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尽此情书尺素》 第1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 眼前一片空空而已。 莫辞醉站在孤鸿山抓不住的云端上这样想，孤寂得仿佛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他小时也这样希望。 可能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莫辞醉是奔仙海第二十九代弟子，四个师兄师姐十分优秀，被并称为风花雪月，他们分别是此夜潇湘任悲风、万倾春波花艳浓、不指碎玉系雪崖、明剑照霜谈窃月。四人自小亲密无间，没有他人融入进去的份。 莫辞醉将飘过他眼前的枫叶握在手里，看了两眼，又抬手放掉，视线随着无根的树的延伸游弋。 它摇摇晃晃不知去哪，莫辞醉跟着它走。也不在乎目的地。 走走停停，莫辞醉有数次想止住脚步，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干嘛还要这么做呢？但最后还是向前走，将一切想法抛在身后。 走过高耸云端，也走过荒野小路，更走过烟火街头。他眼睛只盯着落叶，无心看风景。 这风可真能吹打人。 “嗯？”少年君梦魂似有所感，这枫叶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手上。 红发少年猛的转身回头，撞上了莫辞醉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具是浑身一震。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小小一枫叶，从云端高处落到街头流浪小童手里，也终于有个去处。 “这……这是你的东西吗？”君梦魂改握为捧，将枫叶献给莫辞醉。 他有些紧张，有些羞涩。眼睛却一点都不错开，盯着莫辞醉。 “当然。”狂风从莫辞醉身后袭来，把莫辞醉的头饰吹得控制不住向前。但还好，虽然险，莫辞醉还是从君梦魂手中接过了枫叶。 “那无事的话，我就走了。”君梦魂捏着衣角，微笑道，“仙人。” 君梦魂已经退后了几步，转身，身后回音，他走几步，又回头看。 莫辞醉旋转把玩着枫叶，看少年远走的背影。 暮霞正盛，红的似火。 多么暖，多么灿烈。 莫辞醉咬咬唇，还是开口，“喂！” “啊？”君梦魂回头。 “我说，你想不想修仙？” “…………？!!!” 既然第一句话说出来，那接下来也不那么难了。“你看看你自己，站在人群中多么鹤立鸡群，资质又极好，可万万不要把人生虚度荒废掉。” “一条光明路摆在眼前，你，难道就甘心将来容颜苍老，一事无成地走入黄土吗？” 君梦魂目光闪烁:“…………。” “我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奔仙海第二十九代弟子，千秋月明莫辞醉。” “虽然在门派中资源不算十分优渥，但总比在这里蹉跎青春岁月要好。” “你愿意跟我走吗？” 莫辞醉伸出了手。 “我愿意!我愿意的!”君梦魂一把握住了莫辞醉的手，十分激动。 莫辞醉有些别扭，但没甩开。 莫辞醉没被缠住的左手，顺着摸了一把君梦魂扎起来的马尾。 “好。我会对你负责任的。”这么简单容易就交出信任了吗。 “嗯!”君梦魂笑容肆意夺目，似骄阳般热烈。 “走吧。”莫辞醉被感染得也笑了。 第2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 自君梦魂拜师后，莫辞醉的情绪松快很多。 君梦魂练剑时，莫辞醉常在一旁或奏琴，或吹笛，情随心出，跳出的音律婉转、悠扬、轻快。 君梦魂亦是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意气风发，矫捷含光的眼神，飞扬而起的衣角，剑刃舞动的嗡鸣，都在说着心满意足。 他日渐成长，少年火红的头发披散，只简单编了几个辫，藏在头发下，身着红白撞色文武袖，护腕戴在纤长的手部，脚踩隐有红莲暗纹长靴。 莫辞醉舍下最后一声曲调，站起来。他仙姿玉貌，长身玉立、眼含秋月，头戴银铸追月发冠，身着白金相间月华衣，性格跳脱，有时跳脱，有时沉静。 莫辞醉笑着看向同样收剑奔向他来的君梦魂。 君梦魂扬唇一笑，“师父。” “嗯。”莫辞醉把丝绢递给他，让他自己擦，“我跟你说一事。” “是，书同恭听。”君梦魂微低头，站的更直，摆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莫辞醉看他也不动作了，摇摇头，把丝娟拿过来自己给他擦。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你基础剑诀也算如挥臂使了，也该多带你出去和人多交流论道。” “我想着，也是时候把天章剑诀和更好的剑拿给你，你出去了，也更好说话。” 莫辞醉说罢，从眉心识海抽出一剑，此剑一出世，便不受莫辞醉所控制，金光大方，龙影游弋，仰天长啸。 “此剑名唤逐日，只是剑也有灵，只服有本事的人喔。”莫辞醉笑眯眯的。 莫辞醉话音刚落，龙影已凑近了君梦魂身前，莫辞醉身形一绷紧，正要动作，龙影就回到了剑中。 逐日凌空悬挂矗立在君梦魂面前。已是要认主的姿态。 莫辞醉哀怨道:“啊？怎么这样？” “罢了。”莫辞醉转换面目，“我功法属阴，用此剑不美，陪你但是正契合。” “剑是你的第二生命，你要爱惜。” “师父!”君梦魂收起来剑，笑盈盈的，“书同多谢师父费心为徒儿绸缪!” “为书同改换天地的是师父，书同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最敬仰的都会是师父。” “书同的第二条命是师父。不是什么别的。” “嘴只顾着甜。”莫辞醉点了一下君梦魂的额头，“不过，自称书同的这点也很可爱就是了。” “好!疼!啊!师父～”君梦魂拖长了语调，吚吚呜呜开始撒娇。 莫辞醉又轻推了他额头一下，“疼什么？我都没用力气。” “呜呜呜～”君梦魂说，“往常我都对人说最疼惜徒弟的就是师父，没想到受了回疼，就成了梦幻泡影了。啊啊啊，我不活了。” 莫辞醉无奈，把君梦魂揽在怀里，把他的手拿下来，用脸贴上去，触之即分。 莫辞醉道:“撒娇精，你今年也十八了，虽说修仙的两百岁死了都算夭折，但十八也算个大人了，出去了可不能这样，要端得起来才行。” 君梦魂还是笑嘻嘻的，“我出去自然是另外一副样子。” “我也只对师父这样亲近啊！” “像条小狗。”莫辞醉笑语，一把推开君梦魂，“去，看你能拖到什么时候。” “狗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动物，我也是师父心里最可爱的，这没什么不对，书同多谢师父称赞!”君梦魂一拱手。 “对对对!世界最可爱!去把天章剑诀看一看练一练，过段时间我带你下山放松，也历练一下。闭门造车可不行。”莫辞醉嘱咐，“回头我再给你送几身衣服，你好见客。这身好像有点小了。” “是!多谢师父!徒儿自去了。” “嗯，去吧。”莫辞醉挥手打发他。 莫辞醉看着君梦魂渐渐远去，思索了一下，回头去找四师姐明剑照霜谈窃月。 到四师姐的天诚山时四师姐时她也在指导她徒儿伏烟雨。 伏烟雨的剑更飘渺，看得出并没照本宣科，完全做师者的影子，反而融入了自己的风骨，很是难得。 莫辞醉静等收招，这才赞道:“师姐，你这徒儿可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可比肩大师兄年少时了。” 伏烟雨向莫辞醉见礼，之后退到谈窃月身后静立。 “哪有这么夸张了？还差的远。”谈窃月谦虚，但看得出很受用。 “哈!少年英才，果真是后浪推前浪。” 莫辞醉问，“师姐，可想过安排烟雨下山历练？” “这事我也在思索，这段时间在给她寻保命法器。”谈窃月道。 莫辞醉思索，道，“师姐，你看这件可合意？” “此物名为梦野镯，其盾可挡得住大师兄三分剑气，而且，有两层盾，历练算是够的。不用你徒儿临到生死关头还消耗功力做防御结界。” 谈窃月接过，仔细查看，笑道:“不错，是极好。” “小师弟啊，多谢你肯割爱。” 伏烟雨深拜，“多谢师叔!师叔恩情，烟雨必将报答。” 莫辞醉扶起她，笑道，“你要报答倒也不难。” 谈窃月道:“这怎么说？” “喔，我知道了，为了你那小徒弟？” 莫辞醉道，“是也，师姐也知道我，我自己倒也罢了，什么都能放弃。” “但书同贴心，我也不能不照顾他。”莫辞醉对谈窃月道，“书同起步晚，我也不求他出息，我准备先带他出去探探深浅，然后在师姐这接任务，不用师姐多看顾，他能活着就好。” “师姐，你管这事，可不能不答应我啊。” “你难得肯走出孤鸿山，我怎么可能不答应？”谈窃月道，“我们五个同气连枝，只有偏向你的份。” “谢师姐。”莫辞醉道，“那我就不耽误师姐教徒弟啦，告辞。” 谈窃月特别夸张得唉呀了一声，“果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没有正事也就不搭话了，狠心!狠心!” “师姐!”莫辞醉猛的回头，要说着什么，但瞥了一眼伏烟雨，还是欲言又止，“随师姐怎么编排我吧，反正我要走了。” 莫辞醉快步离去，谈窃月哈哈大笑，伏烟雨头低的更低。 第3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天地阔，碧江盈盈，荻花瑟瑟。 时间已过一年。 君梦魂莫辞醉师徒二人乘舟渡江。 君梦魂道：“师尊，老师，我自上次和师兄师姐、师妹师弟到风游城历练后，刚回转奔仙海不到三天就下山，会不会不太好？” “不好就不好。”莫辞醉笑，“那又怎样？你不觉得奔仙海外的空气都格外香甜吗？” 君梦魂道：“未曾留心，只要在你身边，哪里都是好的。” 莫辞醉道：“你这孩子…” 莫辞醉道：“我好友白云镶枕谢换竹有一徒儿，名唤意吞酒，与你年龄相当，此番前去，你或可与他多多交往。” 君梦魂道：“是，书同晓得了，多谢师尊为我思虑。” 莫辞醉点头道：“嗯。” 在师徒对话交流中，目的地很快到了。 谢换竹长身玉立，和徒儿等在江畔。 这位浊世佳公子宁静一笑，道：“好友，候你多时了。” 莫辞醉一脚踏舟，飞驰而起，飘渺若蝶，踏水无痕，飞过江面。 莫辞醉笑道，“换竹，久见了。” “师尊!等我啊。”君梦魂紧跟其后，脚踩江波而过，无边江水倒映他被风吹起飘扬的火红长发。 “火山撞冰山呀。”谢换竹道，“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不错，这就是我徒儿君梦魂。”莫辞醉道，“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好友，白云镶枕谢换竹，他徒儿，回风送客意吞酒。” “书同见过前辈，见过吞酒兄。” 谢换竹道：“好一个少年俊才。” “那当然。”莫辞醉道，“他如果不是皎如玉树，我也是不肯收的。” 君梦魂璨然一笑，目光灼灼，紧盯莫辞醉不放。 “好你啊莫辞醉。你还是这个性子。” “嗨呀，不要在这站着了，我们边走边说。”莫辞醉拉着谢换竹的袖子，“走啦走啦。” 莫辞醉道：“我跟你讲啊，前段时间我出去……” 他又止住话语，看后方并肩而行的君梦魂意吞酒一眼，道，“不如让少年们自己一边玩去，我们老妖怪在这也妨碍他们自在，你说呢？” 谢换竹道，“嗯，吞酒，你去吧。” 莫辞醉道：“书同，玩得尽兴点。” 君梦魂道：“是。” 意吞酒道：“好。我就在这附近，你有事唤我。” 谢换竹道：“嗯，你去吧。” 莫辞醉看着二人远走，才道：“呦，换竹，你就由得你徒儿你呀我呀的吗？” 谢换竹道：“由不由得他不知道，反正由不了我。” 莫辞醉道：“喔？怎么说？” 谢换竹道：“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难处。” 莫辞醉道：“有难处找我最好，我最会火上浇油了。” 谢换竹道：“幸灾乐祸可以，但之后可得给我拿个主意。” “能有什么主意？玩完就甩掉，你又不是没干过。” “最熟练的就是你。”谢换竹瞥他一眼，“我也想过，关键是甩不掉。” 莫辞醉悠然在江边亭子里一坐，“甩的掉，找个地方建个房子往里一扔不就可以了吗。” “甩不掉，他的身影尽在我心头环绕，让我烦躁，不安。” “那就杀了他。” “但我又怜悯他。” “那就换具身躯，金蝉脱壳。换个环境，把一切抛开。” “不行，我……舍不得他。”谢换竹道。 莫辞醉道：“舍不得放他自由，要把他带到身边折磨吧，你以前可不这样。都是玩玩就扔掉或者弄死的。” 谢换竹笑意吟吟，默然不答。 莫辞醉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你是彻底栽了，躺平吧。” 谢换竹道：“你以前也不这样，你竟然把逐日剑给了你徒弟。” “你不也把情天剑给了你徒弟。”莫辞醉道，“我跟你可不一样，等书同长成，练功得道，我会踢走他。” “你以为你的处境比我好？”谢换竹嘲笑道，“你徒儿和我徒儿在身后死死盯着我们呢。真是恐怖。” 莫辞醉并无回头看，笑道“还是不一样的，我徒儿任我拿捏，你徒儿……哈哈!” 谢换竹道：“自欺欺人。” 莫辞醉道：“垂死挣扎。” “道友，我们来迟了吗……”最后二人端坐莲花台，飞渡江面来了。 不渡苍生恨观音舍弃法宝，飞身而下，脚踩白莲，冲谢换竹莫辞醉走来。 一折金针舒愁眉则是脚踏剑气，明明比恨观音晚起身，却已超过了她，风风火火走来。 舒愁眉道：“喂!老莫，听说你上次收获颇丰啊。” “什么老莫，不好听。唤我千秋月明。”莫辞醉摇头。 莫辞醉道：“的确收获满满，我已经把风游双刀的经历编策成书，你们要看吗？” 谢换竹道：“啧啧，每次看你这副以他人的痛苦为乐趣的样子，我都不寒而栗。” 莫辞醉道：“那你要看吗？” 谢换竹不假思索道：“看。” 恨观音把莲花台收回手里，慢悠悠终于走进亭子里，“不要怕，他这副样子又不对我们使。” 谢换竹没理她。 舒愁眉道：“观音，你好温柔喔。” 恨观音道：“愁眉，你……” “观音……” “愁眉……” 两人面对着面，手拉着手，脸贴着脸，深情对望，含情脉脉。 “不要做戏了，真是没眼看。”莫辞醉道，“我带了那个戈酒，你们要不要喝？” “喝喝喝!”舒愁眉果断把恨观音纤纤玉手甩开，一屁股坐下来，右脚踩在凳子上。 “我没位子了。”恨观音瞥一眼舒愁眉踩的那个凳子，坐在舒愁眉怀里。 “真是难消美人恩呐。”舒愁眉道，“观音，为报答你投怀送抱，我来喂你。” 恨观音柔柔一笑，“愁眉，多谢你。” 谢换竹这时已把话本看完，转手抛给恨观音。 恨观音接过，垂目含笑展开，她长了一副圣洁美好观音像，做什么表情都显得悲天悯人。 “不错。”恨观音道，“真是感人，为何天不能成全这对挚友呢？可叹，可怜。” 舒愁眉道：“观音，你与我们分开的时间，可寻到什么故事？” “我已盯上一个人，一个恶人。”恨观音道，“莫辞醉，是你最爱的恶人伏诛桥段，这次要不要来掺一脚？” 莫辞醉饮下酒，淡然道：“当然去，你是知道我的，我最爱惩恶扬善，定对恶人严惩不贷。” 四人道：“他的痛苦、执迷、眼泪，能博得我们一笑，也算他在世上的最后价值。” “哈哈哈哈哈哈……” 第4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酒罢宴尽，众人散去。 莫辞醉虽喝了些酒，但神志清醒没有醉意，带着君梦魂找个旅店住下，再做打算。 “师尊，今天和好友相聚很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趣事吗？”君梦魂在身后问，“可不可以也告诉我知道？” “……”莫辞醉道，“没有。” “师尊……”君梦魂在后面呼唤他，“我自拜师以来，受师尊照料，衣食住行，功法佩剑，所有的所有都是师尊给我教我的，如果没有师尊，我不知会在哪里，所以……所以……” 君梦魂道：“所以我想了解师尊，也想让师尊了解我，这个了解不单单知道师尊讨厌吃鱼讨厌石榴，喜爱牡丹、爱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饰品这些表面的东西。” “师尊最重视的人是谁？宿敌是谁？仇恨谁？至交好友又是谁？又有哪些波澜壮阔的经历？” “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是否有亲人？生日是哪一天？是否有过倾慕的对象？” “你的理想？目标？” “这些我通通都想知道。” “我……想和师尊交心。” “而不是那些古老的君臣、父子、师徒关系。” “匮乏的言语不能描述我炙热肺腑万中之一，但，师尊善解人意、心思细腻，您能理解我吧？” 莫辞醉：“……” 莫辞醉终于回头，长长久久地凝视他，竟凝视出了几分恐惧。 他惊恐地发现，他竟然是个活人。 活人的感情太过充沛。 莫辞醉表情奇怪道：“不，我还有一样没教你。” “我没教你，人与人相交不可无视距离。君子之交，需淡如水。” 莫辞醉道：“我同样不喜那些冰冷的关系。” “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你能对我亲近至此。” “你的灵魂与血肉，要交给大道虚空。而不是我。” “大道至简，大道无形，这些才该是你要时时刻刻惦念的一切。” “你还年少，经历的太少，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君梦魂道：“不，这和经历没关系。和师尊的性格有关系。我敬仰师尊，也想师尊爱我，这没什么错。” “我不会放弃的，师尊别想摆脱我。” 莫辞醉道：“爱？爱是什么东西？” “无节制的纵容感情、**泛滥，在求道途中，是致命的。” “等你有了挥戈反日之能，再来与我争辩。” 此时莫辞醉的神情在月光的映照下是这样冷，竟不输月夜几分。 君梦魂道：“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靠近师尊的心。” “至死靡它，九死不悔。” 莫辞醉愣住几秒。 他道：“我现在似乎理解了换竹一丝。” 你真挚的感情很可怕。 “……”莫辞醉道，“罢了，走吧。” 君梦魂是否嘴上空谈对莫辞醉来说都不再重要，他愿意拿出一丝真心来期待他所说的明天，如果不能，那也没关系，为这一刻，就已足够。 老妖怪也是可以有期望的，是不是？ 君梦魂还是那副璀璨夺目的笑容，紧跟其后。 待投了旅店住下，莫辞醉在房间内辗转反侧。 莫辞醉试着翻出名家典籍、地方奇异案件来阅读，竟一页也看不进去。 烦躁、困惑的思绪缭绕在他的脑海。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不该如此的。 是他曾经有意引诱他吗？用多情的眼睛？用魔性的言语？还是用崇高的理想？ 没有，没有。 到底是因为什么契机？ 虽说莫辞醉认为君梦魂会被自己拿在手心玩弄，也是基于他们是师徒，基于师对徒的天然身份压制。 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为什么爱？因为什么爱？ 更奇怪的是，君梦魂才是感情炽烈的那个。这对莫辞醉事有利的。但他却是感到了威胁。 为什么？ 他辗转反侧，十分不解。 第二天，金乌破天而出，万道光芒倾下，清早也竟无凉意。 君梦魂出现在门口，身影与身后东升旭日合二为一，更耀眼夺目。 莫辞醉偏头，用衣袖遮面。 “师尊，怎么了？”君梦魂急忙上前，左手抓住莫辞醉的手腕，右手轻碰莫辞醉脸，让莫辞醉扭向他。 莫辞醉流下生理性泪水。 “无礼。”莫辞醉轻斥。 君梦魂放下手，从袖中掏出丝娟，按在那滴泪上，收回。 君梦魂道：“抱歉，梦魂只是担心师尊而已。” “罢了，我们该出发了。”莫辞醉长睫颤动，掩盖心思。 君梦魂道：“是。” 两人出了店门，莫辞醉先长舒一口气。 荒郊野岭，难得见有白如雪的梨花盛放，花瓣洋洋洒洒飘下，下了一场花雨。 莫辞醉折下一枝，拈花一笑。 君梦魂运气，将零落在地的花瓣扶起，让它与风起舞。 