便推开他。 “好困,我先去洗澡了。” “去吧,我帮你拿衣服。”陈想揉着谢尚可的脑袋,帮已经快困到睁不开眼的谢尚可脱下身上的羽绒服。 在谢尚可洗澡的时候,陈想整理了行李箱,额外拿出谢尚可的睡衣和贴身衣物挂到浴室外的把手上。 谢尚可洗漱完毕,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陈想在谢尚可之后洗漱,他今天在高铁上一直守着谢尚可,手臂也不敢乱动,精神抖擞了一整天,晚上居然依旧没有困意。 陈想猜测,大概是他盯着谢尚可的睡颜观察得太久,那时的呼吸节律仿佛还停滞在眼前。 关灯上床,那个画面在陈想脑海中便越发清晰。 没回忆多久陈想就察觉到房门被悄悄打开,他起身见谢尚可用手揉着眼睛站在门口。 陈想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以为谢尚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来找他,结果谢尚可反问他:“陈想,我是你对象,是吧?” “嗯。”一时不知道谢尚可想干嘛的陈想先如实答道。 谢尚可这才说出了他来到陈想房间的目的:“那我和你一起睡吧!” 没等听到这话而瞠目结舌的陈想答应,谢尚可已经走到床边,钻进了陈想的被窝。 谢尚可钻被窝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了陈想,即使只是那么短时间的触碰,他也能感到陈想现在整个人都僵住了,就像陈想第一次来到首都和他同睡一张床的时候。 对啊,就像他们俩睡同一张床的时候…… “陈想,你很紧张吗?” 随着谢尚可把话问出口,陈想的喉结跟着上下滚动。 怎么可能不紧张,房间空调开到二十六摄氏度,陈想头脑却渐渐发热。 “其实……”谢尚可又靠近了陈想一点 “你来首都的那天晚上,我也在紧张。” “可我想着,是我主动提议要你和我一起睡的,我还紧张什么?可我还是控制不住……” 听谢尚可说完这些,陈想放松许多:“你也在紧张?你……” “嘘——”没等陈想说完,谢尚可提示他噤声:“我真的好困,我们不要再聊了,早点睡好不好?” “好。”陈想闭眼准备睡下。 可谢尚可一直盯着他,哪怕夜色深沉,很难看清陈想的脸。 谢尚可欲言又止:“你……不抱着我睡吗?” 陈想的呼吸因此逐渐加重,他侧身要去抱谢尚可的手犹犹豫豫的,谢尚可看不下去,直接钻进他怀里。 一股浓烈的木质香倾倒在陈想怀中,谢尚可挨得很近,只要再近一点就能亲上。谢尚可这么做当然希望陈想能在睡觉前主动吻他,可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想闭着眼几分钟都没动静。 谢尚可忍不住提醒:“你不亲我?” 假装睡着以此来压抑不纯想法的陈想被迫睁眼,他屏息吻住谢尚可,在理智紊乱的前一刻强迫自己离开他的唇。 迟钝的谢尚可怎么也想不明白,陈想现在的状态为什么比之前还要紧张。 陈想依附在谢尚可腰上的手极力克制着,声音发哑:“睡吧。” 谢尚可强撑着困意跑来和陈想一起睡,以为陈想平时就爱和他待在一起,睡在一起也会很开心的吧。但陈想看着完全没有喜悦,谢尚可索性放弃再次提出要求的想法,靠在陈想的怀里睡下。 一夜无梦。 因为在假期还维持的早起生物钟的谢尚可早早醒来,他迷糊地睁开眼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着,于是习惯性地去摸索枕头下的手机,摸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昨晚睡在陈想床上,手机还放在自己的房间没带过来。 原本决定查看时间的谢尚可赖在床上不想动,干脆喊道:“陈想!” 其实谢尚可因为刚醒来嗓子状态不佳,喊得声音不大,陈想却还是听到立即赶来房间。 “嗯?”陈想走到床边,自看到谢尚可起,他的嘴角就浅浅扬着。 谢尚可坐起,抱住陈想的腰,脸也贴在他身上。 “几点了?” “才六点半,”陈想伸手揉着谢尚可的发丝:“要不要起来吃早餐?” 谢尚可点点头,刚起身便拉住陈想的双手,踮脚飞快在陈想额头落下一吻:“以后我就和你睡在一起好不好?” “好。”陈想昨晚思考了一夜,今早才能不假思索地答应谢尚可。 两人对这件事的思维几乎一致,陈想也想快些适应和谢尚可的各种肢体接触。 这是陈想和谢尚可第一次以情侣的身份回到学校,收拾好宿舍的陈想正想着怎么和室友们说明白,他也知道和谢尚可还处于暧昧期时没少被他们撞见。 每每被撞见,谢尚可都会把手从陈想的手心抽走。 现在都在一起了,向熟人坦白让陈想认为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正好,现在所有的室友都在宿舍。 陈想坐在自己书桌前,见室友们还在漫不经心地整理床铺,他首先挑起话题:“我有对象了。” “那敢情好啊,”王彻立即接话,期间不忘手中往床套里塞的棉被:“什么时候的事?” “寒假。” “我以为陈想会是咱们这里最晚脱单的,没想到短短一个寒假就给他谈上了。”王彻随意调侃着:“诶,是本校的还是外校的?是一见钟情还是蓄谋已久啊?” “没见他怎么和女孩子接触啊,我猜肯定是早就认识吧。” “问题是我们认识吗?如果不认识的话陈想也不好说是谁,叫什么吧。” 室友们七嘴八舌,没等谢尚可回答,他们的问题立即接踵而至。 陈想弱弱回答了几个字:“你们认识。” 讨论停了下来,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陈想吸引,要接着听他讲下去。 “本校,大二的谢尚可。” 一句话让室友全都沉默了。 陈想赶紧补充:“我跟你们说过的,我小时候就和他认识了。我也……从小就喜欢他了。” 这阵沉默让王彻不舒服,这个寝室有他在怎么能有沉默的时候! 虽然王彻他自己也很震惊,尽管在寒假前他是看得比较透彻,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但还是觉得陈想说得实在是太直白了。 “其实我们在寒假前就对你和那位学长有所猜测了,没想到是真的。”王彻有心提醒其他室友。 “我只是觉得我不会在外面掩饰我和他的关系,与其让你们经常看到,猜来猜去的,不如直接和你们说明白。我想这样,你们就不会因为看到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奇怪了吧。” “可能你们介意我是……”陈想想要坦白得彻底。 “都……什么年代了,”王彻驳斥陈想,他常常忽视床尾的木梯,直接跳下床,走到陈想旁边:“尽管你这个情况在现实生活里还是挺小众的,但好在我见多识广。” 王彻搭上陈想的肩膀,调笑道:“别对我有一丝想法就行。” 陈想嗤笑着,随后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陈想哪看得上你啊,大二的那位学长很优秀的,上个学期参加全球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来着。”这件事早在校园网刊登过。 “奖金多少?你说我今年去参加会不会也有机会?” “别犯蠢了,你现在能不挂科不?” 话题转换得太快,宿舍里又重回闲聊的状态。 王彻刚想爬上床打算和一直损他的室友一较高下,宿舍门便被敲响。 宿舍门是开着的,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礼貌,居然还敲门。 王彻顺着声音看去,没想到是陈想的对象,站起快要碰到天花板的他直愣愣盘腿坐下。 “你们好……”谢尚可藏在门后,只探出头向他们打招呼,他当然是来找陈想的。 陈想走到谢尚可身前,他轻松于将他和谢尚可的关系告知身边的人,丝毫没有掩饰,入了迷地盯着谢尚可。 “收拾好了吗?” “嗯。我想过了,中午我们出去吃吧,就当庆祝今年来学校报道的第一天。” 陈想想约会干脆就直说,到现在还要找理由,不明说的话谢尚可好多事也不懂。 “庆祝来学校报道?怎么没人请我们一宿舍人啊?”王彻在宿舍里和其他室友调侃,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在门口的陈想和谢尚可都听见了。 谢尚可并没有介意,纯当这是一次普通午饭的他对陈想的室友邀约:“那不如一起好了,我也想认识认识陈想的朋友。” 王彻像是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一样,特别是陈想在谢尚可前面满面带笑,现在却是全然不同的神色,盯得他发毛。他现在进退两难,暗自怨自己嘴欠。 见王彻犹豫不决,视线不停从谢尚可身上又转到陈想身上,谢尚可看出了端倪:“陈想?”他扯扯陈想的衣袖,让他面对着自己。 “把我介绍给你朋友,你没意见吧?”谢尚可小声对陈想说道。 陈想摇头,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早想这么做了:“你们中午有时间的吧?” “有的,有的。” 几位室友很快回应,王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宿舍全部整理好后便一起前往离学校最近的饭店。谢尚可先点了几样菜,见陈想室友都不太好意思点,于是他就把菜单交给陈想。 一开始都还不适应,不过菜还没上,不聊点什么就冷着场也不是办法。正当王彻想挑起谢尚可可能感兴趣的话题时,却没料到谢尚可率先破了冰,直到半小时后他们各个仿佛就和谢尚可认识了好久,颇有多年老友再相逢的感觉。 本就自来熟的王彻更是乐得不得了,搂过谢尚可的脖子,张着嘴哈哈。 “太有乐子了!你还真别说,这是真事,我……” 谢尚可也笑着,但比其他人要矜持不少,被逗笑的时候还经常望向陈想。谢尚可在外很是矜持,却不妨碍陈想喜欢盯着他看。 只是在一起聊了一个小时不到,王彻便在心里感叹和谢尚可真是相见恨晚,激动的他还不肯放开,还和陈想抱怨道:“你怎么不早点把尚可哥们追到,早点……” 王彻实在太忘我,视线刚一望到陈想,他便说不出口了。 兄弟认多了,他才意识到现在搂着的这位是有对象的,而且他的对象此刻就在对面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 “早点……认识。”王彻意识到,立即放开了谢尚可。 王彻的反应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第19章 最强电灯泡 在今年即将到来的暑假,陈想难得和室友们聚餐,看着一杯杯啤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后便被喝下。 王彻是最爽快的,一滴不留,他高兴于陈想能赴约。 “你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和我们组局,是怎么舍得的呀?”王彻明显在问陈想和谢尚可的事:“平时喊你出来,你不是要和尚可约会就是要准备和尚可约会,真是比大佛还难请。” “尚可他这几天很忙。”陈想解释,他早就习惯了王彻的嘲讽,自打王彻认识了谢尚可后更加肆无忌惮,在谢尚可面前他也照样心直口快。 只不过与调侃陈想不同的是,他总会对谢尚可嘴下留情,大概是因为随时调侃陈想没多大问题,但过度调侃谢尚可的话,陈想准会黑着脸叫停。 他不太懂,陈想保护欲会不会太强了? 饭局结束后,他们陆续送走喝醉了的室友,王彻刚想转头问陈想要不要一起回学校,就见陈想直直走向饭店门口,谢尚可就在门口等着他。 “你怎么来了?”谢尚可说过自己忙着研究实验课题,陈想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来接他。 “我不来接你干嘛问你大概什么时候结束啊。” 陈想笑着搂住谢尚可的肩,逐渐靠近他想偷偷摸摸地吻他的脸。 结果不明所以的王彻走到他们旁边:“唉——陈想也有人接了,看来我只能自己回校了。” 王彻有的是一堆绿茶发言,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打断了他们亲密。 “那……陈想和你一起回学校好了?”谢尚可被陈想搂在怀里,知道王彻是故意怎么说的,于是他装傻。 果不其然,王彻挠着头:“哈哈,不用了不用了。”他不敢再乱说话,在拒绝后匆匆离开。 两人踏进家门,谢尚可第一件事就是脱外套,但陈想第一件事则是抱着他开始拥吻。 外套才脱到一半,陈想紧抱着谢尚可的腰,不肯松开一点点,外套也就没办法完全脱下。 “陈想……停下。”谢尚可依旧是理智地推辞。 可陈想却抱着不愿放开谢尚可:“尚可,求求你了。” 第一次,谢尚可感受到陈想吻过他后呼吸沉重,显然他并不是因为气息不足。 “这些天就不说亲你了,连在学校和你见几面都难……你让我多亲几下,或者……或者你多摸摸我,我喜欢你摸我。”陈想说着,握过谢尚可的手腕,如他所渴望的,谢尚可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身体。 一直从胸前到腰侧,谢尚可指尖的触感带给他的感觉就似是依旧透过了衣物,全然能勾勒出陈想的身形。 谢尚可难得因此沉沦,直直飙升的肾上腺素使得他面色潮红,不自觉地在惴惴不安地微喘。 可是很快谢尚可便出言抗拒:“陈想,你放手。” 谢尚可挣扎着,他的力气远远不如陈想,陈想也迟迟不肯放手:“放手……” “疼……”谢尚可疼得呢喃道。 陈想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立即松开了手,谢尚可右手手腕一圈都被抓红了。陈想赶紧捧着谢尚可的右手查看。 “我,我只是太想你了。”陈想没想让谢尚可受伤,他看着谢尚可手腕的红印还未褪去,满脸自责。 谢尚可表示自己没事,他知道陈想的性子,才抬起头要安慰,便见陈想泪眼婆娑,滴滴泪珠潸然落在谢尚可手腕上。 谢尚可顿时语塞,这一切好像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安慰,于是他伸手扶起陈想的脸,轻轻地,一点一点吻着他的唇。 温润而轻盈,陈想积极回应着,待谢尚可用指腹将陈想面庞的泪水全部擦去后他便重新抱住陈想。 单是谢尚可主动的几个吻就把陈想哄好了,他便不再要求什么,将谢尚可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发丝。 暑假的假期时间长,陈想本该早早回省,但由于谢尚可在首都兼职的家教里还要再教一个月,所以回省的计划跟着推迟了。 日头的太阳太过毒辣,陈想原本要约谢尚可出门,可谢尚可更想待在家里吹空调。 于是陈想提议干脆就像平时待在家看电影好了,也正好赶上他们想去却迟迟没去看的恐怖片在电视上的首播。 “我去拿饮料,”见陈想点好电影,谢尚可匆匆跑去厨房,打开冰箱,面对各种饮料他选择问陈想:“你要喝什么。” “可乐就好了。”陈想回应道。 谢尚可将可乐倒进两个玻璃杯里,又往里装了几块冰块。 恰在此时,门铃响起。 “尚可,你有什么外卖或者快递吗?”陈想寻问着,起身去开门。 “没有啊。” 陈想将门打开,站在门外的王彻乐呵呵看着他。 一时无话,陈想甚至可以说是无语,搞不明白王彻怎么突然造访。 “谁来啦?”谢尚可拿着两杯可乐从厨房出来。 不等陈想回答谢尚可,王彻便略过陈想进来和谢尚可打招呼:“尚可!” “王彻?”谢尚可有些疑惑,估摸着是来找陈想的。 王彻自说自话地走到沙发旁坐下,陈想一开始不耐烦,和谢尚可好好的二人世界又要被破坏。 但当王彻谈到“昨天跟陈想说好了”。 “昨天?”陈想没有一点印象:“我说什么了?” “昨天你答应我可以来你家看看的呀!主要是想看看你新买的游戏机,借我玩两天我也没意见。” 陈想仔细回忆,好像确有此事,他暗自懊恼怎么就答应了王彻来家里打游戏的。 “抱歉,今天没时间。游戏机在房间里,我拿给你。” “这是不是最近上映的那个片子?”陈想最怕的就是王彻又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没事,不急。” 就把这当作自己家一样的王彻靠着沙发,视线全投在电影上。 谢尚可从茶几下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堆零食放到桌上:“我去切些水果给你们。” “我来吧。”一听到谢尚可要切水果,陈想随即跟进厨房。 结果很快就被谢尚可推出来:“切水果我还是会的,别担心了。” 陈想又回到客厅,他一时半会儿没法赶王彻走,毕竟是自己忘了事。 王彻刚陷入电影营造出的恐怖气氛,周身阴凉,他环顾四周,最后才去问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想:“空调是不是太低了?” 陈想用下巴指了指茶几上被压在纸巾底下的空调遥控器,等王彻拿起来调高温度,见陈想还是迟迟不坐下,很是不解:“快坐着呀,电影都开始十多分钟了。” “哦。”陈想应着坐下,他还没发现王彻这个话倒是好像让他成了客人。 不过陈想的心思都在厨房切水果的谢尚可身上。 “诶诶,”王彻拍了拍心不在焉的陈想:“你觉不觉得近年来拍的恐怖片都很奇怪?” 陈想的视线第一次望向电视,电影里的男女主在床上亲热,却被突然在床头来回闪现的人影打断。 “总是把恐怖当幌子拍色情片,有事没事就喜欢来一段,点到为止的,能推动剧情的就算了,那种特别露骨的其实根本没有意义,把这几分钟的片段删掉,你会发现前后丝毫不受影响……” 王彻正激动地评价着,谢尚可便端着一盘水果拼盘出来,听着王彻的话觉得挺有意思,他夸道:“很独到的见解。” “呃……我完全有感而发,哈哈。”王彻被谢尚可夸得有点好意思。 谢尚可来到陈想身旁坐下,他看了几眼电视上播放的恐怖片,思索道:“不如以前的老片子有氛围。” 因为谢尚可小时候第一次在陈想家里和他一起看恐怖片,那部电影成为了谢尚可热爱恐怖、悬疑元素的启蒙电影。 陈想晃神,他也想到了那段回忆:“那我们换一部吧。” 换影片全程都是陈想和谢尚可在对话,王彻就静静地看着这对小情侣,不管换成哪部他自然都是欣然同意的。最后选了一部黑白恐怖片,这部片子的年纪比他们还大,虽然前几年有翻拍,但还是这部最为经典。 陈想和谢尚可两人坐得很近,王彻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明晃晃的“电灯泡”,很自觉得往右坐得离他们远远的。但沙发的右边就是空调,配合着电影画面、背景音乐,生理、心理上都令王彻整个人冷得发抖。 平静更是寂静的无光屋檐下,跟随主角视角,周遭漆黑的环境,逐步推进,丝毫没有征兆地的鬼脸闪现在眼前。 一直专心在电影上的王彻本就不禁吓,这一画面的突脸杀把他吓得够呛,直往后靠,尖叫捂眼,一连串标准的被吓过程把坐在一边的“小情侣”都震惊到了,纷纷转过头望着他。 “没事,没事……”虽然没开灯,但王彻能想象出陈想嘲讽他的神情赶紧解释自己状况良好。 谢尚可拿起一颗草莓喂到陈想嘴边,陈想便转头问他状况,看到嘴边的那颗草莓就咬下一口:“你害怕吗?” 剩下一半的草莓被谢尚可吃掉,他刚刚目睹王彻被吓惨了的样子,不好说一点都不害怕,但被王彻吓到是真的:“我……有点吧。” 听到谢尚可的回答陈想搂过他,轻轻抚摸他的头以抚平他的一丝丝恐惧。陈想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的谢尚可越发想吻他,于是慢慢捧起他的脸,要吻…… “陈想,王彻还在呢。”谢尚可推开陈想的手,提醒道。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王彻满脸问号,不知道他们偷偷摸摸在说什么,不过看两人亲昵的动作猜测大概是在谈情说爱吧。 陈想转头看向挤在最右侧沙发一角的王彻:“差点忘了。” 一直看完整部电影,谢尚可便没再和陈想说一句话。影片的最后做了留白处理,细思恐极的结局让王彻久久无法回神。 “王彻?” “啊……”王彻一时陷在影片里,他愣愣抬头望向陈想和谢尚可他们。 “时间不早了,”王彻慌张抬手看了一眼表:“我要回去了。” 谢尚可观察出了他的不安,挽过陈想的手臂,提议一起送他到楼下。 虽然王彻害怕,但他不认为自己还走不下楼:“这就不用了。” “夜深了,刚刚物业说楼道的灯坏了。” “没事,就暗一点而已,没什么可怕的,难不成还有鬼吗?”王彻开着玩笑,强挤出笑,但笑容挂在脸上僵硬,看电影时额头流着的冷汗还没干。 “是吗……”谢尚可没再强求。 他们把王彻送出门,楼道里很暗,只能隐约借着月光看清旁边的栏杆扶手。 陈想回到沙发上,在外、在家的约会都泡汤了,他昂头靠着,再想办法和谢尚可约会。 谢尚可看着陈想一个人坐着发闷,于是走近他,踮起脚从正上方向下看他。陈想见谢尚可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先是觉得有趣,后来盯得越发入迷。 “尚可,”陈想不再烦恼约会的事:“我发现其实我不用想方设法地要去和你约会,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我都很幸福。” 约会这件事在此刻已经不重要了,陈想轻轻压下谢尚可的脖子,一个吻便替代了一切。唇舌交互间谢尚可调整着姿势,双手撑住陈想的肩,将双膝跪上沙发。 面对谢尚可难得的回应,陈想的手顺着谢尚可的腰身向下。 谢尚可感知到腰间的温热,可没想到陈想会得寸进尺,居然把手伸进他的衣服。 没等谢尚可推开陈想,陈想放在一旁的手机便滴滴乱响。 “陈想,接电话。”知道陈想不肯停下,谢尚可劝道。 陈想很不情愿地放开谢尚可,拿起手机,发现是王彻打来的。 他最好有事,陈想皱着眉接起。 “陈想,陈想,”电话另一头的王彻急切地喊了两声,他此刻身处黑暗:“你家楼道太暗了,你偷偷来送送呗……”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在我家门口?” “小声点啊,别让尚可听见。” 谢尚可现在就在陈想身边坐着,不让听的都已经听见了,不过他没出声,在忍着笑。 瞒着谢尚可是来不及了,陈想看着他了然的神色挑了挑眉,继续问王彻:“你那么要面子干嘛?” 早答应需要他们送自己到楼下,王彻就不会一直拖到现在还在陈想家门口给陈想打电话,他快后悔死了,但又死要面子:“你别废话了,算我求求你。你就和尚可说你去附近买些吃的。” “呃……”陈想犹豫着又看了一眼谢尚可,只见谢尚可点了下头,他清楚地接收到了信号,把手机拿得远了些:“那,尚可,我去附近买些吃的回来。” 虽然站在陈想的角度是多此一问,但为了让王彻安点心,在他不产生怀疑的情况下尽量让他听到一些声音。 谢尚可会意:“好。” 在谢尚可答应后陈想便挂断了电话,最后紧赶着亲吻了谢尚可的额头才出门。 陈想开门便见到王彻举着开了手电筒的手机站在楼道边,他也打开手机,把灯往脚下照,摸着墙慢慢走过去。 “陈想,”王彻仿佛等到了救命稻草:“不愧是咱宿舍最帅的帅小伙,尚可的最佳男友,我我改天在尚可面前死命夸你,夸你……” 王彻跟着脚下的打光,跟着陈想下楼。 听着王彻夸了一楼又一楼,忍着想让他闭嘴的话。 终于把王彻送下楼,陈想要去附近的超市前叮嘱他:“赶紧打车回家,没事别给我打电话,别打扰我和尚可。” “好,好。但我不是真怕黑啊,单纯是恐怖片的渲染,你千万别告诉尚可。”王彻看着陈想的脸色逐渐变差,于是赶紧解释:“我在尚可面前强要面子实在没必要,但我作为你的好兄弟,肯定是要保证撑住你的面子,可我没想到我这么……没面子。” 这番话使陈想动容,他拍拍王彻的肩膀:“早点回去。” 第20章 一步之遥 自上次在家的约会被王彻的到访打扰,陈想听了谢尚可的建议,不再打着算盘,把和谢尚可的每次二人世界都当作是“约会”,谢尚可也乐意陪着他。 不过今晚哪怕陈想想找点仪式感,做了西餐,还点上了几根蜡烛营造氛围,谢尚可居然还让他别费心。 “只是简单准备一顿晚饭,你最近这么累,要多放松才好,别又在浴缸泡澡睡着了。” 陈想知道谢尚可已经连着好几天给高中生授课超十小时,晚上去家教接他时他都一脸疲态。 回到家洗漱完毕就更晚了,在这期间陈想还发现过谢尚可因为太困睡在了浴缸里。 那时陈想在床上等谢尚可洗漱,谢尚可困成那样通常很快就会过来睡下,但这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察觉到不对劲的陈想赶到浴室,见谢尚可泡在浴缸里没有动静,他抓起浴巾将谢尚可抱起再裹上,急切地唤他,被陈想抱着的谢尚可这才醒来。 