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告诉我退休失败后》 第1章 初来乍到 某虚拟空间内。 代码为322478的系统打开了一个蓝色的透明面板,等页面加载完毕,它便开始在上面输入一连串的信息。 几分钟过去,一个十字光标在系统322478的右后方出现,紧接着十字扩大,最后竟变成了一扇门。 透过这扇门,一个拥有草地和蓝天的书中世界便显露了出来,有些煞风景,祁清枢满身是血的从那边走进虚拟空间。 手中拿着象征禁军的令牌,在祁清枢离开书中世界的那一刻,这枚纯金打造的令牌便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书中世界《金色诏书》任务已完成,花费时间十五天,奖励积分3222!” 冰冷的机器声响起,看到祁清枢回来,系统立刻围了过去,“主人,你任务完成了!没有受伤吧?” 说着,系统利用能力给祁清枢换上了一套现实世界的休闲装。 “没有。”祁清枢淡淡的回答,“昭愿,帮我看看现在的积分。” 昭愿,是祁清枢给他的系统取的名字。 “早就打开了。”昭愿很开心的说,“加上这次任务,积分已经达到了三十万分以上,主人已经可以退休喽~” 说着,昭愿手一挥,数不清的蓝色面板被召唤出来,“这些都是我在空闲的时候选的世界,主人你不是跟我说不想回到现实世界,要我给你找个轻松的书待一待吗?于是我就想到了那些被遗弃的任务点。” “这些世界还都可以正常运转,但是因为任务简单积分也不多,很多人都不会选,慢慢的它们就被系统自动遗弃了,所以,这对与你想后半辈子过得轻松一些的要求完全吻合,你自己选一个就行。” 昭愿替他想的很周到,但祁清枢还是有些犯难,因为对方给他的选择实在是太多了。 况且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穿书者,他是一名‘崩坏者’,一名专注于在各各书中世界搞破坏的人。 因为只有这样,被他搞破坏的世界才会像系统总部发送求助消息,有了这些来自书中的求助消息,像昭愿一样当系统的才能给他们的主人找到执行任务的地方。 也因此,祁清枢的任务都是在某个书中节点杀掉还不该死的人,又或者是捣乱主角的计划使结局达不到圆满。 这是很累、很残暴的任务,所以祁清枢刚结束任务回来,已经没有多少精力了。 看着几乎要填满整个虚拟空间的面板,祁清枢打算先减少一下自己能选择的世界,“昭愿,把时间属于当代的书排除,还有什么拥有高科技的星际和未来世界都排除。” “好的!”运用大数据的力量,昭愿很快便删除了一堆世界。 在旁边飞来飞去,看着认真挑选的祁清枢,昭愿突然拉着一个面板凑了过去,“主人,要不你看看我手里这个呢?” “你说。” “我手里的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古代,你在这里会先成为一个茶馆老板,但是三年后,你无需努力!时间一到,你就会被宫中宰相接回去当皇帝,主人!是皇帝啊!” 祁清枢反应平平,似乎不感兴趣,但昭愿还在继续描述,“虽说当皇帝很累,但这本是恋爱为主的甜宠文,为了男女主的感情发展,你当了皇帝后不会有什么权谋,也不会有什么战争,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给男女主赐婚就行了,再说了,主人,你之前也干过身份是皇帝的任务,你要是进入这本书,不仅生活质量极高而且还会感到轻松惬意,考虑考虑?” “那子嗣呢?”祁清枢开口问道,“当了皇帝,就不能没有传承人。” 昭愿嘴角上扬,接下来他说的才是最吸引人的,“这也不用担心,在这本书里男主和女主的年龄比你小,而且他们在前期会有一个复仇线,你和他们在前期是不相关的两条故事线,但当你三十几岁时便开始有了交集,而你会把男主当下一任皇帝培养,在主角光环的加持下,那些大臣也会看到男主和女主的治国之才,他们会理解你的。” 听到昭愿说的话,祁清枢深信不疑,再看看自己面前的这个,还需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没心情再看下去,祁清枢当场就点了头。“那就这个。” 熟悉的白色灯光亮起,在一阵天旋地转后,祁清枢便身着一身浅灰色古装站在一间屋子里。 “主人,这就是你没被接回皇宫前住的地方。”昭愿在一旁介绍道,“这是这栋房子的顶层,一二三层是经营茶馆生意用的,四层和这一层是独属于你的。” “好。”祁清枢坐下,看着依旧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昭愿,有些好奇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接下来的工作,还是说再陪我一段时间?” “当然是陪你!”昭愿情绪高昂,“我也很辛苦的,而且你的名声早已经在我们系统群里传开了,靠着你我申请到了三年的假期,我可以等你当皇帝之后再离开!” 看着昭愿的样子,祁清枢没忍住笑出声,但想起自己后半生都会过的清闲且质量极佳,心情不免也好起来了。 没有了任务的束缚,祁清枢当即就打算带着昭愿出去逛一逛。 只是刚走出茶馆,昭愿便立即给他指了一个人,那人带着面纱,头上只有一根木簪。 “那就是女主,穆青松,今年二十岁,因为家庭不幸很早便出来四处游走,最近这有一伙盗贼横行,女主就是在帮当地人抓盗贼的途中遇见了人设为流落在凡间的将军之子,萧鹭。” “有缘人。”祁清枢点评了一句,“我们也过去看看那张贴在墙上的告示。” 挤到人群中,祁清枢好不容易才看清了那张纸上的内容。 为了剧情的顺利发展,祁清枢虽然被上面高额的酬劳打动,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撕帖,本想就此离开到别处转转,身边几个人的谈话声便落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因为身份是路人,他们并没有在谈论纸上内容,而是为一旁的女主提供书中某个重要人物的信息。 “这字迹可真漂亮,我家那孩子若是能写的有这万分之一好就行了。” “害!可不是嘛,我们岚州城南方的告示,都是一个叫季时钰的公子写的,人家有文化,这字当然也是一绝!” “季时钰?我知道他,但我好像听说他身体不好。” “是啊,好像还是不愈之症!” “唉~天妒英才啊!” “......” 这句话落,穆青松就撕下了帖子,周围瞬间响起一阵欢呼声! 祁清枢离开了人群,此时,昭愿又为他弹出一则人物介绍。 ‘季时钰,宫中文官季文禹的长子,因为身体孱弱从小被放在岚州城养病,后随女主回到宫中帮助她和男主对抗大皇子,最终在男主认父归家时替对方挡暗箭而死。’ 第2章 任务完成! 月黑风高,穆青松背着一把剑穿梭在岚州城的一片竹林里,而此时早已经被岚州城城主收养的萧鹭,也带了一队人开启捕捉盗贼的行动。 与竹林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不同,祁清枢的茶馆却到处透露着一种享受悠闲人生的气氛。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本书里的人物和原来的都不一样了?”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祁清枢一边听楼下的说书声,一边和昭愿聊着天。 “是的,主人。”昭愿也幻化出了实体形态,此时他正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青提,“你把一本书放在角落它还会生灰呢,书中世界本就是活的,所以,为了维持一本书最初的样子,我们这些当系统的都需要时不时的进行管控和排查,但我之前提到的那些被遗弃的书中世界就不一样了,系统很久没有管过它们,就比如我们现在待的这本书,它在脱离控制后完全就是自主发展的。”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它们再不一样,也只是人物会滋生出属于他们自己的性格和意识,至于剧情,那都是白纸黑字无法改变的事,大方向不会改变,主人按照我说的继续过就好了!” 祁清枢放心的点了点头,既然这和他没什么关系,那他也就不用花太多心思在这件事情上。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本书中的人物所滋生出的、独一无二的自主意识竟远超他们的想象。 也就是因为没料到这些,当本该按照剧情一起跳崖的男女主,却在半夜寻求祁清枢的帮助时,昭愿一整个系统都傻了。 “这变动的也太多了!”昭愿在心中呐喊,可他再困惑也没办法,祁清枢拥有的战斗经验已经让他条件反射般的,接住了突然昏倒的萧鹭。 而此时的萧鹭也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 包扎好伤口,祁清枢又嘱咐女主几句后,才分出时间安慰快要崩溃的昭愿。 “没事了,只是帮助他们而已,这茶馆不就是以接待客人为生的吗。” “可是你现在就和男女主扯上联系,你以后该怎么办!?” “明天把他们送走不好了。” “可是...可是你不能送走他们!” 昭愿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虽说穆青松和萧鹭依旧可以达到‘在患难中培养感情’的剧情设定,但时间和地点都不对!不仅如此,祁清枢明天还要再认识一个人,也就是白天就了解到的季时钰。 “主人!你必须想办法让男女主见到季时钰,季时钰虽然在书中剧情发展到三分之二时下线了,但是他可是让男女主回宫的主要人物,他们不能见不到!对不起!我还以为主人可以开始养老了!” 意识到自己要执行任务,祁清枢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已经开始流泪的昭愿,他把声音发的很低,也很温柔,“那就按你说的做,昭愿,只是多了一次任务而已,没关系的,我之前的任务哪个不比这个困难?” “呜呜呜——”昭愿抱着祁清枢的一只手臂,用眼泪在灰色衣袖上书写自己的痛苦。 按照他们的计划,祁清枢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按照书上的信息去找那个叫季时钰的人,而昭愿则以茶馆小厮的身份留下,并和穆青松一起照顾昏迷的萧鹭。 因为不了解季时钰,祁清枢在见到人之前还特地买了几种糕点,走到篱笆门前时,他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之前为了积分,祁清枢残暴惯了,为了完成任务到处杀人,身上也总是充斥着一股戾气,可其实每一次见自己不认识的人,他还是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这位公子,您找谁?”闻声看去,祁清枢看到了一个目测只有十五六岁的人。 “我来找季时钰,听别人说,他就住在这。” “是,他是我家公子,你找他有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祁清枢突然觉得这个和自己说话的人有些生自己的气。 “我...”祁清枢刚想开口,可很快,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便从面前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时安。”虚弱但十分温润的声音响起,“谁来了?” 时安瞬间放弃和祁清枢再说下去,立刻转身跑到季时钰身边,“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问他来干吗?他也不说,估计是坏人!” 把‘坏人’二字听的真真切切的祁清枢:“......” 季时钰看到季时安小发雷霆的样子笑了笑,“时安,我之前怎么说的?不可随意说别人是坏人,你还不了解他。” “哦。”季时安虽不情愿,但还是回到原来的位置打开了篱笆门,把祁清枢请了进来。 直到被请到一张茶桌前,祁清枢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皓齿明眸,温乎如莹。 但随后,祁清枢又觉得季时钰是偏明媚的长相,但是他病得太明显,所以最开始总会让人觉得季时钰是像岚烟而不是像春晖。 祁清枢和季时钰相对而坐,季时安在旁边为两位倒茶,茶具旁边还放着一个药碗。 皱着眉头,季时安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他凑近祁清枢,轻声说道,“祁公子,你等会儿和我家公子说话的时候劳烦把头抬起来,我家公子不喜欢没礼貌的人。” 祁清枢忽的面上一红,他也想抬头直视对方,可不知怎么回事,刚才那两眼竟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勇气。 “我...尽量。” 祁清枢克制着手上的力气,差点儿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把人家家里的茶杯给捏爆。 “所以,你是想和我聊些什么事呢?”到最后,明明是祁清枢有事前来拜访,可先开口的那个人却成了季时钰。 “聊几个人。” “谁?” “穆青松和萧鹭。” “他们是?” “不...不熟。” “不熟?”季时钰有些疑惑,“你既然与你提到的那两位不熟,那为何还说要和我聊他们?” “因为...因为一些事情。” “什么事?” “见面的事。” “你要我和他们见面?” “对。” 祁清枢自顾自的点头,任务完成! 面对当下的情况,季时钰倒是反应不大,无非就是一个用头顶对着你还回答的云里雾里的人。 但反观季时安,他此时看着祁清枢,眼里满是嫌弃。 真是!这人怎么连话都说不清! 第3章 养老? 剧情正常发展,季时钰在祁清枢的邀请下成功的会见了穆青松和萧鹭。 为了让他们好好聊上一聊,祁清枢还特地给他们腾出了一个房间。 “这玉佩可不是岚州城里的人能得到的。” 看着依旧光滑圆润的紫色龙状蓝田玉,季时钰很快便推测出来萧鹭的身份,“这是当今圣上的钟爱之物,民间根本不会有这种玉,据我所知,除去后宫,皇上只给两个人赐过这种玉做成的配饰,一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李德恩,二是将军萧倾云。” 萧倾云! 季时钰话落,穆青松和萧鹭皆是身体猛地一颤。 这天下没人不知道萧倾云的大名,同样的也没人不知道萧将军遭人嫉妒,在一次外出打仗时被人偷走了他亡妻留下的唯一遗物——一个只有八个月大的孩子。 世人都说那孩子死了,但现在看来,萧将军的儿子不仅没死,而且还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 长久的沉默后,季时钰再度开口,“萧公子,我们都知道你是城主大人的养子,你对自己是如何来到岚州城里的过程知道多少呢?” “我的养父曾向我说过这些。”萧鹭回忆着开口,身旁的穆青松始终看着他,“养父说,他是在一次打猎在草丛里发现我的,据他形容,那时的我也是八个月大,除了裹在身上的被子,我身上就之剩放在内衬里的这块玉。” “正常。”季时钰把蓝田玉推了回去,解释道,“蓝田玉虽然手感微凉,但它实际上却是个阳性之物,放在胸口处可以安抚情绪,并且相传这玉还可以延长寿命,我想萧将军对你是极其深爱的。” 身世之谜解开,穆青松轻握住萧鹭的手,她看的出,萧鹭还没能完全接受。 感觉到面前这两位的关系不一般,季时钰便适时的退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屋子里,昭愿正在满心欢喜的看着面板上记录下的对话。 “太好了!”昭愿喜极而泣,“剧情是正常的,虽然前几天发生了违背剧情的事,但我发现只要核心内容不变,也就是能达到剧情发展的目的就没什么问题,主人!再等几年你就还是这万里江山的皇帝!” “嗯。”相比着昭愿的情绪高涨,祁清枢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对对方激动的话语,他的反应并不大。 “所以就只要达到剧情发展的目的就好了。”半晌儿,祁清枢突然出声,“按照剧情来说,季时钰之所以为萧鹭挡暗箭是想让男主活下来,昭愿,那如果我用别的办法保住萧鹭,那季时钰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昭愿被这一番话问的有些不解,但他还是回答道,“是这样没错,但还有一点,季时钰身患重病,而且死亡对人类来说是一件相当大的事,对于这种极具记忆点的事情,就算季时钰没有因为挡暗箭而死,他也肯定会因病离世的。” 看着祁清枢悲哀的叹气,昭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主人,你是不是...不想季时钰死亡?” “只是感到遗憾而已。”祁清枢的心脏被猛揪了一下,继续道“他...挺温柔的,这样的结局实在是不好。” 事情解决完,等萧鹭的伤养好,穆青松便跟着萧鹭一起走了,现在的萧鹭还需要提高自身能力,并制定一个可以在帮助穆青松复仇的同时,还可以让自己归家认父的计划。 而在这本书里,这个过程刚好耗费了三年,等他们回宫的那一天,也正好是祁清枢当皇帝的那一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祁清枢刚回头就看到了坐在亭子里面的季时钰。 祁清枢心想,今天的天气确实不太好,因为太阳有些大,像季时钰这种身体患病的受不了阳光长时间的直射。 “季公子要不要考虑先在我的茶馆里住上几日?”还没等季时钰开口,祁清枢便先一步提出自己的请求,“这一片的盗贼虽说是被整治好了,但不免也会有几个漏网之鱼,万一季公子受伤就不好了。” 季时钰一时不知说什么,他本来是想道谢的,因为这里原本没有亭子,还是眼前这位茶馆老板在了解到他的身体情况后,在一个夜晚之内建好的,但眼下他若是答应了祁清枢的请求,那这恩情可就不好还了。 可还没等他相处什么话婉拒,季时安竟然也开始劝他,“公子,他说得有道理,我们住的地方确实没这里安全,虽说你的声明在外,使得一些偷盗抢杀的人也不愿意冒犯,但是他们既然是漏网之鱼了,我怕他们一急之下来找我们的事儿,到那时,可没人能及时来帮我们。” 听到季时安的话,季时钰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答应了下来,“那就劳烦祁老板了,如是你有需要也可来问我,我虽身体不好,但这些年积攒的有些人脉,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好。”祁清枢依旧是低头回答,“你和时安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东西要去街上买。” “你要买什么东西啊?”等季时钰和季时安离开,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昭愿开口问道,“不是前不久已经买过一次了,还是说你想再囤些茶叶?” “我想平复一下心情。”祁清枢坐在凳子上说,深深了吸一口气,“我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需要’二字被咬得很重。 皱着眉看祁清枢,昭愿很不理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主人,他带过最最最最厉害的、完成任务效率最最最最高的、以及残暴的名声在‘崩坏者’里最最最最大的任务者,竟变的扭捏、变的害羞、甚至是变的胆小!!! 难道是因为要养老了,所以开始放松警惕了? 第4章 四字春秋 经此一事,季时钰便在祁清枢的茶馆里住了下来,两人住在同一楼层,位置也是紧挨的。 每日从屋里出来,季时钰总能遇见一个叫陈世酒的茶馆小厮,互相拱手行礼后,就会被对方请进另一间屋子里吃饭。 “两位公子,这边请。”微微点头,季时钰带着季时安来到另一个房间。 等进了屋子,季时钰便看到祁清枢和昭愿还是雷打不动的坐在桌子前,这几日一直都是这样,桌子上的饭菜是未动过的,四副餐具也是提前摆放好的。 昭愿和季时安倒是熟悉上了,看到季时安过来,昭愿还开心的喊对方看他昨天新得的小物件。 两个人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瞧着两个孩童模样的人吵闹,祁清枢和季时钰之间倒是安静不少。 刚想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却发现杯中的茶水早被饮尽,不过下一秒,就已经有人帮自己重新添满了温水。 “祁老板今日下午有空吗?”听到季时钰的问话,祁清枢眼睛直盯还在冒热气的茶杯,回答道,“有空,我一直都有空。” “那祁老板喜欢听戏曲吗?”乘胜追击,季时钰放下茶壶,他也是昨天晚上才得知有一个戏台班子要来这边唱曲儿。 相处这些天,季时钰总觉得祁清枢对自己有些疏远,好不容易因为昭愿和季时安两个人开始约着一起玩,他们也说上了几句话,眼看对方有时间,季时钰很希望自己可以把祁清枢约出去一起看戏,并顺带培养感情。 “还行。”祁清枢对戏曲不甚喜爱,但若是有好的曲目听上一听,在他眼里,那也不算是浪费时间,“不过你要是想听戏并且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季时钰有些欣喜,他还以为还要再劝几句才行,没想到自己还未邀请,对方却先答应了。 “今天下午,南街的花水居。”季时钰继续道,“那里会有北方的七星坊来唱他们的招牌曲目,《四字春秋》,到时候我喊你一起去。” “好。” 这茶馆的楼上热闹,楼下的一二三层也是喧哗声不断。 今日因为金老爷身体抱恙,一时之间没人给这些客人说书,不过倒有一个刚从外面来的人,他胆子大,此时嘴里正讲着一些极其引人注意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那群盗贼还有几人没被抓住?而且很有可能他们还在作恶?” “是啊。”那人是开当铺的,姓曾名汇,“我和咱这边看囚犯的一士兵认识,之前落魄那会儿他让我向他们那售卖囚犯吃的一日三餐,这才赚了钱开当铺,就前不久我念着是那士兵的生辰送了些上好的衣服料子过去。”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当时就告诉我盗贼没抓完,还漏了几个,说是让我小心些,你们想啊,我的话可能是假的,但我那位士兵老友可是仔仔细细对比过悬赏令的,咱们的那几位官爷就是漏抓了几个盗贼在外面!” “哎呀!那可怎么办?” “我家的衣服还都晒在外面呢!” “我家刚从地里拔的菜也在房顶上摆着呢!” “盗贼真可恶!” “...没人偷你家的衣服,还有,也没人会偷你家的青菜。” “我的菜!” “......” 现场你一言我一语的,可最终他们担心来担心去,却发现值钱的东西早就被藏好了,暴露在外面的无非就是一些刚洗的衣服和要晒成干儿的青菜。 相比着上午的茶馆,下午的时候这里的人就少了很多。 因为,花水居这次来的是七星坊,一个名声仅次于宫廷戏班的民间大腕儿! 似水长流的戏声传来,祁清枢和季时钰坐在二楼的雅间里,这次来的只有他们两个,而至于昭愿和季时安,他们已经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时刻注意着季时钰的身体情况,虽说对方已经告诉他,他虽看起来病的严重,但其实已经吃了很多年的药,甚至平日里还能陪着季时安走个几公里去很远的地方买山药糕。 但祁清枢作为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他始终是不放心的。 实在是没法沉浸式欣赏戏曲,祁清枢犹豫一会儿,转头看去,却不曾想这一看,竟直接和季时钰对上了眼。 默默无声的对视着,季时钰很早便察觉到了祁清枢的不对劲,对方的眼睛确实是在看戏,但他的面部表情却在告诉旁人他在想事情。 “你在苦恼些什么呢?” 祁清枢一时语塞,他总不能告诉季时钰,你注定死亡的事吧? 但眼下他也没有想好借口,只能尴尬的笑几声搪塞过去,假心假意的评论道,“我在想这曲子唱的内容,你说这《四字春秋》讲的那些事是好是坏呢?” “自然是坏的。”季时钰听得出对方在转移话题,但他也不打算追问下去,“因为父亲的一句‘于理不合’便使一对恩爱男女分隔阴阳两界,这是个悲剧。” 认同的点点头,祁清枢的脸上挂着笑,原来如此,原来这场戏讲的是悲剧吗! 要不是季时钰说出来了,他到现在还以为刚才那场花瓣雨是在庆祝些什么事! 下午看的这场戏自然是精彩的,跟着人群一起往外走,刚走出花水居没几步,附近的叫喊声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第5章 莹石 “我佛珠呢?” 刚从花水居里走出来,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便察觉到自己价格高昂的青山细纹佛珠不见了,“那可是值钱东西!是我父亲给我的!” 周围的人听他这么一说,都纷纷开始检查自己的贵重物品,果不其然,那枚佛珠不是唯一被偷的东西。 “我的银镯子也不见了!” “荷包!我的荷包!我妻子可是在上面缝了三颗珍珠!” “......” “晦气!那人怎么直接偷我的银子!” “......” 场面开始混乱,祁清枢拉着季时钰退到了一旁,他自己倒是没丢什么东西,可季时钰却发现他的香囊被偷走了...一半... 看着香囊下方剪切整齐的蓝色细绳,季时钰解释说,“时安在我的这个香囊下方绑了几块萤石,这石头胜在好看,估计是被那些盗贼误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给偷走了。” 祁清枢点点头,他一边听着季时钰的讲话,一边看着人群中某个赭褐色衣服穿戴的人。 现在已经傍晚了,穿这种衣服颜色的人最容易隐藏,而且那人还是紧袖束腰,这实在是不像一个目的是来听戏的人该有的打扮。 “你回到花水居里面,等会儿我回来找你。”因为萤石被偷,季时钰虽感到不满,但为了他和祁清枢的安全考虑也不打算追究。 但谁知,他还没有什么表示,祁清枢就已经把自己拉到了门槛里面。 看着逐渐远离自己的祁清枢,季时钰有些着急,“祁老板!祁清枢!清枢!” 一直喊到第三声,祁清枢才终于回头,但也只撂下了两个字,“等我!” 怒火在胸膛里燃烧,祁清枢虽然拿到的是‘崩坏者’的穿书身份,因为工作效率高,也一直挂着残暴的标签,可他本性善良,要不然他也就不会在现实世界亲手撕裂了自己的家庭。 其他人就算了,祁清枢善良但也知轻知重,他不会多管闲事,可这件事还涉及到季时钰!自己的朋友!而且还身患不愈之症! 抢自己生病朋友的东西,祁清枢光是想想就气的不行! 身后的噪杂声逐渐远离,悄悄尾随那个可疑之人,祁清枢一个人来到了这条街右边的某间屋子里。 站在屋子外面的窗户旁边,祁清枢耐心的听着里面那群人的对话,却没注意,刚才自己在往这边来的时候,有个机灵的小孩子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老条,这次偷了多少东西?” “一个费家二公子费冠然的佛珠,陈三娘的银镯子,一个荷包,翡翠珠钗还有几块玉石,我不认识这石头是到底是什么,但我是从季公子身上偷的。” “季公子?是季时钰!”另外一名盗贼说道,“他不是身体不好,怎么也去看戏了?” “他是身体不好,但他那个在宫里的爹不是在给他治病?而且我那时看到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感觉应该是个有钱人,但时间太紧急就没在他身上下手,但我们又着急要钱,所以这才迫不得已的从季公子身上拿些东西。” “害!要我说啊,这都是幌子!”这群人中身体最壮的人走过来道,“季公子是家中长子,但却是季文禹最不讨喜的正妻所生,虽说才华横溢却得了病,我估计啊,要不是那正妻是宰相之女,季文禹就不会管他。” “那为何季公子来岚州城养病?”老条往嘴里塞了一口刚煮的烂肉,“宰相之女的儿子,不应该供着吗?” “是该供着!但季文禹还有三个儿子呢,这四个人里就季大公子一步三咳!是个病秧子!”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笑了出来,却不曾想,就是这些话为他们引来了杀身之祸。 砰——! 几个嘴里还嚼着烂肉的盗贼,在看到闯进屋里的祁清枢时,都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怎么找到这的?”老条反应最快,率先站了起来,双眼睁大,怒视对方。 “我是季公子的朋友!”祁清枢拔出藏在身上的匕首,他不想多言,他现在只想让这几个乱嚼舌根的盗贼永远的从这个世界当中消失。 “囡囡!”花水居附近,一个中年妇女猛的喊出声来,方才她就发现自己的女儿不翼而飞,现在又看到她向自己跑过来,激动的差点流眼泪,“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说一声?” “大哥哥!”周怜怡面对自己的母亲的问话,只是一昧的大喊,“找坏人!大哥哥!找坏人!大哥哥!找坏人!” “有个大哥哥找到了坏人?”费冠然一直惦记自己的佛珠,现在听到周怜怡的只言片语,很快便猜到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而在他们还在思考的时候,季时钰就已经沿着刚才周怜怡来的那条路离开了,他确信,周怜怡口中的大哥哥就是祁清枢。 不久后,那群搞清楚情况的人也在周怜怡的带领下,慢慢的靠近盗贼的落脚点。 季时钰是最先找到的,当他刚踏入院子里时,刚好就和解决完盗贼准备出来的祁清枢撞见。 祁清枢下意识地摸脸,杀人之后血溅到脸上很正常,可这样也会显得自己很可怕。 “时钰,我...” “你太冲动了!”季时钰瞟了一眼屋内狼藉满地的景象,然后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蹙着眉,他边靠近,边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手帕,“你一个人,他们好几个人,这怎么看都是你吃亏!” 质地细腻的手帕轻轻擦去自己脸上的血迹,祁清枢摊开了手掌,“我打的过他们,这是你的东西。” 几颗点点泛光的萤石静静的躺在手中心中。 第6章 纱布‘碎星\’ 看戏的那日,祁清枢替岚州城的百姓解决完了剩余的盗贼。 当时其他人赶到时,祁清枢和季时钰刚准备离开,走在最前面的费冠然注意到灰色衣袍上的血迹后,他就意识到是这位走在季公子身旁的人夺回了被偷的东西。 他感谢对方,但却在看到屋里的惨样时,他又感到恐惧。 也是自从这天起,祁清枢的名声就打响了,一开始人们并不认识他,但城内有这么多百姓,总有一两个是消息灵通的。 那天的事迹也被人添油加醋的传来传去,茶馆的生意也比以前更好了。 “那场景惨绝人寰!屋内横尸遍野!咱们的祁老板一对多,丝毫不惧!丝毫不慌!只是出手,唰唰唰!对面的人就全部倒下,而且啊...” 路边,一个成年男子正在对周边围了一圈的人讲述一半真实一半虚假的现场景象。 而这些话,也都进入到了在一旁帮忙挑选紫砂壶的季时钰的耳朵里。 “惨绝人寰?横尸遍野?”手上拿着一个壶盖,季时钰嘴中念念有词,然后对着祁清枢感叹道,“虽说这些词用的是有些夸张了,但祁老板你的武力确实出众。” 祁清枢瞧了一眼夸赞自己的人,然后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笑,他总觉得季时钰身上有种亲和力,就比如现在和自己讲话,盈盈笑意又搭配着周身的微风。 “过奖,那几个盗贼身手差,这才占了上风。” 没有反驳,季时钰最终敲定了买哪一种款式的紫砂壶,先不说那群盗贼在前不久猖狂了一阵时间,就只论他们竟然能逃出官兵的追捕,这就已经可以说明他们的功夫再差也一定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了。 谈好有关紫砂壶的其他事项,祁清枢便领着季时钰原路返回茶馆。 