莫辞醉看着，久久没有回神。 他突然回眸，眼似清泉、顾盼生辉，对君梦魂笑道：“要来舞剑么？” 君梦魂：“嗯？” 莫辞醉道：“花舞与剑舞，谁又能说不配呢？” “如果有酒，那就更好，可惜戈酒口感烈，此时更适合柔一些的酒，对不对？” “若是出剑必伤人，那就太不解风情。” “也要享受生活中的美啊。” 莫辞醉拉着君梦魂的手，道：“来吧，拔出你的剑。” 反复无常的师尊喜形于色，拉他沉溺进美好的梦里。 君梦魂已经被迷了心窍神魂颠倒，自然莫辞醉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此时莫辞醉兴起要杀个人，他也只会把刀剑奉上。 君梦魂：“嗯，嗯。” 在温和掠过的清风中，二人腾空、旋身，挥出的剑光宛如银龙，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周身自在游走长啸。 到底是师徒，一招一式刚柔并济又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衣袂障风金镂细，剑光横雪玉龙寒。 江湖是什么？一座建筑？一片湖泊？还是你杀我我杀你？杯盏交错还是弱肉强食？这些爱恨纠缠，都不如此时的一花一剑。 仙、侠，就活在当下师徒二人的手里。 舞罢，君梦魂莫辞醉收剑，气息未稳，君梦魂似有所感，竟无波无澜突破为金丹境了。 “……” 莫辞醉道：“如此年少的金丹境，恭喜你，梦魂。” 君梦魂道：“这都是多亏你，师尊。” 莫辞醉微微翘起嘴角，笑道：“你进阶是好事，切记戒骄戒躁，心境不要大起大落。” 君梦魂道：“是，梦魂晓得了。” 莫辞醉道：“你到底是刚刚突破，来回奔波也不好，要不要回山闭关巩固修为？” 君梦魂道：“不，这就不必了，徒儿有把握。” 莫辞醉问：“当真？” 君梦魂点头：“当真” 莫辞醉道：“好吧，不要勉强自己，有问题就跟我说。” 君梦魂坦然道：“好。徒儿记得的。” 莫辞醉左看右看，打量君梦魂的脸色，很好，平静淡然，没什么不对。 君梦魂的目光跟随着莫辞醉的视线转动，几乎是他看到哪他就跟到哪。 莫辞醉发现之后无语凝噎。 君梦魂道：“不过……” 莫辞醉问：“不过什么？” 君梦魂道：“我虽然不打算回奔仙海闭关，但是也想独自闯荡江湖一段时日。” “……”莫辞醉笑容凝固住，“什么？” 君梦魂坚定道：“我要独自闯荡江湖一段时间，如果一直依附在师尊的羽翼下。师尊也不会正视我。” 莫辞醉笑道：“你这么想，那太好了，是好事啊。” 君梦魂贴近，仔细观察莫辞醉的眼睛，“师尊不高兴了吗？” “怎么会？”莫辞醉叮嘱他，“我以前告诉你的那些小技巧，你要记住。” 君梦魂道：“师尊的确生气了。” 莫辞醉轻声细语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遇到不能解决的事不要硬抗，回来找老师。” “莫听其他人的挑拨、激将、贬低你意图让你去给当枪的蜜语或冷言，知道吗？” “知，牢记到失忆也不会忘记的。”君梦魂笑意吟吟，“所以，师尊生气是因为舍不得我吧？” 莫辞醉恼怒道：“多言!” 君梦魂不由分说抱住了他的师尊，“我心里也会惦念师尊的。” “总是这样。”莫辞醉叹，也生不了气了，抬臂回抱，“我就算了，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人刚认识时候是英杰，也会随着衰老、贪权、耽色等各种原因改变心态。” “不要抱着人会一成不变的心来看待事物，你也看到过例子的，是不是？” 君梦魂把头埋在莫辞醉脖颈，道：“师尊，别说了，再说我就彻底沉迷再温柔乡不想走了，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 “我还耽误了你不成？”莫辞醉揉一把他的头发，“毛茸茸小狗，去吧。” 君梦魂抬头，“师尊不怕我出去惹祸吗？” “你能活着回来就好。”莫辞醉道，“去吧，既然下定决心就不要回头。” 君梦魂道：“师尊……” 莫辞醉道：“你走不走？不走我拿鞭子抽你了。” “好凶好歹!”君梦魂放开莫辞醉，摇头，“刚想说师尊温柔，就凶我。” 莫辞醉从袖中抽出来一节鞭子。 “走走走，马上走。”君梦魂拿起逐日剑，转身就走。 莫辞醉上前追了两步，停住，把想问他带了多少银两、药物毒品可备了的话咽下，目送他远去。 君梦魂已走去十丈远，同样停下脚步，顿了两瞬息，没有回头，继续前进。 这才对，能下得了决心，这才是我的徒弟。 第5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莫辞醉悠闲自得在荒山野岭行走，他此时心情愉悦，看什么都能得出几分野趣来。 虽不及在高山上品茶望云，但蟋蟀的鸣叫，飞过的蓝蝶，潺潺流水声，都让他十分惬意。 但接下来他就不怎么高兴了。 因为莫辞醉在山坡上看到一具尸体，一具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 “真是可怜。”莫辞醉凑上去观察，打算好心的给他收尸，“即使如此狼狈死去，也能瞧出生的风流倜傥，可见再美的皮囊也比不过权欲。” 莫辞醉把将尸体封印进空间卷轴，收到袖中，继续慢悠悠赶路。 远处却又传来喊杀声。 “不要让她跑了!” “交出观澜眼!” 莫辞醉右手捂着额头无奈摇头：“我什么总遇到这种事？书同啊，你刚离开我就有点想你了，我不擅口词，不想一人面对啊。” 乱糟糟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不偏不倚朝莫辞醉所站的地方赶来。 脸色焦急神色仓惶的少女脚步踉跄，呼吸急促，已见身形不稳。 “喂！臭丫头!站住!交出观澜眼!” 这位已成歧路亡羊的少女毅然决然道：“糊弄傻子!当我不知交出就会被杀人灭口吗？你们休想得到它!” 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少女被团团围住，眼见逃生无望，冷然回头向带头的攻去。 “看枪!”她出枪倒是迅猛，但奈何身负重任，敌方又人多势众，渐渐不敌，狼狈跪地。 她咬牙，扶着长枪站起来，“再来!再来!” “能拉着垫背的给我陪葬，我也不算枉死！” 莫辞醉观察到这，才决定出手。 他无声无息掷出飞廉，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割首，只余下带头的挡了一击。 “谁？是谁？” 莫辞醉从芦苇隐蔽处走出。 “好一个仙风鹤骨面如冠玉的仙人。”带头的提防试探说，“这不关阁下的事吧？如果阁下不多管闲事，烛淡殿可奉阁下为上宾，不知阁下姓甚名谁？”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莫辞醉轻蔑一笑，“而且，谁说我是多管闲事？你踩踏了花朵，让草木饮血，破坏了我的心情，那你就该死。” 带头的气道：“你——” “受死。”莫辞醉懒得和他说废话，掏出镰刀，喝道，“幽影!” “什么？”带头的执剑慌忙应对，却看不出、看不到飞廉行动轨迹，不可思议之下被隔断脖颈，溅落血雨、倒地不起。只能瞪大双眼等待自己的死亡。 少女上前，用枪把身体捅的血肉模糊，“去死!去死!” “还我血亲朋友的命来!” 莫辞醉收起武器，默然而立。这场悲剧以往在雍境上演了无数次，少女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呵——呵——” 少女鬓发散乱，回头看向莫辞醉，右手仍然紧紧抓着长枪不放，深深拜倒。 她说“小女斗芳妍，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若公不弃，愿奉上半数家产，以谢君恩。” “奔仙海，千秋月明莫辞醉。”莫辞醉推辞，“奉上家产就不必了。” 莫辞醉说，“你背负着血海深仇，既有家私，招募武林高手也罢，拿钱办事杀手也好，好歹算个助力，待你报仇雪恨，余下的，再来谈报答也不迟。” “千秋月明？你就是那个千秋月明？太好了。” 莫辞醉疑问道：“嗯？你听说过我。” “啊，是的。我有个未婚夫，别如雨，我常听他提起前辈的事迹。如今一见，前辈果真高风亮节。” 斗芳妍道：“嗯，我是说……前辈，可否护送我去找他呢？呃，如果我死了，前辈也看不到报答了，对不对？” 莫辞醉轻笑道，“有何不可呢？” 斗芳妍脸红，呐呐道：“前辈……我……” “没关系，你不必羞愧。”莫辞醉试图安抚她，“你是要求生，要保住家珍不落入恶人之手，让他们胡作非为，又不是自己为非作歹，这种‘利用’，我也被利用得心甘情愿啊。” “而是，该怕的是你喔。我是男子，又恰巧救你于危难，难保不是敌人的手段，为骗你的信任而来。” 斗芳妍抬头，“怎会……前辈，我，前辈如此坦然，心境澄澈如溪，芳妍真是惭愧。” “诶，不必再废言了，你不是要去投奔未婚夫吗？早一刻到达就早尘埃落定。”莫辞醉道，“我们这就走吧。” “好，好。”斗芳妍点头应答。 莫辞醉道：“说来，你我男女有别，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到底人言可畏，我打算去信，找两位女性、两位男性朋友前来，不管最后她/他们会不会帮到底，最起码在路上也算个助力，敌人多多少少也会顾忌，你觉得怎么样？” 斗芳妍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后有些犹豫，开口说，“这对我确实有利，但会不会太过麻烦前辈？” 莫辞醉道：“我既然选择帮你，就该把能想到的都做到。你既然接受了我的帮助，也该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一个也是帮，两个也是扶，有什么不可以呢？” 斗芳妍道：“那我也不推辞了，多谢前辈尽心周全。不管我最后结局如何，只要我活着，必报答前辈大恩!” 莫辞醉点头，道：“好，我立刻写信。” 几人很快聚头。 莫辞醉、谢换竹、恨观音、舒愁眉与意吞酒、斗芳妍几人一路奔波半月，期间躲过了多次下毒刺杀等事才终于快到达目的地。 这天几人在客栈投宿，莫辞醉在房间中沐浴出来，收到了君梦魂寄来的信。 莫辞醉挠挠信鸟的羽毛，“小混蛋，果然狠的下心。” “嗨呀，我看看写了什么。” “师尊，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不知师尊进来可好，是否还是过着优雅惬意的生活，又有没有惦念我的安全，故写信问候。” “师尊，我已在龙潜山占山为王啦!师尊如果要找我，可以到这来。” “山中见一九龙壁，望之亲切，心生感触。” “呃，这个山头还是我轻功好，先人一步才得到的呢。” “师尊，我已交友二三，虽不算多，但意气相投，每日赈灾济民，过得充实。” “师尊给的防护法器帮了很大的忙，帮我挡住了猝不及防的一击。我毫发无损喔。” “除了想师尊，没受什么苦。” “见到一龙膏烛色吊坠，配师尊正好，随信送来，师尊想我的时候就摸摸它，借物抒情，也算见到我啦。” “暂书至此，不复一一。”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徒，九龙潜渊君梦魂。” 莫辞醉拨弄头发，全顺到左边，拿着吊坠比了比，觉得不合适，放下，思索要把它做成何物，头饰？耳饰？臂钏？还是腰链？ 提笔回信。 “徒儿，惠书奉悉，情意拳拳。” “给你的防护法器既然用了，能护你一二也算全了我的心意。我会随信寄去新的。” “这次是头冠样式，隐蔽的同时，它会在你内力耗尽时给你恢复一些内力，要把它当成底牌用喔。” “你说你去赈灾济民，这是好事，随信一些稳定地气、恢复地貌、降雨、增产等等术法。” “我还想告诉你的是。一，在民众的感激涕零的情况下，不要太过骄傲自满，这个你自己把握分寸。” “二，民众也会有理所当然的心里，或者仗着有人托底不知安危去险地，让自己落入险境，这种情况你的心境也不要动摇气馁。要心无外物，随心而行。” “修仙修道修心，前人们在此给了我们很大的便利，你迷茫时从我给你的书籍中寻找答案。若再不解，可来问我。” “三，情况更坏，你修行路上，行侠正义途中，会破坏很多敌人的利益。他们无恶不作，毫无底线，万万小心他们抓住民众威胁你，给你生造陷阱、弱点。” “四，不要给了交友而交友，那样就束缚住了你，行动前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是为本心还是随波逐流，你境界已到金丹，但金丹只是个开始，以后要在心上修习。” “你还年少，总担心你意气用事枉送性命，又担心你为了世人的标准用情执困住自己，要常怀清净心。” “人力有尽时，你做到你所能做的，问心无愧就好。” “雍境万万年来，悲欢离合无数，不要因为没救下来人，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而一厥不起。” “知行合一，知行自在。” “我之呓语，不可尽信，你要多走、多听、多看、多悟，方得始终。” “言尽于此，多多珍重。” “师，千秋月明莫辞醉。” 第6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莫辞醉一行人护送斗芳妍到达别家。 “嗯，奇怪。”斗芳妍疑惑，“门卫的脸孔怎么从未见过？” 恨观音道：“人员有所增减也是常事。” 舒愁眉道：“既然到了门口，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前辈们说的是。”斗芳妍快步走到门口，“劳烦你们通报你们主人，他未婚妻斗芳妍来找他了。” “什么未婚妻？不曾听说过。” “快走快走。” 斗芳妍皱眉，“嗯？别如雨见不见我是他的事，但你们身为门卫，任务职责就是这些，我竟不知，别家手下人何时能如此奴大欺主了。” “况且，我是别如雨未婚妻，别家未来女主人，你们竟也不怕得罪我？” 门卫好似死脑筋，“我们不管这些，只听主人的命令。他让我们守在这里不让人进，那就不能进。” 斗芳妍道：“好吧。” 斗芳妍抽出枪，干脆利落拍在大门上，喝道：“别如雨!你这个—人，莫不是看我全家丧命，才想跟我撇清关系？” “你出来!是聚是散说个清楚!” “若是散，我斗芳妍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别如雨!” 守卫急了，提刀阻拦，被斗芳妍一脚踹翻在地。 “去你的。” 斗芳妍把枪往地一插，对五人说，“不好意思，让前辈们看笑话了。” 莫辞醉道，“无碍的，我们能理解。” 恨观音道：“你如果投奔不成，不如到我那里去，我虽然本事微薄，但护你一段时日还是可以的。” 斗芳妍感动，“观音姐……” 舒愁眉道：“有人出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一文弱书生样男子走来，茫然四顾、不知所措，“这……你们……这……” 谢换竹以扇遮面，对莫辞醉使眼色。 莫辞醉若无其事，对别如雨礼貌微笑。 斗芳妍厉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吗？我身为你未婚妻，要进你家门，让他们通报，竟然跟我说不行，这是你指示的吧？” 别如雨说，“冤枉，天大的冤枉。你怎么能怀疑我？” “我是在整理家族事物，不便让外人进来，才这样吩咐他们。” “不如这样，我罚他们一百大板，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斗芳妍道：“我家族招了灾祸，被灭满门，只剩我一人存活，你若不愿意跟我成亲，明明白白跟我说，我也不会死死纠缠你不放，谁离了谁不能活？”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别如雨说，“我从小的心愿就是娶你为妻。怎么会不爱你？” 斗芳妍被触动，拉住别如雨的手，抱住了他，“好，谢谢你，阿雨。”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别如雨推推斗芳妍，脸红道，“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你，你不要这样。” 斗芳妍道，“喔对，我还没给你介绍呢，逃命路上是这几位前辈一路护送，前辈们待我恩重如山，你也要尊重他们啊。” “这位就是你常跟我提起的，千秋月明莫辞醉，前辈比你跟我说的还要好，能遇到他，我真是三生有幸。” 斗芳妍拱手行礼，“啊，您就是千秋月明？久仰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莫辞醉轻柔笑道，“不敢当，在下不过一破写书的，所做的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他的笑声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无息，任谁来听，都会觉得他是个出尘、面对什么情况都不会露出暴虐面孔的人。 “前辈，还是太谦虚了。” 斗芳妍接着介绍，“这是不渡苍生恨观音前辈，和一折金针舒愁眉前辈，我和她们相见恨晚，一路上都是她们照顾我。” 别如雨道：“果然貌若观音。” “嗯？”恨观音还是那副悲悯的面孔，“既然相见恨晚，你不要见了情郎，就忘了我。” 斗芳妍道：“忘了谁都不会忘了观音姐的，以后我们成婚，喜帖必定给观音姐发十份，观音姐可不能不来啊。” 恨观音道，“当然，我跟愁眉必定来。” “太好了。”斗芳妍接着说，“这是白云镶枕谢换竹前辈，和他爱徒回风送客意吞酒。” 别如雨道：“多谢，多谢前辈们照料她。” “请让某盛宴招待，前辈们为我未婚妻奔波劳碌，也请在别家住上几日，好为前辈们接风洗尘。” 莫辞醉首先推辞：“这就不必了。” 斗芳妍急道：“为何不必？如果没有前辈出手，我已经命丧黄泉，现在招待前辈们都做不到，我心里怎么好受呢？” “我实在有急事才推辞。”莫辞醉道，“我徒刚刚跨入金丹境，在外历练，我心里实在惦念，要去看一看才放心的下。” “你如果过意不去。”莫辞醉拍拍斗芳妍的肩膀，“那喜帖也发我一份，不就好了吗？老妖怪最喜欢看的就是热闹场面啊。” 恨观音道，“没错，你们这对鸳鸯刚刚团聚，我们也不好没眼色啊。” 斗芳妍垂头丧气，“这，好吧。” 谢换竹道：“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告辞。” “告辞。” 等几人远去，斗芳妍还是大力挥舞臂膀。 “前辈们，再会!”斗芳妍大喊，“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莫辞醉几人却没远走多长距离，而在舒愁眉的一处据点投宿。 恨观音道：“老妖怪，我可是放下手里事情来找你，你这次看完热闹写了话本，我要第一个看。” 莫辞醉，“那当然，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观音姐。” 恨观音嗔他一眼，飘然而去。 “观音走了，我就留下吧。”舒愁眉说，“怎么，你们刚才的眉眼官司，是怎么回事？” 莫辞醉道：“诶，等斗芳妍来了，你们再一起听。” 谢换竹道：“辞醉，我说过没有？” 莫辞醉道：“你说过什么，要问你徒弟啊，想必他牢记于心。” 谢换竹自顾自说，“莫辞醉，你的性格十分恶劣，但胜在脸生的面如冠玉，所以缺德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 “缺德？哪里缺德？”莫辞醉惊讶道，“君子论迹不论心，谁能说我千秋月明做的不是好事呢？” 谢换竹：“你迟早会遭报应。” 莫辞醉：“我功德无量，可没有报应，但是你的，已经在这站着了。” “嗨呀，这个报应是谁呢？他？还是她？” 莫辞醉没有用手指谁，也没有使眼色，但已经心照不宣。 一言不发的意吞酒微侧身，视线和谢换竹对上。 