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愉悦》 第1章 探望朋友 “苏苏，在第一人民医院？骨科，504病房是吧，我马上来！” 余岄忙完一天的工作，长松了一口气，把眼镜摘下，按了几下太阳穴。 刚准备下班迎接友好的周末，就接到好友苏小颜的电话。 据苏小颜说前两天骑车上班，在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已经确认没有车，刚要拐弯。一个“速度七十迈”超速的的送餐小哥突然出现。 为了避让，本来心情自由自在的苏苏同学“光荣”一个急刹变向。不出所料撞到旁边的花坛…… 没过一会”事故现场”便引来一众早起路过买菜大爷大妈的围观。 苏小颜发誓，除了小学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国旗下讲话，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目光包围！ 所幸其中一个阿姨从事医疗相关职业，看出来苏小颜应该小腿骨头不妙，劝她先不要乱动，及时拨打了120。 听到这个消息，余岄便马不停蹄的打车赶来，以至于忘了拿桌子上的眼镜。 问了几个路过的医护人员，余岄好不容易找到病房。 怕搞错，她谨慎拍了个门口的照片，一边发微信跟苏小颜确认，一边缓慢地走了几步。 没想到差点撞到查房出来的医生。 她心想果然加班让人精神恍惚，狗血的电视剧确实来源于现实。 人家是转角遇见爱，她这挣这三瓜两枣的牛马是转角负债，要撞到病人该如何是好。 暗暗又问候了几遍公司那万恶的资本家！ 还好对方十分敏捷的侧了下身子，她连道抱歉。 见那医生不吱声，余岄茫然抬头看了眼，眼前是个高高瘦瘦、戴着金色框眼镜的年轻男医生。 刚要相撞的瞬间，彼此都敏捷迅速地后退了几步。近视又没戴眼镜的余岄，现在根本看不清那人眉眼。 只觉得对方应该是那种清冷不爱说话的类型。 她道歉了，也没造成实质性伤害，不说话就当作默认原谅了吧。这是余岄不内耗的守则之一。 过了几秒，见对方还是没动作。 余岄怕挡到要进出的家属，在门口站着不太好，刚要抬脚进去。 面前的医生突然开口，温和说了句，“走路要记得看路，这里人来人往”......余岄听完默默给这医生打了个好人标签。 结果他顿了一会，又淡淡补了句刀“这个病房的都比你脆弱，没有你这么生龙活虎，每个人都急着出院”，然后十分潇洒地走了。 余岄在原地愣了几秒，缓过来赶紧进去探望苏小颜。 “啊，那应该是于医生，那是于医生？他这样说吗，看着不像啊！” 在医院闷了好几天的苏小颜，看到闺蜜来了，话匣子就没停过。简直比那路边绿化楼树上的蝉还聒噪。 但余岄却感觉她给这个炎热的夏天带来了独特的生机。 “于医生平常很温柔的，对我们都很仔细。别怪他，也许是比较尽责，病人至上。”隔壁床的阿姨笑着说道。 “确实是个好医生，温柔又有耐心。我都差点要喜欢上他了，但...怎么能用三十多度的嘴对我家鱼鱼说这么冰冷的话！” 余岄觉得这个医生有点说不上的熟悉感，听着好像跟自己一个姓？ 她低头看着假装气鼓鼓的苏小颜，忍不住笑了。 跟好友这么久没见，除了嘘寒问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才跟她分享这个插曲。没想到苏小颜跟大学认识时一样护短又“嫉恶如仇”。 真好，不像上班这么多年的她，要死不活，日复一日埋头处理那些似乎永远搞不完的工作。 虽然苏小颜被迫住院，那个小哥只是皮外伤，她也没让人家担全责赔偿。因为觉得对方生活不容易，说是也有她自身原因，她还是这么善解人意。 余岄深知一个人在陌生城市生活的艰辛。她埋怨了几句苏小颜，为什么不及时通知自己过来照顾。 并且她坚持这几天要给苏小颜陪床，两个人聊了几句破开了冰，又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504病房的人很好相处，没嫌弃她俩话多。反倒觉得这两个小姑娘的到来增添了不少快乐。 平常来陪床的家属理解苏小颜一个外地女孩这躺着的苦楚，偶尔会把从家里带的饭菜分给她，或者顺手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余岄听苏小颜说了也很感动，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不知道为什么，余岄总感觉自己今天特别多愁善感。 她摇一摇脑袋，赶回去洗了个澡，顺路给苏小颜收拾些日常用品。 第2章 深夜听“墙角”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药味，这里的夜晚十分安静。 余岄因为小时候经常比较体弱多病，心底对医院有一丝敬畏。 她已经默默数了好多只羊，还是没法入睡，加上怕吵到其他人也不敢翻身。 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三点，听着病房里均匀的呼吸声，余岄才“偷感十足”的起身。 溜出门前还不忘给苏小颜同学掖了掖被子。 外面走廊很亮，偶尔有几个医护人员以及病人家属在走动。 也许是长大了，余岄突然觉得医院似乎不像记忆里那么恐怖。 也许小时候，某人给她抓的田蛙也没那么大，只是童年的恐惧随着年龄在记忆中夸张化了。 余岄走了一圈，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安静能吹到风、还看得到夜色的角落。 月亮刚好被一朵云遮住了，只有零星又灰暗的几颗星星，但这并不影响余岄欣赏这看起来并无意境的夜景。 她刚想拿出蓝牙耳机听听歌，就听到拐角有隐约走来的脚步声，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突然想收回刚刚“不是那么恐怖”的错觉，看了这么多部鬼片似乎自己的想象力更丰富了！ 但很快一阵更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她的恐慌。 “师兄，不在值班室睡觉吗，病患有问题要处理还是睡不着出来晃？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孤魂野鬼呢。” 一阵轻快的笑声传入余岄的耳朵，听起来是很爽朗的男声，应该是个男性医护人员。 余岄考虑要不要先从另一边走，免得人家以为她大晚上在这“想不开”，也是个“孤魂野鬼”。 但随后这个师兄回答的声音让她愣在原地。 “查完房，不赶紧休息看来很爱上夜班。病历、死亡记录还有这星期组里的汇报都做完了？”于医生依旧用那副气死人又淡淡的口吻说道。 “啧啧啧！一听就是为情所困、晚上emo，跟我们花容月貌的茵师姐出现情感危机了？” “看来，你很想体验下我们科室病患的待遇？我跟孔茵......” 偷偷听墙角似乎不太好吧！ 余岄自问还是有八卦的原则，不该听还是别听了。她利落地戴上耳机，刚好播的是陈奕迅《不要说话》的“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行了吧，她还是争取与于医生的事隔绝，可以不说话，用心听不了一点。 虽然后面没听清，但直觉告诉余岄，于医生说出来的话应该依旧那么有水平。会像暗箭，会比手术台的冷刀子还吓人，就是不会跟他表面展现出的气质一样柔和。 她默默给打趣他的“师弟”点了根香，尽量不发出声音，并快速撤离了八卦现场，不然被发现估计她噶得也很快。 回到病房，不知道是走了太久，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余岄很快放松下来，神速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从窗户斑驳地洒进来。 隔壁床的李阿姨瞥见到路过查房的于医生，刚想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看见余岄跟床上的病人还没醒过来，他又看了看时间，似乎觉得可能还早。 他抬起手指，用手语示意李阿姨早上好，暗示别吵醒其他人，并用微笑的眉眼回应了她的热情。 李阿姨感觉于医生眼里的温柔都溢出来了，按捺住想把余岄摇起来看看的冲动。 她此时合理怀疑，那天余岄见到的肯定不是于医生。 于医生一看就是个很有风度的小伙子啊！ 李阿姨：余岄快醒醒，看于医生，多温柔一人啊！ 余岄：不好意思，没戴眼镜看不清呢 于医生（默默点了首《不要说话》他只是经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深夜听“墙角” 第3章 我信人定胜命理 “鱼鱼，你还记得我大学参加的协会吗？”