祁清枢是做了一件好事,可在他经过人群时,人们崇拜的目光中却又夹杂了一丝其他的情感,这令他很熟悉。 “所以啊,以后一定不要闯祸!”那个男子还在继续讲话,只不过这次的对话对象是几个小孩子。 “你们谁要是敢干些不好的事情,我就把祁老板请过来惩罚你们!” 面露惧色,年龄相对大一点的那个孩子连连摆手,“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念书!” 回到茶馆,祁清枢刚进去就吸引到了不少的目光,季时钰在他身侧走着,远远的,他就瞧见了站在二楼围栏那里的费冠然,和他的大哥费敏致。 费冠然看到祁清枢上来,脸色不太好,又看了看大哥,他再次开口,“大哥,之前那次真的是意外,你在信我一回不行吗?” “弟弟。”费敏致压低了声音,但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现在有些焦急,“我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和父亲都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可这次我们的货物依旧是要运到柳家,你上次没保护好他们要的东西,还顶撞了管事,是他们点名不允许你来负责的。” “那祁清枢就行了?他甚至不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产业的。”费冠然愤愤不平的反驳,他可是费家的孩子,可他的大哥却宁愿相信外人也不信他。 费敏致本想再解释几句,可眼看祁清枢和季时钰已经上来了,他便也没再理会费冠然,立即小跑过去拦住了还要再上楼的两人。 “祁老板!季公子!”听到有人喊自己,祁清枢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一个陌生人朝自己跑来。 “是费家大少爷。”季时钰发觉祁清枢眼里的困惑,向他靠近,并小声的向他介绍对面来人的身份。 待到费敏致来到面前,祁清枢拱手行礼,“费大公子。” “叨饶了,祁老板,我今天想请你帮忙,不知道能不能占用您的一些时间,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聊上一聊?” 听明白对方的请求,祁清枢下意识的就看向季时钰,问道,“行吗?他想占用一些时间聊几句话。” 眼睛睁大,季时钰有些困惑,他不懂,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要过问他的意思?而且费敏致又不是找他帮忙。 “看你有没有时间?”季时钰低头强调,“他是来找你的。” 没有得到季时钰的指示,祁清枢没什么表情的又转头看向了费敏致,想了想就回答道,“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上楼。” “好。”费敏致嘴上答应着,目光却放在了季时钰身上。他对季时钰倒是有些了解,毕竟对方的名声在外,又受很多人的尊敬,他没有理由不知道对方。 可现在这情况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在他的调查下祁老板是个很无拘无束的人,却在这种小事上还要看季公子的意思。 这可当真是...不可思议...闻所未闻... 不过现在费敏致可没时间细想,眼看祁清枢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他立刻就朝着费冠然挥手,让他过来与自己一同前去谈话。 四个人来到三楼,祁清枢又嘱咐了几句,念着季时钰的身体,他便让陈世酒带着对方去往了五楼,而费家的两位公子则和自己进入到一间屋子里。 费敏致和费冠然坐在一起,祁清枢坐在对面,三个人先互相客气了一通,然后费敏致就说出了来意。 “祁老板,我们家开了一个纺纱厂,产出的纱有八种,其中名为‘碎星’的最有名,并且在各地都有售卖,最近又添了一位新雇主是柳家老爷,我们本想按时把纱送过去,可谁曾想柳家附近的山头上有一个山匪建起的寨子叫渤海堂,他们不止一次的拦截了我们的车队,纱布也悉数被抢走。” “前不久花水居您一人打败数名盗贼的事情我已知晓,也因此我想聘请您护送车队,无论成功与否,只要您愿意,我都必有重谢!” 茶杯放回桌子上,祁清枢直视对方说道,“那山头上的渤海堂既然能截了你的车队,说明他们的规模不小,我虽有些能力却也分身乏术,实在是难当大任。” “这您误会了!”眼见祁清枢要拒绝自己,费敏致立刻又添了几句,“我邀请的还有其他武功高强的人,您只需要负责保护好一部分纱布就行,...而且...我还请到了之前在季文禹手下干活的人!” 费敏致在赌,对于像祁清枢这种不缺钱的人,他就只能拿出其他的,能令对方感性趣的东西当筹码。 第7章 渤海堂 果不其然,当祁清枢听到季时钰父亲的名字时,他在心里就已经决定要同意这份差事,不过在嘴上,他还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人在之前和季文禹走的近吗?” “近!非常近!” 费敏致听到这个问题就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已经成功至少一半了。 “他叫温绍锦,是季文禹身边的贴身侍卫,后来因为家中母亲病重才离开了季府,而且前几年的时候,季公子治病所需的药都是他亲自送来的,他自然知道不少事情,您若是不放心,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会派人保护季公子,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答应你的事情。”没了后顾之忧,祁清枢答应的十分爽快。 “多谢祁老板相助!关于时间的安排我会写信给您。” 事情谈妥,也不多留,费敏致就带着费冠然离开了。 “大哥!”费冠然喊道,“那个...我能帮上忙吗?毕竟我也是费家人,我也想出一份力。” “弟弟,你已经帮上忙了。”费敏致在前面回答,“温绍锦不就是你找来的?而且又间接的让祁老板答应了我们的求助,你干的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哥哥对自己的赞扬,费冠然嘿嘿笑了几声。 突然!想到护送车队的事,他又想起了一个人。 “大哥!大哥!我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就是前不久南街的马三爷给我介绍了一个人,他的功夫也厉害,我就把他也邀请了过来!” “是吗?马三爷看人一向很准,他介绍的那个人叫什么?” “褚昀,” “你说什么!褚昀!?” 突然停下脚步,费敏致猛地拔高声音,皱着眉头看自己弟弟。怎么能是他! “对,是叫褚...褚昀。”费冠然有些搞不清楚现状,他的哥哥怎么在听到褚昀这个名字的时候反应这么大? 费敏致看着对方脸上的疑惑,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他想也只是名字相同,并不一定是他之前结识的那个褚昀。 “大哥,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们走吧,父亲还在等我们。” 送走费家两兄弟,祁清枢收拾好房间后立刻来到了顶楼,遇见陈世酒询问得知季公子已经回房间,又打听到了季时安还在和昭愿一起玩,他这才放心的去寻季时钰。 轻轻推开房门,季时钰闻声抬头,看到是祁清枢来了,连忙起身迎接。 “事情谈完了?” “嗯。” 两个人面对着面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因为彼此之间已经熟悉,季时钰知道对方不喜清饮,因此他在给祁清枢的那杯茶里添了橘皮。 带着橘香的茶水入肚,祁清枢才向他说出他答应了费敏致的那件事,“时钰,费公子想要请我帮他运送一批货物到柳家,我已经答应他了。” 季时钰坐在对面点了点头,询问道,“那时间呢?你什么时候出发?” “还没说,应该是人还没找够,等时间到了费公子会给我传信。” “那就好。” 时间不确定,但季时钰倒是想到了柳家所在的那个地方,“你了解清荷镇吗?就是柳家在的地方。” “清荷镇?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祁清枢实话实说,他这次来到这本书里不是做任务的,也因此他当初就没怎么从昭愿那里好好认识这本书中世界。 况且,根据昭愿的话,这本书里的人物都滋生了他们自己的意识,就算了解了也没什么大用处,要是遇到紧急情况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化解。 “你讲讲?”但祁清枢喜欢和季时钰相处,他很愿意找话题和对方一起闲聊。 轻叹口气,季时钰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心里感叹对方无所谓的态度,“清荷镇盛产独山玉,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其中柳家的开采和加工技术是最厉害的,甚至每年连宫里的人都要向他们采购用独山玉做成的饰品。” “还有呢?你还知道那些事?”左手托腮,祁清枢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季时钰。 “还有啊,还有就是柳家每年都会采购纱布装饰府邸,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庆祝柳中相老爷的夫人黄殊榕的生辰,柳家平日里过得很节俭,但黄夫人是柳老爷的糟糠之妻,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柳老爷自然是愿意在夫人生辰这天奢靡一次,而且到那一天很多的名人和官府人员都会被请过去,当真是热闹非凡。” 祁清枢听了个大概,接着道,“所以这次他们刚好选择了买费家的‘碎星’纱布,只是没能料到在运送货物的必经之路上,渤海堂成了一大障碍。” “渤海堂?”季时钰仔细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对于这个名称,他似乎只知道零星的几件事情,“我记得这个寨子在前些年已经归顺宫里了,这‘渤海’二字还是由当初镇压他们的将军题的字。” “那看来是时间久了。”祁清枢谈谈的说,他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或者是首领换人,重整了志气,想冲破宫里对他们的控制,费公子跟我说他们上次运的货物就是被渤海堂的人给截了去。” 季时钰认同了祁清枢的猜想,毕竟渤海堂在归顺之前的名声就不太好,烧杀抢打,只要能搞到银子就没有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你可要小心。”季时钰对着祁清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渤海堂既然已经到了要宫里派兵镇压的程度,那肯定势力不小,里面也不会少了武功高强的人,到时候你运送货物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季时钰的担心写在脸上,眼神里满是忧虑,可渐渐的,季时钰发现了眼前人的不对劲,“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笑什么?!” “你在担心我?”祁清枢笑的开心,就这么看着,看着季时钰的脸一点点变红。 “不像话!”季时钰声音大的很,“渤海堂的首领就应该把你的脑袋削下来!” 第8章 林青?还是费公子? 出发运货的时间也没让祁清枢等的太久,离开的那日,祁清枢把管理茶馆的事情都交给了陈世酒。 对方对这里很熟悉,而且脑袋聪明身体健壮,把事情交给他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记住了,这几天我不在,就把关门的时间提前些,少赚些银子不是大问题,你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确保你们的安全,尤其是季时钰,他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 “小的明白。”站在角落里听祁清枢的吩咐,陈世酒把对方的话牢记于心。 “费府前几日派来的人我就分两个在门口,其余的就安排在顶楼这里。” “行。”祁清枢点头答应,“还有昭愿和季时安,他们总爱出去,你也多注意些,等我回来后银子少不了你的。” “多谢祁老板!” 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后,祁清枢就跑向站在楼梯边上准备为他送行的三个人身边。 祁清枢:“时钰,我走后你尽量别离开茶馆,要是实在无聊就喊陈世酒,让他给你买些画本子或者是小物件解解闷。” 季时钰:“好,你保护好自己。” 季时安:“我也会帮我家公子解闷。” 祁清枢:“还有花水居那里,最近也有戏班子要来唱戏,你要是想听记得带上费家派来的那几人一起,他们会确保你的安全。” 昭愿:“我和时安也会去的,我们也想听曲儿。” 祁清枢:“南街的马三爷过几天会带几个人来这聚上一聚,你不用管,时钰,他们要是想见你,陈世酒会来找你的。” 季时钰:“...我都记住了,而且时安和昭愿还在呢,你别太担心。” 昭愿、季时安:“对!” 祁清枢:“那你就别站着了,先回房间休息吧,等我回来。” 最后这句话依旧是对着季时钰说的,而另外两个被忽略的人表情已经相当难看了,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只能看着祁清枢下楼离开的身影渐渐远去。 皱着眉头,昭愿有些不乐意,“他怎么都不对我们说点要注意什么事儿?时安,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太矮了?” “是吧,我和你确实没我家公子长的高。”季时安实话实说,他对于刚才祁清枢的表现倒是不太埋怨,毕竟他确实没昭愿陪伴祁老板的时间长。 “那是因为祁老板放心你们两个。”季时钰说道,“祁老板很善良,所以他可能惦记着我的病才说了这么多,他一样很担心你们,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是吗?”昭愿疑惑但明显想要得到肯定回答的问。 “是啊。”季时钰郑重的点头回答。 货物搬上车,费敏致在旁边检查数量,确认无误后,他才让干活的用黑布盖在放纱布的木箱上面。 一切准备就绪,他之前请的那些护送车队的人,也就差两人没到,瞧着在门口讲闲话的几个人,费敏致也不着急,现在距离车队触发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他刚才忙了这么久,也想去喝杯茶歇一会儿。 “费敏致!”只是他刚走出没几步,一道绝对是熟悉的声音却从背后喊住了他。 “好久不见,费大公子!或者说,我应该喊你林青。” 费敏致身体僵硬,他对这种语气也很熟悉,这是褚昀生气时才能从话里听出的感觉。 看着褚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费敏致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朝对方恭敬行礼道,“褚公子是对这次的任务有什么疑惑需要问我的吗?” “没有疑惑。”冷冷的笑一声,因为知道了自己被欺骗,褚昀眼神愤怒,可下一秒,他又在确认费敏致健康的活着时眼神变的欣喜,“就是来见一见我那已经死去的挚友。” 两人相对而立,谁都没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不过幸好,在屋子里休息好的费冠然在这时出来了。 “大哥!” 