谢换竹回避，视线游移，看右下方的杂草。 嗯，这草，长的茂盛，值得探究。 笃—笃— 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舒愁眉挥手，用气劲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斗芳妍。 “前辈，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斗芳妍风风火火冲进来，“您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我定拼尽全力办到。” 莫辞醉道：“也没别的事，只是，放下不下你，想问问你未婚夫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身怀血仇，你未婚夫，看着很文弱的样子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当是什么。”斗芳妍道，“他以前是……” 话说两头，这边君梦魂给村民稳定完地气，气力消耗一半，于是在房间里修整。 君梦魂摸着自己的手腕，观看莫辞醉这边的行动影像。 “这浮光镜，果真是奇品，不枉我费尽心机……” “梦魂!你休息得怎样？”君梦魂的朋友法半夏还未见人就闻其声。 君梦魂挥手，将影像散去。 法半夏推门进来，只来得及见最后一幕。 “梦魂，这就是你常常联系的师尊喔？”法半夏大大咧咧，看到桌上没动一口的食物，“梦魂，你怎么不吃东西？不吃可不行，身体受得了吗？” “嗯，对。”君梦魂轻笑，“我在等你一起啊，用餐，要和兄弟一起才吃的香。” “好兄弟。”法半夏大力拍君梦魂肩膀，“吃个东西也想着我，我法半夏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君梦魂给他一双筷子，催促道：“快吃吧，不吃就凉了。很香呢。” “来!吃!”法半夏大口吃肉，心里却在想，君梦魂不愧是大门派出来的，颇有教养，菜很香就很香，还很香呢，一点都不直接简单粗暴。唉，谁让自己是他兄弟，就忍忍吧。 第7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莫辞醉问斗芳妍，“你对你的未婚夫，了解吗？” 斗芳妍道：“有些了解，但是不深，只见过十次面。” 莫辞醉好奇道：“以前在哪里见面的呢？” 斗芳妍眨眨眼，回忆道：“有七回是在他家，剩下在我家。” “唉呀，这次也没进别家参观一下，也是有点遗憾，不知别家布局如何呢？” “布局？布局也就那样，和其他家没区别，前辈想看，下次我带前辈去吧。”斗芳妍说，“不过，别家全都把下人遣散了，前辈来，只能和茶艺不精的我泡的茶了，嘿嘿。” “你是说，偌大的别家，全都把下人遣散了吗，一个不留？”莫辞醉抱怀疑的态度，“莫不是不想我去，哄我的吧。” “真的!真的!”斗芳妍急忙辩驳，“我问别如雨，他说下人以下犯上，全都辞退，切，以为新找的就好多少了吗？” 斗芳妍说着说着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想，“前辈是想说？” “看来你也有所怀疑了。”莫辞醉点头，“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莫辞醉道：“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全家惨死我都挺过来了，也不差这一遭。”斗芳妍深呼口气，“不管情形如何，也请前辈如实相告吧。” 舒愁眉道：“好，有气魄。这才是我江湖儿女啊。” 莫辞醉从袖中抽出空间卷轴，右手往出一掷，如展示书画一般写意。 卷轴画布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完全展开时，内里出现的却不是什么丹青水墨，写意风流。 出现的是一具尸体，一具与别如雨长着同一张脸的尸体。 “啊——”斗芳妍捂住嘴，“怎么如此？上天竟然要把我最后一个亲近的人都夺走吗？” 舒愁眉道：“天？这可不是什么天夺走的。” 谢换竹道：“愁眉说的对，□□，而是**呀。” 莫辞醉面露悲悯，道：“很惭愧告诉你这个不幸的消息，请节哀。” 斗芳妍道：“前辈是在哪里看到他的？” “在遇见你时不远处的山坡上。” “在遇见我不远处的路上……他……是为了来找我吗？不然他为什么离开别家，他不爱出门的，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不，不。”斗芳妍摇头，“不，是我要多谢前辈。前辈又救了我一次。” “如果不是前辈遇到了他，好心给他收……又救我命，更护送我去别家，见到假冒者。我因为信任‘熟悉’的人，而不生防备心，恐怕此刻早就送命，身首异处了。” 斗芳妍十分干脆利落跪下，道：“请受斗芳妍三拜!” 莫辞醉忙俯身，扶起她，“你不必如此。” “不可!我一定要拜!” 莫辞醉轻叹气，道：“好吧，随你。” 斗芳妍咣咣就是磕头，十分扎实。 斗芳妍磕完，趴在地上垂泪。 莫辞醉冲她伸出手，“快起来吧，越到这个时候，你越要珍重自身呀。” “前辈……”斗芳妍泪眼朦胧。 谢换竹道：“辞醉说得对，不幸中的万幸是，你提前知道他的设局，也能早做防备。” 斗芳妍窜起来，“的确!我不能一蹶不振!我这就拿着钱财去找杀手，点个最出名的!” “也要给阿雨……安葬，可恨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连他真实姓名都不能刻!” 舒愁眉蹙眉道：“我陪你去吧，好歹有个照应，要不然你独木难支，死在半路，饮恨西北，怎生是好。” “好!那就多谢愁眉姐!”斗芳妍道，“能遇到前辈们，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以后会豁出命来报答前辈们的!” 莫辞醉道：“愿意为我死的多了，不缺你这一条，留着小命自己用吧。” 谢换竹道：“哈!我们这些人，虽长的青春年长，心却苍老。能见小辈们幸福，也能得到些安慰。你就不要整天命呀死呀的了。” 舒愁眉道：“还走不走了，再说，要说到天亮，敌人察觉到那就美了。” “啊，走的，”斗芳妍抱着别如雨冰冷的躯壳，连忙凑近舒愁眉，“那，前辈们，我先告辞了。” “去吧。” “梦魂呀，这怎么办？”法半夏抓耳挠腮，“老人就是不肯离去。” 老婆子抱着柱子，“我老婆子不走!就是不走!我生在这长在这，家在这里，一砖一瓦都舍不下!” 法半夏苦口好心，“不是我们赶你走，地龙要翻身，您留在这命都没了，还剩下砖瓦有啥用啊，真的是。” 君梦魂道，“待会接住她。” 法半夏挠头，“啊？接住啥？” 君梦魂在距离老奶奶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挥袖，放出一股迷烟，迷倒了老婆子。 法半夏上前接住，赞道，“梦魂，还是你有办法。” “还好，尚可。”君梦魂整整袖子，“师尊教的好。” 又提起师尊了，这个人。谁问你了，要多这一句嘴。 法半夏拍拍自己的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这下好了，开始念经了。 君梦魂疑惑，“嗯？半夏，你还不背起来老婆婆走吗？” “喔，来了!” 法半夏费劲巴拉背着人走，君梦魂悠闲背手，气宇轩昂、抬头阔步地走。 还怪有风范的。君梦魂在到处奔走赈灾之余，剩下时间会找人练招。 事先签下生死契约，比斗不论是谁死亡都不能寻仇。 君梦魂就这样在一场场比斗中磨练自己。 但，没格调不服输的人还是有。 比如今天，人败退之后唤友来找君梦魂麻烦的就是个例子。 “九龙潜渊!你不仁不义，竟敢偷袭，让我兄弟重伤至此。” 君梦魂：“嗯？我记得，比斗之前阁下自愿签下生死契约。而是，出招都是在签字之后进行的，我全部把影像留影过痕，你们是想抵赖？” “而且，他是重伤，不是死了。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可以直接说。” “我兄弟重伤，需要伤药银钱养伤，你赔偿费得给吧。” “赔，是要赔多少呢？”君梦魂无可无不可答应了。 来人眼珠转转，“不多不少，你赔十万吧。” 君梦魂要打开钱袋的手停住，收回，他灿烂微笑道：“喂，是不是当老子傻子？欺我年少没经验，讹人讹到我头上来了，重伤？我出手有度，点到即止，你说赔药费可以，看程度一千到三千顶天，我也就施舍你们，现在跟我要十万呀。” “哈!现在来说这些，是觉得自己身为百八十岁的修士了，还柔弱不能自理，找家里大人来帮场子吗？哈哈，好好笑。” “你——” “不管怎么说，我兄弟重伤，你得赔医药费。” 君梦魂：“更可笑了，你们之前说我不仁不义，不仁不义的人怎么会管你们死活。” “之前签下契约的时候生气都置之度外，现在既然怕受伤，我好心劝你们，不要在江湖活动了，安心回家做个幼儿吧。” “啊，你们有家吗？我不是嘲讽的意思啊，是真心问，没家可以告诉我，我开了救济院，每月可以给你们一点银子让你们填饱肚子。这样你们就不必出来乞讨了。” 直死的人吐血三升。 “你——你狠!你给我们等着!” “等？不必等了。”君梦魂手缠锁链，延伸方圆十里，将众人困在原地逃脱不得，“你们以为我会放你们出去散播谣言吗？休想。” 君梦魂掏出符咒，信手一撒，符咒飘飘扬扬、慢慢悠悠、一寸一寸朝众人面门而去。 “这是什么？不要过来啊!!” “救命!救命!我不想死!” “饶命啊!是我们卑鄙!是我们无耻!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我不该说您不仁不义!您仁义无双!您侠骨丹心!饶命啊!” “全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说赔十万，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去死!来之前商量好的，现在推给我？” “你杀了他吧，不要杀我啊啊!” 君梦魂还是那副甜蜜的笑容钉在脸上，“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着委曲求全忍气吞声保下命，好将来趁我不备给我一刀吗。” 他羞涩的说，“真是感谢师尊的教导，让我没有载个跟头。” “你—你究竟是谁—竟然连我们一思一行都所料不差半分—”有人惊恐之下不打自招。 “君梦魂!你不得好死!”有人算计不成暴怒。 “狗屁师尊!该下油锅爬刀山!” 君梦魂冷下脸，“吠什么？留下做我脚下傀儡哑犬吧。” “去!”君梦魂手指符纸，符纸急急没入人们神海。 “啊——” 空荡荡树林中只余惨叫。 君梦魂修整完，顺顺头发，撤去隔音隔影像结界，飘然而去。 法半夏扛着箱子，看到君梦魂身后跟着一群人，纳闷道：“兄弟，你回来了。你身后这是跟着谁呀，这么多人。” 君梦魂微笑道，“嗯，我不是经常出去挑战人比武，他们跟我不打不相识，被我品德折服之后，自愿好心来参与救助的。” 法半夏高兴道：“是真的吗？那太好了，是好事啊。我们建造房屋正缺人，来的正好。” “是啊，谁说不是呢？”君梦魂说，“好心见到回报了。” “有什么苦活累活就交给我们。” “我们保证办的妥妥的。” “是啊是啊。” 君梦魂道：“半夏，麻烦你安顿他们了，住的也不用太好，有片瓦遮身就已经不错。” “这怎么可以？”法半夏讶异。 “是我们自愿提出的。” “是啊是啊，是我们自愿。” “我们自愿……我们自愿……。” 法半夏挠头，“那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就不要抱怨喔。” “半夏，那我先回房休息了。”君梦魂微笑着和法半夏说。 “回头见。”法半夏说，“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君梦魂没走几步，听见了，回道：“是啊，心情很好，你怎么知道我要给师尊写信了？” 法半夏冲他扬起拳头，“谁问你了？” “哈哈哈。”君梦魂笑着远走。 “这个君梦魂。”法半夏摇头。 君梦魂回转龙潜山，进了房门，兴冲冲提笔给师尊写信。 “师尊，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师尊，我久在外磨砺，有了那么一丝丝收获。” “等手中事处理完毕，就可以去找你啦。” “我最近吃好睡好，身量长了一些，新做华衣两身，师尊一件我一件，师尊的那件随信寄去。” “我送给师尊的月华纱，虽然比不得师尊送我的乾坤五行衣，但它可以吸收月华之力，可助修炼疗伤，合师尊功法的同时兼具美观，请师尊收下梦魂的一点心意。” “不知师尊近况如何？可遇到危险？是否消瘦？” “夜深人静时耳畔总响起师尊温润柔和的声音，在山上时和师尊一起合奏的乐声也常在我耳边缭绕。” “书未尽情，余侯面叙。” “徒，九龙潜渊君梦魂。” 第8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莫辞醉这日行走在观赏牡丹花宴的路上，忽有不速之客拦路。 来者来势凶猛，雄赳赳气昂昂，踏出的每一步，都带着风势。 “嗯？”莫辞醉仔细观察他，“这位……壮士，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来者仪态不俗，他抬起手。 莫辞醉戒备飞退三丈，手里抓着的毒针随时准备掷出。 来者抬手却是为了取下戴着的面具。 面具却不是什么风神秀彻的面容，而是惨不容睹的一张脸。 能看出他没毁容前也仪表非俗，但偌大的伤疤盘旋在麦色的肌肤上，怎么也不会好看。 莫辞醉却舒了一口气，道：“是谁介绍你来的？” “……” “是医会里的谁？”莫辞醉放松下来，甚至走进了来者，“算了，不重要。我看看你这个能不能治。” 莫辞醉凑近观察，要上手触摸，被来者躲过。 莫辞醉只来得及拉住来者衣袖，“嗨呀，别走，你不让看怎么治疗？不要避讳忌医。” 来者顿住动作，沉默片刻，俯身让莫辞醉观察。 莫辞醉冰凉的手摸着疤痕。来者很不自在，浑身一颤。 “烧伤，而是不是普通的烧伤。来自……附骨之蛆的离火。” 莫辞醉安抚道：“壮士，别担心，我对这个非常熟悉，痊愈的都有好几个了。” “现在有两个方法，一，彻底换一张脸。二，用配药极其难得的龙鳞果练得秘药。第一个方法三万两，第二个九万。你选哪个？” “……” 莫辞醉见他不答，试探问道：“壮士？” “……” 莫辞醉：“天啊，你是不是有哑疾？真对不住，我忘了考虑到这个问题，你不说也可以写下来的。” “……”来人还是未有动作。 莫辞醉道：“嗯，这位壮士，你是不是没考虑好？这毕竟也是个大事，我给你个地址吧，你想好之后来这据点找我。” 莫辞醉把纸给他，来人还是没有动作。 莫辞醉微笑面具戴的完美，把纸折好塞进人衣襟，拍拍，“那么，回见。” 迟早杀了你，贱人。 莫辞醉转身就走，却被来人飞移拦下。 莫辞醉扶着自己的头饰，道：“天啊，你到底要做什么？给我个准话好不好？我真的很崩溃啊。” 来者紧抿着唇，道：“我……” 莫辞醉：“我？” 来者侧头，道：“我想换脸，但我没有钱财。” “喔，没有钱财，这不重要。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刚才的气势真是吓坏我了。”莫辞醉道：“我奔仙海也不缺钱财。” 莫辞醉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间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自为荣。”他说，“我虽然没有钱财，但我可以把我家传功法给你。” “它可以让你处于生与死的交界，只要你想，你永远也不会死亡。” 莫辞醉这下终于惊讶捂嘴，脱口而出道：“那你一定很辛苦吧。一直处于这种处境。” “……” “啊，我是说，抱歉。我失言了。”莫辞醉庆幸周围没人，第一次后悔以往的口蜜腹剑，“千秋月明莫辞醉。” 莫辞醉道：“不要说这些了，跟我走吧，治疗总要有一个安全的环境。” “嗯。”自为荣闷闷点头。 所以说，我才不喜欢这种性格的人啊。本来就要从周围人事物获得好的情绪，遇到和自己相似的人就像遇到克星。莫辞醉心想。 忍，为了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功法，还可以忍。 如果我知道你骗我，你就完了。 莫辞醉领着自为荣去了自己的一处据点。 “到了，就是这里。”莫辞醉对自为荣说，“啊，对了，忘记告诉你，换脸的时候会有一段时间昏迷。” “你如果不信任我，可以叫你的朋友来护持，我可以等一会。” 自为荣不假思索。“不必，我相信你。正道名门大派奔仙海的名声，我还是听到过一些的。” “有气魄，也多谢你的信任。”莫辞醉道，“接下来你想换什么类型的脸？” “俊雅不群款？风流雅致款？英姿勃发款？” “金发蓝眼？黑发红瞳？” “只要你画下来，我就通通做得到喔。” 自为荣：“……” 莫辞醉冲他浅笑。 自为荣再睁开眼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他看到一旁塌上支着头看书的莫辞醉，在朦胧的月光和烛火下，莫辞醉身上奇异地浮现几分神性。 莫辞醉看到他醒，道：“你醒了，治疗很成功，你已经变成西域来客啦。” 自为荣终于大惊失色。 莫辞醉看着他龟裂的表情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对不起，骗你的，我开玩笑的。”莫辞醉肩膀还是一抖一抖。 “为什么骗我。” 莫辞醉：“因为你刚才的表情傻得可爱啊。” “……” 莫辞醉化出一面镜子，对准自为荣，“抱歉抱歉，你看看，对自己的脸还满意吗？” 镜中青年姿容绝伦，水墨般乌黑的发，妖冶殷红的眼睁开时，整个人如同画龙点睛般活了过来。 “可以。我很满意。” “满意就好。”莫辞醉收回，自己也整理仪容，刚才的举动不知道有没有让头发散乱。他想。 镜中浮现的却是君梦魂的脸。 莫辞醉愣住，而后反射性的把镜子扔出去。 自为荣拔剑，挡在莫辞醉身前。 “怎么了，这是什么。” 莫辞醉道：“没，我没拿住镜子而已。” “无碍。” 自为荣收剑入鞘，“但我好像看到镜子里映照的不是你。” 莫辞醉叹道：“好吧，我告诉你，这不是普通的镜子。” “而是相思镜。能映照心里所念人的镜子，如果没有想念的人，就会映照出自己，它本来是用来怀念逝去故人的镜子。” 自为荣思索再思索也想不出怎么安慰人，干巴巴道：“节哀……” “他没死。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莫辞醉道，“只是离开了我。” “呃，你……”自为荣继续干巴巴道，“你有什么为难，可以跟我说。你也说，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莫辞醉看着他：“当时，我们当然是朋友。”并不。 自为荣掏出家传功法，“这个给你，说好的报酬。” “天……引……诀。”莫辞醉蹙眉，“真的要给我吗？” 自为荣点头，“嗯。” 莫辞醉道：“好吧，我粗略看看，然后马上还你。在你眼皮子底下也掉包不了。” 自为荣道：“我相信你。” 莫辞醉没答话，只冲他一笑。 “好了，还你。” “嗯。”自为荣接过天引诀，收回。 莫辞醉道：“那事情就到此了结，我还有事处理。” 莫辞醉道：“你要不要同路？” “可以，我送你。” 等莫辞醉回到舒愁眉的玉蝉院，立刻将天引诀默背写下。 看了又看，研究再研究，也没发现哪里设下陷阱。 莫辞醉咬咬牙，还是决定练，大不了换一具身躯。 天引诀的事倒是好下定决心，但是君梦魂…… 君梦魂寄来的衣物就摆在桌上，让自己心烦意乱。 莫辞醉既渴望有人靠近自己的心灵，又惧怕人跟自己的距离过近。 外伤内伤在雍境不缺治疗的方法，但是空洞的心怎么填满？ 要拿起？还是放下？ 