苏小颜看了下手机，突然兴奋地跟余岄聊起以前。 “记得啊，你常放‘不读书不吃亏，你要青春做什么’的视频，报名了个晨读协会，每天六点起床。” 印象太深刻，余岄一下子就回想起了。 “哈哈哈，不学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啊’！” “为什么突然提起？” “协会社团里的同学有些也在南城上班，周日说要来探望我，我介绍你们认识，以后都是人脉嘛。” “我......好。” 余岄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因为她读懂了苏小颜的意思。 担心她一个人在南城孤单，怕她有事找不到人帮忙。 余岄从小性格就比较内向，不习惯应付人多的场合，大学也没参加任何社团。 工作上应酬跟社交也是能避就避。休息时更多是一个人在家放着音乐，拼拼乐高之类打发时间，或者去超市逛逛。 周末的时光似乎过得很快，上班的时光度秒如年。 一天的休息时间一转眼就过了，怎么一下就周日了。 周日早上天气有点阴沉，阴凉的秋风从窗口徐徐吹进来。 是很适合睡觉的天气，但余岄早早就醒了。 等她给苏小颜买好早餐回到病房，看见一群人围绕着苏小颜嘘寒问暖。 里面传出一阵阵笑声。 余岄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怕自己的不自然与尴尬，打扰到这份美好与宁静。 “在这愣着干嘛，早餐都要凉了，就这样照顾病人吗？” 于医生刻薄的语气击碎了余岄的矫情，怎么每次遇到他都不是什么好场合！ 她只想逃离他，于是快步走进了病房，果不其然原本热闹的氛围立刻安静下来..... 苏小颜见状把她拉到身边，热情地给她一一介绍。 其中有一个男生突然笑着说道，“我记得你，余岄。我叫申韬，还记得我吗？大学我们协会团建晚会，你来给苏苏送口红。” 余岄依稀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好像当时苏苏被拉去对晚会主持稿，拜托一个人来门口帮她拿。 似乎当时，人家确实说了名字，时间太长记不清了，应该是吧。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其他人已经开始起哄，“哟哟哟，这么久还记得人家名字呢”。 旁边的李阿姨也加入八卦现场，“小余还单身吧，我看这个小伙子挺不错的，小申也单身吧？” “我...我还单身。”名为申韬的男生磕磕巴巴地回复道。 他原本自然的肤色，如今已经开始慢慢红温了。 李阿姨爱给小辈凑对的激情，一下子被点燃。 刚认识申韬没多久，她已经自觉给余岄盘点了他的十大长处，势必今天要促成这段姻缘的样子。 末尾还不忘补一句“两个字名字几乎都是配两个字的，命盘一看就是天生一对，我一算，你两在一起绝对旺，能招财进宝嘞”。 “李阿姨身体好点了吗，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于医生正好跟护士来查房，打破了这场“大型相亲现场”的氛围，余岄突然松了口气。 “没啥不舒服的，感觉恢复好多了，于医生，我们是不是准备可以出院了？”李阿姨问道。 “要不你再算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出院？”于医生笑着打趣道。 “病情这得听你的哟，感情我倒是可以帮你算算，于医生还单身吗？”李阿姨假装严肃的说道。 “单身。” “我看苏苏这孩子挺好的，三个字配三个字，你俩在一起家庭美满，大财小不了，小财少不了啊。” 本来在吃瓜余岄跟申韬的观众们，一下子转移了八卦对象。 只觉得今天真有意思，早知道带几包瓜子来了。 正吃着余岄买回来早餐的苏小颜，莫名其妙，自己怎么从吃瓜群众变成主演了！ 另一个主演似乎毫不在意。 十分淡定地的回了句，“可是我喜欢两个字的女生，信命盘迷信不如信人定”。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寂。 不是一般的沉寂，是不是今天天气转凉了 “观众们”突然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余岄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毕竟那天半夜出门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 好在于医生跟护士检查完，给几个病人换好药，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大家也自觉略过姻缘这部分话题，聊了些大学的往事跟如今的现状。 走之前跟余岄互换了绿泡泡。 他们表示校友在一个城市以后可以多联系，一起聚餐，余岄礼貌地一一回应。 李阿姨：两个字跟两个字对称，绝配！ 于医生：我两名字还有重音部分，天仙配 以为已经掌握一手瓜的鱼鱼（不关我事就行，默默嗑瓜子. JPG BGM：我像只鱼儿在八卦的池塘，只为听取一手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信人定胜命理 第4章 要多久才能认出我 余岄工作日下班一般回趟家，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晚上就过来照顾下苏小颜，白天又赶着去上班。 苏小颜看见余岄眼底的青黑觉得很心疼，劝她不用来，自己还是有基本的自理能力，医生护士也很好。 “我不来，你肯定也不怕麻烦别人委屈自己了。”余岄假装生气地说道。 “大学我生病也是你在照顾我，总是让你受苦呜呜呜。”苏小颜抱住她撒娇道。 “没事的，反正也是顺路，以前我生理期疼得走不了路，也是苏苏你照顾我啊。” “鱼鱼你真好。” “好在哪里？”余岄开玩笑道。 苏小颜慢慢坐起来，装作十分自豪的样子，说了句，“眼光好！交到我这么好的朋友。” 还不忘来了个经典动作，拍了拍胸脯，就差现场结拜了。 旁边的李阿姨默默拿起了手机，打开聊天框，长按。 “姐们，还去跳广场舞呢，我想你了，今天晚上一定要见到你，快来探望我，是在通知你而不是商量”，点击发送。 六十秒不是李阿姨的极限，是批判闺蜜的及格线。 某天周五余岄刚处理完资料准备吃午饭，拿起手机一看。 居然收到了苏小颜发来的十几条消息。 余岄赶紧点开一条条看，刚开始是分享一些有意思的帖子跟视频，后面是今天在医院的日常。 【鱼鱼，于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回去注意休养就行】 【李阿姨问我现在住在哪，怎么回去。没想到正好处于于医生从家里到医院必经之路】 【然后你猜怎么样】 【李阿姨道德绑架于医生送我回去笑哭.jgp】 【他没拒绝。说大概19点半下班回家，让我在停车场等就行】 【于医生真是好人！】 余岄有点摸不清这个于医生了，前几天她在医院大厅遇见他，本来想打个招呼。 没想到那个“倒霉师弟”也跟他一起，“师兄，下班吃什么”，“吃苦”...... 为什么每次都能看见他刻薄的一面，看着不像会好心送病人回家的样子。 而且他不怕被误会吗。 余岄想了想回了句，【需要过去帮你收拾东西吗？我过去陪你？】 苏小颜秒回，【当然了，于医生还说让你别骑车过来，先放公司，他一起送你回去。开心.jgp】 这个于医生看来神通广大，仿佛洞察了她的顾虑。 她到医院已经19点了，整理好在医院的用品，搀扶苏小颜到停车场，正好19点半。 正在疑惑怎么找于医生的时候，有一辆车子连续闪了闪灯。 余岄心领神会，是她的担心多余了，这确实没有误会的空间，都没碰面。 余岄跟苏小颜过去打开车门，驾驶位的他换上了休闲的运动装还是戴着口罩。 居然有点青春男大的气质，差点认不出来...... “愣着干嘛，上车，系好安全带，苏小颜注意下脚就行。” 好吧，确定是于医生无疑了，一开口就打破幻想，她俩在想。 虽然还是下班高峰期，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苏小颜租的房子了。 一路上车子都很稳，车子还备了靠枕，于医生让苏小颜可以垫一垫，丝毫没碰到苏小颜的伤口。 在余岄搀扶苏小颜出车门的瞬间，于医生十分自然的拿过余岄另一只手拿着的大包小包。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甚至差点脱口而出“来人啊，抢劫了”......果然她还是不习惯他的体贴。 