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之上〔刑侦〕》 第1章 背叛者 昏暗的房间充斥着潮气和霉味，灰败和腐烂的气息像是被压缩了一般，弥漫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侵蚀着残存者的每一寸肌肤。 门被打开的瞬间，就像是被撕扯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刺目的阳光争先恐后的照进屋内，给这阴暗潮湿的角落增添了几分温度。 浅浅的温度，竟然也能将这一地的阴霾驱散，扰乱这满屋子的腐朽。 乔宇川双手被绑在身后，背后的人推了他一把，将他推进了屋子，他的视线模糊了一阵才慢慢聚焦，入目的破败和隐藏其中的点点血腥气，让他不由的皱了皱眉。 视线滑落，乔宇川看到了屋子中间被绑着的人，那人看着年岁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利落的半寸微微长长了些，脸上的污渍和血迹，让人很难看出他原本的样子。 身上的白衣已经被血渍污染，破碎的衣服下是深深浅浅的伤口，因为时间的流逝，伤口有的已经结痂与衣服粘连在了一起，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到底是刀伤还是鞭痕。 可即便是这样的情景，乔宇川却还是一眼看出对方之前一定是个十分爱干净又带着书卷气的男生，来不及细想，他便被韩渊绑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韩渊伸手抓住了乔宇川的头发，头皮撕扯的疼让乔宇川笑了笑，他那几分凉薄几分嘲弄的表情让韩渊眯了眯眼，忍不住啐了一口。 “你居然还敢笑。” 说着，韩渊便一拳挥过去，他的拳头里带着十足的怒意和不满，几乎是一个瞬间，乔宇川的嘴里就涌出的铁锈味。 乔宇川偏着头，忍不住舔了舔脸颊，随即又是一声笑，韩渊怒不可遏的掐着乔宇川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 “我告诉你，在这儿，背叛者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全尸。” 说着，韩渊微微靠近，贴在乔宇川的耳边，如同一个恶魔一般低语，“姓乔的，咱们走着瞧。” 留下这句话，韩渊便转身离开了，他脚步匆匆的样子，让乔宇川垂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心里也有了猜想。 坐在乔宇川对面被绑着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流光，随即他便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乔宇川没有选择挣扎，现如今的情境在他选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过预判了，这么多年了，他不止一次见到过那群人对待叛徒的手段。 如今他只要安静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到来便可，无需挣扎，无需痛恨，无需愤懑，本就不知来路的人，有这样既定的归途，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毕竟，用自己一个人换那么多人活，好像也不亏。 恍恍惚惚，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乔宇川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可却像是有什么在促使自己活下去，离开这里，走向光明。 想到这里，乔宇川抬眸静默的看着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满身的污渍也遮掩不住他是个警察的特质，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气质，是如何抹杀也抹不去的。 只是，在这样的气质遮掩下，这个人身上竟然还沾染了些许岁月恬静温和的气息，看起来他的生活应该是安稳平和的。 这样的人，为何会成为卧底，走上这样一条危险的路，乔宇川很好奇，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对，他倒是很有兴趣好好研究一下对方。 这么想着，乔宇川移开了视线，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窗，这让他想起了跟穆瑞那个疯子待在一起的日子。 那个杀人如麻的疯子总是喜欢在自己面前展示那些被他杀戮的无辜人，像是展示他的战利品一样，他试图同化自己，试图去泯灭自己作为人的底线。 可穆瑞到底还是失败了，在那暗无天日的时光里，自己在想什么，乔宇川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自己从呕吐不止到神情冷漠，从瑟瑟发抖到心如止水，从情绪激动到麻木不仁。 乔宇川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悲悯，抛弃了同情，丧失了人格，可知道今天他才确信，他还是做不到。 心向阳光，就如同是刻画在他灵魂深处的印记，让他的每个步调，都走的坚实而有力。 在往后两天时间，两人互相始终没有交谈，只是日复一日的折磨才能让那个男人发出点声音，反观乔宇川，似乎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并没有人来找过他的麻烦。 直到两天后的晚上，屋外的寒风夹杂着点点血腥气伴随着推开的门飘进了屋内，让这间本就破败的房间，平白增添了些许凌冽的冰霜感。 林木从外面走了进来，黑色的风衣将他的身躯包裹，也更好的帮助了他融入这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就仿佛他本就与黑夜是一体的。 昏暗的灯光将他的皮肤映衬的更加白皙，泛着微光的眼眸里夹杂着太过复杂的情绪，让人不自主的想要探究。 林木手里拿来了给乔宇川准备的晚饭，是一碗精心熬煮过的粥，此时还微微冒着热气，在这么多天没有进食的情况下，这碗掺杂着肉糜和蔬菜的粥，的确足够诱惑。 林木慢慢蹲在了乔宇川的面前，即便是风衣落地沾染了灰尘，他也没有在乎，林木盯着乔宇川看了又看，眸光中带着看不透说不穿的复杂，半晌才缓缓开口，却也只是“瘦了”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乔宇川看向了林木，眼中毫无波澜，他的气息平静的可怕，仿佛此时此刻被囚-禁的并不是他。 乔宇川与林木对视了片刻，缓缓开口，说出来的话凉薄而无情，“林木，杀了我啊。” 长久没有喝水的嗓子，勉强发出声音，音色自然不怎么好听，林木却没有理会，只是将准备好的粥用勺子舀起送到了乔宇川的嘴边。 乔宇川静默的看着他，林木与他对视一眼，两人相顾无言，彼此僵持，半晌后林木把粥放到了一旁，像是无奈的妥协。 “你不喝，可以。” 林木并没有起身，他微微仰头，看着乔宇川泛着青色的唇角，想要抬手去触碰，却被乔宇川躲了过去，林木的手停顿了一瞬，随即勾住了乔宇川的脖子，强迫他看向自己。 “宇川，你很让我失望。” “这么多年了，你居然敢背叛我。” 林木说到这里，突然冷笑起来，眼底的光逐渐阴暗，“明明逃走了却为了那几条警察的命，回来自投罗网，你太愚蠢了。” 听着林木的话，乔宇川笑了笑，即便如今是他被关押，却依旧是林木在仰视着他，而他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王一样，怜悯着眼前这个愤怒的臣子。 “林木，你杀了我啊。” 再次听到这话，林木的呼吸变了又变，乔宇川唇角的笑就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他的失败，他的无能，他的无可救药。 林木猛然松开了手，努力压下了眼底的震颤，偏头看了眼一旁的盒子，他的眼神暗了暗，随后便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管药，他举着药看着乔宇川。 “宇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你愿意杀了他，我就放了你。” 林木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一旁的男人，像是要跟乔宇川谈一场交易，一场关乎生命的交易。 乔宇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恰巧与那人对视，对方眼中那光亮，让乔宇川偏移了视线，见他不肯说话，林木伸手捏起了一缕乔宇川的头发。 “我手里的东西就是兰调。” “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东西会彻底毁了你，会让你彻底臣服，彻底的走向毁灭。” 林木说到这里，又一次抬起了头，眼中闪着无法言明的光亮，在这个黑夜里，让人无法错开视线。 “我再说一次，杀了他，我放了你。” “林木，别做梦了。” 林木才刚说完，乔宇川就开了口，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他视线下垂，眼中的寒意和不屈，让林木咬牙，可乔宇川却笑了。 林木在看到那抹笑后愤然起身，随后弯腰靠近，唇角紧绷，像是极为用力的按压下了心头的怒意。 “林天成跟韩渊他们说，让他们用最狠毒的方式对待让你，让你一次次体验濒临死亡的感觉，谁的手段最恶劣，谁就可以得到杀了你的机会。” “宇川，除了选择我，你没有其他办法能活下去，我等你跟我求饶。” 说罢，林木便缓缓起身，将药剂推进了乔宇川的身体，随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强烈的不适让乔宇川意识开始迷离，无数的场景在他眼前变换，像是有什么怪物在撕扯着他的身体，企图一点点将他吞噬掉。 “你知道吗，成年人大概有206块骨头，你有看到过他们被敲碎的样子吗？” “你猜我手上的是什么？你想听听他们哀嚎的声音吗？” “你说，当他们被划开皮肉时，都在想些什么？” 混乱的话语，精神与□□剥离的痛苦，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他身上一刀一刀的划着，满身的皮肤都像是要被划碎一般，破裂不堪。 “你要做持刀的人，做我最优秀的孩子。” “抛弃一切，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 本文经过大幅修改，内容有变化，谢谢支持 喜欢作者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一下专栏，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背叛者 第2章 我死，也绝不能死在你手里 无数的声音像是在他耳边缠绕，不想听却不能阻止他不断地入侵，纷繁嘈杂中，乔宇川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们将来一起考警校当警察，怎么样？” 是谁的声音，是谁要跟自己当警察，会是之前自己想起的那个人吗？那个在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留有残影的大男孩吗？ “我会保护你的，一辈子都会。” 保护？为什么要保护我，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闯入我的脑海，一次又一次的许下承诺。 “跟我一起回家吧。” 家？自己还有家吗？自己到底还能去哪里，还能找到自己的来路吗？ “我带你回家。” 再次听到这句话，乔宇川恍然睁眼，眼前的景象重重叠叠，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乔宇川才勉强能够发出些许声响。 他的头像是被人重击过一样，翻涌着的疼痛让他有些难捱的闷哼一声，浑身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一般，仿佛所有的骨头都被敲碎而后又重组。 “你还好吗？” 恍惚间乔宇川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跟他说话，耳鸣声让他反应了许久才想起来，这间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乔宇川抬头看向他没有说话，那人看起来似乎情况更糟糕了，手指奇异的弯曲角度，让乔宇川不用细想都知道对方遭遇了什么。 那群人的疯魔程度远超常人的想象，正如韩渊所说，在这儿，背叛者，死无全尸。 乔宇川还说不出话，只能微微点头，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都带走了他身上仅存的一点精神。 那人像是松了口气一般，随即他便看向了乔宇川，压低了声音，“为什么不杀了我。” 乔宇川闭了闭眼，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尝试了半天才轻声开口，“为什么要杀了你。” “你是他们的同伙？又背叛了他们？”那人抬头看了眼乔宇川，眼中写满了复杂。 乔宇川垂着头，半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起身让自己坐的端正些，他用余光看向了男人，沉默了一阵。 “不是，是。” 简略的回答，对方竟然也听懂了，乔宇川抬眸看了眼对方，澄澈的双眸并没有因为一身的伤痛而变的晦涩，反倒是更加的纯粹了。 静谧的夜里，两个浑身是伤的人，简短的话语足以疗愈那深入骨髓的痛。 乔宇川仰起头闭上了眼，因为兰调的作用，他现在的思维极其活跃，无数的画面，无数的言语，无数的人，都在他脑子里闪现。 那种纷乱像是要将他撕扯开，头部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兰调为什么没有带来预期的利益了。 毕竟，没有人愿意在追求极致的快-感的同时，还需要忍受这样灵魂被撕扯的疼痛。 在他思索的时候，林木推开门再次走了进去，这人像是算准了“兰调”失效的时间，卡着点站到了乔宇川的面前。 林木的手里依旧是泛着蓝色的针剂，他微微弯腰，抬手遏制着乔宇川的下巴，眼底蓄积着暗色。 “痛苦吗？” 乔宇川轻柔地眨了眨眼，勾了勾唇，想要偏头却被捏的更紧，索性，抬眸直视着对方，“林木，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听到这话，林木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将药剂再次推入，随即抬手抓住了乔宇川的后颈，“你最好能坚持住。” 感受着同样的痛苦在身体里往复，乔宇川仰起头闭上了眼，不断刺激和折磨着这间屋子里的两个人，像是要用无穷无尽的黑暗将他们一点点的吞噬。 “你又是第一，南初，什么时候能让让我。” 谁是南初？ “南初，周末跟我回家吧。” 又是回家，到底哪里是我的家？ “南初，顾南初，别再睡了，醒醒。” 模糊的身影一点点在眼前浮现，空无的轮廓让乔宇川抬手想要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 “你是谁？” 乔宇川无意识的挣扎着伸手，无数的荆棘在他身上缠绕，想要将他一点点吞噬，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滑落，可他还是没有放弃的伸手，想要触碰那个站在阳光下的影子。 “别走，不要走。” 当乔宇川再次睁眼时，混乱中对面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乔宇川看着他鬼使神差的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停顿了许久没有开口，可当他抬起头看到乔宇川的双眸后，低下了头无声的说着，“宋白。”。 乔宇川却读懂了他的话，他闭了闭眼，用着极为轻缓的语调，“你，是不是很爱干净，喜欢读书或者画画。” 听到这话，宋白缓缓抬起了头，眼底满是震惊和不解，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带着迷人而璀璨的光芒。 乔宇川却笑了笑，眼中带上了些许的轻松，语调轻缓悠长，“很意外吗？我研读过心理学，所以，猜到了一些。” 宋白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生命的流逝感让他无措和恐慌，却不曾给他带去一丝一毫的后悔，唯一遗憾的也许就是没有再见到家人一面。 “我还喜欢摄影，我的梦想是成为画家兼摄影家，周游世界，看尽世间的美景。”宋白低声的说着。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他希望有人能听到他的这个梦想，也许就能证明他曾经来过，也璀璨的活过。 乔宇川看着他点点头，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眼眸中平淡无波，他甚至无悲无喜，像是闲话家常。 “是个很美好的想法，如果我们俩只有一个能活着，你就杀了我，活下去。” 听到乔宇川的话，宋白抬起了头，眼中溢满了惊讶，可乔宇川却慢慢闭上了眼，似乎不想多说什么，宋白张了张嘴，选择了沉默。 窗外的月光如银灰般倾洒而下，将这世间的一切所笼罩，林木依旧是一身黑色风衣，浅浅的月光落在他的肩头，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林木如往常一般走进了屋里，但这次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默的给乔宇川注射了一针兰调，完成后他便解开了乔宇川身上的束缚，然后缓缓贴在他的耳边。 “宇川，韩渊他们明天就会回来。” “今晚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杀了他，我就原谅你。” 说着，林木便将手里的匕首放进了乔宇川的手里，握着乔宇川的手让他把匕首紧紧攥住。 “别再让我失望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林木便转身离开了，这间荒芜破旧的小屋里，就只剩下了乔宇川和宋白两个人。 长久大剂量的注射兰调让乔宇川的思维开始跳跃，他已经从注射药物会产生幻觉发展到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尝试着起身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仿佛身体不是他的一般。 无数次的尝试后，乔宇川手里握着刀，晃晃悠悠的起了身，药物的刺激让他精神有些恍惚，他握着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坐在墙角，呼吸逐渐微弱的宋白。 当他走到宋白面前时，宋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这个已经几乎被折磨的看不出原本样貌的年轻警察，此刻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了乔宇川手里的刀，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如同染了血的利刃直直的插进心脏。 “我死，也绝不能死在你手里。” “这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想要得到的结果，我们不可以屈服。”宋白像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大声的呵斥着。 “你清醒一点，你的手上如果染了血，就再也回不去了。” 宋白的眼底露出了浅浅的哀伤，他很清楚今日便是一切了结的日子，他们之中，注定只能活一个。 “我回不去了，但我希望，你可以。” 宋白屏住一口气，坚定的说着，他看得出来林木并不希望眼前这个人死，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机会。 宋白很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条件，注定他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同时，他竟然莫名的相信，眼前这个人一定可以活着离开。 他，便是自己要赌的可能，一个扳倒这群疯子的可能。 在追寻光明的路上，注定要有殉道者，如果自己的死能够换回这世界哪怕一丝丝的光亮，那便也甘之如饴。 听着宋白断断续续吐出来的字，乔宇川身形摇晃了一瞬，他偏头看向了身后的监控，原本迷离飘远的双眸中闪出点点光亮，他转身抬手解开了扣子。 正对着监控，用手里的刀划向了肩膀处的纹身，刀刀见血，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狠戾决绝的毁掉了肩膀上的纹身。 随即他将刀扔向一旁，拿起旁边的烙铁贴向了还在流血的伤口，除了额头冒出的冷汗，他的眼神愈发清明。 大门被一脚踹开，林木冲了进来，一拳把乔宇川打倒在地，反手掏出枪打死了宋白，乔宇川仰面躺在地上，闭上了眼，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消失不见。 林木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乔宇川，他缓缓举枪，枪口对准着眼前这人的心脏，只要他扣动扳机，眼前这个人就会死的毫无声息。 第3章 你是指什么？ 林木的手指缓缓移动到扳机上，眼眸微闪，牙根紧咬，手指轻微的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林木将枪收了起来。 “找死。”扔下这句话，林木便转身离开了。 荒芜的房间内，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乔宇川缓缓闭上了眼，思绪像是飞回了那个雪夜，同样破败的房间里，同样，刺鼻的血腥气。 这一次，他依旧失败了，但却苟延残喘的活着，只不过这次，他还要背负起另一个人的期待，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此时，躺在急救室里的乔宇川眼角划过一滴泪，落入纯白的床单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姜承允焦急的等在门外，时不时有医生护士出来，他便透过那半开的门缝向里看着，试图寻找到乔宇川的身影，哪怕一丝半点也行。 没过多久，医生便从急救室走了出来，姜承允立刻抓住了医生的胳膊，“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了，目前造成他突然昏迷的原因尚不明确，病人是否有既往病史。” 姜承允想了想，眉头拧紧，“他心脏被刀刺伤过，脖子上的伤也是被刀刺伤的，他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没有好好休息过。” 医生闻言皱了皱眉，“难怪了，这么突然的昏迷，应该是与他之前的伤有一定关系，之后一定要切记，不要让他过度劳累和操心了。” “过会儿，病人就可以转区普通病房了，我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听了医生的话姜承允点了点头，等到医生离开，姜承允不由的皱眉，真的只是过度劳累吗？思来想去他还是拨通了李静妍的电话。 “喂，妈，能把赵叔叔的地址发我吗？” 听到姜承允的话李静妍立刻擦了擦手走进了客厅，姜建-国见李静妍拿着手机出来，便把电视音量调小了一些。 李静妍坐到了姜建-国身边，“怎么了？是南初身体不舒服了吗？” 听到李静妍这么问，姜承允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边，此刻的他也只能依靠墙壁来获得支撑。 “妈，南初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医院。” 李静妍一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满眼的焦急，“哪家医院，我和你爸马上过去。” “妈，你……” “你少废话，告诉我哪家医院。” 听到李静妍话语里的急切，姜承允叹了口气，“在市医院，刚才医生来说，可能是过度劳累导致的，你们别担心。” “行了，等我们到了再详细说吧。” 挂了电话，李静妍就扯起了姜建-国，“快点起来，南初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一听到这话，姜建-国眉头紧紧皱起，起身换着衣服，两人急匆匆的出了门。 来到普通病房，姜承允坐到了乔宇川的对面，看着对方安静沉睡的样子，姜承允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天知道他看到乔宇川倒下的时候心里的慌乱和无措，就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林木一刀划破乔宇川的脖颈，要让他陪葬。 那日，他满身满手全都是乔宇川的鲜血，以至于往后的数月，他经常在午夜惊醒，要反复确认身边人的呼吸，才能缓口气。 姜承允知道自己这样是有问题的，但他没办法去控制，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人的经历，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林木还活着，他一定会找他问清楚，一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可他死了，很多事随着他的死都被乔宇川所隐瞒了。 留给姜承允的除了对乔宇川的心疼，便只有陪在对方身边，与他一同面对潜藏着无尽危险的前路。 他不是没想过追问，只是每每看到乔宇川所展露的笑脸，他便不忍心开口，只盼望时间能够冲刷掉一切，不要在折磨他所珍爱的人。 “南初，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 “我愿意承担你的痛苦，分担你的悲伤，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瞒着我，让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什么。”姜承允握着乔宇川的手低语着。 姜承允沉默的握着乔宇川的手，直到听到身后的动静，姜承允才缓缓回头，随后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静妍和姜建-国，姜承允起身走了出去。 “爸，妈。” 李静妍透过门缝向里面看了看，又看了看姜承允，压低了声音，“你赵叔叔在外地出差，过段日子回来。” “我同他说好了，回来了就马上安排一次细致的检查。” 李静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姜承允一番，脸色逐渐变的严肃，“南初是怎么晕倒的，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吗？” 李静妍说到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当初就说不让南初那么早出院，就算要出院也去家里住一段时间，我好照顾他。” “我说你这个五大三粗的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你当时怎么说的，怎么跟我保证的。” 姜承允听到李静妍的话沉默着，一旁的姜建-国看着姜承允蔫头耷脑的样子叹了口气。 “好了，我们来的路上商议过了，回头出了院，你每个周最少都要带着南初回家吃一次饭。” “工作忙就跟我们说，你妈平常没事也可以帮你们做个午饭什么的。” “南初身体跟你不一样，你可以糙着养，他不行。” 李静妍忍不住念叨着，自从知道了乔宇川就是顾南初这件事，李静妍就满心的心疼。 南初这个孩子，从少年时就吃了很多苦，李静妍那时便十分的心疼，也一直默默的把他当做自己另一个儿子看待，力所能及的关心照顾他。 后来，听闻顾振峰一家都牺牲了，李静妍只觉得像是心口被剜了一刀一般，足足耗费了半年时间才在姜建-国的陪伴下慢慢走了出来。 如今，虽然这顾南初的面貌变了，可在李静妍心里，乔宇川就是从前那个孩子，是老天可怜她，才会把这个孩子重新送到她的面前，给她一次弥补的机会。 所以，即便知道姜承允和乔宇川的事儿，李静妍心里也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相反，她只想把埋藏在心底里，这么多年的爱都毫无保留的给对方。 来自父母的爱，总是常觉亏欠，总是满满的不舍。 听着父母的唠叨，姜承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李静妍无奈的叹了口气推开门进去了，姜建-国却被姜承允叫住了，“爸，我有点事要问你。” 姜建-国看了眼病房，慢慢把门关上，压低了声音，“出去说。” 两个人来到了医院大院内的一个偏僻角落，姜承允下意识的想要摸烟，又忽然想起来姜建-国在旁边，便只好作罢。 “把烟戒了吧。”姜建-国自然没有忽视姜承允的动作，有些无奈的开口。 姜承允缓缓叹了口气，微微抬头，目光深邃，“爸，顾叔叔家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姜建-国闻言皱起了眉，声音也随着低沉下去，“你是指什么？” 姜承允的目光下垂，晚风拂过让他不由的眯了眯眼，“我是说，顾叔叔当年作为卧底打入那个犯罪集团内部的事，都有谁知道。” “承允，这是机密。” “我知道。” 姜承允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压下了心中的烦闷，“前段时间，我们围堵了一个叫周政柯的人，我怀疑他背后的组织跟顾叔叔的死有关，跟林木也有关系。” “他给南初打过一个电话，提到了顾叔叔的死，他的话很有指向性。” “我们本打算逮捕他，从他口中问出更多信息，只可惜，他自杀了。” 听到这话，姜建-国眼眸变的深邃起来，他偏头看了眼姜承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当年的事牵扯的人很多，但知道你顾叔叔身份的人却不多。” “算上我，一共也就只有四个人。” “其中一个人已经牺牲了，死于一场车祸，后来经过证实，也是那个组织的打击报复。” “他的家人，都已经被保护起来了，为的就是避免在次受到伤害。” “也是从那时起，关于你顾叔叔的事，甚至于我们剩余的三个人的信息，都是机密。” “我虽然不能告诉你另外两个人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绝不会是我们内部的问题，自己人是可以信任的。” 姜建-国的话让姜承允忐忑的心得到了些许的慰藉，姜建-国抬手在姜承允的肩膀上按了按。 “我原本以为林木虽然死了，他背后的组织就被击破了。” “现在看来，无论是林天成还是林木，不过都是那个组织放出的烟雾弹，用来迷惑警方的。” “我们那一代人，死的死伤的伤，也没能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你顾叔叔当年成功打入内部，是案件突破唯一的希望，可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为此，还搭上了他们一家，让南初吃了那么多苦头。” “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他们。”姜建-国言语中的自责让姜承允忍不住偏头看了过去。 当年自己的父亲和南初的父亲那也是过命的朋友，也因此，在顾振峰成为卧底的那几年，姜建-国和李静妍是把顾南初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在细心地照顾。 喜欢这本书的小天使们，可以收藏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你是指什么？ 第4章 我没事，就是累了 可以说他们对顾南初的关注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对姜承允的关注，甚至开家长会，李静妍都会坐在顾南初的位置上，而把姜承允这个亲儿子扔一边。 为此，顾南初还曾经问过姜承允，问他会不会介意，而当时姜承允只是抱着篮球迎着夏日的余晖笑着说，“怎么会，你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我父母对你好，我高兴还来不及。” 青春懵懂中的情愫，总是在不经意间缓缓流出，却也总能在破败贫瘠的土壤中，开出最璀璨耀眼的花。 “既然你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很多事也该放手让你们去闯了，当年的案卷，我会申请调取，你们只管查，其他的交给我。” 姜建-国的话给了姜承允一颗定心丸，也许，这一次，真的可以由他们来亲手斩断这隐藏在黑暗里的恶意。 “另外，我最近一直有一个怀疑。” 说到这，姜建国看了看姜承允，再确认周边绝对安全后，他缓缓开口，嗓音却压的极低，“在你顾叔叔出事后没多久，我们曾接到过几次密报。” “那个密报的传递方式，只有你顾叔叔跟我们四个人知道。” “车祸牺牲的那位，也是因为我们根据密报连续打掉了他们的几个据点，才被打击报复的。” “后来，我们通过省厅的协助，并调动起了所有隐秘战线的同志，最终，我们将密报的发送地确定了。” 姜承允听到这，心底有了猜想，“是……医院吗？” 姜建国闻言诧异了一瞬，随即拧了拧眉，“你也怀疑？” 姜建国的话让姜承允沉默的咬牙，姜建国叹了口气，“我看过范艺帆那起案件的记录，吴娇娇曾经问过南初，如果他不见了，就到废弃医院去找。” “你们找到医院之后呢。”姜承允的手摸进口袋，死死的攥着烟盒。 “我们什么也没找到，密报也从那个时候断了。” 姜建国说到这闭了闭眼，如果他们的猜想是真的，那他们就不是那一次没能从那群疯子手里把乔宇川救出来，而是在更早的时候，他们就没能把顾南初，从那群疯子手里救出来。 “你跟南初在一起生活，你对他记忆的恢复程度，有了解吗？” 姜承允摇了摇头，姜建国叹了口气，“省里最近在严审韩渊和其他几个案犯，韩渊曾多次表示要见南初。” “他做梦。” 听着姜承允愤怒的语调，姜建国侧眸看了看，“这件事被我挡回去了，我的孩子，他们不心疼，我心疼。” “爸。” 姜承允的这声爸里夹杂着颤抖，他的心口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让他呼吸的每一口都仿佛沾染着腥气。 “你爸我能为你们做的不多，但只要我在，你们就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和你妈妈。” 姜承允和姜建-国刚回到病房，李静妍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对方有些泛红的眼，姜承允唇角紧绷着。 看着姜承允这幅模样，李静妍绕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她很清楚自己这儿子的个性，有些事，没必要一遍又一遍提醒他。 “医院食堂的饭不好吃，外卖不干净，这几天我过来送饭。” “谢谢妈。” “我是你们的妈，照顾你们是我该做的，只要南初能够平安，我就是天天给你们俩做饭我也愿意。” 说着，李静妍看了眼姜建-国，“好了，我们俩先回去了，你留这看着南初。” “放心吧，妈。” 姜承允送走了李静妍便回到了病房，乔宇川依旧没有醒，姜承允安静的坐在他身边，他脑子有一些乱，很多事都还没有理清楚，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迷雾一般，根本看不清。 次日一早，阳光浅浅的照进了病房，给这个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略显寒凉的屋子，带去了点点暖意。 乔宇川缓缓睁开了眼，他闭了闭眼，努力的让意识回笼，偏过头就看到了趴在病床旁的姜承允。 乔宇川抬起手盖住了眉眼，关于宋白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原本断断续续的记忆，在这个时候终于串联起来了，那个破碎却执着的男孩儿，终于如同散落的拼图，被一点点拼凑起来了。 “醒了？” 听到姜承允的声音，乔宇川放下了胳膊，两个人视线触碰，对方眼底的疲惫落入了乔宇川的眼中。 “我没事，就是累了。” 姜承允点了点头，眼底满是柔和，“是我没注意，最近太忙了，没让你好好休息。” “不是你的错。”乔宇川笑着说着。 “你别安慰我了，让我承认错误，我心里还能好受些。”姜承允忍不住笑着说道，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两个人正说这话，李静妍便拿着保温桶走了上来，一进门看到乔宇川醒了立刻走过去。 “乔乔醒了，正好，阿姨这做的小米粥，一会儿清醒一下，正好可以喝。” 面对李静妍突然的到访，乔宇川下意识的看向了姜承允，随即又看向了李静妍，“阿姨，让您担心了。” 李静妍笑了笑，眉眼间全是柔和，看向乔宇川的眼神里带着潜藏的疼爱，“哪有什么担心不担心的，你和承允都是我的孩子，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听到这话，乔宇川微微垂眸，半晌嘴角微微翘起，姜承允握着乔宇川的手轻轻摸索着，然后弯腰靠近。 “妈做饭的味道还成，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李静妍盛了一碗小米粥，乔宇川伸手去接，李静妍却躲开递给了姜承允，“这碗有点烫，让承允拿着。” 姜承允立刻把勺子接了过去，忍不住笑了笑，“听到了，妈让我喂你吃，你就老实点张嘴就行了。” 乔宇川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勺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旁的李静妍随即一拍大腿，“我忽然想起来锅里还炖的鸡，我这就回去看看。” “乔乔，中午我再过来，想吃什么水果，想吃什么饭就跟阿姨说，阿姨中午就给你带来了。” 乔宇川抿了抿唇，这样浓烈而直白的关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长久以来围绕在他身边的，不是想要他命的，就是想要利用他的。 可自从姜承允来到他身边，他的周围就莫名多了很多想要关心他，照顾他的人，他们那种不加掩饰的关心，让乔宇川早就冰封的心慢慢消融。 他开始真切的感受到，他正在和记忆里的顾南初渐渐融合，就仿佛，这就是他本该有的人生。 “阿姨，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没事了。” 李静妍听到这话笑了笑，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姜承允，“承允啊，好好照顾乔乔，别偷懒。” “我知道了，妈。” 得到姜承允的保证，李静妍便迅速离开了房间，等在楼下的姜建-国见她这么快出来有些意外。 “怎么了，南初还没醒？” “醒了，承允在照顾他，我在那他们还别扭，干脆就先走了。”李静妍说着便系上了安全带。 “正好时间还早，你拉我去早市，今早炖的鸡是在超市买的，就是没有早市那现杀的鸡好，我们去早市找找，买两只鸡。” “南初不爱吃海鲜，那就再去买点牛肉什么的。” “对了，最近开始有草莓了，南初以前就挺喜欢吃草莓的，去买点回来。” “好，都听你的。” 姜建-国听着李静妍的唠叨，笑着把车开出了医院大门，日子仿佛回到了这两个孩子上中学那段时光。 那时姜建-国虽然也很忙，可还是会每天早晨陪着李静妍去早市给两个孩子挑选喜欢吃的东西，回了家，姜建国去上班，李静妍就在家给两个孩子做着午饭。 那时，日子虽然忙碌，但却格外的美好温馨，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如今也许就是乔静然和李静妍一起忙碌了。 那样的日子该是怎样的幸福美好，可那样的日子终究再也无法实现，一切都如同梦境中的泡沫，一碰就碎。 病房内 姜承允舀着粥喂着乔宇川喝着，直到一碗粥都喝光了他才停手，看着乔宇川依旧泛白的嘴唇，他皱了皱眉。 半晌，他微微探身吻了上去，并没有什么血色的唇与姜承允那鲜红的唇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姜承允低头与乔宇川额头相碰。 他的手指从乔宇川泛白的唇上擦过，眼眸变的深邃起来，“宇川，快点好起来。” 乔宇川抬起手捧着他的脸，露出了一抹笑，“我没事的，放心吧。” 姜承允闻言沉沉叹了口气，“我已经跟吴局请了假了，学校那边也都做好登记了，这次，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好好休息。” “过段时间，我给你安排了全面的体检，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听着姜承允的话乔宇川低了低头，“我真的没事，只是最近有些累了，所以才会晕倒的，没必要体检的。” 姜承允安静的听完乔宇川的话，伸手握着他的手，“宇川，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 乔宇川的眼神飘忽了一瞬，他还是第一次在开口的瞬间就被对方看穿了，可这种事发生在姜承允身上，他倒也不觉得意外了。 这一部算是最终章，会把之前没有交代清楚的部分全部写出来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我没事，就是累了 第5章 五天 姜承允轻轻的揉了揉他的手，眼神温柔缱绻，“你为什么抗拒检查，是不是你很清楚，你晕倒不单纯是因为累了，对吗？” 姜承允的话让乔宇川沉默了，他的视线垂落，落在了姜承允的手上，这双手宽大温暖，被他握着总能感觉到安心。 见乔宇川沉默，姜承允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他在一次心软了，深吸了一口气，“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乔宇川听出了姜承允话语里的退让，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对方第几次的退步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经历的事不算少。 可只要自己不愿意说的事，姜承允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从来不会追问，乔宇川很清楚，如果想要解脱，最快的方法就是分享。 欢乐可以分享，痛苦可以分享，有一个人替你承当，总好过，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可他不想把过往在姜承允面前剖开。 因为那些过往太过痛苦，太过不堪，那是他踩着鲜血走过的路，那场噩梦只要他自己承担就好，没有拖下另一个人的必要。 可如今他想起来的事又太过重要，没有办法不开口，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乔宇川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我记起了一些事，关于，宋白。” 听到这个名字，姜承允扯被子的手微微一顿，他缓缓抬眸看向了乔宇川，有些不太确定，“宋白？” 乔宇川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姜承允的手，“你知道宋白的墓地在哪吗？” “作为烈士，宋白被葬在烈士陵园。” 姜承允之所以这么确定，一个是因为宋白身份特殊，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曾在给顾叔叔扫墓的时候，碰到过宋善程。 “我们去一趟，请宋队一起。” 姜承允眉头紧紧皱起，他看了眼乔宇川，眼神闪了闪，“这事不着急，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乔宇川伸手握住了姜承允的手，摇了摇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当面告诉宋队，跟他们有关。” 姜承允瞬间就明白了乔宇川的意思，可正因为明白他才更加担忧，脸色也变的严肃起来，心中的烦闷愈发浓烈，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乔宇川也总会想办法让自己答应。 看除了他眼底的不放心，乔宇川抬手摸了摸姜承允的脸，“放心，真的没事。” 无奈之下，跟宋善程约好了时间，姜承允便开着车拉着乔宇川离开了医院，一路之上姜承允都没有说话。 乔宇川自然知道对方在生气，可他确实有很重要的事必须今天就办，有些很重要的话，也必须今天就告诉宋善程。 衡天市烈士陵园 宋善程将手里的花束放到了宋白的墓前，墓碑上的照片是宋白刚入警队时照的证件照，那时的他嘴角挂着浅笑，眼中透着光，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宋善程不由的想起了宋白刚考入警校时的样子，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明媚的光穿越层层树荫落下，在地面留下丝丝缕缕的痕迹。 “哥，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宋白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高兴的站在宋善程面前，阳光缓缓落下，在他身上烙下了浅浅的剪影。 宋善程从宋白手里拿过了录取通知书，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么高兴？就这么想当警察。” 宋白嘴角挂着笑，眼底闪着淡淡的光，“当然，你和爸都是警察，我自然要跟随你们的脚步，努力成为一名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名警察。” 宋善程想到这缓缓蹲下身，抬手擦了擦墓碑上宋白的照片，低声的呢喃着，“弟弟。”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宋善程成为了众人眼里有能力、有责任、有担当的缉-毒大队长，可他的心底却总你压着这样一份隐痛。 每一次的荣誉加身，都总会让他回想起关于宋白的一切，即使宋白并不是他的亲弟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在宋善程心里，他就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这份血脉亲情，他至死也割舍不掉。 姜承允陪着乔宇川来到了宋白的墓前，乔宇川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又看，将手里的向阳花摆放在了墓碑前，随后他看向了蹲在那里的宋善程。 “宋队，关于宋白，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听到乔宇川的话，宋善程缓缓起身，神情严肃紧张，这还是乔宇川第一次在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紧张和不安。 “什么事？” “宋白，他，是死在我面前的，是林木杀了他。” 听到这话，宋善程先是一愣，随即他偏过了头，迟疑着开口，“乔教授？” 乔宇川没有去看宋善程，他的目光落在了墓碑上，“我之前记忆有些混乱，很多事都记不清了，直到那天承允跟我提起了宋白，我想起了所有关于他的事。” 说到这，乔宇川垂眸，呼吸出现了短暂的紊乱，他缓慢吐出了一口浊气，让自己的胸腔变的顺畅些许。 “我见到宋白时，是5.6大案发生前，那次警方营救行动失败，我再次回到了他们当中，在他们关押叛徒的房子里，我见到了宋白。”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后来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问过他名字，他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我看懂了，也就知道他叫宋白。” “后来，林木他们因为地盘争夺不得不离开那里，宋白他们是绝不会带着，所以，林木就杀了他。” 听完乔宇川的话，宋善程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坚毅的面容中显露出了愤怒和心疼，他努力克制自己，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异常。 “我弟弟，被他们折磨了多久？” 乔宇川仍旧没有去看宋善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墓碑上，宋白那略显稚嫩的脸上，张了张嘴，有些艰涩。 “五天。” 宋善程缓缓闭上了眼，牙根紧咬，他亲眼看到过宋白的尸体，他能想象到那些人是如何的折磨他的。 宋白身上那斑驳的痕迹，都是他们残忍弑杀的证据，那远比任何语言所描述的更为恐怖惊骇。 五天的时间，整整五天的时间，他的弟弟，到底是怎么扛下来的。 “我弟弟，他有说什么吗？”强制压下心中翻滚的酸楚，宋善程哑着嗓子问道。 “他说，他喜欢摄影，他的梦想是成为画家兼摄影家，周游世界，看尽世间的美景。”乔宇川平静的复述着。 那间破败的屋子里，生命走到尽头的年轻男孩儿，他还没有攒够周游世界的钱，他还没有实现他的梦想，他还没有看到这世间的美景。 宋善程闻言抬起了头闭上了眼，眼中的泪在他用尽全力的压制下，化作浓烈的苦涩，充斥在已然布满荆棘的心脏。 宋善程只觉得喉头滚烫到发疼，周身像是被丢进了烈火之中焚烧，他站在烈火的这端，宋白站在那端。 他想要迈步去抓住对方，可那燃起的烈火阻挡了他的脚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白被烈火吞噬包围，一点点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 宋善程缓缓睁开眼，眼底溢满了猩红，他的喉头梗了梗，无穷无尽的话和怒火，最终吐出口时却被死死按压。 “乔教授，除了林木，还有谁参与。” 乔宇川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丝丝落寞，“我的记忆里，只有林木枪杀了宋白，至于都是谁折磨的他，我并不清楚。” 宋善程眸光聚集在乔宇川的身上，虽未明说却写满了不信，可乔宇川却迎着他的目光，坦坦荡荡。 “宋队，我说的都是实话，在我的记忆里确实没有看到都有谁参与。” “另外，宋白临死前曾经留下了一串数字，看样子应该是指示方位的经纬度，我怀疑他可能是藏了东西在那里。” 听到乔宇川这话，看着对方十分坦诚的目光，宋善程抬手搓了把脸，“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姜承允这时缓缓开了口，“地址我让彭然查了，查到会给你消息。” “宋白留下的东西，很可能跟他当年潜入获取的信息有关，所以，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 听着姜承允的话，宋善程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不是冲动的人，即便是为了报仇，我也不会让自己冲动的。” 姜承允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跟吴局汇报，在此之前，不要贸然行动。” 宋善程点点头，“我明白。” 姜承允走过去握住了乔宇川的手，“我先带宇川回去，他身体不好，你有什么要问的，等他身体好了再说。” 宋善程盯着乔宇川看了看，点了点头，满腔的愤怒和话语，最终凝结而出，“好。” 姜承允带着乔宇川走出了烈士陵园上了车，他没有马上开车，只是静默的坐在车上，乔宇川刚才说的话肯定是真的，但却并不是全部。 5.6大案前，那便是韩渊所说的要折磨他的时间，他说他和宋白关在一起，那为什么他不知道都有谁折磨了宋白。 第6章 别叫我 乔宇川既然很清楚的知道宋白被折磨了五天，那这五天里，他是全程见证了，不忍心告诉宋善程，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并没有看到。 在那五天时间里，那些人是只折磨了宋白，还是也对他做了什么，韩渊那时所描述的，真的是全部，还是只是他参与过的部分。 姜承允回忆着乔宇川看着宋善程的眼神，他很确信，并不是乔宇川不忍心说出来，而是他真的没有那段记忆。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没有那段记忆的，会是“兰调”吗？ 姜承允的思绪有些混乱，姜建国跟他说过的话，乔宇川说过的话，甚至韩渊说过的话，每一句话，他都在努力的回想，想要将事实的真相一点点的拼凑出来。 “承允。” “别叫我。” 姜承允有些烦躁的开口，一想到乔宇川也许在那五天时间里也遭受到了难以言说的折磨，姜承允的心脏就不停的抽疼着。 那种疼痛随着他的呼吸，像是要撕裂他的身体一般，乔宇川偏头盯着姜承允看着，半晌抬手把他的脸转向了自己。 “我还活着。” 姜承允目光在乔宇川的脸上停留，他抬手盖在了乔宇川的手上，眼中泛着猩红，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凶兽，挣扎着想要撕裂什么。 “告诉我实话，那五天，他们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姜承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几个字，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和沉稳，周身萦绕着藏了藏不住的怒意，甚至还带着些许杀意。 姜承允的这幅样子，乔宇川从没见过，他现在感到无比庆幸，自己刚才说一半藏一半了，如果什么都告诉他，哪天林木的坟被人刨了，他都不感觉稀奇了。 “很重要？” 姜承允握着乔宇川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眼中的哀伤直直的落在乔宇川的眼底，“很重要。” “没有，你想多了。” 乔宇川十分肯定的开口，语气平静到了极致，姜承允闻言闭了闭眼，他深吸了几口气，抓着乔宇川的手缓缓低头，手指上传来的湿意，让乔宇川闭了闭眼。 姜承允没有相信，乔宇川低垂着眼眸，也对，如果就这么信了自己的鬼话，他就不是那个名声在外的衡天市刑侦支队大队长了。 乔宇川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姜承允的头顶，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藏起了眼底的哀伤，抿了抿唇。 “承允，你没必要经历这些。” “即便我们是爱人，也不代表，你需要替我承担这些。” 姜承允握着乔宇川的手缓缓抬头，眼中充斥着红意，他伸手将乔宇川揽进自己的怀里，趴在对方的肩头。 “我需要承担这些，承担你所承受不了的东西。”听到姜承允说的话，乔宇川缓缓抬手回抱着他。 “是不是韩渊跟你说过什么。” 乔宇川平缓的开口，关于自己的过去，乔宇川始终避而不谈，可姜承允却十分的执着。 那只能意味着，他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懊悔才会执着的想要知道什么，思来想去，能够跟他说什么的，也就只有韩渊了。 看样子，在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韩渊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看来是自己给他的教训，没能让他长点记性。 乔宇川从未想过要将自己经历的一切告诉姜承允，他甚至没想过要把自己的身份坦白给对方。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远超他的预料，以至于，很多他想要隐藏的秘密，都在不经意间被姜承允知晓了。 姜承允抱着乔宇川的胳膊微微用力，“他不说，我也知道，就像你不说，我也知道。” “宇川，我会等下去，等到你愿意告诉我。” 姜承允的话让乔宇川眼中泛起了波澜，他就像是搁浅在沙滩的鲸鱼，原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一次又一次被救下，一次又一次被温暖，一次又一次被爱着。 “我爱你。” 姜承允听到这三个字，闭了闭眼，“我也爱你。” 滚烫而炙热的爱意，在舌尖缠绕许久，才能化作“我爱你”三个字，宣之于口。 乔宇川有些疲惫的靠在姜承允的肩头，感受着对方身躯带来的温暖，他觉得自己变的贪婪了，贪恋着眼前的温暖，不愿意撒手了。 当姜承允开车拉着乔宇川回到医院时，李静妍已经到了，看到姜承允进屋，她立刻起身走过去踮起脚拽住了姜承允的耳朵。 姜承允被逼无奈只能弯腰讨饶，“妈，我错了。” 李静妍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天知道她一进来没有看到人吓的连饭菜都差点扔了出去，“乔乔还病着，你就敢带着他偷偷溜出去。” 说着，李静妍还抽空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乔宇川，这一看不要紧，对方那轻薄的衣衫，让她怒火一下子升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今天降温，乔乔身体弱，你居然也不知道给他拿个外套。” “姜承允，我看你这几天就是皮痒痒是不是。” 姜承允一边护着耳朵，一边无奈的开口，“妈，哎，妈，我错了，你消消气。” “阿姨，是我让承允带我出去的。”乔宇川见姜承允耳朵都红了，抿了抿唇开口。 李静妍偏头看了眼乔宇川，露出了一个笑脸，语气也平和下来，拽着姜承允耳朵的手一边用力，一边开口。 “乔乔你快去床上躺着，用不着替这个臭小子辩解。” “姜承允，大丈夫敢作敢当，今天这事，是不是你的错。”李静妍眯着眼问到。 “是，是我的错。” 听到这话，李静妍冷哼一声松了手，随即走到乔宇川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屋里领，“手都这么凉了，这是在外面待了多久。” “没多久，阿姨你别生气了。”看了眼姜承允红彤彤的耳朵，乔宇川试探性的开了口。 李静妍抬头看了眼乔宇川，原本板着的脸立刻露出了笑，“乔乔，阿姨没生气。” “这里面是阿姨炖的鸡汤和西红柿炖牛肉，还热乎，赶紧尝尝。” 这次还没等李静妍发话，姜承允便主动走过去盛了碗鸡汤，坐在乔宇川的床边，李静妍见状叹了口气。 “下次出去记得跟我说一声，别动不动就玩儿失踪。” “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主动汇报，绝不隐瞒。”姜承允熟练地开口保证，李静妍冷哼了一声。 “大男子汉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听见没有。” “听见了。”姜承允叹了口气态度诚恳的保证。 “乔乔，吃完饭赶紧休息，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在过来。” 说着，李静妍看了眼姜承允，“照顾好乔乔，听见没有。” “好，我知道了。”姜承允耐心的应着，直到李静妍推门离开，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姜承允低头舀了一勺鸡汤轻轻吹着，乔宇川抬手碰了碰姜承允那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的耳朵尖。 姜承允偏了偏头躲了一下，乔宇川却来了兴致，干脆伸手揉了揉，姜承允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乔宇川。 声音愈发的暗沉，“你在弄下去，鸡汤就别喝了。” 乔宇川的手微微一顿，眨了眨眼，看着像是极度的无辜，“要是，阿姨知道你威胁我，会不会把你耳朵拽掉。” 姜承允抬手握着乔宇川的手腕，抬头看着他，眼中藏着笑，“乔教授，不学好啊，开始仗势欺人了。” 乔宇川微微勾唇，眼中的光亮迷人耀眼，“白给我欺负你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姜承允闻言笑了笑，松开了乔宇川的手腕，“想欺负我，随时都可以，不用借势。” 乔宇川闻言低声笑了笑，姜承允在他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好了，快点吃饭。” 时间匆匆而过，静谧的夜，点点的星光，仿佛能够驱散这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寒冷，带着无处可去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 郑楚渊本打算借着姜承允不在工作繁忙做借口不回家吃饭，可他刚走出警局就看到了不远处那辆熟悉的车。 郑楚渊咂了咂嘴抬步走了过去，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沈叔叔。” “哎，先生让我来接你回去。” 听到这话郑楚渊无奈的叹了口气，连沈叔叔都派来了，他爸这是算准了自己打算赖账了。 郑楚渊没办法只好上了车，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郑楚渊不由的想起了方映池，算起来他们也好久没有联系了。 “夫人特意休了班，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先生担心你的安全，就让我提前来接你。” “沈叔叔，我都知道。” 郑楚渊怎么可能不知道，虽然这么多年他们因为工作、因为感情发生过无数次的不愉快，可他心里很清楚，他的父母一直都很在乎他。 他也不是不愿意回去吃饭，只不过，每次吃饭都不可避免的提起一些他没办法改变的问题。 就像他们明明已经知道了他的性向，虽然没有明面上开口说什么，但是却还是在他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谁谁家的女儿。 这让郑楚渊很是无奈，每次要开口说什么，可在看到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和无奈，郑楚渊还是选择了沉默。 第7章 小道消息 回到了家里，郑楚渊拿出钥匙开了门，郑泽涛正在看着电视上的晚间经济新闻，听到声音朝门口看了眼。 “回来了。” “爸。” 郑楚渊换了鞋朝厨房看了眼，“妈，我回来了。” “快去洗手吧，还有一个菜就好了。” 郑楚渊洗完手就看到他爸已经把茶水泡好了，他便走过去坐在一旁，电视上正好播放着丰禾国际的事。 “爸，你对周胜茂了解多少？”郑楚渊给郑泽浩倒了一杯茶，思忖了一下问道。 郑泽涛看了眼他，喝了一口茶，“周胜茂本身是从小地方出来的，用现在的话说，算是个凤凰男，他能够发展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入赘了肖家。” “肖家？” 郑泽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就算你不打算继承家业，也不至于这么不关注财经，肖家当年可是很有名的家族。” “只不过后期接连投资出了问题，肖家产业出现了亏损。” “也是因为如此，周胜茂才得到机会入赘肖家，他倒是把肖家从低谷拉了出来，因此，周胜茂也就彻底在肖家站稳了脚跟。” “不过，有传闻，周胜茂为了得到肖家，背地里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因此，后来那场事故，也有不少人说，他是报应。” 郑楚渊听完，眉头皱了皱，随后又看了眼郑泽涛，眉头一动，“爸，那场事故是指周胜茂在高架上出车祸那件事？” 郑泽涛点了点头，“看样子你是一点财经不看，光关注你想关注的新闻了。” “那爸你这就没点小道消息？” 郑泽涛眉头一扬，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一直都有传闻周胜茂当年的车祸是来自肖家的报复，但都没有实证，周胜茂因为那次事故丧失了生育能力。” “大家族、上市公司的高层都是很注重**的，所以周胜茂的身体情况本应该是极为隐秘的信息，可这件事却广泛传播开，几乎到了圈子里人尽皆知的地步。” 郑楚渊听到这话眯了眯眼，“周胜茂什么反应。” “反应，怪就怪在他的反应上，这件事刚传播开，整个圈子里都在传，周胜茂这个赘婿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肖家那么多的年轻后辈，在那段时间更是蠢蠢欲动，周胜茂身边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不断。” “可就是在这个时间里，周胜茂却与肖雅高调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可以说将夫妻恩爱刻画到了极致，之后没有多久，就传出了周胜茂收养了一个孩子。” “就在所有人都怀疑这件事的真假时，周胜茂却很高调的为这个孩子举办了一场生日宴，我当时还去参加了。” 郑楚渊眼睛一闪，“爸，你见过小时候的周政柯？” 郑泽涛抿了一口茶，微苦中夹杂着绵长的清香，“见过，我当时还疑惑过，按理来说像周政柯那个岁数的孩子，都应该有记忆了，像周胜茂这么心思深沉的人，不应该会选择这样一个孩子才对。” 郑泽涛的话让郑楚渊沉思起来，而后他也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爸，没想到啊，您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您这都是从哪搜集来的？” 郑泽涛在郑楚渊的注视下轻咳一声，正巧这个时候孙晴荷从厨房走了出来，“吃饭了。”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桌上的菜也都是郑楚渊平常喜欢的，孙晴荷加了块排骨放到了他的碗里。 “多吃点，看着又瘦了。” 郑楚渊笑了笑，思忖着，这就又要开始了，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绕开那些问题，毕竟这么多年，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方医生最近怎么样。” 孙晴荷突然的一句话，让郑楚渊愣了愣，他抬起头眼底有些迷茫，孙晴荷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这小子，该不会不知道吧？” 郑楚渊一肚子话突然没了用武之地，沉默了一阵，“挺好的。” 孙晴荷怀疑的看着他，又看了眼郑泽涛，对方摇了摇头，这臭小子的事儿，他怎么知道，最近为了打探周胜茂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他可没少被老伙伴笑话。 吃完饭，郑楚渊陪着孙晴荷和郑泽涛看了会儿电视就上楼休息了，孙晴荷拍了拍郑泽涛，偷偷向上看了一眼。 “你说儿子跟方医生到底什么情况？”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孙晴荷白了郑泽涛一眼，伸手推了他一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没少找人打听周胜茂的事儿，你敢说不是为了儿子。” 郑泽涛眉头一扬，迎着孙晴荷的目光，别扭的眨了眨眼，“回头我找人打听一下方医生的情况。” 孙晴荷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还是算了吧。” 郑泽涛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孙晴荷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自己的路，还是让他们自己走吧。” 郑泽涛听到这话不由的失笑，“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接受儿子的性取向吗？还隔三差五的叫些朋友来家小聚，不就是为了给儿子提前相看一下。” 孙晴荷撇了一眼郑泽涛，“我那不是没办法吗。” 孙晴荷叹了口气，“老郑，我是真的害怕了，看见儿子躺在那，身上插着管子挂着监护仪，你知道我什么心情吗，我恨不得替他躺在那里。”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这么多年到底都在执着些什么。” “老郑啊，还记得当年我生楚渊的时候难产，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保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说着，孙晴荷笑了笑，“我如今，也不过是想保住我的孩子，如果，这就是他的选择，那我会倾尽我的所有，保他此生欢愉。” 郑泽涛抬手揽住了孙晴荷，很多时候，不是父母争不过孩子，只不过是那爱护之心，促使他们不断地退让妥协。 躺在楼上屋里的郑楚渊自然是不知道自家父母的想法，他单手压在脑后看向天花板。 他跟周政柯的接触不多，大部分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关于对方的信息，可没有直观的接触，就很难做出合理的判断。 想到这，郑楚渊有些烦闷的翻了个身，为什么方映池会出现在那七个人中，意外弄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也就是说，他肯定与他们有关。 可他与那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又是因为什么，让他们放弃了对他的培养，会是因为周政柯吗？ 郑楚渊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可以掌握的信息太少了，看样子，关于周政柯的事，还是要等何队把周胜茂带回来了。 郑楚渊随手拿起了一旁的手机给冯东打去了电话，“东子，明天你跟彭然一起，查一下周胜茂过往的情况，尤其是他入赘肖家前后的事，还有他当年出意外的具体情况。” “好的。” 两天时间匆匆而过，乔宇川被姜承允压着在医院里住了两天。 李静妍带着赵博涛来到了医院，看过乔宇川的病例，赵博涛立刻安排了一套完整的检查。 站在检查室外，姜承允神情略显焦虑，李静妍站在一旁看着他坐不住的样子叹了口气。 “过来，坐下。” 听到李静妍的话，姜承允也只能过去坐了下来，李静妍看了他一眼，“都多大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你这状态，就跟你爸当年一模一样。” 这话成功的吸引了姜承允的注意力，他偏头看了眼李静妍，有些不太确定，“我爸？” 李静妍点点头，“怎么，觉得你爸那严肃刻板的样子，不像是会有这样的表现？” 说着，李静妍笑了笑，“在你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被你爸侦破过的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袭击，腹部、背部和腿上都被刀扎伤，你爸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昏迷了。” “后来听说，你爸守在手术室外，不断的来回趟走着，也不说话，一直到我出了手术室，他才像回过神一样。” “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爸还偷偷趴在我床边抹眼泪。” “他以为我没看到，实际上，我疼的根本睡不着，怎么可能不知道。” “再后来，我来医院复查，你爸也都是这样坐立难安，生怕检查有问题，每次看到他这样，我都忍不住想要笑，可我心里也明白，他就是太在乎了，所以才会失去了平常的冷静自持。” 姜承允静默的听完，转头看向了李静妍，“妈，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嫁给你爸，还是生了你？” 李静妍笑着拍了拍姜承允的肩膀，目光变得悠远沉寂，“你、你爸还有南初，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你们三个，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李静妍抬手按在了姜承允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我这辈子不求别的，只希望你们三个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就好了。” “承允，一定要保护好南初，听见了吗？” “我知道。”姜承允郑重的说着。 拿着检查结果，赵博涛仔细看了看又看向了乔宇川，有些泛白的鬓角和他紧绷起的唇角，莫名让人觉察出了严肃。 喜欢本文的小可爱，可以关注一下作者，后续会有更多精彩故事呈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小道消息 第8章 叫爸爸 “你这个身体需要好好养着，尤其是不要太劳累。” “你是不是有在吃什么药。” 听到这个问题，乔宇川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偶尔会吃止疼药，我对疼痛比较敏感，所以，会备一些。” 赵博涛眉头皱了皱，“除了止疼药，你还吃过什么药吗？” “赵伯伯，是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兰调的事情，并不方便提起，姜承允单手按在乔宇川肩膀上轻声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只是这药不要再吃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好，我们知道了。” “以后定期来检查。” 赵博涛拿着乔宇川的报告单，叹了口气，“你年纪轻轻，就有很严重的贫血，心脏功能也不健全，甚至还有些骨质疏松，这可不是好现象。” 李静妍的眉头随着赵博涛的话越皱越紧，“老赵，这……” 赵博涛安抚的笑了笑，“他这个身体需要好好调理，以后尽量避免剧烈运动，咖啡、浓茶、烟、酒之类刺激性的东西，都戒了吧。” “好。” 看出来李静妍并不放心，赵博涛把单据放了下来，“放心吧，虽然身体底子不好，但倒是不至于影响他的寿命。” “好好调理，按时复查，不在熬夜劳累，还是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李静妍若有所思的点头，“好，多谢了，老赵。” 赵博涛笑着摆手，“客气什么，老姜跟我说要给自家儿子做个身体检查，我当然要认真对待了。” 听到这话，乔宇川愣了一下，姜承允的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赵伯伯，辛苦了。” 赵博涛看着姜承允笑了笑，又看了眼乔宇川，斟酌了片刻，“孩子，身体上的疾病都能痊愈，可心里面的疾病，却并不是那么好治的。” “我听说你是专业的心理学专家，我也就不在你这卖弄了，但所谓医者不自医，很多时候，不要勉强。” 乔宇川抬头看向了赵博涛，他缓缓勾了勾唇，“谢谢您。” 办理好出院手续，姜承允和乔宇川就拉着李静妍离开了医院。 “乔乔，今天中午去阿姨家吃饭，你叔叔早晨去市场买的新鲜的牛肉，阿姨中午回去给你们做牛肉灌汤包吃。” 听李静妍这么说，乔宇川看了眼姜承允，见对方点头，乔宇川才笑了笑，“好，麻烦阿姨了。” “乔乔，你总跟阿姨这么客气，阿姨就真的要生气了。”李静妍笑着说道。 “听到没，以后别那么客套，都不是外人。”姜承允眉头一挑，笑着开口。 刚一进家门，李静妍便转身进了厨房，姜承允则弯腰拿出了拖鞋，“去沙发上坐会儿。” 这是乔宇川第一次来姜承允爸妈家，可是他却并不觉得陌生，总感觉这里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乔宇川的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流转，像是在寻找记忆里的某些画面。 李静妍拿着果盘走了出来，“乔乔，阿姨给你准备了草莓和苹果，快过来吃。” 乔宇川闻言转头，在看到桌上放着的草莓和苹果后，眼中划过了点点光，他刚张嘴准备说谢谢，姜承允就按住了他的胳膊。 “过来坐。” 坐到了沙发上，姜承允用叉子弄了一块苹果递到了乔宇川的面前，“尝尝，这个苹果挺甜的。” 乔宇川偏了偏头，“你怎么知道的？” 姜承允笑了笑，随后凑到了乔宇川的耳边，“刚才在厨房吃了个苹果核，真的挺甜的，快尝尝。” 乔宇川闻言把苹果递到了姜承允嘴边，姜承允眉头一挑叼走了，“挺甜的，快吃。” 看着乔宇川吃了块苹果，姜承允笑了笑，“想不想去看看我的房间？” 乔宇川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想。” 姜承允拉着乔宇川起身就要往自己那个屋走，李静妍正好拿了两杯果汁走出来，一看姜承允要去开门，立刻喊住了他。 “去把你屋子里的窗打开，开窗透透气。” “好。” 乔宇川跟在姜承允身后走进了屋，屋子里的东西摆放的十分规整，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收拾，这间屋子的采光很好，阳光倾洒而下，照进屋内，带来一地的流光。 