第9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莫辞醉却没想到很快就再次见到自为荣。以敌人的身份。 莫辞醉谢换竹这天在竹林烹茶奏琴，舒愁眉斗芳妍从远处步履匆匆走来。 舒愁眉一屁股坐下来，“你们还真是悠闲自得。” 谢换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莫辞醉看她端起杯子就灌水，忙阻止，“等等，你喝这个果茶，专门留给你的。” “还是老醉心细。”舒愁眉咕嘟咕嘟灌了一杯，“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莫辞醉也给了斗芳妍一份，这才回头安静听她说。 斗芳妍：“多谢前辈。” 谢换竹：“你就说吧，别卖关子了。” 舒愁眉撇嘴，道：“无趣，在消息汇集的春秋阁，张贴了一个榜单。” 莫辞醉道：“什么榜单？让你这么兴奋。” 舒愁眉一拍桌子，道：“榜单上写了什么七星七奇要敌对杀戮，你们猜猜，七星有谁？七奇又有谁？” 莫辞醉恍然大悟：“喔，烛淡殿的阴谋。” 他道，“不管七星七奇有谁，斗芳妍必有一份，对不对？” “你料事如神啊老醉。”舒愁眉讶异道。 莫辞醉道：“倒也没那么夸张，纯粹是这些敌人就一个套路，又或者我没遇到过高人罢了。” 舒愁眉道：“但你们绝对没想到，七星上，有你们俩徒弟的姓名。” 莫辞醉莹白如玉的手顿了顿，后若无其事道：“也是他的造化。”一入世就要面对阴魔诡计。 谢换竹却不淡然了，“我徒弟？你确定吗？而不是我？” 舒愁眉点头，“我确定是他。” 莫辞醉道：“想必是烛淡殿柿子挑软的捏，不想直接对上我们，造成损失惨重两败俱伤，才这样安排。” 谢换竹回头看坐在他身后的意吞酒，眼露怜惜。 意吞酒道：“没关系的，师尊。我宁愿受伤害的是我，也不愿您沾染尘埃半分。” 谢换竹道：“吞酒，你——” 莫辞醉心里忍不住想，究竟在肉麻什么，谢换竹没看到他弟子长的体型修为比他高一圈了吗，还把弟子当小孩看，是什么蒙蔽了他的眼睛。 而且，他弟子比他心硬很多，谢换竹对外还会装一装，不愿撕下仁义道德面具，而他弟子嘛，哈哈。 舒愁眉道：“不止如此，七星榜上，还有别如雨的名字。” “喔，混进内部的奸细。”莫辞醉道，“不奇怪。” “之后可能要麻烦些，跟他商量过后还要回头再聚头打算。” 舒愁眉道：“还有个奇事，七奇名单上有个姓自的，叫自为荣，你说好笑不好笑？” 莫辞醉道：“姓自？难道七奇奇就奇在这些地方上吗。的确好笑。”还好留了后手。 谢换竹道：“也不算多奇吧，雍境换手换脚都能做到，更何况这些。” 莫辞醉道：“嗯，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话说两头，君梦魂这边刚打坐运功完毕，深吐一口气，出门站在山顶欣赏风景。 “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晓月暂飞高树里，秋河隔在数峰西。” 师尊，我想你了。 要不要现在回去看师尊一眼？也没人规定在外历练不能回家修整。 君梦魂蠢蠢欲动，决定说走就走，御剑飞行在万丈高空。 不远处却风起云涌，有幽蓝风龙在云中翻腾吟啸。 君梦魂不免多看几眼。 飞龙在天，气势如虹，冲龙潜山山脚飞去。 等等，龙潜山脚？ 君梦魂调转回身，跟在风龙身后。 只见风龙张嘴吐风，飓风夹杂成雪花狂乱朝村落袭击而去。 幸好君梦魂事先设下结界，结界被法半夏触发，挡住风雪灾祸。 从高处看，结界中人们仓惶逃窜，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法半夏声嘶力竭嘶吼，声音却大半被巨大的风雪呼啸声吞没。 好似困在琉璃瓶中的微小世界。 风龙化作人形，不住叫嚣，“九龙潜渊君梦魂!快出门来拜见我!” 君梦魂在他身后阴恻恻开口，“你找我？” 风龙回头面对的却不是君梦魂俊美的脸，而是万万道剑气。 “你——”风龙用法力化盾抵挡，“可恶啊。!” 君梦魂微微一笑，道：“可恶？比不上你所做万一，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阁下，以至于阁下要对手无缚鸡之力无力反抗的村民下手。” 君梦魂道，“我好似没有见过你。” 风龙喘口气，道：“七奇，龙兼。君梦魂，你身为七星，七星七奇天然立场敌对，不必多言，相杀吧。” 君梦魂惊讶道：“龙贱？怎么会有人叫龙贱？天啊，你好可怜，你爹妈都不爱你。” 君梦魂怜悯道：“你走吧，我不对傻子、小可怜、悲惨者下手。” 龙兼咬牙切齿，提剑就攻，“可恶啊!” 君梦魂却只是防御，“啧啧，龙贱啊，我好心怜悯你，放你一马，你怎么能对恩人我恩将仇报？不怪你爹妈恨你给你起贱名，果然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名贱，人也贱呢。” 龙兼这下气都喘不上来了，执剑单膝跪下地上，呼呼喘气，进气多，出气少。声音似破锣鼓在响。 君梦魂站在远处，道：“啊，终于毒发了。可喜。” 龙兼不可置信抬头，“什么？你——你下如此毒手，简直不是正道所为。” 君梦魂道：“不使雷霆手段，怎现救世心肠。” “师尊教导我。正道，要比邪更邪，比恶更恶。方才救得了人。” “师尊说的果然不错，现在，不是正验证了这点吗？” “恨!恨!”龙兼四肢无力，瘫倒在地，“我绝不甘心！” 君梦魂道：“喔，那又怎样。” 龙兼用最后一丝力气，双手结印，“喝—君梦魂!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君梦魂干脆利落削掉龙兼的双臂，道，“你不会以为我像你这么蠢，会给你机会临阵反扑吧？” “你——你——” 君梦魂粗暴抓住龙兼的头发，从他眉心识海抽出记忆，挥手在半空投射观看。 “嗯，原来如此。”君梦魂侧头看龙兼倒在地上的冰冷躯壳，嗤笑道，“蠢货。” “不过可以再利用。”君梦魂暗中思虑，“我还没骑过龙马呢。” 君梦魂开始十分好心地给龙兼把手臂缝合接上。 法半夏安顿好村民，飞奔赶来。 “梦魂，发生什么事了？” 君梦魂站起身，道：“半夏，我恐怕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为什么？” 君梦魂道：“这人……这龙嘴里喊着什么七星七奇就拔剑砍我，是冲我来的，村民们是被我牵连，受了无妄之灾。” “啊？七星七奇是什么？”法半夏挠头不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可以陪你一起抗敌。” “不必，这是我自己的因果。不过，我有困难，一定回来找你的。”君梦魂朝法半夏伸出手，和他碰拳，“兄弟。有缘再会。” 法半夏道：“好吧，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君梦魂不动声色收回龙兼尸体，“后会有期。” 他御剑飞行，再不回头，潇洒离去。 第10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君梦魂飞远以后确认看不到朋友身影了，于是找山洞停歇，也寻机会强制超度龙兼魂魄。 在全部处理完毕后，时光已经过去三天三夜。 他又打坐一天恢复法力。才终于放心走出山洞。 撤去结界，抬手毁去山洞，让巨石掩埋几近于无的痕迹。 君梦魂又谨慎走了一段路，才放出龙马。 君梦魂利落上马，一手抖缰绳，一手甩鞭子。“驾!” 龙马嘶鸣，哒哒马蹄响起，从缓步慢走到马飞如箭，不过片刻功夫。 君梦魂火红长发被风吹得飘扬，哈哈大笑着，畅快地在天地间奔驰。 骏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 快，再快，更快。 骏马飞驰的越快，见到师尊就越早。 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只嫌山高水远，水波软柔。 可惜偏偏有人做拦路虎。 “阁下，请留步。”剑客挡在必经之路。 君梦魂渐渐放慢速度，直至停下。 君梦魂璨然一笑，道：“你是七奇的人？” “七奇，是什么？”剑客说，“我听闻你之侠名，特来挑战。碰巧在半路遇到你，真是有缘。” “我也不知道七奇是什么，他们拔剑就来杀人，可怕的很。”君梦魂叹气，“可惜，我不能接受你的挑战。” “另有事忙，有缘再会。”君梦魂急切地快压制不住情绪。 剑客侧身让开了，“可以，有缘再会。山道年，记得我的名字。” “君梦魂。”君梦魂策马缓慢和他擦肩而过，顺利走过一段路才回头看那剑客。 防护结界没用上，不过有备无患，能顺利通过就好。 君梦魂摇头不再想这件插曲，继续踏上回家的路。 这边莫辞醉知道自为荣是七奇之后，停止废寝忘食修炼天引诀的行为，也彻底结束日也思夜也想的研究功法。 闲来无事，把徒弟送的那块龙膏烛色吊坠做成颈饰，配戴在脖子上，属实别扭的很。 君梦魂把龙马停在玉蝉院门口，下马大喊道：“师尊!我来找你啦!” 斗芳妍离门近，出门查看，“你是谁？为什么在此喧哗？” 君梦魂道：“在下君梦魂。尊师正是千秋月明莫辞醉，不知他是不是还在这里停留？” “喔，你就是前辈说的那个弟子啊，跟我来吧。” “麻烦你。”君梦魂临到门前，近乡情怯，不免有点紧张起来。 莫辞醉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出来寻他。 穿过幽深碧翠的竹林，君梦魂无心看斑驳竹影投在小路上的天然画卷，也无心听竹叶摩挲轻舞。 这人是不是走的太慢？耽误见师尊的时间。 这人又是不是走的太快？自己竟有些不敢相见。 君梦魂脑子思绪杂乱，胡思乱想。 似乎感受到谁的视线，君梦魂抬头一看，莫辞醉站在路尽头，对君梦魂莞尔而笑。 “啊——” 莫辞醉同样被君梦魂的变化所惊艳。 君梦魂头戴中嵌红玉银龙逐日冠，身穿五行乾坤衣，肩背逐日剑，莫辞醉送给他的剑穗长长垂下飘扬，脚踏银红长靴，靴上隐有暗纹，甚至还镶嵌红玉珠。 “嗯，芳妍，我们师徒要单独叙话，你去忙你的吧。” “好。”斗芳妍十分干脆利落走了。 师徒二人目送她远去，才开始对话。 君梦魂抓住了莫辞醉的颈饰，“师尊，我送你的吊坠你竟然……戴着，我好高兴。” “放手。”莫辞醉平淡道。 君梦魂：“喔。” 他又转一圈给师尊看自己的变化，“师尊，你看我变化大不大？” “很不错。”莫辞醉露出微笑，赞许道，“你的侠名，我足不出户也略有耳闻。” 君梦魂兴奋道：“真的吗？” “当然。”莫辞醉点头，“你是我的骄傲。” 君梦魂熊抱住莫辞醉，“师尊!” “怎么还撒娇？”莫辞醉拍拍他的头，“你真的长进了吗？” 君梦魂倒没有少时那样粘糊，表情沉稳了些，身量比老师高了半头，完全把师尊包进怀里，“徒弟只是想师尊了。” 莫辞醉道：“都长的比我大一圈了，好沉，走开啊。” 君梦魂揽得更紧了，“不可，师尊难道不想我吗。” “走开。”莫辞醉道。 “师尊想不想我？” 莫辞醉叹口气，实在无奈，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想，我想极了。” “我就知道师尊拿我没办法。”君梦魂终于松开莫辞醉，“嗯，我们去那边亭子里坐下，师尊再坐下听我这段时间的经历好吗？” “还安排上我了。”莫辞醉道，“你真不是我徒弟，是我祖宗才对。” “如果可以，我想和师尊做师兄弟。”君梦魂道，“所以师尊去不去？” 莫辞醉道：“去，当然去。谁让这个‘师兄弟’是我自己请回来的呢。” 君梦魂拉着莫辞醉的手腕，莫辞醉无奈的跟着他走。 “后来啊，那个女孩死活要塞给我比我脸还大三四倍的烧饼，我不收，她就扔，一扔就碰到我头上，正好卡在头冠上。” 莫辞醉笑点很低，“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象不出来。” “真的，还有一次我驾车路过村子，被我帮助过的村民就朝我扔水果，也是硬生生砸进来的。” 莫辞醉用前所未有的柔情看着君梦魂，“那水果你尝了吗？甜不甜？” 君梦魂被莫辞醉诱惑，呐呐道：“甜，甜。” “喔，那可以帮助他们种植果树，扩大种植面积，做水果交易啊。”莫辞醉问，“我给你的施撒金雨术和土系术法你都熟练了吧。” “熟的不能再熟。”君梦魂盯着莫辞醉，“我后来收了一队人，由他们护送村民，村民做了生意，已经有能力换新衣、住结实的房子、建私塾了。” 莫辞醉道：“真好啊。有希望就是好事。” 君梦魂回神，“喔，还有一事。” “什么事？” “有个自称七奇的，不由分说就对我出手，真是吓一跳。”君梦魂道，“师尊，七奇是个什么组织？我从未听说。” “那你受伤了吗？”莫辞醉忙查看他身体。 君梦魂拉住莫辞醉手腕，“我有个好师尊，到现在都没伤一丝一毫。师尊不必担心。” “嗯，那就好。”莫辞醉坐下，“说回七奇，有个名叫烛淡殿的组织，为了抢夺斗芳妍家传的观澜眼，屠杀了她满门，七奇，八成的几率是他们为了夺物，搞出来的阴谋诡计，斗芳妍就是刚才引你进来的女子。” 君梦魂道：“这么大费周章，观澜眼必是奇物。” 第11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莫辞醉道：“观澜眼，会使持有它的人死而复生三次。” 君梦魂惊讶道：“原来如此。” 莫辞醉：“不过，它也是有缺点的，需要人祭才能启动，是需要以命换命的器物。” “还有一点，如果不是斗家血脉或被自愿赠予，观澜眼会侵蚀宿主生命力量。” 莫辞醉：“这段时日我在想，要不要在伪装被逼入绝境的时候，扔个埋毒的假货来迷惑烛淡殿。” “梦魂，你觉得可行吗？” 君梦魂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他说：“不过，我有件事想告诉师尊。” 莫辞醉道：“你尽管说。” “徒弟偶得一物，名为浮光镜。”君梦魂道，“可观人行动影迹而不被人察觉。” “是吗？”莫辞醉讶异，“这会对我们的行动有很大帮助。” “烛淡殿这几月间屡屡痛下毒手却不能得逞，想必很快就会改换套路方法。” “如果真能观側，最坏的情况下，即使只能成功一两次也是值得的。” 莫辞醉道：“不过，我也要说句不过。你的这件珍宝，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晓。” 君梦魂点头道：“徒弟晓得。” 莫辞醉道：“我也不想多言，显得很啰嗦，我也知道你有心思，只是我们不是多智慧出众的人物，谋算不得人心，多多防备总是好的。” 君梦魂听到有心思这句紧张得在袖中握拳，听到后一句才不动声色放松，“梦魂只会感念师尊的深情厚谊。” “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 莫辞醉道：“我调教你也不是为了你的报答，只是不忍明珠蒙尘无人识罢了。” “师尊……”君梦魂感动，又要熊抱住莫辞醉。 莫辞醉伸手摁住他额头，道：“停。” 君梦魂低落道：“好吧。” 他双手把莫辞醉要收回的手握住，让莫辞醉微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君梦魂歪头冲莫辞醉微笑，被束起的枫红的发随之滑落在侧脸，眼若朗日，凤眼含秋，真真是龙章凤姿，气宇轩昂。 莫辞醉无奈道：“你就是知道我吃这套。” 莫辞醉捏君梦魂的脸，“可恶，我就不信这样都不能让你变丑。” 君梦魂：“疼……” 莫辞醉道：“少哄我，这点力度怎么会疼。” 到底还是放手，看有没有捏红。 君梦魂坏笑出声。 莫辞醉嗔怒打了他臂膀一巴掌，说是打还不如说是轻拍，君梦魂完全没感受到莫辞醉的警告。 莫辞醉道：“不远处有个池塘，有瘦荷争先开放，我们去泛舟湖上，观荷、看书、饮酒，好吗？你也可以养养神。” 君梦魂容光焕发道：“好啊，还是师尊想着我。” 此时天空下起了晴日雨，朦胧生烟。 莫辞醉道：“还想去吗？” 君梦魂不减兴致，道：“更要去了，我们可以在画舫听雨眠，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师尊依偎着入睡了。” 君梦魂取出天青油纸伞，“我们这就走吧。” 莫辞醉低声答他，“嗯。” 师徒二人相携离去。 烛淡殿里，殿主龄蝶坐在重重幕后，真实面容被一层一层遮盖。 “戏蝶、骨蝶、采蝶何在？” 众人下跪行礼，齐声道，“属下在此，参见殿主。” 采蝶道：“星蝶、烟蝶有任务在身，不便前来，请殿主谅解。” 化愿殿殿主道：“无碍。采蝶，我交给你的任务进展如何？” “这……呃，回禀殿主，毫无……毫无进展，斗芳妍这个女人，防范心非常重，我披着未婚夫的皮，再三要求哄骗，她咬死不答应。” “无能。” 采蝶浑身一颤，战战兢兢道：“是属下的错，请殿主责罚。” “采蝶。妄你自认为对付女人颇有一手。”戏蝶嘲笑道，“不如让骨蝶带手下逼杀，我来个英雄救美。女人嘛，也就芳心暗许，沦陷在甜蜜陷阱里了。” 采蝶道：“你还不如在筐下撒把米，等鸟来了拽绳子。至少还容易些。” 殿主道：“斗芳妍会不会已经察觉？” 采蝶断然道：“属下保证没有，斗芳妍除了不会把观澜眼交给我，待属下很是体贴。” 殿主道：“喔？是吗？” “是，是。千真万确。” 骨蝶道：“主上，我们可要另设它计？” 殿主道：“你们有何想法？” 戏蝶道：“既然采蝶已经用了斗芳妍未婚夫的身份，不如来出苦肉计，让采蝶替她挡招受伤，在所需药材上下手。我们守在那里，让他们求路无门，以自己的重伤乃至死亡换取药物。即使拿到了，我们也可以在药上下毒。” “为了瞒天过海，伤势越真、越重就越好。” 采蝶道：“戏蝶，你——” 骨蝶插嘴道：“不如不计代价抓住他们其中一个，只要抓到人质，以正道名门的个性，定会缴械投降，任殿主摆弄。也可两种方法相辅相成，明为抓人质，暗为苦肉计。” 殿主拍板，道“这个主意不错，先按照骨蝶说的去办，” “此事交给星蝶、烟蝶。骨蝶，既然是你提议，就由你全程负责。” 骨蝶道：“属下领命。” 殿主道：“就这样罢，散。” “是，恭送殿主。” 化愿殿殿主消失后，戏蝶开口道：“果然打铁还需自身硬，有了真本事，到那里都会被重用，你说是不是啊？采蝶？” 采蝶叹气道：“是啊，我们这等末流，只有给骨蝶捧靴服侍的份喽，戏蝶，我们改天一起去，你帮他穿右脚，我帮你穿左脚，一人一边，不至于显得我们太忙，也不至于太闲。” 采蝶笑眯眯的，“你来不来啊？” 戏蝶道：“我倒是没什么，怕只怕有人会用对付女人那套对付骨蝶，可别一不小心爬上床，到时候骨蝶是收用呢？还是不收用？” “哼——” “哼——” 两人皮笑肉不笑来回怪声怪气。 他们口中的骨蝶早已远走，懒得掺和。 采蝶是采花贼模板，做的恶心事很多，但配角就不细写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第12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骨蝶、星蝶、烟蝶等人伺机而动，在某次舒愁眉、斗芳妍和她请的杀手阿寻出行时从各方围堵她们。 舒愁眉意识到不对时为时已晚，商贩、行人从隐蔽处抽出武器，化愿殿殿众从四面八方包抄。 骨蝶首当其冲朝斗芳妍去，舒愁眉挡住斗芳妍，道：“他由我对付。芳妍，发信号弹。阿寻，你护着她走。” 噼啪——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烟蝶喝道：“水生烟!” 浓雾极速蔓延，要把众人吞没，分而化之。 舒愁眉之前和莫辞醉学了一式风系法术装相用，这时竟解了燃眉之急。“东风送!” 刚吹去浓雾，头顶落下一张大网，斗、舒、寻三人背靠着背，各使绝技。 破网不难，突破重围却难。 骨蝶星蝶烟蝶三个现出獠牙，凶神恶煞，撕去高人衣冠露出禽兽嘴脸。 就在这时，君梦魂骑着龙马飞奔赶来。 龙马口吐风刃将烛淡殿殿众斩杀殆尽。 君梦魂喝道：“天章!红轮西坠!” 真气化三轮烈日，任三蝶如何辗转挪移都躲避不得。 星蝶烟蝶口吐朱红，只骨蝶接下剑招，退后十步。 君梦魂侧身，现出身后蓄力真元炮的飞龙马。 “吼——” 烟蝶功力最弱，爆体而亡了。 星蝶悲呼：“烟蝶!” “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星垂平野!” 