到出租屋门口，余岄安置好苏小颜，转头发现于医生十分自觉的站在门口没进去，突然觉得他还是挺细心的。 只好去拿包进来，苏小颜催促她赶紧回去，别让于医生等太久，还开玩笑吓唬她， “一会于医生不耐烦把你丢半路”。 此时在门口的于医生并不知情自己的形象已经变成“恶毒女配”了。 下楼的时候，余岄感觉到于医生似乎放慢了脚步。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搞得她心里毛毛的。 开到半路，他突然在一个看起来很有氛围的餐厅门口停下。 余岄想，敢情他穿这么“青春阳光”不是要去运动，不会真的要把自己丢半路去约会吧！ 在她奇思妙想的时候，于医生带着一丝无奈缓缓开口，“余岄，你真的很没良心，要多久才能记起我？” 余岄一头雾水，努力在记忆里搜索。 搞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突然变成了狗血苦情剧，真不认识姓于的啊！ 紧接着，于医生扭头过来，摘下了口罩。 “许于录？你...你..你...改姓了？”余岄见了鬼似的，一下子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 “这么久没见，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吗？”许于录幽怨的看着她说道。 余岄低下头，吞吐的说，“我...我...你变瘦了很多，也长高了，声音也变了，戴着口罩我没认出来。” “没吃饭吧，先吃饭吧。姓氏的问题晚点说。”许余录根本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他先下车到打开副驾驶车门，示意她下来。 姓许的：来之前我可看了些偶像剧片段学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要多久才能认出我 第5章 需要打电话给你爸妈？ “这不好吧，我们两个人？” 余岄很想摇摇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有没有进水。 他们两是能单独吃饭叙旧的关系吗？！ 而且在医院刚开始他就认出来自己，却一直没捅破，为什么现在又要搞什么好久不见的戏码。 许于录轻轻敲了敲车门，故作沉思地说道，“哦哦，需要我打电话先问下你爸妈？”。 余岄抬起头瞪了他一下。 这话虽然听起来很无厘头，但他真的可能还记得她爸的号码。 而且糟糕的是，自家父亲很喜欢许于录。 余岄总感觉重逢之后每次跟他待一块都要变成“余闷”。 真的很郁闷，他怎么变了这么多，是听不懂拒绝吗！ 余岄想了想，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我有男朋友，你也有另一半，我不想招误会”。 许于录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突然笑出声。 缓了缓他说道，“你跟谁打听的，我没有。你刚有男朋友的事，要不要现在跟苏小颜对下口供”。 刚躺下想歇一会的苏小颜，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看着他那狡黠的目光，余岄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她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头也不回的朝地铁站走去 。 没错，她没有歇斯底里把许于录骂一顿，而是选择窝囊的避而远之。 许于录笑容呆滞在脸上，似乎没想到余岄会这样做，慌张地赶上去拦在她面前。 此时他们俩的距离不超过小臂长，他有点恍惚。 从前她跟他差不多高，现在只到他嘴唇的高度，而且变得更瘦了。 之前她总是会用委屈或者炙热的神情看着他，现在看着她冷冷又倔强的眼神，许于录突然觉得好难过。 很想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但很明显，他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他苦涩的开口，“不想吃那就不吃了，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见余岄没吭声，他又补了句，“可以吗？”。 余岄妥协了，走到地铁口看样子也要十几分钟，打车又不划算，骑共享也不是很方便。 但只让他送到公司楼下，取她的小电驴。 她准备自己骑车回去，周一就不用坐地铁上班了。她也不想让许于录知道自己的住址。 一路上两个人没再开口，车里安静的出奇，甚至有点诡异。 余岄恨自己没带耳机，这个人也不知道开个音乐，他不觉得尴尬吗...... 正当她天马行空试图缓解这种不适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We don''t talk anymore~（我们不再交谈） Like we used to do~（像我们过去一样） We don''t love anymore~（我们不再相爱） What was all of it for~（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余岄慌乱的翻包包找手机，看来得换首铃声才行了。 今天的事情太多太乱，她差点忘记了，一般周五这个点自己都会跟异地的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她接起，小声向电话那头说“爸妈，我现在有事不方便聊，晚点再给你们打哈”。 主驾驶的人突然诚心诚意的开口，“我可以跟叔叔阿姨问个好吗？”。 余岄暗暗腹诽，这么大声，她有拒绝的机会吗！ 电话那头，余爸已经在激动的质问了。 是不是新交了对象、怎么不跟他们说，余岄没办法只能胡诌刚出门逛街居然遇到了许于录。 开了几秒钟外放让他给自己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胡乱找了理由挂掉了。 第6章 回忆—初相识 终于到了公司楼下，余岄松了口气。 她拉了拉车门没能打开，忍不住要发火。 许于录扭过头，望着她说，“是车子本身的设计，我给你解锁，下车之前能把联系方式给我下吗？以后总会用得到的”。 “我们还有联系的必要？”余岄撇过头，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朋友还需要回来复查，平常有什么身体问题也都可以问我”。 似乎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他又吞吞吐吐地说，“我有点想回老家看看奶奶，但太久了有点忘记路了”。 余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迟疑的说，“虽然老家确实变了很多，墓地的位置也迁移了，但为什么不问你爸爸，他每年都有回去扫”。 许于录转正了身子坐回去。 望着正前方的车窗出神地说，“我父母离婚了，在高考结束那年，我跟妈妈一起生活，别人才不用‘许’称呼我。我把联系方式全都改了，跟他断绝了联系，所以余岄对不起，当时我...” “微信号，YL加上农历出生日期，记得就加”，余岄果断打断他说出那些自以为是的苦衷。 “我不想也不敢走回头路，过去喜欢的只是理想中的另一半，不用解释，开门”。 生活不是苦情剧，说几句道歉的话，就能将抛弃修饰得理所当然？ 装作深情的样子，就能美化掉从前带来的伤害？ 呵，异想天开，自己受了伤就能义正言辞的伤害别人，这社会岂不是要乱套了。 车门一打开，余岄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回到家，余岄冲完澡出来打开手机。 收到一条微信名为‘年年有余’ 请求添加微信好友的通知，留言是“许于录”。 头像是猫抱着鱼的简笔画，背景是一只猫忧伤地望着一片海。 余岄轻笑一声，并不打算通过好友验证这么快。 她打开了音乐软件，把手机随手放梳妆台。 拿起角落一个放了好久已经拼好的积木，狠心打碎。 其他朋友都觉得她一个喜欢拼积木的人，肯定很有耐心。 实际上如果谁打碎她已经拼好的积木，那个人即将看到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具象化。 而现在，她席地而坐拢齐积木碎片，准备不依靠图纸，根据记忆再重新拼接。 “这些多少钱，小姑娘，你爸不在吗，那你可要算清楚哦。”一位戴着眼镜，略显严肃的中年大叔说道。 一抹夕阳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透进玻璃橱窗，照进路边一间不起眼的狭小店铺。 这间不起眼的店铺，里面就像百宝袋，装着各式各样的零食、零食与日用品，还有孩子们的童年。 一到放学时间这里就挤满了小小的人儿。 但现在暑假，热闹散去，只有一个身影蹬着小短腿在忙里忙外。 余岄紧张地绞了绞衣角，深吸一口气。 “我...我爸出门一会，叫我看店，我...我可以算的。一共四十一块，收您一百，找您五十九。” “要不要用计算器再算算，只给你一张钱，找我这么多张，会不会亏了。”大叔笑着对余岄道。 没等余岄开口，店门发出吱呀的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余岄看向门口，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男孩靠着门，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逗小孩子玩，买完赶紧回去”。 “小姑娘，一会你爸回来，跟他说许远回来了，一起来许叔家吃饭哈。” 男人一边拿买的东西一边朝门口的人走去，不忘吐槽，“许于录，家里没镜子吗，好意思在人门口摆姿势耍帅，快滚过来提东西”。 “长相还不是遗传你......” “智商没见遗传我，看人小姑娘算数多好，给你一张二十块钱，去买两块的豆腐，只能剩一张十块回来。” “ 我现在已经三年级了，别再说一年级的事，没被坑，只是我已经拿了应得的报酬。” “臭小子，那还跟我说一张换一张，没亏啊。怪不得你妈总冤枉我给你买零食玩具......” 余岄听着这俩人的对话，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莞尔。 转念一想，更让人头疼的是，晚上要去他们家里吃饭。 此时，某个内向兼社恐的小女孩悄悄碎了，转身思考如何跟自家老父亲求情了。 余父回到家，一听多年的老友回来了，恨不得马上带着一家人飞奔过去拜访。 余母因为还在坐月子，加上照顾年幼的儿子，没法去。 她再三叮嘱好余岄要懂礼貌，表现热情大方一点，并细心指导父女俩要带的礼品。 余岄感觉自己像被套上了紧箍咒似的，头更疼了，长叹了一口气。 眨眼间，两只短短的手，提满了要带去拜访的礼品。 不情愿地跟着不省心的爸，一步一步，朝着所谓的“许叔”家走去。 第7章 天会黑，人总要离别 叩，叩，叩，“老许在家吗？”话语刚落，门就开了。 许于录站在门后，刚要问是哪位，看见后门“不堪重负”的小女孩，顿时反应过来。 随后他扯了个大大的微笑，说了句“余叔叔好，我爸爸在里面，拿这么多东西累着了吧，赶紧进来”。 余父看着许于录一副小大人的语气，乐得眉开眼笑。 赶紧拿出带的零食玩具塞给许于录，还夸了他好几句懂礼貌。 “你别夸他了，皮的很，哪像你家闺女可爱懂事。” 许父快步走出来迎接自己的好友。 余岄思索了一下，也学着许于录，露出甜甜的笑，脆生生喊了句“许叔叔好”，丝毫没有早上的结巴的样子。 两位父亲寒暄了一会，开始扯到孩子名字上，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文化人”。 小时候比谁打水漂远，长大了还是这么幼稚。 余父一脸骄傲地说，“余岄，简短又好听，愉悦就好。又容易写，不然像我的名字余懿峥，写完名字，人家交卷了。” 许父听了直笑。 拍了拍余父的肩膀说，“好是好，还是不如我，许于录一听就是我跟于仪清的孩子，而且以后肯定有花不完的存款”。 余父听了笑得比他还大声。脱口而出，“那直接让孩子跟她妈姓，叫于禄，余禄，不是更好”。 余岄跟许于录总结了以下几点...... 许于录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拽了拽自家父亲的衣服。 “先让叔叔跟妹妹进来坐吧，先给人倒杯水再聊”。 许于录过去帮她拿了部分东西，带着她进客厅。 余岄出门换了件绿色裙子，自家母亲还很仔细的把她头发扎成两个丸子。 许于录妈妈跟奶奶一见她心都化了。 指挥许于录赶紧去倒果汁，一边招呼她赶紧过来坐吃点水果零食。 厨房两个中年男人在忙活，她们在客厅看连续剧，其乐融融的景象。 于仪清本来问余岄要不要换动画片，余岄害羞的摇摇头，说在家也会陪妈妈追偶像剧的。 她更觉得女儿贴心了！能不能把自家那捣蛋鬼跟余岄换啊。 看到扣人心弦的部分，于仪清忿忿不平地吐槽“白月光回来，说一两句苦衷，男主就抛弃女主，现在又装深情搞什么念念不忘”。 她用力咬下一口梨子，语重心长的跟余岄传授，“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余岄以后要擦亮眼睛哦”。 然后恨恨的嚼试图解气，并朝在努力榨果汁的许于录喊道“快点，你这么慢，以后小姑娘都跑了！”。 许于录慢吞吞把果汁装好，放在托盘上拿过来。 强词夺理地说，“于女士，你怎么能把气撒在一个意气风发的帅男孩身上”。 全部的人听了都笑得乐不可支，奶奶说他真是人小鬼大。 只有余岄天真的问，“于阿姨，那你为什么会跟许叔叔在一起呢”。 于仪清温柔地摸了摸余岄的头，嫣然一笑，说等她长大就知道答案了。 ‘但是天总会黑，人总要离别~谁也不能永远陪着谁~’ 一首＜当你孤单时你会想起谁＞拉回了余岄的思绪。 重逢发生太过于突然，所以当时有点慌了神。 现在她似乎知道了答案，最易变的是人心，最轻易的是画饼。 被困在过去的人永远不可能进步。 余岄顺手关掉音乐，点开微信页面。 她自己的微信昵称是一条鱼，头像是简笔画的鱼。 她轻蔑一笑，呵巧合罢了。回了苏小颜的微信，通过某人的好友申请，余岄就把手机放到一边。 余岄暂时也不打算有什么礼貌交流，径直去洗漱，然后就躺下休息了。 一夜无梦。 第8章 只恨自己像个木头 与余岄不同，许于录一个晚上没睡。 反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通过今天的事情猜测余岄的想法，谋划下一步攻略。 一到家，他就发送了好友申请，却迟迟没有音讯，难道自己记错了她的生日？ 还是听错了开头，不可能啊...... 于是许于录从到家开始就什么都没干，光顾着盯微信页面了。 终于在快凌晨的时候，收到了已经成功添加好友的讯息。 在许于录看来，余岄通过好友申请，就是还有机会！ 他很久没觉得这么激动了，上次这么愉悦还是在上次...... 在医院再次遇见她的那次。 本来余岄去医院探望苏小颜的那天，轮到许于录休息。 但值班同事临时家里有急事，说问了一圈还是觉得他人最好。 只能一个劲拜托他帮忙顶上。 他暗暗苦笑。 谁说的好人有好报，平时太过于好说话，报应就是生病了还得帮替班。 连续熬了好几天的他，当时身体有点不舒服。 但看着同事恳切的眼神，他也不好拒绝。 在医院没准比一个人的家里安全，他心里默默自嘲，真有事也算工伤了。 彼时许于录查完房刚走到门口，差点撞到一个人。他下意识侧开身子并往后退了几步。 等他站稳，低头看清来人，抑制不住的激动跟欢喜一个劲涌上来。 感觉自己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他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是自己不舒服导致精神恍惚出现幻觉了吗？ 但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对方带着浓浓愧疚与歉意的一声“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一下子把他拉回现实。 是她，真的是她，是余岄！ 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声音跟样貌都褪去了从前的青涩，但本质还是那么纯净温柔。 这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时光并不遥远，该重逢的人还是会相逢。 是他积德行善这么多次的“好报”，还是他的念念不忘有了回响。 这一刻他很想感谢上苍，感谢耶稣，感谢佛祖，感谢CCTV。 甚至感谢让他替班的同事。 看着余岄的眼睛，许于录有点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惜，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她没认出他，果断抬脚就要走。 