费敏致找到了脱身的理由,“我弟弟在喊我,既然您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房间里有为你们准备的茶水和点心水果,您自便。” 说完,费敏致转身就走,他真怕再等下去褚昀会和他来一场有关那次‘脱身假死’的交流。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费冠然挠了挠后脑勺,“就是人已经到齐了,要不要提前出发?” “用不着这么急。”费敏致带着费冠然一起往屋内走,“再给马车夫包些银子,他们今晚估计是休息不成了。” 费敏致一边走一边说,全然没注意到依旧站在原地,死死盯住自己的褚昀。 相比褚昀带了点个人情绪的眼神,在另一边的祁清枢,他的眼神里更多的则是探究和好奇。 在他前面十步远,温绍锦正坐在椅子上和另外一个人喝茶闲聊。 祁清枢记得很清楚,这人曾来过自己的茶馆喝茶,只是那时的自己并不知道他就是温绍锦。 不过,温绍锦腰间刻着‘季’字的木牌也早已揭示了他的身份。 已经离开季府,却依旧佩戴者季府的东西,祁清枢感觉对方一定是知道不少的事情。 但祁清枢在看了几眼后就离开了,他想他若是现在贸然上去打扰,反而会显得自己是有目的的,不过还好,他们要一起执行同一个任务,他有的是机会。 半个时辰消逝,马车夫扬起马鞭让车子离开费家大门,其余的被请来护送车队的几人则是腰上配剑、身下骑马的跟在两侧。 前面的路倒是不难走,只是等到天黑后,他们的队伍也刚好来到一条夹在两座山之间的小路上。 几人环视周边,这里人烟稀少,没有村庄,但却在前方,却有一家亮着灯的客栈。 “就是那里。”一名马车夫指着前方说道,“那家客栈是我们在这条路上唯一可以歇脚的地方,一会儿到了,我们就下去吃点饭,然后再启程。” 其余人听了都答应下来,毕竟他们上午出发,没吃午饭,身体已经有些疲惫。 嗒嗒嗒的马蹄声持续响着,任何噪音在这条路上都显得清晰无比。 祁清枢的马是朝前走的,可他的目却被路两边遗留的车轮痕迹所吸引。 第9章 少了一块平安木牌 在从费家出来的马车离开不久后,季时钰便在陪着昭愿和季时安吃完饭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桌前,他打开了桌上的一个木匣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请帖。 墨绿色的硬纸上是金色墨水写下的痕迹,这是柳家请自己过去参加生辰晏的请帖。 随着一起送到的,还有一枚用独山玉雕刻而成的小羊吊坠,原因无他,柳老爷的夫人属羊。 吊坠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季时钰本来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祁清枢的,但那天晚上祁清枢刚好对自己说出了要帮费敏致运货的事,他当时有些心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请帖放在一旁,季时钰想起今日离别时祁清枢担心自己的模样,思考一会儿,他不打算去了,干脆派人把柳老爷之前提到过的《望舒圆寂》这本书的原稿送过去便是了。 说干就干,季时钰和陈世酒商量了一下,他打算在明天的时候回他住的那个地方,把原稿取出来。 进到屋里,门再一次合上。 刚从外面回来的温绍锦在桌上放了一壶酒,他们赶了很久的路,几个马车夫和一群随从在外面吃点心,而他则是想趁这个时间用羊肉配果酒。 刚坐下,祁清枢便又给他端上来一盘牛肉,也不说话,径直在对方的面前落座。 “温公子,你既是季府人,又为何会为费家人做事?”祁清枢明知故问道。 “之前是季府人。”温绍锦想也不用想,对方肯定是通过自己身上的木牌得知自己和季府有关系,“两年前就已经离开季府了,现在和家里人经营着一家染坊,只是这木牌是季老爷夫人为我求来的平安符,带在身上能庇护我。” 祁清枢眼神复杂,一只手的食指不停的在桌上画着圆圈,“你可曾去过绿牌坊的茶馆?” 听到这句话,温绍锦抬起头,嘴角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回应道,“你在试探我,我听过你的事迹也曾见过你几次。” “那温公子去茶馆是为了喝茶,还是为了看人?” “我不瞒你,我去那里是为了看人。” 温绍锦也不再装是第一次见面了,况且对方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也喊出了自己的姓氏,“祁老板这是有事要问我?” 相当满意这次聊天的进度,因为靠近渤海堂,他们的处境并不乐观,祁清枢也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去拉拉扯扯,又或者是搞些陷阱去套对方的话,都是聪明人,坦诚一些反而更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见对方这样说,他也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对季时钰应该印象很深,我想知道一些有关他的事情。” 听到季时钰的名字,温绍锦眯了眯眼睛,之前几次他想看看季时钰的情况时,眼前这个男人也总是形影不离的跟在一旁,他的出现频率甚至高过季时安,“你很在意他?” “相当在意。”祁清枢回答的迅速,嘴角上扬,他想起了今天离开时,季时钰嘱咐他要保护好自己。 他和季时钰是互相在意! “因为先天身体差,他的父亲厌恶他,母亲冷落他。”温绍锦开口谈谈地说道,“就连我身上这个保平安的木牌,府上的侍卫和下人都人手一个,却唯独没有季时钰的那一份。” 刚上扬的嘴角却又在对方的话语中下滑,但温绍锦还在继续,“季时钰五岁时便来到了岚州城,至于为什么季府一直在给他治病,那是因为受丞相之令季府不得不这样做,况且在季时钰十岁那年,他写的那首叫做《问梅消息》的诗让他打响了名声,后来也时不时的再出佳作,给季府添了不少光,也算是他们的一个招牌,季府也就乐意养着他。” 温绍锦知道的事情不止于此,但眼看祁清枢越来越愤怒,他没有再说下去,最后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他也只是轻叹口气。 靠在门框上,祁清枢因为在此前干惯了‘崩坏者’的本职工作,此刻在他的内心一股破坏欲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上升,可偏偏他现在已经开始‘养老’了,现在的环境他也不好发作。 “您四位点的卤鸽肉好了,慢用!”客栈的店小二点头哈腰,他们这里的客人一向不多,这次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人,他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他们。 只是刚一转身,店小二的表情就瞬间凝固,愣愣地看着自家客栈的大门,左边是了解季时钰身世后而生气的祁清枢,右边是想不明白费敏致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褚昀。 两个浑身散发‘很愤怒、很不好惹’气息的人,在此刻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站在了大门的边上。 看着眼前的情况,店小二手里还拿着端菜使用的方巾,很紧张、很害怕,把方巾当作手帕使,但为了赚些银子,他还是低着头从大门处走了进去。 正担心自己会不会遭受到无妄之灾时,吃完点心休息好的几位马车夫站了起来,拿上东西,向屋里招呼着继续上路。 目送这批客人离开,等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后,店小二才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看着周围的环境,店小二在心里头感叹:果然这荒郊野岭的银子不好赚! 第10章 一类人 砰砰砰——!刻着‘渤海堂’四个大字的牌匾被人用棍子持续地敲打着,直到牌匾破裂掉在地上并发出巨大的响声,周围的一圈人都猛地上前,对着这些碎片又骂又踩。 “早就想打下来了!我们这些弟兄什么时候被宫里的那群人管过?” “这是我们的耻辱!” “果然还是二当家的有底气,大当家去世后就立刻带着我们反抗!我李戈誓死追随二当家周弘锡!” “......!” 群情激愤,每个人都在为最近这几年的憋屈时光发出怒吼! 骂着骂着,从外面来了几个壮汉,他们一起抬着一块新的牌匾,而上面的刻字则是他们这个寨子最初的名字——‘无常峪’。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新牌匾挂上山门,还没等周弘锡说几句,他们寨子里跑得最快的陈风却在这时急急忙忙的跑回来。 “当家的!当家的!费家运货的车队又来了!” “费家的车队又来了?”周弘锡有些不敢置信,以往被他们抢过一次的,无论是大家族也好、路过的商队也好,都不会再见第二次面,但这个费家却打破了这个惯例。 眉头展开,周弘锡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便挂上一副笑脸,“那正好,下个月中旬老八要去温家提亲,我们再抢一次费家的东西,给兄弟添些送给姑娘的礼物!排场搞大些,说不定咱们也能喝上一口喜酒!” “好!好!好!”他们答应着,有几个动作快的都已经回屋拿武器去了。 车队在在土路上颠簸行驶,原本还算得上安静的山岭突然飞出一群受惊的鸟。伴随着越来越近的沙土声,负责护送货物的几人立即把装有纱布的马车围在中间。 眯起一起眼睛,祁清枢一次搭上三只羽箭,等到那群无常峪的山匪进入视野当中,羽箭像逮捕猎物的游隼一般射出。 咻——!的一声,祁清枢只把箭射在了那群山匪前面的土里。 虽说没有射杀对方的人,但也把那群正在疾驰的山匪逼停了下来。 位于中间的温绍锦和另外一名也是被请来的**初往两边扯动缰绳,中间让出一个空位,费家的管家白烨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拖着大箱子的随从。 “各位老爷,今天多有打扰。”白烨拱手行礼,对着面前的山匪好声好气的说道,“我们只是从这里路过,若是这条路是你们的地盘,我这有银子五百两,纱布一箱,只希望你们能行个方便,都是为财,不必伤了和气。” “你挺识相!”周弘锡也骑着马,他们这次来了二十几个人,但其中骑马的却只有他自己,得意洋洋的继续道,“但可惜了,我们无常峪看上的是你身后的东西,就这些银子和纱布可不够我们这些弟兄用的!” 第一次谈判被拒,白烨挥了挥手,身后的那名随从便立刻回到车上,他表情平淡,完全没有因为失败而有任何的反面情绪。 “那他们就交给诸位了。”说着,白烨便向身边的四位依次颔首,他这表达的意思是可以动手了。 褚昀先有动作,剑指山匪的其中一人,冷冷的问道,“上次你们抢劫费家的东西时,带了多少人?” 被指的那人有些懵圈,但随后又摆出一副神奇的模样,大手一挥,豪气的回答,“不清楚!但肯定没这次多!毕竟这次我们二当家也来了,你们若是束手就擒,说不定二当家还会留你们一命!” 周弘锡被哄的十分高兴,他看了一眼那个和褚昀对话的人,心里想着等回去后要多分他一匹纱布。 只是他没意识到,由于这段日子被捧得太高,而让他忘记了观察敌人的强弱,只是一昧的认为他们人多就一定打的过对面的这四个人。 “直接上!拿下费家的东西,过几天就给老八和温姑娘办酒宴!” 一声令下,对面的山匪就开始举着武器冲锋,祁清枢和另外三个人都是打斗经验丰富,他们凭借自己的经验找出那些武功高的,而剩余的就交给了身后全副武装的车夫和随从。 抬手撩起对方的武器,祁清枢转动手腕,只见白光一闪,血液便从对方的腹部流出。 解决完一个人,祁清枢把目光放在了想要骑马往身后去的周弘锡身上,擒贼先擒王,因为穿书要参与各种打斗的原因,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飞身从马上下来,祁清枢一个铁板桥,身体与地面平行,当对方的刀锋贴着自己的鼻尖掠过时,他立刻捉住对方握刀的手腕,用力扯到身后,刚好替自己当下身后人的突袭,而他自己则是用剑尖划开了面前人的喉咙。 来不及闪躲,周弘锡的左臂被人划开一道大口子,低头查看伤势又一抬头,祁清枢的剑便从身后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也是这时周弘锡才看清,无常峪的那些山匪在刚一靠近马车,就会被车内突然射出的暗器射杀。 他们从一开始便轻视了对方,费家既然已经被抢过一次,又怎么可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上次你们抢的费家的那批货呢?”祁清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股寒意瞬间窜到全身,周弘锡还想再挣扎一番,“上次...的那批货啊,当然是被我们放起来了。” 周弘锡再给他自己创造时间,一个很小的圆筒形发针器从他的袖子中滑落,只要瞄准了身后的人,那上面的毒就会帮他逃出升天。 嘴角扬起讥讽的笑,祁清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小动作,他不挑明,因为褚昀过来了。 “啊!”惨叫声传开,周弘锡应声倒地。 “在替费敏致出气?” “你看出来了?” “是你表现得太明显,你找费敏致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而且这一路上你一直在想他。” 祁清枢拍了拍褚昀身上的一个布袋,那里面装的是一张费敏致的画像。 “别对我有恶意。”祁清枢看着对方警惕的眼神说道,“你在想你的挚友,我也在思念我的季公子,我们是一类人。” 第11章 明玉 周弘锡带来的那批人很快就被打散,到最后,等那几个马车夫从车里出来时,就只有一个人侥幸从他们的手中逃脱。 不过,当祁清枢再一次搭弓射箭的时候,这群前来抢劫他们的山匪就一个也不剩了。 温绍锦和**初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在确认没人后才终于归队。 “没人了,我们可以继续赶路。” 抬手扬鞭,马车拉着货物再度启程。 加快速度往前走,季时钰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抱着新买的毛笔和宣纸。 刚想上楼,却在踏上阶梯的那一刻,和想从上面下来的谷山明遇见。 “谷老。”季时钰率先出声,“你今日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喝茶?家里的那些宝贝药材没留住您?” 面对季时钰的打趣,谷山明摸着胡子笑了笑,“我倒是愿意和我的宝贝呆在一起,可我那俩儿子非要我出来透透气,刚好又恰逢马三爷找我品尝刚酿好的桃醴,所以这才出来休息休息。”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和马三爷品酒了,我先上去,有事就喊店里的小厮给您办。” “哎哎哎!”眼见季时钰想走,谷山明立刻拦住了对方,“这就走了?这么久没和你见过面,你也留下来和我们聊几句,再说,你想写文章和诗词也不差这一会儿,就留下和我们聊几句。” 面对谷山明的挽留,季时钰没法拒绝,当年刚来到岚州城里时,他和马三爷都对自己照顾有加,前前后后的不知道帮了多少忙,“那好,等我把这些东西放在楼上就去找你和马三爷。” 看着季时钰上楼的背影,谷山明乐呵呵的笑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不见踪影,他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客人不是不能上四楼吗?” 虽然疑惑但谷山明也没太在意,他本打算下楼去买些下酒菜,但眼下他还是决定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马三爷。 