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总在讲科学》 第1章 穿成炮灰庶女 头痛得像是有人拿电钻在脑子里凿洞,鼻尖还飘着一股子霉味混着土腥气,呛得人脑仁疼。 赵小微缓缓睁眼,头顶是雕花木梁,角落里挂着蛛网,风一吹,灰簌簌往下掉。 “我……这是在哪?”嗓子里像塞了沙子。 想坐起来,手一软,直接摔回床上。“靠,这身子虚得跟熬夜改PPT三天似的……”她龇牙咧嘴地撑着手肘,冷汗直冒。 就在这时候,一堆陌生记忆“哗啦”一下冲进脑子,疼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等等,我是谁?赵小微?二十一世纪物理老师兼科普区野生段子手?为了赶一个‘量子纠缠有多玄学’的视频,连干72小时,猝了?”她瞪大眼,“现在穿越了?还穿进个同名同姓的庶女身上?这不纯纯炮灰剧本吗!” 原主老娘是江南舞姬,早早就没了,爹是丞相,可压根没人疼她。嫡母赵夫人天天给她脸色看,嫡姐赵婉柔更绝,动不动就甩耳光,说是“教规矩”。 “前脚罚跪祠堂一整天,高烧不退挂了,后脚我就魂穿接手?这叫什么?无缝衔接式投胎?”她自嘲一笑,随即脸色一沉,“等等……替嫁?夜王?!”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带着哭腔的小丫头压低嗓门:“小姐……您真要替大小姐嫁给夜王吗?外面都说,王爷半年前中了毒,腿废了,人也疯了!头两个王妃,一个疯疯癫癫被抬出来,另一个……连骨头都没找回来啊……” “翠屏?”赵小微认出这是原主唯一的丫鬟,心里咯噔一下,“夜王?残暴 克妻 瘫痪?这哪是结婚,这是送葬套餐吧?”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行,赵小微,别慌。你是讲台上能把薛定谔的猫讲成脱口秀的狠人,现在 situation(情况)再崩,也得稳住。” 第一步:检查身体状态。 她悄悄摸上颈动脉……“脉搏弱但稳,呼吸急但没杂音……试试肌肉。”她绷了绷腿,“嗯,能动,就是像刚跑完五公里没拉伸。” 结论:命还在,只是电量剩5%。 第二步:环境扫描。 屋里就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桌子,连镜子都没有。窗户被木条钉死,门没锁,但外面俩壮汉影子贴在窗纸上,站得笔直。 “软禁实锤了。”她眯眼,“这哪是闺房?这是单人拘留所。” 第三步:局势推演。 “替嫁是家族命令,反抗=死,顺从=九死一生。”她冷笑,“可我死过一次的人,还怕再死一回?不,正因为我死过,我才更要活明白。” 她眼神一凛:“我不是任人揉捏的原主。我是能把牛顿定律讲成rap(说唱)的赵小微。” “先活下来,”她低声对自己说,“再把你们一个个,全给掀桌。” “吱呀……” 门被一脚踹开,冷风夹着香粉味扑面而来。赵夫人一身华服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梨花带雨的赵婉柔。 “哟,命还挺硬?”赵夫人冷笑,“正好省事。今天就是夜王府的吉日,你替你姐姐嫁过去。” 赵婉柔立刻跪下,眼泪说来就来:“妹妹……姐姐对不起你……可我心有所属,若嫁给夜王那样的残废,我宁可跳井!为了相府名声,为了赵家前程……只能委屈你了……” 赵小微差点笑出声:“哎哟喂,姐妹情深演得挺投入啊?心悦之人?你上次说喜欢的是户部尚书家三公子,上个月又换成太子伴读,这会儿又换新剧本了?” 