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君子学霸把我演没了【校园】》 第1章 倒霉蛋总是我 “早上好!” 听见熟悉的人声,江逾白欢悦地抬起头回应,黑压压刘海也遮不住他双眼兴奋的闪光。然而不过半刻,他缩回夸大的校服里,脸上的笑容僵硬地碎开。 又被盯上了…… 打过招呼后,陆云舟一如既往,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书本,并未注意到斜后方人的转变。 两人的距离不算远,江逾白却只敢盯着陆云舟的后背发愣。 陆云舟是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也几乎是唯一一个朋友。 陆云舟是保送的学霸,不仅成绩好,还擅长运动,更别提他那张阳光干净的帅脸。 自从在开学典礼露了面,陆云舟就一直是校园的风云人物。 两人个性天差地别,本来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 当江逾白得知自己和传说中的陆云舟是同班同学,他本就选了角落的位置,又焦虑地往里缩了缩。 江逾白以为自己并非内向,只是和大部分人喜好不同。众人的目光交织在一块,对他来说不是辉煌的舞台灯,却是不断收紧的捕网。 陆云舟那种太阳般的照耀,只会让江逾白孤僻的影子更加显眼。 “你好,我能坐你旁边吗?” 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除去话筒的失真,多了一份令人心安的诚恳。 陆云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江逾白旁边,见江逾白呆住了,干脆直接坐下来。 于是一年级刚开学,两人就坐了一个月的同桌。 陆云舟主动拉近距离,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的饭搭子变成了如今好朋友。 可自从二年级陆云舟进了竞赛队,两人相处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每天除了说几句话就没有过多的交集。 课间,江逾白鼓起勇气,走到了陆云舟身旁。 陆云舟察觉到来人,停下了晃动的笔尖,缓缓抬起头,安静地看着江逾白,眼神里藏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了?” 听到这话,双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江逾白慌忙把手藏到身后,乌黑的头发垂下来遮住躲闪的目光。 “今天有空一起去食堂吗?” “抱歉哦,”陆云舟无奈地笑了笑,点着桌上的试卷,“我还有竞赛题要做,估计赶不上了,你先去吃吧。” “好,好的……” 江逾白只能回到属于自己的角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午饭时间。 另一边的陆云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身影若有所思。 到了中午,学生们如同饿鬼扑食般冲向食堂。 江逾白抢不过也不想抢,看着窗口前热腾腾的长队,他果断走到角落,买了几个微冷的面包,在找座位的途中就开始往嘴里塞。 不需要品尝,面包的味道对他来说已经过于亲切,他只想尽快填饱肚子,那些人从来不会给他时间。 果然,屁股还没坐热,江逾白就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别吃了!” 手上的面包被人一把拍掉。那人拽着江逾白的后领,挤得他喘不上气。 江逾白面上没有反应,还在麻木地咀嚼着剩下的面包,就被半拖半拽着离开了食堂。 “砰!” 肉/体跌落的声响,江逾白狠狠摔到地上,他吃痛地咬着下唇,摸着墙面堪堪直起身。 迎面而来的却是整桶刺骨的冷水—— 晶莹的水滴顺着发丝坠落,如同冰锥钻过湿透的衬衫,寒冰般钉进少年未发育成熟的锁骨。 江逾白站在墙边,从头到脚像是一只早已死透了的落汤鸡。 对面是三个痞气的男生,为首的那个趾高气昂地指挥着另两人做事。 “把他头发扯起来,脸一定要出镜。” 头皮被拽起来,江逾白疼得面色狰狞,等看清了怼在面前的手机摄像头,他原本无光的眼睛突然瞪圆了,流露出某种异样的神色,但是很快又归于沉寂。 “还是不开口?” 那人凑上前来,江逾白的反应显然没令他满意。 这人用两根手指捏起江逾白的下巴,把他的脸左右翻开,咂咂嘴,眼神十分嫌恶,“呵,长得还怪白净。” “真恶心。” 他把手松开,任由江逾白的脑袋闷声砸在墙上。 “不开口就在这晾着,等干了再走!” 江逾白所在的位置正是风口处。 秋风本来还算温和,但是江逾白的衣服和皮肤被水黏合起来,经过秋风似有若无的撩拨,就像是在缓慢制冷,让他感觉胃里的面包更冷了。 嗅着门口传来的劣质烟味,江逾白一直留到了午休快要结束的时候。 忽略那些人口中的污言秽语,江逾白快步走回宿舍。 衬衫虽然已经干得差不多,但还是能看出许多不自然的痕迹,他希望能赶在课前换件新的,至少不要看起来那么狼狈。 江逾白蹑手蹑脚地换下衣服,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然而还是触发了不和谐的音符。 “天天中午都去干嘛呢?” 六人宿舍的环境本就不宽裕,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变得更加稀薄。 “是陆云舟不理他了吧!” 江逾白衣服穿到一半,顿住了。 他难看的脸色让舍友更加得劲地嘲讽道:“给人倒贴都嫌烦。” “不是那样的……”江逾白小声的反驳。 不是他没有底气,是他明白自己无论说了什么也没用。 江逾白是怎么样的人,只存在于他们口口相传的添油加醋之中,而他本身只是被当成了他们有意无意盛放恶意的容器。 江逾白叹了口气,再一次庆幸于陆云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 幸好陆云舟一直是走读生,若是他也躺在这堵不厚的墙下,不知要听多少闲言碎语,两人大概率也做不成朋友了。 换了干爽的衣服,淹没在前往教学楼的人群中,即使体表还残留着微微发凉的感觉,江逾白也觉得安心许多。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融入了集体。 所有人都赶着去教室,不会有人对他留心,本来是这样的。 十字路口,对面一年级与高二的学生方向相对,两拨人流在此交锋。 江逾白也不得不抬起头,以防和人产生冲撞。 就是这时,另一个目光捕捉到了他。 来人肩膀两边扎着双马尾,别着一个蝴蝶发卡,颜色保守的黑色校裙在她身上也显得有几分生动活泼。 江逾白认得她,林晓,仰慕陆云舟的学妹。她之前为了和陆云舟熟络,主动认识了江逾白,之前三人还时常在课间一起活动,是个大胆开朗的女孩。 他很羡慕她总能直率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虽然一早就清楚林晓带着目的,江逾白也希望自己和陆云舟能再多一个可爱的朋友。 他想到陆云舟曾经告诉过他的:交朋友很简单,你只要先主动,交出真心,然后等待另一颗真心。 目光相接,江逾白这次难得没逃避,两人走到近时,他举起手招呼。 “嗨!” 比他的招呼更响亮的,是对方的回应。 “啪——” 周围的视线全看了过来,默默将两人围成中心。 江逾白捂着被甩了一巴掌的左脸,头脑还很懵。 林晓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他…… 女孩叉着腰,怒气汹汹地对峙:“我全都知道了!你做的恶心事!” 为了吃上这口瓜,本还川流不息的人群现在暂停,不明所以的众人议论纷纷,还是有几个隔壁班的认出江逾白,都说这家伙要成“名人”了。 江逾白望着地面,视线一直没办法对上焦,耳边的人声越来越大,他不想听。 他还捂着火辣辣的左脸,这就是上天对他勇敢的回答。 在事情完全失控、眼前世界变得更扭曲之前,江逾白选择冲出人群。 江逾白状态明显不对,没人想惹事,都纷纷给他让出道来。 他一路垂着头,不敢想象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跌跌撞撞快步往前,离了十几米还能听见林晓在怒喝他的姓名。 没事的…… 江逾白深呼吸,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不过是和林晓做不了朋友,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讨厌他的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 只要陆云舟不知道就好。 终于快到了教学楼,道路的空间明显变得松散,江逾白才敢放慢脚步,缓缓往回看。 再大的八卦,在快节奏的学校学习生活中,也不过是一时的调剂品,只要没人一再强调,很快就连茶余饭后都够不上。 他要做的就是低调,不要再和林晓产生正面冲突。 可江逾白回过头,看到的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场景。 那围观的人群还在,只不过中心的主角换了另一个人。 从刚才挤开的人缝间望去,只能看见林晓在和对方说着什么,另一个个高的家伙微微低着头倾听。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见林晓一手朝江逾白的方向指来,那人也随之直起腰精准地锁定了他。 一瞬间,那远去的人声陡然放大在江逾白的耳畔,畸变成一种反胃的耳鸣—— 清爽的发型,俊朗的轮廓,还有胸口夹着的细框眼睛,他都再熟悉不过。 正是陆云舟。 无需听清他们议论了什么,陆云舟错愕的目光已然踩碎了他的最后一丝侥幸。 第2章 破球不投也罢 整个下午,江逾白一直在躲着陆云舟,一下课他就尿遁,刚放学他就跑回宿舍。 不过这些也不是什么安稳地,周围也总是关于他的议论声。 “那个八班的家伙,据说被学妹当街打脸了。” “是哪个很可爱的林晓吧,他们不是朋友吗?” “那种人本来就没朋友,肯定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也就是欺负陆云舟那种单纯的家伙,才会被他缠上。” 这下好了,估计现在一年级的人也都听过他的坏名声了。 江逾白总是保有一丝期待,希望陆云舟真的什么都不懂,或者假装不懂也可以,这样至少自己还能继续维持着友谊的表象。 陆云舟几次寻找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到底想说什么? 事到如今,江逾白不敢赌。 他还是奉行之前的逃避策略,等待风波过去。 就这么过了几天,还是被陆云舟逮到了机会。 体育课,老师要求练习篮球。 江逾白抱着一个球跑到角落,还没热完身,就听到体育老师那恢宏的声响。 “江逾白!江逾白在哪?” 江逾白不知所措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就看见陆云舟正在篮球场那朝他挥手。 “这三对三差个人,你过来补!” 不用想都知道是陆云舟推荐的,毕竟班上除了他没人乐意和江逾白组队。 纵使不情愿,江逾白也不敢违抗老师的意思,扭捏地小跑过去,加入战局。 同队的另一个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球开始进攻。 江逾白不擅长这种集体运动,他瘦削的身板一被人撞开就像纸片那样飞出去。 他心知肚明,也不抢球权,就一直在球场边缘徘徊。 “喂!别划水!” 体育老师的怒吼给人一下叫清醒了! 眼前一个偌大的球飞来,砸在脸上肯定得青。 江逾白下意识伸手接住了球,才发现全场都在看着他。 他愣在原地,下意识寻找陆云舟的身影,就发现那家伙正是罪魁祸首。 陆云舟还是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歪了歪头,轻轻招手,示意他进攻。 不能干愣着,江逾白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小时候也玩过篮球,不过渐渐没了玩伴,上学也找不到朋友,球技早就落了灰,但进攻投篮动作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他只顾着带球往前冲。 来不及想太多,才发现前路阻拦并非不可跨越。 左边有人挤来抢球,他侧身扭开,右边有人拦截,他就弯腰偷运。 终于到了核心,又高又胖的对手挡在篮板下,江逾白心里发怵。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一但发生碰撞,这一波进攻就彻底没戏了。 无所谓了,反正已经到了这里,他本就没奢望过胜利,还不如失败得体面些。 于是在快要碰上时,江逾白刻意降速,已经侧身想好了摔倒的姿势。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脸侧风声呼啸,原来是陆云舟。 他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之间,替江逾白撞出了防守漏洞。 “快上!” 这句话仿佛魔咒,江逾白心头一暖,直接跨步起跳。 看着近在咫尺的篮板,他的心脏开始狂跳! 他发力从手掌到指尖,瞄准篮筐。 可下一秒,滞空感却被什么给突然打断了。 “扑通!” 一共两声,一声是篮球擦过筐边落地的声音;一声是江逾白摔在地上的声音。 何为跳得越高,摔得越惨,江逾白今天总算知道了。 他抱着一边膝盖,死死地咬着下唇,脸色发白。 不能叫出声,不想招惹更多目光…… 哨声打断赛事,老师握住江逾白的脚踝查看情况。 陆云舟焦急地凑过来,看到人摔下来的那一刻,他满头的汗霎时变冷了。 “老师,他怎么样了。” “应该是扭了,”老师拍拍倒在地上的江逾白,他脆弱地缩起来,除了脸,身上都是热的潮红,像是蒸熟的虾子,“还能起来吗?” 江逾白还是不出声,闭着眼无助的摇了摇头。 “我带他去校医室。” 陆云舟把手穿过江逾白膝后,大臂肌肉充血,一个挺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再带个人一起。” “不用。”陆云舟拒绝了老师的好意,“他是我拉来的,我负责。” 意识再度清明时,江逾白已然在校医院床上小憩了一会。 刚才校医帮忙复位的剧痛让他的大脑宕机了,他大喊一声后,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热水递到手上,江逾白乖巧地道谢:“谢谢医生。” “是我。” 陆云舟搬来板凳,坐到了床头。 