看到季时钰回来,在屋里和昭愿一起看书的季时安立刻迎了上去,语气有些不满,“公子!你又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只是买些笔和纸。”季时钰讪讪的笑,手里的东西很快就被对方拿走,“而且这里离我要去的那家店也不远,你别太担心。” “我倒是不担心呢!”季时安故意道,“可祁老板担心,他临走的时候嘱咐你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摆摆手,季时钰突然觉得答应谷山明的请求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刚才碰巧遇到谷老,他请我喝茶,那我就先过去了,你和昭愿不想看书了就玩一会儿。” 说完,季时钰也不等季时安有什么反应,立刻出了门准备下楼。 看着紧闭的房门,季时安气鼓鼓的双手叉腰,嘴里嘟囔着,“你都对我说过一百遍的不会有下一次了。” 走到三楼的单间,季时安在门口碰见了陈世酒。 “季公子。”陈世酒拱手行礼道,“刚才我问过谷老了,他说和您是在一楼遇见的,但老板临走时交代我不让您太累,所以您若是想离开的话,就说想吃青枣,到时候我就说有事请您出来,然后再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好,费心了。”面对陈世酒说的话,季时钰当然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也因此就答应了下来。 等季时钰进去,马三爷早已喝的脸红脖子红,现在正依在谷山明身上,一个劲儿的和对方商量能不能免费拿走些清热解毒的金银花。 “谷老东西!谷老东西!”马三爷喊着,“你那两个儿子都在你的身边陪你,可我呢,就只有一个女儿,还是在宫里当差,一年就回来一次,你就行行好给我点!”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就是了!”谷山明烦的要紧,却也没敢真使劲推他,要是马三爷受伤躺家里了,那以后不就没人陪他钓鱼了吗? 看着他们打闹,季时钰上前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瓷杯,并向马三爷又问了好。 “你别管他!”谷山明朝着季时钰挥手,“他就这样,一见酒就离不开眼,说好的等我回来再喝,结果我刚回来他就已经喝的不知天上和地下了,你坐我旁边和我说说话就行了。” 依着他的话,季时钰乖乖的坐在了谷山明旁边的位置。 “明玉啊。”季时钰刚坐下,谷山明就喊出了他和马三爷给对方起的小名,“我看你刚才是把笔和纸放在了楼上,但那楼上不是不接客吗?” “是不接客。”季时钰给谷山明斟了一杯酒,然后又继续道,“但我最近就住在楼上,和祁老板住在一起。” “祁老板!!!”原本还安安静静的马三爷突然坐起来,声音很大,眼睛也很大!“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马三爷握着拳头,直直的盯着季时钰的脸看,似乎想找出几处可以证明被欺负了的证据。 眼见对方这样,谷山明猛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瞎说什么!明玉这不是好好的!季时钰在一旁轻轻笑了笑,劝阻道,“谷老,马三爷也是担心我,你别和他计较。” “害!”谷山明再一次看向季时钰,眼神一下子软下来,“这是我的疏忽,早知道就不会让他带酒过来,就是...有点担心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对啊,你也知道祁老板之前干掉盗贼的事,但当时你估计没看到,屋里的景象太瘆人,当然了,祁老板肯定算得上是为民除恶的好人,但出于私心,我和马三爷还是有些担心你和时安,就是怕...怕他逼迫你。” “不会的。”了解到谷老和马三爷的忧虑,季时钰说出了和祁清枢相处的真实情况,“祁老板温柔善良,待人真诚,他待我和时安都特别好,您二位就放心好了。” 听完这句话,谷山明点了点头,又继续道,“那你没事的时候,也和我还有马三爷写写信,报个平安。” “记住了,我后天就给您写。” “明天?” “哦!不,等我一会儿回去就给您写!” “这还差不多。” 第12章 ‘谋略\’ 货物运到的当天,柳府上下都已忙的不可开交,大批大批用来装饰的瓷器、玉帘和丝绸一趟趟的往府里搬。 核对好纱布的数量和样式,柳家的下人便开始卸货。 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直坚持亲自指挥布局的柳老爷走了过来,拿起纱布仔细看了看,啧啧称奇道,“揉碎星光入素纨,轻如薄雾曳春寒,点点星光,亮而不耀,果然配得上‘碎星’二字。” 瞧着柳中相满意的神情,费家管家白烨适时的上前搭话,“柳老爷,您要的货已经送到,我家少爷因为家中之事不能前来,还望柳老爷见谅。” “当然!当然!”柳中相急切地回答道,“最近勃海堂那群人实在是不安分,这些纱布能运过来就已是不易,我还要感谢费公子呢,又怎敢埋怨他。” 白烨笑了笑,转而又给对方介绍起了祁清枢等人,“说起来渤海堂的那群人,还要多多感谢这四位武功高强的义士,若不是他们,估计这回也会被拦截。” 面对佩剑的那四人,柳中相依次回礼,“那既然如此,四位义士就跟着我的侍从李钦明前去休息便是。” 来到柳老爷安排的屋子里,祁清枢找了一个紧靠窗户的位置,他们四个人算不上彼此熟悉,再加上性格都偏沉静,一时之间屋里竟然落针可闻。 看着窗户外面青翠的山峰,祁清枢不禁有些担忧,他们是打败了渤海堂前来拦截他们的山匪,可寨子里还有其他的人,他们总会知道弟兄死亡的消息。 想到这,祁清枢也意识到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突然又想起周弘锡在对战前说的一番话,祁清枢皱了皱眉,温姑娘是谁?他清楚地记得周弘锡说老八要和温姑娘办酒宴。 “在想什么?”意识被拉回现实,褚昀在手里拎了一壶酒坐在祁清枢的对面。 “一些小事。”祁清枢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道,“你可知咱们这里有哪一户人家姓温的?” 拿起桌上摆好的茶杯,褚昀给他和祁清枢一人倒了一杯酒,“知道啊,我们岚州城只有县令一家姓温,他膝下有一儿一女,而且我记得最近这几年县令夫人一直在娘家住,外界都说是他们夫妻关系不和。” 听了这些话,祁清枢‘嗯’了一声,拿起茶杯也开始喝酒。 抬眼看一眼对方,褚昀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随口问道,“是想到什么了吗?怎么问这些事?” “担心。”祁清枢说的简洁,“我们和渤海堂对峙的时候,他们的头领说老八要和温姑娘办酒宴,我就在想这位温姑娘是谁?况且现在的勃海堂依旧有人活着,他们肯定会知道前几天的事,万一到时候他们泄愤报复怎么办?” 闻言,褚昀也望向了窗外,若是此时他身在渤海堂,那他就会知道祁清枢的担忧不无道理。 周弘锡在当时带走了二十几个弟兄,而留在寨子里的三当家黄林正在左右来回踱步,大哥在前不久因病去世,二哥周弘锡又在今天离开后迟迟未归,他派出去找人的陈风到现在还没消息。 一直不停地来回走,黄林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三当家!”就在这时,怀里抱着东西的陈风回来了! “找到了?周弘锡在哪?”黄林走下台阶,周围的其他人都和他一样,目光灼灼的看着陈风。 可当黄林走进了,他才发现陈风的脸色惨白,似乎预料到了什么,黄林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果不其然,陈风把怀里的东西呈上后,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出了那个坏消息,“二当家周弘锡和一并出去的弟兄都死了!” 大堂里瞬间嘈杂起来,此时此刻,掉落在地上还沾着鲜血的武器就显得格外刺眼。 “报仇!报仇!”黄林反应过来后就开始大喊大叫,“我们要为他们报仇!陈风!你可知道他们是被谁杀死的?”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二当家是为了抢劫费家的纱布才出去的,我估计就是费家派的人把二当家杀死了。” “那就打费家!或者是抢!我要让费家血债血偿!” “你如何让他血债血偿?” 周围的人在听了黄林的话,还没来得及欢呼,角落里便走来一人反驳。黄林转头一看,是老八,蒋海民。 “二当家的带走的那批人不乏有一些武力高强的,费家请来的人既然打得过二当家,你以为他们就打不过我们了?还是说你想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咱们渤海堂还怎么重振雄风?!” 这些句话好似一盆凉水,把大堂里的人从头浇到尾,除了蒋海民,其他人都噤了声。 走到中央,蒋海民说出了他的计划,“我们最近只抢了包含费家在内的三个车队,况且很多人对我们的印象都停留在被宫中镇压,并改名为渤海堂的时候,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报官,让别人以为受害者是我们!” 感觉对方说的有理,但黄林仔细想了想,又问道,“可费家的人知道二当家想抢劫他们,而且费家影响力很大,到时候官府又怎么会站在我们这里?” “就是因为费家影响力太大,所以官府才会站在我们这里。”蒋海民继续道,“为了温姑娘,我常常扮作读书人去岚州城,因此我了解到费家在此前为了打响他们纱布的名声,替很多人解决了生活上的困顿,而且还不收银子,现在很多百姓有什么事还常去找费家人做主,这使得官府那边清冷了许多。” “偶尔遇见温姑娘的父亲,也就是岚州城县令温双平,几次闲聊我知道他对费家也很不满,况且像他那种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人,我们只需撺掇几句,官府是会替我们‘主持公道’的,与此同时我们还能更出名。” 几段话下来,大堂里的人又重新焕发活力,他们高喊着蒋海民的名字,就连黄林,都对这个有计谋的老八赞不绝口。 第13章 不能回来!你们被告了! 蒋海民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那天他们庆祝过后,就从所有人当中找了一个看起来极为面善的人,派他去‘喊冤’的同时,黄林又喊几个弟兄把周弘锡等人的尸体运了回来。 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扫过,黄林气的面色通红,下巴上的胡须也跟着一起抖动,整个人看起来像伺机而动的毒蝎。 也正是这一天,依着蒋海民的命令,韦玄穿着一身麻布粗衣,一边流着两行泪,一边重重打响官府大堂前的鸣冤鼓。 渤海堂报官?!曾经烧杀抢劫的那群人报官?! 这则消息很快传到岚州城的各个角落。 “真是荒谬!”曾汇破口大骂,“渤海堂的那群人在前几年什么坏事没做过?现在让他们体验一把身边人被杀的感觉,他们反倒是感到冤屈了!曾经他们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一群鼠辈!不知廉耻!” “是是是,他们不知廉耻。”康柏天劝道,而他也就是曾汇那位在狱里当差的友人,“你吃点东西,消消气。” 前不久康柏天受伤,因为立了抓捕越狱囚犯的功,这才得了休息的时间,他把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说给了曾汇,意料之中的,对方的情绪果然上头了。 而与此同时,在安顿好昭愿和季时安后,季时钰对着桌上的一套茶具已经沉默了良久。 对于祁清枢护送货物运输需要和渤海堂的人为敌,季时钰倒是清楚的很,可他却不曾预知到渤海堂的人会搞这么一出。 渤海堂已被宫中收服的消息人尽皆知,可之前费家被抢的事实却只有少数人知道。 季时钰在岚州城的人脉不少,他也从一个熟悉的人那里得到了韦玄在堂上的那些说辞。 “大人!在下乃是渤海堂一员,承蒙圣上开恩,在前几年已接受朝廷招安,洗心革面,自那日起便日日思报,想为地方尽到绵薄之力,然而,在我们二当家带着二十多位弟兄外出巡山之际,在山间小道偶遇费家运货车队,不仅污蔑二当家是山匪还欲行抢劫之实,不得已与之周旋,却不想那伙人实力高强,二当家与其弟兄皆丧命于此,听说大人铁面无私,特来喊冤,还请大人明辨是非,为我们做主!日后,我们渤海堂甘愿为大人世世代代效犬马之力!” 看着纸上的那些字,季时钰都怀疑渤海堂是不是绑走了哪位夫子? 先是强调他们已归顺宫里,叩首表忠,说自己是皇帝的人。 然后就开始颠倒黑白,把抢劫说成‘巡山’,还说二当家及其弟兄皆亡于此,扮演受害者。 最后又绑架官府,夸赞对方铁面无私以及用他们的‘帮助’贿赂县令温双平。 而温双平又早已不满费家很久了,他若是按照韦玄的意思办事,不仅可以打压费家,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渤海堂的力量。 他能名留青史! 叠起纸条,季时钰先用蜡烛把它点着,然后丢进了熏炉里,这件事从头到脚都是疑点,而找出背后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则是极为重要的。 但首先,季时钰喊来了费家派来保护他的侍卫,孤身奋战赢的概率太低,他需要先去费家走一趟。 马车刚准备启程离开柳家,一匹快马先闯入了柳家大院。 “不能回岚州城!”马上的人白烨认识,是他们费家的人。 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祁清枢往前走了几步。 “这是费公子写给您的信,您不知道,渤海堂的那群人把你们给告了!” 心中一紧,白烨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封信。果然,费敏致在信的最后强调了整整五遍的别回来! 出现特殊情况,褚昀等三个人也围了过来,他们看到信上的内容都皱起了眉头。 “一派胡言!”**初怒声喊道,“我们不杀了那群人,难道要等他们杀了我们吗?!” “当务之急,我们要先想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祁清枢想起黄夫人的寿宴是在后天举行,“我们的事,不能坏了柳家人的心情。” 走出人群,褚昀靠在了马车上,附和道,“祁公子说的有理,我们就算是回去也只能是被抓,留在这里还能享受自由身。” 砰!褚昀的话刚说完,温绍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直接卸下了马车的一个车轮,谈谈道,“好了,马车破损,我们回不去了。” 四个人配合的极好,等白烨反应过来,他就迅速派了一个随从去通知柳老爷还需暂留几天的事情。 柳家家大业大,等柳中相听到这则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愧疚,“怎会如此!那马车我不是吩咐换个新的吗?这不是怠慢了客人?!” 急匆匆地,柳中相就带着一堆人前往给祁清枢等人提供住所的西院。 实在是没料到柳中相那热情似火招待客人的方式,看着对方道歉的样子,在一旁看着的四个人突然有些不自在。 他们本想这西院并不在举行寿宴的范围里,那他们四个人住一间屋子也应该没太给对方添麻烦。 结果,对方的态度实在太好,祁清枢抬头看看屋顶,说实在的,住屋顶上也不是不行。 而且,这样也有利于他悄悄回到岚州城。 第14章 良缘? 白烨作为费家的管家跟着车队一起前往了柳家,而现在费家那些属于白烨的工作,则是落在了一个名叫尹树的人头上。 听到下人通报季公子前来拜访时,尹树反应很快,立刻亲自到大门口处迎接对方。 近来季公子和祁清枢关系走的近他不是不知道,而且祁清枢本身也是护送货物的一员,那既然如此,季公子和他们费家就是同一战线的。 “大少爷!”尹树站在屋外喊道,“季公子来找您!” “让他进来!”屋里传来费敏致的声音,尹树立刻拉开们,并让出一个位置让季时钰走进去。 门在身后合上,费敏致起身行礼,眼下情况紧急,他也不打算再和对方寒暄了,“季公子此次前来是为了祁老板吧?” “正是。”面对费敏致直白的问话,季时钰回答的很快,“费公子可有给你们在柳家的人寄信?现在他们不适合返回岚州城。” 伸手示意对方和自己一起坐下,费敏致继续道,“已经寄信,但我们总不能让他们一直不回来,官府那边已经向我们施压,而且柳老爷那边对此事不了解,加上今天,他们最多就只能再住三天,等后天寿宴一过,他们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低下头,季时钰在这时想到了一个人,“费公子,你们费家在官府里可有能为你们办事的人?” “有!有!我们府里的管家白烨有个弟弟叫白桦,他就在县令手下干活,我可以让他帮忙打探内情,你可是有了什么计划?” 听了这些话,季时钰心想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通过他自己的渠道,季时钰很早之前就知道白烨留在费家是为了报恩,而白烨白桦又是关系极好的亲兄弟。 “我想,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找出是谁在背后为渤海堂出谋划策,你们费家本就遭官府忌惮,这次勃海堂一告也牵连到了你们,县令很可能会支持他们的诉求,所以,既然这次的事情没法公事公办,那我们也要另辟新径。” 季时钰直视着对方,他看得出费敏致是个真正的商人,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对方是认同的。 眼神逐渐变的黯淡,费敏致点了点头,“我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 “多谢。” “那季公子今日可要在我这里住上一晚?” “不必,时间紧张,我现在还要去见一见温姑娘。” “县令的女儿?” “正是她。” 送走季时钰,费敏致望着载离对方的马车看了很久,结合之前听说的事迹,他突然就明白他父亲为什么对季公子的评价这么高了。 坚持正义,但却不是一昧的指望能从明处获得正义,相反,季时钰刚刚在说要‘另辟新径’的时候,面色似乎还有些激动。 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费敏致心情不错的返回屋子里。 季时钰的马车最后在和温氏府邸还差了一条街的距离停下,他和温庭姗交情不浅,两人都在作诗这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为了朋友。 而温氏府邸的侧门,他也从温庭姗那里拿到了一枚能开门的钥匙。 铁制门锁被打开,弯着腰在院子里打扫落叶的一名仆从认出了他,“不知季公子今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无碍,请问你们家小姐现在在哪?” “在书房。”仆从回答道,“但小姐正与蒋少爷谈话,蒋少爷吩咐不许人打扰,季公子要不先去屋里喝茶,等蒋少爷离开我再通知小姐。” “好。”季时钰答应了下来,虽说他今日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但仆从口中的蒋少爷可是温庭姗的准驸马,他这时打扰就显得太不礼貌了。 跟着仆从进入到一间屋子里,为了招待好对方,这名仆从还把温庭姗的侍女喊来了。 那侍女名叫晴晚,她自幼便服侍温庭姗,和对方知根知底,而且温庭姗也极其喜欢晴晚,自小读书的时候,她学一句诗,便也会让晴晚学一句诗。 久而久之,晴晚也能在众多学富五车的人当中说几句上好的诗词来。 “季公子!”晴晚见到小姐的朋友,心中乐开了花,开开心心的跑过去,从手里提的篮子中取出一个饭盒,饭盒打开,颜色鲜艳的荔枝静静的躺在白瓷盘上。 “前不久我家小姐在一次席上作诗,赢得了满堂彩!我们老爷开心,特地买了从南方运来的荔枝奖励小姐,而且前几天小姐还念叨着您,说要给您送一些过去呢,既然今日公子到访,我就直接给您端来了一些。多谢你家小姐惦记。” 季时钰笑盈盈的回答,“我看你们小姐也是好事将近,那蒋少爷今日不是又来了?” “是啊。”晴晚坐下说道,“说起这个蒋少爷,我现在更能肯定他口中的那个蒋家是个名门贵族!” “为何?” 晴晚向前躬身,招手示意季时钰凑近自己,低声道,“因为昨天,蒋少爷给我们家小姐送来了整整三箱的费家‘碎星’纱布。” 听到‘碎星’这个名字,季时钰突然警惕了起来,“这种纱布制作困难,而且费家还遭遇抢劫,就算有剩余的也都送去了柳家,他是如何得到的?” “所以我才说蒋家厉害啊!”晴晚睁大了眼睛,她是真心实意的替小姐感到开心,“蒋少爷说了,那是他们家多付了一半的银两,才使得费家同意为他们加紧赶制出来的。” “我猜啊,蒋少爷肯定隐瞒了一些事实,那费家这么有原则,从不为任何人破例,但这一次,却赶制了三箱的纱布,这蒋家不仅有钱而且一定有权!” 心里虽然怀疑,但看着晴晚激动的样子,季时钰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兴致,便夸赞道,“如此甚好,温小姐贤良淑慧,得一桩良缘实乃锦上添花。” “那是自然!” 第15章 蒋少爷 “庭姗,你看我这字,是不是比以前写的还要好?”蒋海民拿起手中的纸,咧嘴笑着就往温庭姗身边凑。 温庭姗直到对方靠近自己才停下手中的笔,仔细瞧了瞧纸上的字,客观评价道,“确实比之前写的好,但依旧需要继续练习。” 看到温庭姗好不容易夸了自己一句,蒋海民就立刻身子一歪,试图和对方亲密接触,“庭姗,今日的联系就到此结束吧,之前我送你的那些纱布喜欢吗?你若喜欢我再给你送些来。” “你送来的纱布我自然是喜欢的,但数量已经够多了,你就不必再送了。” “欸~庭姗怎么还是和我这么见外,你明知道县令大人已经打算将你许配给我的,我们以后就是夫妻,就是一家人,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拿来。” “阿旭!用不着的。”温庭姗还是不太习惯和别人离的太近,尤其是蒋海民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腰上,这使得她更不自在了,默默地往旁边挪,声音闷闷的,“我不常出门,你拿来的料子再好,也没有穿出去的机会,这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蒋海民这才想起自己在温庭姗面前的名字是蒋旭。 为了能顺利和对方成婚,蒋海民忍着性子把手收了回来。 此时的温庭姗还住在温府,他做不了什么,还是要等把人带到自己哪里去才行,到时候只需要找几个弟兄看住她,他就能想干什么干什么,反正温双平是不会允许有损名誉的事情传出去的,对她坏点就坏点了。 把心里的想法藏好,蒋海民又换上了一副亲近温和的样子,“那庭姗要是喜欢就接着写,我也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准备娶你的银子!” 温庭姗不经撩,被蒋海民这么一说,脸忽地变红,但眼中却毫无波澜。 等蒋海民离开,一直候在门前的仆从就走了进去。 “小姐,季公子刚才也来找您了,他现在正在后院等着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时钰哥哥来了!”温庭姗猛的抬头,声音惊喜道,“怎么不早些告诉我?这都多久了?” 仆从躬了躬,说道,“是蒋少爷吩咐的,他不许我们打扰。” 欲言又止,温庭姗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提着两边的衣服,一路小跑到温府后院。 晶莹饱满的荔枝肉被季时钰剥好了放在盘子里,隔着老远他就听到了温庭姗的声音。 “时钰哥哥——!时钰哥哥——!” 听到声音,晴晚立刻站起来给她家小姐开门。 衣角翩飞,银铃轻响,温庭姗也只有在看到季时钰的时候才会像这样满怀涟漪。 “慢些跑。”季时钰语气宠溺,等对方跑进屋里,他又把剥好的荔枝推了过去,“听晴晚说你喜欢,就剥好了等你。” 两人坐定,侍女晴晚和跟着一起来的仆从都退了出去。 吃了一个荔枝,温庭姗耍起了她自己的小脾气,“时钰哥哥今日怎么来看我了?你平时好忙的,都不知道来找我,我一个人呆在这特别无聊!” “是我的错。”季时钰笑着说,“我以后再找时间来看你,这次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 “就是有关渤海堂告费家的那件事。” “你说这个啊。”温庭姗来了兴致,他从不对季时钰设防,这一次也照样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父亲自然是想站在渤海堂那边的,但我大哥明事理,知道费家不可能做出主动招惹对方的事,他已经在劝了,但具体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大哥今天上午去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季时钰点点头,既然温庭姗的哥哥温云晏已经在劝了,那等祁清枢他们回来,应该也不至于刚回来就被抓捕。 想清楚这件事,季时钰又问起了她和蒋少爷的事,“今日和蒋少爷都谈了什么?婚期定下来吗?” “没说什么,至于婚期也没定呢。” 提起这个,温庭姗抬起头看了一眼季时钰,但也仅仅只有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声音不满,“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你明知道我对蒋少爷没意思的,我就是觉得他老家那边清净,有利于我写诗写词。” “只是为了清净?”季时钰明显不太相信对方的话,“之前是谁把蒋少爷写来的书信拿给我看的?还说什么蒋少爷对自己花了心思,是真心实意爱着自己的?” “是我!”温庭姗回答,“但后来我不又告诉你了吗,我不喜欢他的,那次也只是想炫耀一番。” “那你喜欢谁?蒋少爷这么厉害的都不喜欢,还有谁能入了你的法眼?” 温庭姗听得出,这是季时钰在打趣自己呢,可面对这种话,她还是很小声但很认真的作了回答。 “我喜欢你。” 为了不让季时钰怀疑,温庭姗又立刻换另一个话题,问道,“你是不是换地方住了?前几日明姨从家里那边回来时,告诉我你原先住的地方没有人,你去哪里了?” “去绿牌昉的茶馆了。”季时钰轻声回答,“最近都在那边住,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往茶馆那里写信。” 茶馆?温庭姗想起了之前花水居的事,“那你和祁清枢,就是那个很出名的茶馆老板会天天见面吗?” “会啊,没有他的同意我也没法住在那里。” 轻轻趴在桌子上,温庭姗看向屋外,相比着前季时钰住的地方,茶馆距离这边要近许多。 那她以后和时钰哥哥见面也就更加容易。 第16章 破解之法 从温府回到茶馆,季时钰立刻着手给费敏致写下一封信,问他这段日子到底有没有卖纱布给蒋家。 结合温庭姗侍女晴晚的话,季时钰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推测。 如果费家的纱布是有数的,如果费敏致在之后的回信中告诉自己没有卖纱布给蒋家,那那个蒋少爷很可能就是和渤海堂的人有联系,或者说他就是渤海堂的一员。 如果真的是这样...季时钰皱眉,他还要想办法搅黄温庭姗的婚事,她一个县令慧女,又怎能是一个山匪配得上的。 此时的天气不算太好,太阳躲在云层后面不肯倾泻阳光,至于山间小道,那更是潮湿阴暗,甚至马蹄踩在上面候都没有灰尘飞起。 想要独自返回岚州城的事情,祁清枢只告诉了褚昀、温绍锦和**初,至于其他人,他怕说了会被对方劝阻。 只是在真正骑马回去的路上。褚昀也随他一起回来了。 两人的脑子里时刻担心着心里的人,随之而来的,他们骑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至于温绍锦和**初,他们倒是不急,而且另外两人离开后,房子就空出来很多的位置,他们也住得更舒服。 快马在岚州城边缘处被缰绳逼停,祁清枢和褚昀还不确定他们两个有没有上悬赏令,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只好停下,然后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回城里。 两人一前一后的城里去,在穿过一条小巷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走路和交谈的声音。 反应迅速,祁清枢和褚昀立刻躲在暗处,贴墙站立。 “你说,咱家少爷能保住那几个被请来运货的几人吗?” “我不清楚。”把袖子撸起来,那人摇了摇酸麻的大臂,“反正少爷肯定是不希望官府捉拿他们的,而且啊,我听说季公子也来了一趟,估计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来找少爷商量对策的。” “季公子是为了谁?” “温绍锦吧,之前温绍锦还在季府干活的时候不是经常来给季公子送药。” “...有道理。” 祁清枢:季时钰! 褚昀:费敏致! 听了外面那两个人的对话,祁清枢和褚昀都意识到对方恰好就是费家的仆从。 从小巷子里出来,两个人找到了那两个闲聊的仆从,迫不及待的就问了几个问题。 “季时钰现在在哪?!” “费敏致现在在哪?!” 被问的两人一脸震惊和疑惑不解,好在在其中有个干过传话的活,一激灵!也就算问答了他们,“大少爷在府里,至于季公子我听说他去了温府,但现在时候不早了,他应该回...回去了。” 拱手道谢,祁清枢褚昀立刻转身离开。 只是刚走了几步,祁清枢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就又返回和那两个仆从解释一番。 “抱歉,耽搁二位的时间了,但我想说清楚,季公子是为了我才参与到这件事里的,还有我叫祁清枢,绿牌昉的茶馆老板,季时钰是为了祁清枢,我希望二位可以谨记在心,哦!对了,季公子现在还是和我住在一起的。” “......” “......” 别说是这两个人睁大了眼睛,在努力体会祁清枢话里的意思了,就连还在一直往前走的褚昀都没忍住回头看了几眼。 莫名其妙! 可祁清枢却仿佛看不到别人面上的不理解一般,自顾自地就往前走,心情似乎还很不错。 和褚昀在一个岔路口分开,褚昀往费府的方向赶,祁清枢跑着去自家茶馆。 不想制造出什么动静,祁清枢跳上了屋顶,作为这栋茶楼的老板,他很快就精准找到了季时钰房间的窗户。 轻轻推开窗户,祁清枢透过缝隙看到了坐在桌前的季时钰,此刻的季时钰还不知道接下来他将会面临什么。 季时钰低着头,正在想些什么。 故意的,祁清枢在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果然,这吸引到了季时钰。 转头看去,季时钰在看到祁清枢的那一刻先是欣喜,但还没说些什么,欣喜就迅速的被惊恐代替,“祁清枢!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能回来的?!你怎么敢回来的?!” “怕你受伤。”祁清枢坐在季时钰对面,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完全和季时钰的担心不在同一频道上,“因为担心和想念你,所以我就回来了。” “什么叫怕我受伤!”季时钰还是无法拥有和祁清枢一样无所谓的心态,“现在谁的处境更危险你不知道吗?渤海堂的人把你给告了,官府要捉拿你,你怎么一点就不担心?” 身子往后靠,祁清枢就喜欢看季时钰这副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很有趣,于是继续说道,“那不是有你吗?