她心里翻白眼,面上却虚弱地挤出笑:“母亲……姐姐……女儿卑微,能为家里分忧,是……是本分。一切……听您安排。” 赵夫人挑眉,终于露出点满意:“算你懂事。” 一个尖嗓子的老嬷嬷领着一群婆子闯进来,红衣刺眼,三角眼一扫赵小微,当场开喷: “这就是替嫁的?面黄肌瘦,颧骨高耸,一看就是克夫相!丞相府没人了?拿这种货色糊弄皇家?” 赵夫人脸都绿了,却不敢吭声。 红烛嬷嬷得意洋洋甩出婚书:“按手印!别误了吉时!” 赵小微盯着那纸,墨黑亮,是松烟墨;纸厚实,宣麻纸,吸水强。 “好家伙,皇家文书标准配置。”她心里一动,“既然要留证据,那就留个物理版防伪码。” 她颤巍巍沾印泥,指尖落下瞬间,手腕轻轻一抖,施加了个微小切向力。 鲜红指印边缘,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拖痕。 “以后验伪,这瑕疵就是铁证。”她默默记下墨、纸、印泥成分,“科学,永远是你最大的外挂。” 当晚,赵小微穿着粗糙嫁衣,被锁在房里等子时。 门缝一开,翠屏溜进来,红着眼把一个小布包塞她手里:“小姐……奴婢没用……这是粗盐和半块饼,您藏好。听说前头王妃……到死都没喝上一口热水……” 赵小微心头一热:“傻丫头,你还记得给我带电解质?” 她迅速拆解: “粗盐 水=简易补液盐,防脱水;干饼=碳水炸弹,抗低血糖。” 她把东西分成两份,一份藏袖袋,一份贴身放。 “我要用体温和湿度,测夜王府的生存环境。”她勾唇,“每一步,都是活路。” 子时一到,花轿在外等着。 两个婆子架起她,直接往轿子里一扔。 轿帘一落,世界漆黑。 赵小微没哭,也没慌。她悄悄掀开轿帘一角,眯眼看外头: 旗幡往东南飘,水渠水流却往西,轿子走着走着,总往左偏一点。 “风东南,水西流,地势□□。”她飞快心算,“结合流体倒流效应,夜王府在皇城北边,低洼地带。” 她抬头看天,透过轿顶缝隙,湿气浓,风带土腥味。 “空气露点快到了,今晚必有大雨。” 话音刚落…… “咔!”一道惨白闪电劈下,雷声轰隆炸响。 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转眼天地成河。 花轿在暴雨中晃得像要散架。 赵小微却稳稳坐着,嘴角一扬: “牛顿第三定律懂不懂?你们给我的,我迟早……加倍奉还。” 她眯眼看着地面水流,顺着青石板,哗啦啦涌向同一个方向。 “排水系统走向……记下了。” 第2章 嫁妆 雨水顺着青石板上的斜纹,齐刷刷地往北边流。 “嗯?”赵小微在轿子里眯了眯眼,“这水……走的是统一坡度?” 她心头一跳,王府的地势,北低南高。那座传说中关着陈景年的主院,八成就蹲在南坡最高处,跟个老鹰似的,把整座府邸都盯得死死的。 她闭上眼,不再看外面那让人心里发毛的雨幕。 耳朵却竖了起来。 “啪嗒、啪嗒……”轿夫踩水的声音,稳得像节拍器。拐角声、回音衰减、脚步频率,她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画地图。 “一、二、三……九。”她默数完,心里有了底,“从大门进来,差不多三里路。” 可真正让她脊背发凉的,不是远,而是静。 太静了。 除了风雨和脚步,连个咳嗽声都没有。没守卫巡逻,没暗哨盯梢。 “这哪是亲王府?”她在心里冷笑,“这是朝廷扔进角落的活棺材。” 陈景年?那个曾经打得敌军闻风丧胆的“夜王”?现在怕是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吧…… 正想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尖嗓子: “走快些!