幸好没事,不然陈想绝对反对谢尚可第二天早上又去上课。 “不会了,我明天没课。”谢尚可保证,坐下后扫视被陈想装饰得与往常格外不同的餐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在谢尚可提出疑问,陈想便在他对面等待差遣。 “你去冰箱拿点喝的。” 陈想即刻走过去打开冰箱门:“喝什么?” “有没有……酒啊?” 听到谢尚可要喝酒,陈想不再往冰箱里寻找。 谢尚可见陈想侧过脸,望着他的目光显然是让他换一个,但谢尚可撒娇道:“你都做烛光晚餐了,怎么都不备酒啊。” “你真要喝?”谢尚可难得对陈想撒娇,被他迷得有些动摇。 打着明天不上班的旗号,谢尚可便想和陈想放纵一番,为了让陈想同意他喝酒,他起身走到陈想身前,还在撒娇:“这就是今晚放松的方式嘛~,你陪我好不好。” 陈想禁不起谢尚可的软磨硬泡,更何况谢尚可现在还拉上了他的手。 “行,不过家里只有鸡尾酒。”陈想又细想了想:“我记得上次爸妈回来的时候往家里带了一瓶红酒,我去找找。” 谢尚可点点头,他现在只需坐在餐桌旁等着,可他刚坐下,他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他看了一眼备注,来电人是好久都没联系了。 “喂?妈。”谢尚可接起电话。 接到蒋兰的电话谢尚可的话总是很少,他就静静听着,直到她说出了打电话的原因。 谢尚可震惊到说不出话,没等他回应,蒋兰又继续往下说,这使他不得不先打断她:“等等……” 这件事让谢尚可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一时间他的脑袋乱成了一片浆糊,第一反应望向了陈想的方向,他选择假装无事地走进卧室打电话。 “你再说一遍?相亲?我才要升大三你就给我安排相亲?”谢尚可顺手把房门也关上。 谢尚可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我知道,我知道。但也太早了吧?” 蒋兰在电话的另一头不依不挠说着给谢尚可安排相亲的理由,可谢尚可还是难以接受:“不行,我已经有对象了。” “他……”谢尚可急着想解释,话却哽在咽喉:“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回去再和你解释。” “我没骗你,真的不行。什么孩子?你别再想这些了!” 谢尚可不耐烦,想快点挂掉电话结束这个荒谬的事情,于是他闭上嘴不再说话,蒋兰接下来的话在他在这里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不会有孩子的……” 这话再次点燃了蒋兰,与其继续让她喋喋不休,谢尚可果断地按下挂断键。 今晚陈想为谢尚可准备了烛光晚餐,这么大的惊喜他本来喜出望外得要和陈想享受当下,可现在怎么也恢复不到先前的心情。他坐在床边,看着通讯录上多出来的红点陷入沉思。 谢尚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想,随着房门被打开,陈想一脸笑意地对谢尚可说:“尚可, 酒我都倒好了,我们……” “尚可,”陈想走近谢尚可,他察觉得出谢尚可现在的情绪有些低迷:“你怎么了?” 陈想不该来问谢尚可的,他抬头望着陈想,早已是泪眼婆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陈想满眼得心疼,不敢怎么样他都要先哄谢尚可。 正当陈想启齿,谢尚可望着他的眼神愈发热烈,仿佛希望自己能深陷其中,下一秒谢尚可便起身环住陈想的脖子主动吻住他的唇。 谢尚可不想失去陈想,他祈祷一直能像现在这样,难以自持,无所谓是否抑制。他好想告诉陈想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谢尚可将吻逐渐加深,陈想则抱住他的腰,向来占据主导的陈想也一时接不住他骤雨般的亲吻。 心情糟糕的谢尚可让陈想心有余悸,他不敢加重力度,但还是回应着他。谢尚可冲动之下一直吻到自己呼吸不畅才肯停下。 好在这一吻让谢尚可调整了状态,他拉着陈想的手回到餐桌:“你做的牛排都要凉了怎么办。” “那我去热一下。” “我的意思是,赶、紧、吃、掉。” 氛围跟着谢尚可的情绪变动着,陈想看着他拿着酒杯小酌了几口,对红酒的滋味极其满意的笑容让陈想不再去问究竟是什么令他伤心。 但陈想一直小心着,一杯接着一杯,陈想尽量纵容他,直到喝到微醺。 谢尚可问他:“我们跳舞吧!” “跳舞?”陈想看着谢尚可起身点开手机上的音乐,他简直是喝糊了,摇摇晃晃地走到陈想身前伸手邀他跳舞。 “我不会……”陈想想拒绝,但总归不能让谢尚可的手空着。 陈想牵上谢尚可的手。 一步之遥已经响起,陈想亲吻谢尚可的手背,礼节做完之后他便一窍不通了。谢尚可手搭上陈想的肩,另一只再与他的手十指相扣。 紧跟节奏,紧跟着谢尚可的步伐,陈想还略显笨拙。谢尚可轻笑着凝视着这样的他,就像是谢尚可刚意识到喜欢上他,结果一再对他表示好感时他无动于衷那样笨拙。 其实谢尚可发现自己也是一样的,在不确定下即恐惧又期待着,对面这段来之不易的情感谢尚可期盼能一直持续下去。 陈想不断低头关注着脚步,没想到才把头抬起来就踩到了谢尚可的脚。 “抱歉,我还是……”陈想急着道歉。 “别说话……”谢尚可及时制止他:“快吻我。” 谢尚可的脸蛋红扑扑的,可见他醉了。 一步之遥接近尾声,他们的距离却再也不是一步之遥。 柔软的双唇在陈想眼里无比诱惑,他们现在都不太清醒,陈想喉结滚动,极力克制住自己。 见陈想迟迟不肯吻他,谢尚可撇着嘴不满道:“你到底亲不亲?” 陈想很难相信自己的自制力,特别是他面对谢尚可,再加上现在这个状态。他最后还是倾情吻上谢尚可,一寸一寸地覆盖上他的唇。 爱意总是波涛汹涌,吻上后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陈想跳舞时的笨拙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热烈而娴熟的亲吻,唇舌交融不舍留有半分距离。 谢尚可节节败退,酒精上头的他站不稳,连退了几步撞上沙发,天地恍惚后摔倒在沙发上。 可是谢尚可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是酒精的作用,又或是陈想护着他。 不过陈想依旧深深吻着谢尚可,**下陈想吻过他的脸,再顺着往下吻到他的脖颈。 一丝痛感攀上谢尚可的大脑,陈想湿热的唇齿轻咬着,舔舐着他的肌肤。 “……”谢尚可双手紧紧抓住陈想的衣服忍痛,紧张之后会发生什么。 可是疼痛越来越强烈,陈想感受到被他置在身下的谢尚可全身颤抖。谢尚可习惯性地轻推他。 陈想即刻清醒,他起身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谢尚可眼含热泪,因急促喘息上下起伏的胸腔上白衬衫的纽扣被解开了大半,裸露出的脖子一星半点得红着。 这些都是陈想造成的,他身上燥热,急需冷静。 陈想冲进浴室,在洗手台前开着冷水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次,降下温度后思维也跟着恢复理性。 直到谢尚可从沙发上坐起来摸索着衬衫纽扣,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 第二天谢尚可确实休息,陈想能趁着他的一天假陪着他,因为昨晚酒精的催发他们一直睡到中午。可这一天剩下的时间谢尚可的行为让陈想觉得很不对劲。 下午陈想和谢尚可一起去商场,谢尚可好久之前说过要帮陈想买几套衣服,正好今天有空。 陈想在商场左顾右盼,看看哪一家店有适合谢尚可的衣服。当他问谢尚可的时候,发现谢尚可在他旁边盯着手机发呆。 陈想凑近谢尚可:“逛商场看手机?” “啊……”谢尚可回神,他对着陈想干笑道:“那我挽着你好了!” 心里藏着事的谢尚可就是这样的,陈想刚有了一丝疑心,便被谢尚可挽住手臂的动作打消,即使之后谢尚可还是盯住手机。 一连看了好几家店,谢尚可一直心不在焉。 陈想终于在吃完饭时忍不住问他:“你今天怎么总看手机啊?” “没有吧,”谢尚可急着否认:“你不是来买衣服吗,有没有你看上的?” “我都买了好几件了,”陈想提了提脚边的购物袋:“每一件你都说好。” 看来谢尚可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陈想有点委屈,别过脸,不想看到谢尚可也没再说一句话。 刚发觉自己的行为让陈想生气了,谢尚可立马关掉手机,放低姿态讨好道:“你就是套个麻袋都帅嘛。其实在你试衣服的时候我不止在看手机,我还偷偷看到了……回家可以让我摸摸吗?” “当然可以,”陈想在谢尚可主动对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被哄好了:“随时都可以。” 晚饭后谢尚可为了再哄哄陈想,他认真挑选了几条领带。 回到家谢尚可让陈想先去洗澡,以往回家他都抢着洗,陈想觉得今天的谢尚可实在反常。不过陈想在谢尚可也洗完澡上床后一如既往地忘记了。 陈想将谢尚可抱在怀里,一吻一吻落在谢尚可脸上,陈想以为谢尚可又要推开他,于是陈想不舍地落下最后一吻便放开了。 不知道手机到底有什么好刷的,陈想来回翻着手机,时不时偷瞄身旁的谢尚可。一整天了,谢尚可居然还在盯着手机。 谢尚可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敲打,看着他思索的模样像是思考难解的数学题,陈想盯着谢尚可,忍不住凑近他。 可面对陈想的突然凑近,早就习以为常的他却意料之外警觉地把手机倒扣在手下。这个小动作不做还好,这让注意力本就没在谢尚可手机上的陈想万分不解。 “尚可,你……” “我去客厅坐一会儿,你早点睡。” 谢尚可浅浅亲了一下陈想的嘴便下床,拿着手机出房门。 很敷衍。 陈想头疼谢尚可到底在瞒些什么,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他怕是等到谢尚可回来都睡不着了。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陈想提心吊胆的,但显然一直在瞒着事的谢尚可好像一点都不累,只是有点心虚……而且他本人并没有察觉。 陈想打算在这个晚上引导着谢尚可摊开来说,为此他准备了一桌菜等谢尚可回家。结果谢尚可回来刚坐下一会儿就开始捣鼓书桌,拿了几套试卷装进包里,又要匆匆出门。 看着谢尚可一来一回的,陈想赶紧叫住他:“尚可!” “家教那边临时给我加了个学生,两个小时之后我才能回来,你先吃吧。” 谢尚可刚开门,又想起一件事,转头和已经开始闷闷不乐的陈想说道:“明天下午的电影我不能和你去看了,我有事,下次再去。” 陈想还能说什么,谢尚可忙到无暇顾及他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能耽搁谢尚可工作。 闷闷不乐外加郁郁寡欢,谢尚可看陈想这个样子自己也不好受,他这几天确实疏忽了陈想。 于是谢尚可允诺:“等我回来再好好向你赔罪。”说完他便走了。 可是这次陈想难过了好久,至少在谢尚可上完课回来前都是无神盯着电视机发呆。 [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一步之遥 第21章 醋火焚心 “原来是这样,”王彻听了陈想的困惑若有所思:“难怪你今天约我出来,就为这个?” 今天下午陈想原本是要和谢尚可一起去看电影的,可惜谢尚可有事。至于是什么事,谢尚可也不肯告诉他,只要陈想一问,他便转移话题。 于是陈想约着王彻逛步行街,顺便帮他解决问题。 “嗯,你帮我想想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王彻是他们的共同好友,陈想也愿意相信他的判断。 王彻认真分析,帮助朋友解决情感问题他确实很有经验,只不过一般情况下都在吃瓜。 他刚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见陈想的情绪极为低迷,便收敛起话语中的锋芒,谨慎开口:“你自己没什么想法吗?” 想法自然是有的,可陈想想寻个安心。王彻看出了他的想法,嘲笑他:“我看以你的性格就算真亲眼看到什么也不会信的,在你心里还是让谢尚可跟你说清楚更有说服力吧。” 陈想没想到王彻看得那么透彻,他欣喜着要请王彻吃一顿,可刚到餐厅门口他便发现王彻的表情不太对劲。 不是看着陈想,而是望着餐厅里面。陈想往他的视线望去,餐厅靠近玻璃的那一桌坐着的就是谢尚可,坐在他对面的好像是位女生。 吃瓜当然开心啦,但王彻也不想吃这么惨烈的瓜呀! 见陈想面色阴沉,王彻赶忙控制局面:“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嘛,那只是朋友也说不定呢。” 没有任何效果,王彻继续说道:“那个女生我肯定认识,校内的,校内的。肯定是尚可校内认识的。” 可是他们连那个女生的脸都没有看到,王彻急着挽回局面却意外越描越黑。 陈想现在站在餐厅门口,很冷静望着隔着玻璃窗的谢尚可,但王彻最怕的就是这个。 谢尚可和对面的女生有说有笑,却突然感觉到哪有簇视线在盯着他,目光留神转到窗外,结果正好与陈想对上视线。 陈想的出现是谢尚可意料不到的,谢尚可一时脑子宕机,立即起身后却没了下一步。 氛围霎时降到冰点,陈想看着谢尚可一语不发,转身便走。 “陈想!你先别走啊!”王彻见谢尚可从餐厅跑出来,自己没叫住陈想。 “你们怎么在这?”谢尚可寻问已经为他俩焦头烂额的王彻。 “你先赶紧去追陈想吧,他看起来真生气了。” 听王彻催着,谢尚可才理清糨糊似的脑袋,追陈想去了。 王彻知道陈想生闷气就喜欢这样,在谢尚可面前这还算好的了。但陈想现在走得很快,谢尚可小跑都赶不上,搞得谢尚可也开始有点气愤,他干脆拿出手机打给陈想。 来电音在陈想口袋中响起,他倔头倔脑地向前走,却还是忍不住摸出手机。给谢尚可亲昵的备注变得很惹眼,他决绝的态度有了动摇,还是将它接通了。 “陈想!”谢尚可叫住他。 声音无论是电话里还是身后传来都令陈想迈不开腿。 “转过来。”谢尚可几乎是命令的语句,但语气中多了些委屈。 ” 陈想还是很听话,还没生气多久就想着最好下了谢尚可给的台阶。 刚踌躇地转身,陈想便见谢尚可扑上他,腰间被谢尚可的双臂抱紧,这日日夜夜都会有的触感让他的心瞬间化开。 等谢尚可放开陈想,他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刚才和谢尚可一起在餐厅的女生跟着跑了过来,陈想这才看清她的脸,有些眼熟。 “陈想,”女生的双眼闪烁依旧:“好久不见。” “你是……周若辞?” “没想到还能在首都见到你,”周若辞走在陈想身边,为了有话题展开所以常规寒暄道:“你大学是在这?” “嗯,在首都大学。” 他们几年没见,周若辞的感触仍然像是高中和陈想的初次认识,于是她邀陈想绕着步行街走一圈。 “你喜欢的人是尚可?”周若辞没忌讳地问他。 陈想努力把聊天的状态调整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周若辞几乎是用骄傲的口吻,不过她还有些困惑:“你们看起来是在一起了?” 谢尚可主动抱住陈想的一幕周若辞肯定是看到了的,陈想也从来没想过瞒任何人:“嗯,去年寒假就在一起了,已经半年了。” 一想到和谢尚可在一起的这半年,陈想便忍不住嘴角的上扬。他们的聊天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这样啊……我还以为这么久你都没能追上呢,你选首都大学不用说也是因为他吧。” 周若辞说的不错,陈想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心想自己还真是好猜。他需要赶快把话题转移到周若辞身上:“别光问我,你最近怎么样?” “不错啊,”周若辞轻松道:“只是本来是来首都旅游的,没想到被我妈安排了一场相亲!你说奇不奇怪,我才大二啊。更没想到的是相亲对象是尚可,我们居然是老乡。” 陈想刚想感慨有这么凑巧的事,周若辞先是碰上了谢尚可又是再见到了他,结果相亲一词令陈想的脑筋转不过弯。 “相亲?你说这顿饭是因为相亲,那尚可也是……” 那么谢尚可也是相亲,自己的对象去相亲陈想居然不知道,再结合谢尚可前几天反常的举动一切都说得通了。 看到陈想的神情又变得忧虑,周若辞突然意识到陈想是不知道谢尚可相亲的事的,她赶紧将这事说明白:“起初加到尚可的微信我们就先挑明了,都是父母的意思。他也和我说过他有对象的,这顿饭只是走个形式,然后向父母那边交代就行了。” 陈想点头:“我知道了。”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个。 从步行街一圈回到原点,谢尚可和王彻就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聊天。陈想走到他们面前,王彻才从和谢尚可激烈的对话中脱离出来。 “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刚刚在讨论——到底是今年烂片出得多,还是我俩看得多。”王彻玩笑着回答完陈想,灵机一动,转头对谢尚可发出邀请:“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呗,我知道一部重映……” 陈想忍不住打断他:“咳咳,你约的是尚可,还是我和尚可?” “是尚可……和你。”王彻尴尬笑道。 在陈想面前单独约谢尚可这事王彻没少干,而且每每都会被陈想打断,只能谢尚可出来把话题先转移到别处:“陈想,若辞呢?” “哦,她先走了。” “行吧,没能当面说再见。” 陈想愣了愣神,牵起谢尚可的手说道:“要不我们早点回家吧。” “好,”谢尚可立马挽过陈想的手臂,他还关切地问王彻:“顺路的话要不要一起?” “我看不用了吧,不说陈想同不同意一起……”王彻试探地看陈想的眼色:“而且也不顺路啊。” 谢尚可听着王彻的调侃哭笑不得:“好吧。” 和王彻道别后他们便打了辆车回家。这一路谢尚可总感觉现在陈想对他爱答不理的,刚到家谢尚可主动靠近陈想索要亲吻,结果却被陈想躲开。 “我问你一件事,”谢尚可看着陈想神情严肃,静静地等他问:“你怎么和周若辞遇上的?还一起吃晚饭。” 到现在谢尚可还以为陈想只是在吃醋,于是随口编出个前因来:“就是……我今天下午事情解决后本来想去步行街买新的教辅资料的,在书店遇到的……” 谢尚可一时卡壳,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合理的解释,自己编出来都觉得自己的话奇怪。陈想见他撒谎,才决定平息下的心绪又被重新点起。 “尚可,若辞她已经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了,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陈想质问道。 事情被戳破,谢尚可心虚的眼神乱晃,一直没敢和陈想对视。 “谢尚可,我是你对象啊!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的,你这样瞒着我是做什么?” “这是小事,我自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跟你说干嘛……” “小事?”陈想气不打一处来:“是,只要是你能解决的事就是‘小事’。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你一直提防着我,我以为……我以为你不爱我了。” 面对指责,谢尚可只想着逃避,他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身后的陈想还在追问:“你说话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谢尚可别过头,不想理会。 “谢尚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天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了。”陈想见谢尚可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气得直接用双手掰过谢尚可的脸,强制谢尚可面向自己:“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啊……” “别碰我!”谢尚可挣开陈想的手,起身与他对峙:“你用不着这么关心我,我不是什么东西都不会,我说过很多次,你的关心过剩了。哦,说好听点是关心,说白了就是控制欲强,还爱吃醋,真不知道哪门子这么多醋给你吃!” “我哪吃醋了?我什么时候吃醋了?是你好多事不和我商量,这次你去相亲又不和我说,把我当什么了。我知道是蒋阿姨的意思,你从来都不主动说我和你的关系。” 见陈想这么在意,谢尚可也很难过,鼻子酸涩,吵架的声音都发哑:“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我又不是你,不是说了就能接受的,她怎么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我明知道不可能,我当初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起!” “你说什么?”陈想几近崩溃:“谢尚可,我只想听一句你爱我有那么难吗……” 只要谢尚可说出这句话,陈想一定会加倍道歉,直到谢尚可肯原谅他的不安。可是谢尚可欲言又止,陈想甚至明白谢尚可欲言又止的并不是他想听的。 “尚可……”陈想最后央求谢尚可。 谢尚可还是没开口,陈想沉下一口气,下一秒便横抱起谢尚可走向卧室。 动作让谢尚可猝不及防,失重感和吵架时的恼火令谢尚可一边不停挣扎,一边喊:“放开我!你放开……” 陈想就这样抱着乱晃谢尚可走到床边,随后毫不怜惜地将谢尚可扔到床上,双手撑着床,以此禁锢在谢尚可身侧。谢尚可想起身,却立马被俯身下来陈想吻住,他又拼命往后躲。 唇被陈想咬住,似是发泄着气,故意弄疼谢尚可。谢尚可越往后躲,陈想便越发将吻加深,他在气口处念念有词:“我爱你……我爱你……” 直到谢尚可彻底躺倒,别过头才躲开。 谢尚可在躲他,谢尚可讨厌他。 这些想法在陈想脑中盘旋,喘息声和心绪一样杂乱,他不想离开谢尚可,不可能离开他,哪怕谢尚可不爱他了,只要他还爱着就够了。 冰凉的指尖碰到了谢尚可的肌肤,他吓得发颤,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想。 “陈想……”谢尚可耳根渐渐染上绯红,他怎么也想不到陈想有多失控,失控到对他做出这种举动。 如果谢尚可还不服软,难以想象陈想还会对他做出什么。谢尚可赶忙慌张地护住自己,声音发软:“陈想,不要……求求你。” 隔着一层衣料,谢尚可仍在做最后的抵抗,声音里带着颤意,一遍遍恳求陈想停下。 陈想却仍无动于衷,只是蹙紧眉头,冷眼看着他防线渐溃。 “别这样……”谢尚可声音哽咽,突如其来的滚烫心绪猛地撞散了所有清醒。 陈想动作一滞,仿佛被什么刺痛般收回手,眼神复杂地看向指尖——那里似乎沾上了什么不该有的“罪证”。谢尚可立刻蜷起身,整个人埋进被中,再不愿露出半分。 低低的呜咽自被底传来,每一声都扎进陈想心里。他骤然回神,脸上一阵灼热,再也待不下去,转身推门而出。 谢尚可仍躲在被中发抖,哭声渐渐低弱,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22章 以吻封缄 谢尚可迷迷糊糊醒来,周身都是被子闷出的热气,他从身边摸索出手机。点开和陈想的聊天界面,消息还停留在昨天上午。 “一点消息都不给我发……明明昨晚还回来抱着我的。”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昨晚谢尚可确实是感觉到了腰间的束缚。 又躺了很久,谢尚可还是没把关心的消息发出去。起床洗漱后发现餐桌上是熟悉的早餐,可是谢尚可一点胃口都没有,中午又要去家教。 谢尚可仔细收拾包,看了今天的课程接着又往包里塞了几本教科书。 “你又来干嘛?上次我是真忘了,你也不用这么报复我吧。”门口传来陈想的声音。 接着又是王彻:“上次忘记向你借游戏机了,暑假一直在家待着太无聊了。对了,尚可在家吗?尚可肯定欢迎我!” 话音刚落,谢尚可便背着包走到了门口。 “尚可……”陈想见了他寻思着缓解昨天刚吵过架的尴尬。 结果谢尚可并没给陈想下台阶的机会,着急出门:“呃……你们玩,我得去家教了。” 直到谢尚可关门陈想都没再说一句,转头看到餐桌上的早餐,发现谢尚可一点没动。 循着陈想的视线,王彻他毫不客气地过去拿起三明治:“天哪!你们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居然还给我留了,要是我和你们住一起就好了。” “你!”陈想一时失语,忍下气道:“你吃吧。” 王彻嬉笑着咬下,仔细品味了一番:“味道不错,就是里面培根有点凉了。” 刚靠到沙发上就听见王彻的评价,陈想不耐道:“爱吃不吃。” “好了好了,”王彻继续嚼着三明治,仿佛已经洞察出一切:“你和尚可吵架了?” 陈想眼睛无神的呆愣着,王彻跟着坐到沙发上,手上还剩半块三明治。王彻想寻问遥控器在哪,却听王彻幽幽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太明显了,就不说你怎么看到尚可是那种像是犯了大错的眼神了——呃,电视遥控器在哪?——尚可刚刚是一眼都没看你啊。”王彻从茶几上的零食堆里找出遥控器,点开电视:“快去拿游戏机啊。” 要是陈想想要接着听王彻的分析,就务必现在动身去房间拿游戏机了。 盼望许久的游戏机现在终于到王彻手上了,他从陈想手里接过,端详起来:“不错啊。” “我自己还没玩多少次呢。” “我不是说游戏机,”王彻吐槽陈想的情商:“你翅膀硬了,居然没主动和尚可道歉啊。这次你怎么办?打算怎么和尚可和好。” “不知道……这次情况貌似不太一样。”陈想依旧沉浸在昨天吵架的情绪里,特别是从他们嘴里说出的一字一句,在他的细细斟酌下更显沉痛。 王彻挑选着游戏,心思已经全然不在聊天上面,他开始敷衍:“要和好就赶紧,错过了时机就完蛋了!” “我也想快点……”王彻拿着手柄朝陈想扔来:“你干嘛?” “玩游戏啊!说不定玩着玩着就想到办法了。而且现在尚可去家教了,你光想着糟心事也不是办法。”听了王彻的劝,陈想勉强拿过手柄,他还不忘嘱咐心情差到极致的陈想:“别坑我啊。” “中午回来吃饭吗?”陈想碎碎念了好久,这几个字还在聊天框内没发出去。 王彻坐在陈想对面,这餐桌上的几盘菜令他垂涎欲滴,偷偷动筷却被陈想发现,还叫他住手,惹得王彻着急:“哥,我真饿了。干等尚可回来还不如我自己回家吃饭。” 这话对陈想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双现在在看傻子似的眼睛仿佛在对王彻说:“你看我会留你吗?” 王彻只好作罢,他一人在家,实在不想回家吃外卖。陈想继续对着一句简单的文字进行编辑,没过多久陈想手机消息提示音便清晰传来。 “是尚可吗?你给他发了什么?”王彻不仅想快点吃午饭,还想着能实时吃瓜。 “我没发,”陈想看过消息,原本期待的神色立马焉了下来:“他说,中午不回来了。” 见陈想的和好计划泡汤了,王彻好心道:“这个正常,尚可下午还要待在家教,在外面吃个午饭方便回去,你呢,情绪也别总是跟着尚可的动作走。你们两个虽然在一起了,但还是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的,比如:上午玩游戏机。你菜到令人发指!” 陈想有在认真思考王彻的话,内心纠结却难以放下。王彻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干脆转作安慰:“晚上肯定回来,别担心了。” “我其实是觉得……你说得没错。” “那可以开饭了不?” 陈想点过头,便自顾自地埋头看手机,而王彻忙着动筷。 一个下午陈想都一人在家待着,王彻原本想在他家赖上一会儿,陈想多次拒绝,结果是王彻追求的学姐来了一通电话把他叫走了。 天刚暗下来,谢尚可终于回到家,他回来没专门给陈想发消息,关于中午的消息他发完才琢磨着那么说陈想会不会有所介怀。 客厅没开灯,除了卧室和厨房透出点光。谢尚可打开玄关的灯,试探地喊道:“陈想?” 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谢尚可来到餐桌旁,果不其然陈想就沐浴在霞光下,在餐桌旁坐着睡着了。 看到桌上是生着腾腾热气的菜肴,谢尚可靠近陈想,轻声叫醒他:“困了就去床上睡吧。” 陈想被谢尚可唤醒,睡醒的感觉朦胧飘忽,他抓住谢尚可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才想着吻上,却又堪堪放开:“我不困,吃饭。” 碗筷早就给谢尚可备着了,陈想起身为谢尚可打饭。谢尚可坐下等着,他分明看清了陈想要亲他手背的动作,可是想不明白最后为什么放开了,心想陈想肯定还介意着。 在谢尚可心绪不定时,盛好饭的碗便落在了谢尚可的眼前,面对面坐下的陈想话也不愿多说一句,拿起筷子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偏偏陈想要在这个时候遵循着,在吵架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谢尚可内心抱怨着,盯着陈想,也不说话。 陈想自然察觉到谢尚可的目光,所以他有意躲着,不敢抬眼。 谢尚可知道陈想是故意的,他主动开口,没话找话道:“早上我急着出去,中午你留王彻吃饭了吗?” “嗯。” “昨晚你去哪了?”既然这样陈想不想说话,那谢尚可便也沉着脸质问他。 “我昨晚回来了。”陈想回答依旧冷静,但语调里隐隐带着被怀疑的委屈。 回应后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谢尚可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心里烦躁。他干脆不吃了,起身要走。 见谢尚可没吃几口,陈想终于肯抬头看他:“你去哪?” 陈想居然还问他去哪?谢尚可火顿时冒了上来:“你别管我去哪!你不是不想说话吗,这几天与其让我们互相冷暴力,不如趁早分手!” “分手?”陈想呆望着谢尚可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谢尚可摔门而去。 陈想一阵头晕目眩,连胃都隐隐作痛。他抚着胃部,额上冒出虚汗,现在陈想极力抚平自己的情绪浮动,急促地喘着粗气。 眼里的泪水瞬间汇集在一起,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慢慢调整呼吸,良久在心理与生理上略微恢复些平静后他拿出手机,向谢尚可拨出电话。 铃声响了快一分钟才被接起:“尚可,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另一边的谢尚可又是等了一分钟才回答陈想:“我在散心。” “我去找你。” “好吧……”谢尚可的态度有些松动:“我就在楼下广场。” 得到回答后陈想便奔下楼,到了广场他还想通过电话寻问谢尚可,却没想到谢尚可早早挂了,于是陈想在广场上到处寻找。 广场周边都是小吃摊,陈想环顾广场的台阶,只一眼便看见坐在远处台阶的谢尚可的背影。 陈想赶紧跑过去:“尚可……” 尚可抬头看了眼陈想,起身就继续漫无目的地逛广场。 而陈想则在谢尚可身侧紧紧贴着:“你饿不饿,我刚刚在旁边看到你喜欢的炸排骨,要不要吃?” 虽然谢尚可并不想理他,但却遭不住陈想厚着脸皮追问他要不要吃些什么,所以赌气回道:“如果你真的想给我买是不用问我想不想,要不要的。” 由于不知道谢尚可是单纯挑事,让陈想没想到这点,他觉得自己又做错了:“那我立马去买。” “我不吃,回家。”谢尚可奇怪陈想到底是不是真的没听懂,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一直走到楼梯口,陈想才试着向谢尚可道歉:“尚可,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你错哪了?” 陈想斟酌着,分析自己的“罪行”:“就我的占有欲、控制欲而言,我不该仗着和你的关系就管着你,要你汇报所有的行程,要你在家就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我以后一定整改。就……昨晚那件事而言,是我太心急了,因为这个才紧张,求你原谅的话我一直没敢说出口。我不想分手……” “谁说要分手了。”谢尚可看着陈想眼眸快溢出来的泪滴,心头一颤:“我倒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了。” “什,什么意思?” “你不会还要我再说一遍吧?” 两人都明明白白的知道在说的是什么,但谢尚可看陈想呆呆的样子,怎么一朝回到了在一起之前了。 “你不是说紧张吗,那让我们试着习惯吧。” 陈想闻言便牵过谢尚可的手,加快了脚步上楼。刚到门口陈想急着拿出钥匙开门,按下把手的那刻他忍不住亲吻谢尚可。 门才开了条缝,谢尚可迎接住陈想猛烈的吻,却退了半步。 陈想立马抱起谢尚可进门,唇齿交融不舍分离,谢尚可的双腿夹住陈想的腰,投入到这股爱火之中。 门轻轻合上,陈想便将谢尚可圈在了自己与墙壁之间,仿佛一刻也不愿与对方分离。他微微低头,额头轻抵着谢尚可的额,呼吸相闻。 “房间……”谢尚可的声音有些断续,话未说完便悄然隐没在温热的空气里。 “嗯?”陈想低声应着,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谢尚可脸颊泛红,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却仍被稳稳拢在怀中。他声音轻软:“去床上……好不好?” 陈想没有回答,只伸手将他稳稳抱起,一步步走进里间,轻轻放在床沿。俯身靠近,指尖轻抚过谢尚可微烫的脸颊,目光深沉而温柔。 卧室的灯光轻柔地洒落,映照出一室温暖而朦胧的光晕。 陈想低下头,在谢尚可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即放缓了动作。 渐渐地,房间里只余下两道交织的呼吸声,一轻一重,在静谧中轻轻回荡。 谢尚可无意识地攥紧了手边的床单,指节微微发白。 直到陈想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声音低沉而安抚:“别紧张……” “慢一些……”谢尚可的声音轻若蚊呐,几乎融入了空气中。 灯光柔和却太过明晰,照得他有些恍惚,思绪飘远又收回,最终定格在眼前人深邃的眼眸里。 于是谢尚可慢慢将手伸向床边的开关,只差一点点——谢尚可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结果却被陈想阻止,盯着谢尚可的眼睛难过道:“你怎么不专心啊。” 谢尚可嗔着说出了原因:“嗯……关灯。” “我想看着你。”陈想向谢尚可撒娇道,接着贴近他的颈窝,细细闻着他身上的檀木香。 但谢尚可摇了摇头,陈想只好微微起身去关灯。 环境全暗下来后谢尚可才感到安心,尽管这个晚上已经决定将自己全然信任地交给对方。 或许是初次经历,谢尚可即便感到无措也强忍无声。黑暗中只隐约传来几声紧绷的呼吸,其余声响皆被他悄悄咽下。 没过多久,他感到自己被轻轻托起。陈想的手无意擦过,一丝微凉引得谢尚可不由自主地轻颤。 他只觉得脸颊发烫,尤其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赧。而陈想却仿佛早已察觉,无声地将他的紧张全然接纳。 谢尚可逐渐放松,直到某一刻忽然身体一怔,几声低呼险些脱口。 “等、等一下……”他声音断续,几乎语不成调。陈想闻声缓下动作,仍透出几分生涩。 “疼……”谢尚可额间沁出细密汗珠,眼角滑落一滴泪。 “乖,”陈想贴近他耳边,声音放得极轻:“别哭啊……” 他拭去谢尚可眼角的泪痕,那压抑的抽噎声几乎让他心软。 不知过了多久,谢尚可终于再无力气。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依言阖目休息,将一切交付于对方。 倦意如潮水般漫上,他再分不清是梦是醒,只觉得全身沉重,最终沉沉睡去。 第23章 抗争后的暖痕 清晨谢尚可刚醒来,他下意识去抱身旁的陈想,这次却扑了个空。他睁眼发现陈想已经起床,只听到浴室传来的冲水声。 一个晚上令谢尚可身心憔悴,酸痛感席卷全身。他全身**,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昨晚明明混乱地被丢在地上的衣物全都整齐放在了床脚。 谢尚可抓起衣服,他一时羞涩于面对陈想,听浴室的水声没了,便用衣服挡着赤身,匆匆往浴室赶去。 想着能低头躲开陈想的视线进去,没想到刚到门口陈想恰好就在里面把门打开了。 “尚可?”陈想见谢尚可脸颊上的潮红瞬间泛了上来,他笑着打量谢尚可的身体:“早知道等你一起洗了。” 在视线触及的那一刹,其实谢尚可已经挪开视线了,只是陈想紧盯着他不放,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让谢尚可烟视媚行,绕开陈想进了浴室,立即反手把门锁上。 谢尚可松了口气,才隐约感到脸颊发烫。谢尚可转头看向镜子,身上两只手都数不清的红印把他吓了一跳,他小心谨慎地去触摸,这清晰的刺痛令他心有余悸。 淋着热水洗了澡,谢尚可穿上衣服只剩脖颈有几处没能遮住。他从浴室出去便闻见烤吐司的麦香,早餐已经被放在了餐桌上,却没见陈想。 “陈想……”谢尚可话音还没落下,陈想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尚可,早安。”陈想贴近谢尚可耳边道。 好像有了昨晚的一夜,谢尚可丝毫没有了先前推开陈想的想法,鬼使神差地就转头同陈想亲热。 陈想掌住谢尚可的后脑,他常常用带有侵略性的吻深深吻住谢尚可。起初谢尚可还享受着,但没持续多久身后便被硬物顶住,他是时候该叫停了:“我饿了,要吃早餐。” 随即陈想便放开了他,谢尚可走到餐桌旁坐下,可是陈想直直走向了厨房,站定在水槽前洗碗。 “陈想。”谢尚可看着陈想忙碌的背影。 “嗯?”陈想回应着,手上不停洗着碗筷。 “你不过来吃早餐吗?” “你先吃吧,昨晚碗筷都没收拾。” 谢尚可咬下一口土司,但还是忍不住朝陈想那边张望。于是他拿着土司悄悄来到陈想身后,偷看陈想刷着碗,结果陈想轻笑一声,无奈道:“你还是坐回去吧,好不好?” “不好,”谢尚可黏在陈想身上,撒着娇:“你不过去我也不坐了,你放着让我洗嘛。” “你……”知道陈想不会那么容易同意,谢尚可找准他开口的时机一把将土司塞进他嘴里。 现在的陈想双手不得空,为了确保谢尚可递他嘴里的土司不掉下去,他只能闭着嘴不能说话。 陈想“哼哼”了两句,示意让谢尚可把土司拿走,可是谢尚可硬是装作不懂,告诉他这几天的计划:“我今天一整天都陪你好不好?今天就要买回程的车票,后天就可以回省了……” 满手泡沫的陈想开了水龙头将泡沫都冲洗掉,擦干净双手取下土司,没想到谢尚可抢过碗就要洗:“你别总是偷着干活了。” “还不是因为你!没在一起之前说好了我住在这家务我干的,你偏偏不给我机会。以后你做饭我洗碗,这样合理。” “我看你太忙了,周一到周五跑学校,周末跑家教。与其让你白天做干活,不如晚上……”陈想不怀好意地凑近谢尚可耳边,把话小声说完。 谢尚可听过后面红耳赤,虽然手上洗着碗没空,但还是用手肘狠狠推开陈想,恼道:“什么‘晚上干活’啊。以前我没看出来,没想到你脑子里都在想这些……以后不会再有了。” 明显是赌气。 陈想听了这话并不着急,只是对认真洗碗,故意不理会他的谢尚可的脸亲了又亲:“你能多陪陪我就好了。” 暑假都快过半,陈想和谢尚可才从首都回到省里。谢尚可特地要订早上的车票,这样到家也不会太晚,而且这次回来谢尚可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陈想放心的事。 “你真要去?” 面对陈想的疑问,谢尚可肯定地点了点头。 经过相亲的事,谢尚可已经决定要回家和蒋兰坦白了,陈想当然也希望他们的爱情是坦坦荡荡不需要任何隐瞒的。谢尚可认为这样才能让陈想有足够强的安全感,不会成天想着自己快要离开他。 此刻他们就站在门口,谢尚可顺了顺气,拿出钥匙要开门。刚按下把手却被陈想拦住,陈想也没想到退缩的居然是自己:“要不还是算了,以后还有这种事你和我说清楚就行,我不会再随便吃醋、生气的。” “我在车上想了好久了,你怎么能现在叫我放弃。如果再有下次你真的可以保证不吃醋吗?”这个陈想确实不敢保证,谢尚可拉起陈想的双手,郑重道出自己的想法:“陈想,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在这等我。” 看着谢尚可走进家门,陈想待在原地心里纠结。他不确定最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但还是企盼着谢尚可能做到真正的无所顾忌地回来。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了争吵声,这些都还在陈想的意料之内,他也理解蒋阿姨对这事会很难让步。但后来瓷碗的破碎声响起,令陈想不免担心。 “尚可?”陈想害怕会出什么事,快步上前敲着门:“尚可,你先开门!” 房门打开的那刻,陈想迎来的是谢尚可惊恐的神情,而在谢尚可身后是发了疯似的要朝这砸碗的蒋兰。陈想将谢尚可一把揽进怀里,快速关上门,碗砸到了门框,碎了一地。 陈想揽着谢尚可回到家,他让此时还在恍惚的谢尚可坐到沙发上,自己先去倒了杯开水放在茶几上给谢尚可备着。 即使他们已经进门,但砸碗的声音还是清晰。 生气就喜欢砸东西在谢尚可上高中后就没再发生过了,谢尚可回忆第一次砸东西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貌似是在父母离婚前一周,蒋兰就在陈想家门口和陈想的父母争吵。那时谢尚可还在陈想家,只听得几句。 因为丈夫一晚上没有回家,就怀疑上了和丈夫是老相识的邻居——陈问听过宋瞭无端的指控后痛斥蒋兰:“胡扯!昨晚九点左右我们一家人驱车到中心商城的西餐厅,十二点左右回家,其余时间都待在家里。手机里有合照,楼道和餐厅、商城里都有监控,如果你再纠缠、污蔑、诽谤我的妻子,我们邻居的关系只能闹得很僵,到时候我也只能问问我的律师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了。” 那是谢尚可第一次听陈问说这么多的话,而当时的他只能蜷缩在墙角,捂着耳朵不想听到一点争吵声,仿佛深陷其中的话事人是他。陈想在旁边看谢尚可那么害怕,天真得以为拥抱就能保护住谢尚可。 最后还是谢尚可他爸回来把事情解决了,也是那次他听到父亲亲口对母亲说他忍受不了这段婚姻,他要离婚,就算谢尚可给她,他也要离…… 谢尚可思绪回笼,发现陈想已经挨着他坐下了。陈想刚想寻问发生了什么,就见谢尚可左脸泛红的手掌印:“你的脸……” 关心的话语才出口,谢尚可便急忙用手捂住,不让陈想碰。谢尚可咬住自己颤抖的唇,尽力忍着情绪。 “你让我看看吧,”陈想求着谢尚可,谢尚可这才放下手让他看清了伤情:“都肿了……冰箱里应该有冰袋。” 陈想跑去冰箱取出冰袋,再把冰袋包在纱布里,轻轻将它挨在谢尚可脸上。 “等一下,”冰袋刚贴上,谢尚可突然对陈想举冰袋的那只手臂翻看——手臂的侧面有一道长长的划痕,血滴顺着划痕的方向聚集在最末端:“你刚刚被割到了?” 要不是谢尚可发现了还问他,陈想还真的快要忘了这个伤口,现在谢尚可催促他:“你快去处理伤口啊。” “我不疼,待会看看创可贴能不能贴住。” “你……”陈想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谢尚可却急得哭了:“都怪我……” 谢尚可的眼泪潸然落下,陈想赶忙把他抱在怀里,安慰道:“怎么能怪你呢,我马上就去包扎。” 陈想又跑去拿出急救箱,刚取出绷带就听到隔壁砸玻璃的声音,陈想沉下一口气,他冷静地对伤口进行包扎。 “尚可,”陈想担心谢尚可,没等处理好伤口就将关注投向他:“蒋阿姨……她不同意?” “嗯……”谢尚可止住哭泣,他也不想让陈想担心:“我和她吵架了,我说我是不会和你分手的。” 包扎的动作顿住了,陈想知道如果谢尚可这样选择他就没办法回家了:“这些天就住在这里吧。”包扎好后陈想便来到谢尚可身边。 知道谢尚可会拒绝,陈想婉言道:“暑假我爸妈都不在家……我感觉我真的离不开你了,我是希望你能有机会和蒋阿姨冷静些再聊聊,这期间你就住在这陪我好不好?” 谢尚可低头沉思了一番,良久他才点头同意。陈想这才安心下来,抬起谢尚可的脸庞轻轻啄着他的唇。 由于陈想的强烈要求,晚上谢尚可“被迫”和陈想睡在一张床上。 可是谢尚可久久无法入睡,陈想在身后抱着他,呼吸就在颈后轻轻扫过。 谢尚可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自己能睡舒服点,结果陈想还是醒了:“尚可……你睡不着吗?” “嗯。抱歉,把你吵醒了。” “其实动作很轻,是我一直抱着你,怕你跑了才醒的。”陈想关心谢尚可的睡眠,知道他在因蒋阿姨而睡不着觉,于是主动谈话帮谢尚可转移注意力:“睡不着的话就聊聊天,我们可以聊——明天早上吃什么?是皮蛋瘦肉粥,还是汤包、油条、豆浆、馄饨、炒粉、烧卖、蒸饺……” “闭嘴。”谢尚可越听越饿。 “困了?” “没有。” 没有?陈想继续说:“明早你想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吃早餐?暑假都吃我做的早餐你会不会觉得没有新鲜感啊?要不我去网上看看有什么新的样式,你说‘牛奶干果麦片粥’怎么样?” “……”谢尚可闭起眼,没回应陈想。 “困了?”陈想又问。 “没有……” 还没有?陈想还想要说,不过谢尚可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脑子里已经没了糟心事,全都变成陈想问的问题了。谢尚可转过身与陈想面对着面拥抱,再主动吻他来让陈想做到真正的闭嘴。 明明是谢尚可睡不着,现在陈想也精神了。等到谢尚可要结束这个亲吻时,陈想已经上头地咬住谢尚可的唇不让他移开了。 就在下一秒,陈想收紧双臂,让他们的身体更加贴近。 谢尚可起初没有拒绝,还以为陈想很快就会放开他,没想到陈想对他越发深入地探索,手已经伸进他的衣服里。陈想转而将谢尚可压在身下,吻向他的脖颈。 亲吻变得越发紧密,谢尚可才意识到不对,极力平稳着喘息问陈想:“你一定要我睡床,就是为的这个?” “不是你主动邀请我的吗?”陈想抬头回应谢尚可,见他一声不吭,只是一味地抓着被子,特别紧张的样子。 陈想只好忍着,重新回到原来抱着谢尚可睡觉的姿势,结果又被谢尚可问道:“你怎么不继续了?”他以为是自己略带着些抗拒而让陈想失去了兴致。 “你看着好像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谢尚可解释道:“是我还不习惯,我会害羞……” “不是不喜欢?那我还能继续?”陈想寻问那一丝丝的可能。 结果谢尚可听后没等反应过来就回绝了他的想法:“下次。” “好吧。”陈想故意叹气给谢尚可听,他想得到谢尚可的关注,渴望自己可以获得一些“好处”。 如他所愿,谢尚可对叫停的事感到惭愧,他改口道:“明天好不好?今天实在是太晚了。” 谢尚可还在担心陈想到底会不会同意,直到耳畔传来一声轻笑,他才恍然大悟过来:“陈想,你居然还有心思逗我。”谢尚可气得硬要挣脱开陈想的怀抱。 “别动别动,我错了。”谢尚可越是挣扎,陈想便抱得越紧,就像是拼命护住快要失去的东西,谢尚可在这时发现陈想的安全感还是没有得到确切的落实。 等谢尚可安静下来,他没再说一句话,装作睡着。经陈想那么一闹腾,谢尚可闭起眼一动不动真的睡下了,而身后的陈想思索良久,没忍住放轻动作,亲吻他的发丝。 到了第二天早上,谢尚可趴在陈想身边细细欣赏着他的睡颜,他不知道为什么陈想起得会比他晚那么多:“难不成昨晚比我睡的要晚?” 谢尚可眼珠一转,他掀开陈想身上的被子,接着又掀开上衣。 “身材真好……”谢尚可很馋陈想的身材,自高中起就羡慕他的运动能力,不像自己单薄瘦弱的。 特别是从他们在一起后陈想就更加注重身材管理了。 虽然他们零距离接触过,但谢尚可一心不能二用,他不敢多摸,只觉得凹凸有致,触感软软的,在那个场景下还有点发粘,可能是出了点汗…… 此刻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肤更让谢尚可艳羡,他认真、仔细用手指沿着边缘勾勒,这下是真真实实的摸清了,而且还摸得很开心:“摸起来好舒服……” “什么好舒服?” 听到陈想出声的那一刹那,谢尚可的手指僵住了,没等收回手就被陈想抓个现行,他还留下了证据——迅速握住了谢尚可的手腕。 陈想挑了下眉,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一大早的,你想干嘛?” “没事啊,”谢尚可只剩尴尬,干脆笑笑算了,然后立马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去收拾收拾,我们出去吃早餐。” “好。”陈想放开谢尚可,坐起身把掀起的上衣捋下来。 刚起床的陈想脑袋还没清醒过来,他望了望心虚到慌忙找借口离开这的谢尚可。 当陈想洗漱完毕,又突然想到这事,他不禁笑道:“早上……我也没说不行,尚可怎么不愿意提?” 陈想没让谢尚可久等,只是才一起出门就碰见蒋兰。陈想第一时间转头观察谢尚可的神情,他欲言又止,最后吐露出一个字:“妈……” 冰冷的视线在谢尚可和陈想两人之间游走,蒋兰的脸色没好过,见到谢尚可身边的陈想更是黑沉了下去。 匆匆几眼,蒋兰不想再看到他们,留下一句“我没你这个儿子”,便下楼了。 谢尚可愣在原地,陈想担心地握紧他的手,他才回神对陈想挤出一丝笑容,催促着陈想要去附近的早餐店。 “其实不想笑可以不笑。” 这句话陈想还没来得及告诉谢尚可,幸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绿心][绿心][绿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抗争后的暖痕 第24章 恋爱满分 一个暑假谢尚可都没找到机会和蒋兰好好谈谈,蒋兰已经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他甚至当面向蒋兰提出希望能单独聊一会儿,结果却被无视。 每次请求无果后陈想都会去安慰谢尚可,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回首都的那一天谢尚可闷闷不乐,他没有见到蒋兰,给她发了自己要回校的消息,一连串的红色叹号让他心烦。 陈想能做的只有让谢尚可开心一点,最好在有了较好的解决办法前让他把这事忘了。 在学校的生活不错,但陈想还是更喜欢周末和谢尚可待在家的时候,可惜常常在周一清早被闹钟叫醒。 这个周一也是一如既往。 但叫醒陈想的不是闹铃,而是手机来电。 陈想怀里抱着谢尚可,听见声音便翻身去摸索着枕头下的手机。昨晚睡得有些晚,陈想迷迷糊糊接了电话,耳边一传来王彻聒噪的声音,陈想感觉他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要毁于一旦了。 “哥,你现在在哪?” “在家啊。” 对王彻的问题不明所以,陈想现在只忙着敷衍。不过陈想没想到这个电话把谢尚可也吵醒了,他的手肘抵在床上,用手掌撑着脸,就这样眼含爱意望着陈想。 陈想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连语调也有所雀跃,他伸出手端详起谢尚可耳鬓的碎发。 “你不会还在睡大觉吧!”王彻惊讶道。 “我在家睡觉怎么了,今早又没课。”陈想感到奇怪,明明王彻是那个没课就睡懒觉,有课就迟会儿到的人,如今居然能起这么早叫他起床? “我看你是真糊涂了,今早是没课,”王彻把话停顿了一会儿,这个停顿过于刻意,接着他再道:“但是有考试啊。” “考试?什么考试?”不单是陈想听到“考试”这个字眼慌了,就连在旁的谢尚可目光都转变成关切。 “你真忘了?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离考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王彻最后看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你说你在家十五分钟能赶得过来吗?完了,你要挂了。” 时间完全就是争分夺秒,陈想立即起身寻找散落在床边的衣物。陈想一边将上衣迅速套到身上,一边到处找裤子:“裤子呢……” 谢尚可也在一旁帮忙,回想昨晚陈想到底把裤子扔哪了,突然感到腿下压着东西。他终于想起来,把裤子从底下抽出来:“这里!” 递给陈想裤子后,陈想好像又找不到袜子了。 “你去柜子里再拿一双,我待会儿帮你找。” 没过几分钟陈想已经迅速收拾好,准备出门时他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尚可,亲亲。” 说着陈想就往谢尚可唇边凑,谢尚可慌忙捂住嘴:“我还没刷牙呢。” 被拒绝后陈想可怜巴巴地又往谢尚可脖颈凑,谢尚可不耐道:“回来再亲。” 陈想只好灰溜溜地往学校赶去,终于在开考前几分钟进了考场,刚在座位坐下就见王彻转过一点头,望着他发笑。 在陈想的视角看来,这抹斜嘴笑对他几近嘲讽,他狠狠看了回去,结果王彻还呆了一会儿,回了他一个白眼。陈想不再理他,埋头写试卷。 考试结束后陈想着急回去,出校门的路上却被王彻赶上,听他念叨着:“你考试瞪我什么意思?” 陈想不太明白:“不是你摆出那副表情先嘲笑我连考试都能忘的吗?” “你这么理解的?你把兄弟我当什么人了,”王彻的否认不像是在说假话,他当然想解释清楚:“正常来说可能会是这个样子……不过你不会不知道——” 拖长尾音,卖个关子是王彻常用的话术,听他自己说,这个作用是用来引起“读者”兴趣的,不过陈想懒得陪他玩这些,只想让他快点把话说清楚:“快说,不知道什么?” “你真不知道?你一进考场我就看见了!”王彻指了指自己脖颈的位置示意陈想:“昨晚你们干什么了?” 陈想愣在原地,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他打开手机相机,脖颈处果真有一小块红印,瞬间明白了这个红印就是昨晚谢尚可留下来的。 见王彻格外八卦,调侃着他还在明知故问,不过他倒是无所谓:“我和尚可两个人周末无聊在家,能做什么?都是成年人,想做就做喽。” “你也太坦然了吧……”王彻在震惊之余向陈想寻问道:“你就这么着急回去,是不是因为尚可在家等你啊。” “嗯。”陈想承认,离校的步伐愈发快了。 “行吧,”反正王彻也不是第一次见陈想这么急着去找谢尚可了,不过他还要说一件“正事”:“那你回去记得帮我问问尚可,他社团里不是有一个新收的学妹嘛,能不能帮我要个联系方式。” 陈想没多想就应允下来,但他告诉王彻一个前提,他可以帮忙问,但女生想不想给就不关他的事了。 “行行行,问过就行。我头发好不容易长出来,真的好想谈恋爱啊!” “等一下,”陈想打断王彻发疯:“你不是在追学姐吗,追了多久?不追了?” “都追一年了……”以前王彻总是乐呵呵地让朋友出些主意讨学姐开心,而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些:“她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和别人都能聊上几句,偏偏在我面前那么冷淡。一年过去了都没有回应,我也不该再打扰她了。” 不知道王彻到底怎么想的,他或许还抱有一丝希望:“你觉得我到底该怎么追她?” “你问我?”陈想极力表示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且不说我根本没追过女孩子,而且我也没怎么追尚可。我小时候就喜欢他了,这么多年来送礼物什么的司空见惯,不用特地去挑日子。” 王彻心情持续失落,没想到陈想没给他出有用的主意,还被喂了一嘴狗粮。 “你还是去问问有女朋友的人吧。”这件事陈想真的爱莫能助。 此时陈想叫来的出租车已经到了校门口,他只好提醒王彻:“要不你再试试看吧,我觉得学姐她挺喜欢你的。” 陈想打开车门刚要坐进去,却被王彻叫住:“什么意思?” “尚可和那位学姐是同学,”陈想还是先坐进车,降下车窗把话说完:“他跟我说过学姐经常提起你。”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我真的得走了,尚可等我回家呢。” “走好,走好!”王彻瞬间变得毕恭毕敬地送走陈想,心满意足的他拿出手机,盘算他的恋爱企划。 这种事情,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谢尚可正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件陈想回来眼睛都亮了几分。他十分欢迎陈想回家,忙不迭跑过去:“考试怎么样?” “简单,”谢尚可自信满满:“有没有什么‘奖励’?” 经过他们的多次“调和”,外加上热恋的荷尔蒙,陈想会贪婪地对谢尚可进行索求,而谢尚可会拒绝这种不太合时宜的要求:“这个问题你得去问你的导师。如果你继续保持,学校里可能还会有奖学金。” 知道谢尚可会拒绝,陈想默默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脸,面对谢尚可的责问:“考试都能忘,早知道昨晚你怎么求我都不答应你了。” 因为陈想忘记了考试,以为今天早上空闲着,所以他昨晚才死皮赖脸地去求谢尚可。 “下次不会了。” 一道歉,谢尚可的态度就放松了,他审视着陈想一身衣物:“你下午还出门吗?” “不出去了,我留在家陪你好不好?”像是问谢尚可需不需要,其实是陈想想要陪他。 “那你去洗澡,把衣服换下来,我要拿去洗衣机洗了。” “好。”陈想立即答应。 不墨迹地把澡洗完,陈想从浴室出来,一身休闲惬意的装束把沙发上的谢尚可的目光吸引住,不过不是带有暧昧的眼神,而是疑惑。 直到陈想坐到谢尚可身边,谢尚可拉紧自己故意半敞的睡袍,才缓缓开口:“怎么还穿衣服啊……” 陈想不太明白:“那我穿什么?” 谢尚可对着这张俊秀却时而呆呆的狗狗脸,一旦陈想露出无辜的表情,就像陈想一直纵容他一样,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明明回家的时候还在索要“奖励”,谢尚可不敢相信陈想居然没听懂,看来还是平时明示太多了,现在连这些隐喻都要思考一番。 于是谢尚可干脆主动一点,只要他能主动,陈想就难以拒绝。 下一秒,谢尚可已经跨过陈想的腰,坐到他身上,毫无顾虑地开始**。 到这时陈想才明白谢尚可要做什么:“要不要我把裤子脱掉?” “又找不到了怎么办?”谢尚可笑着调侃他。 “那我到底是要脱还不是不脱啊?理应来说,迟早要脱。” 谢尚可的脸瞬间红了大片,但他硬是要讲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话。他们好像都很想看到对方脸红的样子,偏偏陈想总是更胜一筹。 落败的谢尚可强撑着应对,他用双臂搂住陈想的脖子:“你网购的东西到了,要不一起试试?” “你把东西放哪了?”暧昧的气氛已经到这,陈想情不自禁地掌住谢尚可的腰,迷恋他身上的每一寸,恨不得将他的眸看透,然后肆无忌惮地把他占有。 此时的谢尚可被陈想注视,一举一动尽珍藏在陈想眼里:“卧室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不是都放在那的嘛。” 陈想的眼神跟随着谢尚可,笑意渐生:“你想怎么玩?我听你的。” 在这间隙,谢尚可不断因为坐着不太舒坦而调整着位置,有了许多经验的谢尚可当然带点故意的性质。陈想只能默不作声,轻轻捧起谢尚可的脸,啄着他的双唇,继续隐忍着,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去卧室。” 说着,谢尚可便要急匆匆从陈想身上下来,可陈想不肯离开他半步,强硬地贴近谢尚可:“别下来,让我抱着你。” 谢尚可的后脑被陈想按住,抵在他的肩膀上。 没法站起来的谢尚可刚想问他到底要不要去卧室,结果就被陈想抱起来。陈想清楚自己现在是半分钟也忍不了,而谢尚可能做的就是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沉浸在他们的耳鬓厮磨之中。 一直持续到夜深,见谢尚可已经是心力憔悴,陈想又对着他的唇深深吻过几番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谢尚可一瞬间瘫软在床上,身旁的陈想却有的是精力,甚至还坐起来,靠在床头刷手机。 “你不累吗……”谢尚可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抱住陈想的腰,准备就这个姿势睡下。 “想睡就睡吧,”陈想用手轻抚着谢尚可的脑袋:“我帮你关灯。” 灯明晃晃开了一下午,陈想刚伸手,手机便发生震动,王彻一通视频打了过来。 震动被谢尚可敏锐地捕捉到,在被子里闷闷问道:“谁啊?” “王彻。”陈想拿起手机,不假思索地挂掉,率先发消息问清他打视频的原因。 王彻解释了前因——他约了学姐吃晚餐,现在他就在餐厅等人。接着又一个视频打来,陈想才肯接。 结果还没等陈想不耐烦,王彻那边就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尖叫起来:“你怎么不穿衣服!” “你小点声,”陈想压低声音警告王彻,他转头查看身旁的谢尚可,见他娴静地睡着便放下心来去吐槽王彻:“别装了好吗,在宿舍谁没看过谁啊?你现在叫这么大声搞得像我有暴露癖似的。” 显然惊讶完全就是王彻装出来的,陈想轻松看穿他拙劣的表演。他略微不满陈想淬了毒言语:“我这不是看尚可在你旁边吗。” 陈想顺着视频里王彻的视线看到了右下角谢尚可抱着他,裸露出的双臂。他急忙给谢尚可提上点被子,眼神狠厉,示意王彻不要乱看。 而王彻无辜地摊了摊手。 谢尚可无意识发出了几声呓语,陈想的视线再次被吸引,柔声寻问道:“怎么了?” “有点渴……” 陈想二话不说,轻轻解开了谢尚可抱着他的手,去为他倒水。 “啧啧啧,”手机里传来王彻的声音,陈想默不作声,接受王彻的调侃:“我打视频来之前你们在干嘛呀,好难猜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热水壶里的水咕咕冒着,陈想在一旁等待,漫不经心地和王彻聊着:“刚结束不久。” “诶,不对啊,现在才不过八点……你不会……太快了吧哥。” 陈想将煮好的热水倒进杯子,又把杯子静置了一会儿。他对王彻无话可说,于是随便应答:“你就是嫉妒,嫉妒你身材没我好,你还得练。” “懒得跟你这种已读乱回的人讲。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硬是被陈想拿来攀比的王彻同样和他“聊”不下去了,他准备赶紧向告知陈想一个好消息就挂掉视频:“我有预感,今晚我必然脱单。” “你看你看,”王彻将镜头进行反转,两人位的桌上摆满了餐盘:“我菜都点好了,她八点就会来。” 陈想仔细看了看,关注点完全错了:“你没吃晚饭?晚上吃这么多。” “偶尔吃点夜宵啦。” “这是不是贵到爆炸那家餐厅。” “对我来说,价格从不是问题。” 王彻是实打实的本地少爷,此刻的态度略显纨绔,不过一想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便收敛起来,认真地去问陈想:“你说,结束之后我要不要开车送她回家,这样既能表达我对她的关心又能彰显我的财力。” “随便你吧……”陈想拿起杯子,浅尝了点热水,刚好可以入口,便端给谢尚可。 另一边的王彻还在喋喋不休地幻想着接下来的约会,陈想看着谢尚可接过水杯喝下大半,他把剩下的递给陈想,陈想一饮而尽。 “我不跟你聊了,”陈想这句话说给王彻,而眼神却跟随着镜头以外的谢尚可:“我要睡了。” “行——我也要投入我的约会了!”王彻信心满满,挂了通话后紧张等待。 而陈想这边轻松许多,他此刻只需要沉浸在与谢尚可的独处时光里。 陈想关灯躺下,让谢尚可枕在他胳膊上,他把情感全投入给怀中的人,谢尚可又接受了几次陈想缠绵的“晚安吻”后迷迷糊糊地叫陈想安心点睡觉。 第25章 风雨欲来 黏黏糊糊地相处又一年,王彻在酒桌上对搂着谢尚可的陈想开玩笑,说是都快两年了,和尚可居然还在“热恋期”。 其他人听到这话只是当成调侃,随便笑笑。作为当事人的谢尚可悄悄有意挪开陈想搂着他的那只手,而陈想泰然处之,又把他搂进怀里。 “不是你要求尚可来的吗?本来就是我们宿舍的饭局,而且尚可每到长假学校那边的事情就多,今天他着急忙完就是为了赴你的约,肯赏你脸就赶紧谢天谢地吧。现在搂个腰你就急了?”陈想很寻常的不留余地“攻击”王彻。 “你太毒了吧……”王彻装作向谢尚可讨要说法:“尚可,你管管他啊!” 没被陈想怼王彻逗笑,倒是这话把谢尚可逗笑了,可惜他没想管陈想。 待王彻继续活络着气氛,大家一杯杯酒水下肚,一旁的室友突然想起一件事:“王彻,你别光调侃他们,你对象呢?” 光喊室友叫上对象,偏偏他一字不提半年前好不容易追到的学姐。 “她没时间嘛,”王彻推脱着,又向谢尚可敬酒:“而且咱们这是兄弟的局,尚可也是我兄弟不是。” 谢尚可点头认同,陈想盯着他,知道这些酒量还不足让他喝醉,但视线就是无法从谢尚可的脸上移开。陈想也喜欢看他的脸颊缓缓泛红,然后提醒他少喝点。 到最后,陈想终于苦口婆心把还要开酒的王彻劝住,拉着谢尚可要回家。 “扫兴,”王彻醉着嘟囔了几句招呼他们出去,之后又返回包间:“我们继续。” 到家的第一时间,被酒蒙迷糊的谢尚可要赶紧洗澡。谢尚可冲进浴室,却发现陈想抱着两件浴袍站在门外。 “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啊,”陈想这种情况谢尚可看到不是一两次了,每每他都会把浴室门锁起来:“怎么总想看我洗澡?” 被谢尚可质问的陈想反倒委屈道:“想和你一起洗,节水。” “你听听你说的话不可笑吗,那我们晚上少开灯,省电。” “早点睡觉吗?也可以。” 真是油盐不进。谢尚可只想快点洗澡,赶忙把陈想推出去,依旧锁上门。 洗到一半想起自己的浴袍还在陈想手上,他喊来陈想给他拿浴袍,谨慎地打开一点点足够谢尚可的手伸出去的缝隙。 热气从浴室里扑面而来,陈想闻到了一丝果香,递给谢尚可浴袍的同时还问他:“你开了一瓶新沐浴露?” “嗯,另一瓶空了。”拿到浴袍后谢尚可便立即把门关上。 陈想被气息勾住,本想再多闻几下的他被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直到谢尚可穿着浴袍出来,陈想乖乖进去洗澡,染上同样的气味。 “尚可?”陈想洗完澡坐到客厅沙发上,有些期待地朝卧室唤他出来。 听到声音的谢尚可从卧室来到客厅,知道陈想他不怀好意,但还是慢慢走到他身边。 结果谢尚可很轻松地就被陈想一下揽进怀里,背坐到他腿上。 不过谢尚可对这些都习以为常了,他把注意力放在手里的手机上,任由陈想扒开他的浴袍,露出肩头。 陈想终于安心嗅到了谢尚可身上的味道,接着又试探性地吻了吻,趁谢尚可还没做出反抗,他更过分地要在上面留下“印记”。 “陈想,这个暑假的车票我们什么时候买?” “你想早点回去吗?”陈想环抱着谢尚可,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吮吸,在谢尚可肩头留下发红的吻痕。 此刻的谢尚可才感到一丝疼痛,还能承受,所以并没有去管,继续和他聊着:“是想早点,但不知道这么早回去干嘛……我好像只有你了。” 陈想因为谢尚可的说辞愣住,谢尚可垂下眼帘,神情失落。 即使谢尚可反对蒋兰身为人母对他从小到大的期望、控制,但她已经是他唯一熟悉的亲人了。谢尚可想起从前多想摆脱她,却不知是从哪来的对失去的不舍和惧怕。 安慰的话刚到嘴边,陈想抬眼见谢尚可这样妄自菲薄,心里也不好受。陈想凑近吻住谢尚可的唇,不想再让他说这些。 唇齿纠缠良久,分开时只剩下藕断丝连的涎液与暧昧的喘息。 “尚可,我爱你,你可以全身心地依赖我,但你不止有我。” 面对再一次真挚的表达爱意,谢尚可明明已经完全清楚陈想的意思,却依旧百听不厌。 “虽然我常常自私地想把你占为己有,但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倘若你觉得不自由,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一直郁郁寡欢?而我……好像打从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我的雀跃,欣喜以及好多能令人分泌多巴胺的情绪都和你产生的情绪紧紧相联。” “也是那一刻,就算你以后不会喜欢我,我也决定让我的心跟随你一辈子了。” 心底的触动让陈想瞬间蹦出了许多话,这些话戳中了谢尚可最为柔软的部分。鼻尖酸楚,却不愿意让陈想看到他哭,想把这个严肃的氛围转移走。 于是谢尚可强忍泪水,打趣道:“你说这些,不会是想在床上‘折磨’我吧?” 陈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在脑海里琢磨了一番,无奈轻笑。他轻抚谢尚可脑袋,寻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谢尚可能这么形容。 “你哪来对我的误解,正常来讲我还是很温柔的……而且是你拒绝的比较多吧。”陈想更正谢尚可的说法。 而后又忽然垂眼,握住谢尚可的手,一脸忧虑道:“和你有关的事我总是难以保持理智,容易冲动。” “如果你再有下次,就等着被我甩吧。”谢尚可调笑道。 “我不要分手……”陈想撒着娇,却对谢尚可动手动脚的。 面对陈想侵略性的进攻,谢尚可只能按住陈想的双手,暂时阻止他:“你言行不一,刚刚还说希望我自由的。” “你才不会甩我呢,”就算是玩笑,陈想也不愿意配合了:“如果再有下次,你怎么罚我都行,不要随便说分手。” 陈想愈发把持不住,谢尚可感到危险,赶紧从他腿上挣扎下来:“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大腿坐得人硌得慌。” 看着谢尚可走到卧室门前陈想还没想清楚:“哪硌了?”他自言自语着,直到他低头往身下看才明白。 “尚可……”陈想抬头望向谢尚可,见他在后知后觉中红了脸,卧室前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看在你今晚说了这么多我喜欢听的话的份上,”谢尚可勉强退一步:“来床上解决。” 谢尚可能主动邀请,陈想自然十分愿意,起身跟着他走进卧室…… 没过几天他们就坐高铁回到了省内,在车上谢尚可抱着期待和紧张离家还有几小时便打电话给蒋兰,他很久没试着打过她的电话号码,在犹豫几番后拨出,得到的结果依旧是忙音。 谢尚可不肯放弃,来到家门口敲了敲门:“妈,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谢尚可无奈长叹了口气。 “走吧。”陈想在谢尚可身后搂住他,知道最后又是无果,提醒他回家。 提早这么多回省还真是个错误的决定,谢尚可一坐到沙发上便陷入了沉思,糟糕的情绪无法隐藏,全坦露在脸上。 “尚可,”陈想很担心谢尚可现在的状态,轻声将他的思绪唤回来:“我们再等等吧。” 