江逾白有些吃惊,自从上次那件事后,两人的关系一度十分尴尬,这简短的两个字已是他们近期交流的全部。 但看陆云舟的态度,对方似乎并未厌恶自己。 江逾白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热水的温度透过塑料杯壁长进他的手心:“谢谢……” “不用谢,都是我该做的。”陆云舟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像是刚生吃完苦瓜,“你受伤都是我的责任。” “不是你的错!”话音未落,江逾白就急切地反驳到。 “那是谁的错,你为什么突然摔得那么狠?”陆云舟皱着鼻子,担忧的脸在视野里变得更大了。 “我……” 江逾白开始翻找记忆,当时到底发生了,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 因为那一瞬间,他所有注意力的都在投篮上,那再往前翻翻呢? 一个个快速运动的模糊人影中,不息的喘气声里,他找到了那根不起眼的刺。 不起眼到,江逾白早就习惯了。 “垃圾。”分辨不出具体音色。 “是我没站稳。” 看着陆云舟张开了又合上的双唇,江逾白再次补充:“是我不小心跳过头了,没控制住。” “行。” 陆云舟脸上没有表情,但也不再追问。 气氛再一次冷下来,江逾白预备着要送客,他很高兴陆云舟乐意陪他,但自己不该是这种难堪的模样。 “你先回去上课吧,我一会儿下床就能走了。” “可以。” 陆云舟眼皮半合,双目幽幽盯着江逾白的脸。 “但你要告诉我,你和林晓怎么了?” 塑料杯骤缩,温热的水直接滚到被子上。 江逾白手忙脚乱地把水洒了一地,又要起身收拾,却被陆云舟压着肩膀摁回病床。 “我问了她,她不肯说。” “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没准我可以帮你?” 陆云舟的气势太强,身位也一步步逼近,江逾白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着颤栗。 陆云舟见人僵住了,伸手去碰江逾白的手腕,这才发现江逾白的手一直在颤。 他赶紧退回安全距离,“如果你有什么,可以和我说,那我先走了。” 说完,陆云舟把水渍收拾干净,带着垃圾离开了校医室。 陆云舟一走,江逾白便如蒙大赦。 他捂着胸口,深呼吸去平息那如雷鼓的心跳。 “陆云舟,你为什么这么好,好到我什么都不想让你知道……” “滴答滴……” 白色的被单上又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水渍。 脚受伤了,不方便爬楼,班主任干脆给江逾白申请了外宿修养。 除了周末之外,江逾白难得回到这个家。 家里平常只有母亲一人,也没有养宠物,即使只是个几十平小房子也显得有点空荡荡的冷清。 “妈,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江逾白一瘸一拐地走进门,桌上留了一些剩菜,看来学校已经通知过母亲了。 空气很安静,江逾白坐下,打算先填报肚子。 晚风冷飕飕吹进来,他这才发觉到阳台的门没关。 乌泱泱的风钻进落地的窗帘,乌泱泱乱舞。 江逾白放下碗筷,拖着腿过去把帘子束上,外面的路灯打进来,照亮了阳台,也照亮了他的心慌。 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已经丢了吗? “白仔。”身后传来疲惫的脚步声,母亲拿着撑衣杆走到江逾白身后。 “你能告诉我,”母亲将阳台上半干的衣服叉下来,她的头发凌乱地盘在脑后,“这衣服是怎么被弄得这么脏的吗?” 就是这件衣服! 衬衫的白色过于偏黄,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灰色画痕,背后还有大写加粗的用记号笔的留下的、搓洗不掉的“婊子”二字。 全都是那些家伙出于“有趣”的恶作剧! 可是,江逾白瞪大了眼,这件夏季校服,他已经把这衣服和垃圾装一块丢了! “那天我发现垃圾袋比平时满,就检查了一下。” “不检查不知道,你居然把校服丢了。”母亲被水泡皱的手轻轻抚过衣服的表面,神色惋惜,“一套校服要八十块,你怎么不好好珍惜呢?” 江逾白不自觉地向后退,但他的背后只有冰凉的铁栏杆,这再次放大了他心底的恐惧。 母亲把衣服背面转过来,指着那侮辱性的词汇:“这个词是在说谁?” “我吗?”她歪过脑袋,看向江逾白,身型较小的她看起来像某种鸟雀。 无论身高长到多高,在她之下,江逾白永远感觉自己像只行动迟缓的虫子。 “还是你?” 轻易地,把他叮进朽木。 第3章 五百块都没有 “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不讨喜的事?”母亲把衣服收下来,塞进江逾白怀里。 这仿佛是件烫手山芋,烫得他连连退至墙角,生锈的铁皮贴在他单薄的后腰上,像是血的味道。 我没有做错,不是的,江逾白多想这样为自己辩解。 冷风把他的脸吹得很麻,他却无法回避,只能低着头承受。 “白仔,抬头。”母亲突兀地开始指挥,“就是因为你这样畏畏缩缩,不像个男孩。” “他们才欺负你,你爸才会走的!” 母亲凄厉的控诉也化作北风,激烈地扇着江逾白的耳膜。 “哐当。” 撑衣杆被随意掷出,母亲的拥抱比起龙卷风来得更快,隔着薄薄的湿衬衫,小小的微热一丝丝传过来。 她的手臂早已无法轻易揽住江逾白的臂膀,但她还是紧紧地抱着,江逾白不得不硬撑着伤腿以承受这份感动。 “对不起白仔,都是妈妈不好,没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脚腕的酸痛使江逾白咬紧了牙,但他还是忍痛抽出一只手去回抱母亲。 他们母子二人过了这么多年,江逾白明白母亲的性格。 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母亲不是恨他,只是怨他不够好,怨生活太为难人。 待她都稳定情绪,终于松开了紧箍的手,江逾白才吃上餐桌上的冷饭。 母亲看不下去,劝他拿去锅上热热,但江逾白不肯,他饿急了。 母亲也只好随他去,便出门去上夜班。 只是直到走前,她都未能发现江逾白裤腿下的绷带。 江逾白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桌子,他的衣服都是叠在收纳箱里,存在床底下。 这张床是初中时买的,他现在接近一米八的个子,躺下来只能说是刚刚好。 他把脏了的裤子换下,看到那白蜡似的腿上绑得工工整整的绷带。 这是? 他挑起那个蝴蝶结,面上开始发热。 这个打结方法是陆云舟常用的,他每双鞋带都长这样。 可能只是巧合吧,没准校医也用呢。 说是这样说,睡前,江逾白还是用手指亲昵地摸了摸,才心满意足地蜷缩睡去,全然忘了校医让他按时换绷带的嘱咐。 第二天,他还是戴着同样的绷带来上课,却被陆云舟一眼就发现了。 “你没换绷带?” 江逾白一时语塞。 陆云舟难得语气不好,皱着眉头:“一会跟我去校医室换。” 江逾白吸了口气,就只是憋着。 “可以吗?” “唔。” 江逾白其实想问昨天是不是陆云舟帮他绑的绷带,但感觉问出口就显得特别自作多情。 他们还能保持这种友谊的距离,他就足够满足了。 从校医室换了新的绷带回来,江逾白感觉心情舒畅许多,但并没能持续多久。 “喂!” 有人停在窗边,敲了敲江逾白挨着的窗台。 转头又见那几个熟悉的老面孔,对方比手势叫他出去,江逾白不敢反抗,但还是有意磨蹭了一会。 陆云舟却发现了动静。 