没吃饭吗!”红烛嬷嬷的声音像刀片刮锅底,“王爷等得不耐烦,已经摔了三只茶盏了!” 赵小微眼睛“唰”地睁开,瞳孔里闪过一道冷光。 “摔茶盏?”她嘴角一扯,无声冷笑,“一个瘫在床上的废人,手还能抖这么欢?” 她脑中念头飞转:“要么是别人代劳,吓唬我这个新来的;要么……他根本就没瘫!” 心念一动,她立刻推翻之前的判断。 陈景年不是猎物,他在演! 一场大戏,锣鼓早就敲响了。 “好啊。”她压低声音,“你要唱,我就陪你搭台。” 这场替嫁,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往火坑里跳,分明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各执棋子,等着看谁先掀桌。 轿子终于停下。 “到了!下来!”红烛嬷嬷一把掀开帘子,冷风夹着泥腥味灌进来,呛得人直皱眉。 两个粗婆子上来就架胳膊,赵小微脚一落地,踩进冰水里,浑身一激灵。 她抬头,夜王府的大门就在眼前。 朱漆剥落,门环锈迹斑斑。头顶两盏灯笼,一盏灭了,另一盏火苗小得像快断气,把“夜王府”三个字照得鬼影幢幢。 门下站着个老头,灰布衣,佝偻着背,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眼神浑浊,站那儿跟块石头似的。 周伯,老管家。 他眼皮抬了抬,扫了赵小微一眼,干巴巴地开口:“王爷有令,新王妃入府前,须净身除秽,方可入内。” “净身除秽?”赵小微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哪是娶媳妇?这是给死人洗澡! 红烛嬷嬷一听,咧嘴一笑,那笑容阴得能滴出水来:“听见没?规矩懂吧?” 她一挥手:“拖去偏院!” 几个婆子立刻扑上来,三两下扒了她的嫁衣,只剩一件薄衫贴身。 紧接着,冷水桶“哗啦”一桶接一桶从头上浇下。 刺骨寒意瞬间钻进骨头缝,赵小微牙关打颤,嘴唇发紫,可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物理模型启动……】 【湿衣贴肤,热传导加速体温流失。环境15℃,风速4级,每分钟降温约0.8℃。三小时内无干衣热源,低体温症→器官衰竭→死亡。】 “不能死。”她咬紧牙关,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还没开始搞事呢。” 趁着婆子转身提水的空档,她迅速从袖口摸出一小包粗盐,抹在胸口和后颈几处穴位上。 盐遇水微溶,吸热反应虽弱,但刺激皮肤能延缓冻僵,这是她为今天特意准备的保命手段。 她目光扫过四周:墙顶砖松动,排水口铁栅锈断,铜杂质混在铁锈里泛着暗光。 【环境数据分析:结构薄弱点存在。 金属构件可利用。若有酸性液体,醋或胃酸,可制简易原电池。】 “疯了吧你。”她自己都在心里摇头,“这时候还想发电?” 念头一闪而过,深埋心底。 折腾完,她被塞进一套素白中衣,头发湿漉漉披着,活像个刚捞上来的 drowned (淹死)鬼。 红烛嬷嬷凑近,帕子擦着手,阴笑着耳语:“前头两位王妃,一个不安分,杖责三十,当场没了。另一个安分,可惜‘暴病’身亡。你嘛……最好也安分点。” 赵小微垂眸,睫毛遮住眼底锋芒,声音发抖却顺从:“……是,我记下了。” 可她心里早列好了清单: 【事件:前任死亡。】 【动机:清除异己 or 权力斗争。】 【手段:暴力 or 毒杀。】 