屋子的装修风格跟姜承允住的房子几乎没什么差别，房间墙壁上还贴着篮球明星的海报，四个角都贴有透明胶带，看起来很受珍视。 在那张海报的四周还贴了很多照片和奖状，那跨越每一个年龄段的荣誉，清晰的展现着拥有着那过于璀璨的人生。 乔宇川不由的想起了之前赵萧何说过的话，姜承允的照片那是挂在警校荣誉栏里的，常年的第一，让他在警校里十分出名。 乔宇川站在那一张张的看着，有篮球队的合影，有毕业照，有警队的聚餐照，那些奖状从初中到大学都没停过，突然乔宇川的目光停顿了下来。 在墙面的上半截，有几张照片贴在一起，乔宇川仰着头看着，那照片上的人比起现在要年轻太多，也就是初中生的样子。 照片里，中学时期的姜承允比起现在要年轻太多，可虽然容貌有所改变，但眼中的光却始终如一。 姜承允一只手抱着篮球，另一只手搭在旁边人的肩膀上，脸上的笑是那样的明媚灿烂，而在他旁边的人怀里抱了小狗。 那是一只棕色皮毛的小狗，窝在那个人怀里的样子那样的乖巧。 “看什么呢？”姜承允开好窗就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乔宇川，胳膊搂着对方的腰。 “你真的太瘦了，一只胳膊都搂的过来。”姜承允下巴抵在乔宇川的肩膀上，低声说着。 这件事，姜承允并不是第一次说起了，只是来来回回说了很多遍，也想尽了办法威逼利诱对方多吃点饭，可仍旧不见对方有丝毫的体型变化。 乔宇川看着照片偏了偏头，自发自觉地绕开了这个无解的话题，“你有养过什么宠物吗？” 听到乔宇川的话，姜承允垂眸，在乔宇川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暗暗吸了一口气，“有，我养过一只狗，不过，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乔宇川的心底划过一丝不受控的酸涩，他的眼神暗了暗，“抱歉。” 姜承允搂着乔宇川的胳膊微微用力，“乔教授，乔老师，昨天还说爱我，今天就总跟我这么疏离，这冷热不均，你也不怕我冻感冒。” 乔宇川低头勾了勾唇，姜承允凑到他脖颈处亲了一下，乔宇川微微偏头躲了躲，姜承允忍不住笑了笑。 “去床上躺会儿，我帮妈做饭，做好了叫你。” “我跟你一起。” 乔宇川转头看着姜承允，两人目光相碰，乔宇川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闪着的光亮。 好像只要自己跟姜承允的目光相碰，总能在对方眼中看到类似星光一般璀璨的光亮，而这光亮便足够让自己安心，安宁，安静。 姜承允眉头一挑，眼中带着浅浅的笑，“不成，你要是出去了，妈该打断我的腿了，赶紧休息，这床单被罩都是我以前用过的。” “妈应该是才换过也都晒过，你就躺下好好睡一觉吧。” 架不住姜承允的坚持，乔宇川只能在他的注视下躺到了床上，等到姜承允关上了门，乔宇川缓缓闭上了眼。 街边的公园因为下雨天变的空寂，地面也因为潮湿而变得泥泞，低声的叫声，在这片雨滴的映衬下，显的孤苦无依。 年少的顾南初和姜承允打着伞路过，低声的叫声穿过雨滴飘入了顾南初的耳朵里，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偏移，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放在秋千下的纸盒。 顾南初打着伞走了过去，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狗，棕色的皮毛被雨水淋湿，缩在纸盒里瑟瑟发抖。 顾南初缓缓的蹲下身子，盯着小奶狗看了半天，伸手把它抱了起来，察觉到掌心传来的颤抖和那丝丝温度，顾南初的眼眸里闪现着莫名的光。 姜承允拿着顾南初的伞遮住了他的身体，“你该不会要养它吧。” “不行吗？”顾南初仰着头问道，眼中露出了慢慢的疑惑，似乎很不理解姜承允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看着顾南初眼底的光，姜承允眨了眨眼，“随你，不过我们每天都上学，估计也没什么时间，你家里也就你自己，确定有时间和精力养它？” 顾南初闻言低头摸了摸小狗，在他怀里的小奶狗也像是察觉到了抱着它的人内心的挣扎和犹豫，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这种卖力讨好的行为，让顾南初眼底一亮，抬头看向姜承允的眼里多了些许期盼和祈求，姜承允迎着他的目光看了半天，抬手抓了抓头发，“随你，我妈倒是有时间。” “我回头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隔三差五的去照顾它。” 顾南初闻言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小奶狗，“以后，你就跟我作伴了。” “我以后就叫你，暖暖了。” 说着，顾南初就把小奶狗举了起来，面向了姜承允，“叫爸爸。” 姜承允面对顾南初的举动愣了一瞬，随即，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反了天了，是吧。” 对本文内容有些疑惑的小可爱，可以先去看看前两部 《深渊之下》、《黎明之中》 谢谢大家支持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叫爸爸 第9章 我不惯着你惯着谁 暖暖见状朝着姜承允叫了一声，奶呼呼的声音没有一丁点的杀伤力，姜承允反手搓了一把，它的毛，“小崽子，还挺知道护主啊。” 姜承允从乔宇川手里接过了暖暖，举在自己面前，“我告诉你啊，我不打他，不代表我不收拾你，你以后给我老实点，听到没有。” “汪。” 乔宇川紧闭着眼躺在床上，抬起胳膊盖住了自己的脸，这段记忆像是卸了闸门的洪水一般，冲刷着乔宇川的感官。 刚才姜承允很明显跟自己说谎了，那根本不是他养的宠物，而是自己收养的，照片上他揽着肩膀的人就是年少时的自己。 姜承允说他养的宠物死了，那也就是说，自己养的宠物死了，那是什么时候死的，是在自己离开之前还是之后。 无数的问题让乔宇川有些烦闷，他的记忆，随着宋白的事情被拼凑完整，开始不断的涌现，那种不受控的感觉让乔宇川心惊。 再次看到中学时期的顾南初，乔宇川忍不住闭上了眼，如今的自己根本不会有人认出来，这是他早就验证过的。 如果不是那次行动中的疏漏，让林木说出了那番话，也许自己的真实身份便不会有展露的那一天。 姜承允曾问过，为什么不愿意改回原来的名字，自己当时说的那样的义正言辞，那样的决绝，可为什么，今天看到这张照片，仍然会觉得，心有不甘。 开门的声音打破了乔宇川的思绪，他缓缓放下胳膊，就看到姜承允开门走了进来，“就知道你没睡。” 说着，也不管乔宇川想什么，他便脱了鞋子和外衣爬上了床，将乔宇川搂进了怀里，“在想什么？” 乔宇川安静的窝在姜承允怀里，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思绪，“在想宋队和周队现在进展的还顺利吗？” 听到这话，姜承允叹了口气，“彭然查到的地址不会有错，不过那个地方属于边境地区，确实有一定风险。” “不过，老宋经常去那周围，也还算是熟悉那里的地形和风土，再说有周岩陪着，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也许，我早该记起来的。” 姜承允搂着乔宇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没什么早晚，你自己就是心理学的顶尖专家，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人的记忆本就不受控，况且……” 况且什么，乔宇川并没有去追问，他懂姜承允的意思，可他现在也没办法准确的估量自己的记忆。 他甚至不知道，如今自己断断续续的回忆起过往，到底是当初的心理暗示失效了，还是那一针兰调起了作用。 “别去想了，好好睡一觉。” 姜承允的怀抱依旧带着让乔宇川无处躲藏的暖意，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仿佛一切的阴冷都不会侵染到自己。 乔宇川慢慢闭上了眼睛，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在做梦，没有在受到记忆涌现所带来的混乱。 看着乔宇川沉沉的睡着，姜承允小心的起身走了出去，李静妍看他出来摆了摆手，“这没什么需要你的，去陪着南初。” “妈，我来跟你取取经，回头我也给南初做饭。” 听到这话，李静妍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可拉倒吧，你就没有做饭的天赋。” “当初让你学做饭，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大道理一堆一堆的，现在想起来学了，晚了。” “妈，你就这么打击我的积极性吗？”姜承允站在李静妍身后，无奈的开口。 “行了，你快别捣乱了，真要帮忙就去把养生茶煮上，回头南初醒了好直接喝。” “妈，你这是跟哪淘来的养生茶？别被人忽悠了。” 听到这话，李静妍扭头瞪了姜承允一眼，“说的什么话。” “这可是你爸托人找的老中医开的，人家可是祖传的手艺，很多人想求个方子都求不来。” “这里面的药材也都是千挑万选的好东西，专门补气血的，回头你拿些回去。” “好，谢谢妈。” “平常还是你跟南初在一起的时间长，今天你赵伯伯说的话你也听见了，那些不良习惯你要看着他改过来。” “我看啊，你也趁早把烟戒了，南初肯定是不会抽烟的，你别回头在熏着他。” 听着李静妍的话，姜承允眉头一挑想要反驳，他可是亲眼看见对方抽烟的，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 “我知道了妈，我已经在戒烟了，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听着姜承允的保证，李静妍微微点头，“南初现在市局和学校两头跑太忙了，你平常多看着他点，你这个忙起来不要命的，可不能拖着他跟你一起加班。”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临近中午，姜承允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还在睡着的乔宇川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起来了，该吃饭了。” 乔宇川在姜承允的安抚下慢慢睁开了眼，怔愣了一阵还是没有回神，姜承允笑着伸手半抱着将人扶了起来。 抱着乔宇川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贴近他的耳边，低语，“饿不饿。” 乔宇川点了点头，姜承允理了理他的头发，眼底满是温柔，“清醒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乔宇川靠在姜承允的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让他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仿佛所有的烦恼就此烟消云散。 磨蹭了一阵，姜承允和乔宇川才从卧室走了出来。 “乔乔，快尝尝阿姨做的牛肉灌汤包好吃吗？”看到乔宇川和姜承允从卧室出来，李静妍一边往饭桌上放着东西一边开口。 “妈，爸今天不回来？” 姜承允拉开了凳子让乔宇川坐下，手里拿着包子放到碗里，把碗递到了乔宇川面前。 “嗯，临时有事要加班。” “爸最近挺忙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姜承允心里还是很清楚姜建国在忙些什么，那天谈话后，宋善程和周岩便开始研究定位信息了，他父亲那边肯定要盯着才行。 “是啊。” 李静妍说着坐了下来，看着乔宇川眨了眨眼，“乔乔，好吃吗？” 乔宇川点了点头，“好吃。” 李静妍立刻笑了起来，“好吃就好，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 “我那天跟你姜叔叔商议了，以后每周你们都抽空回来吃饭，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乔宇川听着李静妍的话有些怔愣，随即他看向了姜承允，像是在询问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姜承允轻轻点了点头，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眼底泛着柔和的光，“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 “平常啊，家里就阿姨一个人，你和承允回来，阿姨是真的开心。”李静妍听到乔宇川答应了，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尝尝这个茶好喝不？”姜承允把凉好的养生茶放到了乔宇川的面前。 乔宇川低头抿了一口，熟悉的苦涩药味让乔宇川的舌尖划过了嘴唇，“养生茶？” 姜承允笑了笑，“这是爸找人弄来的，回头拿点回去。” 乔宇川想要说什么，一旁的李静妍却先开了口，“乔乔，这个养生茶苦不苦，要是太苦了，就别喝了，回头再去找点好入口的。” “妈，都说良药苦口，你就这么宠着他。”姜承允好笑的开口。 李静妍瞪了他一眼，“吃包子也堵不住你的嘴。” 吃完午饭，姜承允便带着乔宇川准备离开了，李静妍把准备好的水果递到了乔宇川的手里。 “这里面是切好的苹果和洗好了的草莓，路上吃。” 乔宇川低头看着手里的保鲜盒，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李静妍就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好照顾自己。” 乔宇川点点头，姜承允在一旁抬手搂着他的肩膀，“放心吧妈，我会照顾好宇川的。” 李静妍闻言冷哼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 下了楼，坐在车上，乔宇川看了眼他，“我们去哪儿？去市局？” 姜承允偏头看了眼，“我先送你回家，你在休息几天，等彻底好了在回市局吧。” “那个养生茶到底苦不苦。” 听到姜承允的话，乔宇川直接把手里的保温杯递了过去，“尝尝？” 姜承允看了眼那黑黢黢的颜色和浓烈的中药味，果断摇了摇头，“算了，回头给你加两块冰糖进去。” “不是说，不能惯着我吗？” 乔宇川眨了眨眼，语气淡淡，姜承允偏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惯着你惯着谁。” 乔宇川眉头动了动没说话，姜承允一脚刹车停在了红灯下，“乔教授，怎么不说话，是不认同我的说法？” 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不是。” “那是什么？是我还不够惯着你？”姜承允眯了眯眼问道。 乔宇川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了视线，“绿灯。” 姜承允利落的发动了车子，很快便开回了家，停在楼下，姜承允没有开锁，他伸手揭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动作利索的按住了乔宇川解安全带的手，探着身子凑到了乔宇川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轻洒，乔宇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第10章 报应不爽 姜承允贴近他的耳朵，看着他微微有些泛红的耳朵，嘴角翘了翘，“乔教授，乔老师，看样子，你对我的表现不满意啊。” 乔宇川的喉头上下滚了滚，姜承允凑到乔宇川的耳边亲了亲，看着他的耳尖愈发的鲜红，姜承允笑了笑。 “乔老师，我会继续好好表现的，直到，你满意。” 乔宇川下了车，看着姜承允把车开走，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耳尖，不由的低声笑了笑。 姜承允虽然很想在家里陪着乔宇川，但宋善程和周岩那边他还要去跟进，之前周政柯的案子也还需要他去进行收尾。 忙碌的工作和责任，不允许他这么做。 乔宇川回到家便坐到了沙发上，随后他又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语音通话，没多久那边便接了起来。 “宇川，好久没联系了。” 柔和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孟琳。” “我以为你会跟我视频通话，毕竟我们的确太久没有见面了。” “不必了，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乔宇川向后靠了靠，有些疲惫的开口。 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一阵，随即一声叹息传了过来，“宇川，我很早就跟你说过，那种药对身体没好处，你需要的不是药物治疗，而是心理治疗。” 乔宇川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孟琳，你跟一个名声在外的顶尖心理学专家说，他需要心理治疗，难道不好笑吗？” “不好笑。” 电话那头，孟琳的声音丝毫没有笑意，“宇川，医者不自医，我不信你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乔宇川淡淡的开口。 孟琳闻言沉默了片刻，“你要的药我会托人送回去，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 看着手机屏幕变黑，乔宇川握着手机的胳膊缓缓低垂，他仰着头靠在沙发上，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只要他的光还在，他就撑得下去。 而远在大洋彼岸的孟琳，手里握着药瓶站在窗口，巨大的落地窗上映射着她的身影，同时照应着她清秀的面庞和那一闪而过的忧虑与不忍。 衡天市局 姜承允刚走进办公室，彭然就走了过去，“老大，宋队他们已经确认好定位区域了，位置靠近边境地区，目前正在规划行进路线。” “好，时刻关注宋队和周队那边的动向。” “明白。” “何队那边情况怎么样？” “手续马上就走完，预计今天下午可以启程，最晚明天中午也就该到了。” “好，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反馈。” “明白。” 听说姜承允回来了，郑楚渊从隔壁走了进来，跟着姜承允进了办公室，“乔教授出院了？” 姜承允点点头，“今天办理的出院。” “宋队跟周队这次走的匆忙，有些事没来得及说，是发现什么线索了？”郑楚渊拉开凳子坐到了姜承允对面。 姜承允挑眉看了他一眼，“宋队没跟你说？” “没啊，他拿到地址直接就走了，周队看他走得急也没来得及收拾什么。” “根本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新发现。”郑楚渊压低了声音追问到。 姜承允眉头皱了皱，走到门边确定门关好了，才拉开椅子坐下，压低声音道，“是关于宋队那个牺牲的弟弟，宋白。” “宋白？” 郑楚渊眼神闪了闪，沉思了一阵，“就是那个卧底边境蒙都组织，而后意外暴露，被虐杀的，宋白？” 姜承允点了点头，“他是宋队的弟弟，这你也知道。” “只是之前我们一直以为，宋白是被蒙都的那群毒-贩杀的，但事实上，他是被林木杀的。” “林木？！”郑楚渊有些惊诧的开口。 姜承允见他那么惊讶眉眼动了动，“别这么惊讶，既然林木背后的组织在制造兰-调，那么他们跟蒙都那些毒-贩有合作，有什么好意外的。” 郑楚渊舔了舔嘴唇，“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宋白是被林木杀的。” 听到郑楚渊提起这件事，姜承允脸色沉了沉，“宇川说的。” 这次，郑楚渊张了张嘴，深吸了一口气，“乔教授？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跟宋白待在一个屋子里，五天时间，他亲眼看到林木杀了宋白，而宋白最后留给他的，就是那个经纬度。” “我让彭然查了一下，得到地址之后，便让宋队和周队一起过去了。” 郑楚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满是肃然，“所以，那群人是折磨了两个人，是吗？” “两个被折磨的人，每天相处在同一个屋子里，宋白既然最后肯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乔教授，就说明，他们有交流。” “所以，乔教授是在濒临崩溃的时候，看着宋白被杀的。”郑楚渊说到这里，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冷然。 姜承允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宋白跟乔宇川说的可不止这些，他还说了他的梦想，说了他的希望，说了他自己始终没有交代的名字。 所以，当宋白死在乔宇川面前时，乔宇川在想什么，悲痛、震惊、伤感，不，这些都不是。 姜承允心里很清楚乔宇川隐藏起来不愿意跟自己说的肯定比他想的还要狰狞难堪。 姜承允闭了闭眼，“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尤其不准在宇川面前提起来。” 郑楚渊抬头看了眼姜承允，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苦涩让郑楚渊心底泛起了波澜，“好。” “最近把之前周政柯的案子在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 “等宋队和周队拿到东西回来，应该会有进一步的发现。”压下心底的酸涩和苦楚，姜承允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 郑楚渊盯着他看了看，见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我安排冯东和彭然查了一下周胜茂的情况，目前还有些点需要在调查一下。” “周胜茂？” “这个周胜茂可不简单啊。” “一个山沟里出来的高材生，趁着肖家步入低谷，成为肖家的上门女婿，短短几年就在肖家站稳脚跟，随后，肖家人也一个接一个倒台，最后肖家也就只剩了他的妻子肖雅。” “不过，就在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周胜茂出了一场意外事故，导致他丧失了生育能力，这样让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胁，隐藏起来的肖家人开始蠢蠢欲动。” “只不过，肖家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周胜茂就高调收养了周政柯。” “而在周胜茂在收养了周政柯后，没有多久就成为肖家彻彻底底的当家人，掌握了肖家全部的产业。” 姜承允的眉心随着郑楚渊的话一点点拧紧，郑楚渊手指轻轻敲了敲，“也就是在他稳稳掌握肖家产业的第二年，周胜茂出了一场车祸。” “而这场车祸让他失去了生育能力，又过了两年，他收养了周政柯。” “当年他那场车祸闹得沸沸扬扬，当时便有流言说那是老天爷看不过去，报应不爽。” 说到这，郑楚渊眉头一挑，“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姜承允点头，这里面不光有问题，恐怕问题还很多，随即他又看向了郑楚渊，“让彭然和冯东抓紧时间调查，要赶在周胜茂回国之前，拿到一些有力的材料。” “好。” “把这些消息也跟何队反馈一下，这次不光要把周胜茂带回来，甚至需要把肖雅一起带回来。” 看着郑楚渊离开，姜承允起身推开了办公室的窗，微凉的风拂面，姜承允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气息顺着滑进了身体，驱散了内心的烦躁。 郑楚渊说的关于乔宇川的事，姜承允早就想到了，所以，乔宇川越表现的无所谓，他就越觉得心疼。 姜承允不得不承认，即便是面对穷凶极恶的犯人他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疑和害怕，他都能时刻保持着理智和沉稳。 可这样的冷静自持，在面对乔宇川时，不等对方开口他便已经丢盔卸甲了。 现在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谜团一个接一个，很多事情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曾经前辈们没有做成的事，到了他们这一辈也该有个了结了。 如今缠绕包裹着他们的梦魇，也应该由他亲手去毁掉，他要让乔宇川彻底从梦魇中挣脱，站在阳光下，变回顾南初。 下了晚班回到了家 姜承允刚推开门就闻到一阵糖醋排骨的味道，他嘴角无声的勾了勾，站在门口，看着眼前暖暖的灯光，姜承允突然就释然了，现在，只要这个人还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伸手搂着乔宇川的腰，姜承允探头看了眼锅里的排骨，鼻腔里满是香浓的味道，“乔教授奢侈啊，大晚上做糖醋排骨。” “今天有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辛苦的姜队了。” “你去洗手，马上可以吃饭了。” 姜承允轻声笑了笑，“遵命。” 看着桌子上的糖醋排骨，清炒虾仁，西红柿炒鸡蛋，姜承允加了块排骨放到了乔宇川的碗里，“既然不吃海鲜，以后就别做了。” “只是我不吃，你又不是不吃。”乔宇川笑着说道。 第11章 什么都没有 看着乔宇川嘴角的笑，姜承允眼底泛起了温柔，在这暖色的灯光下，闪着点点光，“你为什么这么好。” 乔宇川眉头一扬，“好？哪里好？” “哪都好。”姜承允盯着乔宇川说道，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当然什么都是最好的。 吃完饭刷完了碗，姜承允走到沙发旁抽走了乔宇川手里的书，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你到现在还在看心理学的书？” “用不用这么用功。” 乔宇川仰着头看着姜承允，“无聊打发时间的。” 姜承允看着乔宇川亮晶晶的眸子，弯腰低头吻了下去，乔宇川慢慢闭上了眼，抬手搂住了姜承允的脖子。 唇齿间的触碰，像是一把烈火彻底将两个人点燃，姜承允缓缓探身，将乔宇川压在了沙发上，乔宇川想要偏头确认什么。 姜承允的手摸了摸他的脖子，语气柔和，眼神温柔缱绻，“没事，保证掉不下去。” 乔宇川闻言看向了姜承允，姜承允的手却攀上了他的脸，将他的眼镜慢慢推了上去，两个人的目光触碰，彼此的眼眸里只有对方的样子。 姜承允低头在乔宇川的额头亲吻着，缓缓贴近他的耳朵，“宇川，我爱你。” 乔宇川眼神微微颤抖，姜承允笑了笑，温热的气息喷洒而出，让乔宇川偏了偏头，姜承允像是着了魔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直到乔宇川伸手去推他，他才借势起身，随后将乔宇川抱了起来，径直走进了卧室。 乔宇川想要伸手开灯，姜承允却抓住了他的胳膊放在自己心口，“别开灯。” 乔宇川的手贴在姜承允的心口，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心脏的跳动，而自己的心脏仿佛连通了一眼，竟然在同频跳动。 姜承允轻轻的摸着乔宇川的脸，“宇川，我可以，叫你南初吗？” 听到姜承允的话，乔宇川感觉他的心脏停跳了一瞬，他下意识的要抽手，姜承允却紧紧的握着。 “不可以？” 乔宇川盯着姜承允的脸看着，即便是在黑夜他也能清晰的看清对方的表情，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像是怕被遗弃一般。 乔宇川喉头梗了梗，“承允，我……” “南初。” 没等乔宇川回应，姜承允握着乔宇川的手缓缓贴近，轻轻的吐出了这两个字，乔宇川闭上了眼，手掌心的心跳依旧那样的平稳，可他知道对方并没有他所表现的这般平静。 顾南初，这个他早就舍弃的名字，他一直固执的认为，他可以舍弃的，他一定可以的，可最后发现，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只是还没准备好，他只是没有记起过往的一切，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都让他有种莫名的无措。 他的人生一直都是以乔宇川的名义活着，关于乔宇川的一切，似乎才是他所经历过的，虽然，那都不是他自愿接受的。 如今，姜承允这样强势的撕破了他所用来伪装的面具，乔宇川的内心反倒奇异的平静下来了。 “顾南初。”乔宇川贴近姜承允的耳边低语着，姜承允握着乔宇川的手缓缓用力。 “南初。”姜承允低声重复着，像是要将这个名字刻入自己的骨血里。 姜承允很清楚，那所谓抛弃原本的名字，所谓让顾南初随着父母死去，那所谓的开始新生活，不过都是乔宇川用来麻痹自己的谎话罢了。 而他之所以能够说的那么真切，也只是因为，他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姜承允轻柔的亲吻，低声的呢喃让乔宇川的内心如同在烈火上灼烧一般，他的手下意识的抓紧身下的床单却被姜承允强硬的握住，十指相扣。 本就对疼痛敏感的乔宇川，在姜承允一次次如火的刺激下，浑身发颤，姜承允的手在他脖颈处轻轻抓握，将他的头慢慢抬起。 “南初，永远别离开我。” 姜承允深邃的眸光就那么直直的闯入乔宇川的眼底，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想要去触碰对方的唇角，却被偏头躲开。 “南初，你还没答应我。” 乔宇川呼吸停顿了一瞬，姜承允轻轻摸索着他的脖颈，“南初，回答我。” 乔宇川闭了闭眼，抿了抿唇，“我答应你。” 姜承允的另一只手拂过乔宇川的额头，随即他轻轻的吻了一下，“你最好能说到做到。” 说完，姜承允就抓住了乔宇川的头发，用力地亲吻着对方，呼吸在这个瞬间被掠夺，就仿佛乔宇川这个人在这个瞬间被击破，剩下的，就只有……顾南初。 暗夜之中，一切都在晨曦之光的照耀下变的无处遁形，爱也好，恨也罢，所有的一切，终将走向结束。 一大早，姜承允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乔宇川从屋里走了出来，眼镜都没带，头发微微翘起，看样子像是没睡醒。 这样的场景对姜承允来说，那可不多见，他缓步走过去，抬手理了理他的头发，“抱歉，昨晚，没控制好。” 乔宇川抬眸看着他，没了眼镜的遮挡，乔宇川那略显锐利的视线，让姜承允喉头上下滚了滚，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的曹铭会在乔宇川摘了眼镜之后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这样一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让人无处躲藏的眼睛，的确很让人有压力，不过姜承允毕竟不是普通人，他静静的回看着乔宇川，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眼中的光亮而移开视线。 姜承允现在可以确定，他记忆里的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即便面容不在，可那双落入星辰的眼眸，始终没有更改，一如过往，纯粹干净。 乔宇川眉头挑了挑，错开了视线，姜承允嘴角露出了笑，“过来吃早饭。” 看着桌子上的面条和牛奶，乔宇川缓缓叹了口气，他恐怕是再也回不去，吐司面包搭配美式的日子了。 只不过，原本那样的日子，即便不再回来，好像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今天有什么打算？” “跟你去市局。” 乔宇川挑了一筷子面条，软硬适中，味道也还不错，这也算是姜承允为数不多的几次尝试里，做的比较好吃的了。 “你需要静养，我跟吴局请的假还有几天，没必要这么着急去局里。” “不然，你在家备备课，回头不还要去学校上课吗，提前准备准备。” 乔宇川听完姜承允的话，思考了一阵，“姜队，这么不想让我去市局，不然，我跟吴局申请一下，回头，我就不去了吧。” 一听到这话，姜承允立刻放下了筷子，看着乔宇川，有些无奈的开口，“闹脾气？” 乔宇川摇了摇头，“作为心理学专家，闹脾气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基本功。” 姜承允不由的咂了下嘴，他发现他对乔宇川是一点招都没有，“好，那就去市局，不过，不准太累了。” “好。” 看着乔宇川有些得逞的笑，姜承允就无奈的叹气，他在乔宇川这里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越来越纵容对方了。 姜承允拉着乔宇川走进了办公室，冯雪一看到乔宇川，抬手搓了搓眼，一脸的困倦瞬间消失不见。 “乔教授！” 姜承允眉头一挑看了眼冯雪，“一惊一乍的。” 冯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她还是很开心的，“乔教授，身体好点了吗？” 乔宇川点了点头，冯雪立刻拍着胸脯顺了顺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几天局里面事情多，我们原本是商议着一起去看你的，但是都没走得开。” 说着，冯雪眨了眨眼，偷偷看了眼姜承允，“等忙过这一阵，我们打算聚餐，到时候乔教授一定要去啊。” 乔宇川抬抬手推了推眼镜，嘴角挂着笑，“好。” “别当我是聋子，我听得见。” 看穿了冯雪的小表情，姜承允平静的开口，虽然没有多严肃，还是让冯雪吐了吐舌头，赶忙回了自己的位置。 乔宇川跟着姜承允走进了办公室，“最近支队又开始忙了。” “之前关于周政柯和李北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整理清楚，最近大家都在汇总手里的信息。”姜承允把乔宇川脱下来的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在李北的身上有发现什么特殊的记号吗？” 姜承允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李红霞说她的纹身是李北纹的，而卫和苑身上的纹身跟李红霞的纹身出自同一个人，也就是说，他们的纹身都是李北的杰作。” “李红霞说她没有跟林木合作，那卫和苑呢，他对赵家出手，会是林木的指示吗？” 乔宇川提出的问题也是姜承允最近一直在思考的点，卫和苑和李红霞，这些看似跟林木有关系的人，真的都是林木的人吗？ “我跟卫和苑交过手，就在生源生物被炸的那天，他那天偷袭我，很明显不是林木的意思而是他的突发奇想。” 姜承允闻言看向了乔宇川，板起了脸，“你和卫和苑动过手的事，你终于想起来告诉我了。” 乔宇川眨了眨眼，没有丝毫被揭穿的窘迫，“我以为你看过视频，都知道了。” 第12章 主动坦白的好 “我是看过视频了，我是知道了，可这不是你告诉我的，我现在回想起来，你当时还框我说你在周边转转。” 乔宇川自然是听出了姜承允话语里的不满，他沉默了一阵，眼神闪躲了一下，“按照我们当时的关系，确实不方便多说。” “当时的关系，当时什么关系？” 姜承允说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认错态度不佳，乔教授，下不为例。” 姜承允说完冷哼了一声，但也没在继续说什么，乔宇川拉开椅子坐到了他对面，笑了笑。 两个人依旧很默契的没有去提这件事背后的东西，就比如，乔宇川的格斗术是跟谁学的，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学会的。 “所以，卫和苑的死很可能是林木的手笔。” 对于这个说法，姜承允点了点头，按照林木的性格如果发现卫和苑有背叛的意图，那他一定不会放过。 “那么卫和苑投靠的又会是谁？”乔宇川抛出的问题让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思考。 这个时候，彭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大，乔教授。” “老大，何队那边还有一个小时就到，特警那边已经安排人去接应了。” 听到彭然的话，姜承允点点头，“去把郑队叫来，准备提审周胜茂和肖雅。” “肖雅是谁？”乔宇川扬了扬眉角，似乎在他休息的这几天，有很多事都被错过了。 “肖雅是周胜茂的妻子，周政柯的养母。” 听到这句话，乔宇川垂了垂眸，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找到收养那群孩子的养父母，无论是之前的孙泽浩、李北，还是赵楠、赵庆，他们的养父母不是不愿意承认就是神秘失踪，只有周政柯，他走了完全不同的一条路。 “在想什么？”姜承允看着乔宇川沉默不语，起身倒了一杯养生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在想，为什么周政柯走的路跟其他几个人完全不一样。” “他给我的感觉，一直都像是林木的翻版，他似乎就是按照林木的影子一样，被培养起来的。” 听着乔宇川的话，姜承允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对方，见乔宇川神色如常，他才松了口气。 “无论他是按照谁的影子被培养的，人死如灯灭，他也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宽慰，乔宇川不由的笑了笑，“放心吧。” “以前的林木不会对我造成影响，现在的他就更不会了。” 说着，乔宇川抬眸看着姜承允注视着他的眼睛，“姜队实在没必要去吃一个死去的人的醋。” 姜承允伸手握住乔宇川的手轻轻摩挲着，他并没有吃醋，对于林木，姜承允甚至从未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情敌。 一个小时后，在多方努力下，周胜茂和肖雅终于来到了衡天市局，姜建国也跟着同步走进了刑侦支队。 姜建国打量了一眼姜承允，而后看向了乔宇川，“宇川身体好多了吗？” “已经好多了，谢谢叔叔关心。” 姜建国闻言笑了笑，“今天提审结束，跟承允回家，你阿姨做了你爱吃的饭菜。” 乔宇川抿了抿唇，然后点点头，“好的，谢谢叔叔，辛苦阿姨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客套，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要在说这种见外的话。”说着，姜建国就看向了姜承允。 “人已经带回来了，一会儿安排好提审，注意方式方法，这个周胜茂和肖雅，未必就那么好突破。” “明白。” 站在审讯室外，姜建国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了乔宇川，“上次的养生茶苦了点，这是新调配的，味道好了很多。” 乔宇川一愣，随即伸手接过来握着，视线微微下垂，思忖了片刻，“姜叔叔，韩渊想见我，您没同意。” 