一直愁眉不展下去也不是办法,谢尚可尽力调整状态。突然想起可以找熟识他们母子的人联系,拜托他能告诉自己蒋兰最近的近况。 谢尚可把这个方法和陈想谈了谈,而后便一起去菜市场找到了谢尚可说的那位“熟识”的人——一位卖菜,姓李的阿姨。 李阿姨很乐意帮住谢尚可,顺利地加了联系方式,她还热情地把蒋兰最近和她聊的事全和谢尚可讲了出来。谢尚可无可奈何地听了半天,却没提过他一个字,在他失落之余还有些紧张李阿姨会不会把自己这事偷偷跟蒋兰说。 不过谢尚可心里有个底就已经放松了许多,和陈想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脑海里忽然晃过这件事而惭愧无地了。 两人清闲自在的生活愈发让陈想觉得自己离不开谢尚可了,趁着今天下午谢尚可被李阿姨的一通电话着急忙慌叫出去的空隙,陈想为谢尚可准备了鲜花,打算等他就送给他。 白玫瑰与茉莉相互簇拥,集结成洁白而雅致的花束。陈想一身正装,在家静静等待。 可过了快两个小时,卖菜的李阿姨应该也该收摊了,谢尚可却还没回来,连手机都没一点消息。陈想干脆主动打电话给谢尚可,想催他回家。 “尚可,你什么时候回来?”陈想在家干等着,花还没泛黄,自己都快要凋谢了。 “陈想……”谢尚可才喊出陈想的名字,陈想便发觉他的异常:“我今晚不回去了。” 陈想先是愣了会儿,随后强撑着笑意,问他:“为什么啊?” “我明早回去再给你解释好不好?今晚就别等我了,早点睡,晚安。” 说完,谢尚可便挂了电话。陈想特意去听谢尚可的语气,很确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事肯定不小。之前在首都,周末谢尚可就算一个人在学校图书馆熬到夜深,也不会夜不归宿。 现在只能等明早谢尚可回来才能弄清楚状况,至于花束……目前是没什么用了。 好在陈想心态还不错,把花从包装中取出来,剪枝过后都放进装了清水的玻璃花瓶里保存。 处理完后,陈想只想赶紧睡下,他希望明天一醒来就能看到谢尚可。 一切如陈想所愿的那样,转眼而来的明天,他的第一眼与平常一样都是谢尚可。谢尚可就站在床边,让刚起床还以为在睡梦中的陈想迷离地起身贴近他。 “尚可……”陈想安心了许多,他牵起谢尚可的手,企盼着一晚上不见的谢尚可能多摸摸他。 而谢尚可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勉强微微弯了点嘴角道:“你先去洗漱,我有事和你说。” 陈想听话,他洗漱好后坐到谢尚可身边,此前他就注意到谢尚可眼里的血丝,一脸疲态,似乎一夜未眠。 “陈想,昨天李阿姨给我打电话,说我妈在菜场晕倒被送进医院,检查出来是肺癌……”陈想唏嘘不已,他现在务必安慰谢尚可,可谢尚可却波澜不惊地把剩下的话说完:“你还记得去年暑假我妈帮我安排的相亲吗,医生和我说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查出来了,但她一直没告诉我。” 谢尚可双唇颤抖,让陈想免不得关心起他现在的状态。 “她现在还没醒过来,我待会儿还要去医院。” “我和你一起去。”陈想握住谢尚可的手,轻轻吻着他的手背。 急躁的心绪似乎也传到了陈想的身上,谢尚可同意后他们匆匆动身去往医院。刚到病房,谢尚可便被主治医生通知要先在门口等着,说着带着几名护士进去了。 静谧的医院走廊不乏有来回奔走的医生护士,陈想就坐在病房门前的椅子上。反观谢尚可,他焦急得来回踱步,陈想也劝不动。 直到医生出来:“病人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谢尚可谢过医生,陈想跟着他一起进去。没想到刚迈入一步,陈想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候蒋阿姨,就被她喊着要护士轰他出去。 蒋兰情绪激动,陈想只能一边退出门,一边安抚她:“好好好,我这就出去,蒋阿姨您别着急。您和尚可慢慢聊。” 看着陈想出去,谢尚可视线跟随着他,满眼不舍,却没法说出一个字。蒋兰随后又让照顾她的护士先出去,她要和谢尚可单独聊聊。 现在谢尚可面对一年不见的蒋兰,心绪不定,紧张地坐到病床边。 “陈想怎么也过来了,是你把他带过来的?你们怎么还没分开。” 本以为蒋兰要讲些自己的病情,结果一开口令谢尚可难以置信:“妈,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说这些?我没想过和陈想分手。”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不肯把你的身体状况告诉我,到现在这种状况也没想过联系我,你一定要把事情都做得这么绝吗?” “我当初让你去相亲,好心好意替你安排,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是不是嫌我活得还是太久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出去跟他说分手!” 谢尚可苦恼自己真的没法和蒋兰沟通:“怎么又把话题拐到他身上了,我们的问题一定要把他扯上才能解决吗?” “我们能有什么问题,我们是母子。问题就在于你不听我的话,我对你的要求就一个。”蒋兰的态度强硬。 但左右为难的谢尚可依旧不愿:“我不想骗你,我不会分手。” “那你就和陈想一样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出去!”蒋兰歇斯底里,执意要谢尚可出去。 谢尚可还想说些话,可身旁心电图起伏的图像突然变大发出报警声,吓得他赶忙出去叫来护士。 坐在外面等着谢尚可的陈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谢尚可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先回去。”谢尚可不好让陈想再等,于是提议让他先回家。 “你晚上还回来吗?”陈想抓住又要走进病房的谢尚可的手问道。 知道陈想期待谢尚可能回家,但他一时给不了陈想回答。他吻过陈想的脸,试图躲避回答,劝说陈想:“回去吧。” 自知目前肯定得不到答复,陈想便不想多添麻烦,独自回家。虽说谢尚可不会轻易放手,可这不代表陈想不会害怕,甚至到了今天陈想感到那阵恐惧越来越明显。 陈想尽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安,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让他恐慌的事情,最好把那一天推得越远越好…… 第26章 雨途 夜深了,陈想盼着谢尚可能发来让他安心的消息,可迟迟没有等到。直到玄关前传来动静,陈想满心欢喜,水龙头都差点忘记关地跑过去。 “尚可,你回来怎么一条消息都不给我发?”陈想眼见谢尚可失神着不答话,他掩饰心下的慌乱:“幸好我给你留了饭。” 陈想跑去为谢尚可盛饭,此刻的他既着急又害怕,怕做错了一件事就被谢尚可放弃。盛饭的手忍不住发抖,转身装作镇定地将碗递到坐在餐桌边的谢尚可眼前。 如今的情形让陈想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不强作欢颜恐怕谢尚可会有些看不开。 晚饭陈想随便做了点,三菜一汤做的都是谢尚可喜欢吃的。可惜谢尚可似乎没什么胃口,只简单地吃了几口。 可陈想是按照谢尚可平时的饭量留的,他原本还怕谢尚可不够吃。 对待晚饭,谢尚可三口两口便草草了事,起身要走。 “尚可,”才从厨房里倒了杯果汁出来的陈想忙叫住他:“你又要去哪?” 陈想把杯子放到餐桌上,急着走到玄关处,试图挽留谢尚可:“你晚上又不回来了?” 这个点还要出门,显然谢尚可今晚不准备回家。 “这几天,我可能都不会回来……”谢尚可沉着口气,下定决心向陈想坦言道:“我当然是要照顾我妈,其次是需要静一静,现在这种状况让我脑子很乱。” “等一下,”眼见谢尚可说完便走,陈想又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确定这是你的意思?蒋阿姨的病不是这几天就能好的,那这几天过去之后呢?你还回来吗?” “你在担心什么?”陈想的问题在谢尚可这边是难以理解的,而这句话出口后,陈想握着谢尚可的手越发紧了,控制般地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扯过。 做着强硬的动作却带着渴望得到谢尚可怜悯的神色:“我不是不让你去,我只要一句话,不要疑问,敷衍。” 谢尚可闭口不言,心虚地躲避着陈想的视线。陈想不禁哭笑不得,他自然看得出来,谢尚可隐藏的一点也不好:“你哪怕骗我呢?骗我说你之后不会离开我,我也会信的啊!” 依旧无言的谢尚可扭动手腕试图挣脱,可以陈想的力道,他只能出声制止:“陈想,你放开我。” “放开……你真的弄疼我了,我还没说分手!” “你还想和我分手!?是不是蒋阿姨的要求。” “你到底在听什么啊!”谢尚可挣开陈想的桎梏,刚退一步就又被他紧紧抓住肩膀。 即使谢尚可全身都在抗拒,陈想也不愿放开,甚至陈想在看到谢尚可这样反抗更加心急如焚。 “别碰我!我都说了,我现在脑子很乱,很烦,我不想和你吵架。”谢尚可太阳穴发疼,一遍遍强调,让陈想放开他。 一遍遍陈想不愿意听到的话,让他眸中瞬间有泪水打转,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谢尚可。陈想迟迟没再有动作,只是死死地按住谢尚可的肩,盯着他上下翕合的唇。 “陈想,”谢尚可眉头紧锁,见陈想完全走神了:“不要再闹了,先让我走。” 硬的不行,谢尚可就来软的。谢尚可不仅放软了语气,还轻轻吻了陈想的唇。 要是放在平常,陈想会当这是谢尚可的馈赠,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都是用来敷衍他的吻。 “你把这当习惯了……”谢尚可还等着陈想能松手,他没听见陈想的低语。 在陈想松手后,谢尚可才长舒一口气。可没等谢尚可反应,陈想捧过谢尚可的脸,深深吻住他的唇。只听得谢尚可呜咽了几句,陈想完全没给他留气口,紧搂住谢尚可的腰,让他的身体贴近自己,几乎强制地要索取所有。 谢尚可依旧抗拒着接触,双臂抵在他与陈想之间,挣扎也是不断的。一直到陈想吻够了唇,向下吻至脖颈,谢尚可才得以说出话。 “陈想……现在不行!” 总是这句话……陈想早就听倦了。 随后陈想热烈的吻变成了咬,谢尚可感到前所未有的钝痛。他怒火中烧,竭力推开陈想,抡手就往陈想脸上扇。 一个巴掌把陈想扇得有些发愣。 “你清醒了没有,”谢尚可的手腕因惯性微微颤动,不过整个人都因为陈想气得发抖:“你比我更需要冷静几天,在见不到我的情况下。” 谢尚可说完,转身便要走,结果又被陈想拽住:“尚可,求你了,别离开我。这样我会疯的……” 面对陈想卑微的请求,在气头上的谢尚可毫不心软:“嗯,你已经疯了。” 谢尚可撇开陈想的手,陈想见他执意要走,几近崩溃:“谢尚可,你不爱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谢尚可调整呼吸,听到陈想对他的质疑一下子传不上来气,干脆懒得不去管:“随便你怎么说吧,我们谁都不适合现在谈这个,等我们都冷静下来行吗。” “这几天我们最好不要见面,如果你受不了了可以随时跟我提分手……我都接受。” “谢尚可……”陈想到最后也没能留住他,眼睁睁看他摔门离开。 这个晚上陈想完全没有了把握,不似先前他还能催眠自己。现在陈想脑袋昏沉也不知道是找了什么魔,他总觉得自己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躺在床上习惯不了身边空着位置,陈想一向都是抱着谢尚可入睡,今晚他只能枕在谢尚可平时睡觉的枕头上,细嗅着熟悉的气息久久回想前几个小时前的场景。 幻想着谢尚可就在身边,或许能让此时空落落的陈想好受一些,至少可以达到安神的效果。 毕竟陈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谢尚可。如果陈想主动去见谢尚可,谢尚可又会不会生气,躲着不见他,或许还有更糟的事会发生,要不还是忍忍…… 陈想终究是听取了谢尚可的建议,闷在家里几天没出门。谢尚可也果真没来找他,不过陈想知道谢尚可早上九点都会出家门,前些天顶多透过猫眼看出门的谢尚可几眼。 今早谢尚可照常出门,“碰巧”陈想也从家里出来。谢尚可抬眼看了看陈想,立即垂头想要赶紧走,陈想便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楼。 谢尚可他一时不想过问陈想想干什么,到出了小区,见天灰蒙蒙下起小雨,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陈想打开雨伞,盖过了他的头顶。 “你干嘛跟着我?”谢尚可终于转身面向他,开口问道。 “我也要去医院,正好……顺路。”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看着谢尚可为自己着急,陈想有点心虚:“喉咙疼。” 不过陈想说真的,一早起来喉咙就发痛,试着吞咽便觉得犹如刀割划过。 “疼几天了?”谢尚可认真起寻问陈想的病情:“如果没有别的症状的话,我建议你先去附近的诊所检查一下。” “知道了,”谢尚可显然不想和陈想多话,陈想估摸着他还惦记前几天的事,而他现在想的就是怎样“破冰”:“那我先送你去医院吧,这雨看着会越下越大。” “不用了,我快点过去就行,你早点去诊所看看吧。”谢尚可说完便跑出陈想的伞下,陈想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雨声渐弱,几小时后这场雨还是结束了,窗外有了好天气,病房里却依旧阴云密布。 谢尚可直到蒋兰午睡,拖着坐麻了的腿出去。陈想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谢尚可一开门便感到目光灼灼的注视。 一手拿着装满药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抱着果篮,脚边是收起来的雨伞,谢尚可一眼看去还显得有些许可怜。 “尚可,”陈想提着果篮,起身来到谢尚可跟前:“蒋阿姨还好吗?” 见陈想想要进去见一见蒋兰,谢尚可直接把他推了出去:“你就别进去给我添乱了。” 格外无辜的陈想只好把果篮交到谢尚可手上,谢尚可好似猜到了陈想的心思:“你也别等了,你不是不舒服吗?”果断要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我是来陪你的。” “生病了就该早点回去休息。” “药我刚刚已经接水吃过了,我就在这上坐着不给你添乱,我只是想等你一起回去。” 眼前的陈想苦苦求着,大概是几天没见面的原因,谢尚可口是心非,陈想希望他不要拒绝,他也希望陈想能留下。 于是谢尚可没再说话,径直走到椅子边。陈想同他一起坐下,安静的氛围他们不说一字。 谢尚可自顾自地看手机,而陈想在看他。期间谢尚可不乏有躲避陈想目光的动作,例如侧身背对着他,可陈想还是盯着他不放。 这道目光热烈,倒让只想着回避的谢尚可产生出怯懦。 一直到太阳落山,谢尚可照例在病房照顾蒋兰,陈想依旧在椅子上坐着。病房里的话语声也很少,谢尚可只道了别便决定回去。 傍晚也如同清晨时那样,谢尚可一眼望向陈想,他倚靠在椅背,双臂环抱住自己睡着。 “陈想,”谢尚可思索了一番,还是选择轻声叫醒了他:“走吧。” 睡眼朦胧的陈想强撑起沉重的眼皮跟着谢尚可回去,渐暗的天空与走在身前的谢尚可反而让他更清醒。 迎着暮色一路到家,家门一向是和谢尚可以前约会结束,难舍难分的每一次别离的地方。可是他们谁也没说话,单是面对面站着,陈想此时欲言又止。 没等陈想琢磨好措辞,反而是谢尚可先开口:“我可以先去你那边拿些衣服吗?” “可以……”陈想忐忑答应,生怕谢尚可把什么都拿走了。 陈想用钥匙开了家门,谢尚可径直走向卧室,去衣柜里取了几件衣物便走。动作迅速得像是步入一处是非之地,陈想不舍谢尚可离开,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本以为又是一个怅然若失的长夜,陈想早已洗漱完上床。他连着几天都在失眠,尽管躺着逼迫自己入睡,这还不如在医院的椅子上来得安稳。 不知道躺了多久,一点困意也没有的陈想被特别关注的消息铃彻底闹醒。他怀揣一星半点的期待打开手机屏幕,一条谢尚可的消息便让陈想喜不自胜。 谢尚可:衣服拿错了,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陈想仔细看清了每个字后回了句“好”,便立即起身赶到玄关,等到谢尚可敲了门才把房门打开。 那件黑色T恤他们买了同款,也难怪谢尚可会拿错。陈想看着谢尚可递过来的衣服会想着,他一时不愿接过,希望能再多看谢尚可几眼。 “我要走了。”谢尚可催促他。 见陈想还没动作,谢尚可干脆直接塞到陈想怀里。电光火石间不免有肢体接触,肌肤之间摩挲,以前早就习惯的这些竟然让他们感到暧昧。 鬼使神差般,陈想的手攀上谢尚可的脸,抚摸着许久未曾触碰的唇。 陈想的靠近谢尚可并没有拒绝,有时候他也想沉陷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之中,至少那样足够岁月静好。 一阵缠绵的吻倾覆在他们唇间,陈想的手掌强而有力地附在谢尚可的腰间,轻松抱起他走向卧室。似是分开了许久的恋人,对对方身上的每一寸都清清楚楚,所以分外迎合着。不顾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床边,陈想将谢尚可拥进怀里,一双薄唇尽落在他燥热的赤身。 谢尚可的双臂环着陈想的脖子,他久久无法从这温存中脱离,一想到这几天的委屈,特别是陈想质疑自己对他的感情,他便恼火,在进展激烈时就算说不清楚话也要低声骂着。 尽管凑得够近了,陈想也没能听清,不过隐隐约约几句骂声倒让他听笑了:“你怎么骂我都行……” 疼痛让谢尚可清醒,即使他们都已经头脑发热,陈想也不想停下。 谢尚可还是坚持推开他:“够了……” 可是陈想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向谢尚可的更深处进入。 “我说够了……陈想,别装没听见。” 陈想愣住,悻悻不说一句便从谢尚可身上起来,只见谢尚可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匆匆穿上。他弄不明白,明明谢尚可在这过程中也很开心的,为什么会要求停止。 难得有吵过架后缓和的机会,陈想一鼓作气,去牵住谢尚可的手:“你能不能别走,哪怕陪我一晚也好。” 内心纠结的谢尚可发现自己早就对陈想心软了,可现实根本无法让他一个人做出抉择。最后他还是松口,在床上躺下。 尽管谢尚可背对着陈想,陈想依旧如先前那般抱着他的腰入睡,久违的气息令他心安许多,期待这一夜的好梦,也惧怕明天一觉醒来,怀中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第27章 病中糖 经过几个夜的失眠,陈想的睡眠质量变得很差,在他隐约感到怀里的谢尚可小心翼翼地挪开陈想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时他就知道天快要破晓了。 陈想想微微抬起点手,以此让陈想好挪些。可是陈想忽然感觉四肢无力,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现下思维虽然很凌乱,不过他清楚,十有**是他昨天扁桃体发炎的锅。 “陈想?”陈想全身附在谢尚可身上,沉重的压力让他决定叫醒陈想,但陈想半天没有反应。 谢尚可转身才察觉到陈想的异样:“你脸怎么这么红?”他用手背贴近陈想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烫。 “陈想,你能起来吗?你好像发烧了。” “尚可……我爱你,我好想你,我,我其实还不想……”陈想现在想到哪句说哪句,胸闷气短,声音有气无力。 “真有病。”谢尚可嗔怪道。 不管陈想躺在床上说什么,谢尚可在房间外急忙要拿来所需的东西。 找遍整个屋子,谢尚可取来冰袋、热水、体温计和退烧药。 “张嘴。”谢尚可把体温计塞进陈想的舌头下。 确认陈想发烧后让他先吃药,好在他精神有所恢复。眼前的谢尚可满眼担忧地看着他,那种眼神他好久都没见到了。 当下,陈想更希望能躲进谢尚可怀里寻得安慰,但他又不想让谢尚可再为他忧心忡忡:“我好多了,趁我现在能站起来……赶紧去诊所看看。” 谢尚可点头同意,随后便将陈想搀扶起来。陈想不敢把力气完全托付在谢尚可身上,他只能略微揽着谢尚可的肩膀,但谢尚可直接扯过陈想的手臂,努力撑起他。 走出小区,陈想因为体热哪怕现时夏季依旧也觉得寒冷,不停打着冷颤的同时,还要抱着谢尚可一路亲。直到谢尚可打到出租车,他掰开陈想硬是凑过来的脸,连踢带踹地将陈想送进车里。 “你能不能别动了!”就算坐到车上,陈想也要粘着谢尚可:“别把病气传染给我。” “发烧会传染吗?”陈想脑袋发昏,却还是有在做思考的,不过听谢尚可这么说就离他远远的了。 见陈想从恨不得长在谢尚可身上到现在躲到另一车窗边,不缠着他了,谢尚可尽量用言语去安抚陈想。 送陈想到了诊所后,他终于吊上了盐水,折腾了半个小时谢尚可才安下心。谢尚可抬手看了眼表,陈想明知道谢尚可这个时间点又要去医院,但他依旧恋恋不舍道:“你是不是不会陪我了。” 谢尚可干脆向他保证:“你吊完盐水我就会过来接你。” “真的吗?”陈想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抹亮色。 发了烧的陈想简直就像个小孩,谢尚可不忍心骗他,没再说一句便离开前往医院。看着谢尚可离去的陈想又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后靠倒在椅背上,盯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不紧不慢地下来,另外还有一瓶。 日头正烈,谢尚可匆匆从医院出来,一边打出租车要去接陈想,一边给他打去电话。 “陈想……”谢尚可有几分心虚,这个时间过去估计吊瓶早就被扔进医用垃圾桶了:“我现在过去,你还在那吗?” “……” 谢尚可没听见陈想的说话,电话那头传出的环境音只有几声汽车的鸣笛。谢尚可很确定陈想在听,只是不说话,至于是什么原因——显然在生闷气。 “陈想,你回答我好不好?我现在不确定你在哪,如果你不在诊所我又要赶回家,见到你就更晚了。” 在谢尚可语气逐渐变得焦急,陈想终究还是长叹完一口气,道:“我还在等你。” “我快到了。” 陈想默然挂断了电话,他早就拿着配好的药在诊所等谢尚可,迟迟没等来谢尚可的他再添几许惘然。可因为谢尚可刚才那通电话,他又更多加耐心等待,直到谢尚可真正出现在他眼前。 那个陈想眼中同阳光一样明媚的谢尚可依旧望着他灿烂地笑着,在无形之中他真的想过或许早点放弃对他们都好…… “陈想,你好点没有?”谢尚可关切地问他。 不过打完针的陈想脸色苍白,他疲惫地走向出租车,困倦席卷他的全身。既然陈想现在不便说话,谢尚可便不去打扰他。 在诊所的时候吃过一副药,由于药物的副作用陈想好不容易撑到家:“我累了,我得先去睡一觉。” “行,”谢尚可看着陈想往卧室里去,自己则提前烧了开水以备陈想口渴要水喝,做完了这些他好像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敲了敲卧室门:“那个……陈想,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陈想将被褥掩过头顶:“你想干什么都行……” 话音刚落,因为身上燥热又把被褥掀开,映入眼帘的是谢尚可认真注视他的双眼:“你别看着我。” 谢尚可闻言没有说话,在他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后陈想才心烦地睡下。