【破局:找证据,造反制工具。】 【策略:装怂。 扮乖顺祭品,降低戒心,暗中布局。】 周伯看了她一眼,脸上那层冰壳终于裂了道缝,像是满意了。 他转身:“跟上。” 赵小微默默跟上,穿过一条条阴森回廊。雨水从檐角流下,织成水帘,外头一片模糊。 走到一处长廊,她脚步忽地一顿。 脚下的青砖……不对劲。 每块砖都微微倾斜,拼成波浪纹路。 “等等。”她脑中“叮”一声亮起,“这不是防滑设计吗?” 【古代防滑技术! 增大接触面粗糙度,提升摩擦系数,防止雨天滑倒。】 “原来他们懂物理?”她心头一震,“只是没总结成‘科学’而已。” 这一发现,像黑夜里划亮的一根火柴。 微弱,却照亮了一条路。 他们的智慧还在,只是蒙了尘。 而她带来的知识,或许真能在这里生根发芽。 穿过长廊,主院前堂赫然出现。 烛火昏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周伯将她带到中央,便退到一旁,重新变回那尊石像。 堂内死寂,只有她衣服滴水的“嗒、嗒”声,和心跳撞在胸腔里的闷响。 空气沉重得能压碎骨头。 就在这时,红烛嬷嬷上前一步,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卷轴,缓缓展开。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浮起病态的得意。 下一秒,尖利的声音撕破寂静,响彻大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氏女小微,德容兼备,赐婚夜王陈景年,即日完婚,永镇王府!钦此!” 第3章 把王府画成电路图 “新妃赵氏,无媒苟合,不敬夫主,败坏门风!王上有令,罚跪于正院阶前三时辰,以儆效尤,以正家法!” 红烛嬷嬷声音尖利,字字如刀。赵小微跪在堂下,听罢,神色未动,她早料到,进这夜王府,没有安生路可走。 一道闪电撕裂天幕,雷声炸响,大雨倾盆而下。 “小姐!”翠屏惊叫,转身就要冲出去。 “站住。”周伯一把扣住她手腕,力道极重,“王令如山,谁敢违抗?退下。” 翠屏咬唇,眼泪滚落,却只能退回廊下,眼睁睁看赵小微被雨浇透。 雨水浸透嫁衣,贴在身上,冷意刺骨。她身体微微发抖,但脸上毫无惧色。 脑海飞速运转: “体表面积约1.6平方米,湿衣导热系数0.6W/m·K,环境温度12℃,风速3m/s……按Q=hAΔT计算,一个半小时后体温将跌破35℃,失温、昏迷、心率失常,若跪满三时辰,必死。” 她嘴角微扬: “那就两小时,再不收场,立刻装晕。” 既能保命,又能博同情,还能试探底线。 她不会把命交给这些人。 低头之际,她用指甲在石阶边缘划痕,顺着水流记录方向。 “雨水偏东15度,风速影响2.3m/s,主院通风口应在西北,风道集中右侧。” 她抬头看屋檐。 水滴落下,节奏稳定。 “每秒12滴,溅射半径18厘米,檐高约3.2米,厢房间距7.5米。” 一炷香内,王府三维模型已在脑中成型,标注清晰: “东面有炊烟与油味,厨房。西面墙厚无窗,地牢。南面屋顶有独立排烟管,暖阁,主卧应在那儿。” 这场雨,成了她的测绘工具。 “哼,还挺能撑?”红烛嬷嬷撑伞走近,冷笑,“装贞烈给谁看?王爷根本不在乎。” 赵小微抬头,雨水顺脸滑落,眼神清明。 她忽然问:“嬷嬷,你知道湿衣服为什么更冷吗?” 红烛一愣:“你发什么疯?” “水的导热是空气的24倍。”她语气平静,“穿湿衣,等于散热开24倍速。这不是惩罚,是物理。” 红烛张嘴,却说不出话,最后甩袖离去:“妖女!” 时间流逝,赵小微身体已达极限。