听到这话，姜建国眉头皱起，微微偏头，“周岩联系你了？” 这件事乔宇川一直也没跟姜承允说，周岩在接到任务离开前确实曾经联系过乔宇川，委婉的表达了韩渊想要见他的想法。 虽然乔宇川并不想见，但看到周岩欲言又止，听到他说姜建国为了他扛了不少的压力，乔宇川还是决定，见见韩渊。 “嗯。” 姜建国叹了口气，“省里确实在审讯韩渊的过程中遇到了困境，他也确实提出过，要见了你，才能说出重要线索。” “姜叔叔，您为什么没同意？”乔宇川握着保温杯，轻柔地摸索着。 姜建国目光如炬，“孩子，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见他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所以，我和承允都不希望你们再见面。” 原来，姜承允知道。 乔宇川暗暗叹了口气，“姜叔叔，麻烦您跟省厅说一下，我同意会面，但需要他们把韩渊送来，我只会在衡天市局跟他见面。” 姜建国闻言，眼神暗了暗，“宇川，你……” “姜叔叔，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况且，我还有你们，没什么好怕的。” 乔宇川的话让姜建国叹息了一声，他一向很开明，对于孩子们自己做出的决定，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他都不会强制干预。 “好，我来安排。” 审讯室内 姜承允和郑楚渊一组提审周胜茂，何铭东和何朗一组提审肖雅。 “周胜茂，丰禾国际与天北生物共同参与毒-品研究的事，你都了解多少。” 姜承允的话让周胜茂扬起了头，虽然他已上了年岁，头发也都花白，可眼底的精明与算计，阴沉与冷漠却丝毫没少。 “这件事我并不清楚，集团的事都是交由政柯处置，我从不干预。” 这话让郑楚渊眯了眯眼，“周胜茂，你是认为我们没有证据吗，天北生物的周北木可都交代清楚了，他可是先跟你合作的，而后由你引荐了周政柯。” 听到这，周胜茂眼底微微颤抖，随即向后靠了靠，“那我想，周北木就算没提，你们也调查过，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毒-品研究的，你们不会查不清楚。” 这点周胜茂倒也没说慌，丰禾国际与天北生物之间关于“兰调”的研究源自肖家，但周胜茂接手后中间曾出现过断层，重新开启，也确实是在周政柯接手后，如果单论这一点，周胜茂绝对可以说是干干净净。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不妨就讨论一下，周政柯。” 姜承允将周政柯的照片向前推了推，“作为你最出色的儿子，即便是个养子，你也对他寄予了厚望吧，不然也不会将丰禾国际全权交由他来打理。” 周胜茂的眼光凝聚在照片之上，姜承允却向后靠了靠，“说起来，周总也是不容易，我记得周总的家境并不好，似乎还是入赘的肖家，这样的背景下，生活，不怎么如意吧。” “不过周总也确实让人佩服，这么艰难的情况都能在肖家站稳脚跟，那个时候，周总肯定是风光无限吧。” 说着，姜承允叹息的摇了摇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即便你的努力让你获得了成就，可却因为一场意外，让你丧失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承允看着明显恼怒的周胜茂扬了扬眉，“周总，为什么会选择收养周政柯。” 周胜茂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压下了心底的烦闷，“这世上的缘分就是这么神奇，我要收养谁，似乎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总不至于因为我收养了他，他犯了罪，就要把我也抓起来，判定我也有罪吧。”周胜茂有理有据的说着，一套说辞下来，确实也是天衣无缝。 “确实，按照周总所说，我们确实不能判定你有罪。” “但，周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周政柯、周北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奉劝周总主动坦白的好。”姜承允也是一套官话说的一本正经，既然周胜茂要跟他绕圈子，那他们就绕。 做了这么多年刑警，如果能被周胜茂这么轻而易举就绕进去，他也就不用干了。 正如，姜建国一开始的推断，周胜茂和肖雅，并没有那么好突破。 如果说，周胜茂在审讯中还会有情绪上的起伏，那肖雅绝对堪称优雅的代名词。 从步入审讯室那刻，肖雅就表现出了极度的优雅，无论是言谈还是举止，她都拿捏得十分得体，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即便是谈到她与周胜茂的**，谈到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肖雅都没有展现出任何的羞愤或者异常。 她的平静让人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从来没有过喜怒哀乐，仿佛这个世界上在没有任何的事能够激起她的情绪波动。 所以，一下午的审讯结束后，所有人在调度会议上进行过分析后，都陷入了沉默。 “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本就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姜建国看着众人，率先开了口。 “任何情况下，我们都要坚定信念。” “面对难啃的骨头，我们要做的就是比他们更加难搞。” 姜建国目光扫过众人，“你们都是市局最看重的人才，也是一起并肩的战友，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走下去。” 喜欢的小可爱记得收藏哟，本书分为三部，喜欢的可以依次阅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主动坦白的好 第13章 我说的不对吗？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何队那边，奔波了这么久，还参与提审。” “会后，抓紧修整，今晚不允许加班，都给我修养好精神，明天开始分组轮番问询。” “周胜茂也好，肖雅也罢，也都是人，是人就总会有破绽，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困境就气馁，就停滞不前。” 散会后，姜承允和乔宇川跟着姜建国回了家，许久没有在一起聚的一家人，终于能在忙碌中抽出这短暂的时光围坐在一起。 吃完晚饭，李静妍洗了水果拿到了客厅，“乔乔，今晚不走了吧，承允的屋子我都收拾好了，被子也是今天才晒过的。” 乔宇川抬头下意识的看向了姜承允，只见对方笑了笑，“听你的。” 乔宇川点了点头，“好。” 又一次走进姜承允的卧室，乔宇川拉开了书桌前的椅子坐下，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书，是一本童话故事书。 乔宇川笑着翻开，一点点看着，姜承允进门就看到乔宇川坐在书桌旁，迎着暖色的灯光翻看着一本童话故事。 姜承允抬手擦着头发，然后伸手拿走了那本故事书，水滴从他的额角滑下，乔宇川伸手在他的脸上擦了擦。 “好看吗？” 乔宇川抬头仰视着姜承允，唇角勾起，“好看。” 姜承允笑着把书放到一边，毛巾盖在头发上，低头吻了吻他的唇，“我知道你要见韩渊的事了。” 姜承允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揉捏着乔宇川的脖子，然后在他的唇边轻轻咬了咬，“你又没有主动交代。” 乔宇川视线垂下，抬手在姜承允的唇边碰了碰，“我错了。” “丝毫没有诚意。” 姜承允说着偏头咬住了乔宇川的耳朵，刺痛让乔宇川缩了缩脖子，姜承允却用手控制着，“这是对你不坦诚的惩罚。” 乔宇川仰着头看着那暖黄色的灯光，嘴角挂着浅笑，他抬手环着姜承允的腰，慢慢闭上眼。 姜承允将头靠在乔宇川的肩膀上，“我们是一家人，以后凡事都需要跟我沟通，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对于乔宇川的话，姜承允也懒得计较是真是假了，反正这人从来就是犯错就认，认错不改，都成惯犯了。 感受到姜承允的手掀开自己的衣服，乔宇川抬头凑到了他的耳边，呼吸急促了一瞬，“今晚不行。” 姜承允挑了挑眉，勾了勾唇，凑在乔宇川脖子旁亲了亲，乔宇川侧了侧脸，“别。” “别什么？南初，今晚不让碰，也不许留痕迹啊。” “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 听着姜承允的话，乔宇川仰了仰头，自从那晚过后，姜承允似乎执着于在做亲密举动时喊自己“顾南初”。 乔宇川抬手搂住姜承允的腰，有些讨好的摸了摸，姜承允果然就不动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在乔宇川的唇边亲了亲。 “等我们回家在算账。” 次日一早，姜承允和乔宇川在李静妍的叮嘱声中开车离开了，乔宇川看着手里拿着的保温盒勾了勾唇。 “妈做的小笼包虽然没有街边的好吃，但肯定干净，所以，你今天必须多吃两个。”姜承允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乔宇川听到这话有些苦恼，他的西式早餐算是彻底跟自己告别了，乔宇川是个对美食执着度很低的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吃饭对于他而言成为了一项任务，一项用来维持体能，保证头脑的任务。 东西好不好吃无所谓，有没有营养更是不必考量，直到他的肠胃对于主人的不公提出了抗议，乔宇川才会勉为其难的吃点东西。 也因此，吃饭在那时对于他而言，又多了一项功能，保证生命安全，不影响工作。 而这点，在姜承允的强势介入下，发生了质的改变，一日三餐必须吃，而且要吃的有营养。 吃冷的不行，吃没营养的不行，吃少了更不行，乔宇川虽然心中有些抗议对方的“独裁”却也觉得幸福。 被人念叨是幸福、被人关心是幸福、被人管制是幸福。 乔宇川想着，自己也许就是一个囚徒，被困在名为“姜承允”的牢笼里，还会心甘情愿的停留，不会想着逃跑。 姜承允拉着乔宇川去买了些早餐带到了办公室。 “哇，煎饼果子，老大，你真好。”冯雪乐滋滋的走过去拿了一个就开始吃。 “吃得好才能更努力的干活。” 冯雪一边吃着，一边盯着乔宇川手里的盒子，姜承允一记眼刀过去，“别惦记，吃你的煎饼果子吧。” 冯雪吐了吐舌头，乔宇川笑着跟在姜承允身后进了办公室，然后在对方的威压下，多吃了两个小笼包的包子馅儿。至于包子皮嘛，那就只能是姜承允认命的吃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无论是什么样的车轮战，周胜茂和肖雅都没有任何突破性进展，整个刑侦支队开启了没日没夜的苦熬。 又一个疲惫的清晨，姜承允走进办公室，乔宇川跟在他身后，将外套挂在一边，“我能参与今天的审讯吗？” “你打算见谁？” “肖雅。” 听到这个名字，姜承允惊讶了一下，乔宇川双手撑着桌子靠近他，“我看过姜队之前的审讯，我对你很有信心。” “只是不知道，姜队的犯罪心理学是师从何人。” 姜承允盯着乔宇川挑了挑眉，“无师自通，谁让我有一个犯罪心理学的专家伴侣，不学点真材实料自保怎么行。” 乔宇川笑着低了低头，姜承允抬手摸着他的脸，手指轻柔的划过，“不要太辛苦。” “好。” 依旧是那间审讯室，肖雅端坐在那里，即便被关押了这么久，也只是让这个体面优雅的女人，头发微乱，神情略显疲惫。 何铭东和乔宇川推开门走了进去，肖雅抬眸，在看到乔宇川时她的眼神闪了闪，而本该提审周胜茂的姜承允和郑楚渊此刻站在了单向玻璃外。 “不打算攻克周胜茂了？” 姜承允听着郑楚渊的话，微微抬了抬下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需要知道周胜茂和肖雅之间的事，才能找到突破口。” “你就对乔教授这么信任。”郑楚渊抱着胳膊笑了笑。 “在这方面，他是权威。” 听着姜承允这话，郑楚渊只觉得牙酸，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乔宇川不光是权威更是主宰。 乔宇川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脸上带着笑，“你好，我是警局新来的实习生，昨天的同事临时有事，让我来替个班。” 肖雅听着乔宇川的话点了点头，她上下打量了一阵，温柔的开口，“那能麻烦你给我一杯水吗？” 乔宇川偏头看了眼何铭东，像是要请示一下，何铭东看了眼肖雅，从昨天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要求。 “去吧。” 很快，乔宇川就带着一杯温水和纸巾走了进来，他将水杯放到了肖雅面前，同时也递了纸巾。 肖雅的目光在那张纸上停留，随后抬头，“谢谢。” “不客气。” 乔宇川回到座位上，尽职尽责的做着实习生应该做的事，何铭东也在重复着前几天的问话，想要通过她反复的回答，来找到蛛丝马迹。 “你和周胜茂为什么要领养周政柯。” 随着这个问题的提出，肖雅拿起杯子喝了第一口水，然后她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看向了乔宇川。 “你看着很年轻，大学刚毕业吧。” “你是问我吗？”乔宇川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似乎还有些纳闷，为什么对方会对自己这么感兴趣。 肖雅点了点头，乔宇川也点了点头，“是的。” 肖雅笑了笑，“年轻真好。” “每个人都年轻过，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士，年轻的时候肯定也很幸福吧。” 听到乔宇川这话，肖雅脸上闪现了落寞，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周胜茂是你的丈夫，我听说过他的故事，他可是曾经的商业传奇，你们也一直家庭和睦。” “只可惜……” 说到这，乔宇川便停了下来，肖雅却抬头看着他，“可惜什么？可惜我们没有孩子？” 乔宇川却摇了摇头，“只可惜，你们并不相爱。” 肖雅优雅的浅笑停滞在了脸上，她凝视着乔宇川，却见对方笑了笑，“我说的不对吗？” 肖雅沉默着，半晌叹了口气，“对。” “不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肖雅摸索着桌上的纸巾，眸光变得深邃悠远，“我和他是在大学的一次聚会上认识的，那个时候，我们也像你这样年轻。” “也正是因为年轻，所以，我们无所畏惧，即便他一无所有，我仍然爱他。” 肖雅说着看向了乔宇川，“你谈过恋爱吗？” 乔宇川笑了笑，“我爱人，对我很好。” 肖雅抓着纸巾的手微微用力，“是吗，那你可真幸运。” “所以，你的不幸，源自于他。”没有疑问，只有陈述。 肖雅却向后靠了靠，挺直的背，优雅的坐姿，在这一刻出现了倾颓，神情也没了刚才的松弛，出现了些许的戒备。 第14章 什么利益 “你很聪明，跟他一样。” “你知道吗，我见他第一面，他也是给我递了一杯水，给了我一张纸巾。” 肖雅垂眸，“可那都是他接近我的手段，他所有的爱意，都不过是他用来操控我的把戏。” “你恨他，所以，你就要毁了他。”乔宇川轻柔开口。 肖雅抬眸看着他，却又不像是在看他，她眼中有痴迷，但更多的是愤恨，“你懂什么，这都是他的报应，是他想要独占肖家的报应。” “所以，是你找到了他们，利用他们来报复他。” 说到这，乔宇川抬手支着头，似乎有些困惑，“可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是因为……爱？” “爱？哈哈哈，爱，在他毁了肖家的那一刻，我对他就不在有爱了。” 看着肖雅眼中续积的泪水，乔宇川推了推眼镜，“所以说，肖家从一开始就跟他们有接触，而你也早知道。” 肖雅抬手优雅地向上擦了擦眼泪，又向后靠了靠，眼底写满了嘲弄，“所以，你也在伪装，你也在骗我。” 乔宇川勾唇笑了笑，“我没有骗你。” 肖雅微微扬头，哂笑一声，“你跟他真的很像，被拆穿了，也都会找同样的借口。” “所以，丰禾国际从很早就在研究毒-品，你们肖家也是靠着这个发的家，并且，持续的为他们提供资金支持。” “当他们发现培养的肖家人被一个入赘的无名小卒所一个个替代，且这个人有着无比巨大的野心，他们就在试图打破他在肖家的地位。” “而你，就是最好的切入口，因为你是他的软肋。” 听到这话，肖雅猛然向前，死死盯着乔宇川，过往的优雅在此刻烟消云散，徒留着穷途的挣扎和恼怒。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我真的说错了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的没想清楚吗？” 乔宇川举着调查报告，“丰禾国际在周胜茂接手后，短时间内就停止了毒-品的研发，很多原本的肖家人都被驱逐遣散。” “你们肖家踩着尸山血海积累的财富，被周胜茂果断舍掉，他那么急功近利的夺取肖家权势，真的，全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吗？” “肖雅，当他和你一起把周政柯领回家，宣布他成为肖家继承人，你在想什么。” “或者说，当他抛弃一切，带你远走他乡，舍弃了他苦苦追寻多年的名望，你还认为，他是一个卑鄙小人吗。” 乔宇川一连串的追问让肖雅痛苦的捂着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肖雅，即便到了今天，周胜茂依旧没有说出任何于你，于肖家不利的话，他背了这么多年骂名，你有为他哪怕辩解过一句吗？” 乔宇川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肖雅的心上，她大口喘息着，握着纸巾的手渐渐发白，直至泪水不受控的涌出。 “我对肖家的事并不了解。” “可因为他，我被哥哥指责，被家人责骂，所有人都骂我是白眼狼，吃着肖家的饭，却维护一个外人。” “我曾经也是家里最珍视的孩子，他们从来没有像那样讨伐过我。” 肖雅说到这，抬头看着乔宇川，“我问过他的，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去挣，为什么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他只是说，他想让我过安稳的日子，让我等等他。” “他说他没骗我。” 肖雅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嘴唇轻轻颤抖，“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所以，当我的哥哥告诉我，他要报复的时候，我没有阻止。” “我只是求他，不要让他死。” “我真的，真的只能做到这样了。” “可我也没想到，一切都失控了，我的哥哥在那之后就消失了，而他也彻底变了。”肖雅的嗓音一点点低沉下去。 她像是一点点沉溺进了深海，脑海里回荡着的是曾经的记忆，有小时候她备受宠爱的画面，也有之后她被不断指责的场景。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如同坠入深渊一样，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她无法歇斯底里，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带去的也只会是消亡。 当乔宇川从审讯室拿着口供走出来的时候，姜承允和郑楚渊已经开始提审周胜茂了。 “周胜茂，既然你不愿意提周政柯，那我们就来谈谈肖雅吧。” 听到“肖雅”周胜茂眼眸微抬，眼底的戒备比起之前更加深，姜承允直直的看着他，“你，爱她吗？” 周胜茂显然没料到姜承允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样的，但他还是回望过去，“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爱不爱，有什么重要的。” “是吗，比起周总的避而不答，你爱人的不爱，反倒更干脆。” “不爱”二字，让周胜茂的神情沉了下去，他盯着姜承允看着，似乎想要看穿对方的想法。 姜承允却把手里的本子一合，眉眼中带着志在必得，“想知道，肖雅都说了什么吗？” 周胜茂听到这话，喉头上下滚了滚，看着姜承允眼底的光亮，他下意识的躲开了目光，“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是吗，周总，肖雅毕竟是肖家人，肖家的事，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周胜茂沉声重复着。 “她不知道，那是谁知道，想要杀了你的，肖雅的亲哥哥，肖硕？” “肖硕”这个名字让周胜茂一愣，随即他的手缓缓握紧，他看向姜承允的眼神里，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半晌，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但我有一个请求。” “说说看。” “我请求你们，保护好肖雅的安全。” 听着周胜茂的话，郑楚渊的笔在本子上轻点了点，“保护每一个公民的人身安全，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周胜茂听完，闭了闭眼，“肖硕，是他们杀的，我猜是为了向我展示诚意。” 话头一起，周胜茂就像是浑身都轻松了一般，仿佛经年累月积压在他身上的重担彻底卸下了一样。 “当年，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入赘了肖家，这是我能够娶肖雅的首要条件。” “在衡天市，我就是个无名小卒，即便我通过努力考上了大学，成为了我们那个村唯一的大学生，但我仍然改变不了我的出身。” “每个人都说，我喜欢肖雅，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我不在乎。” “就算是被说贪图荣华，我也不会去辩解。” “我曾试图带着她离开肖家，可我失败了，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只有站的比他们高，我的人生才有得选。” 说到这，周胜茂深吸了一口气，“在肖家的那段日子里，我一直都被看不起，可我不在乎，我从底层员工做起，我一点点的往上爬，直到我为肖家带来了利益，他们才真正认可我的能力。” “什么利益。”姜承允没有错过周胜茂眼底的愧色，追问道。 “最早，我并不了解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直到，我为公司招揽了一对夫妻，他们十分恩爱，还有个可爱的孩子。” 周胜茂说着，垂下了眸，半晌闭了闭眼，“他们是很杰出的生物学和药理学专家，他们拥有着极高的天赋，入职后带领着团队突破了多项实验难题。” “可以说我有机会走入肖家的核心圈，就是因为他们夫妻。” “只是没有想到，这也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他们出色的能力，被那群人盯上，然后，他们就被关押看管起来，专门来研究毒-品，你们现在所追查的兰调，雏形就是他们设计出来的。” 周胜茂说到这叹息了一声，“我作为发掘他们的人，自然也就得到了他们的赏识，不可否认，我能逐步掌握肖家，确实是他们的推波助澜。” “肖家前期的停滞，让他们感到不满，而我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肖硕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会极大的威胁他这个肖家继承人的地位，所以，他想杀我。” 周胜茂说到这看向了姜承允，“剩下的你也猜到了，我们算是两败俱伤，我没死却也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而他，也成为了我掌控肖家的祭品。” “当我真正掌控肖家后，我才知道支撑着肖家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想继续下去，每当我去实验室，我都能看到，那夫妻两个人眼中的哀求，明明，他们可以很恩爱的活着。” “他们原本的理想是那样的崇高和伟大，可却因为我，他们被拖进了深渊，整日提心吊胆做着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说到这，周胜茂低着头，“我思索着怎么才能救他们，可看管太过严密，我只能等。” “直到我终于有机会在实验室里安插人手，我告诉他们，让他们想办法在实验室制造点混乱，我会安排人接应他们离开。” “我曾经想过，也许我会失败，但像他们这么重要的人才，总不至于会丧命。” 第15章 东西放在哪儿？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如此的丧心病狂，对于想要叛逃的人，他们不会给任何机会。” “他们只需要安排一场车祸，就能够让所有的一切都得到解决。” “我猜想，他们也怀疑我了，因此，才会在两年后，让我收养周政柯。” “他们怀疑你，但为什么，没有处理掉你。”姜承允眯了眯眼问到。 周胜茂抬眸看着他，“你很敏锐。” “因为实验室的重要数据丢失了，他们怀疑是我藏起来了，也对我不断地进行试探，但却毫无所获。” “而我那时已经把肖家掌控在我手里，并且，不断地在媒体面前露面，为的也是防止他们下手。” “我猜，重要资料应该是被那对夫妻藏起来了，至于藏在哪了，也许，只有他们唯一幸存的儿子知道。” “毕竟，那个时候，他们的儿子是除了那群人以外，唯一可以接触他们的人。” “你说的这对夫妻叫什么名字，他们的孩子现在又在哪。” “我记得他们一个叫方俊益，一个叫曹嘉柔，他们儿子的名字，我是真记不住了。” “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 听到这话，姜承允扬了扬眉，“他们是谁。” “蒙都，这个名字你们应该很熟悉。” “跟你见面的是谁。”姜承允继续问道。 “莫兰泽，他是蒙都的二当家，掌握着蒙都旗下大部分毒-品的研究，我知道他们有同盟，但我从来没见过。” 姜承允盯着周胜茂看了看，随即身体向后靠了靠，“周总，想要从他们手底下逃脱，恐怕不是把肖家产业全盘交给周政柯就可以的吧。” “你既然说自己没有掌握那份数据，他们也进行过多次试探，可想而知，他们也不可能不怀疑你真的什么都没有。” 说到这，姜承允的视线与周胜茂的相触碰，“周总，你用来保命的，到底是什么。” 周胜茂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着，甚至在对视没多久后，他选择了闭上了眼。 就在审讯陷入僵持时，乔宇川敲了敲门，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把手里的资料递到了姜承允面前，“老大，这是肖雅的问询记录。” “老大”这两个字让姜承允眉角一挑，乔宇川笑了笑，看向了郑楚渊，郑楚渊跟他对视了一眼，眉角一抽。 “哎，小乔啊，我这肠胃不舒服，你替我坐个班，我出去一下。” 说着，郑楚渊就起身给乔宇川让了个位置，乔宇川笑了笑，随后就坐到了姜承允的旁边。 姜承允随手翻看着记录，静默的审讯室里，只剩下翻动纸张的轻微摩擦声。 乔宇川的视线在周胜茂身上停留了许久，然后靠近姜承允说了什么，对方点了点头。 乔宇川起身，没过多久拿了一杯水喝一张纸走了进来，他把水放到了周胜茂的面前，“喝点水吧。” 在周胜茂睁开眼的时候，他又把纸巾递了过去，周胜茂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随后抬起头看着乔宇川。 “我似乎见过你。” 乔宇川闻言眉头一挑，“什么时候，在哪？” 周胜茂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在莫兰泽的手机里。” “你的照片是他手机的屏幕，但准确来说，也许是跟你相似的人，毕竟那张照片很模糊，而且，照片上的人明显要更小一点，像是高中生。” 说着，周胜茂又摇了摇头，“可能真的不是你，虽然乍然看上去很像，但仔细看又不像。” 周胜茂的话让姜承允的心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样，而乔宇川却显得十分淡定，“那可能是我太大众脸了。” 周胜茂却摇了摇头，“我之所以能记住那张照片，除了他出现在莫兰泽的手机里这个原因外，最重要的就是出色的外貌。”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乔宇川笑着。 周胜茂接过乔宇川手里的纸，勾了勾唇，“你不光有着出色的外貌，头脑也十分的聪明。” “肖雅能开口，是因为你吧。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这个习惯。” 乔宇川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审讯室桌子旁，“你也说了是习惯，我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习惯，我再来之前看过你和肖雅的采访记录，你对肖雅的照顾，可以说很周到。” “这大概也是，即便离开了肖家的庇护，肖雅依旧可以维持住体面的原因吧。” “你终于完成了年少时的承诺，带他离开了肖家，同样也给了她体面，只不过，安稳的生活，你还没有办到。” 周胜茂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依旧选择了沉默，乔宇川却笑了笑，“你不说，无非就是你怕肖雅独自走出去生命会受到威胁。” 周胜茂抬眸看着乔宇川，他压根紧咬，乔宇川却一派闲适，“我们可以继续在这耗着，反正我们跟他们斗了这么久，不差这一时片刻。” “只不过，当他们找到你藏起来的东西后，无论你说与不说，你们都有了必死的理由。” 周胜茂的目光冷冽，他的眼底震颤，拿在手里的杯子也被他捏扁，水顺着他的手缓缓流下。 “我手里有他们跟肖家交易的记录，另外，还有一份参与过兰-调研究的科研人员名单。” “但这都不是他们所忌惮的，他们所真正担心的，是我手里掌握的那个U盘。” “那里面是我安插在实验室的人偷偷拍摄的视频，里面有兰调研究的部分数据，以及一些重要成员的影像资料。” “我当年把肖家交出去后，就选择了离开，在离开前，我主动找到了莫兰泽，将肖家交易的记录，以及研究员的名单交了出去，条件是要保住我和肖雅的命。” “我以为他不会同意，却没想到他同意了，我以为我安全了，他却跟我说。” “他不介意我留着保命的东西，但我最好藏好了，否则，他一定会让我付出代价。” 听到这话，乔宇川眯了眯眼，“东西放在哪儿？” “东西就藏在衡天市，绿景别墅小区3栋。” 乔宇川闻言闭了闭眼，难怪周政柯会选择炸了那栋别墅，难怪他会选择独自留守，原来之前不理解的，竟然会在这里得到答案。 想来，如果不是他们反应迅速，吸取了孙惠枝家那起纵火案的教训，在周政柯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对周胜茂和肖雅进行监管，恐怕他们早就遭遇不测了。 乔宇川叹了口气，转身拿着东西走了出去，姜承允也跟着他走出了门。 原本都以为看到了光，可现在却发现，根本就是虚幻，他们的对手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的谨慎小心，更加的聪明机警，更加的恐怖难缠。 持续一天的审讯让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紧张，看着乔宇川不太好的脸色，姜承允将人拉到办公室。 看着手边温热的牛奶，乔宇川缓缓抬头，“为什么莫兰泽会选择放过周胜茂。” 姜承允走过去抬手摘掉了他的眼镜，然后把手轻轻放在了乔宇川的眼睛上，“别想了，我刚问了冯雪，你都一天没吃饭了，你现在需要吃东西，然后好好休息。” 乔宇川抬手握着姜承允的手拉下后轻轻揉捏着，“为什么莫兰泽会有我的照片。” “不一定是你的照片，周胜茂自己也不能确定。” 说着，姜承允蹲下了身，抬手摸着乔宇川的脸，“身体不舒服吗？” 乔宇川看了看姜承允，然后探身吻了吻他的唇，“没有，只是有些不甘心。” 姜承允回吻着，然后与他额头相碰，“没什么不甘心的，没有什么是一帆风顺的，只要我们一起，再多的苦也总会化成甜。” 乔宇川勾了勾唇，慢慢闭上了眼，事情太多太复杂，他需要慢慢梳理。 姜承允静默的看着乔宇川，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周胜茂的话让他的心像是被油锅烹炸着一样，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冷静地外表下，他是有多么的不安。 用来宽慰乔宇川的话没办法安慰自己，姜承允甚至比乔宇川还更想知道，莫兰泽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到底是谁。 姜承允在乔宇川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亲，他需要冷静，也必须冷静，他要做乔宇川的靠山，做能够让他安心的港湾。 而时间也在慢慢的流逝，衡天市局也迎来了半个月的加班加点，无论是肖家还是周胜茂、周政柯、肖雅，所有的信息都在这里被反复核查。 绿景别墅小区3栋和4栋这两间周政柯待过的房子，即便如今已经破败不堪，也被刑侦支队的同志们一点点的探查挖掘，恨不得掘地三尺。 看着喧闹的办公室和众人眼底的疲惫，吴局亲自开口，让他们按时下班回家休息。 案情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虽然可以放假，但众人的心情也丝毫没有得到放松，姜承允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 市局最近的工作主要以搜集证据和线索为主，乔宇川也正好忙里偷闲，到学校去补了补之前落下的课程，所以并没有经常待在市局，算好时间，姜承允便下楼开车去了趟南城大学。 第16章 怎么，又不让留痕迹啊 将车开到教学楼下，把车挺稳，姜承允就默默地看着教学楼的出口，等着乔宇川出来。 没过多久，下课铃声响起，不断有学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那些青春洋溢的面孔，总能给人带去新生的希望。 乔宇川一席黑色风衣穿过人群走出，姜承允一眼就看到了他，刚准备开车下去，就看到一个身材不错的女人抱着一摞书走到了乔宇川的旁边。 乔宇川偏头看了一眼，“季老师。” 季敏歪了歪头，随手拢了拢自己的大波浪，微风起带去了浅浅的玫瑰花香，“乔教授，今天有没有时间？” 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我今天有事。” 听到这话，季敏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约对方了，每次对方的回答都是有事，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还是不愿意跟自己接触。 “那好吧，以后再找机会吧。”季敏有些无奈的开口。 看着对方走远，乔宇川低头叹了口气，刚准备迈步子就看到了对面不远处的一双黑色皮鞋，缓缓抬头，就看到姜承允单手插兜就站在不远处。 乔宇川眨了眨眼抬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最近加班太过，吴局看不下去了，就赶大家回去休息一晚。”姜承允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着乔宇川的手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乔宇川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着，“你刚才，看到了？” “什么？” 听着姜承允装傻，乔宇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今晚想吃什么？” “做个简单的，晚上我给你做面条吃，怎么样？” 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姜承允难得下厨房，自己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好在面条还是可以下嘴吃的，“好。” 回到家，姜承允就一头扎进了厨房，乔宇川则抱着电脑在客厅忙着制作报告，不大的小房间，静谧安稳。 忙碌了一阵，乔宇川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抬起头看了看厨房，随手拿起了一旁的抱枕抱在了怀里。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是他在姜承允的威逼下，抽空跟着对方去买回来的，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选的。 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耗费时间做这么没意义的事，生活仿佛除了工作便是工作，整个人虽然活着，但也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 在外他是人人羡慕的年轻教授，青年才俊，可只有在无人的地方，他才能真的暴露自己的脆弱，他也不过是个**凡胎罢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姜承允擦了擦手上的水，在乔宇川的脖子上轻轻碰了碰。 凉意让乔宇川缩了缩脖子，仰头看着姜承允眨了眨眼，姜承允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起来，吃饭了。” 看着碗里的面条，乔宇川眉头挑了挑，这次的颜色比起之前有了进步，看样子有偷偷研究过。 看着乔宇川一口一口的吃着，姜承允露出了一抹笑，看样子自己挨了老妈一顿骂学来的西红柿鸡蛋面还是有点成果的。 吃完晚饭，姜承允在厨房里清洗着餐具，放在客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乔宇川拿起来看了看走到了厨房。 “阿姨的电话。” 姜承允歪了歪脖子，乔宇川就拿着电话放到了他耳边，“喂，妈。” 李静妍听着电话那头的流水声，“在干嘛呢。” “刷碗呢。” 听到这话，李静妍忍不住笑了笑，“行啊，还知道心疼人。” “那是啊，我的人我能不心疼吗。” “好，你心疼，那明天中午带乔乔来家里吃饭。” “嗯，好。” 挂了电话，姜承允把洗好的盘子放到一旁控水，“妈说明天中午让我们回家吃饭。” 乔宇川点了点头，拿过毛巾递给姜承允，姜承允低头看了看毛巾，直接抬手搂着乔宇川的脖子将人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手上微凉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姜承允抓着乔宇川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一吻结束，姜承允低头跟乔宇川额头相碰。 “南初，今天那位漂亮的女老师约你，你怎么不赴约啊。” 果然，乔宇川偏了偏视线，就知道姜承允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想到这，乔宇川就顺着姜承允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转过了头。 姜承允的手指在乔宇川的唇畔擦过，“我说过我会吃醋，会在意，会计较。” “看样子，南初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乔宇川乖巧的仰着头看着姜承允，讨好的亲了亲他的唇，“我不会去的。” 姜承允抬手扣着乔宇川的脖子，低头与他拥吻，在这个璀璨绚烂的夜里，两颗热烈的心互相贴近，互相慰藉。 姜承允抱着乔宇川走进卧室，看着被一脚踹开的门，乔宇川将头埋在姜承允的颈间。 仰面躺在床上，乔宇川在姜承允的撩拨下，抬手盖住了双眼，姜承允伸手抓着他的手腕，贴近他的耳边。 “南初，你下次可以试试去赴约。” 乔宇川有些失神的看着天花板，半晌才反应过来姜承允说了什么，“你不生气？” 姜承允笑了笑，“看吧，你还是想去赴约。” 乔宇川抬手勾着姜承允的脖子，将人拉了下来，他们呼吸交错，乔宇川直视着对方，“你这么给我挖坑，我会生气的。” 姜承允则勾唇一笑，“生气了，会怎么样。” 乔宇川手上用力，姜承允的侧颈暴露在乔宇川的唇边，他以为对方会咬上去，可结果却只是轻轻的吻了吻。 姜承允抬手抓着乔宇川的胳膊按在一边，微微起身，“南初，生气了，是可以咬人的。” 乔宇川偏了偏头，姜承允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咬着他的指尖，虎牙微微用力，乔宇川的眉头就皱了皱。 不喊疼 这是姜承允一直以来都想要破解的点，乔宇川的疼痛神经比一般人要敏感，那就不可能会不痛，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从来没听过对方说疼。 就像现在，明明应该是疼了，但却也只是皱眉，却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制止。 姜承允松开牙齿，看着有些泛红的指尖，又看了看乔宇川，“疼吗？” 乔宇川摇了摇头，姜承允的眼神暗了暗，他低头凑到乔宇川的脖子旁，“南初，疼了，要跟我说。” 察觉到姜承允的动作，乔宇川抬手挡了挡，姜承允停顿了一下，“怎么，又不让留痕迹啊。” “南初，我生气了。” 顺着这句话袭来的是颈侧的刺痛，乔宇川这次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姜承允抓着他的手强制的按在一旁。 可即便是这样，姜承允也没听到“疼”这个字，姜承允叹了口气，看样子，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第二天一早，乔宇川丝毫没有意外的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牙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如今这个天气，也没办法穿高领的衣服遮盖。 姜承允从背后环着他的腰，目光微垂看着脖子上的印记，“介意？” 听到对方言语里的愤懑不满，乔宇川藏在眼镜后透着亮的眸子里，沾染着点点星光，他抬手握住了姜承允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不会。” 冯雪原本还有些蔫吧，当她看到乔宇川和姜承允一前一后走入市局，立刻瞪起了眼，她手里拿着小笼包还没吃上两口，就差点没噎死。 抓起水杯喝了口水，冯雪盯着乔宇川的脖子，眼睛不停地眨着，直到姜承允那仿佛能够穿透她的视线袭来，冯雪才灿灿的干笑着躲到了工位上。 她一定是看错了，她那如同谪仙一样高不可攀的乔教授，怎么可能屈服在老大的威慑之下，她绝对看错了。 等到了中午，姜承允下了班就带着乔宇川回了家，一进家门他就闻到了浓浓的肉香，“妈，这是做什么大餐了。” 李静妍擦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乔宇川就笑着迎了上去，“乔乔来了，快，快坐。” “阿姨好，这是我和承允买的东西。” 李静妍看着乔宇川手里拿着的礼盒笑着接了过来，她拉着乔宇川的手，“你姜叔叔上午有个会，中午能晚点回来，你先在这坐会儿。” “还有，下次来，可不能再买东西了，这就是家，回家来不用买东西，知道吗。” 姜承允趁着这个空挡溜进了厨房，端着一盘子切好的西瓜和洗好的樱桃走了出来，“看看，这果然是差别对待，我回家的时候，可没这个待遇。” 见姜承允用叉了块西瓜就要吃，李静妍立刻从他手里夺了下来，递到了乔宇川手里，“这是你能吃的吗。” 转头，她就笑呵呵的看着乔宇川，“乔乔，这是阿姨今早在早市上挑的西瓜和樱桃，你快尝尝甜不甜。” 乔宇川迎着李静妍的笑把西瓜放进了嘴里，“很甜。” 李静妍满足的点了点头，“甜就好，不过也别吃太多，一会儿饭菜就好了，留着肚子多吃点阿姨做的菜。” 说着，李静妍就起了身，瞪了眼姜承允，“厨房里还剩了些西瓜，你去吃那些。” 第17章 你确定，你看到了吗？ 姜承允听到这话就乐了，“妈，你把西瓜上半截最甜的都切下来给宇川吃了，你这是让我去吃西瓜底吗？” “没让你吃西瓜皮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怎么这么多事儿。” 眼瞅着李静妍进了厨房，姜承允立刻坐到了乔宇川身边，眉眼挑了挑，乔宇川叉了块西瓜，姜承允凑过去叼走。 李静妍的声音瞬间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我警告你啊，不准跟乔乔抢，听见没有。” 听到这话，姜承允和乔宇川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笑，姜承允靠在沙发生，手搭在乔宇川的身后。 “还记得以前带你回我家，也是这个样子。” “妈每次都做一大桌子菜，然后，四个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姜承允说着看向了乔宇川，伸手把他揽进自己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手掌在他的头顶轻轻摩挲。 “以后，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我们一家四口，过着简单幸福的日子，好不好。” 乔宇川闭了闭眼，喉结轻轻滑动了几下，“好。” 等到姜承允走到厨房帮忙，李静妍盯着他看了看，随后抬手在他后腰上拧了一下，看着他龇牙咧嘴，李静妍才松开手。 “你少跟乔乔犯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脖子上那是你咬的。” “都多大的人了，没轻没重的，乔乔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再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着李静妍的话，姜承允十分配合的做了保证，其实就算李静妍不说，姜承允以后也不会在做同样的事了。 毕竟，因为这一个浅到几乎看不到的牙印，他和乔宇川这一上午已经快被那些探究的视线包围了。 他脸皮厚不怕看，但也不能拉着乔宇川一起，他跟自己可不一样，金贵着呢。 大约半个小时后，姜建国才进家门，四个人坐在一起吃着午饭，李静妍给乔宇川加了些菜，“乔乔，别拘束，多吃点。” “谢谢阿姨。” 姜建国看了眼姜承允又看向了乔宇川，思索了半天，“韩渊这两天就会被转送到市局。” 乔宇川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沉默着没有开口，李静妍看着冷掉的气氛，用胳膊拐了拐姜建国，随即挑了块肉放到了乔宇川的碗里。 “快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姜建国看了眼乔宇川，“孩子，如果不行，就别勉强。” 乔宇川听到这话笑了笑，“姜叔叔，没什么好勉强的，您放心。” 李静妍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流转了一番，随即挑了块牛肉放到了乔宇川的碗里，“多吃点，尝尝阿姨顿了一上午的牛肉。” 姜承允始终没有说话，他知道乔宇川答应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便也没有继续劝。 吃完饭，李静妍把切好的西瓜和洗好的樱桃分别装到了保鲜盒里，“乔乔，这水果拿着在车上吃。” “承允啊，这几天要降温，你和乔乔要多穿点衣服，听见没。” 直到坐上了电梯，姜承允才看了眼乔宇川，随即看到了他手里的保鲜盒，“以前，妈就这样，总是唠叨，还总给我准备两份切好洗好的水果。” “一份我吃，一份你吃。” “我那个时候还天真的以为，我们吃的是一样的，直到有一次，我偷偷溜进厨房，看着我妈把西瓜最甜的部分都放在你的那个盒子里，我才知道，我们吃的不一样。” 听到这话，乔宇川抬头推了推眼镜，这些事他记得不是很清，但李静妍的关心他却没有丝毫的陌生，甚至对方表露的爱，让他很熟悉很温暖。 “那你就不会嫉妒我？” 听着乔宇川的疑问，姜承允笑着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有什么好嫉妒的，有人照顾你，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乔宇川低着头，看着手里装满水果的盒子，露出了浅浅的笑。 坐上了车，姜承允看了看乔宇川脖子上几乎看不到的咬痕，趁着对方系安全带的空挡，凑过去，亲了亲。 乔宇川缩了缩脖子，姜承允靠在他的耳边，“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 听到这话，乔宇川勾了勾唇，他就知道，与其一而再再而三的制止，倒不如顺了他的心思，到最后，还是他先受不了。 乔宇川从来不在乎姜承允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在乎的只是对方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就像，他从来不在乎身体上的疼痛，只要在自己的忍受范围内，他就不会喊疼，也不会制止。 乔宇川在乎的，从来都是姜承允，他想要的也不过是对方能够开心快乐。 三天后，韩渊在特警的层层守卫下，终于到达了衡天市局。 乔宇川和姜承允早早就起了，看着乔宇川在衣柜里挑衣服，姜承允走过去环着他的腰，“可以不去。” “没事，正好，我也有些话，想问问他。”乔宇川浅浅的开口。 姜承允想要陪着他一起却被乔宇川拒绝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应该用不了太久，放心。” 姜承允眉头皱了皱，但看到乔宇川眼底的坚持，也只能点点头，“好，我在外面等你。” 当乔宇川推开门进入时，韩渊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几个月的时光，让韩渊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戴着手铐脚镣，整个人困在一把椅子上，脸上青色的胡茬清晰可见。 乔宇川走到了他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抬眼直视着对方，“听说，你想见我。” 韩渊盯着他看着，目光在乔宇川脖子上那道伤疤上停留了许久，轻笑一声，“林木到底没有把你杀了。” “我来之前想了你所能隐藏的秘密，无外乎就那么几条，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乔宇川淡淡的开口。 韩渊微微抬头，目光凶狠的盯着乔宇川看着，“乔宇川，其实你才是最心狠，最该死的那个。” “你和林木分道扬镳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林木杀了林天成，你也不是为了给林天成抱不平，才转头报复我的，对吗？” 听到乔宇川这么说，韩渊眼神闪了闪，“乔宇川，你还记得那个警察是怎么死的吗，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求饶的吗？” 韩渊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在姜承允的心口扎着，回想起韩渊之前的问询笔录，姜承允缓缓攥紧了拳头。 而此刻，站在审讯室外的众人都神色凝重，何铭东作为唯一一个不知道宋白那件事的人，走到了姜承允的旁边。 “韩渊在此之前并未提到过警察，他说的这个警察是谁？” 姜承允仔细回想了一下，乔宇川所能记起的警察也就只有宋白了，但他并不确定是不是这个答案。 听到何铭东的追问，姜承允有些烦躁的眯了眯眼，“你都没问出来，我怎么知道。” 何铭东看了眼姜承允，“你跟乔教授，你，就没问过？” 姜承允向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问？我恨不得他这辈子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我还去问？” “何队，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听到这话，何铭东的脸诡异的红了，下意识的点头，姜承允哂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就你这样的，活该单身，这辈子找不到媳妇。” 审讯室里，乔宇川抬眸看了一眼韩渊，冷冷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冻透一般，“源头在这儿。” “什么？”韩渊下意识的问道。 乔宇川拿出了临进门时跟何铭东要来的韩渊的问话笔录，乔宇川一页页的翻看着，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除了乔宇川翻书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韩渊盯着他看着，“乔宇川，你还记得，你被勒住脖子，垂死挣扎的狼狈样子吗？” “你还记得，你自己是怎么开口求饶的吗？” “你还记得，你被扔下海，捞起来时像条死鱼一样吗？” 在外面等候的姜承允听到这些话，猛然起身踢翻了一旁的椅子，抬步就要往里走，姜建国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坐下。” 姜承允牙根紧咬，双手紧攥成拳，姜建国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下。” 姜承允咬着发酸的牙根坐下，目光冷冽的看向韩渊，乔宇川到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一字一句的读着，丝毫不在乎韩渊在说些什么。 直到他翻到了最后一页，合上本子，乔宇川抬眸看着韩渊，“你确定，你看到了吗？” 韩渊一愣，乔宇川便开口，“你说你拉拢曹铭，培养范一帆是为了重复当年的案子，以此来刺激我，到最后杀了我。” “我一直都认为这是个极为荒谬的借口。” “毕竟，你真的看到你跟曹铭形容的那些景象了吗？你真的看到我痛苦、挣扎、求饶了吗？” 韩渊听到这话，眼神变得飘忽，“我看到了，我看的清清楚楚，我看到了……” 看到韩渊有些癫狂的样子，乔宇川起身走到他身边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有规律的敲击着，韩渊缓缓低头，几个呼吸后，乔宇川抬手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 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唤回了韩渊的神志，乔宇川撑着胳膊垂眸看着他，“你还肯定你看到了吗？” 喜欢的小伙伴可以收藏哟，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你确定，你看到了吗？ 第18章 所以，你害怕了 韩渊红着眼眶抬眸，几个字磨着牙出口，“乔……宇……川。” “妄想症是病，需要治，不过对你来说，没什么必要，毕竟人死了，就结束了。”乔宇川语调平缓的说道。 “乔宇川！！！” 听着韩渊的怒吼，乔宇川抬手抵在他的嘴中，“嘘。” “虽然，你需要珍惜可以开口的时间，但也用不着吼。” “我猜你背后的人应该只是让你拉拢曹铭，至于范一帆，那应该是在你与他父亲合作的机缘下才接触到。” “你背后的人对于你擅自做主的事很不满，舍弃了你，被抛弃的你很不甘心，所以，你就把你妄想出来的东西，告诉了曹铭和范一帆。” “也就有了之后的一切，对吗？” 乔宇川的话让韩渊额头冒出了冷汗，乔宇川盯着那滴从他额间滑落的汗滴眼眸沉了沉，随即他缓缓直起了身。 “你对你妄想出来的东西，还满意吗？他有没有给你极大的慰藉？” 听到这番话，韩渊仰起了头，“乔宇川，就算其他不是真的，那个警察的死总是真的吧，是你无视了他的求救，是你害死他的。” “你现在肯定早就把他遗忘了吧，也是，在你眼里，那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废物。” 乔宇川目光定格在韩渊的身上，脸色沉了下去，整间审讯室安静的连韩渊沉沉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宋白，男，25岁，警校优秀毕业生，在校成绩优异，拿过一等奖学金两次，二等奖学金两次，最喜欢的事是摄影，最擅长的事是绘画，如果没有当警察，他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画家兼摄影家，周游世界，看尽世间的美景。” 说着，乔宇川俯下身伸手捏着韩渊的下巴，让他被迫抬起头与自己对视，一向冷静沉着的双眸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怎么妄想我，都无所谓，但你给我记住了。” “他被掰断了十根手指，打断了两条腿，可他从来没有向我求救过，也没有求饶过，更没有屈服过。” “懂？！” 说完，乔宇川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当着韩渊的面一根一根手指擦着，仿佛他刚才触碰了什么及其肮脏不堪的东西。 韩渊眼里满是狠厉，“乔宇川，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一定会的！” 乔宇川随手把纸巾扔到了韩渊的脸上，“我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可你怎么死的，我很清楚。” “啊，在你临死前，我倒是有几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着，乔宇川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桌边，“林木死了。” “钱北翼、卫和苑死了。” “冯震、赵楠、赵庆、孙泽浩、周政柯、李北。” 乔宇川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点着，韩渊的脸色也一点点沉下去，在听到“周政柯”、“李北”这两个名字后，他的神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乔宇川勾了勾唇，“想知道，周政柯、李北是怎么死的吗？” 韩渊猛然仰起头，乔宇川似笑非笑，“原来不是擅自做主，而是……背叛。” “背叛”两个字让韩渊浑身一抖，乔宇川却抬步绕着韩渊一步一步的走着，“林天成还活着的时候，你就是他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 “只可惜，林天成死了，还是死在林木的手里，所以，你害怕了。” 乔宇川此刻站在韩渊的身后，“你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就像你只敢怂恿曹铭、范艺帆，但自己却不敢动手。” “你骨子里是害怕林木的，毕竟，那是个疯起来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杀的人，你说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他的意愿，他会不会杀了你。” 韩渊眼底闪着愤怒，他要转头，乔宇川的手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神色冷清，“你的害怕，你的担心，都让你不得不重新选择，让我来猜猜，你会选谁。” 乔宇川一边说着，放在韩渊肩膀上的手，缓缓的挪到了他的脖子上，“按照你的性格，恐怕会在剩下的两方中周旋。” “只不过，你不聪明，好处总想两头得，结果却三方都得罪了。” 说到这，乔宇川的手一用力，就扳起了韩渊的头，而他则低头看着，“你没有周政柯的头脑，没有李北的身手，没有钱北翼的忠诚，你拿什么跟他们比。” “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死了而你却被抓了吗。” 乔宇川轻笑一声，“就是因为，你的死活对他们没有任何用处，根本没人在乎你会说什么。” 看着韩渊眼底的愤怒，乔宇川松开了手，然后拿出纸巾擦了擦手，“至于你所谓的那些秘密，我应该都很清楚了，所以你现在不光对他没有了价值，对我，也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你如今便是阴沟里的老鼠，除了人人喊打，没有丝毫可以利用的价值。” “可怜的是，你直到命运最后一刻，都还活在自己的妄想里，企图能够得到内心的救赎。” “但像你这样的人，最不配拥有的，就是救赎。” 韩渊盯着乔宇川眼底满是猩红，“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后手，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凭什么！” “后手，就凭你？” “周政柯，李北……” “李北是蒙都莫兰泽亲手培养的，他这么多年都在追查兰调的原始数据，而这份数据只有我知道在谁那里。” 韩渊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神情里满是傲慢，而他的话让站在审讯室外的几人都打起了精神。 乔宇川静默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惊讶，长久地静默让韩渊不由的从自信转而开始慌张，看着韩渊因为紧张而额头冒汗。 乔宇川才好心的开口，“方映池。” 韩渊震惊的抬头，眼底发颤，甚至浑身发抖，乔宇川看着他，歪了歪头，“这就是你的后手？” 乔宇川缓缓叹了口气，“你今天至少成功了一件事，那就是浪费了我的时间。” 说完，乔宇川就转身拉开审讯室的门走了出去，他才刚关上门就被姜承允一把抱在了怀里，乔宇川轻轻眨了眨眼，姜承允的怀抱太过温暖，让他忍不住贪恋甚至痴迷。 姜承允贴着乔宇川的耳边，“别怕，没事了。” 乔宇川听着这温柔缱绻的话语，眼底涌出了点点酸涩，他缓缓抬手回抱着对方，“嗯。” 姜承允握着乔宇川的手走了出去，乔宇川的眼眸垂落，点点星光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间，他忍不住在想，这辈子都不松手就好了。 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何铭东，乔宇川拉着姜承允停下了脚步，“韩渊应该还会说些什么，以此来祈求宽大处理，也许会有有用的信息。” “只不过他现在情绪有些崩溃，要注意方式方法。” 何铭东听到这话眼底一亮，“好，我知道了。” 郑楚渊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乔宇川看了眼，“意料之中，周胜茂那天说出口的名字你们应该也都查过。” “虽然资料被销毁了，但根据前期的信息分析，那个孩子是方医生的可能性最大。” 郑楚渊点了点头，姜承允也没多说什么，跟吴局和姜建国打了个招呼，就拉着乔宇川离开了。 当天晚上 乔宇川有些疲惫的躺在沙发上，他抬手盖住了眉眼，与韩渊的见面确实也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但是这次，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也许是知道自己背后有了支撑，所以，这次，他居然没有过多的沉溺，竟也多了些释然。 感觉到一双熟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胳膊拉了下来，乔宇川睁开眼，入目的是姜承允还挂着水珠的脸。 他的手在脸上划过，眉眼中是藏不住的关心和担忧，“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乔宇川慢慢抬起手，姜承允配合的低头，乔宇川的手勾着姜承允的脖子把人拉近，两唇触碰是难言的缠绵。 唇齿间融化的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心绪，是满心的关切却不敢探究的谨慎探索。 乔宇川松开手，姜承允弯腰把他抱了起来，走进了卧室，躺在床上，姜承允翻身压在乔宇川身上。 他头发上的水珠滚落，沾湿了乔宇川的衣衫，双手触碰，彼此纠缠，十指交握不在松开。 翻腾着的情绪裹挟着敏感的热度，让乔宇川像是海面上随着波涛上下起伏的小船，总要拉住些什么才能维持勉强的平衡。 本就脆弱的神经，在汹涌的刺激下，让人沉溺，甚至贪恋，那滋长而生的贪婪，犹如生长的藤蔓，紧紧缠绕。 从浴室里把乔宇川抱了出来，姜承允仔细的替他擦着头发，目光落在他的胸口，那里是他熟悉的纹身，上面甚至刻画这他的名字。 可在这纹身下掩盖的是一处刀伤，这样的刀伤是致命的，他知道这是林木扎下的一刀，但他不知道乔宇川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扎了这样的一刀。 乔宇川抬手把毛巾扯了下来望向了姜承允的双眸，对方眼神中的复杂就这样落入了他的眼中。 乔宇川抬手勾着姜承允的脖子将人拉向了自己，随即吻住了他的唇，姜承允配合着乔宇川，随便他怎么做，他都始终温柔的回应着。 本文分三部，前两部在专栏里，《深渊之下》、《黎明之中》 喜欢的小伙伴可以到专栏里去收藏看一下 《骄阳之上》是最后一部，会把所有故事串联起来，给每一个人物最好的结局，谢谢大家的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所以，你害怕了 第19章 好，我错了 与此同时，边境地带 经过将近半个多月的辗转，宋善程和周岩带着人，终于摸清楚了那个经纬度所对应的大概位置，那里是一片树林，平常很少有人会去。 可即便是这样，宋善程和周岩也不敢轻举妄动，这里曾经是属于蒙都的据点，自从蒙都遭遇重创后，这里便荒废了。 但也不能代表，这片区域就一定是安全的。 “原地休整几天，摸清楚情况在行动。”宋善程看着手里的地图，眉角挑了挑。 周岩将人员安排好便看向了宋善程，他虽然是省里委派下来的，但对于宋白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也知道这次的行动跟宋白有一定的关联。 据说，原本省厅不打算派宋善程来执行此次任务，还是对方往省厅递了三次报告，又有市局的吴局担保，省厅才让他带队。 对于宋善程，周岩并不了解，但他知道，宋善程跟郑楚渊和姜承允是好友，能跟着俩人处成朋友，这个宋队也绝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宋善程察觉到了周岩的目光，回身看向了他，随后抬步走了过去，“周队有什么发现吗？” 周岩摇了摇头，“没有，这片区域我并不熟悉。” 宋善程眯了眯眼，“这片区域我倒是很熟悉，这是蒙都曾经的据点，即便现在被他们舍弃，我们还是需要小心谨慎。” “宋队，从毕业就在缉毒大队了？” 宋善程点点头，周岩眼底露出了些许钦佩，缉毒警察可以说是风险度极高的工作了，能坚持这么多年，定然是有着最崇高的信仰。 “宋队对蒙都有多少了解？” 宋善程缓缓叹了口气，“我加入缉毒大队后，蒙都这个名字我就时常听到，他们虽然扎根在A国，但却始终没有放弃渗透进入衡天市。” “我与蒙都的莫兰泽有过一次正面接触，那一次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却仍然没能留住他。” 说到这，宋善程闭了闭眼，“蒙都这些人的疯魔程度，远超我们想象。” 宋善程的话让周岩神色凝重起来，宋善程看了他一眼，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位置微微发愣。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时间，但宋善程相信宋白不会平白无故的脸留下这样一个地址，他一定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隔天一早，衡天市局 姜承允和乔宇川卡点到了办公室，何朗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大，王然死了。” 听到这话，姜承允眉头瞬间皱起，声音也压的沉沉的，“怎么死的。” “医院那边说是割腕自杀的。” 听到这个答案，姜承允忍不住冷嗤一声，“又是自杀。” “王然的尸体呢。” “现在还停在衡天市医院太平间。” “走程序把尸体带回市局进行尸检。” “是。” 姜承允转身准备往外走，乔宇川拽住了他的胳膊，仰头看着他，“一起。” 姜承允想了想反手抓着乔宇川的手，两个人一块走了出去，姜承允开车拉着乔宇川带着刑侦支队的人，很快就来到了衡天市医院，在出示了证件后便来到了王然生前住的病房。 房间内王然躺过的床铺还没有收拾，上面的红色血迹因为干涸而变成了暗红色，空气中还蔓延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换好装备，姜承允和乔宇川便走进了房间，整间屋子布置的简简单单，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老大。”苏北在门口喊了一声，姜承允便抬步走了出去。 “这是今天轮值在这的警员，马斌。” “姜队。” 姜承允微微点头，神情严肃冷峻，“今天都发生过什么事。” 马斌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都是我值班，并没有什么异常，每天出入这间病房的人也都相对固定。” “对了，今天吴广成教授来过一趟。” 姜承允听到这个名字后眯了眯眼，眉心拧成了川字，“他来做什么。” “吴教授定期会来给王然做康复，帮助他进行恢复，每次大概会进去待半个小时左右。” “听说，王然的父亲王顺和跟吴教授有些私人关系，因此吴教授才会答应给王然做康复。”马斌想了想补充道。 乔宇川站在病房里，这里能查到的东西太少了，甚至很难看得出来，王然在这住了很长时间，而且他还是个被确定为精神失常的病人。 “何朗，安排人员调取医院的监控录像，把这几天所有进入过这间病房的人员信息拢出来，准备一一问话。” “明白。” 安排完，姜承允便转身进了病房，“看出了什么？” 姜承允站在乔宇川身后开口，乔宇川微微扬了扬头，“太过干净了，正常住院这么长时间的病人，房间没有这么干净。” “我刚才看了眼，这里很少有王然的私人物品，对于王然的看管与其他精神疾病患者不同，他很少有独处的时候，就算自己一个人，门外也有警员暗中巡查。” “如果说为了保护他，把屋内锐利的物品都收起来了，那总该有些换洗的衣服或者是水果之类的东西。”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况且，从地面上散落的东西不难看出，王然应该是用镜子破碎的碎片割腕自杀的，那这个镜子是谁给他的。” “我记得之前我们来的时候，主治医生还特意说过，王然的母亲使用的水果刀刺激到了他，让他情绪失控，进而产生了自残的过激行为。” “从那之后，房间里就不在摆放任何危险品。” “王然是自杀，那就应该是突发事件，可这里的一切，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突发事件，该有的现场。” 姜承允眼中的冷意愈发的浓烈，王然的死，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要让一切线索就此斩断。 现场勘查结束后，众人便一同赶回了市局，刚一进大楼，就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大厅里怒意冲冲。 那女人一转头，在看到姜承允的瞬间便冲了过去，抬手就要去抓姜承允的脸，他的手还没碰到，就被一旁的乔宇川精准的抓住了手腕。 乔宇川藏在眼镜下的眼里闪着光，他微微歪头看着那个女人，稍微打量了一眼，“你应该是王然的母亲吧。” “你是谁！”赵安平一边用力挣脱一边怒吼着质问。 乔宇川不但没松手还微微用力向下掰了掰，赵安平立刻大叫起来，“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乔宇川空出的一只手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我不是警察。” 听到这话，赵安平愣了一瞬，乔宇川勾了勾唇，“另外，需要我给你科普一下，袭-警是什么罪名，扰乱公共秩序又是什么罪名吗？” 赵安平咬了咬牙，“你少吓唬我。” 随即她便看向了一旁的姜承允，立刻情绪激动的，唾沫星子横飞，“我儿子已经死了，死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你们还要做什么尸检，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你们动我儿子一根汗毛的。” 听到这话，乔宇川趁着赵安平激动的时候松开了手，对方脚步踉跄了一下，便被走过来的王顺和扶住了身体。 “两位警官，骤闻儿子出事，我们夫妻俩一时难以接受，还望谅解。” 听到王顺和这话，赵安平立刻挣脱开，伸手指着他，情绪激动，“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儿子，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乔宇川抬眸看了眼王顺和，只见对方眼底闪过了一丝阴狠，只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乔宇川眉头微微皱起。 姜承允看着一只撒泼不停的赵平安叹了口气，“赵女士，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的儿子与之前安城高中的案子有所牵扯。”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们开展尸检工作。” 听到姜承允这话，赵平安回头便啐了一口，“我呸，我就不配合，你们能怎么样。” “我儿子是自杀，自杀懂吗，医院都已经有结论了，你们少来这里跟我扯些没用的。” “安城高中的事我儿子是受害者，要不是那个叫孙平的小杂碎，我儿子怎么能疯了，你们不去制裁他，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骚扰我们。” “我告诉你，我要去投诉你们，投诉你们。” 姜承允沉默的看着赵安平，那锐利的目光让赵安平不由得有些心虚，一旁的王顺和赶忙从背后扯了一把。 “姜队，我儿子的事就麻烦你们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王顺和便拽着赵安平往外走，赵安平不断的怒吼咒骂，那声音快要冲破市局大楼了，可任凭她怎么怒吼都无济于事，只能被王顺和拉上了车。 上了楼，姜承允就拉着乔宇川进了办公室，一进屋，姜承允就拉着乔宇川的手看着，随后瞪了他一眼。 “没事往前冲什么，万一她伤着你怎么办。” 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好，我错了。” “这话你自己算算你说了几遍了，你就不如干脆告诉我，这次错了，下次还犯。” 听着姜承允气恼的话，乔宇川忍不住笑了笑，“下次不会了。” 第20章 你是怀疑吴教授 姜承允叹了口气，倒了杯温着的参茶递给了乔宇川，自己靠在桌边，“王然的死，你怎么看。” 乔宇川低头抿了一口，“如果他真的疯了，那一个疯子为什么会自杀。” “如果他没疯，当初的疯魔只是为了躲避法律制裁，那一个精神正常还想活着的人，为什么会自杀。” “也就是说，王然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姜承允从乔宇川手里接过杯子，顺着喝了一口。 参茶特有的苦涩萦绕在舌尖，让他忍不住砸了咂嘴，乔宇川见他那样忍不住笑了笑，“苦吗？” “还好。” “今早走的着急了，忘记放冰糖了，下次一定放。”听着姜承允的保证，乔宇川的嘴角微微扬起。 “一个没有理由自杀的人却选择了自杀，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内情，你信吗？” 乔宇川摇了摇头，姜承允眯了眯眼，“吴教授是王然的心理咨询师，定期会给他做心理辅导。” “你是怀疑吴教授？” “王然的精神鉴定书就是吴教授亲自出具的，现在王然毫无征兆的自杀了，他确实值得怀疑。” 姜承允的话让乔宇川陷入了沉思，“正常来说，通过心理诱导，的确有可能使人产生特定想法，尤其像王然这样受到过一定刺激的。” “不论他是否真的因为孙平杀了赵克涛而变的精神失常，但他确实受到过直接而强烈的精神刺激，对于这样精神上本就脆弱的人，刻意的心理诱导，的确很容易成功。” 门口的敲门声让两人同时看了过去，冯雪推开门走了进去，“老大，乔教授，吴广成教授来了。” 吴广成的到来让姜承允眉头皱了皱，他才刚怀疑起对方，人就立马送上门了，姜承允看了眼乔宇川，两人便一同起身走了出去。 细算起来，吴广成也有五十多岁了，只是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让他看起来还是十分的年轻。 周身坦然平和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和蔼容易接近，看到姜承允和乔宇川，吴广成笑了笑。 “姜队，乔教授。” “吴教授。” “这是我的助理，赵岩昀。” 赵岩昀微微点头随后将手里的U盘递到了姜承允面前，姜承允看了眼便伸手接了过来，“这是？” “这是我给王然做心里咨询时留下的视频记录。” “我在做任何的心理咨询时都会保留录像，正常是不对外的，不过，像是这样突发的情况，我想我有义务，把这些当做证据提供给警方。” 吴广成说的十分坦然，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和作假，这样坦荡的举动，让姜承允一时之间也无法摸清楚对方的想法。 “那就多谢，吴教授了。” “姜队客气了。” 等到吴广成和赵岩昀一同离开，姜承允又看了眼手里的U盘，“你说他这么做是真的一点不心虚，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乔宇川摇了摇头，这还是姜承允第一次见乔宇川也有无法判断的时候，看样子，这个吴教授还真是当得起，第一批研究心理学的专家，这个称号。 将U盘里视频点开，乔宇川便开始仔细的查看，视频里的王然，木讷呆滞，神情始终如一，并不会因为受到外界环境干扰而产生明显的变化。 乔宇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视频画面，耳朵上带着的耳机能够清楚的听到吴广成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对应的便是王然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 临近中午 姜承允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乔宇川还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在看着，眉头皱了皱，转身进屋倒了一杯参茶走到了乔宇川面前。 他转动鼠标暂停，随后摘掉了乔宇川带着的耳机，乔宇川仰头看着他，姜承允把水杯放到了桌上，绕到乔宇川的身后捏了捏他的脖子和肩膀。 “别太拼命了，你要是在这样，我就只好强制安排你去休息了。” 听着姜承允的话乔宇川慢慢闭上了眼，“视频是真的，没有剪辑的痕迹，就现在的视频分析来看，王然应该是真的精神失常了。” “他对外界的刺激无法给出准确的回应，反应迟缓，目光呆滞，有时会做出如同孩子一样的自卫反应。” “吴教授所做的心理疏导也都在正常范围内，没有明显要刺激或者暗示的行为，因此可以基本断定，他并没有违规操作。” 听着乔宇川的分析，姜承允视线下垂，正巧落在了乔宇川的脸上，看着他闭着双眼的样子，请轻眨了眨眼。 “姜队，尸检报告出来了。”赵萧何一进门便看到了姜承允的手按在乔宇川的肩膀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听到赵萧何的声音，姜承允向门口看了一眼松开手走了过去，从赵萧何手里拿走了报告。 “王然体内并没有发现兰调，但有一定剂量的镇定类药物残留。”赵萧何回过神复述着。 “在正常范围内吗？” 赵萧何点了点头，“在正常范围内，应该是常规药物残留。” 这样的结果让姜承允陷入了沉思，他本以为会在王然的体内检测出兰调的残留，这样，他们的调查也算有了方向，可如今这个结果，完全不在姜承允的料想内。 王然难道真的是死于自杀，而他的自杀也真的是突发，而不是有人诱导或者逼迫的？ 按照之前的判断，王然、赵克涛、祝灿他们三个人是安城高中那起案件中所被挑选出来的人，赵克涛死在了孙平的刀下，王然死于自杀，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那祝灿呢，他会如何？也会遭遇不测吗？ 姜承允不由的皱起了眉，半晌他喊来了冯雪，“去找何朗要出入那间病房的人员名单，马上开展调查问话。” “好的，老大。” 乔宇川听着姜承允的安排就知道对方对王然的死仍然存有怀疑，而事实上，这样的怀疑，他也有。 尽管以他专业的角度判断，这里面没有任何的问题，可视频以外呢，谁能保证就没有一丁点的疏漏。 况且，今日王顺和那一抹奇怪的眼神，王然是他的儿子，对于王然的死，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悲伤，这正常吗？ 而赵安平看起来十分悲伤，甚至大闹警局，可乔宇川却在握住她的手后感觉到了她平稳的脉搏，这也就是说，在她无比激动的背后，也许内心是平静无波的。 那赵安平为什么要表现出这样一副激动的样子，他们这对夫妻到底对王然都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姜承允拿着报告走到了乔宇川眼前，侧身坐在他的桌子上，乔宇川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线索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他们做什么事都留有破绽，那就不会这么多年还没有落网。” 听着乔宇川不是安慰的安慰，姜承允忍不住笑了笑，这个人总能察觉到自己情绪上的细小波动，适时的说一些鼓励自己的话。 有的时候，姜承允并不希望他这样，他更希望乔宇川能够依靠自己多一点，而不是时时刻刻照顾着自己的情绪。 看着乔宇川和姜承允的互动，赵萧何慢慢吐出了一口气，随即转身离开了，有了无数次的尝试，他早就看开了，也想清楚了。 为了那段青葱时光，为了那珍藏心底的念想，他也该放手了。 姜承允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他起身站在了窗口，果然就在警局楼下看到了拿着保温袋的李静妍。 “喂，妈，我马上下去了。” “阿姨来了？”乔宇川有些好奇的开口，这还是李静妍第一次来市局找姜承允。 姜承允伸手在乔宇川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是找你的，准确来说，是来给我们送午饭的。” 乔宇川微微凝眉，刚准备说什么，姜承允的手指却挡在了他的嘴唇前，姜承允的笑脸迎着正午的阳光，迷离耀眼。 “妈的心意，你要是推脱，妈该不高兴了。” 听着姜承允的话，乔宇川抿了抿唇，这种强烈直白的感情，让乔宇川既向往又畏惧，总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去回馈。 像是看出了乔宇川的心理活动，姜承允将乔宇川搂进了怀里，“她是我们的妈，你把饭好好吃了，健健康康的，就是对她最好的回馈。” 听到姜承允说“我们的妈”时，乔宇川的内心忍不住颤抖了一瞬，他一直都能深刻的感受到来自姜承允父母的关心与爱，而这份沉甸甸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让他早已冰封的心，被悄然融化出一个缺口。 姜承允带着乔宇川一起下了楼，李静妍看到乔宇川也下来了叹了口气，“以后让承允自己下来就行，来回趟爬楼多辛苦。” “妈，要不要这么偏心。”姜承允忍不住笑着说道。 李静妍眉头一挑，把手里的保温袋递到了姜承允手里，“这里面的莲藕排骨汤肉多的那份是给乔乔的，你不准偷吃。” 姜承允无奈的笑了笑，“好，我把我的肉也给他吃，这总行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你是怀疑吴教授 第21章 好，我知道了 “好了，我不耽误你们吃饭，赶紧进去吧。” “阿姨，路上注意安全。” 听着乔宇川的嘱咐，李静妍笑着点点头，“还是，乔乔贴心。” “哎呦妈，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泪啊。” 李静妍瞪了姜承允一眼，“你能跟乔乔比吗。” 李静妍看着乔宇川笑了笑，“你们快回去吧，乔乔，要多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乔宇川迎着李静妍期盼的目光点了点头，“好，谢谢阿姨。” 看着李静妍离开，姜承允和乔宇川一起上了楼，看着饭盒里的笋干炒肉、鱼香肉丝、黑椒牛柳和莲藕排骨汤，姜承允眉头扬了扬。 “说实话，我上到高二的时候，就开始两个星期回一次家，那时候，我都还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乔宇川听到这话偏了偏头，把碗里的排骨挑了一块放到了姜承允的碗里，“你上高中那么近，怎么到了高二不选择走读？” 姜承允挑起了黑椒牛柳放到了乔宇川的碗里，“那个时候学业压力大，虽然离得近，但也想有点私人空间，就选择住校了。” “那个时候的住宿条件挺差的，比起之前看到的安城高中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一个寝室大概住了七八个人吧。”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也都比较忙，宿舍也就是用来睡觉的地方，也就没什么不适应的。” 姜承允说着挑了一口鱼香肉丝，随即便挑了一些放到了乔宇川的碗里，“鱼香肉丝甜了点，是你喜欢的味道，尝尝。” 乔宇川尝了一口还真是自己喜欢的味道，看着乔宇川嘴角的笑，姜承允眼中写满了温柔，果然，无论这个人怎么变，口味依旧没有改变。 “高中时期，就没有遇到心仪的人？”乔宇川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姜承允的思绪。 他眨着眼想了半天才搞明白乔宇川的话，神情古怪了一瞬，随即认真的看向了乔宇川，“合着，我之前的表白你都当我说假话呢。” 乔宇川咬着筷子抬头看了眼姜承允，眼底的狡黠让姜承允有些心痒，“姜队，之前，我信任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让我表现的更在乎一点吗？” “那我问你这个问题，也不是不信任，就是更在乎了一点，所以，想听听看你的答案。” 姜承允听着乔宇川的话，不由的笑了起来，“那我的答案就是，没有，因为没有人能够代替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从始至终，都是你，一直都是你。” 乔宇川听到姜承允的话眉头挑了挑，但却没说什么，看着他这个反应，姜承允眉毛一高一低，显然很是疑惑。 按照道理推算，不应该是这个表情啊，怎么也应该有点感动或者惊讶吧。 这时，郑楚渊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两人桌上的饭，他不由的砸了砸嘴，“开小灶啊，姜队。” 姜承允正在因为乔宇川故意的戏弄而愤懑，见到郑楚渊来了，他眼里泛起了光，“是啊，郑队，享受过这待遇吗？” “啊，郑队现在还是孤家寡人，肯定不会有人这么关心的，对吧。” 姜承允的话让郑楚渊舌头在舌尖扫荡了一圈，脸上却露出了笑，“姜队，非要把天聊死不可，是吗？” 姜承允嘴角也挂起了笑，“郑队，别这么经不起玩笑啊。” 郑楚渊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了乔宇川，眉头轻轻一扬，“乔教授，想知道姜队以前大学里的风流韵事吗？我可以免费分享。” “你分享什么，我看你分享分享自己的才是真的，还风流韵事，我看是你自己的流金岁月吧。”姜承允冷笑一声说道。 乔宇川看着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两人，抬手推了推眼镜，“郑队是不是该去复查了？” 乔宇川的一句话让郑楚渊楞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后天。” “还是方医生？” 郑楚渊点头，乔宇川继续推了推眼镜，“哦。” 乔宇川简单的一个字让郑楚渊抓不着头绪，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看向了姜承允，想问他，乔宇川的意思。 姜承允却没搭理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刚才那个不说话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哪有功夫去帮你。 三个人里面最淡然的就是乔宇川了，他自顾自的吃着鱼香肉丝，胃里的满足让他身心愉悦，眼前两人疑惑不解的样子，更让他精神舒爽。 同一时刻，何朗和冯雪也开始了对所有人员的重点问话，每一个去过王然病房的人都被单独叫到了一间屋子里面对面谈话。 问话从中午持续到了晚上，看着名单上最后一个人，冯雪不由的伸了个懒腰，这一下午来来回回这么多人，一个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何副队，你说这最后一个，能提供有用线索吗？” 何朗理了理衣服，摇了摇头，“把人喊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可两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何朗和冯雪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起身走了出去，两人一路来到了医务处，很快就查到了最后这个人的信息。 “你们找小丽啊，她前几天辞职了。”医务处的负责人拿出了记录本看了看，确定的说道。 “辞职了？！” “对，她还没过实习期，说是家里有些突发情况要回去处理，这边就给她办了手续，让她走了。” “具体什么时间离开医院的。”何朗追问到。 “大概三天前。” 何朗闻言立刻拨通了姜承允的电话，“姜队，我们在进入王然病房的医护人员里，发现了一个叫李小丽的女人，她在三天前辞职离开了医院。” 电话那头的姜承允闻言拧起了眉，“马上调取监控录像，找人辨别这个李小丽是什么时间段进出过王然的病房，再把她在医院里登记的资料信息发过来。” “好。” 挂了电话，姜承允便起身走了出去，“彭然，马上核查何朗发过来的衡天市医院一个叫李小丽的护士信息。” “出什么事了？”乔宇川见姜承允脸色难看，起身走过去问道。 “这个叫李小丽的护士曾出入过王然的病房，而她在王然死后没几天就辞职了。” 姜承允的话让乔宇川眼神暗了暗，这个时候突然辞职，可不是件好事。 “老大，这是我根据何队发过来的信息核对出的人员，李小丽，女，二十五岁，父母在北河市居住，家中务农为生，一个月前考入了衡天市医院，是一名护士。” 姜承允听完彭然的描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是卫队吗，我是姜承允。” “姜队，有什么事？” “我这需要你帮忙查几个人，李建明和孙秀华还有他们的女儿李小丽，我这要的比较急，麻烦卫队了。” “姜队别跟我这么客气，之前可没少麻烦你，我马上安排人去查，最晚明天早晨，一定给你结果。” “好，多谢。” 临近晚上监控视频也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何朗和冯雪也赶了回来。 “老大，这是今天下午的问话记录，除了这个已经辞职了的李小丽，其他人都没有什么问题。” 姜承允接过记录仔细的看了看，“你们俩帮着彭然一切查看监控视频，尽快确定李小丽进出王然病房的具体时间。” “明白。” 抬头看了眼时间，姜承允走到了乔宇川的桌前，“回去休息吧。” 乔宇川看了眼在屋子里忙忙碌碌的人叹了口气，看样子又要一夜无眠了，“我去你宿舍休息一下，行吗？” “宿舍床太硬，睡着不舒服，听话，回家休息。” 架不住姜承允的规劝，乔宇川起身换上了衣服，姜承允给他理了理衣领，“路上小心点。” “就一个路口的距离。” “那也要小心点，回家锁好门，洗个澡就赶紧睡，听见了吗？” 乔宇川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姜承允拉着乔宇川在他额头亲了亲，乔宇川抬手摸了摸，“我走了。” 下了楼走出了市局大门，乔宇川没有开车，不过一个路口的距离，走着也就回去了，站在红绿灯口，乔宇川不由的抬起了头。 天是无尽的黑，可在这黑暗之中却闪烁着点点的星光，给人带去希望。 往常都是两个人一起回家，这次他自己回去，总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果然习惯是个不好的东西，容易让人依赖。 回到家，打开了灯，整间屋子虽然亮了，却带不来任何的温度，乔宇川缓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指尖从啤酒瓶上划过，最终落在了果汁瓶上，拿出了一瓶果汁仰头喝了一口，微凉的感觉让他的头脑瞬间清醒起来。 拎着瓶子站在窗前，这间屋子的窗虽然不是乔宇川喜欢的那种整扇的落地窗，但依旧是乔宇川最喜欢呆的地方。 每次他站在窗口向外看，姜承允都会从后面搂住他，他身上浅浅的温度总能给乔宇川带去足够的温暖。 手机铃声响起，唤回了乔宇川的思绪，拿起手机果然是姜承允打来的电话，“喂，我到家了。” 本文进行了大修，看过的小可爱，可以重新看一下 谢谢大家的支持 本文分三部，本文是最后一部，是对前两部伏笔的揭露，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呀 《深渊之下》 《黎明之中》 《骄阳之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好，我知道了 第22章 七个孩子之一 “嗯，冰箱里的啤酒和饮料不准碰。” 乔宇川垂眸看了眼手里的饮料没说话，那头姜承允看了眼手机，眉头一挑，“乔教授，我不在家你就不听话，是不是。” 乔宇川的舌尖划过嘴唇，“我就是突然想喝了。” 乔宇川的话让姜承允砸了砸嘴，“就喝半瓶，你肠胃不好，喝多了凉的容易胃疼。” “好，我知道了。” “别在窗口站太久，晚上风凉，吹久了容易头疼。” “好，我知道了。” “门记得上锁，洗完澡记得吹干头发再睡。” “好，我知道了。” 姜承允嘱咐完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他好像有点后悔让乔宇川自己回去了，自己这活脱脱老妈附体，念叨个没完了。 “承允，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乔宇川的声音像是顺着信号精准的落入姜承允的耳朵里，让他不由的抬手搓了搓头发。 “我也想你了，早点睡。” “嗯。” 挂了电话，乔宇川将喝了一半的果汁放到了桌上，转身走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慢慢落下，浇湿着他的头发。 肩膀上的疤痕依旧那样的清晰，轻轻触碰，似乎还带着当时所残留的疼痛，缓缓闭上眼，让大脑得到片刻的放松。 收拾完，乔宇川拎着果汁走进了卧室，在床上坐了一阵，便后仰躺到了床上，脑海里错综复杂的事情不断的闪现，他想要停止思考，却怎么也做不到。 抬手盖住了眉眼，乔宇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慢慢吐出，头脑的混乱让他有些烦躁甚至不安，庞杂的信息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乔宇川猛然坐起，打开衣柜从最下面的一个暗格里找出了那个没有标记的药盒，从里面倒出了一片药放在手里。 乔宇川盯着那个药看了半天，将他重新放了回去，拧紧了瓶盖，放回到了原处。 尽管，很多的人从不同的角度对兰调的后遗症进行了总结，可没有一个人能够比他更清楚，更没有人像他一样，真正实现了戒断。 尽管，那差点要了他的命。 重新躺回床上，乔宇川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在没遇到姜承允之前，在没有从他那里得到温暖之前，他都是这样扛过去的。 药物能够立竿见影，可同样也能毁掉曾经的一切努力。 从姜承允那里得到的越多，乔宇川就越不舍得放手，越不愿意因为自己而毁掉这份到手的幸福和爱意。 仰面躺在床上，乔宇川重新闭上了眼，他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发生的一切。 周政柯那天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他掌握了什么实证，还是单纯为了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还有祝灿，他几次三番的牵扯进案件里，到底是无心的意外还是有心的算计。 李北应该不是一颗简单的棋子，可他为什么会死在机场，他为什么要自杀，真的是因为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选择自杀，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还有莫兰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会选择放过周胜茂和肖雅，还有他手机里的照片，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宇川的思维疯狂的发散着，额头上也溢出了点点汗珠，他缓缓的睁开眼，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深渊，挣扎着向上。 这个夜晚，没有了姜承允的陪伴注定是难捱的也注定是格外漫长的。 天刚蒙蒙亮，乔宇川就来到了市局，一进门就看到了头发凌乱的冯雪正在饮水机旁接着热水。 看到乔宇川，冯雪打了个哈欠，“乔教授怎么来这么早。” “一晚没睡？” 冯雪点了点头，“老大也是一晚没睡，昨晚十二点，北河市局的卫队就把李小丽一家的信息发过来了，姜队和郑队在里面研究了一晚。” 乔宇川将手里的早餐放到了桌上，“一会儿给大家分一分。” 看着各式各样的早餐，冯雪立刻扬起了一抹笑，“谢谢，乔教授。” 乔宇川自己拎了三份饭走进了姜承允的办公室，一推开门，浓重的烟味让他不由的皱眉，遮住口鼻，乔宇川进屋打开了窗户。 趴在桌上的姜承允抬起头看了眼，又看了看时间，“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昨晚没睡好？” “嗯，没睡着。” “抽了一晚上的烟？这么大的烟味。” 姜承允抬手搓了把头发，“不是我，我戒烟呢，老郑昨晚抽的。” 听到这话，乔宇川眉头微微挑起，躺在沙发上的郑楚渊被一阵凉风给吹醒了，坐起来就看到站在屋子里的乔宇川。 “哟，乔教授来了。” “我买了早饭，吃点吧。” 姜承允和郑楚渊到外面简单的洗了把脸，三个人简单吃完早饭，姜承允拿出了昨晚从卫东和那里拿来的资料。 “李小丽的父母确实住在北河市，也确实是这两个人，但是李小丽在离开医院后，并没有选择回老家。” “这也就是说，她说的家中有急事只是个借口。” 乔宇川闻言点点头，“所以，你们俩这一晚上都在查什么？” 姜承允笑了笑，将手边的档案盒拿了出来，“这是之前莫楠提供的那七个人的档案资料，昨天晚上，我们俩就是在比对这个。” 说着，姜承允将里面的一份档案拿了出来，“经过比对，我们发现，这个人与李小丽的个人信息有一定重合。” “李小丽也是被领养的？” 姜承允点了点头，“这点卫队已经核实过了，虽然李小丽的养父母极力的掩盖，坚称孩子是他们自己生养的。” “但是孙秀华的诊疗记录却显示，她曾出过车祸，摘除了子宫，是不可能生养孩子的。” “拿到这条证据，李建明和孙秀华才承认，李小丽的确是他们领养的，而且是在衡天市阳光福利院领养的。” “他们既然是北河市人，为什么要在衡天市领养一个孩子？”乔宇川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个李建明和孙秀华原本就生活在衡天市，在孙秀华出事后一年，他们从福利院领养了李小丽，而后，两人就匆匆搬离了衡天市去了北河市。” “具体搬离的理由，卫队还在询问。”郑楚渊解释完喝两口豆浆，醇香的口感让他抿了抿唇。 这口感可不像是路边摊，更像是连锁餐厅里精心准备的，看了眼包装，郑楚渊挑了挑眉，这姜承允可真是好命。 “如果李小丽真的是那七个孩子之一，恐怕李建明和孙秀华选择离开衡天市也是知道了什么。” 姜承允点了点头，“我已经通知了卫队，让他无论如何保证好李建明和孙秀华的生命安全。” “今早我已经安排苏北和特案组的几个兄弟去北河市，这次，一定不能在发生跟孙惠枝一样的事了。” 想起那场大火，姜承允就不由的眼神微暗，这群人的反应向来足够迅速，总能用一些简单粗暴地手段，清除掉对他们而言不利的因素。 虽然在周胜茂和肖雅的事情上，他们提前做了准备，但现在这么看，这两个人更像是他们送来向警方示威的。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三人一起回头，冯雪趴在门边，“老大，视频比对出结果了。” “李小丽每天晚上九点半进入病房，通常在里面待十分钟左右便会出来，我们也找值班的同事核对过了，好几个人都确定在这个时间段看到的就是李小丽。” 听着冯雪的话，乔宇川微微皱眉，姜承允见状开口，“有什么问题？” “孙平刺死赵克涛的时间就是九点半前后。” 这个结果让几个人同时心中一凛，看样这个李小丽不光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通知何朗马上组织人马开展调查，在医院内走访所有跟李小丽有过接触的同事和病人，掌握她在医院里的一切行踪。” 姜承允脸色沉沉的安排着，从种种迹象不难判断出李小丽有着重大的嫌疑，而这群人的狡猾程度，更是远超预计。 与此同时，在周边蹲守了两天，摸清情况，确定这个地方已经荒芜了许多年后，宋善程和周岩开始组织起了挖掘寻找的工作。 经过两个小时的挖掘，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宋善程将盒子仔细的装好，便带着众人上了车。 “好，我知道了。”接到了周岩的电话，姜承允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宋队他们找到了宋白留下来的东西，是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有三个信封，从外表字迹判断，的确是宋白写的。” “一封是给宋队的，一封没有署名，还有一封是给祝灿的。” 姜承允的话让乔宇川略感惊讶，不过随即又明白过来，宋白会给祝灿留下一封信，肯定就代表着祝灿在他心里不一般的地位。 就在姜承允沉思的时候，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上面跳跃的名字，他起了身，“吴局找我，我先上楼。” “嗯。” 姜承允上楼去找吴局，乔宇川和郑楚渊则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七个孩子之一 第23章 小骗子 一出门，乔宇川便看到了抱着一摞材料的吴娇娇，他仔细一算，假期马上就要结束，这孩子是提前来市局里帮忙了。 看到乔宇川，吴娇娇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冯雪的桌子上便走了过去，“乔老师。” “在找什么资料？”乔宇川看着吴娇娇的举动有些好奇的询问。 “最近有几个地方爆出了当街抢劫的事，性质恶劣，案发地点都在富力巷那附近，跟前几年发生抢夺案的地点接近，就想看看，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冯雪开口解释道。 “富力巷。” 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随后转身进了姜承允办公室，没多久便拿着一份文件走了出来。 他把文件抽出，仔细看了看，随即拿出了手机搜索了一下，点开地址递到了冯雪眼前，“是这个富力巷？” 冯雪点了点头，乔宇川眉头皱了皱，先前他们追查李北去了城北，也就是在富力巷那里，他们找到了李北藏身的地方，兰格酒吧。 在那之前，李北混迹在安城高中，用假身份与赵克涛和王然交好，也曾经引诱他们去过富力巷。 在他和姜承允去调查的当天，宋善程也恰巧出现在那里，并在现场抓捕了不少涉案人员，算是人赃并获。 乔宇川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偶然会如此巧妙的将这一切串联，这背后一定有人做了什么，而如今富力巷出现当街抢夺的事，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吴娇娇盯着乔宇川看了看，她总感觉乔老师变了，但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但这种改变让人很欣喜。 之前的乔教授足够有名望也足够帅气，是学校的明星教师，可吴娇娇总感觉这个人就像天上的风筝，也许前一秒还在天空里自在的飞，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吴娇娇，我之前教过你，想要看穿别人，最主要的就是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乔宇川的话让吴娇娇一下子回神，她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乔宇川失笑着摇头，“快去忙吧。” 二楼吴局的办公室，姜承允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 “吴局。” 吴局抬头看了眼姜承允，“你之前说的事，上面已经批下来了，不过，孙泽浩毕竟也是重案要案人员，多注意。” 听到吴局的话，姜承允立刻来了精神，伸手将文件接了过来，“吴局放心，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吴局点点头，“宋善程和周岩那边已经拿到了宋白的遗物，回头抓紧时间对接，尽快摸排清楚。” “明白。” “我听说了李小丽的事，已经联系那边市局了，李小丽的父母那边你放心，市局特警守着，不会有问题的。” “麻烦吴局了。” 吴成坤摆了摆手，“少在这跟我客套，抓紧把案子破了才是最重要的。” “明白。” 从吴局办公室出来，姜承允便径直下了楼，刚一进办公室，他就看到了来找乔宇川的李默然。 “宇川，我这难得回来，你都没有点表示？”尽管知道乔宇川的脾气性格，可李默然还是丝毫不打算放弃。 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省里的培训结束了？” 说起这件事，李默然就一肚子气，让自己去省里培训铁定就是姜承允的主意，这家伙就是故意把自己支走，好霸占着乔宇川的。 “宇川，我跟你说，我……” “哟，李博士回来了，看样子是胖了点，果然是省里的伙食比较好啊。” 姜承允在门外听着李默然一口一个宇川，压根有些发酸，没等他说什么便忍不住走了出来。 一看到姜承允，李默然眉头便挑了挑，“姜队。” 姜承允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乔宇川，“吴局同意了。” 乔宇川翻开文件看了看，“安排个时间吧。” 李默然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很早便知道乔宇川对待姜承允的不同，也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只是，即便自己没有那个想法，他也早就把乔宇川当做自己的朋友甚至说是家人，所以，他对姜承允的看法，就更为严格了。 姜承允看了眼李默然，对方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么看不透，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人留在市局，“李教授，中午我请你吃饭啊。” 听到姜承允这话，李默然立刻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行啊，正好有一家店的养生汤不错，中午一起啊。” “好，那就下班见。” 说完，姜承允就自然而然的握住了乔宇川的手把人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李默然眼底跳了跳，这个姜承允一定是故意的。 进了办公室，姜承允转身给乔宇川倒了一杯参茶，“等宋队回来，看完东西，我们在提审孙泽浩。” “你是怀疑，他们之间有联系？” 乔宇川手里捧着参茶，淡淡的苦涩配上稍微有些烫手的温度，让乔宇川神情变得慵懒起来。 “之前，我并不认为蒙都和林木之间会有联系，但宋白的事让我搞清楚了一件事。” “什么事？” “赵楠曾经说过那个组织的背后有三个人，一个是林天成，他已经死了，是被林木杀了，那也就还剩下两个人，我猜其中一个应该就是蒙都背后的人，也就是莫兰泽背后的那位。” “只不过，我们目前所接触到的信息都止步于莫兰泽，他背后的那位还从来没有真正露过面。” 乔宇川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我跟韩渊说是林木杀了林天成，但我却一直不相信，林天成是林木杀的。” “倒不是要为林木脱罪，只是单纯的认为，以林木的能力，他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杀了林天成。” “林木被林天成当成傀儡养了这么久，林木的羽翼未丰，不可能不借助外力就办成这件事。” 听到乔宇川的分析，姜承允神色严肃起来，“林天成的死讯是林木说的，你觉得可信吗？” 面对姜承允的疑问，乔宇川摇了摇头，“虽然人未必是林木杀的，但他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况且，如果林天成还活着，那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我，不会让林木来动手的。”乔宇川平静的说着。 姜承允压根咬了咬，直到牙根发酸他才叹了口气，“林天成为什么想杀了你？即便你跟顾叔叔再像，他也没必要这么痛恨你。” 乔宇川抬眸看着姜承允，向前探了探身，眼眸中的深邃让姜承允心惊，“是我改变了林木，林天成费尽心思培养的孩子，被我改变了，他会不恨我吗？” 姜承允听到这话，呼吸停滞了一瞬，“你，怎么改变他的。” 乔宇川盯着姜承允的眼睛看着，那里面的暗色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我是研究心理学的，有些事，不难。” 姜承允无奈的舔了舔嘴唇，“不难。” 乔宇川伸手抓住了姜承允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对方握紧的拳头，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承允。” 姜承允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慢慢的握紧，乔宇川的不难，那是用一身的伤和他到现在都没彻底弄清楚的心理创伤换来的。 想要改变林木那样的疯子，怎么会不难；想要在那群疯子的围攻下活下来，怎么会不难；想要清清白白的活下去，怎么会不难。 他不由得想起了韩渊说的话，他说乔宇川与林木是共生关系，没有林木乔宇川早就死了，没有乔宇川，林木也不会是现在的林木。 乔宇川如今的话，从侧面印证了韩渊的话是真的，姜承允相信乔宇川说的每一个字，所以他们之间并没有那种关系。 那，乔宇川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是怎么改变林木的，这一切绝不会是“不难”两个字就能概括的。 姜承允闭了闭眼，嘴角勉强挤出了一抹笑，他的手轻轻的摸索着乔宇川的手腕，“手腕还会疼吗？” “不疼了。” 看了眼乔宇川的眼睛，姜承允忍不住抬手在他头顶搓了搓，乔宇川想往后扯，可奈何姜承允抓着他的手不放，也只能任由对方摆弄。 姜承允顺势捏了捏乔宇川的脸颊，“小骗子。” 乔宇川听到这话并没有反驳，姜承允笑了笑，“好啦，等到宋队和周队回来，估计又要忙上一段时间了，你今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乔宇川听着姜承允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姜队，我现在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了。” 姜承允若有所思，眉头一扬，“你啊，只要别再突然晕倒，我就很高兴了。” 眼瞅着话题又要变的严肃，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郑队刚才出去了，是去医院复查了吗？” 姜承允点点头，“嗯，今天是方医生坐诊，正好老郑也要复查。” “原本昨晚不用他加班的，结果他来办公室转了一圈，看见我在忙，非要留下来跟我做什么案情分析，这不，折腾了一晚，都没休息。” 乔宇川轻声笑了笑，“可也总算是有些收获了。” “那你呢，昨晚为什么没睡好？” 第24章 方医生，好久不见 姜承允看着乔宇川眼底的青色，眼神里闪现着点点光，他起身拿出了一包药包放到了养生壶里又加了几颗冰糖。 回身，他便坐靠在桌子旁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乔宇川，乔宇川此时扬起了头，“你不在家，失眠。” 听到这话，姜承允不由的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乔宇川的脸，“以后，再晚我都陪你睡。” “不是说，你宿舍的床铺很硬吗？” “回头买个垫子铺上，应急的时候可以凑合一晚。” “那你宿舍的床，躺得下两个人吗？” 姜承允捏了捏乔宇川的脸颊，“只要你不嫌挤，就躺得下。” 乔宇川无声的笑了笑，只要这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衡天市医院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郑楚渊手里拿着挂号单子，看着诊室外牌子上方映池的名字和照片他微微愣神。 周政柯的事情发生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在这期间，郑楚渊就没怎么见到方映池，他不知道是对方在刻意躲着他，还是有什么隐情不方便见他，总之，这样的情况，让郑楚渊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郑楚渊对方映池算是一见钟情，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在看到方映池的第一眼就认定对方会是他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虽然不知道方映池的想法，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但郑楚渊还是这般不可救药的沉溺下去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方映池会跟那些人扯上关系，而这其中的复杂关系网，郑楚渊并没有全然清晰，甚至很多事还都像是隐藏在一片迷雾之中，根本无法理清。 叫到了郑楚渊的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当他推开门走进诊室的时候，正巧方映池抬起了头，窗口吹起的风拨乱了他的头发，投射下的浅浅光，将他笼罩，温和恬静。 “方医生，好久不见。” 郑楚渊的话打断了方映池的思绪，他微微垂眸，压下了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郑队。” 郑楚渊勾了勾唇将自己的病例推了过去，“不知不觉，距离方医生救了我一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方映池伸手接过郑楚渊的病例看了看，抬眸看向了他，“麻烦郑队到旁边的诊疗床上躺下。” 郑楚渊很利落的起身，走到床边坐了上去，目光则定格在方映池的身上，只见对方正在一旁带着手套。 