在两方注视下,江逾白亦步亦趋地走过去,到了门口,他不舍回望,却发现陆云舟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 对上眼,对方朝他温柔地笑着点头。 江逾白也笑了,心里也不知庆幸和失望,哪个更多一点,转身跟他们走了。 “那几个不是拿过处分的混混吗,江逾白竟然和他们玩一起?” 等几人彻底走远,班里才有同学敢发问。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更有好事的凑过来关心起陆云舟:“你还是离他远点吧,别脏了手。” 面对善意提醒,陆云舟只是默默收回目光,沉默地合上笔盖,再度打开,合上…… 不出意料,江逾白又被他们领到了犄角旮旯里。 这群人盯上他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课间明目张胆地找他出去。 这个角落是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虽然清净但留给他们折辱人的工具也少了很多。 江逾白背着手,就想看他们又要如何出招。 对,他是喜欢同性,但在这之前他要维护自己作为人的自尊。 一个黄毛走过来,二话不说把江逾白的左肩往墙上压。 两人面孔之间的距离极速拉近,江逾白甚至能闻到对方鼻端残留的尚未溜走的烟气。 “有零花钱吗?”他摁着江逾白,那语气是没有也得有的意思。 江逾白惯行“非暴力、不合作”原则,以无声作为自己的反抗。 对面早摸清江逾白的路数了,他只是从兜里掏出手机,里面的影片开始播放—— “看清楚了,这人叫江逾白……” “给我!” 才播了几秒画面,江逾白就受不了,他的脖子青筋暴起,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拼个命地往外伸,用上了吃奶的劲去反抗。 但双拳难敌四手,他被几人联合锁住手脚,挣脱不得。 “哟,还会反抗呢,还有点烈性啊?” “早点不这么做,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 几人嘻嘻哈哈,把江逾白的愤怒当作赏玩。 黄毛适时收回手机,有些嫌恶地擦了擦屏幕上的唾沫星子。 “过几天,拿钱来,至少这个数,”他比了个五,“除非你想在网上看到这段视频。” 他点了点手腕上不存在的手表,吊儿郎当地带小弟离开。 江逾白崩溃地坐在地上,双手十指深深埋入头发,把脸遮住。 是那天,他们录了视频! 必须给他们钱,这条视频要是被别人看到,江逾白觉得自己就彻底完了! 又上完一节课,陆云舟还是没等到江逾白回教室。 他去办公室一问,才知道江逾白不知何时申请了假条,早就出了校门。 “江同学家里有急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好打听。” 班主任坐在满是咖啡香的位子上,敷衍地回应陆云舟。 他不明白为什么陆云舟这么关心江逾白,江逾白是单亲家庭,经济条件又不好,这种出身的孩子,他见多了,有几个能安稳学习的。 反倒是陆云舟,明明在忙着准备竞赛,还要被这种同学拖后腿。他可是年级里不多的好苗子,千万不能被这点小事干扰啊! 他放下瓷杯,正打算开始一段语重心长的劝导。 陆云舟却不想再和这个满嘴废话的家伙纠缠,直接摆手出了门。 “欸!云舟,上回那套题,李老师叫你过去拿一趟。” 班主任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赶忙追出去呼唤,但年轻人健步如飞,早没了影子。 “也不知道听见没,”他叹了口气,“急躁,还是我帮他拿吧。” “一个两个的让我不省心……” 江逾白回来的太早,母亲还没下班。 他一进门就直冲卧室,爬到床底下,伸手摸索。 这是他的秘密小金库,都是从前帮母亲跑腿攒下来的小零钱。 抽出那个长了霉边的布袋,那是小时候上手工课江逾白自己缝的,面上还有稚嫩的水彩笔涂鸦。 打开袋口一抖落,成团的纸币和零散的硬币落到床单上。江逾白将它们一张张捋平、分拣开来,总共有243.53元。 还差一半。 目光转向母亲那终日紧闭的房门,江逾白一哆嗦,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能打母亲的主意! 母亲起早贪黑,打两份工,就为了把他养大,而他又怎能偷母亲的血汗钱去供养那些人渣蛀虫! 想清楚这点,江逾白又陷入更深一层的无助,那他改上哪去找这剩下的两百多块呢? 最终,他编了个慌。 他和母亲说学校要加强晚自习,以后晚上会回来更晚,让母亲不用等他。 江母的晚上多做了一份兼职,每天回到家都是头昏脑胀、昏昏欲睡的模样,便没有细想太多。 学校那边,江逾白则继续谎称家里有事,下午就能提前离校,逃开晚自习。 这便是江逾白唯一能挤出来自由分配的时间了。 当他走到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应聘时,店长对着他的身板狐疑地看来看去。 “你怕不是,还在读书吧?” 江逾白的手紧张地在裤缝弹琴,即使换下了校服,自己身上的学生味还是太重。 他很担心自己唬不过去。 “你确定要来上夜班?到凌晨?” 江逾白点点头,把便利店的的制服帽往下压,希望能遮住自己不够成熟的长相。 “行,你确定就行,”老板似乎不再打算追究,“反正签了协议,店里要是有了不该有的损失,你都要照价赔偿。” “先试工两天,后面长期做,工资周结,来不了要提前请假,不然扣钱。”他看着江逾白签完合约,就当上了甩手掌柜。 “老板,老板……”江逾白轻声唤,像是幼猫的小嗓。 “诶哟!” 老板吓得一激灵,啤酒肚都抖三抖:“你干啥子,说话那么阴森啊,不知道大晚上很吓人吗!” 他挥了挥手里的竹扇,仿佛在安抚着自己硕大的肚腩,“小伙子,说话阳刚点,你这样顾客怎么买东西啊!” “咳咳。”江逾白解开最顶上那颗卡着喉结的小扣,语气自然了许多。 “好的。” 这儿没人认识他,更没有人会记得他。 他特意跑到更远的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这才像样嘛,你有啥事说?” 江逾白平复着焦虑,犹豫了到老板开始不耐烦地掏起耳朵,他才知道不说不行了。 他鼓起腮帮子,闭着眼一口气念出心里打磨了好久的话。 “可以预支工资吗?” “不行。” “老板我……” “没得谈!” “我真的很需要,求求您……” “你叫我爹也没用!” 江逾白双眼发黑,老板没说错,在他的人生中,爹是最没用的东西! “喂喂!你好好说话,别晕倒啊!” 意识变得模糊…… 江逾白的压力表,终于还是爆了。 其实是酸甜口啦!努力日更中![黄心][粉心][红心] 请大家点点收藏,非常欢迎评论互动! 放一个古早味小剧场: 【第一次和大家见面,两娃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陆云舟:学习中,勿cue。 江逾白:希望大家不要讨厌我,可以做朋友的话…… 陆云舟:我以为你有我就够了? 江逾白:那倒也不是…… 【再敷衍就让你追妻火葬场】 陆云舟:请多多支持吧!(捧读)[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五百块都没有 第4章 这算什么朋友 无论如何,江逾白还是赶着期限上交了保护费。 与此同时,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 在他的脸第三次不小心栽在桌面上时,数学老师终于忍无可忍。 “上教室后边站着!” 江逾白困得两眼冒星光,再不睡觉他的大脑就要短路了。 等待下课,陆云舟走过去看他,他还一动不动地垂着头立在那,像是个顶着黑色头盔的稻草人。 陆云舟弯腰去看,那浓密的睫毛倚着卧蚕,人竟然站着睡着了。 “噗嗤~” “嗯?”江逾白猛抬头,眼睛还在校准,鼻子已先行一步闻出了陆云舟身上淡淡的松香味。 他迷迷蒙蒙,像只睡炸毛的小猫。 陆云舟用手抵着人中,语气再正经,嘴角还是难藏笑意:“下课了。” “哦,哦……”江逾白反应慢半拍,一睁眼就看到陆云舟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又害羞又尴尬,他逃回自己的座位上,觉已经醒了大半。 最近这段时间,江逾白打工到凌晨,还要回学校上早七,身体非常吃不消。 本来他以为只要交了钱就好,却没想到那仅仅是开始。 黄毛开始更频繁地来威胁江逾白拿钱,数目越来越大,如今又要他一口气拿出两千块。 要知道江逾白一个月兼职也就三千块,还包含了夜间补偿费。那老板看他可怜,已经预支了一个月工资,再预支这样下去,江逾白都快要在便利店卖身了。 陆云舟当然问过他的情况,可是江逾白始终不愿意说。 傍晚,江逾白走来便利店,在前一个路口隐蔽的拐角处,换上工作服。 “小子,来啦?” 坐在躺椅上的老板,吊着饮料管对他点头。 “吃饭不,关东煮,自己拿点。” 江逾白抿着嘴唇,青涩地笑。 老板人很好。 自从上次江逾白在店里晕倒,老板就一直觉得他是体质不好低血糖,每次见面都招呼他吃东西。 江逾白把书包放到柜台桌底,也不多拿,就选了几串最能填肚子的。 “你吃多点!我有这么抠门吗?”中年大叔看着碗里那几点小肉丸,寒酸得掉牙。 “别到时在店里又晕倒,让我交工伤罚款。” 江逾白小鸡啄米,心里却已经有了比关东煮更暖的东西。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在年长男性身上体验到被关心的感觉。 所以其实,打工也没那么苦…… 很快到了交钱的日子,江逾白显然凑不出两千块,他掏出皱巴巴的十张五十,问黄毛能不能分期交。 黄毛乐了:“你以为这里是银行贷款啊?还分期?搜他身上!” 江逾白又被几人控制住,任由他们上下其手。 他把脸转向一侧,不去看这耻辱的一幕。 身上找不到,他们没有就翻包。 几人把拉链一扯,直接把包里的东西全抖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江逾白揪着眉头,仿佛摔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别!我自己翻!” “想得美,谁知道你会不会藏起来。” 黄毛把书一本一本扫过,就连文具袋里的小夹层都没放过,然而翻遍了所有口袋,还是没看到一毛钱的踪影。 “MD!真穷!” 他狂躁地把文具砸到地上,笔被砸烂了好几支,黑色的墨水像蛇一样在地上蜿蜒,一个磨损了半边的橡皮也在此刻飞出来。 江逾白身体下意识冲过去接住它,却没想此举反倒激怒了黄毛。 黄毛一脚踹开江逾白的膝盖,逼得他跪下来;紧接着又朝肚子一脚,给人踹进泥泞里。 “捡!我让你捡!” 江逾白捂着腹部,但还攥着那块丑陋的橡皮,像是要死死嵌进手心。 “把那东西拿来!” 三人齐动手,开始撕扯他的手臂。 “不要!”江逾白把头埋进怀里,护着那颗小橡皮,那是陆云舟的,绝不能弄坏。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铸成一个壳,守护这些微小的美好。但他不过肉/体凡胎,睡眠不足、营养不良,让他的身体素质甚至比常人还弱。 手指被一根根扒开,无论如何也握不住它。 这一刻,江逾白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不再受控制,他的思绪浮到半空中,看着那橡皮易主。 被夺走了。 江逾白忽然丧失了所有力气,表情呆滞又悲切。 黄毛把橡皮放在光下仔细打量,发现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橡皮。 “一个破橡皮,至于这么宝贵吗?” 他用双手捏着两端,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扭转—— “崩。” 那些碎屑在阳光下显形了一瞬。 它被分成两半,随手扔进泥水。 “下次,我要见到足够的钱,否则你其他东西,也会像这样。” 后来,江逾白习惯了戴口罩。 无论是在家还是学校,甚至便利店,基本见不到他摘下来的样子。 便利店老板本说这样招待客人不亲切,但看到对方耳后的乌青,还是没有开口,把店里的临期产品塞进江逾白的包。 而这些有一半都上了陆云舟的课桌。 “三明治?牛奶?巧克力?你啥时候这么舍得吃了?” 陆云舟把东西原封不动地又送了回来,他知道江逾白家境不好,自然不能收他的礼物。 更何况江逾白不是只送一次两次,而是天天送,搞得陆云舟的桌子跟个供台似的。 “我……我自己赚钱买的。”江逾白低着头,声音都含在口腔里,其实都是老板送给他的,他自己舍不得吃,一半放在家给母亲;另一半就拿来给陆云舟。 “什么?”江逾白的声音跟蚊子叫一样大,陆云舟听不清,于是又问了一次。 旁边却有不友善的声音传来:“人家都说不要了,又穷又扣的临期面包,谁知道哪来的。” 身子一震,江逾白的眼圈顿时红了。 对,说的没错,陆云舟不需要这些,蠢的人是他,怎么能给朋友临期的产品,太丢人了。 江逾白一边想一边快速把食物收回,也不管会不会压扁变形,就一股脑地用手扫进书包里。 他嘴上还不停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吃这些,我以为没事的,对不起……” 陆云舟想像往常那样安慰地拍他的肩膀,没想到手刚放上去,就被江逾白躲开了。 他紧紧地抿着双唇,似乎在忍耐什么。 陆云舟愣了片刻:“我是不喜欢吃零食,你自己收着吃吧,看你瘦的。” 江逾白就这样背着一袋子零食回到便利店,他颓废地站在工位上,脑海里游过的还是教室的情形。 “这么明确的婉拒,江逾白听不懂吗?” “陆云舟已经够体面了,要是我,早直接叫他滚了!” “你说他不会在那些东西里面下了药或者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真恶心啊,以后离他的位置远点。” 江逾白闭上眼,最后想起的还是陆云舟温柔的面容。 既然陆云舟不喜欢吃这种零食,那等他攒了钱下次换点别的,但是…… 江逾白转了转肩膀和的手腕,那里有几处青紫,一动还是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钱,江逾白叹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眼前又是陆云舟的脸。 “嗯,陆云舟。”这是什么时候的陆云舟? 上周?不对,上周头发没这么长。 这周三上讲台答题的时候?不对,那时陆云舟没有正面对着他。 那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呢? “麻烦结下帐。” 少年打断了江逾白的思考,却见江逾白的眼睛和嘴都越来越圆,变成了惊恐状。 原来,这不是回忆。是真的陆云舟,他就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学某人早退,”陆云舟拿起酸奶,插上吸管,校园外的他表现得更加鲜活,“快收钱呀~” “你走吧,我不算你钱。”