牙齿打颤,意识模糊。 她低声自语: “能量守恒。你们给的痛,将来会变成电,反噬你们。我跪着,是为了站着,而且,是踩在你们头上。” 她用指尖将石阶上的刻痕连成网格。 脑中,这张图化作“王府人员动线热力图”,标出巡逻路线、换岗时间、死角区域…… 第一步,完成。 就在她即将昏沉时,檐廊下出现一道黑影。 玄袍,轮椅,身影融入暗处。 周伯躬身:“王爷,时辰到。” 那人靠门而立,声音冰冷: “带下去,送寒竹院。” 稍顿,轻笑: “别让她死。孤想看看,丞相府送来的‘礼物’,能撑几天。” 赵小微勉强抬眼,看清那身影。 “坐轮椅,但肩背发力异常,装的。” 她心中冷笑: “巧了,我也在装乖。” 两名婆子上前架人,动作粗暴。 双脚离地瞬间,她指尖一捻,从右边婆子衣襟缝中,悄取一粒汗析出的粗盐,藏入掌心。 无人察觉。 这粒盐,是她未来的“电池”阳极。 脚步声在雨夜中远去,每一步,都踏在地狱与新生的边界上。 第4章 科学试验“田” 冰冷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两名身形粗壮的婆子像拖牲口似的,把赵小微架进了这座叫“寒竹院”的破地方。 “哎哟喂……”她脚下一滑,被猛地一推,差点一头栽进泥水里。 一股霉味呛得她喉咙越发难受。 “小姐!”翠屏惊叫出声,眼眶瞬间就红了,“这……这也能叫王妃住的地儿?连柴房都不如啊!” 墙皮剥得到处都是,窗户纸破得跟筛子一样,风呼呼地往里灌。炕冷得像铁板,炭盆空空如也,底下积了厚厚一层灰。 赵小微站稳身子,轻轻拍了拍袖子,语气平静得不像话:“行了,别喊了。” 翠屏愣住:“小姐你不难过吗?” “难过有用?”她淡淡一笑,蹲下身抓了把地上的黑灰,捻了捻,凑近鼻子闻了闻,“这是灶灰,含碳量高,质地细。厨房天天倒废料,倒这儿来了。” 翠屏一脸懵:“可……这能干啥?” “能干的事多了。”赵小微眼里闪着光,“有碳,就有反应基础;有铁锈,就能搞氧化还原。咱们缺的不是材料,是脑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假笑:“哎哟,王妃娘娘好精神呐!” 孙德全背着手踱进来,满脸堆笑:“这寒竹院历来就这样,前头两位主子也都没怨言……您可别让我难做啊。” 赵小微站起身,拍了拍手,笑容得体又疏离:“孙总管辛苦。我刚来,不懂规矩,就想问一句,按份例,咱们这儿三日一送炭薪,对吧?” 孙德全一噎,随即皮笑肉不笑:“是这么个例……不过嘛,厨房忙不忙,那可说不准。” “明白了。”她点点头,笑意不减,“生死不论,供给不定。也就是说,只要我还活着,王府就不算失责。那行,我不靠你们了。” 孙德全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怎么不哭不闹,反倒……有点吓人? 他冷哼一声,甩袖走人。 夜深了,风更刺骨。 屋里冷得像冰窖,翠屏缩成一团,牙齿直打颤:“小姐……我快冻僵了……” “忍一会儿。”赵小微突然坐起。 她翻出箱子里唯一一条厚棉裙,“嘶啦”一声撕开内衬,扯出板结的旧棉絮。 “去,把白天我让你收的东西拿来。” 翠屏哆嗦着捧来一个破瓦罐:灶灰、碎稻草、铁锅刮下的锈屑……乱七八糟一堆。 赵小微熟练地混合配料,用布缝成几个小袋子装好,再从怀里掏出个小瓶,腌菜汁。 她均匀喷湿布袋,迅速塞进自己衣兜。 “小姐……你这是炼丹?” “比炼丹靠谱。”她低声笑,“铁粉、活性炭、盐水,微型原电池。铁氧化放热,持续八小时起步。通俗点说,暖宝宝,上线。” 不到一刻钟,她拉过翠屏的手贴在腹部。 “哇!