阿寻出招：“寻剑!” 大范围招式大范围招式对轰，巨响声炸得人耳鸣。 这边君梦魂一战骨蝶。 “蝶骨生花!”骨蝶以血抹长剑，剑气化作飞蝶四散。 君梦魂听招式名就觉不妙，飞在半空，“后退!焦金烁石!” 君梦魂此招对人伤害不大，特点是会放出万道金芒，让人不可直视。是莫辞醉教给他让他逃跑或偷袭用。 君梦魂判断杀死星蝶的几率更大，当机立断给了星蝶一掌。 这边星蝶伤上加伤，仍不放弃抓捕寄素卿，在追赶的道路上被阿寻阻碍。 阿寻道：“你，时日不多了。” 星蝶再度吐血，抹嘴道：“是生是死，可不是你这个卑贱之人说了算。” “卑贱？呵呵呵，现在我这个卑贱人，要取你这个高贵人的头颅了。” 舒愁眉趁机拉着斗芳妍离去。让君梦魂和阿寻垫后。 别如雨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芳妍!我来保护你!” 别如雨在两人身前做绊脚石，舒愁眉斗芳妍本来能躲过骨蝶的飞蝶，硬生生被他阻碍。 别如雨左挡右挡，看似替斗芳妍受了飞蝶一击。 斗芳妍好似没看清情况，急得不知东南西北，悲惨凄厉声嘶力竭喊道：“阿雨!阿雨!!你怎么了!阿雨!” 骨蝶哈哈大笑，“他已经中了我的骨毒，命不久矣了。” 斗芳妍揪住别如雨衣襟摇晃，泪流满面：“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阿雨!你不要死!” “我已经没有了家人，不能再没有未婚夫啊!” “你死了，我也会追随你而去。” “毕竟我，只是一个女人，也渴望人疼爱，如果没有人疼，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她说完，又开始摇晃别如雨衣襟，“阿雨!阿雨!” 星蝶侍立在骨蝶身后，骨蝶笑得更狂、更邪魅，“我可以救你丈夫，当然，这是有代价的。” 斗芳妍膝行上前，急切追问，“你能救？你肯救？” 她不住磕头，“求你救他!求你!” 别如雨不忍道：“芳妍!不要!我们正道人，是有风骨的，不要为了我一个人，折辱你的傲骨，让我们的同伴受损啊!” “我不在乎!只要是为了你，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 “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失去你啊!阿雨!” “芳妍……” “阿雨……” 君梦魂是几人中最年轻的，面色已经不太好看。 骨蝶看已经离间他们感情，不是铁板一块了，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掷给君梦魂，放手道：“你们想解毒，就到这里来。哈哈哈哈哈，烛淡殿恭候你们的大驾。” 骨蝶星蝶脚踩飞碟远去。 斗芳妍搀扶起别如雨，道：“愁眉姐，阿寻，九龙潜渊，我……” 君梦魂拂袖，“哼。” 阿寻摇头不语，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不赞同。 舒愁眉邦邦拍斗芳妍肩膀：“我们回去再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玉蝉院中，莫辞醉、谢换竹、意吞酒三人安静等待。 君梦魂重重推开门，门板发出碰的一声。 莫辞醉站起身迎接，“情况怎么了？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君梦魂道：“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 他瞥一眼别如雨。 舒愁眉道：“少说两句。” 谢换竹不明所以道：“究竟怎么了？” 别如雨垂泪道：“这都要怪我，我中了烛淡殿骨蝶的骨毒。恐怕命不久矣了，芳妍为了我，要去烛淡殿求药。” 君梦魂不耐烦道：“不好治就别治了，总不能为他一人，我们都搭进去。这种类型的男人世上一抓一大把。斗芳妍再找不就是了。” 舒愁眉道：“梦魂，你过分了。” 斗芳妍上前挡住别如雨，“你怎么这么自私啊？如果是你师尊中招，你会这么风淡云轻事不关己说风凉话吗？” 君梦魂怒斥道：“你放肆!毒妇!你常说我师尊对你恩重如山，拿命报答都可以，怎么，现在你男人受伤就懒得装了？” “你也说了是我自己拿命报答，别如雨他是特殊的，他是我的全部啊，我自己中招也就认命，但是他不可以!” 君梦魂道：“不必多言，我们剑上见真章。” 斗芳妍道：“你以为我怕你吗？” 她转头揽住别如雨，让他依偎在自己怀里，“你别怕，你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你，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一定会治好你。” 莫辞醉道：“别吵了，还未对敌，自己人就打起来，像话吗？” 君梦魂道：“师尊!七星榜上，只有我、吞酒、斗芳妍、别如雨四人在此，其他三星直接来信不参与风波，我们独木难支。可是他们人员齐全，我们的处境何其艰难，还要……” 莫辞醉道：“我知道，你不必再说，我们是名门正道，绝不放弃任何一位同伴。” “这个药，必须得到。” 君梦魂咬唇，看出还是不服气，但是不再驳自己师尊的面子。 莫辞醉道：“芳妍，你先送你未婚夫回别家修养，再回转来商量决定对策。” 斗芳妍急切把别如雨送回家，道：“多谢前辈体谅，芳妍告辞。” “去吧。” 君梦魂表情不善地盯着两人。 斗芳妍和别如雨回到别府，斗芳妍把别如雨安置在床上，忙的团团转地伺候别如雨。 一会要炖汤，回来看别如雨两眼。一会要换被子，再看别如雨两眼。一会去做糕点，看两眼。 忙来忙去什么都没做成。 别如雨柔情满目，道：“芳妍，你为了我得罪了他们，快回去修复感情吧，你还需要他们对敌，我们的事，之后再说。” 斗芳妍道：“阿雨，你真好。” 别如雨握着斗芳妍的手，“你不之前说了吗，你只有我了，同样的，我也只有你，为你着想，是应该的。” “好，我答应你，不过真舍不得你。” 别如雨道：“你快去吧，回来再跟我续情，如果他们为难你，你也可以跟我说一说，我可以安慰你。” “好，我这就去了，你保重。” “嗯。” 别如雨目送斗芳妍远去，立刻给化愿殿去信。 “成了。” 这边斗芳妍步履匆匆进了玉蝉院，合上屋门，等君梦魂升起结界。 她这才笑道：“成了。” 第13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三日后，众人按照骨蝶的纸条寻往忧患森林。几人除别如雨外站在忧患森林，在森林外围惊呼。 斗芳妍抬头都望不到树顶，，“愁眉姐，你看这树，二十人都抱不住吧？” “我从未在雍境其他地方看到过这么大的树。” 舒愁眉道：“是啊，也是奇了。” 谢换竹道：“而且不是一颗两颗，处处都是。” 意吞酒道：“并且我们还没进去就看到如此多，森林里面只会更多。” 莫辞醉道：“是因为这里罕有人迹吗？” 君梦魂道：“前面有人骑马往这里来了，我们问问他？” “好。”斗芳妍双手挥舞，大声呼喊：“过路的!你过来!我们有事问你!” 骑马人的确往这里来了，口中却也同样呼喊：“救命!救命!求你们救救我!” 骑马人策马飞驰到几人面前后，跌倒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又很快消散。 莫辞醉道：“你怎么了？” 骑马人不住挠脖子，“痒，好痒。痒死我了。” “啊啊啊——”他惨叫出声。 只见他的脖子肉眼可见的越长越长，一息间脖颈已经长了他的上半身一半长。 真真是怪诞、怪异、离奇。 斗芳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惊呼出声，阿寻反射性就要出剑斩杀。 “且慢。”莫辞醉阻止，掏出一瓶水撒在骑马人脖子，骑马人脖子又长三厘，缓缓停止。 骑马人摸摸自己的脖子，痛哭出声。 莫辞醉道：“我确信你是人，只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是遇到什么事？” 骑马人话横在喉头，“我——我——” 莫辞醉道：“不要急，你已经活下来了，你的脖子也可以慢慢找法子治，雍境之大，无奇无有，何况你这个小小毛病呢。” 骑马人努力平复心情，道：“好，好，我是李录，附近皖州城人，来这是为了打猎。” “骑马到了这附近后，却不想猝不及防从林里窜出一人，我问他他也不搭话，只是朝我行礼作揖，然后——” “然后冲我吹气，我眼见不对，怕自己中什么招，赶忙骑马逃跑了。” “结果就这样了，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我恐怕客死异乡了呀——呜呜呜……” 莫辞醉蹙眉道：“你是在哪里遇到那人的？” 李录遥指：“那，那，就是那里。” 李录指的，就是几人要去的方向。 狂风呼啸，肆虐不休，树冠被吹得随风挥舞，大量树叶砸下，瑟瑟寒颤。 “高人，你们是要去那里吗，可千万别去啊，要送命的。” “我们必须去。”莫辞醉道，又从袖里掏出一小瓶，给了李录，“这个送你，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也是感谢你告诉我们事情的谢礼。” 李录手往身上擦了擦，双手接过瓶子，呐呐道：“喔喔喔，不感谢，不感谢。” “那么，告辞。” 众人重新出发，王录在身后喊：“你们有什么难处也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附近的悦来客栈!” 斗芳妍道：“好!我们记得了!” 走了一段路后，君梦魂问：“师尊，这到底是什么精怪？” 莫辞醉道：“恐怕是水木怪，水木怪居住的地方草木茂盛，水源充沛。它们常对树木水源施法，助其生长。” 斗芳妍恍然大悟，“难怪那么多二三十人也合抱不住的大树。” 莫辞醉若有所思。 几人行迹匆匆，戒备赶路。 忽听到树叶婆娑摩擦声响。 几人立刻拔剑、持枪紧握在手。 果不其然从树影窜出十几只水木怪，身穿衣袍，头戴布帽，一言不发，行礼作揖。 莫辞醉赶在他们吹吐气息前大喊道：“等等!住手!且慢!请容我一言。” 众人侧目看他。 舒愁眉首先开口道：“老醉，你想干什么？” 水木怪门也面面相窥，不知所以。 莫辞醉道：“水木仙，你们能助树木生长、固流水稳妥，对吗？” 水木怪答戒备道：“不错，你想做什么？” 莫辞醉道：“太好了!” 意吞酒、阿寻面露不解。 舒愁眉、君梦魂、斗芳妍惊讶道：“太好？” 莫辞醉道：“我有一朋友，是沙漠王庭的王储。他们常饱受黄沙侵染之苦，水源十分稀少。” “水木仙，你们又刚刚好有此能为，你们如果去了他们那里，必被奉为上宾，不比做山野精怪来的受尊敬吗？” “你们得了尊崇。他们得了水木，两全其美，岂非正好？” 水木怪惊讶道：“你——” 舒愁眉拍莫辞醉肩头一巴掌，“好你啊老醉。” 莫辞醉抿唇，道：“水木仙？不考虑考虑吗？” “想一想吧，你们如果真能做成，让沙漠化绿洲，岂止会功德、功力大增，沙漠人为你们立碑、立祠、立庙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恳求你们。” “即使不为别人，也只为你们自己考虑考虑。” 水木怪窃窃私语，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两刻后，领头的水木怪喊道：“我们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莫辞醉长舒一口气，“我立刻去信，让他们前来。” 他道：“我们在来这里遇到一人，他被你们法术困扰，敢问仙君，可否能收了神通？” “小事一桩，你尽管带他来吧。”水木怪道。 莫辞醉转头，“吞酒、梦魂，你们俩去寻他吧。” “是，师尊。”君梦魂领命。 “好。”意吞酒点头。 谢换竹摇扇不语。 莫辞醉对水木怪道：“仙君，另有一事，不知仙君们可否听说过化愿殿？” 这时小怪捧给领头水木怪一锦盒，莫辞醉暗想这恐怕就是烛淡殿的药了。水木怪也是他们指使。 果不其然，水木怪说道：“几日前，烛淡殿来找过我们，给了我们好处，不过嘛，跟你给的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让我们在你们寻药路上和你们相杀，这药也是他们给我们，让我们放在大本营的。”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 水木怪掷出锦盒，阿寻接住，递给斗芳妍。 莫辞醉道：“多谢仙君，那么，我们会在这里等王庭之人前来再回去。” “应该道谢的是我们，你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莫辞醉微笑道：“互利互惠罢了，莫辞醉当不得。” 攻受面对对方和其他人完全是两幅嘴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第14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夜半子时，莫辞醉突然惊醒。 好似做了个梦，醒来后又不记得梦的内容了。并且腰部十分酸痛。 莫辞醉用手顺着光滑的银发反应了一会，神智不甚清晰的去溪边乘凉。 莫辞醉用手拨动流水，感受冰冷溪水冲击手指的轻微阻力。 君梦魂从意吞酒居住的客房推门出来，看到身体蜷缩在一起愣愣看着水面的莫辞醉。 君梦魂解下外衣，给莫辞醉披上。 君梦魂轻声道：“师尊在想什么。” 莫辞醉没有回头，像早就知道他走进似的，说道：“我什么都没想。” “你和意吞酒相谈甚欢？” 君梦魂点头道：“我和他有很多共同话题。” “是吗，那很好了。”莫辞醉的话语带着几分敷衍。 君梦魂一撩袍角，似孔雀绽开的华丽屏羽，他姿态潇洒俊逸地坐在莫辞醉旁边，默默陪他。 莫辞醉却突然哼笑出声：“哈哈。” “怎么了？” 莫辞醉道：“我想……” 他转头，对上君梦魂专注、锐利、含笑的眼睛，又转移视线，沉默下来，“不，没什么。” 君梦魂道：“我是师尊的弟子，一切都是师尊赐予我的，绝不会背弃师尊，师尊有什么心里话，可以尽管告诉我。我君梦魂用性命起誓，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如违此言，五雷轰顶。” 莫辞醉道：“不，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或许是因为月光太过冰冷，莫辞醉的神情、语气都比白日疏离冷漠几分。 是错觉吗？ 君梦魂道：“师尊，你明知道我想表达什么。” 莫辞醉道：“我知道，你也知道我避而不谈，又何必追问。” 君梦魂道：“我想亲近师尊。师尊明明做了好事，常对弱小受害者共情，设身处地去帮助她人。却总是逃避感激，逃避感情。既然逃避，又为何总来招惹人。师尊心里，也是渴望有灵魂能与师尊共鸣的。对吧？” “师尊如此多情，又如此无情。” “让我……放心不下。” 莫辞醉站起身，无波无澜的眼眸看向君梦魂，又或许看的不是他，是这世上的一切， 面前这具身躯是什么推动它在说话？ 血肉骨组成的生物自己为何突然觉得如此陌生？ 世上又为何要存在开智的物种？ 借光生存的冰冷无情之月，在日光遮蔽后有一瞬暴露出自己疯癫的真面目。 莫辞醉不到临终一顾决计不肯吐出肺腑。 所以君梦魂是在对着深渊呐喊，得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真的吗？ 莫辞醉道：“不必多想了，早些安睡吧。” 莫辞醉一步一步走远，月光一寸一寸收起。 蟋蟀都不鸣鸣作响，飞峨也在漆黑的夜里寻不到光亮，漫无目的振动翅膀。 夜，深的可怕，也静的可怕。 君梦魂绝不甘心机会又从手中溜走，没了这次，下次不知何时能找到机会并抓住它。 师尊会和自己保持距离吗？自己一天比一天身形挺拔，师尊会不会感到威胁？师尊不喜**太多的污秽人。 少年享有的优势也一天比一天远走，就像此时师尊的脚步。 在事情稳妥前，君梦魂不会暴露自己日渐蓬勃的心跳。 前进，还是徐徐图之？ 君梦魂下定决心，从后面抱住了莫辞醉。 “师尊，师尊。” “即使这样，我也只会更对师尊放心不下。” “师尊如何待我我都能接受，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是不能不要我。” “请容许我继续陪伴在你身边，继续追随你吧。” 莫辞醉道：“梦魂。” “你是龙，翱翔在天的龙。” “既然下定决心，做出人人称颂的美名。” “既然吞雷嚼电，成为潜龙在渊的豪侠。” “你注定会走到光明大道，那路上，不会有我。” “不!不会!”君梦魂道，“我还只是师尊手里的一条小鱼，什么事都没做出。” “如果让我生长的代价是离开师尊，那么我愿意永远留在师尊手掌之中。” 莫辞醉道：“痴人。” 君梦魂道：“我才不是痴人。我看的透彻极了，修仙者，漫漫万年长，我才不要做冰冷的雕像，我宁愿被火融化，也要和有情人在一起。” “师尊空长我许多年岁，却在这点上困与自身，懵懂浑噩。” 君梦魂笑道：“不过没关系，这点我来教师尊。” “我不会放弃的。” 莫辞醉瞪大双眼，忘记呼吸，愣愣不能言语。 是吗？是吗？是这样的吗？ 莫辞醉似被点醒，似早有所察，只是不愿面对。 三百余年，空煎人寿，枉熬千秋。寒来暑往，不上心头。 终于在遇到君梦魂后，被耀耀烈日炙热的光芒照射后，在满月夜感到寒冷。 他已经摆脱不了艳阳的温暖。 北狱沙漠王储南宫无恙在第二天抵达忧患森林。 鹰隼跟随长鸣，漫天黄沙飞扬。 带队随侍人数众多，出行场面甚是宏大。 莫辞醉冲南宫无恙抱怨道：“所以，你这个一出场就沙土飞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在沙漠时候这样，出来还是这样，是被诅咒了还是什么？” 南宫无恙道：“抱歉，我……呃……” 他措辞半天，又道：“抱歉。” “哈哈!”莫辞醉轻笑，“罢了，说正事吧。” “无恙，这是有助树木茂盛、存水能力强劲的水木仙。” “我让梦魂他们刨开树木看了，根深百米，并且树木生存需要的水很少。” “待会可以一起去看看实物，这是水木仙提议的。嗯。” “水木仙，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所说的王储南宫无恙，他为人豪爽仗义，杀伐果断，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水木怪俯身行礼，这次可不会再有脖子拉长的怪事了。 侍从自莫辞醉说出根深多长之后就出去核实，这会回来禀报南宫无恙。在他耳边低语。 “嗯。”南宫无恙点头，“那现在就签订生死契约吧。” “我北狱王庭不会亏待一人，也不会让人占便宜，那方违约，就那方付出代价，我们平等交易。” 莫辞醉道：“这么快就下决定吗？不愧是你。” “不过我代水木仙们事先说好，不会马上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要对此抱有极大希望，希望落空后会是失望。” “他们说，虽然变化不会太大，但靠日积月累，靠能为足够改变。” 南宫无恙道：“可以，我母本也不指望马上就发生变化，不过，我们修道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耐心，过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点日子。” “只要能产生效果，就可以。” 水木仙冲莫辞醉点头。 莫辞醉道：“那么，由我作为第三方，见证这场交易。” 南宫无恙上前，拿出一对刻飞鹰玉佩投掷半空，道：“我，南宫无恙，代北狱王庭起誓，与水木仙结下灵魂契约，水木仙为北狱提供自己能为，北狱奉水木仙为上宾，立碑立祠立庙。” “水木仙不得无故欺压人类。” “北狱不得把水木仙呼牛作马、脚踏血肉随意驱使。” “北狱神在上，见证我，南宫无恙。” “水木仙。” “我们若有违此誓约，万箭穿心。” 