于是他急迫开口“走路要记得看路，这里人来人往”。 他已经尽量放缓语调，并且用了平常难得一见的夹子音。 等待了一会儿，看着毫无表情变化的余岄，许于录有点郁闷。 本来他很想关心她，再次开口却跟从前一样招人厌。 “这个病房的都比你脆弱......”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于是许于录没有摘下口罩相认，也没有做自我介绍。 而是选择了逃避，头也不回的逃了。 在回值班室路上，许于录想起以前余岄总说自己的眼睛很特别。 他下眼睑附近有一颗痣，余岄以前开玩笑说他的眼睛会摄人心魂。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哦，他还笑话余岄话本看多了，摄人心魂是这么用的吗。 余岄一本正经的解释，“其他人都没有，你有。那别人看你的眼睛时，肯定就会多看几眼，然后你的狐狸眼就得上班干活了。就抓住机会趁机把别人勾住呗。” 许于录听闻笑了笑，打趣道“我的眼神又不是钩子，什么鱼都会上钩。” 想到这，许于录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嘴角不自觉上扬。 可是现在眼睛没认出来，声音也没认出来。 两种熟悉的语气都用了，她还是没认出来，怎会如此...... 好吧，他有点破防跟无措了，只恨自己像个木头。 一下子“相认”她会不会不能接受，她是不是还怪自己。 顿时间他没由来的有点心烦。 难不成自己更年期到了，变得如此易躁，又不是她的错，从来都是他没坦白。 打听到她跟病房那个女生关系不错，许于录估计余岄晚上会在医院陪床。 在陌生的环境她一般睡不着，他想着晚上再找机会聊一下好了。 第9章 一切都是他处心积虑 其他同事已经问许于录N次怎么不趁机休息下，经常熬夜特别容易心律不齐，能眯一下尽量眯一会。 他礼貌回应是睡不着，其实是一直在留意余岄在的病房。 终于在凌晨三点这样，余岄蹑手蹑脚摸出门口，许于录看了忍俊不禁，笑着摇头，她怎么还是这么可爱。 他赶忙追上去，途中还特地摘下了口罩，这样总能认出来了吧。如果认出来，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惊讶、开心……越想许余录越觉得紧张。 但没想到的只看见的是他师弟的贱笑表情。就在快赶上的时候，谁知道杀出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那没心眼的谭师弟。 许于录有点着急，怕一会余岄走远了，他可是好不容易蹲了半宿才找到机会。 想赶紧把谭师弟打发走，没想到这小子还八卦起他跟李孔茵。 他们几个之前一个老师带的，组里其他人都有对象，他们仨单身狗玩的较好。 谭师弟去年有了暧昧对象，就开始恨铁不成钢，成为了他俩狂热的邪教CP粉。 许于录觉得谭师弟，比自家老母亲还关心自己的的终身大事。 许于录一听他搬出“茵师姐”，很想把他嘴堵上，余岄误会了咋办！所以他立马解释，“我跟孔茵只是普通同事关系，跟你说了几百遍，我们俩都不会喜欢彼此。” 许于录心里叹了口气，暗暗庆幸自己长嘴了。 又深深懊悔以前自己怎么没长嘴，不然怎么会跟余岄分开，还好还有机会。 因为谭师弟太能聊了，大到国家新闻，小到今天吃了啥，讲了个遍，所以许于录没能跟余岄搭上话。 早上在他交班前，特地去看了眼，余岄还没醒，猜测她估计累坏了。 有一束阳光透到了她旁边，他忍住了想帮她挡住的冲动。 李阿姨看见许于录在门口，很热情的想跟他打招呼。 他赶紧抬手朝李阿姨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快速离开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一直没找到独处的机会，余岄也没来找他，许于录估摸她那晚应该还是没认出来自己。 想等他休息日过了，上班再找她开诚布公的聊。 一去上班，大早上就看见她呆呆的站在病房门口。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热闹都是别人的，我一无所有”的孤寂。 她还是那样害怕孤单却又社恐。 他很想冲上去抱住余岄，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很遗憾，他们已经不是这种关系。 于是他默默走过去，“在这愣着干嘛，早餐都要凉了，就这样照顾病人吗？” 现在许于录能做的，就是激励她面对。 他希望，余岄身边有更多真诚又关心她的朋友，她不要再流露出这么哀伤无助的眼神。 不过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他希望的‘真诚’不是这种真诚啊！ 这个男生看着这么和善，怎么干挖他墙角的事...... 好像叫什么申韬？长相很白净斯文，说话也温声细语的。 这么久还能清楚记得余岄，看着很像余岄会喜欢的类型。 李阿姨还搬出命盘分析了，许于录听着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助攻的人也太多了吧，不妙，他感觉到了危险讯号。 所以他来不及犹豫，开始展现自己的专业，打断了这个话题。 谁成想，姜还是老的辣，李阿姨乱拉CP，撮合起他跟余岄的闺蜜苏小颜，这可是大忌...... 于是许于录快速为自己辩诉，强装淡定地的回了句，“可是我喜欢两个字的女生，信命盘迷信不如信人定”。 他背地里偷偷观察余岄的神情，并夸自己脑子太灵光了。而且论起迷信，他跟余岄四舍五入还有同音字呢。 后面工作日余岄都在忙着上班，在医院见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少。 平常他下班都很积极，但最近没活找活磨蹭了一会才走。同事都要怀疑他转性了，但还是没等到她来。 偶然一次下班，终于遇见，看来她今天下班比较早。但谭师弟又正好在旁边，盛情约他吃饭。 许于录只觉得吃苦都吃饱了，还吃什么饭，上班的苦跟追爱的苦。 他跟余岄的缘分这么浅吗，他不信。在苏小颜出院那天，他找到了机会。 其实许于录的住址，跟苏小颜住的地方，那堪称城市对角线，一个东一个西，但他假装不经意问起苏小颜住哪个区。 果然热心市民李阿姨一听，很详细的打听苏小颜的情况。 李阿姨担心她一个外地女孩子不安全，又问许于录住所。 他胡编也是苏小颜那附近，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接下“护送”余岄她俩的任务。 这见面的机会不就有了吗，还特地嘱咐苏小颜，让她提醒余岄别骑车过来。 猜测余岄没来这么早，那天他下班就火速回去收拾了下自己，照了好几遍镜子。胡子这辈子第一次刮得这么干净，都快刮秃噜皮了。 翻箱倒柜，换了好几套衣服，他觉得还是运动装显得年轻。 他跟余岄第一次认识时，他也是穿运动装。以前她经常夸他穿运动装阳光，很有活力，少年感扑面而来。 现在会不会有一种老黄瓜上油漆的做作，管他呢，许于录想，男人至死是少年！ 他提前到停车场等了一会，感觉比他工作第一次独当一线时，还紧张几百倍。 本来应该下去等的，但他有一丝胆怯，完全没法想象余岄的神情，于是又默默戴上了口罩。 果然她们上车看见他的装扮，愣了......他想果然违和，还是等跟余岄单独相处，再相认吧。 但他没想到结局是这样，刚开始他以为余岄放下了过去，谁知道她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复盘到这，许于录觉得好头疼。 他读了这么多年书，解了这么多道题，处理了这么多件紧急事件，却搞不定感情问题。 他一夜失眠。 从天亮思考到天黑，还是理不清。 第10章 计划成型中 第二天许于录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上班，中午吃饭时间又碰见谭师弟。平常这小子肯定会一个劲说个不停，今天一反常态，只是坐在他旁边，然后默默扒拉着饭。 许于录没管他，只是拿出手机，点开与‘一条鱼’的聊天页面。纠结了几分钟，慢慢打下【余岄，在吗】，删掉又打字，【余岄，吃午饭了吗......】又删，如此循环反复。 旁边还时不时传来“唉...唉...唉......唉”的长吁短叹，许于录没法做到忽视，这魔幻的BGM，恰好映衬了他的心情。 “谭师弟，你怎么了？” “于师兄，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有你一个异性朋友。” 