江逾白把纸币推开。 “真的?”陆云舟偏了偏身子,示意看向墙角的摄像头,“你店长也这么说吗?” 江逾白还是收下了钱,但找出去的零钱,陆云舟怎么都不肯要。 【应付:6】 【收款:100】 江逾白盯着零钱,呼吸加重,他张口,声音狂颤。 “你是在……施舍我吗?” 陆云舟靠着收银台,“我以为你需要钱。” 江逾白嗤笑,他觉得自己很讽刺。 他确实很需要钱,但唯独不需要陆云舟的。 陆云舟知道他为什么缺钱吗?知道他拿钱是为了封住那条视频,堵住他们的嘴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持体面的朋友关系。 他不能喜欢同性,不能喜欢陆云舟,否则陆云舟就会离他而去! 那现在,这又算什么呢? “我们是朋友,我没这么缺钱,你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江逾白双手拿不稳,颤抖地把钱从桌面上推过去。 后退吧,后退吧,陆云舟,不要再靠近了…… 就这样,已经足够。 “必要。”陆云舟放下酸奶,又拿出了一沓钱。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我不想你放弃学业!” “就当是我给你的助学贷款,你以后毕业了再还。” 江逾白的双眼重新燃起火苗:“是,吗?” 与此同时热泪却涌了出来,江逾白像个小孩,瘪着嘴哇哇大哭。 “谢谢你,陆云舟。” 都是因为你,可是还好有你。 陆云舟从身上摸不出半张纸,只好直接在前台拿了一包,一张张扯给江逾白。 “诶哟,别哭了。” 中年男子在温馨时刻横插一脚。 “你要带他回去上学是吧?他向我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要提前走得把工资还来,还要补偿我违约金。” 江逾白本来刚停下,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委屈,开始默默流泪。 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还是放弃幻想,继续吃苦吧! 老板咂咂嘴,稍微妥协:“那我最多,给你违约金打半折啦……算了算了,不要了,当我倒霉。” 即使是这样,江逾白也没钱,而且他还要应对黄毛。 陆云舟没给江逾白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当即拍板:“好,老板,明天我拿钱来。” “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啥意思,陆云舟家境殷实,江逾白知道。 但这不就意味着,他“卖身契”的对象从老板,变成了陆云舟吗? 这算什么朋友! 第5章 朋友的距离 下午倒数第二节下课铃刚响,江逾白拎起书包往外走了几米,才想起来自己不用去兼职了,因为陆云舟已经把他“赎”了回来。 陆云舟不仅把钱赔给老板,还留了几千给他。 江逾白优先交了保护费,这次的金额足够大,够黄毛他们潇洒一阵子,所以最近也没有麻烦找上他 难得轻松,江逾白还不太习惯。 只是…… 他总感觉自己亏欠了陆云舟太多。那么多钱,至少也得等毕了业工作几年才能还清。 江逾白本就自卑,如今朋友天平的两端不再平衡,他开始探索一种新的相处方式。 “咕咚~” 喉结上升又下降,陆云舟咽下最后一口水,唇边的绒毛沾着水汽卧倒。 “我来。”江逾白眼疾手快,抢过陆云舟手里的空水杯,“我去帮你接水。” 陆云舟喝水的嘴还没合上,江逾白就溜出教室。 “百分之七十的凉水,再加百分之三十的开水。”江逾白一边念叨一边精准控制水量,这是他亲身实验的学校饮水机口感最好的温度。 一想到陆云舟喝下去那惊喜的表情,江逾白回去的脚步轻快。 水杯放到桌上,陆云舟从卷子中抬头,照常说了句谢谢,又回到题目中去。 疑惑身边的人影久不离去,他扭头就看到一只人型犬,满脸期待地候着。 陆云舟不明所以。 “水。”江逾白提醒。 “啊水,”陆云舟虚握水杯,疑虑地挑起眉毛,“喝一口吗? ”嗯。” 陆云舟仍然一头雾水,但是照做。 一口下肚,两口下肚…… 江逾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迫不及待道:“怎么样?” “嗯……”陆云舟细细品味一番,说:“很暖和。” “别的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看着江逾白的模样,陆云舟不太好意思直接说自己啥也没品到,他顶着灼热目光,眼珠左右滑移。 “有?有……有点甜?” 江逾白终于等到了答案,心里的小鹿欢悦地起舞,乐滋滋地隔着一个过道坐下。 没错,就是有点甜,经过江逾白的多次尝试,这样比例的温水和热水配在一起,入口后会产生一种类似甜味的会甘。 每当他觉得人生灰暗,没有动力时,江逾白就会来饮水机打上一杯,那温暖的回味总能暂时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陆云舟:他加了农夫山泉? 陆云舟摇摇头,看不透,不如继续做题。 中午的教室,只有两人,除了笔尖摩擦的声音,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江逾白趴在桌上假寐,悄悄欣赏陆云舟认真的侧脸,一切都是青葱岁月最好的模样。 直到陆云舟说,别只看着他学,让江逾白也跟着学点。 江逾白不讨厌学习,但也绝对不擅长,再加上前阵子逃的那些课,他便成了学习困难户,对着基础题抓耳挠腮。 照着教科书看了十分钟,还是毫无进展,便想放弃了。 耳边的热度加剧,一个突然靠近的呼吸搔过江逾白的耳廓。 “这题应该用这个公式。” 陆云舟声音极近,叫人大脑酥麻,江逾白表面看起来还在做题,其实灵魂正在疯狂地仰卧起坐。 “江逾白,你在听吗?” “在听。”江逾白回过神,陆云舟的侧脸和他仅隔了两指。 不能被美色诱惑,江逾白压下悸动,逼自己去看题。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铅笔,用一个个小圈圈起题眼,江逾白感觉面前的不是数学题,而是陆云舟正在给他绘制的艺术画卷。 “把这个数值,再代回来这里,然后再这样就解开了,懂吗?” 陆云舟的音色像小提琴,听得江逾白如痴如醉,至于题目,又痴又醉的家伙怎么能解开呢? 陆云舟一眼就看出他没认真听,把有过程的草稿纸抽走,无奈道:“你把这道题单独解一遍,再拿给我检查。” 江逾白只好拿着书本,尝试从刚才片段的记忆里提取出解法,他记得陆云舟说过“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就解开了”。 这难道不是跟没讲一样吗? 果然学霸还是不能理解他们学渣的脑回路。 总之,江逾白多多少少还是学会了一些,就连老师都特意在课堂上表扬他有很大进步。 “不过是吸陆云舟的血罢了。” 此类嘲讽声并未减少,江逾白却没以前在意了。 自从陆云舟对他仗义执言,用钱救赎他于水火之中,江逾白感觉两人的友谊变得更亲密了。 并非是他江逾白吸了陆云舟的血,他不过是站的近,借到了一点光辉。 而这些光,他要攒好,等有天再加倍还给陆云舟! 这光辉不仅留在他身上,还替他照亮了回家的路。 江逾白步履轻快地蹦到门口,把门推开,却是一副令人抽气的景象。 