陈想想让自己更狠心些,但这恼人的热象也一视同仁地不允许他思考这件事。 再睁眼,陈想明显能感到身体状况恢复了不少,他打开手机发现才睡了一个多小时。陈想干脆直接倒扣屏幕,选择继续睡下去。 结果房间外传来锅碗瓢盆的“哐当”声,陈想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他坐起,朝门外喊道:“尚可,你这是在干嘛?” “你醒啦?”谢尚可从门外探出头来向他微笑,随后手上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我看你早餐都没吃,所以给你煮了粥。” 谢尚可坐到床边,细心地用勺子舀起一勺递到陈想嘴边:“我喂你。” 有这种好事陈想没想拒绝,他张嘴抿了一口,原本聚焦在谢尚可脸上的视线“被迫”转移到了那碗白粥上,陈想满载着疑惑,迟疑道:“你是不是水放少了。” “好像是……”谢尚可用勺子搅了搅粥,稠得像是米饭加多了水。 “算了,我没胃口。”陈想说着就要躺下。 “你好歹吃一点啊,”谢尚可的请求没用,陈想又不理他了,他索性放下碗:“那我不逼你,我问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陈想没做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谢尚可。 这种状况如果陈想不眨眼谢尚可真会以为他烧傻了,或许没发烧之前就傻了。谢尚可本打算好声好气的,现在只能转变态度质问道:“你几天没吃饭了?” “……”得到的又是一阵沉默。 “厨房里的碗筷和我离开那天的位置一模一样,你最好跟我说是这几天没在家吃饭。”直到谢尚可拿电饭煲煮了粥他才知道陈想有多荒唐:“陈想,你不能因为我不管自己的死活。” “我没有为了你,只是单纯没有胃口……你想多了。”陈想现在不仅精神不济,还气虚。 特别是面对谢尚可依旧“死鸭子嘴硬”,他之前怎么没见陈想有这毛病:“陈想,我真的没有精力再照顾一个病人了。” “那你走,”陈想狠下心:“反正我对你来说又不重要。” 谢尚可觉得陈想越发不可理喻:“你太幼稚了。”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再怎么骂陈想,他也不会吃的。总之,谢尚可得先劝动陈想吃饭,他放软了语气道:“我去给你做饭,你吃不吃?” 这倒是引起了陈想的好奇:“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经过这几天谢尚可在家磨练的厨艺,他已经可以做到完成一道完完整整的菜肴了,至于味道……反正谢尚可觉得能入口就行了。 对面陈想产生出的疑问,谢尚可表现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让陈想继续休息,自己则二话不说“赴往”厨房。 等陈想被谢尚可轻声唤醒,他已经把做好的饭菜都端到了床头柜上。谢尚可一脸笑意地注视着陈想,笑容富有讨好之意。 这副神情陈想从没在谢尚可脸上见过,更别说要讨好的对象是他了。 “吃饭。”谢尚可端起饭碗,仍选择喂给陈想。 陈想坐起,勉为其难尝了一口,尽管米饭稀得像粥。他开始好奇,谢尚可是怎么把煮“白粥”和“米饭”的方法搞混的。 见陈想终于肯乖巧地吃饭,谢尚可十分满意,所以接着夹起一块鸡中翅:“我第一次做‘可乐鸡翅’,你尝尝。” 一看鸡翅被“折磨”到体无完肤的样貌陈想就知道谢尚可肯定没说谎。 一大半表皮都是焦的,陈想属实是有点难以下嘴:“你确定吗……” “你吃不吃?”谢尚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 “你一定要毒死我吗……” “表皮焦一点好吃嘛,”谢尚可没想到陈想露出这样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只好换一道:“那你试试汤。” 这道“西红柿蛋汤”,看着没什么问题。陈想拿过一旁的汤勺,同样只抿了一下口,其实这碗汤他距离几米都能清楚地闻到糊味。 “尚可,你做得挺好的——我能不吃吗?” 在谢尚可的视角里陈想完全就是不领情,自己做的饭菜就这么遭陈想嫌弃他当然是不服的。自知肯定没有陈想做的好吃,但至少填一下肚子。 谢尚可闷闷的,但想到不能浪费:“你不吃我吃。”他作势便要咬下鸡翅。 “你……你快别吃了,”谢尚可哪怕胸闷气短也要阻止:“你当这是烧烤呢,还‘焦一点好吃’?再说了,你那能是一点吗,这一半都是黑的,还特别硬,要拿筷子敲才能敲开。还有——汤,这么常规的汤都能煮糊。饭不像饭,粥不像粥,你这几天在家不会都在吃这些吧?你点外卖都比这健康。” 一番畅快的口吐真言后给陈想带来的反倒是追悔莫及,话说他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 “你对我的意见很大……” “没有,我说的是菜。” “你肯定憋了很久,干脆把以前的不满都说出来好了。” “尚可……我没这个意思。” 谢尚可不语,可眼见陈想在干着急,他及时调整情绪以防陈想生着病还要忧虑别的事情。 “没事,”其实只要谢尚可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陈想带着愧疚,终于能让他乖乖“就范”了:“我正好想点外卖吃,你等等啊。” 现在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不过谢尚可思来想去还是点些更有营养的:“蔬菜汤面,再加一个蛋……要不两个?” 无论谢尚可说什么,陈想只管点头同意。 可是陈想在吃过面后,照顾他的谢尚可收拾完外卖垃圾以及碗筷就来和他道别。如果不是今日病魔突然来袭,估计很难见到谢尚可。 陈想不再去挽留谢尚可,一切如常进行着。到了晚间他也没想着吃饭,全身无力只想摊在床上,直到那位“救星”——谢尚可给他打来了电话。 熟悉而温柔的音色在陈想耳边响起,他痴痴的安静听着:“陈想,我买点吃的给你,就在门口。” “你在门口?”陈想下床跑至玄关,生怕让谢尚可在门外多等他一秒,可是门后只有一箱饼干和牛奶,除了还有一袋零食,其他就像是慰问病人的。 “我在家。” 期待的并没有出现在眼前,他的语调急转直下:“你还是拿走吧,我不吃这些。” “你必须吃!”谢尚可厉声道。 这声音不是从陈想手机里传出来了,他抬眼便见到从对门探出身来的谢尚可:“你见到我了……就必须按时吃饭。” 谢尚可知道陈想不吃不喝,要的究竟是什么。他本就躲在家门后,透过猫眼去看陈想的动向,只是一时着急把门打开了。 一对视上陈想的视线,谢尚可偷偷把目光移开。他没看到陈想心满意足的笑,只听到一句:“好。” 话音刚落,谢尚可缓缓关上门。陈想不舍少看谢尚可一眼,等门彻底隔绝了他们之后陈想才提起为他准备的东西进屋。 陈想清楚地记得这个牌子的饼干和牛奶,因为谢尚可喜欢,他就在首都的家里屯了几箱。过去的回忆涌上心头,让陈想难以脱离,迷离的状态在不见谢尚可的那几天更加明显。 好不容易警醒自己从这种状态中缓过来,陈想打起精神,存放好零食后便听从谢尚可的嘱咐,饶有干劲地起锅烧油,准备做今晚的晚饭。 第28章 未尽之约 “尚可,”陈想主动敲响谢尚可家门,等谢尚可开门便开口寻问要事:“你准备什么时候买回程的票,我好一起……” “你自己买吧,我要带我妈去首都的医院治疗。” 原本陈想以为这次照旧一起回去,可是因为蒋兰只好作罢,他知道再哭再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从上回陈想发烧受谢尚可照顾后,他一天能见到谢尚可的次数明显增多,却远比不过从前那样的“甜腻”。 “我知道了。” 陈想改不掉天天都要见到谢尚可的习惯,那双眼睛好像就要长在他身上。不过谢尚可与陈想不同,尽管他心里承载着思念却不易表露出来。 那是早就学会了克制与隐忍的谢尚可,如果陈想再去纠缠这个问题,那么在他眼里自己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 这个暑假都快结束了,陈想才从谢尚可口中问出来他返校的时间。坐在高铁上,这是第一次身旁的人不是谢尚可,就算回到了首都也迟迟等不到他。 开学后陈想同样很难见到他,奇怪他为什么总是学初和学末都这么忙。时间越发往后推移,陈想的克制与忍耐也即将达到顶点。 就连王彻也能感到陈想这几天的低气压。 同陈想赶去图书馆的路上,王彻抽空问他:“尚可呢?这几天怎么都没在你身边看到他?” 陈想缄口不言,可王彻偏要问,在内心挣扎一番才娓娓道出发生在暑假的事。 “难怪我看你这几天都在远处瞟上尚可几眼,”王彻清晰指出他们的异样:“昨天拉着你去和尚可打招呼就觉得气氛不对,他看着一点都不想说话,你也总冷脸。” 谈起昨天那次会面,陈想只感到尴尬,他其实很想向谢尚可问清楚他们现在到底要保持怎样的关系。 “你们在一起快两年了,再怎么说也该好好谈谈吧。”身为两人的共同好友,王彻自然不想看到这种场面,但也不好替他们拿办法,只能帮他们制造些机会。 去图书馆不是王彻的目的,他早打听到谢尚可这几天会经常出现在图书馆附近。他特意环顾一圈,果不其然看到了远处朝图书馆走来的谢尚可。 王彻提醒身旁的陈想:“人就在那。” “你让我跟你一起来图书馆为的是这个?”陈想蹙着眉,望着谢尚可和朋友有说有笑的模样:“算了吧,他不想见我。” 说着,陈想便继续往图书馆走,王彻赶紧制止:“你真要去图书馆啊?你别把我送你见尚可的理由当真好不好,就算你进去学习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彻,平时你在我和尚可之间玩玩闹闹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再管这种事了。”陈想的语气很不友好,他确实烦,对谁都烦。 “你到底还喜不喜欢尚可!”王彻本就毛毛躁躁的一个人,彻底被陈想整火了。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王彻真心为他着想,再等几天自己肯定有的是机会嘲笑他。 “我当然喜欢他。” “好,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王彻伸手指向谢尚可旁边与之谈话的男生:“那位学弟对尚可有意思,你再这样正好可以腾位子了。” 闻言,陈想不管王彻说的是真是假也要赶过去。 “尚可!”陈想出声打扰他们谈话,他清楚地看见谢尚可脸色转变的过程:“我们需要谈谈了。” 面对不知名的“路人”突然打断对话,那位小学弟面露不悦,在他眼里陈想的行为就是没有礼貌,自然语气也不太好:“学长,他是?” “我是他男朋友。”陈想不假思索回答道。 说是抢着回答,其实谢尚可根本没打算开口。 “哦……既然你们有话要说那我回避一下?”小学弟示意谢尚可自己要先走。 但谢尚可显然不愿待见陈想:“不用。”他拉过小学弟便走。 小学弟他是看出来了,两个人是吵架了,谢尚可的对象过来为的大概是求和。问题是,他现在到底该不该跟着谢尚可走啊? “王彻只是叫我来和学长谈论社团事宜的,怎么碰上这档事?而且学长男朋友对我的敌意莫名得重。这不对吧,我不是直男吗?”小学弟心里默默思索着,脚步不停。 接下来的对话都被他听进耳朵里。 “尚可,我现在很奇怪——我们到底在维持什么样的关系?”陈想紧跟上去。 “我们不要在学校谈这个,好吗?” “那你说个时间,我们好好谈。” “天哪!到底怎么个事?”好奇心驱使他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我知道……”谢尚可语气敷衍道。 “我说真的,你别用这种态度回答我。” “我知道了!不用重复和我说明。” 小学弟此时感觉自己身处瓜田,但终归是有点尴尬的。他急需想个办法离开这里,与其拐弯抹角地琢磨出个理由,不如直接说:“学长,我去图书馆等你。” 见小学弟匆匆逃走,陈想才放开说了:“我刚刚就在远处看着你,你们笑得很开心啊。” “你又在乱吃醋。”谢尚可对谁说话都是这样礼貌带着浅笑,注视着别人。 “我没吃醋,”陈想矢口否认:“我只是觉得,你好久都没对我那样笑过了。” 在陈想这里,谢尚可的偏爱他是一定要的,更别说现在连平常待人的资格他都失去了。 “陈想,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谢尚可终于正式回应他:“这个周六我就会去你那把我的东西拿走,可以吗?” 这完全不是陈想想听到的,他傻傻愣在原地,只看着谢尚可头也不回得朝图书馆走去。 等了近两个月,陈想得到的却只有这些回应,他不清楚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知到谢尚可的不对劲,那种情绪要比暑假照顾蒋兰时更加忧虑,或许这一切都和蒋兰有关。 无论怎样,一切都要等到这周六才能说清了。 周六“如约而至”的敲门声响起,陈想觉得刺耳,却格外希望见到门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不得不开门。 先前谢尚可对陈想决绝的态度已经全然消失,眼前的谢尚可低着脑袋,好像做错了事来道歉。 谢尚可是来收拾自己的物品的,是那种最好将曾经的痕迹彻底的抹消——他身边就摆着一个大号行李箱。 结果谢尚可的第一句话却是:“对不起。” 这话一出来,陈想只有瞠目结舌,他到现在还在妄想谢尚可会主动求和。 可惜事实并不会如陈想所愿。 “前些天我说话太冲了,不仅是因为开学的事情有点多,还有关于我妈……来首都医院后,医生说她怕是治不好了。” 谢尚可抬眼望向陈想,他坦白过错为求得原谅。这是陈想第一次听到谢尚可说这样的话,那双泪眼深邃望不到头,眸中却都是他。 这场爱恋两人都已经心力憔悴。 “我能进去拿东西了吗?”最后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陈想不情愿地让谢尚可进门,他什么都不做,谢尚可也不让他帮忙。一次次看着谢尚可在房间来回拿走属于他的东西,又看他径直向最后一间——卧室走去。 那里需要整理、带走的物品更多,多到陈想根本舍不得。 谢尚可翻箱倒柜,衣柜里好多衣物都被他装进了行李箱。接着谢尚可又去翻床头柜,一层接着一层,直到看到他翻到了第三层,陈想突然想到了里面放着的东西,赶紧跑去阻拦。 “这层你也要找吗?” “也是……”谢尚可差点忘了这一层装的是什么,其实里面大部分都是他们一起精挑细选买来的,他拿走也没有用处。 正当谢尚可要合上抽屉时,无意中瞟见缝隙中的照片。 照片被明目张胆地放在中间,谢尚可刚拿起来便被陈想夺过。 那是上次谢尚可和陈想一起去海边,陈想偷偷拍下来的。没错,显然是偷拍下来的——照片上谢尚可的上身**,脸颊微红,眼神还有些慌张,视线根本不在镜头上。 更别说谢尚可对这张照片一点印象都没有。 二人对一切都心知肚明,面面相觑,氛围异常“诡异”。谢尚可一言不发,转身自顾自地收拾剩下的杂物。 短短的半个小时,陈想等得心神不宁。 行李箱拉链被拉上的那一瞬间,陈想叹道:“我送你吧。”他习惯性地帮谢尚可拉行李。 谢尚可只让陈想送到门口:“我走了……” 不舍的情感包裹着二人,房门好似变得万分沉重,谢尚可在把手上停了许久,手上迟迟没有压下,他侧过一点点脸偷偷看陈想的反应。 “陈想,”谢尚可恨自己想要逃避,犹豫不决的样子,可是这有什么办法,他承认道:“我确实有在刻意躲着你,因为我的原因给你造成了困扰,我……” 陈想认真注视着谢尚可,直到听他讲到一半后的踌躇,而陈想只要一个句话,从始至终:“尚可,你还爱我吗?” “我爱你,”谢尚可不假思索:“我当然爱你。” 闻言,陈想点了点头,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绪,反手便将欲开的门关上。 谢尚可看着陈想弯腰,伸手抚摸他的眼尾,随着这张熟悉面孔逐步靠近,谢尚可自然知道他在面无表情望着自己的时候是想做什么。 “陈想……我得走了。” “你要去哪?和蒋阿姨吗?” “她在医院,我在外面已经租好房子了。” 陈想盯着谢尚可说着一字一句,视线停留在那双他曾经吻过多次的唇上。他依旧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走?明明我们还相爱,我们的未来还很长远。” “我们分手了,”谢尚可陈述着他们这个本该不约而同承认的事实:“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是不喜欢我妈,但就像我说的——她是我妈。” 话音刚落,陈想便吻向谢尚可,两唇轻轻相贴,魂牵梦绕的声音近在唇齿之间。 “可你能留下来,哪怕我们……分手。”陈想迟疑地说出那个令他难以启齿,极其害怕说出口的词汇。 眼前的谢尚可听过只是摇了摇头,陈想早该明白的,谢尚可怎么会同意。当他随即黯然失神时,谢尚可循着他视线贪婪的视线,深深回吻。 陈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在一瞬间的思绪回笼后立即迎着他。任由谢尚可搂住他的脖颈,一步步索取。但“索取”是相互的,这或许是迎向世界毁灭最后的无尽狂欢。 “陈想……” “我知道我们现在想要什么。”陈想捋着谢尚可的发丝,把气口步步封住,只留得谢尚可几声呜咽。 当然,谢尚可若是要说话,陈想还是会让出些余地的。 “我们多少天没有……” “两个月,不多不少。” 他们紧紧相拥,心跳声,耳病厮磨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这个答案后谢尚可反而笑道:“两个月?听起来并不久。” “不久?你知不知道我这两个月……”陈想欲言又止,最后干脆不说了。 原因其一是当下完全顾不及过去,其二——要是说出来指不定要被谢尚可训斥几句,破坏气氛。 “明早再离开我。”这是陈想仅剩的央求了。 谢尚可点头答应,耳根还没被陈想肆意地吻到羞红,他便被一举抱上玄关柜。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陈想要演哪出,陈想覆上来的手便利落地将谢尚可的衣物脱下。一件件衣服被扔在地板上,无人顾及,因为现在有更值得期待的事。 原本需要抬点头才能与陈想对视的谢尚可居然能低头看他,看他怎样吻到自己害羞,怎样循序渐进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这确实是看得最清楚的一次。开始还是如常,直到陈想再次低下他的脑袋,谢尚可只能看得见他头顶。 “陈想,你什么时候……”谢尚可难忍浑身燥热,陈想正在帮他缓解,只是他还从没尝试过这种方式。 这新鲜的尝试,陈想迫不及待地要带给他。谢尚可情绪幅度因这未知却进行着的新鲜体验而变得越发不安,但进行途中的感受竟然还不错。 陈想空闲之余还抬眼观察着谢尚可,可见的,谢尚可他慢慢享受着,生理性的泪珠氤氲在眼底,致使在陈想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可就算是这样,谢尚可也依旧在制止他:“很脏的,你不要再……” “你不喜欢吗?”依陈想来看谢尚可肯定喜欢,那沉浸其中的配合掩盖不住。 “我……”谢尚可还是不太敢直抒胸臆式表达自己想要的:“是,是很舒服。” 让谢尚可感到满意使陈想的“研究”不算白费。 第29章 我愿意等 至于是怎么做的“研究”,大概就是在这两个月里…… “陈想……”深夜,谢尚可轻揉着眼,轻声唤着枕边人的名字。 陈想拥紧谢尚可以作回应,谢尚可随即问了他个想问很久的问题:“你抽屉里的照片哪来的?” 没想到谢尚可居然还记着,陈想尴尬地笑笑,但他不依不挠:“手机给我。” 摸索着枕边,陈想乖乖递上手机,他的手机录入过谢尚可的指纹,谢尚可轻松打开了。正当谢尚可侧身要专心检查陈想的相册时,陈想又贴近了他。 “别动,”谢尚可发现陈想又有小动作:“你还要啊?” “你别看我,看手机。”那这个和谢尚可交换一些“权益”,对陈想来说是很划算的。 谢尚可别过头不再管陈想,他点开手机相册,惊奇于里面几乎全是他的照片。第一张还是三个月之前陈想偷偷拍下来——谢尚可因为太困,直接躺倒在沙发上的睡颜。 越往下翻,一张张照片化成回忆浮现在脑海。直到看到那张被陈想放在床头柜的第三层抽屉里照片。 去海边那天陈想明明和谢尚可拍过许多合照,独独这张是他脱了上衣,当时还害羞地阻止陈想想要拍照留念的冲动,结果陈想背着他拍了下来,到现在他才知道。 “你先停一下……”谢尚可叫停正在亲遍他全身的陈想,质问道:“你怎么总是偷拍我?” 面对眼前只有月光映照下羞着脸,撇嘴问话的谢尚可,陈想轻笑着凑近他的脸。 “你怎么总是不让我拍?” “谁知道你要拿它们做什么坏事,”谢尚可手上就有个例子:“好比这张,你放在抽屉里做什么?” 放在抽屉里是没什么问题,只是配着与其中存放的物品就比较奇怪了。而谢尚可假装不清楚的语气更是激化了陈想对这两个月的不满。 “你明知道我拿它做什么,”陈想用指尖抬起谢尚可的下巴,热烈的亲吻揭示了陈想完全展露无遗的难以满足:“不过……都没有今晚来得真实。” “废话……” 谢尚可起先吃痛接受,而后慢慢觉得居然还不错?他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些?” “我喜欢你,哪都喜欢。” “这是什么回答?” 正当谢尚可嗤笑陈想的胡话时,他丝毫没有介意,反倒是在谢尚可身后贴得更紧,几次剧烈的动作下来谢尚可额前冒出细汗,没忍住呻吟。 看得出来,这就是陈想对谢尚可进一步的回应。 清晨,谢尚可被窗外透进的光晕晃醒,可他一动弹身上就发疼。谢尚可勉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陈想的笑颜,着迷地注视着他。 两人仿佛再次陷入了热恋,新的一天,第一眼就是爱人惺忪的朦胧眼。不过谢尚可知道这只是短暂的一瞬罢了,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该走了……我昨晚就该走了。” 陈想的笑脸瞬间僵住,他当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了不让谢尚可看出他的不安,留恋地与他的唇轻贴,蜻蜓点水般蹭了蹭,极力说服自己,让谢尚可穿衣离开。 “下一次见你会是什么时候?”陈想将谢尚可送到门口,行李箱也递给了他。 “在学校你不是一直都偷偷看我吗?”其实谢尚可知道陈想的小心思,那热烈而不愿多加掩饰的目光他怎么会关注不到。 “我不想那样的,”陈想一股脑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道明:“我想见你,想和你聊天,你能不能不要躲着我。” 闻言浅笑着的谢尚可点了点头,但没有多说其他话。 谢尚可走了,带着属于他的物品,不知不觉中把陈想的心魂也带走了。只是这些陈想都自愿给,并且求之不得谢尚可拿去。 “关于社团活动……”王彻认真倾听小学弟的报告:“王学长,你千万把这些安排和学姐说清楚了,文件也都发给她了,完成后我还要赶紧和尚可学长对接。” “懂的。”王彻胸有成竹地让学弟放心。自从王彻追到了学姐,他就常常帮着谢尚可做一些社团的琐事——要不是女朋友在社团忙到没时间约会…… 正当学弟还要交代些话,王彻思绪飘忽间无意瞟到陈想从远处直直地朝这边走来。陈想的脸色很不对劲,不过他这个学期脸色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王彻没当回事,还傻傻地主动和他打招呼。 那道怀疑的视线在王彻与小学弟之间轮流转,王彻被陈想盯得有些发毛了。 “你们很熟?”陈想问道。 这下王彻才终于想起之前的事:“呃……也不是很熟吧,我不认识,你是谁?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王彻堪堪苦笑,现下能装成这样对他来说已经尽力了,只好先委屈了学弟,等陈想走后再向他做解释。 可惜小学弟涉世未深:“之前谢学长也在,他说过的,我叫……” “哦哦,突然想起来了!”王彻急忙制止他。 看穿一切的陈想没空问责王彻:“你知道尚可在哪吗?我快一个月没看到他了。” “我不清楚啊,你都联系不上他我肯定也没办法。” 