南宫无恙刀割手掌，将血撒在飞鹰玉佩上。 莫辞醉示意水木仙道：“水木仙，请。” 水木怪懵懵懂懂，照样画葫芦做。 莫辞醉笑道：“那么，至此礼成。” “我们开宴会欢庆吧!”莫辞醉道，“也给你们时间培养默契。” 众人都说好。 北狱最不缺肉食，牛、羊、酒搬出小山高。水木仙拿出各样水果、蔬菜、鲜鱼，药酒。 南宫无恙和水木仙各自推杯换盏。 “北狱和我都要多谢你，辞醉。”南宫无恙端着酒杯坐在莫辞醉对面，“此事若成，北狱欠你一份大情。我敬你一杯。” “我知道你讨厌喝醉，你象征性抿一口就好。” “我也没想到如此顺利。”莫辞醉道，“还好开了口。” “我也知道你心热，不回报就会一直记得这份情。你放心，我会很快就让你还的。” 南宫无恙顿住动作，道：“你遇到麻烦？” “不是我，我只是看客。”莫辞醉道，“不过遇到危险的话，我会把你当成底牌打。” 南宫无恙道：“嗯，好。” 莫辞醉道：“对了，我还没向你介绍过吧？” “无恙，这是我的爱徒君梦魂。” “梦魂，这是北狱王储南宫无恙。” 君梦魂在莫辞醉旁边就等插话，浅笑道：“梦魂见过南宫前辈。” 南宫无恙道：“少年英才，不错。” 他扔给君梦魂一把弯刀，“这个送你了。” 弯刀上镶嵌各色宝石，华丽非凡，抽出刀身，亦可吹毛断发。寒芒难掩，果真是把好刀。 君梦魂道：“晚辈多谢前辈赐物，君梦魂此不让此刀蒙尘。” 南宫无恙道：“既然送你，你用不用都随意。” 南宫无恙转头，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措辞半天，说不出感激的话。 莫辞醉戏谑的看着他，就是不给台阶下。 君梦魂观察半天，看明白了，师尊和南宫无恙交朋友就是为了看他窘迫的这一刻吧。 真是恶趣味的可爱。 第15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送走北狱人和水木仙后，几人又在忧患森林逗留几天。 “呼——这几天过的真是快活。”舒愁眉伸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这里环境真好啊。” 谢换竹道：“‘也不知烛淡殿下招何时出手，别如雨中骨毒，所以我们受制，只能被动应对，真是窝囊。’” “你们会一直窝囊到死。”远远有声音传来。 “谁？”斗芳妍紧握长枪，戒备道。 “星蝶，来传递你们死亡的讯息了。”星蝶施展轻功飞来。 “是生是死，也不是你一个任人驱使的恶犬说了算。”舒愁眉冷哼道。 莫辞醉道：“‘阁下来此地，不会只为打嘴仗吧？’” 星蝶咯咯笑着：“我们殿主有令，你们需到这里去。” 星蝶像投掷暗器那样掷出飞信，君梦魂飞身接过，利落展开信件。 “飞赛城。” 星蝶阴沉道：“这回让你们侥幸逃过，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罢，飞身走了。 “信上有毒。”君梦魂忽然道。 莫辞醉急急上前：“什么？” 几人也上前查看。 “停。”君梦魂止住莫辞醉，升起结界，脱下戴着的手套，“幸好是龙皮的，不然我难逃一劫。” 莫辞醉看着他的动作，道：“不，你中招了，我们损失惨重，烛淡殿手段阴损毒辣，下一关我们稍有不慎的话，恐怕会亡故那么一两人。” 谢换竹道：“阿醉，你是说……” 莫辞醉转头看他，对他微笑。 谢换竹打了个寒颤。 几人奔波几天，终于到了飞赛城。 众人愁眉紧锁，难见欢颜。 舒愁眉道：“辞醉，换竹，你们看，飞赛城中冒着好大的黑气啊。” 斗芳妍道：“果真是!飞赛城中定有妖邪为非作歹。” 君梦魂道：“可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进去了。” 君梦魂面色不好，忍不住手抬起紧握，又硬忍着放下。 莫辞醉道：“梦魂，你怎么了？” 君梦魂勉强扯起一个笑容，道：“师尊，我没事。” “那就好。”莫辞醉笑道，“你性子闷，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意吞酒看着他们师徒两的互动，侧头看谢换竹。 谢换竹轻咳一声，拉住意吞酒的手腕。 舒愁眉道：“走吧。” 几人进城，却见遍地哀嚎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在躺在街上哀哀垂泪。 莫辞醉看君梦魂一眼，君梦魂点头，掏出食物，冲人去了。 君梦魂把之前宴会多余的烤肉、水果和水放在一小孩面前，他说：“小孩，我有事问你，这个给你，你可以边吃边说。” 小孩看着食物的样子像饿死鬼投胎，“仙人，我真的可以吃吗？这真的是给我的？” 君梦魂道：“当时可以，不过你要慢慢的吃。来，先喝点水。” 小孩接过，“这水好甜!” 君梦魂又把食物往小孩那推了推，“吃吧。在这期间，不会有人打扰你。”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小孩磕了几个头，“不过我得了病，恐怕会传染，仙人离我远些，我再去拿。” 君梦魂道：“好。” 君梦魂推后几步，小孩畏缩着试探把食物拉进怀里，缩在角落吃了起来。 君梦魂看人吃的差不多了，道：“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仙人一定是外乡来的，飞赛城中有瘟疫蔓延，许进不许出了，仙人有能力的话就快走吧。”小孩咽下食物，说话也不那么没气力了。 小孩说：“事情是这样的，一开始，是因为我贪玩，到处爬上爬下，寻到了一处矿洞。” “那里面有人，找我要东西吃，我身上恰好有半个饼子，就给他了。” “他吃了之后说，用东西交换，然后带我找到金矿，让我挖走一块。” “我当时好高兴，可以给娘减轻负担了，我娘也有更多新衣换着穿，也有钗环戴，我也能去读书。” “我们小心翼翼的，不敢露乍富的样子。” “不过，之后也有别的小孩们发现了那里，他们也用食物交换到金子，带回到家里。” “后来，后来矿洞里的人要小孩和他们家大人把矿洞里的人拉上来。” “被老人发现，阻止了他们，并且让他们把洞口也掩埋。” “不能让它们上来，它们是妖怪，老人说。” “后来，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矿洞里的妖怪被放走，城里也蔓延开瘟疫，一定……一定是它们妖怪做的……” “一开始听人号令，瘟疫还能控制，可是后来，城主却突然暴毙。” “娘……娘啊……”小孩痛哭起来，“如果我们早早搬走，你也不会死……我要钱能做什么用啊？娘……” 君梦魂道：“唉……” 他说不出什么保重节哀的话，小孩孤苦伶仃的日子他也经历过，任何空言不会对内心造成一点安慰。 他转头，向几人说起事情起因。 “一定是烛淡殿做的!”斗芳妍悲愤道，“有什么悲剧一定都是烛淡殿造成的，真是可恨!” 谢换竹道：“本来还能找主事者，试探一二，现在却落空了。” “他们真该千刀万剐。”舒愁眉道。 意吞酒道：“有什么解决办法，瘟疫会传染，近战一定会吃亏。” 莫辞醉想了下，道：“我和梦魂对飞赛城会对飞赛城设下结界，每隔百丈设一个，大结界套小结界，小的套更小，让怪物只能往内逃不许外奔。” “梦魂持有金刚锁，我们可以一个一个锁住它们，一个一个慢、慢、杀。” “我还有什么遗漏的吗？”莫辞醉道，“我们当中除了愁眉谁会用弓箭？能距离远杀就不要靠近。” 斗芳妍道：“我可以用长枪投掷目标，再站在原地收回。” 君梦魂道：“我也会用弓箭，” “不会太辛苦吗。”莫辞醉道，“而且我没教过你用弓箭。” “和朋友学过一招半式，应该够用。”君梦魂冲莫辞醉歪头一笑，“这个朋友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法半夏。” 莫辞醉点头。 舒愁眉道：“出身弓法世家那个？那很不错了。” 莫辞醉道：“这样吧，我和吞酒、愁眉、梦魂一组，辞醉你和芳妍、阿寻、梦魂一组，轮替着来，可以吗？” 斗芳妍道：“阿寻？阿寻你还在啊？” 阿寻幽幽渡出，道：“我是个杀手，从来都在刻意降低存在感，常常被人忽视，多谢千秋月明前辈能想起我。” 莫辞醉道：“不必谢。” 几人没异议，只是道梦魂辛苦。 君梦魂笑容灿烂道：“受累更好，我没经历过多少事，这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历练修行。” 莫辞醉道：“你能看透彻就好。” 舒愁眉道：“那么，我们现在就行动吧。辞醉梦魂先设结界，休息一个时辰后我们第一组来。” “行动。” 飞赛城，最外围升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厚厚屏障。间隔百丈又升起一道，又一道。 莫辞醉道：“温水煮青蛙，把怪物屠杀的屠杀，驱赶的驱赶，最外围清理完毕后，设下第四道结界，再去第二道清理，以此类推，怎么样？” 谢换竹、舒愁眉道：“好主意。” 谢换竹、舒愁眉、意吞酒、君梦魂开始行动。 君梦魂用定妖盘预测方位，谢换竹用碧波扇阻止妖怪逃窜，意吞酒更是强势拦路。君梦魂抓住时机，使用金刚锁使其动弹不得，舒愁眉一箭穿心毙命。 配合默契，很是契合。 舒愁眉、谢换竹越打越兴奋，浑身燥热，兴致满满。 莫辞醉阻止道：“好了，你们已经杀了上百只，接下来就休息吧，换我和芳妍、阿寻来。” “梦魂，你歇一会。” “嗯。” 舒愁眉拿起莫辞醉备的酒就喝，她呼出一口气，畅快道：“辞醉，做得好。” 不知在赞许什么。 “嗯。” 而谢换竹在旁边慢慢抿茶。意吞酒看似在抚剑，实际上是透过情天剑看谢换竹。 莫辞醉观察着他们，笑了一下。 他回头，发现君梦魂目光灼灼，投射在他身上。 这下脸上出现笑容的可另有其人了。 第16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最外围杀了一百只，第二、第三道杀了两百只，第四、第五也是两百只。 最开始还有些手生，到后面已经可以二十、五十只的杀。 只剩第六、第七两道结界没清理。 清理到第六圈的时候怪物已经能简单和人对话。 小怪是奉大王命令来的，地位也占了个中上，它说，“只要你们肯休戈止伐，我们祭金怪愿意和你们结秦晋之好。” “奉上黄金十箱，聊表诚意。” 莫辞醉传心音给几人，道：“怎么办？” 舒愁眉道：“杀，一定要杀，还要拖延几个时辰恢复法力，应付最后的领头者。” 谢换竹：“赞同。我不杀它们，它们一定会来杀我们。别忘了背后的烛淡殿。” 莫辞醉道：“先转移民众，以防狗急跳墙，拿人质挡在跟前。” 君梦魂道：“我来办。城中心是它们老巢，只有零星几人，我之前制了几个傀儡，正好让他们慢慢替代。” 谢换竹道：“先把吞酒、芳妍、阿寻换掉，脱身协助你转移。万一它们发现，你不至于单打独斗，被袭击时人少会手忙脚乱。” 莫辞醉道：“我这还有一瓶恢复法力、力气的丹药，给你们做不时之需。” 舒愁眉道：“就这么办。” 莫辞醉似乎呆掉才回神的样子，不可置信道：“黄金!这么多的黄金!” 谢换竹做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道：“唉呀，黄金，俗物，俗物而已!我们行侠仗义，是贪恋这些的人么？” 他一边摇扇子，一边把目光放在俗物上不肯挪。 舒愁眉劝到：“唉呀，说到底，刀子没割到我们身上，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斗芳妍甚至咽了一口口水，道：“它们诚意如此多，我们……我们就答应了吧。” 莫辞醉道：“是呀，答应了吧。” 谢换竹脸十分红，道：“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做坏人，这样吧，我们也不能马上答应，这样会显得我们十分没有格调。” “你回去告诉你们大王，我们考虑一夜。明天给你们答复。” 几人找了一处废弃宅院休息。祭金怪派了几只小怪监视。 入夜时色，无月无星，几人行动更加隐秘。君梦魂、意吞酒去洗剑，一刻之后回来。 之后斗芳妍说要洗漱，带着阿寻离开。君梦魂放傀儡在河边玩耍。 一个时辰后两人回来。 君梦魂又找理由出去一趟，再回来时神色无二。 君梦魂穿音道：“成功。第四、第五道结界内的人也转移了。” 莫辞醉喂给他一颗白月丹，“这个作用更好，快吃了。” 君梦魂留着莫辞醉的手吃了，闭眼打坐运功。 过了几个时辰，在晨阳未出时，君梦魂突然给莫辞醉传心音道：“祭金怪要在黎明我们最放松警惕时突袭。” 你怎么知道的？浮光镜不用拿出来，在神海意识中就能看吗？莫辞醉惊讶，但是还是选择不问。 君梦魂又道：“他在吞噬全部部下，增强自己的力量。” “不能再耽搁了。” “好。” 莫辞醉出声道：“我们也去给祭金怪来个突袭吧。” 谢换竹道：“莫辞醉，你还是这么阴，我真是欣赏你。” 舒愁眉道：“可以，我们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斗芳妍、阿寻、意吞酒都没意见。 君梦魂象征性拿着定妖盘，领路在前，急急而行。 推开被祭金怪占据的城主府大门，首领正在吞噬手下。 莫辞醉思考一下，这时大部分毒药都无用，祭金怪本身就能散播瘟疫，要用就要用最光明、神圣、洁净得东西来治。 君梦魂不断在四周铺设锁链困住还无法动弹的祭金怪，几人拿出绝招尽出。 莫辞醉赶在他们出招前遥遥掷出装着觉灵水的瓶子，正好卡在祭金怪头上，他突然一笑，想到了君梦魂之前和自己说的事。 莫辞醉久违的从内心识海拔出无情月，道：“万象澄澈。” 此招没有多少杀伤力，只是被此招击中者，会丧失至少四分之三防御、功力，是辅助其他人的招式。在月光的映照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舒愁眉喝道：“不折金针!” 金针是舒愁眉的佩剑，她的细剑攻击生物的天灵、眉心、脖颈时无往不利。此招造成的伤口最细最小，同时也是最锋利最极致的一招。 谢换竹碧波扇化剑，喊到：“游天!” 水，包容万物，也覆灭万物。孕育万物，也吞噬万物。此招，遇善则善，遇恶更恶。 斗芳妍蓄力，喝道：“破军!” 性格坚韧的姑娘，也有着最坚韧的枪法。她从没有考虑过退缩，她的枪法也是。 阿寻道：“鬼灯一线!” 阿寻是杀手，日复一日做的事只有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杀掉目标。青色鬼火在破败灯中幽幽跳动。 意吞酒喝道：“吞雷!” 沉稳内敛的人却有最暴虐的剑招，雷电在情天剑上跳跃，一旦出招，就是极招。 君梦魂眼神锐利，道：“日冕赫赫!” 日冕阳炎，带着神圣光辉，焚烧一切邪恶。 祭金怪首领见状，用小怪挡住招数，却忘了小怪物们快被它吸收殆尽。挡也挡不住。 祭金怪防得了一招，挡不了两招、三招、四招。 几人来的巧，如果祭金怪吸收消化完手下的功力，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事情能发展如此顺利，简直不可思议。 祭金怪口吐黑血，庞大的身躯上都是焦黑。 祭金怪双手抓住锁链，大力轮转。 谢换竹猝不及防之下，被摔出十丈，砸了个大坑。 祭金怪当机立断，拿谢换竹开刀。大手一挥，掌法迅猛，朝谢换竹天灵盖盖去。 意吞酒不假思索，挡在谢换竹身前，生生替死受下。 谢换竹趴在地上，哀道：“吞酒!!!” 祭金怪得意忘形，哈哈大笑。 然后就被舒愁眉一剑戳在眉心，“不折金针!” 只需要极细微的一剑，就能带来一视同仁的死亡。 她不屑道：“大家都是机会主义者，谁不会抓住似的，蠢货，下辈子不要投胎了。” “吞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这边谢换竹死死抓住意吞酒的手，泪流满面。 “老……师……”意吞酒艰难出声。 “你为什么要挡那一击？!!你不该挡那一击的!!该死的是我!” “我很庆幸为老师挡下……我……” “为什么？我把你折磨至此，对你若即若离，让你从活泼开朗变成沉默寡言，为什么还愿意……” 意吞酒道：“我不想恨您……却恨得痛苦不堪……不想爱……也爱的一往而深……” “因为……不论爱恨……都是您带给我的……我……爱……” 他没有说完，就咽气了。 怒目圆睁，死的不甘。 为何，为何天意如此无情，连他们最后吐露心意的话语都不能成全。 谢换竹颤抖着把他的爱徒眼睛合上，把他的头颅揽在怀里。 谢换竹苦笑着道：“你不要怕，为师这就来陪你，你在黄泉路上，不会孤独的，老师会带你回家。” 谢换竹毅然决然拔出碧波剑，刎颈而亡。 “不——” 众人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有一位同伴倒下。 谢换竹最后看了一眼同伴们，道：“把我们……葬在……” 莫辞醉、舒愁眉亦是涕泪横流，道：“我们知道，你尽管放心。” 谢换竹心意传达到，和意吞酒相拥着，含笑而亡。 斗芳妍捂着嘴，哭的不能自己。 君梦魂默默垂泪，志同道合的兄弟就这样死的草率，不过一瞬而已，就可以将人与人生死相隔。 人也悲泣，天亦悲泣。 天上下起蒙蒙细雨，穿过屋顶塌陷的半空，落在意吞酒和谢换竹脸上，把他们生前未尽的眼泪也哭了一遍。 人也有情，雨亦有情。 情天剑和碧波剑相依在一起，就像它们的主人那样，雨洗去激战时剑上沾染的红尘，也同样洗去他们主人经历的风霜。 意吞酒和谢换竹死后，才终于在时隔多年的现在，回到了第一次相见时的清澈模样。 一直很想给攻受写个悲伤的中途退场，这样的话再相聚的时刻才动人。 老话说美强惨缺一不可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第17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后来几人在一处角落找到药物，他们回转荻花江畔，把谢换竹、意吞酒葬在风景优美的故乡。 莫辞醉、舒愁眉、斗芳妍、君梦魂、阿寻等在谢换竹、意吞酒墓前沉默冥祭他们。 舒愁眉道：“换竹，我们同行多年，没想到……你在阴沟里翻船。” “我们把你们葬在你据点河边，以后你还能看到荻花秋瑟，水波粼粼，照样还做风流雅洁的贵公子。” 莫辞醉把酒撒在地上，“这里有你徒弟陪着你，不必感到寂寞，我们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星蝶又疯笑着飞来，道：“你们做不到了，因为你们会死在殿主的手上。” “你一个跑腿的还挺狂妄的。”莫辞醉道，“而且我们可能是死在烛淡殿主的手上，而不是你的手上，你在得意什么。” 莫辞醉微笑道：“蠢货。” 星蝶道：“你——你敢侮辱殿主——” “你误会了，我骂的不是他，是你。”莫辞醉道，“是什么错觉让你以为你是烛淡殿主的？喔，我知道了，你早有不臣之心。” 莫辞醉对烛淡殿随行小兵道：“你们也听见了，回去可要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殿主呀，对这个狼子野心之人，不得不慎重对待了呢。” 星蝶抓狂道：“我没有背叛!你——巧舌如簧!” “你有没有背叛不必对我们解释，不过，你如果要支持的话……” 莫辞醉微笑着凑近星蝶，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几句。 星蝶惊讶之下忘了后退，任莫辞醉的呼吸喷在耳边。 星蝶终于反应过来，登登后退几步，指着莫辞醉道：“你——你——” 莫辞醉揉搓自己的一缕银发，笑意吟吟，道：“就在那个地方，切记切记。” 星蝶不住摇头，仓惶后退飞走。 小兵们面面相觑，也跟着跑走。 舒愁眉道：“喂！下一个地点你还没给我们呢!” 一道飞信被掷出，君梦魂飞身接过。 舒愁眉道：“这个离间计可能成功吗。” 莫辞醉道：“不求成功，只求怀疑。” “这些上位者，无风也要起浪，手段狠辣，疑心深重，会明知道是离间计也有所怀疑的。” 君梦魂上前，凑近莫辞醉道：“师尊。” 莫辞醉问：“下一个地点是哪里？” 君梦魂道：“南柯城。” 几人历经几天，终于快到南柯城。 