他的母亲正坐在客厅中央,像块石像一动不动,也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江逾白收紧动作,身姿畏缩,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只要回到卧室——他的安全屋里,一般就没事了。 两步…… 一步…… 马上就要碰到把手了! “白仔。” 母亲还是叫住了他。 这声音不对劲,颓唐又放浪。 “妈,你喝醉了。” 江逾白来到沙发旁,想扶她回房休息,却踢到一地酒瓶。 江母抬起脸,昏黄的顶灯下,她的脸颊是糜烂的紫色。 “你爸他,真不是个男人!”她把江逾白扯到身旁,幽怨地控诉,“当年什么也不说,就丢下我们跑了。” “我去找他,找了一个月。”江母手指向虚无的前方,眼神失焦地望着那处空气,她眉头紧缩仿佛那真有什么:“结果他,跟另个女的有了孩子。” 女人被酒浸泡过的嗓音圈住江逾白,带他走进一场没有终结的梦魇。 吵闹的打砸声,四散纷飞的红纸,窗棂上的囍字,稚嫩的手指一点点扣烂,他皱巴巴的指头沾满了陈旧的红色。 女人、男人、孩子,三个身影越来越远,任江逾白如何奔跑也追不上。 “呵呵呵太可笑了,那是他的孩子,难道你就不是吗!” 母亲突然转过脸,期盼地看着江逾白,眼神暗处却里藏着冰冷的愤怒。 江逾白神情僵滞,回应信号犹疑了一秒,也就是这一秒点燃了火山。 “白仔,你正常点好不好?你去喜欢女孩子,你去把你爸叫回来好不好?” “你跟他说我做了他爱吃的,我们一家三口就这样好好过,行不行。”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走,你相信我。” 母亲握住江逾白双手,明明是可怜的恳求,江逾白却觉得都脊背发凉。 他无法回应母亲的请求。 他做不到。 他改变不了那个消失多年的烂人,也扭转不了自己的本性。 对,本性。 最近过得太忘乎所以,江逾白差点都忘了自己一直是那个被主流摒弃的异类。 他的梦该醒了,不然他怕自己迟早也会像母亲这样,陷入爬不出的泥沼。 陆云舟不会喜欢江逾白。 江逾白和陆云舟只能是朋友。 第二天回到学校,江逾白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又开始窝在角落里不说话。 陆云舟面色阴沉,敲了敲稿纸,这是为什么呢?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江逾白引出了壳,怎么转眼间,又钻回去了? 心情不好。 “陆云舟,你能帮我们看看这几道题吗?” 几个同学拿着习题册凑过来,陆云舟立马弯起笑眼,把领口的眼镜戴上,散发他春风和煦的魅力。 讲题时,他总感觉背后有眼神盯得自己背热,转头就只看到江逾白埋在书里睡觉。 讲完题,陆云舟走到江逾白桌前,江逾白还是没反应,桌下的脚却在不自觉地摩挲。 陆云舟冷笑,江逾白装都不会装。 他敲了敲桌板,“你怎么了?” “没事。” 江逾白还是不肯抬头,用鼻音回答人。 “你今天不正常。” “很正常啊!” “你没来找我。” “那我没事,当然就不找你啊,就算是好朋友,也想有自己独处的时间吧……” 江逾白越说越心虚,他确实刻意冷淡甚至是无视了陆云舟,因为他想尽早脱敏。 太靠近陆云舟,只会让他产生那些多余的不可能的想法。 “哦。” 陆云舟的声音消失了。 正当江逾白以为人已经走了,准备抬头瞄一眼时,他的天灵盖好像顶到了什么。 好像是手? “你头上粘了东西,我帮你取下来。”陆云舟说着,缓慢地翻动江逾白的发梢。 细细密密的痒从头皮上传来,这本来没什么,但一想到是陆云舟的手,江逾白就感觉没来由的怪。 “哦哦,你快点,我还要继续睡觉。”说话间,他的双耳已经绯红。 “拿不下来,你抬起来一点。” 江逾白顺从地仰起脖子,露出精致的下巴,像是表演顶球的海豹。 “好了吗?” “再等等。” 陆云舟突然俯身靠前,校服的布料触到江逾白圆润的鼻头,似乎能闻到这副躯体的热度。 这热度一直延烧,烧到了江逾白的面颊,烧得他喘不上气。 他伸手退开陆云舟,直起腰,急躁地抓着头顶的发涡。 什么也没找到。 江逾白羞愧地看向陆云舟,对方摊开手,表示自己刚拿到就顺手丢了。 “你怎么了?发烧了?”陆云舟压着眉头,担忧地看着江逾白那涨红的脸。 江逾白心里刺挠,但又说不出口,像是要把自己憋死了。 陆云舟伸向他的额头要当人肉探温计,江逾白干脆躲开了。 “你别这么近!” 陆云舟惊讶地收回手,那脆弱的神色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只是关心你,也不行吗?” 江逾白心里又暗爽又纠结,最终炸了毛:“那也太近了!” “不近啊,”陆云舟指向走廊对面的几个男生,他们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好不威风,“你看他们,不还更近吗?” 江逾白心道确实没错,那自己表现得如此抗拒接触,反而才更诡异。 “不好意思……是我不太擅长,与人接触。” 是不太擅长主动接触,被动挨打倒是很有经验。 挨打不过是身体的疼痛,陆云舟给他的简直就是抓心挠肝,偏偏他还不能直白的拒绝! 那不更加说明自己心里有鬼吗? 陆云舟敛起眼底的精光,长手一揽,将人夹到自己腋下。 “一会陪我去食堂吃饭,好久不去了,甚是想念啊。” 第6章 一个测试 人生没那么多观众,除非你跟灯球走一块。 江逾白现在就是这个处境。 距离当街甩脸的风波已经过去小半个学期,基本再不会听见有人谈论这件事,更别说认出江逾白了。可只要他在公共场合与陆云舟走在一块,那些标签就会立马为他按上定位。 他就是江逾白——陆云舟的舔狗、死缠烂打的同性恋。 更别说江逾白也很少在食堂好好吃过饭,和陆云舟前后脚走进去,他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在跳。 一列列队伍人头攒动,闲聊打闹的嬉戏声在江逾白耳朵里轰隆隆地反复回响,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俩,充满探究欲的目光把人从头扫到尾。 江逾白很不喜欢,大脑不间断地发送危险警告,他想逃。 赶紧买了东西回教室吧,江逾白低头跟在陆云舟身后,束手束脚地把自己缩成一条。 到了窗口前,陆云舟顺手拿起了堂食餐盘。 江逾白慌了,扯住陆云舟的袖口:“要,要在这吃吗?” 陆云舟颔首,把另一个餐盘递给江逾白:“少用打包盒,低碳又环保。” 江逾白语塞,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但陆云舟已经拿着打好的菜去找座位了。 没办法了,他舍命陪君子…… 认识陆云舟的人基本都听说过江逾白,陆云舟受了多少仰慕,江逾白也差不多受了多少鄙夷。某种程度上,两人确实是齐头并进的。 但陆云舟的受欢迎程度还是超乎江逾白的想象。 只见陆云舟刚落座,周围本来还显得空旷的桌椅顿时有了人气。 江逾白拿着餐盘寻找陆云舟的踪影,就犹如在韭菜地拔一根葱。 他好不容易找着了,却发现陆云舟周围早已是“高朋满座”。 陆云舟身旁的同学更是自来熟,与他聊起竞赛题,两人讨论得有来有回。 陆云舟赞赏对方的解题思路,一副志趣相投的模样。 看起来没有江逾白的位置,他还要过去吗? 江逾白捏着餐盘,指尖用力得发白。 过去了,他又要被别人看不起,那些话题他也liao''bu''o''l,岂不是在陆云舟面前自取其辱? 站立愣神的片刻,肩膀被撞开。 重心偏移,江逾白手中的饭菜差点直接倒了。