许于录一听这怨灵似的语气，就知道他跟那个暧昧对象出现情感危机了。还好，不是他一个人要吃爱情的苦...... “所以她有几个异性朋友？她有交朋友的权利吧。有没有可能，你比其他人地位特殊一点。” “师兄…可是，我没法保证我是特殊的。她总是这样模棱两可，真的在乎我吗。你总说，每个人各有闪光点。那总有比我更好的人，我们又没在一起，如果她喜欢其他人，我怎么办。” “那你努力朝着她喜欢的点靠拢，感情才能长久。而不是一味要求她接受你，接受你的好与不好。你们聊了这么久，还没在一起，肯定有她没法接受的点。她有追求更好的权利，你也是。” “师兄，你真不会安慰人。你是她的师兄还是我的师兄？怎么不坚定站我这边，干什么这么理性。”谭师弟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看来只有影子能永远陪着我了，你们这些冷漠无情的人。” “影子也不会永远陪着你，它几乎只会在你站在光里才会出现......”许于录拍了拍谭师弟的肩膀，收拾好桌面，默默离开了。 不过经过这次‘情感导师’经历，他感觉豁然开朗，祈祷谭师弟也能尽早想开。 余岄依旧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公司、苏小颜那、自己住的出租屋。加了许于录微信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半个月了，他没发过一条信息，仿佛那天只是偶然的旧友相逢。 不过这样也好，她讨厌新挑战，还是喜欢生活跟工作都平静得一成不变。 “臭小子，你最近怎么老带我来青区这边逛，平常休息或者下班你不是跟师弟一块玩吗？”许于录的母亲于仪清感到费解，疑惑的打量着自家儿子神态，心中的猜测在成型中。 “突然觉得陪您的时间太少了，想多陪陪自己母亲不行？”许于录轻描淡写说道。 “有没有可能，我也需要有自己的时间跟空间？‘您’都用上了。”于仪清拿起一双鞋，在试穿区坐下，“你这样打扰我的自由了，别逼我催你找对象啊。” 穿上鞋子后，她抬脚试了试，笑意盈盈的说道，“你是不是跟小谭师弟‘分手’了，你知道我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要是喜欢就去挽回。” 此时许于录刚坐下喝了下水，差点没咽下去，闻言咳了半响才缓过来。 他那罪魁祸首的母亲还不忘补刀，“我就说为什么，你长得不算难看，这么久都没找个女朋友，看来猜得没错。” 旁边的店员眼睛都瞪大了，只能用眼神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互相交流。 她们不动神色的打量着许于录，OS“今天的班上的值，好劲爆”。 鼻高唇薄、眉目清冷，身高出挑、戴着眼镜，有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气质，果然这样的男生……怎么都是gay多，帅哥都内部消化了吗！ 许于录真的是被气笑了。但平常他不怎么会把情绪过度表现在脸上，特别是工作时候，懂得都懂。容易不讲理的人被投诉。 他从容拿起妈妈挑选好的鞋子。一边往结账台走去，一边说“我不是，您的开明还是用在别的地方。我喜欢女生，于女士，少看点两个男生谈恋爱的剧情吧”。 于仪清想好不容易今天用个免费劳动力 ATM机，索性放开了买，甚至还进了金店选首饰。所以她美其名曰提前锻炼儿子，以后才能哄骗到女朋友，哪个女人不喜欢金子呢。 在她挑完镯子后，许于录还让店员拿了一套项链耳环配饰。 看着是很精致，但于仪清想，是不是有点不符合她这个年纪。 不过孩子还是长大懂事了，都知道查漏补缺了，谁会嫌弃首饰多呢，还是金的。她看许于录的眼神都温柔不少。 第11章 无法拒绝的请求 逛完商场，本来以为要回家了，谁成想，自家儿子说有一家不错的餐厅，坚持要带她去。 后面许于录停在一个餐厅路边停车位，不停看手表跟窗外。 于仪清感到费解，这看着人也不多，确定好吃吗。 这附近都是办公楼，应该工作餐为主吧，她忍不住问“到了？为什么不下去？没到预约时间？” “再等等”，许于录十分认真地看着窗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两眼放光。让于仪清赶紧看窗外。 这么远能看清啥啊，不就是一群下班的人吗。 她忍不住给自家儿子翻了个白眼，“没见过下班的人流？” “你再仔细看看，那个穿灰色上衣、黑色裤子、中长发的女生，你不觉得眼熟吗？” “不认识啊。” “以前奶奶那边，余叔叔家的孩子，余岄，你不记得了吗？” “哦哦，好多年没见了，小鱼出落的越来越好了。差点没认出来。”于仪清此时恍然大悟，一看这小子就是动心了，怪不得最近这么反常。 “臭小子，怪不得你最近这么热心带我来附近，原来是在蹲点。需要我做些什么，说吧。” “于女士，你看遇到了熟人的女儿，是不是得叫去家里吃个饭。”许于录一脸淡定，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也要平常，实际心跳加速，但他很好伪装了自己的激动。 “在附近吃也可以啊。不能请小鱼吃点好的吗”于仪清感到费解。 “你请余岄在外面吃，她肯定觉得破费而且太麻烦你。你就当作路过买菜，让她一块回去吃，跟她说反正添个碗筷的问题。她一个人在这边工作，经常在外面吃，也不太健康。” 许于录把自己的计划交代的一清二楚。 “但于女士，你别说跟我一起来的。你直接打车回去，我可以报销。我一会先赶回去把饭菜准备好。”说着许于录走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袋蔬菜，迅速塞给于女士。 于仪清心想，得亏自己儿子生在这个时代。 不然放到过去，高低得是个奸臣，这计谋一套套的。 而且这小子什么时候居然连菜都偷偷买好了......心思够深啊！ 但理论虽然很丰富，实施过程却是艰难的。 余岄刚戴好头盔，还没起步，有一个阿姨叫住她。 居然是许于录的妈妈，这个世界真小，对方还盛情邀请自己回去吃饭。 但余岄思虑了一会，如果碰见许于录，两个人如何自处，他肯定也尴尬。 毕竟从前跟上次的事情，都是不太美好的收场。 所以刚开始，她坚定婉拒了于仪清的好意。 于仪清看着手上刚从儿子那薅到的手镯，默念了句，“对不起儿子。为了儿子的爱情（镯子），她可不会放弃的人！” “实不相瞒，今天跟许于录那小子一起来逛的。他有急事先赶去处理了，让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也知道阿姨年纪大了，搞不懂智能手机，记性也不好。实在不记得路，也不怎么打车或者坐地铁，自己坐车害怕得很。看见小鱼你就放心了，能顺便搭阿姨回去吗？” 于仪清发起一连串语言攻击，并悄悄把手机往包里最深处藏了藏。 如果余岄看见她手机那些导航、P图跟游戏软件，那绝对就露馅了。 她还不忘表现出一副难为情又可怜的样子，就不信小余岄不上钩。 估计于阿姨是为了照顾许于录，刚来到这座城市，余岄微微动容。 以前于阿姨对她很照顾，每次假期带许于录回老家，都给她带没见过的小礼物。 余岄小时候体质弱，经常要吃药，又怕苦，哭着不肯吃药。她妈妈忍无可忍，气得把余岄关在门外反省。 于仪清有时路过，心疼看不下去，就偷偷带她回家。 于仪清经常笑着对余岄说，女孩子就是要多吃点甜的，才能变成Sweet Girl哦。给许于录做的小点心，会给她也留一份。 老家那边不重视英语，余岄的英语分数一直很低。作为英语老师，于仪清假期还会一起辅导她跟许于录学习。 于仪清的温暖照亮了余岄的青春。 小时候的恩惠，早在余岄心里扎根。 如果不是于仪清，她的英语基础肯定没有这么好，也许都没法考上大学。 余岄出神的想，会不会自己喜欢许于录，是因为小时候太想要个像于仪清一样温柔的妈妈了？ 她没法拒绝于仪清的恳求，爽快的问在哪个地址。 反正许于录家听说跟苏小颜那很近，回来她也正好顺路去看看苏苏。 谁想到，于阿姨说的地址，跟苏苏那完全两个方向。 许于录又骗了她......余岄心里五味杂陈。 因为小时候的感情基础，她俩很聊得来。聊起小时候许于录糗事，两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许于录估计做梦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才能加上的联系方式，于女士这么快就加上了。 第12章 鸿门宴还是满汉全席 于仪清住的地方离余岄公司不是很远，是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小区。