寂静无人的荒郊野外，斗芳妍指着不远处的村落道：“夜色深了，我们也不好赶路，要不要去那个村落投宿一晚？” 舒愁眉点头，“我同意投宿，你们呢？” 莫辞醉道：“奔波路上本就劳累，能休息就休息吧。” 君梦魂也没意见，“师尊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阿寻更是随波逐流。 野外村落建造的院子地方大，几人挑了个最大的敲门。 “有人吗？”斗芳妍喊到，“我们是过路人，想要在此投宿。” “来了!”一妇人脚步声重重，走来打开了门扉。 妇人看到几人，愣住，“呦——” 斗芳妍拿出一锭银子，在她面前晃，“我们是过路人，想在这里投宿一晚，你看这费用够不够？” 妇人眼睛都直了，忙接过，赔着笑，“够!够!仙人快跟我进来吧。” 她扭头，大喊道：“放家的!你快来!” 一汉子披着衣服，“咋了？谁呀？” 汉子看到几人的面容衣着也是一愣，“贵客，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帮忙？” 妇人凑近汉子，拿出银锭给他看，“他们是过路投宿到咱家来了，当家的，你看!” “呀！好大的银锭!娘看病的钱有着落了。”汉子一拍大腿，“你快去收拾东屋子给贵客住，让大妞也去。” “诶，成。”妇人应了，匆匆忙忙去收拾。 汉子转头，对几人说，“贵客到北屋来休息吧，阿兰一会就收拾好了，很快的。”阿兰是妇人的名字。 几人点头，跟着到堂屋坐。 堂屋坐着一老婆婆，抱着小男娃娃。 “贵客坐。”汉子搬凳子给几人。 “这是俺娘，娘，这是投宿的贵客。” 老婆婆耷拉着口水，滴到衣襟和男娃脑壳上，“喔喔，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斗芳妍道：“我们会的，婆婆放心。” 汉子说，“北屋一直是娘住，我和媳妇在西屋，东屋是大妞和小弟，孩子们住，不脏的。等会就收拾好了。” 莫辞醉道：“大叔，你娘是不是常常这病那痛的呀？” 汉子叹气，对几人道：“贵客这都能看出来？也不瞒你们说，俺娘啊，前不久咽气过，我们就把她装棺材里埋了，埋了几天后，没想到俺娘又回来了。” “回来后，就开始这疼那疼，不是舌头疼，就是脖子疼，要不然就是腰疼腿疼，眼也疼。” “这病那怪的，为治病把家底都掏空了，贵客的投宿钱真是及时雨啊，我谢谢你们啊。” 妇人阿兰那些抹布冲进来，“收拾好了，贵客们来吧。” 汉子站起身，送他们到屋门口，“有事就叫我们。” “好，您不必忙了，我们自己歇着。” 东屋够大，一大间套着一小间。小房间也有屋门。 舒愁眉和斗芳妍却没急着睡，对窗前的师徒二人道：“辞醉，看你刚才的样子，是不是有古怪。” 莫辞醉道，“前不久，我刚刚在典籍上看到一志怪奇事。” 莫辞醉道：“此怪名叫梳妇，爱挖棺材，穿老婆子的皮囊，然后披着老人的皮囊寻到老人家里，折磨人到把人逼疯，吃情绪，到最后吃孩童脑子。” “只能说有所怀疑，还不能十分确定。” 君梦魂道：“我们静待就是。愁眉前辈和斗姑娘去休息吧。” “好，有事叫我们。” 夜深了，投宿人家也要入睡了。 从北屋出来个肥胖身影，踢踏着脚步去敲西屋门。 “阿健!阿健!俺腰疼!”老婆婆的声音尖、细，听了烦躁，也一声高过一声，哪怕里面夫妇二人已经应答，但只要他们没出现在婆婆面前，她就会一直不停喊。 汉子开了房门，婆子进到屋里，坐在床上，声音又变得低沉，嘀嘀咕咕不停说话。 说了大半时辰，没有一件好事。 婆子心满意足走了，西屋又关上门。 没想到婆子走到北屋门口，又回头，耷拉着鞋子又到西屋敲门。 “阿健——阿健——”她不住喊。 汉子面无表情开门，婆子又进门嘀嘀咕咕说事。 过了一会，婆子走了。 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婆子在北屋待了没一刻，又咣当咣当敲西屋门。 “阿健——阿健——” 又进门，嘀嘀咕咕不停。 汉子终于爆发了，“你非要把我逼疯才算!让我也一头撞死!” 老婆婆说，“俺不跟你说能跟谁说？” 汉子坐在床上，老婆子紧紧贴近汉子，说，“你怪不怪我？怪我我就不走了。” 婆子一直重复怪不怪这句话，汉子气的捶床。 “你非要把我逼疯才算!” 妇人阿兰：“娘!知道你儿子生气就走开，各自冷静下。” 妇人和大妞小弟把老婆子拉到北屋，但只要一放手，老婆子就立刻往西屋走。 老婆子不服气道：“我就去。” 舒愁眉和斗芳妍早就惊醒，和莫辞醉、君梦魂师徒二人一样，站在窗前看事态发展，面漏震憾。 斗芳妍道：“啊？村民是这么生活的吗？” 莫辞醉道：“就是因为这种人很多，所以才不易分辨梳妇。” 君梦魂道：“师尊，这该怎么解决？” “要解决不难。”莫辞醉道，“难就难在它披着人皮。” 水木仙、祭金怪、梳妇灵感都来自抖上播主。 有区别的是水木仙原型不能帮助树木生长，祭金怪不能吞噬小怪，梳妇没有吃情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第18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第二天，莫辞醉趁着老婆婆拉着汉子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事的时候，把实情告诉了母女几人。 “吃孩子？”妇人阿兰声音猛地拔高，又刻意压低，“那还怎么办啊仙人？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们了。” “办法有是有。”莫辞醉为难道，“只不过，我们要把梳妇带走，你们这段时间受的为难是对它发泄不了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事情解决什么都好说。”妇人阿兰摆手，“幸好您来的时候好，我们一点伤都没受。” “那好，我们会布下阵法，你一会把梳妇引到这来。” “没问题，您说什么我们听什么。” 等妇人走后，君梦魂问莫辞醉，“师尊，你要这怪物做什么？” 君梦魂道：“有备无患吗？” 莫辞醉点头道：“不错。还是徒弟了解我。” 舒愁眉道：“你准备这么多用得上吗？” “用不上比临到关头没的用好。”莫辞醉道，“在雍境，粗心大意者早就命丧黄泉了。” 舒愁眉道：“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慝者有秧。我担心你看出的太多，给自己招来祸患。” “我心里晓得的，你不必担心。”莫辞醉道，“没有人比我更懂浑噩度日了。” 舒愁眉摇头。 收拾这小精怪没费多少力气。 等梳妇回来把它往阵法里一赶，梳妇智慧不甚高超，让它去它就去，待听到铃鼓声才知道步入陷阱。 梳妇褪去皮囊，露出青肤和如锯齿般的獠牙，被拖去的皮囊完完整整的飘落在地。 莫辞醉看着同类的惨状，感到十分恶心，几欲作呕。 君梦魂从莫辞醉身后用手捂住他双眼，又喂给他一杯清泉水。“师尊？” “我没事。”莫辞醉扭头抗拒躲开君梦魂的靠近，“你去吧。” 其实斗芳妍也很毛骨悚然，不是害怕恐惧，像是在街上看到像人说人话、但又不是人的物种融入人群，发觉不对，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猛然间又被贴着脸突袭到，汗毛倒竖。 既然梳妇进了结界逃脱不得，那就好处理很多。 君梦魂用金刚锁治住梳妇，用定身符定住，莫辞醉拿出之前装别如雨躯壳的卷轴，往空中一抛，正对梳妇，出现空间洞，把它封印进卷轴里。 “娘!”汉子不知所措看着那副皮痛哭流涕。 莫辞醉看着一家四口，心生怜悯，对他说：“大叔，你过来，我教你个法子，让你娘还如从前一样完整，她来世也能投人胎。” “真的吗？多谢仙人!多谢仙人!”汉子感激万分。 莫辞醉道：“不用谢，这个办法也要你们尽力才好。” 南柯城外无人看守，几人听到断断续续的戏曲声声。 “日升月落……几度痴狂……” “望何时度过恨海幽幽……” 几人进了城门也没看到一个人影，难道万人空巷是因为都去看戏去了吗？连着对此毫无兴趣的孩童？真是奇怪。 “观音泥塑本无心……” 几人顺着戏声寻去，果然见多人齐聚，街上巷子里的人恐怕都在这里了。 莫辞醉问最外围的人：“这戏是唱什么的？” “魔月恩仇录，正到仙师莫奈何巧言引诱夺宝，要诬陷徒弟……” “无情火毁家业无依无靠……” “遇仙师甚慷慨救苦救难……” “亲把盏月影下假意言欢……” “却不想豺狼心虎豹当道……” “那贼人好一副完美模样……” “现如今路逢尽心绪如狂……” “向谁诉南柯梦热泪盈眶……” “我今向黄泉中山遥水远……” “扔血书盼真相得见日光……” 台上人流血泪惹人入迷，台下莫辞醉眼横秋月，默然垂下一滴泪。 莫辞醉走进到戏台前，掷花赞赏。 那花被戏者一叼，抿在嘴上，冲莫辞醉微笑。 斗芳妍也冲上前，和观众们一起扔饰品鲜花。 莫辞醉退后给斗芳妍让出地方，又回头冲戏者莞尔一笑，走了。 君梦魂问道：“师尊？你很喜欢听戏吗？还是发现了……” “嘘……”莫辞醉抬手，眉目流转，如画如诗，“不要说。” 君梦魂立刻心知肚明，放下以为师尊会找知音的空悬着的心。 夜半无人，是寒月的主场。 莫辞醉坐在客栈凉亭中，焚香沏茶。 一道黑影出现在凉亭中，看着桌上的两个茶杯，道：“你知道我要来？” “是的，我知道你要来。”莫辞醉如此答道。 “如此自信？” 莫辞醉脸上焕发出奇异地光彩，“没错，我知道我要讨一个人的喜欢，是很容易的事。我也几乎无往不利。”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对不对？” “即使你不知道我的姓名？” 莫辞醉道：“即使我不知道你的姓名，我也听过了你的声音，见过你的面容。” “在戏台上如此有感染力的人，必定对角色感同身受。所以我相信你。” 戏者感叹道：“没想到，伯牙子期千金知音之情，也能让我遇到。” 莫辞醉道：“世人只说唱戏不入流，我却不以为然。” “都是将内心的情愫倾诉与口，哪里能分高低上下？” “我叫说绝旋，你要记得。”说绝旋道。 “莫辞醉定会铭记于心。”莫辞醉斟茶，动作优雅惬意，“绝旋，请。” 说绝旋接过，嗅闻，细品。“好茶。” “对了，我有一事想问绝旋你。”莫辞醉笑意吟吟，“今天的戏，我从没听过，是新出的吗？敢问是何人所作？” 说绝旋道：“野戏酸文，不值一提。” 莫辞醉仍然还是那副微笑，道：“是吗？不是烛淡殿所出？” 说绝旋道：“什么烛淡殿？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莫辞醉道：“我知道你出现在那里是刻意接近，但没关系，我不介意。” 说绝旋道：“你——” 莫辞醉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知音，对吗？” “……当然。”说绝旋沉默一瞬，放下茶杯，“你当然是我的知音。” 莫辞醉直勾勾顶着说绝旋，站起身，接近说绝旋。 “你想做什么？” 莫辞醉轻轻按住要站起身的说绝旋，对他吹了一口气。 说绝旋立时口不能言，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莫辞醉怜悯道：“为什么这么蠢？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你想问我是怎么下毒的吗？” “那我好心告诉你，是白天我投掷给你的那朵冠世墨玉，和这香炉中的所燃的香，我奉上的茶杯，组合成了一种名叫‘七月七日长生殿’的毒。” 说绝旋只有眼睛能动，眨啊眨的如泣如诉。 “怎么怀疑上你的？” “从一开始。从进了南柯城门，听到你的声音开始。” “那些城民，都被你通过声音操纵了吧。” “先下手为强，为下手遭殃。我不会给你拿他们当盾牌的机会的。” “我已经回答完你的问题，你也该回答我的。”莫辞醉抚上说绝旋的额头，从他眉心抽出记忆。“你不必说话，我自己来看。” 莫辞醉抬手，将说绝旋的记忆投射到空中，前因后果一幕幕在莫辞醉眼前重现。 “啊，果真如此。”莫辞醉闭眼，还是没有看到戏文是谁所写，可惜。 莫辞醉回头对上说绝旋的目光，讶异道：“你想知道我有没有真心把你当知己？” 说绝旋眨了一下眼。 “当然，有那么一刻，我是真心欣赏你的。” 莫辞醉俯身，这一次手抚上的不是说绝旋的额头，而是他的脖颈。 “为什么要杀你？”莫辞醉蹙眉，“白首相知犹按剑。” “我是真心把你当知己和我要杀你是两件各不相干的事，傻瓜。” “下辈子，我们再做知己。” “那么，黄泉路上见。” 咔嚓一声轻响过后，莫辞醉站起身，再三净手。 一双杀人的手，让莫辞醉心生厌恶，他又开始想脱离躯壳再度重生了，仿佛那样就会让他再度变得如新生婴儿一样纯净。 再忍忍，还能忍。 君梦魂不知何时站在亭外，沉默注视着莫辞醉。 莫辞醉失魂落魄，道：“梦魂，你会觉得我狠毒吗？” “不会。”君梦魂立刻答。 莫辞醉追问：“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君梦魂眼中竟然只有怜惜，“他失去生命固然悲惨，但他不该死在师尊手里，让你心里蒙上愧疚。” “他如果识趣，就该早早自尽身亡，免得脏了师尊的手。” “下一次，我可以代师尊出手。” “师尊……师尊……” 疯子，莫辞醉想，雍境就没有正常人。 莫辞醉再度拿出他爱的冠世墨玉，一步一步接近君梦魂，君梦魂也凑近莫辞醉，凑近莫辞醉两指夹起的冠世墨玉，两嘴一抿，叼起这朵危险的花，隔着花吻莫辞醉。 隔花一吻，一吻天荒。 攻受感情发展太早，但谁让我一写感情就爆发。 自从被间之契烟吻启蒙后，就是爱这种缠绵的欲说还休的中二场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第19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不毁灭？ 莫辞醉辗转反侧，脑海中围绕的都是自己呼吸急促，入魔般凑近君梦魂的样子。 是真的对他起了杀意？还是存心试探？ 试探他会不会离开自己。 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停怀疑自己是否抓住，又是否丢失重要之物。 君梦魂那张剑眉入鬓、颤动的睫、轻闭的眼，纯粹干净、奉献一切的姿态，以及最不该的，吻。 自己当时为何没拒绝，而是默认？ 莫辞醉是活在过去的人，看不断反刍年少时经历的人事物活到如今。 可恶，可恨，经过今天这一遭，恐怕是余生都忘不掉君梦魂了。 要逃避吗？ 可是莫辞醉又贪恋君梦魂炽烈的情感。 之前就问过自己的问题再度涌上心头。 或许谢换竹说的没错，自己是自欺欺人。 那么，要放纵吗？ 第二天，莫辞醉支着头看君梦魂制作戏蝶·说绝旋·傀儡。 舒愁眉：“莫辞醉你可以啊，一出手就轻松拿下一关。” 斗芳妍双手捧脸道：“千秋月明前辈好厉害啊!” 莫辞醉道：“我想要把这个钉子重新插进烛淡殿，该用什么计谋瞒天过海？” 君梦魂道：“将计就计。” 舒愁眉斗芳妍等无异议。 莫辞醉冁然而笑。 这回戏台上唱的是卖油郎独占花魁。 一曲完，说绝旋·傀儡抽出武器，对被围在人群中间的莫辞醉几人发起攻击。 说绝旋有备而来，舒愁眉来不及提起真气，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口吐鲜血。 莫辞醉焦急喊道：“愁眉!” 斗芳妍紧握长枪，飞奔到舒愁眉身边，辅助她，“愁眉姐!” 说绝旋操纵民众步步紧逼，“哈哈哈，斗芳妍，你们今天插翅难逃。” 斗芳妍道：“可恶，竟然拿无辜人来挡枪!你有本事就一对一啊!” 舒愁眉拔剑刺去，说绝旋操纵人挡在身前，舒愁眉无奈退去。 众人束手束脚，无力招架，几轮过后，已经身负不轻的伤势。 君梦魂道：“师尊，怎么办？” 莫辞醉道：“退!不能再恋战了，之后另寻它法。” 说绝旋哈哈大笑，阴沉道：“走？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舒愁眉挺身在前，“狗贼!看剑!不折金针!” “辞醉，你带着他们走，我垫后。” 莫辞醉哀伤不已，心知舒愁眉恐怕命悬一线，但没办法，再不走就要全部陷在这里，当机立断咬牙拉走要和舒愁眉共生死的斗芳妍。 说绝旋道：“你的同伴丢下你逃生，留你在这里送死，这就是你们名门正道的做派。” 舒愁眉唾弃道：“罪魁祸首不配说这些!我们剑上见真章。” 舒愁眉无法对百姓下手，加上说绝旋有意连番消耗她的气力，舒愁眉已经独木难支了。 说绝旋这才出手。“看我的绝杀刀。” 舒愁眉惨叫一声，被打中命门，鲜血飞溅下了一场血雨。 她单膝跪地，双手被挑断筋脉，无力反抗了。 说绝旋一步一步逼进，道：“”“你将会是我耀眼的功勋。” 舒愁眉口吐唾沫，喷到说绝旋脸上，“我唾弃你，我永远唾弃你。” 说绝旋不再抱着游戏之心，一掌盖下舒愁眉天灵，“死来!” 血，不休不止的血喷涌而出。 舒愁眉含恨而亡。 江湖，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江湖，残酷、凄凉。 “走，回去禀告殿主，我们大获成功了。”说绝旋一撩斗篷，带着手下离去。 残败的现场，舒愁眉寂然无声无息而立。 “愁眉姐!愁眉姐!” 斗芳妍又飞奔回转救援啊。 奔、再奔。 混浊的泪撒在混浊的土地上。 快、再快。 斗芳妍被绊倒在地，又迅速爬起来，再度朝舒愁眉飞奔。 待看到舒愁眉一丝不动单膝跪地的身影，不由心下大亥。 “愁眉姐!” 斗芳妍拖着踉跄的脚步上前抱住舒愁眉，却不想，舒愁眉化作点点飞光消散在天际，只留下被血污浊的空荡血衣。 斗芳妍凄厉嚎哭，“愁眉姐!呜呜呜——” 这雍境，这江湖，有数不清的来迟一步，就差在这一步，造成天人永隔，生死陌路。 生死相隔生憾恨，身散魂消不留痕。 人，是不是只到死亡，才能逃离江湖？ 莫辞醉、君梦魂、阿寻站在一边，心问苍天。 与莫辞醉几人这边沉重氛围不同的是，烛淡殿内其乐融融。 烛淡殿主龄蝶大笑道：“好!戏蝶，你做的很好。” “我要重重赏赐你。” 戏蝶说绝旋道：“此是属下应尽职责，不敢居功。” 殿主龄蝶：“不要推辞，本殿规律，赏罚有度分明。” 骨蝶道：“恭喜殿主，贺喜殿主。” 采蝶道：“恭喜殿主，贺喜殿主，斗芳妍几人根本不是殿主对手，什么名门大派，一对上殿主就原形毕露，如土鸡瓦狗，时日无多啊。” 龄蝶道：“不错，采蝶说的很对。你也受赏。” 戏蝶说绝旋在台阶下对着采蝶翻了一个大白眼。 骨蝶道：“殿主，我们是都可以开始考虑全军进攻？” “那几人中，君梦魂、斗芳妍初出茅庐，千秋月明莫辞醉不如他大师兄此夜潇湘任悲风一根手指，如果他出马倒是可以当殿主的对手。” “最值得注意的是杀手鬼灯阿寻。” “但殿主拿下鬼灯也不需费多少气力。” “他们根本不值一提了。” 龄蝶抚着胡须，道：“你说的有理。” “三日后，我要亲自出马，骨蝶戏蝶带着人跟随，就这样决定了。” “散。” 骨蝶、戏蝶恭敬应是。 点击，是零耶 一个人都没有，哪怕是批评建议都没有…… 啊啊啊会继续写下去写到结尾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第20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玉蝉院中，莫辞醉奔笔疾书，把这段时间的经历编造成书，寄给常合作的书社。 莫辞醉道：“痛苦和压力果然能让人文如泉涌啊。” 君梦魂一直在注视着莫辞醉，听他说这话，不由得问道：“师尊常常身处险境以此来获得灵感吗？” “没错。”莫辞醉道，“这雍境江湖，风吹雨打，打得人睁不开眼啊。” 君梦魂却觉得不是师尊所说的这样，直觉是莫辞醉是自己主动去寻找风波。 但他在这点上不会说破，师尊只是抓不住归处，没有安全感而已。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师尊终有一天会改变的。 这时，沉默寡言的阿寻道：“有很多人朝这里来了。” 莫辞醉道：“是烛淡殿的人无疑了。” 君梦魂道：“决战到来了。” 逐日剑生寒芒，君梦魂眼神锐利，枫红的长发在身后飞舞飘扬。 斗芳妍道：“是生是死，只看今朝。” 