眼见王彻帮不上忙,陈想便将希望寄托在旁边的学弟身上,毕竟他早说听过谢尚可毕业后就要将社团交给他管。 “同学,你最近有尚可的消息吗?能帮忙联系一下吗?” “你是学长的男朋友吧?”学弟细细审视陈想,才回忆起眼前着急寻问谢尚可的人的身份。 只不过他一直秉承着公事公办的原则:“最近社团活动频繁,肯定是有联系的。不过学长跟我说过,如果是关于活动的事我能解决就解决了,不用问他,但社团之外的事我还是要先评估一下优先级再向他汇报的。” “当然,我可以帮你和他联系,就是……学长你们恋爱这么谈的吗?一个月都不联系。”学弟一边吐槽着,一边打开手机向谢尚可发送信息。 被学弟的直言不讳点醒的王彻才发现异样,他偷偷望向沉默的陈想——这还是第一次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不久,学弟便收到了谢尚可的答复:“他在家。” 陈想蹙眉,自从谢尚可搬走后,他对谢尚可现在的住所一无所知。 幸亏学弟很快意会到,主动告诉了陈想地址。在陈想谢过匆忙离开后,他还是忍不住毒舌道:“怎么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的?” “奇怪……”这太奇怪了,王彻琢磨不透这其中的因果。他倒是知道他们有分歧,但没想到到现在还没彻底解决,甚至已经不住在一起了! 那可怎么办?此时的王彻才决定要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做到在两方之间“周旋”了。 根据学弟提供的地址,陈想打车赶到。但陈想的擅自到来还未经过谢尚可的允许,他最终还是给谢尚可打去了电话。 “尚可……”电话通了,陈想久久却不能平复心绪:“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你打算为我开门吗?” “你等一下。” 原以为谢尚可会从里面将门打开,但电话里有隐约的回声从楼梯下传来。 看着谢尚可挂掉通话后,陈想才缓缓转身,迎面而来的是刚拿快递回来,因燥热的天气,额前被闷出细密汗珠的谢尚可。 一月不见,陈想对谢尚可久别情牵,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在视线交缠的那一刹那,陈想毫无顾忌地上前与他相拥。 “想死你了,”陈想的吐息尽在谢尚可耳边,他埋着脑袋,想要把谢尚可全然包裹住,因为积攒了许久的思念,遂以求更紧密的靠近:“在学校见不到你,昨晚发消息给你,你也没回。我真的有忍住不给你发消息的……” 面对疑似在撒娇的陈想,谢尚可放任着。谢尚可知道陈想只要多抱一下他,那些不安的情绪便会一扫而空,他自然希望能缓解陈想的烦恼,可这总归“治标不治本”。 “陈想,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谢尚可尽力安抚陈想。 “进屋吗?”这时的陈想已经开始把玩着谢尚可脑后的头发,发现那些干燥的发丝白得要比以往更多。 “不是,我们先……”还没等谢尚可说完,陈想便感到身后的房门被打开。 被陈想抱着的谢尚可犹豫选择出声:“爸……” 打开房门的是谢尚可他父亲,而背身的陈想却不知情。只见陈想抱住谢尚可的手愣了愣后就跟随他的视线看到了站在门口别有深意注视他们的男人。 “爸?”陈想嘴比脑快,随即立马改口:“不是……谢叔叔好。” 陈想已经不记得上次见谢尚可父亲是什么时候了,就连他的脸也逐渐模糊,如今除了找到几处与神似谢尚可的部分,其余的都极其陌生。 “要不你们还是进屋说话吧。”谢此殊主动邀请这位与他的儿子“暧昧不清”的男孩,在眉眼间竟觉得有些眼熟。 不仅陈想不好拒绝,连谢尚可也没办法阻止。 他们被谢此殊请到沙发上坐着,以不容置疑的长辈身份与他们交谈。一直到陈想按他的要求讲述完和谢尚可的关系。 “你们的事情我其实大致都了解过了。” 本以为谢尚可不会再提这些,但陈想现在看来,谢尚可有意躲避眼神交流,他很确幸谢尚可父亲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主动告知。 在谢尚可故意无视陈想的视线后,谢此殊继续谈道:“我也了解蒋兰为什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说到蒋兰,谢此殊多有些时过境迁的陌生感,却依旧能摸清她的情绪与想法。 “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个脾气,”谢此殊向两人表明自己对蒋兰的了解,就是想办法帮他们解决问题:“她那边我会试着去劝劝,至于你们……” 其实不仅仅是陈想对谢此殊感到陌生,连谢尚可在面对他时也有些无措。例如现在——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加上刚刚话语的停顿处,听得他们格外紧张。 谢尚可装作镇静,可那微微发抖的手出卖了他。而身边,陈想恰好相反,他抓住一点机会便是增添了一万分的希望。 正心惊胆颤的谢尚可静待尝试接受他与陈想关系的父亲最后的决定,忽觉颤抖的手被覆住。谢尚可能感知到陈想指尖的凉意,这份清凉与涌上心尖的酸楚,倒才是真的令他镇定。 “你们怎样我不会管,”谢此殊的一句话让谢尚可松了一口气:“要是换做以前……她也不会不同意的,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 谢此殊回想起来便是一阵懊悔:“怪我在她生下你之后没能好好陪着她,确诊了产后抑郁才想着把工作丢掉。离婚后也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这些我都会尽力去弥补的。” 信誓旦旦的话语暂时唤不起谢尚可对谢此殊的感激,毕竟这么谢尚可对他其实没什么感情,就算是明确的血缘关系也并不会因为一点口头上的承诺而原谅他——他确实没对儿时的谢尚可付起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 这么多年了,谢尚可也会有所释怀,但这份罅隙还是过大,连做到相信都很难。谢尚可索性在心里盘算着,不会去介意谢此殊到底要怎样补偿,他既要顾及学业又要照顾蒋兰,这种生活状况已经维持得不止一天两天了。 谢尚可低头沉思,殊不知陈想一直在观察他的面部变化,因为那沉浸在思索中而时不时蹙眉的发愁微表情提醒他要急需将深陷其中的谢尚可拉归回至清醒的世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谢尚可长时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了,陈想能做的只有握紧他的手,轻唤他的名字。直到谢尚可终于抬眼与他对视,爱人的眼眸归于平静无波澜的汪洋大海。 两人怎么看都像是喜欢腻在一起的小情侣,外加上刚才开门见陈想抱着谢尚可的那一幕,谢此殊有意识想要进行回避:“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医院。” 谢此殊丝毫没有拖延地出门,给足了谢尚可和陈想私聊的空间。 “我待会儿还要去医院。” “嗯,”陈想没说自己多舍不得,只是一味地用指腹轻擦谢尚可的手背:“刚刚谢叔叔的意思是接受我们的关系吗?他说他还会试着去劝蒋阿姨,如果成功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放弃我了?” 经过几个月的“感情冷静期”,陈想依旧存着期望,仿佛他在这段感情里的所有付出几乎是不计回报的,而这短短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却让他觉得比十年的暗恋还要感到苦恼。 “我当然不会……只是我们的事还需要循序渐进,不止几个月,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时间都要更长。我怕你不愿意,你不甘心……”只要一对视上陈想双眼,谢尚可的眼周便涌上一股酸楚,又被闪烁的“星海”点缀后,陈想就要再次沉醉其中。 吐露出的每个词句,陈想皆用尽肺腑,想让迟钝的谢尚可彻底明白:“我最不甘心的是最后我们的关系被这一切弄得很僵,我不要最后是那种场面。我爱你,我要看着你到老,我还希望那时的你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我求你不要顾及任何人了。” “尚可,你忘了,我十年暗恋等来了你,”陈想说得那么轻松,与谢尚可真正在一起的那几年他早已把所有思念引起的苦痛忘得一干二净:“哪怕让我再等几年我也不怕,我只要你。” 目的一直很纯粹的陈想直勾勾地盯住谢尚可的双眼,那片欲要贴近却还不敢贴近的薄唇尽力克制着,不曾想是谢尚可率先勾起他的下巴吻住他。 陈想的手掌攀上谢尚可的耳朵,由于谢尚可过于敏感,他的耳朵迅速通红,理应调整平稳的呼吸因此紊乱…… 第30章 隔窗 “尚可……”谢此殊从病房出来,一眼便看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他真的有在尽力接受:“你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我就坐在这等好了。”有前车之鉴,陈想不敢随意走进病房。 虽然陈想不敢进病房,但他敢向谢此殊请求——希望谢尚可晚上和他回家。 “我和尚可好久没独处了,所以今晚……” 这事肯定是陈想和谢尚可商量好的,谢此殊点头称“理解”。 一直到傍晚,谢此殊在此期间从病房进进出出,忙前忙后,陈想在病房外也帮了他不少。等谢尚可出来,这一天才真正算忙碌完。 与谢尚可走在一起,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陈想总是难免想起以前的亲昵,只不过幸好今晚也能牵着他的手。 陈想偷偷去瞧谢尚可,发现他的思绪还在医院。他每次见过蒋兰之后心情都很低落,不喜欢说话,陈想不会向来去打扰他,可如今不一样,要是谢尚可闷着内耗,不如自己当他的发泄口。 于是陈想坦言自己的希望:“尚可,今晚就不要想那些事了。” 被陈想的声音拉回现实的谢尚可神情还有些困顿:“学校的事情差不多都解决完了,除了这个,我还能想些什么呢?我好想让自己更忙一点,说不定还会好受些。” 其实两个人时常通过忙碌而逐渐消磨或选择性遗忘近期的坏事,这是他们的通病,陈想自然对谢尚可的话感同身受。 “今晚我只想让你想着我。”陈想有要求就提,导致谢尚可有时候真的拿他没办法。 最后谢尚可捧起陈想的脸颊,承诺道:“放心,今晚我的眼里只有你。” 话音刚落,陈想便高兴到忘乎所以了。 于是陈想迅速在谢尚可唇上落下一吻又一吻,如虎口夺食般,明知道这么做谢尚可不会给自己好脸色,却偏偏要把他亲懵。 “你轻点亲,”谢尚可确实是有点恼了,不过只是略微皱了下眉,随即催促陈想:“赶紧回家吧,在大街上多打扰别人啊。” “嗯嗯。”陈想多次点头认同,可他光顾着看谢尚可害羞的神情。谢尚可见陈想视线不偏不倚,腿上迟迟没有动作,干脆挽过他的手臂,快步拉他走。 几乎是不眠不休的,陈想认真做着每一步。而谢尚可也履行着他的诺言,在明亮灯光的映衬下,他的眸水润润的,陈想特意证实了,果真全是自己。 直到关灯后,周遭都暗下来,静谧的夜晚陈想牵过谢尚可的手,硬是要十指相扣。再一点一点亲吻过谢尚可的手背,又接着“粘”在他身上。 尽管谢尚可侧身躺着想要入睡,陈想依旧在背后吻着他的臂膀。 “陈想,我在睡觉……”谢尚可迷迷糊糊感受到陈想的动作,想要制止。 “我知道,我也要睡了。”陈想嘴上虽这么说着,但看着谢尚可把脸转向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吻上他。 “唔……陈想!”控诉的声音微弱,可陈想的攻势却不停,谢尚可尽力迎合着他,因为现在晕乎乎的脑袋里只有“劳累”二字。 见谢尚可提不起精神,陈想不再强求。 正准备抱着谢尚可安稳睡下,结果谢尚可再次指控陈想,道:“贴太紧了,离我远点。” 陈想松了松环着谢尚可的手臂,谢尚可不是很满意地挣开了点:“很热的。” “我把空调再调低点。”陈想坐起,取来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完成操作后躺下又将谢尚可搂进怀里。 谢尚可不再与陈想争辩,他不止第一次敬佩于陈想旺盛的精力,每一次结束都能“又唱又跳”的。 当谢尚可再次准备闭眼,便听见陈想在身后暗暗求道:“尚可,我明天早课结束能不能去医院找你?” “嗯……”听似不假思索的同意令陈想欣喜了好一会儿,但才缓慢意识到不对的谢尚可纠正道:“我明天不去医院,先让我爸照顾几天。” “那明早我们一起去学校。” “我不想早起。”谢尚可漫不经心地拒绝。 “那在学校见面,我去找你。” “你在学校别离我太近了,容易被人误会。” “什么!?”陈想瞬间炸了,他撑起上半身,下意识去看着谢尚可的脸,极力压低声音:“什么误会?我们不就是……” 对了,陈想忽然想起他们已经算是分手了。 “不行的——”陈想撒娇道:“尚可,你得给我一个身份。” 听见谢尚可“啧”了一声,陈想又认怂,不闹了。 “你冷静点,明天再聊这个问题。” 无奈只能默默缩回被窝里的陈想视线依旧不舍得从谢尚可的身上移开…… 一早,紧记着自己要上早八的陈想刚感到前一晚被他闷在枕头下的手机闹铃震动,条件反射外加上防止谢尚可跟着被吵醒,迅速将闹钟关掉。 而后他便轻手轻脚地下床整理散落在床边的衣物,直到临近离开,他又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那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睡梦中的谢尚可。 最后不得不走,陈想打算等到谢尚可到学校再去找他谈一谈。本来想法坚定不移的,结果在转过身后像是习惯一般再次望了谢尚可一眼。 “你整天这跑跑那跑跑的,最近很忙吗?” “我找尚可,他应该来学校了。” 王彻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句陈想的回应,如此冷漠对待王彻的陈想当然是因为他会时常化为一只苍蝇不停在耳边嗡嗡。 不过要是把王彻比作苍蝇,那么现在的陈想应该算是他的同类——没有方向,绕大半个校区去找谢尚可的无头苍蝇。 于是闲着没事干的王彻就这样跟着陈想“闲聊”,逛到校门附近。 在谢尚可出现在陈想视线中的那一刻,王彻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果不其然,陈想立马丢下王彻飞奔向谢尚可。 “尚可!”只要有谢尚可在他身边,陈想就好像活跃了许多,没话找话几乎已经是更早以前用烂的手段。 但当陈想一想起昨晚谢尚可让自己在学校离他远点,原本无顾及的脚步放慢了下来,直至停在距离谢尚可几米外的地方。 “我……”陈想止住想说尽思念的念头,他昨天寻问过谢尚可踪迹的学弟也在旁边,一时语塞。 “你先等一下。”知道陈想有话要说,不过谢尚可还是选择先和学弟讲清公事。 但貌似他们越聊越专注,陈想干等了几分钟谢尚可便不再好意思让他和王彻再等:“陈想……要不我们下次再说好了,我这几天待在学校就是为了把这些事先解决的。” “就留给我一点时间吧……”谢尚可已经表示了歉意,陈想便把这句不满闷在心里。 但当谢尚可转身要走,陈想不顾别的,咬咬牙豁出去了地叫住他。 谢尚可这才停下脚步,重新转过身望向陈想。陈想清楚谢尚可有多耐心,但他的时间却不与之形成正比,所以陈想下了决心似得速战速决。 “下次见到你我不想谈我们之间有争议的事情,我只想和你单独待在一起。所以我现在就要说——既然没了以前的关系,那就从这一刻开始——谢尚可,我要追你。” 话音落下,这个空间仿佛安静了不少,陈想沉浸在眼里只有谢尚可一人的世界,醒悟过来才察觉周围已经围过来不少人。 或许爱看热闹是人的本性吧。 陈想确实是把心里话都爽快地说出来了,可是被一群人围观免不了后来攀上脖子的红晕。他嘴也不动,咬牙切齿地悄悄去问身旁近距离“看戏”的王彻:“刚刚人有这么多吗?” 王彻神色不比陈想好多少,他呆愣着却还不忘拍拍陈想肩头,为他竖起大拇指敬畏他的勇气。 而对面的谢尚可完全没有想到昨晚因困倦随口而出的话居然让陈想这样在意。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当下的窘迫,谢尚可看得出来全然是陈想的冲动造成的结果,显然红透了脸颊的陈想此刻也为此懊恼。 正当陈想觉得自己为谢尚可带来了麻烦,低头悔恨刚才的行为时,从几米远处传到耳边来的却是谢尚可温柔的声色,他再次抬眼望去,直面的是谢尚可那双饶有趣味的深情眼。 “可以,”谢尚可坦然答道:“不仅是‘可以’,而且我很乐意,很高兴你能追我。不过我怕我还没享受到那种‘乐趣’就迫不及待地想和你在一起,所以下次约我见面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谢尚可的语气轻快,他不介意,或者说他并不困扰陈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反倒觉得真实而直爽的陈想更加吸引他。 在谢尚可直勾勾地盯着陈想,示意他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后,便一起带走了早就对习以为常的学弟。 主角之一离开后,人群也逐渐消散。独留不明原因的王彻一边理清思绪,一边“安慰”陈想:“哥们,有点实力,简直就是掐着下课人群涌出来的点喊的。你故意的?心机!” “我其实没想……” “不用谦虚啦~我能和我女朋友在一起还不是因为有你的提醒嘛。” “那是尚可和我说的,我只是记着而已。” 谈到谢尚可,陈想便不自觉回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晚几个小时我再打电话给他,”陈想自说自话,闷着头就要同王彻赶往下节课的教学楼教室:“问问他有没有时间约会……不对,不用约会,或许能在医院待一会儿就行……” 此后的每一天,谢尚可要是在学校处理事务,陈想就帮他代劳,和谢此殊一起照顾蒋兰,尽管她依旧不愿意接受和陈想面对面交谈。 但如果谢尚可在医院那么陈想还是会有空就跑来。 陈想不为别的,只是单纯想和谢尚可见上一面。每当谢尚可觉得有些累了,便会坐到平时都坐在病房门口长椅上的陈想身边,挨着他歇息。 低垂的眉眼布满了因劳累留下的痕迹,在短暂的睡梦中时不时皱起眉头。 睡着的人没有丝毫察觉,但在陈想的注视下这些近期疯长的疲惫令他愈发心疼得揽过谢尚可,更贴近他的心怀。 这轻微的动作自然吵不醒沉沉睡去的谢尚可,可却被刚从病房里出来的谢此殊观察到了。 谢此殊记起之前找了机会向蒋兰劝说试着接受陈想的事,可惜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蒋兰当然也知道陈想经常来医院帮忙,只是从没允许当面详谈。 这些天陈想的热心帮忙都被谢此殊看在眼里,他的的确确对谢尚可上心,就是因为这样,才很难向他们表示自己面对固执的蒋兰或许也爱莫能助…… 经过长时间的照顾,所有人都以为蒋兰的病能有所好转,但这夜却反复无常地病发。她的意识已经游离在死亡边缘,尽管之前的治疗有减缓病痛的功效。 直到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像冷硬的秒针,一格一格地切割着无尽的黑夜。 蒋兰在昏沉与清醒间浮沉,每一次睁开眼,都能看见坐在床畔阴影里的儿子。 谢尚可微微佝偻着背,头整个闷在被单的一角上。他的手里,还松松地攥着手机,屏幕忽然微弱地亮了一下,在昏暗的病房里像一只萤火虫。 微亮的光源吸引了蒋兰的注意,她极其缓慢地侧过头,目光落在屏幕上。 一条特别关注的信息,来自“陈想”。 “阿姨睡了吗?你别硬撑,后半夜我来换你。我现在就在楼下。” 信息很短,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蒋兰心中某个肿胀已久、充满怨毒的气囊。 她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只是静静地看着。 过了几分钟,屏幕又亮了。 这次更短,只有两个字: “想你。” 谢尚可似乎被手机的震动惊扰,猛地惊醒,第一反应是看向床上的母亲。蒋兰立刻闭上了眼,假装仍在沉睡。 确认蒋兰还睡着,谢尚可才点开查看手机信息。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暖人心弦的字眼,只是短短几个字,几句话,仿佛消散了所有积累的阴霾。 他的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谨慎走出病房后回复了陈想:“我也想你。” 刚发出去不久,谢尚可一个人静静望着窗外只嵌着几颗黯淡星辰的黑夜想要继续踏入病房,却被赶来的陈想叫住。 那句克制、薄喑的“尚可”使谢尚可有些恍惚,闻言转身便见着急从楼梯口跑上来的陈想。 “下半夜我来守着蒋阿姨吧,”陈想眸里含笑,接着将手上提着的装着小吃的塑料袋递进谢尚可手里:“我看你下午都没怎么吃就来医院了,虽然难过,但再怎么说也要顾及到自己的身体,也是这样才能多照顾到蒋阿姨一些。” 谢尚可接过,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中心广场小摊的炸排骨。自从他离开陈想,选择搬出去一个人住后就再也没吃过了,他一直都很想再尝一尝…… 越是想着以前,谢尚可的眼泪就越是聚集在眼眸里。谢尚可已经尽力不让泪水溢出,可是陈想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后立马出言安慰。 听见陈想的声音是让谢尚可心安了许多,但就是因为这安稳的气息令谢尚可止不住得掉眼泪。 “我不想哭的,可是我……” “没事,哭出来也好。” 为掩饰自己早已哭得满面通红,谢尚可直接跌进陈想怀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陈想尽量安抚他,温热的手心攀上他的脸庞,抹去已经杂糅在一处的泪水,攀上他的脑袋,轻柔地抚摸他的发丝。 这一切,都被装睡的蒋兰透过探视窗玻璃看在眼里。 第31章 宁静的钟响 这一夜陈想一直陪着谢尚可到天蒙蒙亮,直到陈想好不容易才劝动谢尚可回去休息,但到了中午,谢尚可依旧急匆匆赶回医院。 “她醒了吗?”谢尚可迫切地寻问陈想。 只见陈想盯着他,久久才摇了摇头。 此时,谢此殊从病房出来,如同以往是身心憔悴的模样,谢尚可又向他问。 可是谢此殊的回答令谢尚可心灰意冷:“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谢尚可心头一瞬间涌入许多情感,如鲠在喉般说不出半个字来。 其实陈想早做好了安慰谢尚可的准备,可那些话语在此刻仿佛尽显苍白无力。 昨晚谢尚可的双眼已经哭肿了,陈想轻轻将他揽进怀里,不过顾忌到一旁的谢此殊,他还不敢那么肆无忌惮。 不吃不喝,一直到下午,蒋兰才有苏醒的迹象。 蒋兰一睁眼,先是意识的回笼和对躯体无力的抗争。慢慢地,她看清了身旁为她掖被子的人——那是她的儿子,即使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也能十分确定。 而谢尚可极力静了静心绪,微笑着给她递上开水。 可蒋兰只是看了一眼,抿着干燥的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她的嗓音沙哑,每个字的吐露都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怎么会呢……妈,你有得是时间,等我大学毕业了去找工作……” “如果我真的管你做什么工作,你还会这样和我夸夸其谈吗?”蒋兰打断谢尚可强行灌输给她的乐观话语,苦笑道。 要说这么多年,蒋兰一点都不了解谢尚可那是不现实的,相反的,她很了解他,只是无法放下。 