他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还是避免不了让油汁泼湿了校服下摆。 “啧,小心点!” 迎面撞上来的人毫不客气,看江逾白狼狈的模样,居然还笑了,分明是故意的。 恶意是一滴墨,晕染成不可名状的不安。 江逾白低头避开视线,却看见脚上那双洗得掉胶的白色运动鞋正踩在一滩油污上,灰黄的瓷砖模糊地映出自己的影子,仿佛他同世界都变成了油腻作呕的胶质。 这样的世界里,却有一个陆云舟在等他。 长时间的纠结和伫立,令江逾白备受关注。 他还是选择走到陆云舟身边,闲谈的声音戛然而止,陆云舟旁边的人讶异地看着他,仿佛都在说他江逾白不识趣。 “这没位置了同学,去别的地方吧!”语调上扬,阴阳怪气。 江逾白把这当作耳旁风,既然陆云舟邀请他一起吃饭,那他就算是要走要逃,也得名正言顺体体面面地! “陆云舟,我走了。” 即使你的身边没有我的位置,我也要宣告自己曾经来过,不算失约。 “走去哪?” 江逾白的转身被陆云舟强行暂停,他把江逾白掰回来,把搭在一旁的外套拿了起来。 “你的座位在这。” 陆云舟用外套腾出的空位却只够容纳半个屁股。 见此,他对刚才出言不逊的人礼貌地微笑,“同学,这是我们先占的座,麻烦你挪一下。” 那人震惊地长大嘴,他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没想到陆云舟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咬着牙暗骂:“神经,有人不早说。” 他端起自己吃了一半的饭,临走时还不忘朝江逾白翻个白眼。 江逾白诚惶诚恐地坐下,各种视线压得他不敢抬头,冒着冷汗,只顾往嘴里扒饭。 这是陆云舟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他跟别人起了冲突。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些说江逾白一厢情愿的谣言,终于可以停歇了? 他和陆云舟的友谊,是双向奔赴的…… 一旁的陆云舟看起来倒是很惬意,他尝了几口饭,便再也没动过。 这是个测试。 他没从一开始就招呼江逾白,就是为了试试江逾白的胆量。 看江逾白够不够胆走到自己身边,够不够胆继续做他的“朋友”。 而江逾白也确实没辜负他的期待。 经过这一出,江逾白倒贴的说法确实少了。 江逾白很感激陆云舟的良苦用心,总当“田螺男孩”帮陆云舟收拾学习后的如战场般凌乱的桌面。 今天他提前到了教室,正准备大展身手,却看到陆云舟桌面上的东西已经堆起了小山。 这是什么情况? 江逾白走过去,拿起桌面的物件,那竟是用精美的包装纸裹住的一件件礼物,边角也注明了送礼人。 爱你的林晓。 原来是告白礼物,她又要整什么名堂? 江逾白拿着东西,正要深入研究,后门传来几道不同的小跑声。 东西还没来得及放下,江逾白就被抓了个现行。 “别动!” 男生大喝一声,带着几个人冲了上来,控制住江逾白。 江逾白看他们面熟,似乎是林晓的朋友。 “就知道你要破坏,”男生把礼物夺过,得意地说:“我们特地在这等你呢。” “你们要做什么?” 林晓不是那种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江逾白不明白她的路数,思路十分慌乱。 “呵,你放心,我们和你不一样,不会把你咋样。” 几人押着江逾白藏进楼下茂盛的灌木丛里。 “你只要别乱动,别出声,一会事情办好了就放你走。” 江逾白受制于人,只能听从。 腿在灌木丛里蹲得有些麻,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一群人开始在地面上摆蜡烛,撒玫瑰花瓣,天色恰时暗了,火光围成了一个爱心。 众人齐齐欢呼,自然是主角入了场。 江逾白眼睁睁看着林晓引着陆云舟走入烛光,走进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陷阱。 少女的情谊简单而直白,她拿出一枝绽得正艳的玫瑰,大胆地送给陆云舟。 “陆云舟,我喜欢你。”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无法停止在意你。” “你是我的目标,也是我的梦想……” 江逾白愣怔的双目映着少年们温暖的身影,嘴唇无声地在动。 他在心里跟着默念,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跟陆云舟说这些话的人是他! 身后的人用膝盖顶住他后腰,压着嗓子:“你抖什么抖!别乱动!” 江逾白已经听不进去了,眼前变得雾蒙蒙的。 他想起一年级时,自己曾经试探过陆云舟,问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陆云舟当时回答的:“热烈的,非我不可的爱。” 他想起,他们刚认识林晓时,林晓热情的裙边。 想起,一起打羽毛球,林晓向陆云舟请教时亲昵的姿态。 还有,她活泼的问候以及不断的礼物情书…… 陆云舟想要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人群向主角簇拥,像是玫瑰花瓣层层护住花心,浪漫的氛围下,人的理智往往被激情冲淡,被感性替代。 主人公之间发生了什么,江逾白不清楚,只听见那闹起了阵阵欢呼声,看管他的几人也开始松懈,一切都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除了江逾白。 他冲出灌木丛,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奔离。 心脏一抽一抽地在痛,明明只是朋友,明明早就知道没有可能! 怎么他还是无法接受,陆云舟身边有个比自己更亲近的人? 都是他太贪心了,他和母亲一样,是个爱情傻瓜! ------------------------------------------------------ 荒废的旧实验室里,空气中扬满了灰尘。 黄毛叼着吸烟和哥几个面对面蹲在地上,用力把地上的泥沙打了起来。 “三带一对!”他得意地把脸凑了一圈,“要不要,要不要?” “不要?不要我就出,我再出,完了!”他双手一拍,揽过他兄弟的脖子,“快快,给我拿钱!” “欸,又输了,”小弟手在口袋里摸了好久,心疼地将自己最后一点赌资上交,“老大,我又没钱了,啥时候问江逾白那小子再要点?” “败家玩意!”黄毛叉腰站起来,思索了一下,“后天,咱再去堵他一波!” “好!” “老大英明!” “拿到钱,我们就去吃顿好的。”他搓了搓手,幻想美食在嘴里慢慢化掉的滋味。 “你们想要多少钱?” 背后冷不丁冒出一个陌生人,黄毛进入战备状态,没好气地问:“你谁啊?我要多少钱关你屁事!” “怎么,你也想被我们照顾一下?” 听到这话,小弟们撸起袖子,开团秒跟。 那边的人连忙后退,举起双手摇摆,“我没这癖好。” 他眯起眼笑,模样竟和陆云舟有三分相似:“只是有笔生意,想和你们谈谈,我想买你们手上的视频。” 黄毛纳闷,他怎么知道这事? “你们一次问江逾白拿多少钱?” 黄毛比了个耶。 “二百?” “两千!瞧不起谁呢!” 那人比了个手势。 黄毛不屑:“你这也没多多少,装啥啊。” 一顿饱还是顿顿饱,他拎得清。 对面的人悠哉地收回了手,趾高气昂地仰起下巴:“我比的是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