附近交通不是很堵塞，很快就到了，这边是新规划的地界。 之前她来附近找过房子，都很贵，远远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不是租不起而是没必要花太高在居住上，只是她一天除开睡觉在屋子里待不到五个小时，宁愿多花在饮食。此时她又庆幸，得亏自己那三瓜两枣预算租不起附近，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真的无法想象这种尴尬。 附近还有一个靠江的公园，很多带着小朋友或者宠物出来散步的，十分宜居。路灯的光线是微黄的，天然笼罩着一种惬意的氛围。 这边没有她公司那个区压抑，也不像她出租屋那边，楼下跟附近好多忙着摆摊谋生的人，总是有不同的吵闹。 余岄感觉一下子放松了，有一种回到老家的错觉。 刚停好车，于仪清热情挽着余岄的手。一边跟介绍自己住哪栋，一边脚步不停带着余岄走，好像生怕她反悔逃掉这顿饭似的...... 余岄只能不停在心里祈祷，最好许于录处理事情很晚回来，或者希望他今晚夜班。 在打开门那瞬间，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里面那个忙里忙外，戴着一个hellokitty围裙的人，不是许余录是谁。 但此时比起绝望，她更想放声大笑。 以前很讨厌粉色的他，穿成这个样子，简直不要太违和。 让她想到，以前她弟弟，非说为什么洋娃娃有衣服，自己的恐龙没有，然后偷偷把芭比裙子换过去...... “你哪位，我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女儿了？哈哈哈”于仪清放声大笑起来，余岄听了也忍不住低声偷笑。 许于录听到笑声，才发现她们俩回来了，毫不在意的慢慢解下围裙。于仪清赶紧拉余岄进去坐。 许于录十分周到的给余岄倒了杯芒果汁，还放了几碟子削好块的芒果、西瓜、洗好的茉莉香葡萄。 于仪清不依不饶打趣到，“不给妈妈倒一杯，乖女儿。我家里什么时候有芒果、葡萄还有芒果汁的。” “刚回来路上看见有卖，顺手买的。”许于录一脸平常的说，然后转身去厨房看熬的汤。 “小鱼，饿了吧，你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正好都是你爱吃的，不要客气哈。”于仪清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在别人家总是不自在的，余岄羞怯的回了个“谢谢于阿姨”，象征性的吃了几块。 这些是以前余岄喜欢的，现在她不太爱吃甜的了。 大学因为长痘，她开始控制摄入甜跟高热量的食品。 加上年纪增加，余岄已经进入一到公司就泡枣，而不是泡咖啡的养生阶段了。 不一会，许于录盛着鱼汤出来。 余岄刚想让他，他却默默绕了一圈，在她对面小心翼翼的放下。然后继续进去盛饭了。 于仪清安慰她不用管，坐着安心等吃就行，然后拉着她去客厅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等到了吃饭时间，看见餐桌上有七八道大菜，余岄有点震惊。连忙问于仪清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要到，于仪清只是摇头笑而不语。 “没有其他人，可以吃了。”许于录示意她可以动筷了。 于仪清怕余岄不好意思夹菜，用新的筷子给她夹了远一点的菜，“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都尝尝，可不容易吃到这臭小子做的满汉全席，看看吃得惯吗”。 余岄依次夹起放到她碗里的菜尝了下，诚心诚意的笑着说，“谢谢于阿姨，都很好吃。” 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某位姓许的男性嘴角快咧到耳朵了，还好闲着没事他有研究菜谱。 吃饭期间，于仪清问余岄住在哪，余岄告诉她是西区。 “西区跟青区有点距离吧，你上班通勤不是很久吗？” “坐地铁一个小时，骑车四十分钟这样。还好，那边房租也比较便宜，而且热闹。” “哦哦，一会吃完你早点回去。要不让许于录送你，这么远，大晚上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不用了，于阿姨，我习惯了。平常加班，我也是自己回去，没事的。”余岄一脸淡然的说。 如果一直一个人，当知道没人能庇护自己的时候，不习惯也会习惯。 以前觉得父母能遮住全宇宙的风雨。长大了，才发现，父母甚至连南城的风雨都遮不住。 他们能庇护的范围，原来只有老家那栋二层小家那么大。 不坚强又有谁呢。 许于录表面专心干饭，实际上全神贯注在听着她们俩的对话。 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心揪了一下。 可是她以前，怕黑怕鬼怕高还怕孤单。现在却平淡的说习惯了。 于仪清是个很感性的人，听完余岄的话，不禁有点心疼她。 趁着余岄去洗手的时候，偷偷给自家儿子发信息。怒骂他不争气，今晚安静的出奇。还指责他不懂怜香惜玉，让人小姑娘大晚上回去。 只有许于录知道，他不是不懂得抓住表现机会，而且他没有选择。 他最好少说话，尽可能降低存在感，不然余岄肯定会不自在。 第13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余岄去完洗手间回来，看见已经快喝完的芒果汁又被倒满了，有点哭笑不得。 怕她找不到地下室跟小区出口，许于录还是被派去送她。 两个人独处，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余岄深吸了口气。 “你...”“你...”没想到两个人异口同声开了口，正好对视，彼此都忍不住笑了笑。 一时间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许于录示意余岄先说。 “没事，只是想夸下你的厨艺，今天的菜很好吃，谢谢招待。” 余岄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比自己做的‘斋饭’好吃太多了，从没想过他居然会做饭。 “听说会做饭是加分项，所以有在练。以后可以经常来。”许于录十分不谦虚的说道。 余岄一时语塞，就不该夸，现在更尴尬了。许于录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又开始补救。 “那个......刚我是想问，准备到中秋节了，你是不是要回老家？坐高铁再换乘大巴回去？” “嗯嗯。” “我想回去看下奶奶，不记得路了.能跟你一起回去吗?我开车也会方便点。” “好，提前跟我说下就行。” “好，余岄，能不能当成重新认识，不要对我这么生疏。” 本来余岄低着头，不经意踢着路上的一颗小石子，闻言顿了顿。 她沉默的有点久。许于录暗暗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太过于急功近利了。 “刚认识，生疏不是正常吗？”余岄目不转睛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了下。 许于录看着她久违的笑容，一时间沉溺于其中的明媚，不禁失了神。是胜利的曙光吧，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这次绝对不能失利！ 过去的事，就留在过去吧。她决定跟随内心，不再困在过去。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伴随读书声的，还有细碎的抽噎声。 “余岄，是叫这个名吧。” 小小的余岄被猝不及防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后退。 面前的人突然慌了，迅速走过来阻止她，“小心！别退后了，后面是小溪啊。” 余岄心情不好就会偷偷来离家后院不远的小溪，看着水里小鱼游啊游，心情会变好很多。 童话书说，小溪有天下最纯净最包容的灵魂，会吞噬掉所有的坏情绪。 虽然此时小学三年级的她，早知道童话都是假的，但这里已经成了她的秘密基地。 平常很少有人会来的，不知道这个满嘴标准普通话的外地小孩怎么发现的，她有点不记得他是谁了。 “我不是坏人。你眼里的戒备有点太明显了，不记得我了？你之前还跟余叔叔去我家吃饭。” “我是叫余岄......我跟我爸去过很多人家里吃饭。” 许于录有点哭笑不得，大方的进行了自我介绍，还顺带帮她回忆了下。 