我听有人说你都为了我去费家找费少爷商量对策了,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张嘴又闭上,季时钰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会引起对方的重视了。 “那你干那些事了吗?” “什么事?” “骂渤海堂的人是山匪,还抢劫他们。” “当然没有!”感觉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受损,祁清枢终于着急了,“我怎么会干这种荒唐事!” “可渤海堂的人被你们杀了好多。” “那是自卫!是他们想抢劫费家纱布,然后说做什么礼物送给温小姐,我们这才下了狠手。” 嘴巴紧抿,季时钰听到了有用的信息,”纱布送给温小姐?还有呢?没有别的信息了?” 察觉到季时钰突然严肃,祁清枢也认真了起来,“我们当时对付渤海堂的时候,一起来的还有个首领,对峙的时候,我就听见他说要再抢一次费家的纱布给老八,还说什么了喝喜酒之类的话。” 喝喜酒?温小姐?蒋少爷?花大价钱让费家赶工制纱?老家离这里遥远? 季时钰一下子明白了这些事这些线索之间的联系。 这蒋少爷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来到岚州城,那个‘蒋家’也一直停留在嘴上,却迟迟见不到蒋家的其他人。 这估计,所谓的‘蒋家’其实就是渤海堂吧! 现在都不用再等费敏致的信,季时钰似乎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第17章 我有办法了!两位配合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季时钰本想带着祁清枢一起再次前往费家,可他还没出门,就听到外头传来昭愿不可思议的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 几乎是一样的反应,昭愿看到祁清枢回来,而且对方还丝毫没有要隐藏身份的打算,忍不住大声尖叫。 站在一旁的季时安倒是冷静许多,但看到祁清枢无所谓的样子,还是替对方捏一把汗。 最近这几天,他、昭愿甚至是陈世酒都不敢出门,生怕被官府的抓住然后向他们逼问祁清枢在哪。 可是现在,位于这场事件的中心人物不仅贸然回来了,而且在刚刚还是从他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的,这显然没把官府放在眼里! 面对昭愿的问话,祁清枢靠在墙上,依旧反应不大,淡淡道,“想回来,所以就回来了。” “那你就不怕被抓住,我现在休息,没法使用系...能力。” 昭愿着急的差点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但又注意到季时安还在自己旁边,就硬生生的把话少说了几个字,不过和他多年搭档的祁清枢应当是懂他的意思。 很无奈,但昭愿也不是找不到办法,“我要去告诉季公子!让他管你!” 祁清枢没反驳,就站在原地看着昭愿往季时钰的房间走。 滑动的声音传来,从里面出来的季时钰刚好和前来找他的昭愿面对面。 看到自家公子出来,季时安侧身进去收走了喝药用的瓷碗。 “季公子。”昭愿顾及着对方还生着病,哪怕此刻心里憋着一股气,也控制住自己好声好气的讲话,“您劝劝祁清枢,让他当心一些,万一真被抓了就不好了。” 季时钰温柔的笑笑,他知道昭愿很信任他,但从昨晚的事情来看,他对于此事的作用好像也不大。 “清枢。”但季时钰还是想再努力努力,毕竟等会儿他们还要一起出去,“你换身别太惹眼的衣服,等会儿出去我们也方便一些。” 而此时正好从祁清枢身边经过的季时安也说了一句话,“我家公子前不久给你置办了几身新衣,还有配饰,你就当换身衣服了。” 听到季时安的话,祁清枢迅速改变了主意,他当然不是为了季时钰给他添的新衣服,绝对是因为他也不喜欢招摇过市,至于现在身上这套绀青色的,他也不清楚当初为什么选这个。 回到房间,祁清枢果然在衣柜旁的箱子里发现了季时钰买来的衣服,依次翻看一遍,这其中也不乏有朱红和墨绿的锦衣,但再往下翻,他找到了一件玉色的衣服。 不惹眼,有品位。 没等多久,外面的三个人便再次等到了从屋里出来的祁清枢。 还得到了季时安一句变相的称赞,“我家公子眼光真好!” 看着祁清枢沾沾自喜的背影,身后的昭愿已经在思考,要不要申请使用系统的能力了。 一路乘坐马车来到费家,在等待仆从通报的时间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褚昀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两人的身后。 “二位。”循声看去,褚昀对着他们行礼,面上却是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这是褚昀。”祁清枢为季时钰介绍道,“他也是费家找来护送车队的其中一个,而且在此之前就和费大公子有不浅的交情。” 清楚对方的身份后,季时钰道,“在下季时钰,想必您也是为了渤海堂告状一事前来费府的吧?” “正是,也是为了给自己讨个清白。” 把季时钰往自己这边拉,祁清枢小声问褚昀道,“你昨晚什么时候赶到费家的?怎么脸色这么差?” 被人提起伤心事,褚昀的心底升起一阵烦躁,“我来的倒是不晚,但我没敢进去找费敏致,我怕他...不愿意见我,就在屋顶坐了一晚。” 想起之前他听到的有关费敏致和褚昀的对话,祁清枢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褚昀和费敏致之间一定存在一个误会。 拍拍肩膀以表达鼓励,祁清枢劝道,“我为你们之间的关系感到遗憾,但你有什么想说的都留在这件事之后,现在情况不理想,费大公子应该也很疲惫。” “我懂。”褚昀点头回答。 不多时,通报的人就回来了,而跟着仆从一起来的还有亲自请人进来的费敏致。 看到站在最后的褚昀,费敏致一愣,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并邀请自己的客人进到屋里。 四人落座,但祁清枢和褚昀是昨晚刚回来,当下的的计划走到了哪一步他们并不清楚,于是在另外两人商议对策时,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俩都很安静。 “昨日的信我已经看了。”费敏致率先开口道,“我怕有什么遗忘,还特地去查了账本,我敢确信,费家的‘碎星’纱布在这一段时间除去被抢的那一部分,其余的都运往了柳家,账本上根本就没有蒋家这一说,而且我还去问了纺娘,她们说的数量也是对的上的。” 听了这些话,季时钰有了定论,“那这就说明县令女婿蒋少爷是假的,祁老板昨晚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渤海堂要喝老八和温姑娘的喜酒,在我们这一带也只有县令一家姓温,而且到底有没有蒋家也不确定,这老八估计和蒋少爷是同一个人。” 费敏致继续道,“现在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但我们该如何揭穿蒋少爷的身份是个问题。” 仔细想了想,季时钰说道,“对于此事,我们需要见到温双平,然后借助他的力量去一趟渤海堂。” 季时钰的计划正确不假,但眼下他们需要找到能够让温双平来和他们见面的正当理由。 一阵沉默,余光从桌前扫过,突然!费敏致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这些纸条是白桦给我偷偷传来的信,我们时间不多了,官府好像有大动作。” 看明白纸条上的内容,季时钰灵光一闪,猛地看向了身旁那两位一言不发的人。 他有办法了! 但就是有些委屈人。 第18章 没有通知的拜访 “报——!” 大清早,原本安静的官府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通报声,一名士兵着急忙慌的就往县令在的房间里疯狂跑去。 因为烦躁而皱起眉头,温双平眼神不善的看向前来通报的士兵,语气冰冷,“这么大惊小怪,又发生了何事啊?” 温双平有些不满,他想就算事情再大再荒唐,也应该大不过、荒唐不过渤海堂的人来报官的事情吧! “报!县令大人!”那名士兵喘着粗气,单膝跪下道,“季公子和费家大公子前来交付抢劫渤海堂的犯人,他们现在正在门口等着呢,那两名犯人面色虚弱,而且还都被绑住了双手!” 胡子猛然立起,温双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目圆睁,他迅速站起来,着急道,“带我去见他们!” “是!” 这一路上,温双平跑得比那名士兵还要快的许多,直到能看到门口的那四个人,温双平才确定这都是真的。 费家请的那四个负责护送货物的人,他们官府早就做了调查,可这不查不知道,一查他们才意识到想要捉拿他们有多困难。 上一次镇压渤海堂的人还是借助了宫里的力量,足以说明渤海堂的武力高于官府。 而那四人又打的过渤海堂,从这就可以知道仅凭官府之力是不可能将那四人捉拿归案的。 不过现在,那四人之中的两人竟不费吹灰之力送到了自己的跟前,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两位公子里面请!”温双平恭敬道,而站在一旁的祁清枢和褚昀则是被士兵压着走上另一条小路。 季时钰和费敏致被请进了一间议事厅,侍女端着盘子上来,托盘里有茶水、点心和当季水果。 另一边的两位‘犯人’当然是被关押了起来。 祁清枢和褚昀被推进牢房时,还保持着一副柔弱的样子,可等士兵一走,他们迅速站直了身体,手上的麻绳也随之脱落。 褚昀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就干等着?” 无奈点头,祁清枢肯定了对方的话,“这牢房困不住我们,但时钰和费公子不是说了吗,要等得到消息才能出去,他们估计还在和温双平周旋。” 听了这番话,褚昀和祁清枢最后只好坐在一个方形草席上休息。 “多谢县令大人。”费敏致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自从费家受欢迎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温双平相处得这么...温馨了。 又给季时钰亲自倒杯茶水,温双平道,“今日多谢二位帮官府缉拿恶人,当真是令我无以为报。” “县令大人言过了。”季时钰随口就开始扯谎,“我和费公子也是恰巧遇到那两人偷回岚州城,再者那祁老板对我也不设防,这才骗过对方,让他们喝下加了‘忘忧散’的茶水,要不然以我们两个人的能力,又如何绑的了他们。” 捋着胡子,温双平继续说,“那对于我们也是恩,我等多谢二位。” 看到对方的态度,费敏致装出一副痛彻前非的样子道,“县令大人,这几天我想了很久,既然那渤海堂已经洗心革面,那我们便应把他们当做自己人一般对待,可前几日我请的那四人竟不顾情谊,诛杀他们二十几位弟兄,实在是令我悔不当初。” “现在四人已捉拿两人,不如我们去一趟渤海堂,和他们一起商量对策,毕竟剩下的两人也是不凡,我恐怕到时候官府会吃亏啊!” 听到这些话,温双平心有疑虑,他不是很想去拜访渤海堂,可是当下的情况也只有这么一种解决办法。 察觉温双平有些犹豫不决,季时钰在这时拱火道,“费公子说的有理,而且刚才那两位虽被下了药,可是等药效一过,这官府的牢房再坚固,也管不住此等人物,县令大人不如把他们交到渤海堂,要是出什么事那也落不到官府头上,对外我们也能给套说辞,到时候外头的人不满,也是不满渤海堂的能力,与我们官府倒是没什么关系。” 心下一动,温双平很是欣喜,如此一来,他们官府便不用再负责此事,就算出了事也怨不得他们,而且说不定他还能借那四人之力压压渤海堂的锐气,真是妙计! 可为了维持自己的体面,也为了不让季公子和费公子以为自己是推卸责任之人,温双平又沉吟了片刻,然后点点头,“那就按照两位的话去办。” 不知是闭目休息了多久,关押着祁清枢和褚昀的牢房被再次打开,几名士兵走了进来。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祁清枢和褚昀就像不久前被押进来一样,又被以同样的姿势押了出来。 走到外面,温双平、季时钰还有费敏致早已在一辆马车前等候多时。 看到被押出来的两人,费敏致再考虑要不要再给这两位加些银子,这姿态属实不舒服。 他们三个共乘同一辆马车,祁清枢和褚昀则和几名士兵一起做另外一辆马车。 从官府出发到渤海堂,这一路越来越颠簸,马车摇摇晃晃,直到看到了渤海堂的黑布旗子,马车才终于停下。 在渤海堂门前站岗的人能认得出官府的马车,看到他们来,便也放行了。 只是刚让他们进去,一名站岗的才想起蒋海民还在前厅和三当家黄林议事呢,这若是让他们发现县令准女婿是蒋海民可还了得! 丢下武器,他赶在马车到之前先一步到达前厅。 “不好了!不好了!” 被打断对话的黄林怒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官府的人来了!他们已经进来,马上就要进入这间屋子里。” 黄林和蒋海民脸色一变,他们之前为了表示‘友好’,特地告诉温双平可以随意进出渤海堂,哪怕是不提前告知也可以,可没想到,温双平竟然还真来了。 蒋海民从上面下来,说道,“三当家,那我先躲起来,我的身份不能暴露。” “好。”黄林答应道,“你去里屋,这外面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第19章 拿脑袋喂猪 调整好呼吸,黄林把上衣敞开的地方整理好,衣领上的扣子也扣了起来。 出门迎接温双平,等人走进了,黄林才发现这次来的不止他一人,有些意外,他猜不到季时钰和费敏致来的原因。 “县令大人!” “黄首领。”温双平笑呵呵的回应,“今日贸然前来,还请您别介意,主要是事情太急,这时间可耽误不得。” 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黄林上前一步,询问道,“敢问县令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才光临渤海堂,若是我们能帮上的,定当竭尽全力。” 很满意对方的态度,温双平向身后的几个士兵招了招手,“是关于你们报官的事,那让你们弟兄死伤的四人,如今在我身后两位公子的帮助下抓到了两个,所以才来这里把那恶人交付于你们。” 眉毛微挑,黄林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温双平还真相信他们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做戏做全套,黄林依次向季时钰和费敏致行礼道谢。 拱手间,祁清枢和褚昀从另一辆马车上被士兵压了下来,祁清枢走在后面,在经过季时钰的时候,对方递给他一个眼神。 会意的低下头,现在的情况,和当时在计划开始实施前季时钰料想的分毫不差,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温双平知道渤海堂的老八和他的准女婿是同一个人,那想办法进入渤海堂内部就显得极为重要。 时机差不多快要到了,就等黄林派人把他们押下去,祁清枢和褚昀就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黄首领。”季时钰恰到好处的开口,“我们此次前来其实也并非只为这一件事,我和费公子听闻你们渤海堂喜事将近,恰逢县令大人的女儿也即将出嫁,当真是喜上添喜,这不我们岚州城富贵人家费家费公子也前来一同道喜。” 费敏致也说道,“正是如此,费家在婚事筹备方面添不上什么帮,但提供几十匹上好纱布的能力还是有的,只可惜那‘碎星’已被县令大人的准女婿蒋少爷悉数买走,但我保证,剩余的那些您可以随意挑选。”