真热!”翠屏瞪大眼,“这不是仙术吧?” “是科学。”赵小微眨眨眼,“热水袋也能用,这个方便随身带。” 第二天清晨,阿七提着夜香桶路过,发现门居然开着。 赵小微正蹲在茅房边,拿根破竹管接粪坑和排水沟,接口还塞了个猪膀胱。 “王妃……您这是干啥?” “单向排气阀。”她头也不抬,“气压差 重力,臭气只出不进。顺便收集沼气,以后点灯用。”她顿了顿,轻描淡写补一句,“等我弄到铜线和磁石,还能发电。” 阿七听得一愣一愣:“发电?那不是雷公火神的事儿?” “是能量转化。”她拍拍手站起来,“人定胜天,靠的是脑子,不是烧香。” 又过一会儿,丫鬟春杏端着水盆路过,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直冒冷汗。 赵小微一眼认出她:“肚子疼?” 春杏点头,疼得说不出话。 赵小微递上一个温热的小布包:“贴这儿,十分钟见效。” 春杏半信半疑地接过,贴上小腹。 暖流一扩散,绞痛竟真缓了。 “天爷……这是神仙手段?” “是常识。”赵小微摆手,“女性经期受寒易痛,保暖就行。我这玩意儿叫‘便携式发热贴’,不稀奇。” 春杏眼眶一红,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跑了。 夜里,月光洒进屋子。 赵小微拿着炭条,在墙上画满符号:风向、光照、排水口、人员动线……全是改造图纸。 她盯着屋顶喃喃自语:“做个雨水收集系统,沉降过滤,虹吸引水……黑陶罐刷黑晒太阳,简易太阳能热水器就有了。” 而在院外屋檐下,一道黑影静静坐着,陈景年坐在轮椅上,目光穿透夜色,落在那些看不懂却极具逻辑的图上。 他原本以为,丢个女人进寒竹院,不过是扔块石头进井里,听个响就完了。 可现在……这块石头不仅没沉,还在水面画起了阵法。 “她不是在求生……”他低语,“她是在建城。” 这破院子,在她眼里不是囚笼,是试验“田”,是起点。 而这女人……到底是谁? 第三日清晨,晨光初现。 赵小微做完一套拉伸运动,正要去检查沼气装置。 突然…… “哐当!”院门被人狠狠撞开! 孙德全带着一群家丁堵在门口,气势汹汹。 他眯着眼扫视院内:门开了,墙上有画,地上有装置……明明还是破院子,却透着股说不出的“不一样”。 “王妃娘娘,”他冷笑,“奴才奉命查院,您这儿,私改结构,聚众蛊惑,怕是不合规矩吧?” 赵小微转过身,脸上没有惧意,只有淡淡的嘲讽: “孙总管,空气能闻,风能感,水能流,火能燃。这些,也归你管?” 她往前一步,目光如刃: “我住的不是院子,是科学实验“田”。你要拆,可以,先问问这院子,答不答应。” 第5章 全府当我在发疯 “哐当!”两扇破旧的院门被撞上,几个壮汉堵在门口。 “孙总管!”翠屏跪下,眼泪流下来,“我们寒竹院没用过炭灰!小姐昨夜才咳了几声,断了粮,怎么活?” 孙德全眼皮未抬:“上头吩咐的,谁也不能破例。” 在他眼里,这主仆连蚂蚁都不如。 这时,屋内传来声音: “翠屏,起来。” 赵小微走出,穿着旧衣,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直视孙德全。 她掸了掸袖子,语气平静:“孙总管,您确定要断我寒竹院的粮?” 孙德全冷笑:“怕了?现在求饶,我兴许能网开一面。” “我不是怕。”赵小微摇头,“我只是提醒您,三天后辰时,宫里会来人。若钦差发现王妃饿死,您担不担得起这个罪?” 空气一静。 孙德全大笑:“疯了!王爷被冷落三年,谁会来看你这个废妃?简直是梦话!” 家丁们哄笑。 “走!”孙德全挥手,“看是钦差先到,还是阎王请帖先到!” 