方映池的半张脸都被口罩所遮盖，可即便这样，郑楚渊还是能看出来对方瘦了，眼底的黑眼圈更深了，他，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方映池转身就看到郑楚渊坐在那里视线与自己触碰，他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郑队，麻烦躺下。” 郑楚渊点点头，听话的躺下，然后解开了腰带将衣服扯了上去，方映池仔细的检查着，郑楚渊却在盯着他的侧身看着。 他之前就觉得方映池这人很有韧劲，明明看着是一副弱不惊风的样子，可在面对病人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瘦弱的身体，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郑队，这里疼吗？” 方映池问完没有得到回应，他偏过头就看到郑楚渊正在盯着他，方映池心底慌了一下，手下一用劲，就看到郑楚渊微微皱眉。 方映池缓缓吐了一口气，“好了。” 郑楚渊起身下床整理着衣服，“方医生，怎么样？” 方映池低头摘着手套，“没什么问题，郑队的底子好，恢复的情况也就更好一些。” 郑楚渊将衣服整理好，便走到了方映池对面坐了下来，“方医生，中午有时间吗？” 方映池正在开着单子，听到郑楚渊这话，他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没有偏转，却微微闪烁，“郑队，我中午没什么时间。” “吃饭的时间也没有？”郑楚渊追问到。 “没有，今天等着看诊的病人很多，确实不方便。” “是今天不方便，还是之后也不方便。”郑楚渊定定的开口。 方映池手指点了最后一个符号，他叹了口气，看向了郑楚渊，“郑队，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我之前就说过，我会无条件配合警方的行动，关于周政柯，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并没有任何的隐瞒。” “关于我小时候的事，我出过车祸，进入福利院之前的事情，我记不清了。” 说着，方映池深吸了一口气，“郑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郑楚渊安静的听着方映池的话，他应该让方映池配合工作到警局去接受问询，可当听到对方提起车祸，郑楚渊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他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握紧，沉默了在沉默，他终究还是选择起身。 看着郑楚渊起身，方映池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了口，“郑队，你才刚好没多久，要多注意休息，不要熬夜了。” 郑楚渊在原地站定，半晌回头，“多谢。” 方映池看这郑楚渊离开，缓缓低下了头，他有些烦躁的揉着太阳穴，他知道郑楚渊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 可就是因为知道，他才只能说这样的话去拒绝，方映池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郑楚渊，不知道该怎么去正视对方的这份感情。 郑楚渊从医院走出来上了车，放下车窗，身体向后靠在了车背上，沉默了半晌，郑楚渊拨通了姜承允的电话。 拉着乔宇川和李默然刚出警局的姜承允，看了眼手机上跳动的名字眨了眨眼，“喂，老郑，什么事？” “中午有时间吗？” “我中午跟宇川一起请李教授吃饭，怎么了？” “地点在哪，算我一个。” 听到郑楚渊的话，姜承允忍不住失笑，这家伙绝对是在方医生那里吃瘪了，“城南路43号，私厨养生汤。” “知道了。” 挂了点话，后座的李默然眉头微微挑起，“姜队，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明明是你要请客的，扯上宇川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俩是情侣，自然做什么都是一体的。”姜承允毫不客气的说着，嘴角的笑让李默然忍不住咬牙。 “郑队，复查结束了？” 乔宇川眼瞅着这两个人像是又要开始打嘴仗，只能转移话题，避免耳朵遭殃，姜承允自然知道乔宇川的小心思，不由的笑了笑。 “嗯，他应该是心情不太好。” “郑队心情不好？为什么？”李默然瞪着眼，那好奇的样子让姜承允都忍不住惊讶了一番。 “宇川，他以前就这么八卦吗？” “谁八卦了，姜队，我这是八卦吗？我这是关心同事。”听到姜承允说自己八卦，李默然立刻瞪起了眼。 姜承允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李默然这个好奇心被勾起，却始终得不到答案，心里像是有猫在乱抓一样。 来到目的地，李默然一下车就看到了等在那的郑楚渊，他目光炯炯的盯着郑楚渊看着，把对方看的有些发毛。 郑楚渊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在进入包房后开了口，“李教授，我脸上有什么吗？” 李默然摇了摇头。 “我身上有什么？” 李默然还是摇头。 “我裤子穿反了吗？” 李默然迟疑了一下，继续摇头。 郑楚渊的话让姜承允笑了起来，“他啊，是好奇你今天去做什么了？为什么突然跟我们一起吃饭。” 听到姜承允的解释，李默然点了点头，郑楚渊见状眯了眯眼，随即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郑队，我这是出于对同事的关心。” “哦，那多谢关心。” 李默然乐滋滋的等着郑楚渊开口，却在听见这句话之后便没了下文，他不由的咬了咬牙，果然，郑楚渊跟姜承允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没有听到想听的八卦，但李默然心态好，能够吃一顿大餐满足一下肠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把李默然送走，姜承允、乔宇川和郑楚渊坐进了一辆车里，姜承允开着车往郑楚渊家走。 “郑队，方医生最近还好吗？” 乔宇川的话让郑楚渊向后靠了靠，“回头，安排个时间，让方医生到警局接受问询吧。” 乔宇川和姜承允对视了一眼，乔宇川挑了挑眉，“问什么？问他知不知道车祸的事，还是问他父母的问题，亦或者，那份东西的下落。” “他失忆了。” “郑队觉得他在撒谎？” 乔宇川的追问让郑楚渊有些莫名的烦躁，乔宇川叹了口气，“提审结束后，市局就安排了人对方医生进行保护，贸然把他叫进市局问询，反倒会打草惊蛇。” “方医生失忆应该是真的，毕竟周政柯也是他们安排的，如果是装的，没道理这么多年看不出来，况且，依照那些人的疯魔程度，没道理他还活的这么安稳。” 乔宇川的话让郑楚渊微微低头，姜承允撇了一眼，“所以，方医生那边就需要郑队多费心，尽可能的让他主动配合。” “配合什么？” “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劝说方医生，我想替他做一次心理疏导。”乔宇川思考了片刻回道。 第25章 三封信 “什么意思？”郑楚渊微微皱眉。 “既然方医生没有了车祸时期的记忆，这里面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外伤所致的损伤导致的记忆丢失，要么，就是应激反应造成的记忆丧失。” “如果是第二种，只要他愿意，我有办法帮他恢复。” “也许在他的记忆里，有我们需要知道的东西。” “之前支队处理的孟国芳自杀案里，孟国芳的女儿赵萌就有过记忆缺失，后来也是通过干预重新找回了记忆。”姜承允好心肠的举了个例子。 乔宇川和姜承允的意思郑楚渊明白了，他沉思了片刻，“给我点时间，我试试看。” “好，这种事情必须要在本人信任的情况下开展，否则，都是存在风险的。”乔宇川淡淡开口。 “什么风险？”郑楚渊眉头一拧，沉声开口。 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一般记忆的遗忘都是基于自身的自我保护，这种记忆都是本人不愿意记起来的，强行记起，会激发应激反应。” “会引起情绪上的崩溃，激动自伤，或者记忆的紊乱，产生厌世自残自杀等多种多样的过激反应。” “你还记得钱三吗？” 郑楚渊点了点头，“钱三以前是宋队的线人，因为提供了一条错误信息，导致宋队他们的突袭伤亡惨重。” “王振珂提审过他，后期他就疯了。” 乔宇川点点头，“你可以把钱三当做是例子，只不过他不是强行记起引发的应激反应，而是被强制心理暗示引起的不良后果。” 乔宇川一边说着一边皱起了眉，他忽然间对王然的自杀产生了一种猜测，只是他看过吴广成送来的视频，那视频没有任何的问题。 如果王然当时因为刺激产生了记忆丢失，成为了众人口里那个痴傻的精神病人，那会是谁强迫他想起那个夜晚的事。 进而刺激到了对方，导致他情绪崩溃，最终选择了自杀，而他又为什么会在自杀后留下那样一个符号，是他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 听到乔宇川的回答，郑楚渊陷入了沉思，他很早就知道方映池在躲避他，他本来打算慢慢的去了解对方，逐步取得对方信任，可如今看来，他确实需要更加主动一些了。 第二天一早 天才刚蒙蒙亮，衡天市下起了大雾，整座城市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薄纱，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忙碌的人们顶着浓雾出门，不过是为了生活奔波，也许他们始终坚信，总有拨开浓雾遇见骄阳的一天。 宋善程和周岩已经赶回了市局，吴局带着姜承允、乔宇川和郑楚渊还有市局刑侦支队的人等在了会议室。 宋善程将取出来的黑色盒子放到了桌子上，同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这个本子是之前宋白使用的，可以用于笔迹鉴定。” “李教授，麻烦抓紧时间完成鉴定。”吴局看着盒子里的三封信件沉声说道。 “好的，吴局。” “各位，我们在之前的行动中成功的打掉了以林木为首的犯罪团伙，林木、钱北翼两人因为奋力抵抗被当场击杀，其他成员也都被警方控制羁押。” “如今，我们顺着周政柯的事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在他和林木的背后，依然还存在一个庞大的组织，在威胁着衡天市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吴局的脸色暗沉肃然，他锐利的视线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各位都是市局和省厅的精英，省里跟市里对大家给予了厚望。” “我们一定要将这群害群之马绳之以法，还衡天市人民安稳的生活。” “是。” 散会后，众人便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衡天市局的灯光穿透了层层的雾气，照亮了这片天地。 第二天上午 李默然便完成了笔迹的鉴定，看着上面的结论，姜承允将其中写着宋善程名字的信封递给了他。 “作为证物，这封信你没办法带走，只能在这里看了。” 宋善程看着眼前的信封闭了闭眼，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体，让宋善程心口一酸，长久的思念在这一刻如同春笋一般破土，不再受控制的疯长。 姜承允和乔宇川对视了一眼，姜承允起身拍了拍宋善程的肩膀，拉着乔宇川走了出去，宋善程靠在姜承允的桌案旁，将信封慢慢拆开。 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这个我所留恋的世界了，但你不要伤心，不必难过，因为这都是我所选择的，我不后悔。 哥，也许我的出生是个悲剧，我没有亲生父母，从小生活在福利院里，我一直以为，我的一生也只能在福利院里度过，但是没想到，我遇到了你，遇到了爱护我的父母。 我的成长是温馨的，是幸福的，因为我有爱我的父母，呵护我的大哥，我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我知道你一直不同意我考警校，你希望我能坚持我的梦想，但在我心里，能够成为跟你和父亲一样的人，是我最大的梦想。 就像现在这样，为了理想，为了誓言，奉献出一切，我也无怨无悔。 哥，好好照顾祝灿，他虽然看着成熟，但其实内心很脆弱，我是没办法看到他考上大学，找到心怡的伴侣了，你可要替我好好看着他。 哥，好好照顾爸妈，他们养育我，我却没有在他们膝下尽孝，是我不孝。 哥，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这一次，我希望，来生，可以做你真正的弟弟，做父母的亲生儿子，去实现，我这一生没有实现的梦想。 白 看到最后，宋善程攥着信的边角靠在桌案旁，他慢慢扬起了头，对于宋白的思念从始至终没有过消退。 这么多年了，当初宋白牺牲在禁-毒前线没多久，市局就曾经劝过他离开禁毒大队，可宋善程拒绝了。 长久的时光中，没有人知道他所背负的是什么，旁人会说，宋白是他们宋家领养的，牺牲了，宋家也赚了个好名声，是烈士家属。 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全家早就把宋白当成了至亲，他就是宋家的一份子，就是他宋善程的亲弟弟。 他还清楚的记得，宋白牺牲的消息传回来，他那个一生要强的父亲居然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他的母亲更是哭到晕厥，接近半年的时间，都没能走出来。 在宋善程心里，宋白就是自己的亲弟弟，是自己最为珍视的家人，他们从来没有盼望过宋白能够建功立业，他们所期望的，也不过是他能够一生平安顺遂。 长长的叹了口气，宋善程将信理好小心的放进了信封里，平复好心情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姜承允、乔宇川、郑楚渊、周岩和何铭东都在，宋善程看了他们一眼，走到姜承允面前把信封递了过去。 “信我看完了，里面并没有提到任何跟案情有关的信息。” 姜承允将信接了过来，打量了宋善程一番，“这里还有一封信是给祝灿的，是你通知他，还是，我来打这个电话。” 听到祝灿的名字，宋善程眉头轻轻拢了拢，刚才信里的话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思索了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吧。” 姜承允点了点头，“正好大家都在，另一个信封里的东西，大家一起看看吧。” 众人一同走进了会议室，彭然将信封打开拿出了里面的存储卡，很快，存储卡里的信息便清晰的展现在了屏幕上。 彭然将照片点开，第一张照片上的人让姜承允皱了皱眉，“这是……林天成？” “对，是林天成和林木。”乔宇川点头说道。 在这张照片里的林天成比起坠落神坛时眼神里夹杂了更多的阴恶，而站在他身后的林木则更为稚嫩，故作严肃的低眉垂目，也正如乔宇川之前所说的那样，脸上并没有那颗泪痣。 紧接着彭然便点开了下一张照片，看着里面的人宋善程脸色沉了下去，“那个混血男人是蒙都的二当家，莫兰泽。” 乔宇川顺势看了过去，屏幕中央的男人有着很明显的混血儿特征，深邃的眉眼，宝蓝色的眼眸，薄唇里带着些许的凉薄，眉骨鼻梁高挺，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这个人生性风流，手段狠毒，当年我们突袭蒙都，这个人曾经开车碾压警员强行突围，当时子弹打中了他的腹部，但我们没有抓到他。”宋善程沉声说道。 “蒙都里面的人都十分的狠厉，他们都是一群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之徒，那次的突袭蒙都的人伤亡惨重，但同样，我们的人也牺牲了好几位。” “所以，李北会出现在莫兰泽身后，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姜承允的目光定格在照片上李北的身上 照片上的李北比姜承允见到的人多了些平和，只是那双眼睛还是一样的让人通体生寒，这是一种对生命的默然和冷淡，没有了对生命的敬畏，他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也只有这样的人，会在面对警方的包围后，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杀，姜承允甚至有些后怕，如果那时李北更疯魔一些，那他是不是会选择自杀式袭击，临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三封信 第26章 今天又逃课了 姜承允说着看向了乔宇川，见他盯着莫兰泽目不转睛，“他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眼神有些熟悉，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听到乔宇川的回答，姜承允皱了皱眉，宋善程想了想开口，“也许是从前在那个组织里的时候，见过他。” 乔宇川摇了摇头，“不是，我当年即便是在那个组织里，但我接触的人不多，我当年并不清楚这个组织的全貌。” “我所接触的也都是跟林天成和林木相关的人，这个莫兰泽我在组织中并没有见过，或者说，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全貌。” “但这双眼睛我总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可以确定，我应该是前不久才见过。” 听到这话，众人互相看了看，姜承允砸了砸嘴，“你慢慢想想，别着急，彭然，继续。” “哦，好。” 下一张照片点开却只是一个背影，连续几张都没有拍到那个人的正脸，只能看出是个年轻的男人，脖颈上有一颗痣。 最后一张图片点开，里面的人让众人无比熟悉，正是前几日持枪自杀的周政柯，那时的他看着更加年轻，还没有现在这样的性格和气质。 “大家都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照片全部放完，众人神色各异，姜承允缓缓开了口。 李默然第一个开口，“从这些照片的背景来看，应当是在同一个地点同一时刻拍摄的。” 彭然点了点头，“我查了查照片的详细信息，确实是同时刻拍摄完成的。” “这也就是说，因为某个原因，他们聚到了一起，宋白当时也在场，这些照片是他偷拍出来的。”郑楚渊说道。 “莫楠曾经说过，她背后的组织是由三个人共同创建的，除了死去的林天成，还有两个她也没见过。” “这照片里，林天成算是代表了一方，莫兰泽代表了另一方，那剩下的那个背影会是哪一方的？” “李北站在了莫兰泽身后，林木站在了林天成的背后，周政柯跟那个脖颈上有一颗痣的人，他们俩的站位都没有明确的指向性。” 周岩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姜承允视线扫过了一旁的乔宇川，“无论是哪一方，这些照片足够证明，他们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 “从照片分析来看，李北是蒙都的一员，但他却跟周政柯联系紧密，并且多次跟踪对方，他们之间应该是互相牵制。” “李北与李红霞和卫和苑也都有过接触，据李红霞供述，就是李北帮她除掉了唐文亮、唐武山两人，并伪造了意外现场。” “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仍然不够多，宋队和周队从蒙都下手，重点调查蒙都成员的动态信息，时刻注意兰调有没有在衡天市流通。” “明白。” “郑队和何队重点负责周政柯系列案件的收尾工作，尽量找到有用的信息。” “明白。” 散了会，姜承允走到了乔宇川的身旁，靠在桌子旁，“还在想莫兰泽？” 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其实我想起来了，只是没有很确定。” “在哪？” 乔宇川抬头看着姜承允，“还记得我被林木带走之后跟钱北翼去的那个地下赌场吗？” 姜承允点了点头，“记得，在你们离开后，市局就阻止了突袭，强行攻破了那个地下赌场，当场抓获了不少犯罪嫌疑人，那个地下赌场也因此报废。” “当时在地下赌场，我跟一个人对赌过，那个人的眼神跟莫兰泽很像，只是眼眸不是蓝色的，但我仔细观察过照片上莫兰泽的下半张脸，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一般像他们这样有独特特征的人，为了掩盖身份通常不会把自己的独特表露出来，就类似于，瞳孔的颜色。” “你的意思是，你当时见到的人是莫兰泽，而他当时遮盖了瞳孔的颜色？” 姜承允眉头紧紧皱起，“所以，当时在赌场里，要跟你赌一条线路的人是莫兰泽？” “按理来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没道理。” “莫兰泽跟林天成是一条船上的，跟林木就未必了。” “其实，林木再次出现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安，只是当时我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不安。” “后来，我跟林木回去之后，心里十分肯定，林木这几年过的并不顺利，他所能掌控的东西太少了。” “因为林天成的死亡，很多事情，林木并没有顺利接手，以至于，他原本所拥有的线路也好人手也罢，都大幅度减少。” “后期我们实施抓捕那天，他就是因为那条线路的问题，遭到了袭击。” “那条线路，不是你跟那个人通过赌局赢来的吗，那个人如果真的是莫兰泽，那他为什么要变卦。” “赢来的？”乔宇川微微摇头。 “那场赌局原本就是他安排的一场戏，在那个地方，再强悍的心理学都派不上用场，赌场上的老千，可以在你出口的瞬间更改结果。” “所以，那个时候，我从没想过会赢。” “这场赌局的结果，都在对面那个人的一念之间，这个，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了。” 乔宇川的话让姜承允把着桌子的手微微用力，脸色也始终没有舒展，“所以，他当时是借你的手，打算除掉林木。” “算是，我们之间目的一致，这也是之后他愿意帮我提供楼上的隔间，让我能够顺利摆脱钱北翼监视的原因。” “我想他未必没有料想到警方会有所行动，只不过，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比起林木成为困兽，损失一个地下赌场，算不得什么。” “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借刀杀人，总好过自己下手。” “莫兰泽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只是为了除掉林木，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 乔宇川仰头看着姜承允，他的眼里面有着太多的东西，姜承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乔宇川抬手他便慢慢低头靠近。 乔宇川的手触碰到了姜承允的脸颊，他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承允，有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我并不清楚，为什么，我的父亲会在最后，让我向林木求救，就像是他很清楚，这么做，我就一定会获救一样。” “我不清楚，为什么我会经历这一切的苦难，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都恨不得我死。” “南初。” 姜承允抬手抵在乔宇川的嘴边，“别说了。” 乔宇川伸手抓着姜承允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纹身的位置，“放心，以前我靠信念活了下来，现在，我会靠着你，活下去。” 姜承允缓缓探下身子，在乔宇川的头顶亲吻了一下，“我会一直在，我会保护你，我会永远爱你。” 这一刻的姜承允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他承诺会永远忠诚于他的神明，为了他献出自己的一切。 乔宇川听着姜承允的话慢慢闭上了眼，翻滚着的思绪逐渐平息，姜承允于他而言才是那最致命的毒药，在他面前，兰调根本不算什么。 另一头，宋善程出了会议室便独自往外走，来到市局楼下，宋善程找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手机拿出来翻找着。 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宋善程低头盯着看了半天按了拨通键，响了两声后，电话便接通了，只是接通后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沉默了一阵，宋善程先开了口，“祝灿，今天有时间吗？” “什么事？” 宋善程单手插兜微微低头，深邃的双眸半遮半掩，嘴角紧绷，气息沉沉，“市局找到了宋白留下的遗物，其中有一封给你的信。” “这信算是证物，不能让你带走，所以，有时间的话，来市局看一眼吧。” 宋善程的话音落下，贴着手机的耳朵敏锐的听到了电话那头呼吸声的停滞和无端急促，他嘴角动了动，终究是舌尖划过嘴唇，什么也没留下。 “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宋善程握着手机仰起头看着天边层层的云，蓝天白云，这曾经是宋白最喜欢拍的东西。 在他父母的家里，宋白的房间依旧保持着他刚离开家时候的样子，墙上挂满了他所拍摄的照片，还有他靠这些照片所得到的的荣誉。 如果没有走上这条路，宋白会是一个杰出的摄影师，现在应该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吧。 宋善程有些烦躁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平常他很少吸烟，因为宋白说过，吸烟有害健康，所以，他从没在宋白眼前抽过烟。 一根烟燃尽，手机突兀的响起，看到了短信，宋善程将烟掐灭，抬步往外走，很快他就在停车场见到了等在那里的祝灿。 比起之前，祝灿看起来更加沉稳了，一点不像是一个马上要面临高考的学生，宋善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今天又逃课了。”宋善程的话没有丝毫的疑问。 祝灿静默的看着宋善程，半晌微微抬起了下颚，“宋队，我是来看白哥给我留的东西的，不是来向你做思想汇报的。” 第27章 那，宋队呢？ 祝灿这幅夹枪带炮的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喊着自己宋大哥的少年，终究还是随着自己弟弟的牺牲，彻底消失不见了。 “你跟我来。” 宋善程带着祝灿走进了市局，走进会议室，宋善程将标有祝灿名字的信封递了过去，“宋白留下的信都是用密文写的，这是翻译后的内容。” “这封信你拿不走，只能在这里看。”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祝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摸索着，他的眼底露出了一丝怀念一缕伤感。 宋善程看了一眼便背过了身，祝灿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封缓缓打开。 祝灿： 也不知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在做什么，可无论你在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够遵从本心，不要意气用事。 我知道你喜欢法文，喜欢法国人的浪漫，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做你喜欢做的事，而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走上一条没办法回头的路。 我哥其实很在意你，他是真的把你当弟弟在看待，虽然他性格有些刻板无趣，但他很值得信任和托付，无论你将来遇到什么，都可以相信他。 祝灿，好好活下去，珍惜每一个值得的人。 白 读完最后一个字，祝灿闭了闭眼，舌尖划过嘴唇，所有的言语化作了一声叹息，眼底的泪痣也变的格外清晰。 将信重新折好放进信封，抬头便看到了宋善程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正在看着自己。 祝灿抬头与他对视，“这信，你看了？” “看了。” 宋善程的坦诚让祝灿偏了偏头，“所以，你们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白哥的遗物，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了吗？”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听着宋善程的话，祝灿不由的想起了宋白下葬的那一天。 那天的衡天市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雨，路上的行人都脚步匆匆的往家赶着，送葬的队伍却迎着大雨奔向了衡天市烈士陵园。 祝灿赶到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宋善程一个人，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任由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 祝灿脚步一顿，看着那新立的墓碑，随即他快步走上前抓着宋善程的衣领，眼底的愤怒像是燃起的烈火，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我说了，我要看白哥最后一眼，你凭什么做主提前火化。” 面对祝灿的愤怒，宋善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扯开了祝灿的手，面色如常，“你冷静点。” “冷静？” 祝灿不由的冷笑一声，随即他伸手指着宋白的墓碑，“他是我哥，你让我冷静？” “对，他还是你弟弟，你是挺冷静的。” “宋善程，你有心吗？” 祝灿的话脱口而出，但当他看到宋善程眼底的颤抖后，他又忍不住闭了闭眼，压下了眼底的酸涩，和胸口溢满的痛苦。 满心满口的话，挣扎到最后，却也只是化作，“我哥是怎么死的？” 宋善程看了眼祝灿，对方眼底的痛苦让他错开了眼，“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宋善程的话让祝灿紧咬着牙，直到牙根发酸，他才哂笑一声，“你不是说警察都是惩奸除恶的吗，不是说，警察可以保护一方太平，不是说，警察是人民最后的防线吗？” “可为什么，警察保护不了他。”祝灿伸手指着宋白的墓碑，沉声质问着。 “祝灿！” “你别叫我。” 祝灿苦笑一声低头，“我就不该信你，也不该信白哥的鬼话，你们都在骗我。” 说着，祝灿便要转身，宋善程伸手抓着祝灿的胳膊，用力将人扯了回来，宋善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了下去。 “祝灿，很多事情没办法给你解释，这是纪律是规定。” “不让你看宋白最后一面，那是因为……” 说道这里，宋善程叹了口气，压下了声音里的颤抖，他闭了闭眼，“你既然来了，就陪他多待一会儿。” 宋善程说着便松开了手，走到祝灿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到宋善程离开，祝灿扬起了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滴落，破碎。 少年稚嫩的脸上，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已然分不清了，他所牵挂的人，所在意的东西，在这一天被彻底摧毁，不留一丝痕迹。 回过神，祝灿抬眸看向了宋善程，“宋队，我明白，这又是你们的纪律规定，我不问了。” 说着，祝灿便起了身，宋善程见他转身要走轻轻叹了口气，“祝灿。” 祝灿闻言停下了脚步，随即转过了身，宋善程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他对面，“之前，关于周政柯的事，你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 祝灿听到宋善程的话，单手插兜，眉头一挑，“宋队，你现在是要审问我？” “我如果要审问你，你就不是在这里跟我说话了。”宋善程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祝灿忍不住笑了一声，“既然不是审讯，那我就没义务什么都告诉你。” “祝灿，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成年了。” 听出了宋善程话语里的怒气和挫败，祝灿微微抬头，精致流畅的下颚线让他这个人沾染上了些许凌厉。 “我成没成年用不着宋队操心。” 说着，祝灿眉头一挑，闪着光亮的眸子里掺杂了不明的意味，“宋队没必要因为白哥的嘱托对我格外关心，我们以前是很熟，但自从白哥死了，我们就不熟了。” 祝灿的话让宋善程喉头梗了梗，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和祝灿的关系会走到这一步，在他的印象里，祝灿始终是那个瘦小的需要保护的孩子。 在宋白没有出事之前，祝灿对他并不是现在这个态度，那个时候，对方总是满脸期待的站在校门口，等着自己下了班去看他。 在宋善程心里，祝灿始终都是他看管的弟弟，照顾他是自己的的一个责任，他甚至在与祝灿关系僵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办法很好的适应没有对方的日子。 宋善程是个刻板的人，长久的警队生活，让他习惯了做任何的事情都条理清晰，作为缉-毒-警-察冷静理智是刻在他脑子里的东西。 他可以理智冷静的去面对宋白那满是伤痕的尸体，但他却无法阻止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伤感痛苦。 他不希望祝灿和他的父母经历这些，所以他没有通知任何人，没有给他们见宋白最后一面的机会，因为他知道，那会成为他们这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想要宋白最美好的一面永远留在他们的心里，哪怕他将要面对所有人的指责和不解，他也不后悔。 宋善程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翻涌而起的苦涩，“祝灿，我可以不过问你的生活，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不会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祝灿听到这话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即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宋善程抬手按压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最近关于宋白的消息太多太复杂，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偶有的几次浅眠，也都因为梦到宋白而让他猝然惊醒。 宋善程抬手在墙上砸了一拳，作为缉毒大队的大队长，作为父母的儿子，作为一名警察，他都不能倒下，也不可以软弱。 祝灿下了楼，刚走出市局大楼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乔宇川，祝灿脚步一顿，调整好了状态走了过去。 “乔教授。” 乔宇川回头看到祝灿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点了点头，“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把你叫过来，耽误你时间了。” 祝灿眉头动了动，神情格外放松，“高考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考试，没什么。” 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那宋白对你，算什么？” 听到乔宇川的问题，祝灿的呼吸变轻了几分，随后他勾了勾唇，“一个最要好的，朋友。” “那，宋队呢？” 祝灿的眼神变的锐利，但也只是一瞬之间的事，他轻声一笑，“乔教授，所有的心理学专家都喜欢窥探别人的**吗？” 乔宇川摇了摇头，“抱歉。” “没事。” 乔宇川站在那里静默的看着祝灿上车离开，祝灿的回答让乔宇川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也许连祝灿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事。 “怎么在这站着。”姜承允从楼上走了下来，见乔宇川站在门外有些好奇。 “出来透透气，你要去哪儿？” “去趟市医院，再去看看有没有与王然的死相关的线索。”姜承允抬手理了理乔宇川的衣领。 “那我们一起。” 姜承允开车拉着乔宇川很快就来到了市医院，王然的病房依旧处于封闭状态，乔宇川和姜承允带好装备便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依旧如常，只是几日过去了，不少地方都落上了灰尘，屋子里因为整日不开窗，留下了一股发霉的味道。 乔宇川缓步走到了床边，窗户是紧闭着的，窗外全都是高楼铁塔，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沉闷和压抑的感觉让乔宇川皱了皱眉。 第28章 该说的，我都说了 乔宇川慢慢转身，眼前浮现的是王然躺在那张床上，木然的望着窗外，他到底在想什么，是后悔还是害怕，是恐惧还是懊恼，是烦躁还是孤独。 随即，乔宇川便注意到了床单上的血迹和地面上还残留的血痕，那些痕迹让他微微凝神，半晌抬步走过去。 “承允，把床翻过来。” 姜承允此时正在翻看着衣柜，听到乔宇川的话直接走了过去，把人往后拉了拉，“你往后站，别碰着你。” “我帮你一起。” 姜承允伸手拉住了乔宇川，“后面站着，自己手腕受过伤，逞什么能。” “某人肩膀不还受过伤，怎么不说了。” 姜承允闻言抬头在乔宇川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后面待着去。” 乔宇川眉头一扬，推了推眼镜，自发自觉地站到了后面，姜承允走过去绕开了地上的痕迹，将床翻了过去。 