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间断输出,县令也因为他们的话感到一丝骄傲,毕竟人是他带来的,他们能提供给渤海堂一些东西,也算是给自己长脸。 只是温双平还不知道真相,要不然,他就能听出来,费敏致在表达诚意的时候,也阴阳了渤海堂一番。 “是啊,黄首领,你看他们二位诚意至深,就不用再推脱了,我们现在进屋,好好商议一番,季公子身体还不好,别让人家来一次却带着一身不舒服离开。” 黄林没有蒋海民那样灵活的脑子,面对这些话,他心里慌张的不行,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听到温双平的话,他只好请众人进屋坐下谈话。 而祁清枢和褚昀则是被渤海堂的人接了过去,一步步朝着屋后面走。 渤海堂的装修倒还算的上大气,以褐色黄色为主,他们此刻进入的前厅又是他们这最大的屋子。 只是刚进屋,季时钰就认出每把椅子上充当座垫的竟是那‘碎星’纱布! 看向费敏致,对方的脸色果然难看至极,这种纱布制作工序繁多,对原料和纺娘的技术要求也极高,一匹值百金更是市场上的常态。 可现在,这种极品纱布就这么被当作了一把旧椅子上面的坐垫! 季时钰递给对方一杯茶,他本意是想让对方消消气,可费敏致比他想象的还要愤怒。 “我不喝渤海堂的水!”费敏致压低声音怒吼,“他们哪怕拿去卖掉,我都愿意说一句识货!可现在呢?他们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季时钰放下杯子,握住对方手腕道,“那就再忍一会儿,祁老板和褚公子会把事情办好的,到时候你想怎么骂都行,或者是打他们几下,都不会有人说不行的。” 季时钰说的不错,另一边的祁清枢和褚昀也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动着。 押他们的那几个人已经被处理好了,至于前面那个引路的... “我告诉你们两人,你们杀了我们二当家还有二十几个弟兄,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不过呢,我们三当家倒是稀罕人才,你们若是愿意为我们所用,以后每天一个馒头不是问题!” 美滋滋的,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心想终于不是他排在最后了,他以后也能使唤人了! 使唤人!那多威风啊! “是吗?”祁清枢冷冷开口,“一天一个馒头?还真是大方!” “那是自然...”还想再说几句大话,可慢慢的,身后冒出了两个巨大的身影。 刚回头看去,忽然!两个拳头打到自己脸上。 那人都没来得及惨叫,就倒在地上不停的往外流血,很快,便失去了生息。 甩甩手,祁清枢和褚昀从躺在地上的及人身上搜刮了两把长刀,暂时作为自己的武器防身。 祁清枢是从书外的真实世界来的,褚昀虽是书中人物,却并非是岚州城的原住民,而且要不是费敏致,他也根本不会来到这里。 因此,他们两人没一个了解渤海堂的布局,靠自己找不行,他们就把注意打在了一名正在后院哈哈大笑的人身上。 “老八娶媳妇!”哈哈大笑的人正是渤海堂排名老七的人,名叫宋威岩,“老八看上的那温姑娘倒是貌美,还有才华,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让我玩几天?” “小娇人!有才华!我喜欢——!”宋威岩喊道,“小娇人!有才华~欸~” 还想再重复几句,可一个转身,宋威岩的脖子就架上了两柄长刀,吓得他尾音发颤。 “看来你对老八很不满嘛!”祁清枢点评说。 “所以,我们帮帮你怎么样?”褚昀在一旁蛊惑对方,“带我们找到老八,不然我取下你的脑袋喂猪!” 第20章 耳边风 “三位贵宾请喝茶。”黄林虽不满当下的状况,可他现在,或者是说渤海堂现在还不能和温双平翻脸。 前几日蒋海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他们只是假装服从官府。 等那四人一死,就立刻撕破脸不认人,到时候整个岚州城都没人能打得过他们,只需监视好官府里的人不让他们和宫中通信,那这一片地方就都是他们渤海堂说了算。 想到这里,黄林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又吩咐其他人端来些味美的白色糕点。 “黄首领费心了。”温双平说道,“渤海堂位置偏远,从这里到集市要花费不少时间,不过今天既然是讨论婚事的,不如先听听和我一起到来的两位公子怎么说。” 而此时的季时钰和费敏致还在思考如何拖延时间,听到温双平主动询问他们,季时钰便想让费敏致说些专业对口的事情,“费公子,你们费家家大业大,应该认识不少做生意的商贾。” “那是自然。”费敏致领悟了对方的意思,依次介绍道,“我记得岚州城内有家成衣坊,坊主叶舒满和我是老相识,据我所知,她们那的衣服风致嫣然,所需银子也不多。” “在城西,还有家彩铺,花轿、凤冠霞帔、仪仗执事等物品应有尽有,以及离这最近的清河镇柳家,他们的独山玉品质上佳,用于婚事再好不过。” 听到这些话,黄林摸了摸下巴,他知道成婚要准备东西,但他倒是没料到要准备这么多东西! 若是等老八和温姑娘成婚后,这些东西能留在他们这也是一坐不小的‘银堆’。 看着时机合适了,季时钰聊起另一个话题,“费公子知道的远比刚才说的要多的多,花样百出,层出不断,但这婚事总归不是我们自己的,还是应当考虑新郎官的意思,就是想问问黄首领,不知道你们的老八可在这寨子当中,我们当面商议岂不更好?” “这...”眼珠转动,黄林尝试拒绝,“恐怕不能如公子所愿,老八前几日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过日后,我一定把各位的诚意带给老八。” 礼貌的笑笑,季时钰很清楚对方拒绝的原因,问道,“那老八贵姓啊?我们这些外人总不能和你们是同一个叫法。” “姓蒋。”黄林毫不犹豫的回答,殊不知这两个字一出来,在后面偷听的蒋海民瞬间感到悔恨。 “是吗!”季时钰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喊道,“你们蒋首领的准夫人姓温,刚好县令大人的准女婿姓蒋,这女方都姓温,男方都姓蒋,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说完,季时钰立刻去看温双平的脸色,果然,他在对方脸上看到的不是欣喜,而是疑惑。 这片地方可只有县令一家是姓温的! 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黄林着急的想再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发出声音,身后的那间屋子突然传出一阵杂音。 砰!咚!叮哐——! 蒋海民用手边的物件勉强挡住了祁清枢和褚昀的攻击,可事实上,祁清枢和褚昀并没有去对方性命的打算。 “你们是谁!?”蒋海民问道。可对面的两人却不理他,只是一昧的把蒋海民向后逼。 连连向后退,蒋海民已经走到一处屏风处,而在屏风之后就是温双平所在的前厅。 “这是怎么了?”费敏致开口问道,“黄首领不妨先去看看。” 黄林自己心里也着急,人一旦变得慌张就会忘记很多事情,也顾不得该怎样打消问温双平的怀疑,他立刻就朝后面走去。 看黄林有了下一步动作,季时钰便朝着温双平道,“县令大人,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帮他们。” 听到对方的话,温双平也站了起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掀开帘子,刚好此时蒋海民在躲避对方丢来的碎瓷片,他向后走,黄林却又是向前走的。 身体相撞,蒋海民的力量更大,两个人便齐齐向后倒去。 “老八!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三当家的,我也不...”声音戛然而止,蒋海民看到了后来的温双平。 完了!蒋海民心想。 “他是老八?!”季时钰又惊又喜,他今天和费敏致两个人把‘耳边风’这个东西玩尽兴了。 “他不应该是蒋少爷,蒋旭吗?怎么是渤海堂老八?”费敏致也加入其中。 “不会吧,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那太可怕了!堂堂县令女婿竟然是渤海堂老八,真是闻所未闻!” “有失风度!” “不合礼仪!” 一句接着一句,温双平再傻也意识到事情的真相,他!岚州城县令的女婿其实是当地人人诟病的渤海堂的老八! 别说是老八了,就算是老一百,只要是风评不好的,就不能当她女儿的驸马! 就不能给他这个县令丢脸! “荒唐!”温双平暴怒出声,“你们渤海堂竟敢欺骗我!我不同意你与我女儿的婚事!混账东西!有辱我官府门楣!” 蒋海民看事情暴露,立刻站了起来,反驳道,“我与温姑娘两情相悦,用不着你插手!” 说话间,祁清枢和褚昀从后面绕到了季时钰和费敏致的身边。 “两情相悦?”季时钰讽刺出声,“温姑娘从小知书达理,才慧出众,又是你这么一个一肚子坏水的人能配得上的!” “你!”蒋海民想上前动手,可下一秒,祁清枢上前挡在了两人之间。 想起刚才的情形,蒋海民悻悻的又退了回去。 “县令大人。”季时钰小声道,“我们现在处境危险,这周边的人都是他们的弟兄,还是赶紧离开,然后回去上报宫里,当下还是先保住我们自身的安全最重要。” 这些话说的有理,温双平强压心中怒火,点点头,带着身后的人立刻离开了此地。 直至上了马车,温双平心里的那点怒火都无法平息。 至于捉拿以祁清枢为首的四人那件事,自然是告一段落了,费敏致也想好了等回去后要给白烨传信,告诉他们可以带着其余人返回岚州城。 第21章 小住 一行人乘坐马车回到温府,温双平也不顾身后的那几个人,下车后就径直返回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拿起笔便开始给宫中写信请求支援。 看到此情此景,季时钰等人也没有跟过去凑热闹,费敏致因为想尽快让白烨他们回来,便请求先行离开。 “那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费某就先一步离开,白烨他们还在清荷镇柳家,我回去写信通知他们回来。” 季时钰点点头,回答道,“好,一路小心。” 费敏致刚转身,一旁的褚昀就迅速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声音有些发闷的问道,“那我呢?你就一点儿不在意我去哪?” 情况不对! 祁清枢看气氛不对劲,立刻拉着季时钰走到了别的地方。 “那褚公子...今后打算去哪?”费敏致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声音也轻飘飘的。 看到这一幕,褚昀心里的那股气瞬间就上来了,可是费敏致这几天很辛苦,褚昀也不舍得对对方发脾气,只好强忍着说,“我打算跟着你,不知道费公子愿不愿意让我在费府小住几日?” 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猛然收紧,他倒不是不乐意让褚昀住在费家,只是过几天他的叔父也会过来,他不想让对方看到他难堪的样子。 “费家规矩繁多,只怕褚公子适应不了,我看花水居那边倒是有空房,不如去那边住。” 建议自己住哪的话褚昀一个字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他不想和我住在一起’、‘他不想见我’这种话。 “你讨厌我?” “没有!”只在一瞬间,费敏致就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向前一步走,褚昀烦躁至极,可依旧是好声好气的说话,“那为什么非要我和你分开,之前在月牙古城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费敏致,我现在很想对你发火!” 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全名,费敏致愣了一瞬,抿抿唇,还是答应了下来,“那你便和我一起回费家吧。” 而另一边,为了留出一个可以处理爱恨情仇的地方,祁清枢带着季时钰来到了温府后院。 只是祁清枢没来过这,他是随意走的,也不知道这里是温庭姗住的后院。 也因此,当他看到一个陌生姑娘跑过来,嘴里还喊着‘时钰哥哥’的时候,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挡在了两人中间。 “你谁啊?!”温庭姗对于这个挡住自己和季时钰的人很是不满。 “那你又是谁?”祁清枢问道。在自己家被反问是谁,温庭姗不开心,她很想跳起来把人打一顿,“我是温府小姐温庭姗,这可是我家!” “庭姗。”好在这时,季时钰发话了,这才终结了两人之间的切磋,“这是我的朋友,祁清枢,他是绿牌昉的茶馆老板。” 脑海里似乎有了些许印象,温庭姗想起来了,眼前人不就是之前那个对抗渤海堂的人吗。 啧!温庭姗暗叫不好,她肯定是打不过对方的! 思考的时间,季时钰也把温庭姗介绍给了祁清枢。 左右看看,祁清枢问,“你们很熟?” “嗯。”季时钰回答,“从小就认识,只是这几年温庭姗年龄够了,县令大人一直在给她找合适的驸马,所以相互之间的来往就的少了。” 听了对方的解释,祁清枢再度站回到季时钰身后,但显然心情没刚才那么好了。 安抚的轻拍祁清枢的手背,转而季时钰就面色悲伤的面向温庭姗。 季时钰其实并不能确定温庭姗对那个‘蒋少爷’有没有真感情,虽说在之前几次偶然的见面中,温庭姗向自己说过不喜欢。 但是季时钰没和‘蒋少爷’见过,也不了解对方,所以在当时并不能判断这些话是真是假。 可现在,渤海堂老八就是‘蒋少爷’的真相已经揭开,温庭姗是不可能再和对方续前缘了,万一温庭姗动了真感情,那一定会很伤心的。 “你可真心喜欢蒋少爷?”季时钰在温庭姗面前很少会暗示什么,每次有问题都是直接了当的问。 摇摇头,温庭姗此刻的眼睛还在看祁清枢呢,看祁清枢那身衣服应该挺值钱,那平时应该也能让时钰哥哥过得很富足,“我不喜欢他,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从没喜欢过她。” 季时钰欣慰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祁清枢,而对方则是回他一个笑容。 “你不喜欢就行,你和蒋少爷的婚事已经解除,没动真感情反而会轻松一些儿。” “婚事解除?”温庭姗不解的问,“怎么会这样呢?我父亲可是很满意对方的。” “因为对方品行不端。”季时钰选择隐瞒一些事实,他不希望温庭姗在知道真相后会感到害怕,“这也是最近这几天才发现的,反正无论如何你和蒋少爷是不可能了,还有,关于那件渤海堂报官的事情也解决了,你回头告诉你大哥一声,这段时间就别在你父亲面前提这件事,你父亲气的厉害,可能会牵连到你大哥。” “知道了。”温庭姗乖乖回答,可他是个聪明人,凭借着自己对季时钰的了解,他知道前几句是对方在撒谎,她猜测自己的婚事告吹一定和渤海堂离不开关系,而且很有可能那个‘蒋少爷’也和渤海堂有着很深的牵绊。 不过都无所谓了,她又不是真心喜欢‘蒋少爷’。 这次和温庭姗相处的时间不长,天色渐晚,祁清枢害怕季时钰感到劳累,便主动提出要回去,温庭姗也没挽留,只把人送出大门。 “小姐。”不知什么时候,晴晚出现在自己身后,“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嗯。”跟着晴晚一起原路返回,温庭姗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晴晚,你说如果我有一个爱慕的人,那我是不是应该非他不嫁?” 晴晚摇了摇头,“不一定哦,小姐,你若是爱慕一个人就会希望他好,那怕他娶的不是你,你也会希望他往后幸福的。” “这样吗?”温庭姗低着头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