一行人离去,院子重归寂静。 翠屏瘫坐地上:“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这下真要被饿死了……” “哭什么。”赵小微扶起她,看向春杏和阿七,“想活命,就听我的。” 她镇定的样子让几人慢慢安静下来。 当天,王府上下都在传:“寒竹院王妃说宫里要来人,真是饿出幻觉了!” “王爷都瘫了,皇上早不管他,谁还来?” 可赵小微已在院子里翻找东西:竹片、缺角陶罐、小陶罐、破布。 “春杏,拿沙子填满夹层。” “阿七,把水缸剩下的水洒上去。” “小姐,做什么?”春杏问。 “做个土冰箱。” 不久,双层陶罐放在通风处。她把仅剩的半块腌肉包好,放进内罐。 “这是三天唯一的肉。” 接着,她走到废弃粪池边。 “阿七,找中空竹管;春杏,用厚布缝个气囊。” “一头插进粪池底,一头接气囊,每天鼓气,发酵产气,点火就能烧水做饭。” “往粪池吹气?还能点火?”阿七瞪眼。 “不信?等着看。”赵小微说,“科学不骗人。” 春杏小声问:“小姐……宫里真会来人?” 赵小微望天:“昨夜北辰偏移,紫微宫有异动;今早鸟群南飞,说明城外有人马;街上报更比王府快了半刻。” 她压低声音:“宫里时辰提前,说明有人要出巡。皇上不放心王爷是真瘫假瘫,必派人暗查。” 春杏听得发愣,却莫名信了。 第二天午后,几人饿得头晕,赵小微开口: “阿七,去厨房,借一小块冰。” “啊?孙总管不会打死我们?” “去吧,就说我说的。” 消息传到孙德全耳里,他暴怒:“疯妇!让她去阴沟啃泥巴!” 周伯端茶走来:“给一小块吧,别让人说王府苛待王妃。” 孙德全咬牙,只得让人送了指甲盖大的冰。 阿七捧回冰,赵小微放入陶罐中心,撒盐,让春杏扇风。 冰化得慢了,罐子却变冷,温度骤降。 “盐降冰点,扇风加速蒸发,双重制冷。”她看着腌肉,“这块肉,能撑到第三天。” 第三日,辰时初刻。 “咚……!”锣响划破清晨。 金戈铁马声逼近,一队禁军仪仗破门而入! 太监高喊:“圣上有旨!钦差巡视各王府防务,夜王府,接查!” 全府哗然。 前两天嘲笑她的人,脸都绿了。 孙德全正训话,一听消息,腿软冒汗。 “快!最好的饭菜,立刻送寒竹院!”他连滚爬往那边冲。 冲进院子,他愣住了…… 赵小微坐在石凳上,面前陶罐冒寒气,手里一片烤得冒油的腌肉,正慢条斯理地吃。 她抬头,淡淡问: “孙总管,现在补粮,还来得及吗?” 南院暖阁。 “啪。”手指轻叩轮椅扶手。 陈景年听完禀报,嘴角微扬。 “她不仅算准时辰……连父皇派谁来、以什么名义来,都猜中七分。”他低声说,“有点意思。” 他看向阴影:“继续盯寒竹院。我想知道她下一步,想干什么。” 窗外秋意渐深。 钦差解了断粮之危,可真正的考验才开始。 炭薪发放更隐蔽,也更容易被动手脚。 第6章 沼气灯 “孙德全那张脸,果然没让我失望。” 钦差刚走,寒竹院好的炭火立马断了。送来的柴火全是湿的,烧起来呛得人直咳嗽,一点热气都没有。 春杏气得要冲出去:“小姐,这孙子太过分了!咱们找他说道说道!” 赵小微一把拉住她:“说啥?他说炭不够,府里紧张,你能怎么办?吵赢了也还是冷,不如省点力气。”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靠别人施舍,不如自己动手。我们造光。” 夜里风刮得呼呼响,三个人摸到茅房后头。 阿七扛着铁锹,一脸懵:“小姐,咱真要在这儿挖坑?” “挖,三尺深。”赵小微指着墙角,“那边接竹管,接口用泥土封死,漏一丁点都不行。” 春杏抱着几根竹子跑过来:“弄好了!可这玩意儿……真能出火?” “能。”