床翻过去的瞬间，两人同时看到了掩盖在床板下的鲜红的痕迹“X”，这是他们之前所没有发现的，姜承允立刻掏出了手机。 “何朗，马上带着老赵还有支队警员来一趟衡天市医院。” 挂了电话，姜承允慢慢蹲下了身，那个X的记号是用鲜血描绘上去的，如今因为氧化，颜色已经变成了暗红。 “你知道这个符号吗？” 面对姜承允的问题，乔宇川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位置很难有人发现，除非，是有人站在我刚才的角度，仔细的观察过。” 姜承允闻言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这是王然精心选好的位置？” “至少，这是他拼命留下的，最后一样证物。”乔宇川推了推眼镜说道。 很快何朗等人便来到了医院，将屋内全部重新检查过一遍之后，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点线索后，众人便离开了。 回到市局，姜承允便立刻将宋善程、郑楚渊、周岩和何铭东叫到了办公室。 “你们都看看，对这个符号有没有什么印象。”姜承允将现场拍摄的照片拿了出来，几个人一同看了看。 郑楚渊目光汇聚在那张照片上，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眉心拧在了一起。 “郑队，认识这个符号？”乔宇川打量了郑楚渊一阵，开口问道。 郑楚渊点点头，“有印象，应该是我之前参与过的案子，我需要回去找找案卷才能确定。” 听到这话，姜承允点点头，“抓紧时间落实一下，这是王然刻意留下的证据，里面必然有他想要传达的信息。” “虽然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王然的死并非自杀，但王然作为一个重要证人，如今不明不白的自杀了，这确实不符合常理。” “而且，进出过王然病房的护士李小丽也离奇失踪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清楚的。” “所以，郑队和何队抓紧时间核查一下关于王然的信息，找出这个记号的具体含义。” “明白。” 散会后，众人立刻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姜承允和乔宇川待在办公室里，乔宇川翻看着之前查阅的周政柯的海外账户清单，姜承允转身给乔宇川倒了一杯养生茶。 “看出什么了？” “方医生一直在找的海外资助人找到了，周政柯。”乔宇川点着资料上的明细说着。 “也就是说，那群疯子害死了方医生的父母，然后，又好心的资助他，他们图什么？”姜承允挑眉问到。 “也许是期盼方医生能成长为跟他父母一样的生物学人才。”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兰调的原始资料也许对他们也没那么大的用处，毕竟没有那份资料，他们也研究出来了。” “虽然存在一定缺陷，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 “所以……” 看到乔宇川停顿下来，姜承允微微探身，“所以什么？” “所以，方医生的身上也许还有我们没弄清楚的东西。” 听到这话，姜承允笑了笑，“那就只能靠郑队去一点点摸索清楚了。” 对于这话，乔宇川倒是十分赞同，对于方映池的事，他们现在只能小心处置，让郑楚渊去侧面突破，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乔宇川仰头看着他，“刚才吴局叫你去，有什么事？” 姜承允缓缓起身，“该走的流程已经走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提审孙泽浩？” 乔宇川低头沉思了一阵，“就今天吧。” “好，我让何朗去安排。” “北河那边还没有消息？”乔宇川抿了一口养生茶问道。 姜承允点了点头，“李建明和孙秀华很明显不愿意多说任何关于李小丽的事，只说当时离开衡天市是因为欠了外债，为了躲避债主才仓皇出逃的。” “卫队那边正在组织人员进行调查，暂时还没有任何结果。” 半个小时后，审讯室内 比起之前的两次对峙，孙泽浩明显颓废了不少，看着对方蔫头耷脑，丝毫没有之前那副凌然的样子，乔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镜。 见到乔宇川坐在自己对面，孙泽浩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乔宇川眉头挑了挑，“用不着紧张，我只是来问问你，一些问题。” “该说的，我都说了。”孙泽浩开口辩解着。 乔宇川垂眸，随后起身走了出去，没多久又拿了一杯水走了进来，“喝点水放松一下。” 孙泽浩眼神闪躲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拿走了眼前的水杯，乔宇川身体向后靠了靠，“你说你曾经在福利院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跟周政柯有过交谈，你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听到这话，孙泽浩唇角紧绷，乔宇川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一声一声的轻响在这个宁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的清晰。 随即，乔宇川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全部紧闭，拉下了遮光的窗帘，整间屋子瞬间变得漆黑，乔宇川站在不远处看着孙泽浩有些惊慌的样子。 乔宇川慢慢走到了孙泽浩的身后，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孙泽浩的颤抖，那是种恐惧下的应激反应。 “福利院的夜晚格外的黑，你从屋子里偷偷溜出去，是打算做什么？并不是起夜，而是，太饿了想要偷吃，对吗？” “福利院里弱肉强食，没有足够强的能力就要受欺负，挨打和挨饿都是家常便饭。” “你应该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强烈的饥饿感，让你无法入眠，然后，你选择了偷偷爬起来，去寻找食物。” “可当你路过那间屋子时，亮着的灯光勾起了你的好奇心，你小心翼翼的靠近，一点一点的攀上了那扇没关的窗，你看到了屋里的一切。” 随着乔宇川的话，孙泽浩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眼前突然被一双手遮盖，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底一跳。 “闭上眼睛。” 耳边的话语，声调不高却带着刺破人心的力量，孙泽浩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话语闭上了双眼，脑海里开始不受控的回忆起关于那天夜里的场景。 衡天市阳光福利院 昏暗的房间内，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矮的那个明显是个小孩子，高的那个人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他单手掐着矮的那个小孩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小孩子努力的挣扎着，却没有丝毫的效果，眼瞅着马上就要昏死过去，那人却松开了手，小孩子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剧烈的喘息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周政柯，你的任务就是看住方池，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保证他的安全，听明白了吗？” 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倒在地上的孩子艰难的抬头，脖颈的青紫是那样的刺目，见他久久没有说话，那人干脆蹲下了身。 “你要成为他的朋友，取得他的信任，听懂了吗？” 听到这话，乔宇川眯了眯眼，“他蹲下了身，高度正好与窗户一致，因此，你看到了他的脸，他长什么样子？” 随着乔宇川的话，孙泽浩不自主的抖动了一下身子，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他长的十分高大，脖子，脖子上有一颗痣。” 话说到这里，孙泽浩突然浑身打着颤，他猛地偏头张口咬住了乔宇川的手腕，乔宇川瞬间抬起了手对着窗口，做了个手势。 玻璃窗外，姜承允看着乔宇川的动作，咬了咬牙没有迈步，乔宇川收回手，按着孙泽浩的肩膀，紧接着掐住了他的后颈，微微用力。 “有人在背后搭上了你的肩膀，你吓坏了，有些懵懂的转头，迎着屋里微弱的光，你看到了什么？” 乔宇川的声音低沉柔和，带着蛊惑，孙泽浩慢慢的松开了口，“那人，那人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他，他想杀了我，他想杀了我！！！” 孙泽浩低吼着，乔宇川后退了几步，随后走到窗口拉开了窗帘，瞬间袭来的光亮，让孙泽浩眯了眯眼，像是极为不适应。 半天他才抬眸与乔宇川对视，眼中满是惊恐，乔宇川则坐到了他的对面，“他为什么没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该说的，我都说了 第29章 只是一点小伤 孙泽浩的舌头舔过有些干燥的嘴唇，“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他对你做了什么？” 孙泽浩微微低头，想起那次差点被活埋的经历，他不由的吞了吞口水，“他想要活埋了我，只是到最后他又变卦了，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 “他让我看着周政柯，我照做了，可是周政柯一直跟在方池的身边，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之前说，你尝试跟踪周政柯，这不是你自发的行为，而是那个人给你的任务，对吗？” 孙泽浩低头长长的喘了口气，“是。” “我确实一直在暗中观察周政柯，但我也确实没有在见到过那个人，所以，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我真的不清楚。” 听着孙泽浩的话，乔宇川抬眸看着他，“你之所以会戴着手套掐着那些孩子的脖子，将他们置于绝境，那都是你从那些人那里学来的手段。” “孙泽浩，你一直都活在那个福利院的阴影里，从来没有走出来过，那些让你嘲笑的孩子，你比他们还要软弱不堪，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他们。” 说完，乔宇川便起身走了出去，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姜承允，对方二话没说，直接拉着他就往外走。 直到车子开出了警局，乔宇川才推了推眼镜，“承允。” 姜承允沉默着没有说话，乔宇川抿了抿唇，视线下垂，“我没事，我躲了，所以，也就只是咬破了一点皮。” 姜承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说话，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医院，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 “伤口不深，虽然有出血，但情况不算严重，回去多注意消毒就好。” “医生，不需要打针？” 听着姜承允的话，医生抬头看了眼他，不由的叹了口气，“他这个伤只是伤在表皮，没什么大问题，更不用打什么针。” “那消毒会疼吗？有没有不疼的消毒药水。” 姜承允的话让医生忍不住笑了笑，“只是因为是被咬伤的破了皮，才需要仔细消消毒，如果是走路摔倒了蹭破这点皮，不用你来医院就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是说，不会留疤的，对吧？” 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不会。” “如果这么担心，下次就注意，玩闹也要注意度，别随便咬人，这咬破了还这么担心，何苦呢。” 听着医生的话，乔宇川推了推眼镜没说什么，姜承允咬了咬牙根，“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拿了药离开了医院，一上车，姜承允就抓着乔宇川的手腕看着，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了药，他抓着乔宇川的手腕准备清理伤口。 感觉到对方的胳膊再往后撤，姜承允的手用了用力，“别乱动。” 姜承允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一些，可奈何乔宇川的疼痛神经极度敏感，所以，还是会让他忍不住皱眉。 姜承允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头轻轻吹了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受伤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听着姜承允的问题，乔宇川在心里盘算自己如果实话实说，对方会不会生气，会生多大的气。 看着乔宇川眼底闪着的光，姜承允就知道他又在盘算怎糊弄自己了，这么久了，姜承允早就摸透了乔宇川的脾气，他想要糊弄自己的时候，眼里会闪着浅浅的光。 姜承允抬手在乔宇川的额头弹了一下，“乔教授，别想着糊弄我，我看穿了。” 乔宇川抬手按了按额头，听到这话，舌尖在嘴里轻轻划过，“心理咨询或者治疗过程中，任何突发情况都是正常的。” “我之前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情况，所以，都是有预判的，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不少这种情况。” 姜承允一开口，乔宇川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不由的叹了口气，“我是说……” “那次提审曹铭，他想要攻击你，咬你的脖子，那个时候，你也是早有预判？” “乔教授，你总是这么不乖不听话，还总想着各种花言巧语骗我，真的好吗？” 姜承允抓着乔宇川的胳膊，说完这两句话，就低头继续清理着对方的伤口，乔宇川低头看着对方小心谨慎的样子，暗自笑了笑。 这个世界上，能让自己乖一点，听话一点的人也就只有姜承允了，也唯有他说这样的话，自己会真的去听。 “我以后不会了，真的。” 听着乔宇川的保证，姜承允抬头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摆明了是不信，乔宇川见他不信，只能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比起乔宇川有些细软的头发，姜承允的板寸头有些扎手，乔宇川随手抓了抓，“别生气了。” 听着乔宇川的话，姜承允低着头擦着药，嘴角微微勾起，明知道对方是个知错不改的人，可每次对方软这口气哄着自己，自己总会不可救药的原谅对方。 “以后，疼了，要跟我说，知道吗。” 听到这话，乔宇川眼神闪了闪，他就知道姜承允早就猜到了，也难怪，他每次都温柔到让人沉溺的地步。 乔宇川甚至有很多次，都看到了姜承允压抑着欲-望，只是通过反复的亲吻来平息，乔宇川很想说自己没事，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回了市局，姜承允便被吴局叫走了，乔宇川则去到了档案室，档案室里，苏北、冯雪、吴娇娇正在帮着郑楚渊翻找着以前的档案。 看到乔宇川进门，吴娇娇立刻站了起来，“乔老师，听说你受伤了，你没事吧。” 乔宇川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只是一点小伤。” “你们查找的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找到。” 这个时候，郑楚渊拿着档案走了出来，“孙泽浩说什么了，提到那个记号没？” 乔宇川摇了摇头，“孙泽浩描述的人，一个是照片里那个只有背影的脖子上有颗痣的男人，另一个就是莫兰泽。” “所以，那个脖子上有颗痣的男人也是蒙都的人？是蒙都的人要监视方医生？”郑楚渊问道。 “那脖子上有颗痣的男人还不能断定是不是蒙都的人，但他确实是那个组织三方中的某一方，而监视方映池的事，蒙都确实参与其中。” “而且，在周政柯死了之后，也许会有新的人替代他继续监控方医生的一举一动。” 听到这话郑楚渊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方映池和周政柯之间那种特殊的关系一直让郑楚渊有些担忧。 可如今他知道了周政柯的确是带着目的跟方映池接触的，心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乔宇川的怀疑也是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 “找到了，郑队，乔教授，找到了！”冯雪手里拿着一本档案，眨着眼兴奋的说着。 乔宇川和郑楚渊同时走了过去拿着冯雪手里的档案看着，那是一起发生在五年前的案子，案子里的女人是割腕后又上吊自杀的，在她的脚底画着一个大大的暗红色的X。 乔宇川和郑楚渊同时将文件合上，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档案室，正巧就遇上了从吴局办公室出来往楼下走的姜承允。 看着郑楚渊手里的档案，姜承允眉头一扬，“有发现了？” 郑楚渊点了点头，“找到那个记号了。” 姜承允点点头，看了眼从档案室出来的冯雪，“冯雪，马上召集大家，会议室开会。” “是。” 十分钟后，市局会议室。 “这个案子，是我毕业刚入职特案组时候跟着师傅经办的一起案子。”郑楚渊说着皱起了眉。 “这个案子的死者叫万红，是当时衡天市那些酒吧里比较出名的卖酒女郎，外地人，三十岁，无父无母，有一个儿子叫万念家。” “万红是在某日晨间被人发现在家里自杀而亡。” “她本人是个瘾君子，平常会在家里吸-毒，偶尔也会带不同的人回家，街坊邻居对此颇有微词。” “案发现场，除了地面上这个硕大的红色X印记以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家中也并没有任何被翻找过的痕迹。” “走访过周围的邻居和她工作过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可疑的点，在她死亡前后也没有人出入她家，因此就这么结案了。” “发现尸体的时候，她儿子万念家不在家，她的尸体是万念家来认领的。”乔宇川一边翻看着一边说着。 “对，当时我们调查过，她儿子那天没有回家，去了朋友家，得到消息后，来警局认领的尸体。” 郑楚渊眼眸闪了闪，思索了一阵，“万念家给我的印象还挺深，那个时候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来警局认领尸体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甚至极为冷静。” “我们对他进行过询问，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惊慌，全程十分的配合。” “万念家的父亲从始至终没有出现，你们有问过他吗？”姜承允开口问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只是一点小伤 第30章 好，我安排 “问过，他说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周围的街坊邻居也说万红来的时候就带了个孩子，他们也没见过孩子的父亲。” “那些之前出入过万红家里的人，都排查过了？” “排查过了，没有一个人跟万念家的DNA相匹配。”郑楚渊说道。 “万念家和万红有亲子关系吗？”姜承允追问到。 郑楚渊点了点头，“这个确定，当时就给他们做了亲子鉴定，可以确定他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 “老赵，从这份尸检报告里，能看出什么？” 赵萧何仔细地看了看照片和当时的记录，“很难有新的收获，万红本人是个瘾君子，检验报告上也标注的很清楚，但这很难判断出她是否有过注射兰调的情况。” “从图片和记录来看，她本人确实是自杀，而且并无任何争斗反抗的痕迹。” “可如果是自杀，她这种死法也太过惨烈了，会有人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吗？”何朗拧着眉问道。 “如果一个人抱着必死的决心，那她会这么做，而且只会下手更狠来防止别人救她。” 乔宇川的话让众人沉默了一瞬，姜承允眯了眯眼，“所以，是什么刺激了她，让她选择孤注一掷，以死来逃脱。” “可是，一个母亲真的舍得抛下自己的儿子吗？万念家那个时候毕竟才十五岁。”冯雪忍不住开口问道。 “冯雪，我们之前不就遇到过一个吗。”何朗的话让冯雪愣了一瞬，随即她张大了嘴。 “孟国芳！” 提到这个名字，姜承允眯了眯眼，“确实，孟国芳的案子里，她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并试图通过自己的死亡，来将赵家的事公之于众。” “她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的女儿赵萌。” “孟国芳的死表面上的确是自杀，可调查到最后，真相却不是这么简单，她是被人引诱自杀的。” 姜承允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这个万红会跟孟国芳一样吗，她真的是自杀，还是他杀，亦或者，被引诱的？ “彭然，查一下万念家现在的情况和位置。” “老赵继续研究一下这份尸检报告。” “周队和何朗去当年万红住的地方查看一下，找找周边住户，看看还有没有记得这件事的人。” “宋队和何队去万红生前待过的酒吧地址查看一下，看看那家店是否还在，找找有没有认识万红的人。” “郑队跟我们一起，走访一下万念家。”姜承允沉思了一瞬，便将所有人的任务都安排了下去。 散了会，乔宇川叫住了姜承允，把之前他对王顺和与赵安平的分析简单说了一下。 听完乔宇川的话，姜承允视线变的锐利，“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需要走访一下王然的父母，从他们那里找寻新的突破口。” “王然的母亲赵安平对警察的反抗情绪极高，很难取得她的信任。” “安排彭然查一下赵安平的日常行程，也许能找我突破口。” “为什么不从王顺和那里找突破口，比起赵安平，他倒是更配合警方的正常工作。”姜承允问道。 乔宇川不由得回想起那日王顺和那个一闪而过的眼神，“王顺和这个人也许存在问题，但我现在没有证据，所以，王然的事，尽量避免从他那里取证。” 姜承允知道乔宇川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一个人，便点了点头，“好，我安排。” 几日后，早会上。 彭然把万念家的资料递给了姜承允，“老大，万念家在万红死后并没有离开这里，而是选择改了名字，他现在的名字叫万嘉。” “万嘉？” “这个名字怎么了嘛？”郑楚渊好奇的问道。 “万嘉应该是南城大学法学院的学生，之前报过我的心理学选修课。”乔宇川平静的说着。 姜承允听到这话眉角微微上扬，“彭然，去查一下万嘉这几年的就学情况，什么时期在哪里上过学，全部都要查清楚。” “好的。” “周队，你们那边进展如何？” “我跟何朗去了当年万红家的住处，那里已经拆迁了，现在是一条商业街，我们准备去市政那边查找一下原来那些住户的信息，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宋队和何队呢。” “万红生前待过的酒吧就在富力巷，那里已经更换了三波店主了，暂时还没找到当年那家店的店主。”何铭东说道。 “富力巷。” 听着乔宇川低语着这三个字，姜承允看向了他，“有什么发现？” 乔宇川抬头看了眼冯雪，“冯雪，你还记得前几天你跟娇娇查过的那部分档案吗？” “是前几天的暴力抢夺事件的档案吗？” 乔宇川点了点头，“去把那部分档案和前不久的卷宗拿过来。” “好。” 姜承允闻言凝眉，“暴力抢夺事件，是什么？” 乔宇川慢条斯理的推推眼镜，“前不久发生了多起暴力抢夺事件，下面的派出所把案件报到了市局，冯雪一直在查看档案。” “那几起抢夺案件的发生地，离富力巷都很近，而且与多年前的抢夺案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最重要的一点，李北之前去过的兰格，也在富力巷。” “富力巷作为衡天市内最大的酒吧一条街，是我们日常巡查的重点位置，那里鱼龙混杂，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多发生在那里。” 宋善程接着乔宇川的话说道，姜承允皱了皱眉，“宋队、何队带上苏北和几个弟兄，探查一下富力巷的情况。” 冯雪此时也将档案全都抱了进来，“老大，这是关于富力巷的所有暴力事件汇总。” 姜承允快速的过了一遍相关记录，“最近富力巷的暴力抢夺事件愈发恶劣了，已经出现了伤人的情况。” “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整顿一下那周围的治安。” 说着，姜承允便把资料递给了何铭东，“重点排查一下这几个跟暴力抢夺事件相关的人员信息，查找一下这几起案件跟以往的案件之间是否存在联系。” “好。” 当天下午，彭然就把找到的资料递到了姜承允的手里，姜承允拉着乔宇川进了办公室，仔细研究起来。 “这个万念家在万红死后不到半年就改了名字，之后也转了学，后来，他考到了安城高中，在安城高中一班，读完了全年。” “而他读到高三时期的班主任，正好就是孙泽浩。”姜承允的手指点着这条记录，沉沉的说道。 乔宇川眯了眯眼，“看样子，有必要再见一次孙泽浩了。” “好。” 这一次，乔宇川没有选择跟孙泽浩见面，姜承允拿着彭然查到的万嘉的照片来到了审讯室。 “孙泽浩，你对万嘉有印象吗？” 听到这个名字，孙泽浩微微皱眉，半晌没有说话，姜承允把手里的照片递了过去，“见过他吗？” 看着桌子上万嘉的照片，孙泽浩叹了口气，“认识，他在一班的时候也当选过班长，是我选定的第一个对象。” “无依无靠，生母不仅是个酒吧里的卖酒女而且还自杀了，父不详，这样的人是最好的选择。”孙泽浩平静的说着。 “我选定了他，但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他是唯一一个扛过去，还能更进一步的人。” “什么意思。”姜承允眯了眯眼问道。 孙泽浩缓缓叹了口气，“你知道万嘉毕业之后跟我说了句什么吗？” “他说，我所做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开胃菜，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万嘉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不好惹。”孙泽浩平息了一口气说道。 站在单向玻璃外，乔宇川拿过了万嘉的成绩单看着，他们之所以之前没有查到万嘉身上，是因为万嘉的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五，并且顺利毕业，考入南城大学。 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保持这么强大的心态，这个万嘉，足够聪明也足够的冷静，而这种人也是最可怕的。 “彭然，去查一下万嘉转学前的情况。”乔宇川将资料一合，淡淡的开口。 “好，我马上去查。” 这时，姜承允拿着笔录走了出来，“这个万嘉面对万红的死能够那么冷静，面对校园暴力能够做到平静坦然，心理素质远超正常人。” 乔宇川点点头，“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很多，我们需要了解他，才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我们先把万红的事情调查清楚，再去见万嘉比较保险，准备不足，容易被他钻空子。” “好。”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了一周，这期间刑侦支队里的每个人都十分的繁忙，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着走访调查收集资料。 李建明和孙秀华也在高压之下说出了他们离开衡天市的真相。 “根据李建明的供述，李小丽是他从衡天市福利院领养的，这孩子看着乖巧懂事，嘴也甜，就很受他们夫妻俩的疼爱。” “在他们领养她一年后，李小丽也步入了学校，但是上学后没有半个月，她所在的那个班级便不断有学生无故受伤，最后竟然着了一把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好，我安排 第31章 好了，去吃饭 “李建明和孙秀华担心李小丽会受伤便把她接回了家，准备给她转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学校领导找到了家里，说不少学生指认是李小丽让他们受了伤，并且是她放的火。” “起初李建明和孙秀华还不信，但迫于学校的压力，两个人还是做出了赔偿，之后便带着李小丽回到了老家。” “后来，随着李小丽逐渐长大，他们发现她确实不像是个正常孩子，孙秀华曾经看到李小丽虐待流浪猫，当时她就被吓傻了。” “李小丽回到家后，不光没有解释，甚至还出言威胁，要杀了他们夫妻俩，在一把火烧干净，孙秀华和李建明都不敢得罪她，生怕哪一次不如意，就会意外丧命。” “后来，李小丽离开了北河市，他们夫妻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挂断了苏北的电话，姜承允和乔宇川对视了一眼，对于李小丽曾经做过的事，他们并没有感觉到惊讶，或者说，那群疯子如果干了什么正常人干的事，才是最让他们惊讶的。 “这么看来，王然的死跟她一定有着重要的关系。” “既然李小丽早就已经离开了北河市，那她来衡天市就绝不是突发奇想，现在她一定还在衡天市。”乔宇川淡淡的说着。 可即便知道她就在衡天市，想要找到她又是何其的艰难，一切仿佛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市局人马大批出动，他们走街串巷，以走访人口为由，在全市开展了人口摸排行动，但却没有丝毫的收获。 李小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找寻不到任何踪迹，姜承允与吴局沟通过后，联系了附近的区块，同步开展搜查工作。 乔宇川也在任教过程中与万嘉见过几次，只不过对方上课时十分认真，下了课就直接背着包离开了。 乔宇川没有选择与万嘉正面接触，像他这样的人，贸然接触，很容易打草惊蛇，那之后你如果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就难上加难了。 彭然那边对万嘉转学前的调查也陷入了停滞，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毕竟有很多事一但被掩盖，即便时光流转，也未必就会被曝光在阳光之下。 乔宇川从万嘉的助教那里拿到了他的成绩单，对方的成绩还算出众，虽然不是系里拔尖的人才，但也属于中等偏上，能拿奖学金的程度。 “乔老师，认识万嘉？” 乔宇川听到这话，推了推眼镜，看了眼眼前给他资料的季敏，“他来上过我的选修课，季老师，很关心万嘉？” 季敏闻言笑了笑，如同杏核一般璀璨的眼里满是笑意，“万嘉是我的学生，他的家庭状况我多少也是了解的，所以平常会格外关注这个孩子。” “万嘉一直在坚持勤工俭学，在外也会通过家教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家教？” 季敏点点头，散落的长发让她看起来温婉亲和，“没错，万嘉一直在外兼职做家教，本身他就是安城高中毕业的，又考进来南城大学，这样的履历，很多家长都愿意请他做私人家教。” “万嘉平常不太愿意说话，有些腼腆，但为人宽厚，是个老实孩子。”季敏慢慢开口说道。 “万嘉的家庭有什么特殊的吗？” 听到乔宇川这么问，季敏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眉眼中沾染了些许的复杂，“乔老师，万嘉是不是卷进了什么案子里？” “季老师为什么这么问？” 季敏叹了口气，“乔老师，你现在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外聘专家，这在院里不是什么秘密，万嘉又不是你的学生，你问他的事，应该也不是单纯的私人好奇吧。” 乔宇川笑了笑，一脸真诚的看着对方，“真的只是私人好奇，万嘉报了我的选修课，我看过几次他报上来的作业，这个孩子在心理学方面有很独到的见解。” “心理学是一门很独特的课程，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是件不容易的事，所以，我就对他印象深刻。” “今天找季老师问万嘉的事，也是想要拜托季老师一件事。” “什么事？”听到乔宇川这话，季敏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一些。 “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可以辅修第二专业，能麻烦季老师帮我问问万嘉，有没有兴趣，选择心理学作为第二专业。” 听到这话，季敏先是愣了愣随即眨了眨眼，“乔老师为什么不直接找万嘉？” 乔宇川笑着抬了抬眼镜，“季老师，虽然我很欣赏这个孩子，但你才是他的助教老师，况且，他这样也算是跨专业，我这样贸然去，并不好。” “而且，就像你方才说的那样，我的身份多少有些敏感，我担心会给他增添压力。” 季敏垂眸沉思了片刻，“好，我会跟万嘉谈谈的。” “那就多谢季老师了。” “乔老师跟我还客气什么，之前就听说乔老师一直很照顾学生，为人也很和善，今天算是让我见识了。” 说着，季敏长长叹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我刚才是真的吓到了，真以为万嘉卷进什么案子了。” 乔宇川听着季敏的话笑了笑，藏在眼镜后的眸子里，闪着晶莹的光，“季老师放心，这就只是我私人的小心思，不是什么大事。” 季敏点了点头，随即抬眸看向了乔宇川，“乔老师，中午有时间吗，学校外新开了家火锅，味道不错，要一起去尝尝吗？” 乔宇川摇了摇头，“我中午跟人约好了，不太方便。” 季敏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失落，随即有些无奈的叹息，“好吧，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乔宇川微微颔首，季敏便抱着东西转身离开了，乔宇川转身走到停车场开着车离开了学校。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刑侦支队所有人都忙的像陀螺一样，姜承允和乔宇川除了每天晚上能够下班在家碰面，其他时间都只能通过偶尔发的消息来寄托思念。 终于，在长达一个月的加班后，吴局再一次看到刑侦支队的灯亮到天明后，强制要求众人周六休息一天。 一大清早，姜承允洗漱完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早点，微微探头就看到在厨房里做着煎蛋的乔宇川。 他几步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了乔宇川的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久没抱你了。” 乔宇川闻言笑了笑，“那请问是谁每天抹黑上床，非要把我搂进怀里才能睡啊。” “那是晚上，现在是白天。”姜承允一边说着一边在乔宇川的颈侧蹭了蹭。 乔宇川笑着把煎蛋放到碟子里，“好了，去吃饭。” 两个人难得面对面吃了一顿自制的早餐，饭后，姜承允在洗碗，乔宇川则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最近学校里事情很多？” “嗯，还好，因为之前耽误的课程，近期需要补回来。” 姜承允思索了一阵，“学校市局两头跑，会不会太辛苦了。” 乔宇川听到这话挑了挑眉，“也还好，比起之前，这种工作强度，算是轻松的。” 说着，他上前一步，摸索着姜承允的眉眼，“每次我一提起之前，你就皱眉，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或者……心疼我。” 姜承允擦了擦还沾着水的手，握住了乔宇川的手腕轻轻的摸索着，“你总不希望我心疼，但这是我的本能，你让我遏制本能，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 “再者说，我并不是可怜你，我是爱你，因为爱你，所以在乎你。”姜承允说着把乔宇川抱进了怀里。 靠在姜承允的怀里，乔宇川安心的闭了闭眼，所谓幸福，大概也就是如今这幅样子了。 看着乔宇川不是看书就是忙着工作，看了眼时钟，姜承允还是决定要给这难得的休息找点乐子。 姜承允将乔宇川手里的书抽走，“走，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 乔宇川被姜承允拉着下了楼，上了车才有些回神儿，“去哪儿？” 姜承允眉头微扬，“到了你就知道了。” 夜市总是充满烟火气，溢满乐趣的地方，姜承允带着乔宇川挤了进去，“夜市是一个城市的标志，之前一直都在忙，还没带你来过。” 乔宇川看着夜市上各种各样的摊位，忍不住勾了勾唇，这种充满人气的地方，也就只有姜承允跟他一起，他才会去。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各色小吃，乔宇川抿了抿唇，姜承允却挑了挑眉，“不打算尝尝？” 乔宇川只能在姜承允的注视下，每一样都尝了一口，姜承允仔细观察着乔宇川的神情，遇上他皱眉的就拿走，遇到他挑了挑眉的，就摆到了眼前。 看着他放下筷子，姜承允就拿出纸巾伸手擦了擦他的嘴，“回头回妈家，可千万别把我卖了，要是让妈直到我带你来夜市吃这些，肯定好揪着耳朵骂我了。” 乔宇川透着光的眸子盯着姜承允，“为了让我保守秘密，你是不是要贿赂一下我。” 姜承允一扬眉，视线扫过一旁的游戏摊位，拉着乔宇川起身，“走，看我给你赢贿赂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好了，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