蒋兰深知自己的管束造就如今的谢尚可,也是从醒来那一刻,看见谢尚可肿起的眼周,抑或是越发疲劳的神态,才真正发现她原来一直在消磨他不息的生命。 知道蒋兰已经明白了一切,或者说她已经看开了,于是谢尚可直愣愣地站着没再说话,病房内陷入一片寂静,他又在没来由得自责、愧疚。 “陈想那小子呢?”先打破这番寂静的是蒋兰,而她所说的话更是让谢尚可感到吃惊。 “他在门口。”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谢尚可还是如实回答她。 满是疲态的脸上多了几分期望,过了这么久谢尚可才有了这么明显的神色变化。 “让他进来,”蒋兰想着让他们安下心,至少不去恨她的‘棒打鸳鸯’:“我知道他和你们一起照顾我很久了,我之前是不想见他,也不想和他说话,不过现在……让他进来。” 谢尚可应下后便推门叫来陈想。 见谢尚可望着自己既激动又极具克制的眼神,陈想会意走到门前,却看到他缀满泪花的双眸,第一时间是想伸手去拭去摇摇欲坠的泪珠。 可那几滴泪珠并未落下,反而是谢尚可按下陈想的双手,郑重道:“我妈让你进来。” “真的?!她是要同意我……” 没等陈想把话说完,谢尚可便即刻出言制止:“别说了,先进来。” “好好好。”被希望冲昏了头脑的陈想一直分不清主次,他很听劝得接受谢尚可让他只答话的建议。 这会儿陈想才有了见谢尚可家长的感觉,但持久运作的医疗机器令他始终都忘不了这件事情的底色依旧是悲哀的。 陈想谨慎地走进病房,发现蒋兰看过他一眼便执拗地别过头,淡淡道了句:“别高兴太早了。” 本就严肃没挂笑容在脸上的陈想又把嘴角压得更低,生怕蒋兰再次赶他出去。 “我不是同意,也不是妥协,只是没力气再管了,我有够累的。不过既然你们选了这么一条路,结局是好是坏,都别来怪我。” 陈想迫使自己保持冷静,好不容易使蒋兰改变了一点点看法,他务必注意。于是乎陈想去寻求谢尚可的帮助,眼神偷慢慢向他。 在两人撞上视线后,谢尚可反应迅速,挽过陈想的手臂说道:“我们会努力走下去的。” 紧随其后的就是陈想连连点头附和,就算得到的是蒋兰又一次冷眼,对陈想来说还是有往好的方向变化。 直到买来营养餐回到医院的谢此殊在门口发现病房里传出陆陆续续话语声,这才进来见到了这样和谐的一幕。 不过谢此殊刚进来就被蒋兰叫来使唤:“我看你这一辈子都记不住我的忌口。”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去看了餐食。 “你放心,无论是医生说的还是你的,我都记在备忘录里了。”两人偏逞一时口舌之快,谢此殊更是毫不客气,直白回道:“不过你隔一天又没事找事增加了什么忌口我就不知道了。” 见情况不太对,谢尚可赶忙拉着陈想离开。 “这……” “她是故意的,从我爸过来的第一天就这样,单纯针对他。”谢尚可向陈想解释道。 难怪一开始来医院帮忙的陈想看谢此殊在病房进进出出的,干的也不是多大的事,单单端茶递水往返数次。 尽管有陈想在病房外接应,却依旧累得发晕,原来是受到了来自蒋兰的“报复式”折磨。 在蒋兰病情加重后,陈想晚上约谢尚可来他家的次数越发频繁。 更何况是应谢尚可要求——家里有爸在,所以他跑去陈想那边哭。 甚至有时候一进屋里就换成了另一副神情,开始把积攒一天的泪水都哭出来。 而陈想则是给谢尚可准备纸巾。 有时候谢尚可独自缩在沙发角落,陈想就会去搂着他,有时候谢尚可闷在枕头上呜咽,陈想就会去抚摸他脑后的发,以作安慰。 直到谢尚可累到擦干眼泪,调节着呼吸,陈想才会和他聊别的事情,最好能让他今晚安心入睡,不再想能让他伤心的事。 “尚可,你明天搬回来住吧……”陈想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太,太麻烦了,”谢尚可刚擦完眼泪要擦鼻子,嘴里还含糊:“行李很难搬的。” “我帮你搬。” “不要。” 面对谢尚可毅然决然的拒绝,陈想只能无奈凑进谢尚可怀里,蹭了他的脖子好一会儿才不甘得接受。 近在咫尺的距离令陈想情难自匿,不过防止谢尚可“烦”他,他快速在谢尚可唇上落下一吻后便止住冲动。 “别亲我……”果不其然,谢尚可推开了他。 陈想其实也很乐意被谢尚可推开,因为这样可以趁机摸一摸他的手。 在心里打出的注意实在是坏,不过陈想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黑溜溜的眼珠转向陈想,谢尚可此刻眼里又加了些许泪花更是湿润。 谢尚可在认真斟酌:“可能不会远了。不过我还是想住自己的房子,等工作攒够了钱就先买房。” “嗯!”陈想积极附和谢尚可,尽管看得出他的伤感:“那你毕业后住过来,我们一起努力。” “陈想。”谢尚可带有警告意味地喊陈想名字,毕竟他说过不打算搬回来。 “求你了~”陈想又撒上娇了,更可怕的是他还将脸埋进谢尚可的手臂不肯挪开一寸。 无可奈何的谢尚可只能摸摸陈想的头,可没一会儿,陈想突然抬头撞上视线,眼神渴求似得望着谢尚可,索要亲吻。 眼前人将脸凑近了些,只见谢尚可皱了皱眉道:“不要得寸进尺了。” 陈想瞬间泄气,不过谢尚可看他这么失望,倒忍不住满足他。 一吻再一吻,蜻蜓点水般落在陈想唇上。 情到深处,谢尚可越发不愿意停止亲吻,像是落入了陈想精心布置的陷阱,因为下一秒陈想便将他反身压在身下。 “等一下……”为避免无止境地沦陷下去,谢尚可务必要提醒陈想:“你轻一点,慢一点,别太久……明天我要去医院,你还有课。” “我会控制的。”陈想信誓旦旦地向谢尚可保证。 他的指尖在谢尚可面庞游走,端详他因哭泣又或因接下来要发生的亲密事件而染得绯红的肌肤。 迷离情夜,陈想步步遵循谢尚可的要求,当然是不尽兴的,他们也不能尽兴。 结束后陈想还依恋地亲着谢尚可的腰肢,而谢尚可则是要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入睡。 这种时候陈想总是睡得比谢尚可晚,谢尚可不清楚在自己熟睡后陈想在想什么,不过第二天一早他总能精确地睡到陈想怀里。 “陈想!”这天谢尚可早早从医院出来和陈想在中心广场汇合,看到陈想的那刻他飞奔去拥抱。 因为手上捧着一束鲜花,陈想便单臂揽住谢尚可的腰,将他抱进怀里。 谢尚可环住陈想的脖子,眉眼舒展,陈想见他很久都没笑得这样肆无忌惮了。 不过陈想也好奇:“谢叔叔怎么硬是要我们约会?我本来想着上完早课就去医院帮你们的。” “我不太清楚……而且我爸转达的话,说是我妈的意思,还让我放心和你约会。” 说着,谢尚可因对久违的“二人世界”格外思念,于是就往陈想脸上亲了两口。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是有点不安,但我也怕你失望嘛。”谢尚可松开陈想,又退后了几步。 好让陈想把手里的花送出来。 “送给你——以爱人的身份。”过了这么久,陈想依旧十分在意。 约会之前的引子——谢尚可当即决定先“戏耍”陈想一番:“有没有必要搞得这么暧昧?我不久前才同意你成为我的男朋友。” “你就别再钓着我了……”陈想低声抱怨道。 “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们之前在一起的那两年总不能不作数吧……” “什么两年?我最近记性有点不太好。”谢尚可继续装傻。 可惜陈想按捺不住,主动重新去拥抱他,谢尚可不承认陈想就不愿意放开。 委屈的眼神就像是谢尚可真的狠狠欺负了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让谢尚可感到自己完全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好了,那两年我记得清清楚楚。” 结果陈想依旧没放开他,谢尚可了解陈想还要向他讨别的“安慰”,于是赶紧挣脱怀抱。 “虽然白天广场没什么人,但还是要注意影响。”谢尚可一本正经拒绝掉陈想没来得及表现出的请求。 “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陈想还算乖巧听话,谢尚可满意地挽起他的手臂开始久违的单独相处。 “约会”是用来增加感情的,但对现在的他们好像不是很必要。 谢尚可能出来在广场上走走,喘口气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与陈想有说有笑倒并不觉得在外人看来的这几个小时有多乏味。 只是“时间紧任务重”,他们奔向最后的约会地点——电影院。 看电影算是他们待在一起必备的项目,只要当下无事,便会提议看一部恐怖电影,而另一个人则是无条件赞成。 不过今天选的这场让谢尚可刚进影院有些诧异。 “貌似只有我们?” “可能是因为工作日、白天,再加上冷门电影。”陈想猜测着,和谢尚可一路无阻,走到位置上坐下。 “好吧……现在这个氛围就有点恐怖了。”谢尚可看着影院的灯全部暗下,电影要开场了。 身旁坐着的陈想观察他的神色,谢尚可从没在看恐怖电影的时候展露出害怕或是惊恐。 于是陈想好奇发问:“你害怕了?” “那倒不至于,”经陈想这么一问,谢尚可的好胜心不知不觉被激起:“我还是有信心比你强一些的。” 陈想近乎爱上谢尚可这副意气扬扬的模样,上次见到还是在不久前学校举办的辩论会上。 “嗯……你能亲我吗?”陈想一点也不害臊,甚至说出这句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尚可的唇。 话题突然被陈想拐到别处,谢尚可先是不可思议,但很快为此感到无奈。 “我能打你吗?” “打完能给个‘甜枣’吗?” 说到这谢尚可已经不打算理陈想,他这才安静闭上嘴,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对于无聊的剧情陈想产生了些许困意,但他不能动——谢尚可已经靠在他肩头睡好久了。 直到电影结束陈想才轻声叫醒谢尚可。 “我睡多久了?完了,电影没看完。”谢尚可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陈想便趁机亲了一下他的脸。 刚睡醒,谢尚可懒得多说陈想什么,所以陈想经常抓住他脑袋宕机的空档“为所欲为”。 “开场半小时不到你就睡下了,是不是越来越累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不要怕麻烦我。” “我没事……”谢尚可起身退场,才觉胸闷气短,脚下有些站不稳。 连着踉跄了几步后被陈想护住,结果谢尚可又倔得强迫自己站定:“只是有点充血。” “尚可,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担心你。你接来下的这几天就好好休息,蒋阿姨不会再排斥我了,就让我替你。” 谢尚可一声不吭,陈想便没再提。 他知道谢尚可现在不愿接受也不愿麻烦自己,但他依旧尝试说服,以分担些责任。 出了影院后谢尚可直白地告诉陈想:“我要去医院了。” “一起吧。”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别总是顾不上学业就来帮我……你应该知道我会很困扰。” “我知道了……” 最后陈想只能妥协,他眉头紧锁,怎么看都不像是甘心的样子。 可反观谢尚可却轻松了许多,甚至松了口气,随后去给予陈想离别的吻。 刚准备说“再见”,谢尚可便接到了谢此殊的来电。 对面的声音极其平静,平静到令谢尚可感到前所未有的后怕。 “和陈想一起过来……见你妈最后一面吧。” 霎时,谢尚可全身颤栗,额前迅速冒出了清晰可见的冷汗。 陈想观察到谢尚可的异样,他接电话前才笑着的神色就在一瞬间消失,现在却整张脸都僵着。 “尚可……” 第32章 告别之后 谢此殊一直在为蒋兰的葬礼劳费心神,他请陈想在这期间好好陪着谢尚可。 刻不容缓地,陈想帮谢尚可将行李搬进家门。 只是暂住几天,陈想却为谢尚可准备好所有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 上次谢尚可搬回去的,陈想重新买了新的回来。小到牙膏牙刷,大到抱枕,都是按之前谢尚可惯用的牌子买的。 等陈想布置完,他得意地欣赏着增添了许多生气的房间。 陈想想叫独坐在客厅沙发的谢尚可来看看。 可一看到谢尚可依旧情绪低落,眼镜无神的呆坐在那,陈想决定先去试探一下。 “尚可,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谢尚可不回话,甚至连瞳孔也没转动一下,清楚他在走神的陈想继续问:“还满意吗?不满意我再换换。” 良久,谢尚可才直愣愣地抬头望向陈想,半个字都不肯说。 陈想贴着谢尚可坐下,揽过他的肩,谨慎观察他的神色变化:“是不是累了?那我们今晚早点洗漱、睡觉,明天再谈这些。” 说完,陈想如往常一样宠溺地揉了揉谢尚可的脑袋便要起身去帮他放热水。 像是害怕失去,原本缄默的谢尚可拉住陈想的手不想松开。 低头一看发现谢尚可的眼周已然通红,泪珠在眼睛里打转,时不时闪烁着泪光——直叫陈想心疼。 “尚可……” 没等陈想把话说完,谢尚可立即紧紧抱住他。 这是谢尚可第一次有患得患失的感觉,但当他确定了陈想如暖阳般的存在后,亲密而安全让他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谢尚可埋入陈想的肩头泣不成声,泪水全部浸在陈想的衣服上。 听到的呜咽声时续时断,谢尚可全身都在颤抖。陈想不去打扰谢尚可发泄,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或许这样就能告诉谢尚可自己一直在他身边。 等谢尚可哭够了,静静地泡在浴缸里舒缓压力。 舒适的水温的确有助于平稳情绪,但谢尚可一看到陈想还在旁边坐着。 此情此景,谢尚可一时也放松不下。 即使在一起那么久,到这么□□的事情谢尚可还是会害羞,反观陈想——他倒是坦然。 “你看哪呢?” 被谢尚可质问过后陈想迅速收回下滑的视线,直愣愣回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很难不去看……” “你还就这么说出来了……”谢尚可的情感比以往更要脆弱敏感,说着又要哭了。 “冷静冷静,我不看。” 氤氲的水汽把谢尚可染得全身泛红,现在脸上又挂上了几颗泪。 最后谢尚可开口道:“我不泡了。” 接收到信息的陈想为弥补过失,抢先谢尚可一步取走浴巾为他擦拭身体。 “我是很难过,但还没到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谢尚可的意思很直接。 陈想自知对谢尚可的关心再次过度了,于是他放下浴巾,承诺自己会在床上等他。 今晚确实是想纯粹地关灯睡觉,陈想已经极力克制这份**,也笃定谢尚可没这个心情。 没过多久谢尚可便来到陈想身边躺下。 之后关灯,抱住谢尚可的动作一气呵成。 腰间的手臂明显有了收紧,谢尚可以为陈想“贼心不死”,已经做好了给陈想一手肘的准备。 没想到陈想只是凑近,发间的摩擦出了声,而后他又默默退了回去。 久久陈想都没有动作,倒让谢尚可感到反常,他索性转身回抱陈想。 在黑暗中,谢尚可看不清陈想的神情,但听他的呼吸急促,知道他一定在盯着自己。 “陈想。” “嗯?”话音的末尾有些发抖。 “你怎么了?” 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只因为这样才会把最脆弱柔软的一面毫无顾忌地展露在对方面前。 就在谢尚可抚摸着陈想的脸,试图找到他的眉眼时触碰到了湿热的泪珠。 “我在想一个杞人忧天的问题——当真正出现在身边,我才正视起‘死亡’的无形威胁。其实我并不害怕它本身,而是怕它的降临必定要带走什么。” “只要一想到最后无论是你或是我见证对方的离去,而我现在只能祈祷让这一生再长一些,长到我们不再能感受到离别的痛苦。可这样的无用功反而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无力,越是细想,就越是难过。” 陈想说完已经自己动手擦掉了眼泪,谢尚可听到他又一声叹息,情绪也被他感染。 但谢尚可的观点并不悲观。 “听好了,陈想。”谢尚可戳了戳他的脸:“你也明白这件事我们谁都要经历,它能决定的只有我们的结局——那就是相守到老死,但我们的爱永远不会结束。” 正当谢尚可想继续安慰陈想,却听他兀然道出一句:“我爱你。” 谢尚可呆了一会儿,他没有立即回答,只觉得他们的心跳快到要碰撞在一起。 “你不肯说吗?我想听……”陈想渴求着。 对陈想来说,能使他安心的再不过谢尚可,能使他望而却之的不过他一句明确爱意的表达。 就在陈想打算不再强求谢尚可时,一双柔软而湿润的唇覆了上来。 只停留在表面,不掺杂一点□□的吻。很快谢尚可便挪开唇,这才答复陈想。 “我也爱你。从今晚开始,任何时候——我开心、难过、生气,还是什么的,最后我都要听你说爱我。” “我会说的,我要说一辈子的。”陈想说完便激动地想要回应刚刚那记浅吻。 结果瞬间被反应过来的谢尚可止住:“陈想!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 “是睡觉啊。” “哦……”陈想好好抱住谢尚可入睡。 他们的身体近乎贴在一起,谢尚可睡觉喜欢乱动,但陈想出于私心一直没告诉他。 在谢尚可的视角下,的确不明白为什么第二天自然睡在陈想怀里,而陈想清楚地知道是谢尚可自己往他怀里钻的。 有陈想在同陪伴的这些天谢尚可没有再日夜哭泣,他静静等待着与蒋兰最后的道别。 葬礼前一周的晚上他们与许久未见的王彻在家里的餐厅聚了一会儿。 自从王彻上次近距离目睹到陈想对谢尚可的再次表白后便没再从陈想嘴里听到他们关系发展的近况。 以为没后文了,所以王彻也没在陈想面前谈起过谢尚可。 王彻好不容易做好了夹在两人中间游走的心理建设,打算坦然接受并且安慰陈想,结果就这样被他“背刺”。 看见他俩依旧腻着,王彻气到憋嘴:“上次见你们还是剑拔弩张,现在又开始恩恩爱爱,翻脸比翻书还快……” 可能是看陈想在贴心地为谢尚可递上碗筷,王彻清楚知道自己再次成为了多余的那个,所以才在取过筷子后对他们略有嫌弃。 不过就算陈想觉察到王彻的表情也没空管,只是解释道:“我和尚可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因为听说你很关心,所以今天不就请你来吃晚饭了吗。”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王彻嘲弄道。 晚饭没吃几口,王彻便乐到拿出他带来的一听啤酒邀他们畅饮:“不对,一听不够!陈想,你再拿几瓶酒来,我建议咱不醉不归。” “我不保证你喝醉后明早会在哪条大马路上醒来。” “得了吧,就算你绝情,尚可也不会置我于不顾的。” 还没喝,王彻就像是已经醉了,说这话时不忘给谢尚可一个“Wink”。 “陪他喝几杯吧,”谢尚可笑着接受了王彻的建议:“我也想喝点。” 王彻立刻喜笑眉开地给他们一人一瓶酒,他还是知道这个家谁更有话语权一点的。 “好吧,到时候我送你。”陈想接过啤酒,刚把拉环拉开就见对面的王彻爽快地灌下一大口。 说是陪王彻喝几杯,但谢尚可才慢慢喝下半杯时王彻已经一人清空了剩下的啤酒。 正当谢尚可要去劝停酒精上头的王彻,陈想又来检查他啤酒罐里的分量。 “少喝点……” 反而是王彻先看不下去,起身坐进两人之间,成功隔开他们,一边一手搂着一个脖子。 “我说,陈想你少管着尚可吧,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对我啊。” “别凑那么近,你恶不恶心,我管你干什么?”王彻嘴里的酒气熏得陈想直屏住呼吸:“最近尚可他脾胃不好,我能松口让他喝一点已经很好了……” 王彻不管陈想说什么,转头又对谢尚可道:“尚可,你也别怪陈想这样,他在你面前和在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面前完全不一样!两面派、变色龙、伪君子……” “啊?”谢尚可迷糊地听着王彻对陈想的形容,不禁发出疑问。 “王彻,你醒来最好能说得清楚!” “你看,急了。”王彻肆意嘲笑陈想:“但是他挺爱你的……嗯,就没什么优点了……” 谢尚可听王彻说完也跟着他笑起来,见他欲言又止,憋了好久才说:“发自肺腑的……我很感谢我有陈想这个兄弟,很感谢他有你。你们要好好的,不要像之前那样闹那么凶啊。” 趁着喝醉,王彻吐露出了好多,有些微醺的谢尚可轻易被他带动了:“我和陈想会好下去的,他顶多是有点口是心非,其实他也很关心你的。” “真的假的?”王彻惊喜地向谢尚可继续求证。 没想到回复他的是另一边的陈想:“真的……” 陈想话音刚落下,王彻便“哇”得一声,干哭道:“尚可你真好!把陈想教得像人了!” 激动之下,王彻猛地抢过谢尚可手里的酒把剩下的全部喝空。 “我哪有教他这个……要不再给你新开一罐?”隔着王彻瞧见陈想幽怨的眼神,谢尚可知道他是已经在心里犯嘀咕,闷闷吃醋。 “真好啊……我都快爱上你了!”说着,王彻迅速亲了一下谢尚可的脸。 这下谢尚可全然清醒了,他还傻傻愣着,陈想已经破口骂道:“耍酒疯也该有个度吧,搂着他也就算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王彻的视角下他根本没听清陈想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傻笑两声后也往他的脸上亲。 “天哪……”谢尚可反应过来后见陈想也呆住,没忍住叹道。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喝得烂醉,还要送他回去。”陈想扶过意识混乱,接近于昏迷的王彻。 结果王彻突然说话:“我为你们开心嘛。” “闭嘴吧。” “好了,我等你回来。” 到门口,陈想又折回来看了谢尚可几眼:“尚可……” 谢尚可应声,只见陈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原本温柔的双眼在陈想一想到不久前王彻耍酒疯的举动便瞬间有些不悦:“是不是还有点没擦干净?” “只是亲一下而已,你还擦那么久……”谢尚可除了在发生时有点吃惊外倒是觉得没什么,但陈想拿湿纸巾帮着擦了好一会儿,又狠狠他擦自己的脸:“你脸都破皮了。” “哪能叫‘只是亲一下而已’?我……回来再和你说这个问题。” 又是陈想在醋意大发,谢尚可只能点点头,其实他暗自打算赶紧洗漱完睡下,问起来就说自己太累了,不给陈想一点“可趁之机”。 陈想盯着谢尚可不放,被谢尚可提醒后报复性地单手捧着他的脸猛亲,直到满意才慢吞吞地出门。 像这样思虑稀疏的生活持续到蒋兰葬礼的那天。 天是雾蒙蒙的苍色,尚未破晓,还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并不大,但雨滴的密度足够打湿整片头发。 他们已经穿上丧服在谢尚可家门口候着前来参加葬礼的亲戚。 谢此殊坦然地向别人介绍他的儿子——还有他儿子的男朋友。 尽管很多人不能理解,但谢此殊绝对认同的态度让他们不好再多说。 在最后的下葬仪式结束后,一张张纯黑色的伞面冒着细雨陆续从墓地离开,谢此殊时不时望向远在队伍最后相互依偎的陈想和谢尚可……心中不免有些释然。 “尚可,”陈想轻声唤着他的名字,谢尚可今天没有掉一滴眼泪,早在一周前好像就哭干了,只剩下泛红的眼眶:“需不需要喝点水?我们慢慢走就行。” 陈想撑起的伞总是偏向谢尚可,一切做的都很妥帖,安抚谢尚可的情绪亦或是备上他所需要的物品,可是谢尚可现在不需要这些。 还在失神恍惚之中的谢尚可弱弱回应,陈想搂着谢尚可肩膀的手越发收拢,他们又贴近了些。 温热并轻压而下的手掌让谢尚可思绪回笼,他抬头望向陈想,踌躇开了口:“陈想……” “嗯?” 谢尚可想让陈想亲他,但实在累得没力气说话,于是干脆主动吻上去。 这个吻全然在陈想的意料之外,可他在一瞬的诧异后又迅速接受,积极迎接这个缠绵的亲吻。 一手撑着雨伞还是太碍事,陈想握着伞柄的手指一根根被谢尚可扒开,伞就这样被丢下。 现下,他们可以顶着肆意的雨点,无畏冷冽风雨的浸润,无拘束地拥吻。 [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告别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