赵小微点头,“粪啊尿啊倒进大瓮里,发酵三天,冒出来的气叫沼气,点着就是火。” 阿七瞪眼:“您是说……茅房臭气能烧?” “对。”她笑了,“甲烷,比油灯还稳。等我把滤网加上,还能做饭。” 春杏一拍大腿:“太好了!我再也不用摸黑绣鞋垫了,眼睛都快瞎了!” 接下来两天,三人天天蹲在瓮边看密封。下人们路过都嘀咕:“新王妃疯了吧?盯着个粪桶傻乐。” 第三天傍晚,天黑下来。 赵小微让两人退后,掏出火折子,打开阀门,“嘶”一声,她凑近一点。 “噗!” 蓝火“腾”地窜出来,稳稳烧着。 “着了!!”春杏蹦起来。 阿七绕着灯转了好几圈,嘴张得老大:“从茅房引出来的……这也能行?” 下人们闻声围过来,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这火咋是蓝的?” “没味儿?一点烟都没有?” “该不会是阴火吧……” 赵小微走过去,拧了一下阀,火变大;再拧,火又小了。 她笑着大声说:“这不是鬼火,是我们寒竹院自己造的‘照明灯’。以后晚上有光,冬天有暖,谁也别想冻死我们。” 她把灯递给春杏:“拿去绣你的活儿,仔细点眼睛。” 春杏捧着灯,手都在抖:“嗯!我一定好好干!” 消息一夜传遍王府。连主院的老工匠都跑来看热闹,围着陶瓮敲了半天,最后竖起大拇指:“神了!这么个土法子,居然不炸不漏,姑娘你要是去工部,能把《天工开物》改半本!” 周伯路过时看了一眼,没说话,转身就下令:“寒竹院每月多给一筐灶灰,保温用,谁也不准动。” 孙德全听说后,茶杯差点摔了:“她搞个粪坑,周管家还给她加料?疯了吗!” 深夜,赵小微在灯下写东西,纸上写着:《寒竹院能源自给方案》。 忽然,“咔哒”一声,窗外轻响。 她笔尖一顿,抬头看向屋檐,一片枯叶卡在排水槽里,不该掉的时候掉了。 有人在屋顶待过。 她慢慢收起纸,伸了个懒腰,对着空气说: “看了这么久,累不累?看戏的,该下场了。” 说完,“噗”地吹灭灯,院子一下子黑了。 片刻后,春杏点起油灯。 她低头缝完最后一针,小声说:“有了光,我以后也能看清线头了……小姐,你真牛。” 阿七在外头裹稻草:“这‘反应釜’可不能冻,不然前功尽弃。” 赵小微靠着门框,看着熄灭的灯。 她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 南院暖阁,灯亮着。 陈景年躺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张图,寒竹院布局,上面标着“热源点”“发酵区”“人流热力图”。 他盯着看了半天,忽然笑出声: “有意思。我躺着不动,她在外头给我建城;我派人盯着她,她反倒设好局等我进来。” 他提笔写下一句:“传令,召新王妃三日后赴南院问话。” 笔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我想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货,值不值我亲自出手。” 第二天一早,周伯来了。 他递上文书:“王妃,三日后辰时,南院问话。” 赵小微接过,划过“三日后”三个字,嘴角微扬。 春杏急了:“小姐,是不是要收拾你啊?” “不是灾,是机会。”她摇头,“他们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她望向南院方向,太阳刚升起。 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