众人出门，门扉吱呀一声开启，两方正对上面。 烛淡殿主龄蝶此刻像个慈祥老人，笑眯眯的说，“斗姑娘，只要你双手奉上观澜眼，我可以放过你们性命。” 斗芳妍怒斥道：“你这个贱畜！枉披人皮，做的都是下十八层地狱恶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戏蝶道：“殿主，让属下来教训这个不知尊卑的小丫头片子。” 龄蝶道：“上。” “是!” 戏蝶首当其冲对上斗芳妍，骨蝶去找君梦魂，被阿寻拦下。 阿寻眼里燃烧着幽幽鬼火，道：“你的对手是我，鬼灯一线!” 阿寻出剑迅猛快速，并料敌先机，骨蝶躲过第一招，第二剑已落在他的退路上。 杀人的剑，这次也没有失败。 阿寻在骨蝶身上落下的一道一道红色丝线齐齐断裂，骨蝶四肢离体，血尽而亡。 这边龄蝶对上的是莫辞醉君梦魂师徒二人。 龄蝶道：“千秋月明，只要你罢手，我会既往不咎。” 莫辞醉道：“你也知道我大师兄是任悲风，背后靠的是奔仙海，你，敢杀我吗？” 龄蝶斥道：“狂妄小儿!” 龄蝶出掌，就是极招。 “地老天荒!喝!” 莫辞醉挡在君梦魂身前，受了一掌，却没任何内伤外伤。 莫辞醉有所察觉，震惊道：“此招，消磨的是人的寿命。” 龄蝶道：“不愧是千秋月明，果然心细如发。” 君梦魂闻言大惊，抓住莫辞醉道：“师尊!” 莫辞醉道：“我无事，百年寿命而已。阵前就不要诉心肠了，我们出招吧。” 莫辞醉、君梦魂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出手。 君梦魂手握逐日剑，逐日剑金光大方，他恨道：“日升!” 莫辞醉亦是拔出无情月，银辉盈盈，高声道：“月恒!” “合招，日月合璧!” 日月同辉，交辉千里。 龄蝶见状，极招出手，喝道：“未老先衰!” 日月缠绕盘旋，宛若天灾，冲龄蝶而去。 龄蝶掌势不敌，被破招击中身躯，口吐朱红了。 戏蝶面色大变，道：“殿主!” 他飞速扶住踉跄的殿主，“殿主，你可无恙？” “我没事。”龄蝶摆摆手。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戏蝶说绝旋松了一口气。“君梦魂、莫辞醉，你们下招就没这么幸运了。” “殿主攻力深厚，是你们的前辈前辈前前辈，你们迟早落败。” 君梦魂微笑道：“你话这么多，是心虚了吗？底气不足？” 莫辞醉不屑道：“这么老的老人家不赶紧入土还腥风血雨搅什么？” “你们——” “好了，戏蝶，你退下。” 戏蝶不甘道：“是。” 龄蝶道：“无知小儿，我体谅你们年轻不懂事，但你们也不可以如此不尊敬我。” 莫辞醉轻轻一笑。 因为龄蝶被猝不及防当胸一刀穿过。 刀，龙盘柱的好刀，是属于戏蝶说绝旋的刀。 这柄属于属下戏蝶的好刀穿过了龄蝶的胸膛，血流如注，哗哗的顺着刀流到地上，很快形成血坑。 龄蝶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能背叛——” 君梦魂道：“他当然可以，因为我们是初升旭日，而你已经日落西山。” 戏蝶·说绝旋·傀儡抽出兵刃，龄蝶单膝跪地，任有再多功力也挽回不了自己失去的鲜血。 “我不能……死在这里……”龄蝶艰难站起身，踉跄要逃走。 君梦魂、莫辞醉并没阻拦，就这么微笑着看他走。 龄蝶跌跌撞撞在树林中逃窜，面前却出现意想不到的拦路者。 龄蝶惊讶道：“舒愁眉!你没死!” 舒愁眉微笑道：“当然，我死了，谁来杀你？” 舒愁眉性子利落，也不废言，喝道：“不折金针!” 细剑击中废去龄蝶的左臂。 龄蝶强忍，不叫一声。 舒愁眉叹道：“可惜，我就出这一招，你走吧。” 龄蝶继续踏上逃生路。 这次出现在前方的是谢换竹与意吞酒。 龄蝶状似疯魔，哈哈大笑道：“骗局!全是骗局!没想到我龄蝶纵横江湖，临了了却被耍得团团转，可笑，可笑啊。” 谢换竹兴奋难耐，与意吞酒出手，一个废去龄蝶左腿，一个废去龄蝶右腿。 意吞酒道：“不在这里杀了他吗？” 谢换竹看着龄蝶在地上艰难攀爬的身影，道：“不必追，他要就给该杀他的人杀。” “我们走吧。” “嗯。” 龄蝶尤不放弃，用右手一寸一寸挪动逃命。 逃得了第一、第二回，却逃不了第三回了。 因为这次出现的是斗芳妍。 斗芳妍看着龄蝶这副惨状，笑中带泪，“龄蝶，为我一家偿命来!” “饶命……饶命……” “你当初，杀我斗家满门，她们让你饶命你怎么不放过？现在你让我饶命。你猜我会不会呢？” 斗芳妍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我恨不得饮你血、吃你肉啊!” 斗芳妍长枪从上而下，贯穿龄蝶喉咙。 龄蝶身亡，斗芳妍苦着笑，笑着哭，蜷缩着抱住了自己。 她埋头，身体一颤一颤。 君梦魂莫辞醉追来，在远处旁观一切。 君梦魂迈步，走进斗芳妍。 莫辞醉道：“你到哪去？让她安静待一会吧。” 君梦魂道：“我去去就来，师尊等会我。” 莫辞醉疑惑，但一想就通，梦魂这是气恨自己失去的百年，去报复龄蝶，想让自己心宽一些。 明明自己不在意的，可这时笑容却浮现在脸上，满面春风。 君梦魂从袖中抽出鞭子，拍拍斗芳妍肩膀。 斗芳妍抹脸，回头看。 君梦魂把鞭子塞给她，斗芳妍双眼一亮。 斗芳妍道：“多谢。” 君梦魂道：“应该的。” 烛淡殿内，星蝶焦急来回徘徊。 戏蝶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星蝶急急去迎。 星蝶道：“成功了吧？戏蝶，你是先回来布置宴会的吗？” 戏蝶出手一刀，斩下星蝶头颅。 星蝶笑容未去，就已经身首异处。 这边别府门外，斗芳妍紧握滴血长枪，踹开府门。 别如雨手拿试卷，讶异道：“芳妍，你这是怎么了？” 斗芳妍冷言道，“动手吧。” 别如雨道：“动手？你——你是出门在外，为我奔波取药太久，累到了吗？你说的话我怎么都不明白。” “我去为你备下沐浴用品，你好好缓解疲劳吧。” 斗芳妍道：“你要我说的更明白些吗？那我告诉你。” “你的好殿主龄蝶身亡，戏蝶、骨蝶、星蝶为他陪葬，就差你了。” “什么——什么——”别如雨后退几步，“我——我——” 斗芳妍道：“采蝶，你本名采取，犯下四十九起不可饶恕的罪行，今天我斗芳妍就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贱畜，你它蝶的去死吧!” 采取摇头，“不——不——饶命——” 采取心知不敌，夺门而出。却被围在别府的结界困住。 “我未婚夫的脸孔，用的舒心吗？” 斗芳妍很快就杀了采取，揭下人皮面具，面具下却是一个无脸人。 斗芳妍冷嗤一声，“可笑。” 终于扔下一切，心无挂碍前去冥祭亲朋好友。 诸多事物处理完毕，众人齐聚一堂。 谢换竹道：“辞醉，事情可算完了，我们这才放心舒了一口气啊。” 莫辞醉道：“你和你徒弟休息的最多，是嫌累还是嫌二人师徒世界没过够？” 舒愁眉道：“我不怕对敌，只是做戏做的心惊胆战，恐怕哪里露出马脚，那就功亏一篑了。” 莫辞醉道：“那我下次找恨观音来吧，也让你松快松快。” 舒愁眉道：“别，我就喜欢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这才快活。” 斗芳妍举杯道：“斗芳妍在此敬前辈们一杯，这回如果不是前辈们力挽狂澜，事情也不会发展的如此顺利。” 几人饮下杯中酒。 莫辞醉问：“芳妍，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斗芳妍道：“以后嘛，打算潜心修炼，光复门楣。” 谢换竹道：“还能计谋以后就是好事。” 舒愁眉道：“是啊，芳妍，我就怕你报仇雪恨之后空虚，一个没看住就下去陪家人了。” 斗芳妍道：“多谢前辈们为我考虑，我会坚强面对的，这样才不辜负前辈们的一片好心为我费心绸缪。” “你能想通就是好事。”莫辞醉道，“不说这些了，来，我们尽情欢饮。” 莫辞醉、君梦魂、舒愁眉、谢换竹、意吞酒、斗芳妍、阿寻举杯，饮下杯中月影。 君梦魂、意吞酒兴上心头，还舞了一段枪。 枪法如风，逍遥、肆意、夺目。 两人衣袍旋转，英姿飒爽。 莫辞醉支着头看，酒意不由得上头，脸颊绯红。 第21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旭日初升的早晨，醉人的风散去，吹得竹叶青翠欲滴，飞鸟盘旋飞去不知何方。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众人既然有聚，也终有散。 谢换竹、意吞酒回到荻花江畔，舒愁眉去找恨观音，斗芳妍回去斗家，阿寻从此金盆洗手，要浪迹天涯。 君梦魂则想让莫辞醉去看看自己的龙潜山，再回奔仙海孤鸿山。 舒愁眉性子急，喜欢宴会的肆意潇洒，不爱别离时的惆怅。所以她首先向西御剑离去，只遥遥留下一句。“同道们，有缘再会。” 斗芳妍道：“愁眉姐连离去的姿态都这么迷人。” 谢换竹道：“我也不输与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谢换竹、意吞酒二人坐着马车，向东面走。 阿寻道：“芳妍，你在你家等我，我很快回去找你。” 斗芳妍道：“你没问题吗？要不要我陪你？”斗芳妍指的是怕阿寻金盆洗手遇到阻碍。 阿寻道：“没问题，其实我早就可以离开，这次是终于下定决心。” “好。那我等你。” “再会。” “再会。” 三人目送阿寻离开。 斗芳妍道：“我真是好舍不得你们。” “聚散终有时，不如这样想，有这次离散，才有期待再聚的欢欣心情。”莫辞醉笑道。 君梦魂道：“只有有缘，不刻意通信聚首也会遇到的。” 斗芳妍道：“也是，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君梦魂、莫辞醉二人轻笑道：“后会有期。”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也有一句话，叫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 君梦魂拉着莫辞醉到了龙潜山山脚。 在村边玩耍的孩子们看到君梦魂，欢呼着拍手，“喔!九龙潜渊回来了!九龙潜渊回来了!” 可以说是奔走相告。 人们很快聚来，向君梦魂投掷花朵，给他塞各种东西。 莫辞醉拿起一朵，“石榴花，梦魂，你原来喜欢石榴花吗？” “喜欢的，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君梦魂道：“师尊不觉得很美吗？” 是啊，很美，莫辞醉把玩着榴花笑。 “不要再给我了。”君梦魂对村民说，“我真的不缺东西，但这些对你们也是一笔收益。” “哎呦，小年轻就是心疼人啊……” “我们知道你不缺，这是我们给你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你帮了我们这么多，你给我们的比我们给你的多多了，再比下去推辞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你要我们这些老人家陪你耗着吗。” “是啊是啊，你就收下吧” 众人围得是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君梦魂道：“好，那我收下。你们就不要给下次了。” “这就对了。”众人心满意足，终于散开。 莫辞醉抿唇一笑，道：“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忽视。” “我们家梦魂可真是魅力无限啊。” 君梦魂凤眼含情，带着期冀热切问道：“那师尊多喜爱我几分了吗？如果是，我会更加心满意足的。” 莫辞醉道：“我当——” 远处传来呼唤君梦魂的声音，“梦魂!梦魂!你回来了啊!” 跑来的是法半夏。 君梦魂轻闭双目，又睁开，呼吸重了一息。 莫辞醉抿嘴，偏头看向别处。 法半夏重重拍君梦魂的肩膀，道：“梦魂，你回来就好啊，” “这是……喔，这就是你的师尊吧？” 君梦魂道：“没错，这就是我的师尊，千秋月明莫辞醉。” “师尊，这是法半夏。他是一位很好的兄弟与朋友。” 莫辞醉：“梦魂向我提起过你，你果然如他说的一般，豪情壮志凌云人杰也。” “哪有说的那么好。”法半夏挠头，不好意思笑了。 莫辞醉道：“我要多谢你对梦魂的照顾。” “哪里哪里，梦魂也是我很好的兄弟，互相扶持是应该的。” 莫辞醉道：“不，在雍境，得到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真的很不容易，你不要谦虚。” 君梦魂道：“为了志趣相投，待会我们一起去山上饮酒，地点就定在瀑布旁边，怎么样？” 法半夏道：“好啊!好啊!我要抱着坛子喝。” 君梦魂道：“这里难道还有人笑话你粗俗吗？那就说好，一会再见。” 法半夏道：“一会见。” 告别法半夏，君梦魂和莫辞醉来到山顶。 君梦魂张开双臂，让烈烈风吹起他的衣抉，他道：“师尊看，这里怎么样？” 莫辞醉道：“你建了一处宫殿楼阁。” 君梦魂道：“嗯，反正我们修仙人盖房子又不费事。” 莫辞醉道：“不错，还算雅致。” 君梦魂嘴角勾起，垂眸轻笑道：“师尊喜欢吗？我们可以在这多住些日子。” 莫辞醉干脆利落道：“好啊。” 君梦魂惊喜道：“真的吗？” 莫辞醉道：“真的，你没有想过我会答应吗？” 君梦魂抱住莫辞醉，道：“太好了。能活在这世上真是太好了。” 他轻蹭莫辞醉的侧脸，神情缱倦。 莫辞醉揪住他的狼尾辨缠绕在手两圈，向后拽，示意君梦魂放开自己。 君梦魂不为所动。 “好了，抱得够久了。”莫辞醉道。 君梦魂一放开莫辞醉，莫辞醉就转身不让君梦魂看到自己的脸。 莫辞醉双手抚上脸颊，双颊滚烫绯红，怎么好面对君梦魂？ 莫辞醉磕磕绊绊转移话题道，“话说，不是，龄蝶的尸身在我这里，你把他炼化，也算一个助力。” 君梦魂看穿他的羞涩，道：“好，我听师尊的。” 莫辞醉努力平复心情，转身，拿出空间卷轴，扔出龄蝶身体。 莫辞醉凑近，观察龄蝶，这老头如果除去胡子，倒也勉强能看。 龄蝶猛地睁眼，五指成爪，掏向莫辞醉心。 君梦魂推开莫辞醉，用身体挡住这致命一击。 君梦魂的心脏被龄蝶掏出捏碎，“我……终究……还是魔高一丈……哈哈哈哈哈……” 龄蝶这次笑着身亡。 莫辞醉瘫倒在地，目呲欲裂看着君书同咳出一口血。 “不——啊——” “梦魂——” 莫辞醉悲痛欲绝，接住要倒地的君书同，把他揽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 谁能想到被贯穿胸膛喉咙的龄蝶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怎么不死？他怎么还不死？ 又偏偏是君梦魂替自己挡下？ 莫辞醉的泪一滴一滴落到君梦魂脸上，“你为什么要替我去死？你还有大好未来啊！!偏偏……毁在我的粗心大意上!” 莫辞醉嚎哭不已。 君梦魂摸上莫辞醉的脸，道：“师尊……我不后悔……你也不要……恨自己……” “不是你的错……天意弄人……” “我不要你死!你不要死去……一生都陪着我好不好？好不好？” 君梦魂道：“师尊……我……现如今……只想知道……你对我……有过真心……吗……” 莫辞醉恍惚道：“真心……心……” “哪怕师尊……骗我……我也愿意相信……师尊……” 莫辞醉收敛表情，面目沉静，道：“对，我还有办法。” “师尊……” 莫辞醉轻轻笑了，如往常那样，眉目如画，道：“梦魂，我把我的心给你。” 君梦魂道：“什么意思……” 只见莫辞醉从自己胸膛中掏出自己的心脏，捏在手里。 君梦魂奄奄一息，支起来头道：“不……无心怎么活……我宁愿我死……师尊……” “可以的。”莫辞醉微笑着安抚他，“刑天失去首级都能活，我们共用一个心脏也只是小事而已。” 莫辞醉把君梦魂平放在地，按着心脏贴着君梦魂的胸膛，看心脏渐渐融入。 莫辞醉贴在君梦魂怀里，听心脏跳动声声。 彭——彭彭—— 莫辞醉喜笑颜开，终于放松下来，抬头和君梦魂对视一笑。 君梦魂摸着莫辞醉的脸颊，道：“师尊。” “嗯？” “你疯狂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莫辞醉笑道：“那你多喜爱我几分了吗？” 君梦魂轻答道：“当然，当然!” 第一卷·剑倚青天笛倚楼·完 一写到感情就暴字，今天一天打了快八千字，生生把第一卷写完成了 我吃过yys修/帝嘛，就很爱掏心这一套 莫对君是给你我的心 君对莫是请你别哭泣 喔喔轻触我心中挚爱?（突然开始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剑倚青天笛倚楼 第22章 且将新火试新茶 莫辞醉深夜突然惊醒，突然想到忘了通知南宫无恙也来凑凑热闹，还有那个自为荣去哪了？ 君梦魂神志清醒地睁开眼，“师尊？怎么了？” 莫辞醉手还放在他胸膛上感受心脏跳动，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忘了。” 君梦魂道：“那就是不重要，能忘记的都是小事。” “嗯，你说的对。”莫辞醉问，“你也没睡吗？” “一想到师尊的心在我胸膛中跳动，我就兴奋得难以自拔。” 莫辞醉看着君梦魂兴奋到紧缩的瞳孔，抿唇沉默。 “……” 两人就这么对视，不言不语。 莫辞醉首先移开视线，挪动两下身体，窝在君梦魂颈窝。 君梦魂伸手，把莫辞醉的银发拢到身后，深吸一口发香，挨蹭两下，也闭上眼睛，拥抱着入睡。 二人在龙潜山修养了很久。 莫辞醉对外部事物一概放下不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急迫，彻底放松下来和徒弟过休闲日子。 他会慢慢伸手，让飞过的蓝蝶落在自己手上，让蓝蝶在手上爬动，他全身心体会这很微妙的触感，莫辞醉也会把这一幕和君梦魂分享，两人看着蓝蝶飞走，然后他们相视一笑。 两人常在龙潜山各处发呆，冥想，有时候也什么都不想，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都有没做，但他们不觉得这会是空耗年华，反正觉得十分充实、轻松、心满意足。 两人就这么相伴着，看日出，感受从寒冷的黎明到天光大放的白日。看瀑布，任凭水珠溅射到二人脸上、发上。看一动不动的古树，猜想它是何时发芽又何时长成，它是否也同样旁观过悲欢离合，从人出生到人离去，循环往复无数次。看日落月升，日月同辉的场景他们再想看到无数次。 暴雨骤临时，就这么站在窗前，隐约闻到泥土的气味。燕子鸣叫盘旋，叽叽喳喳现在一处，真想知道它们在说什么。柿子树落叶结果时候也很美，他们现在看什么都满意，什么能体会出意趣来。 他们休息了很久，久到天空中飞雪飘絮，莫辞醉接住成型的雪花，看它融化在自己手上。 莫辞醉回头对君梦魂微笑，轻快道：“等开春我们就出去探访名胜古迹，怎么样？” 君梦魂看着师尊温柔的模样，似有所感，顿悟，进入化神期了。 君梦魂站在那里，金光大放，日轮流转悬在他身后，身形不断飘忽长到三米多高，又生出三头六臂，拥有超凡神通。 莫辞醉目瞪口呆看着，无奈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突破了？” “人突破化神期不会生出三头六臂，你到底是什么……” “罢了，对你无害就好。” 君梦魂半闭眼，无悲无喜。 莫辞醉道：“快回来。” 君梦魂收敛法身，再度成为师尊的好徒弟，对莫辞醉灿烂一笑。 “不管我是谁，我都是师尊一个人的君梦魂。” 他又抱住莫辞醉，“往日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我是看到师尊现在的样子才突破，多谢师尊。” 莫辞醉道：“谢个什么？我看你是想我一直保持住轻松愉快的心态吧，傻瓜。” 君梦魂道：“嗯，就是这样。” “别抱了，怪肉麻的。”莫辞醉推开他。 “好。”君梦魂听话的放开，“我整理了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我们开春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