余岄才想起他是许奶奶的孙子，估计放暑假回来的。 “你怎么在这一边背书一边哭，假期还这么刻苦？平常你不都在帮忙看你们家的小卖铺吗？”许于录一边俯下身子，掬起一捧水。 “这水不能喝！很脏。”余岄面带急色，赶紧走到他旁边，想阻止他作死。 许于录哈哈大笑，把水捧到她面前，示意她看。 有几条小小黑色的鱼在里面灵活的游。平常这些鱼很灵敏，她尝试了好多次，都抓不到。余岄不禁高看他一眼。 “算了给它们自由吧。不然担心小鱼一边哭鼻子，一边在我手掌里背书。” “我...我，要是你受委屈，你也哭。你家里又不开小卖铺，你不了解不要挖苦别人。” “开小卖铺，不是很好吗，有吃不完的零食。神仙都羡慕。你爸妈不给你吃？” “不是。要是你明明很内向，放假都被逼着看店，应付不同的大人小孩。你的同龄人都想让你给他们偷偷拿零食，不然就说你不够朋友，你会开心吗？” “那你为什么不跟父母说，不要看店了。而且你现在不用看？为什么在这哭着背书。” “爸爸买了条鱼准备晚上吃，先放在桶里养。弟弟总是想去抓，我拉住他，他扒着桶一起摔倒了。头上肿了个包，一直在哭。妈妈怪我没照顾好弟弟，不是好姐姐。成绩好妈妈才会高兴。” 余岄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叭叭个不停，越说越委屈，眼眶更红了。 许于录想到了一年级路过宠物店，在橱窗看到一只小兔子。它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在笼子的角落缩成一团。 一个学期他只要路过，都会观察它几分钟。当他鼓起勇气恳求于仪清买回来时，已经被人买走了。 “你英语成绩怎么样？学到哪部分了。” “刚学ABC，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班里普遍英语也不好，老师说没关系。我要回去看店了。” “emmmm......那就是英语很差呗。打工不如学习，怪不得学不好。从小就打工，真惨。” 许于录看着余岄离开的背影，自顾自说道。 晚上许于录被奖励了一顿“毒打”，因为他搞得全身湿漉漉脏兮兮，还装了几条小鱼回来。 于仪清痛心疾首，觉得是给自家儿子的自由过了火。 作为英语老师的儿子，不出许于录所料，惩罚就是又被压着学习。 他趁机利用自家母亲的同情心，劝她说服余岄爸妈。请求她让余岄放假过来，跟自己写习题、学习英语。 于仪清想了一会，才把余岄这个名字跟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联系起来。带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而且她真的很想养一个小女孩，谁承想生出来这么个混世魔丸。 余父余母文化水平不高，却深信读书能改变命运，一听就同意了。 余岄其实很聪明，她完全没有觉得放假还要学习枯燥，反而觉得来许于录家很开心。 许于录的家人对她都很好。 许叔叔是个很幽默风趣的人，因为做生意比较忙，没能跟妻儿回老家过假期。但他有时间就会过来，并且带很多礼物。余岄也收到了很多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于仪清不像余岄妈妈那么严格。她教的英语也很有趣，读音很好听，会顺带给他们科普些其他的知识。主要是她还经常会表扬自己。 余岄思考了下，可能有浑水摸鱼的许于录在旁边对比的原因。 许奶奶会给他们做很多好吃又好看的甜品。她还种了很多许于录爱吃的果子。平常他俩写完习题，奶奶会带她跟许于录去摘成熟的果子，或者带着网兜抓蜻蜓跟蝴蝶。哪个小孩能拒绝呢。 偶然放在果园的稻草下面会有青蛙，许于录经常闲着没事会去一片片揭开找。 如果抓住了，他还会神秘兮兮地放在盒子里，不动声色拿到她面前，打开吓她一跳。她也打不过他，只能扭过头一直不跟他说话，他受不了“冷暴力才会来给她道歉。 像很多调皮的小孩一样，许于录会道歉但不一定改。 许于录在校期间成绩其实很好，但他总是不认真。于仪清给他布置的题，总是写得很敷衍，经常被骂。但是不跟学习沾边的，他倒是什么都想去做。 余岄不理解，偷偷劝许于录。 他反倒来了句“反正我做得再好，他们也不会表扬我，反而还觉得有进步空间。但我做得不好，你不就变成经常被夸的好学生了吗？鱼还是要少哭，多开心一点，水才不会变咸。” 余岄气笑了，反问道，“意思是我是咸‘余’？” 许于录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点头。 哪个好人假期还学习啊，假期就应该放开玩。他可不要做被学习困住的鱼。他想去看山看海看草原，看他渴望已久的自由。 但，暂时都不行，于女士现在只让他多回来看看奶奶。 算了，等他长大经济自由吧，奶奶家也不算枯燥，有果园、有小狗、有小溪、有小鱼......有小余。 第14章 不忘补刀 补习还是有效果的，余岄的成绩提升不少。 她父母对于仪清千恩万谢，想着付辅导费用。 于仪清没收，劝慰他们，“余岄在，我们这臭小子也有学习搭子，学得也更认真。之后暑假我们回来，还要拜托余岄来陪着学呢。再说了，平常我们上班不在，也多亏你们照顾我妈” 余岄父母听了也不好再强行塞钱。只能每次许于录家里人来买东西，都不收钱，有什么好东西也拿一份过来。 收假，许于录他们一家人回城里，余岄父母会经常叫许奶奶一起吃饭。 假期许于录他们回来，余岄就拿着假期作业一起去许于录家里写。 长此以往，两家的关系亲近得像一家人。 初二的暑假，余岄像往常一样去奶奶家。 她特地翻出了最喜欢的，一条黄白搭配的裙子。 看姓许的还怎么说她总是张牙舞爪，一点不淑女。今天非要让他看看，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千算万算，没想到到半路就被几辆电动车堵住了，是她之前小学的同学。 初中余岄的成绩因为还可以，进了重点班。她们几个成绩差点，在普通班。 不同路的人，注定慢慢就越走越远了。 虽然都是住附近，但平常见面早就当成陌生人，互相不打招呼。 她们明显已经不是以前乖乖女的样子。每个人都染了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露肩跟破洞的裤子。 余岄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为什么她们突然挡住了自己。 难道觉得她今天美得出奇，要夸她两句。肯定不是啊，她可没这么自恋。 其中打着三个耳钉的女生大摇大摆走到她面前。 挑着眉流里流气的说道，“余岄。许奶奶家那个长得很小奶狗的男生，你认识？” “小奶狗？许于录？”余岄听到这个词，有点忍俊不禁。 上了初中，许于录身体开始抽条，但脸还是有点圆润的婴儿肥。 要是许于录听见，估计会气炸。据理力争，自己才不是柔柔弱弱的细狗，是猛男！ “他叫许于录？知道了。你离他远一点，我看上他了，不想跟你闹掰。这张纸条麻烦帮我给他一下” 耳钉女孩用不容拒绝的语气，一字一句对着余岄嘱咐，还顺手拍了拍她肩膀。 她转头骑着车跟其他人走了，徒留余岄在原地震惊。 不是吧，许于录这样的，居然比她余岄还先有人看上，凭什么！ 余岄看了看刚被拍过的地方，依稀有点油腻的印子。 她们几个刚碰什么了。肯定是辣条......一股辣条味，她最喜欢的裙子！ 许于录看着余岄进门黑着一张脸，特别是看向他的时候，好像有杀气。长得挺可爱的，怎么一点不温柔淑女，反差太大了。 许奶奶园子里的龙眼跟梨子结了很多，吃的速度赶不上掉落的。老人家觉得可惜，想拿去街上卖。 于仪清因为工作还有事情要处理，还没回来，只有许于录在。 余岄爸爸帮忙采摘好了，没让许奶奶去，太阳太大了。 余爸开着货车带余岄跟许于录去街上，让他两卖，然后自己扬长而去。预备晚上再过来接他们俩回去。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 余岄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自家爸爸只能开个小卖铺，许于录爸爸能开公司了。 摆好摊，余岄就安静等着人过来买。而许于录像一个干了好多年的销冠，路过的狗他都要打个招呼！ 他不厌其烦问路过的人，叔、姨、姐、哥、妹妹......要不要买点果。不买没关系，尝一下，就当交个朋友，再送你个梨子。 在许于录热情的攻势下，有些人估计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他们很快就开张了。 估计盲从效应起了作用。 只要摊位有两三个人在买，其他人也要过来看两眼。 他们俩没多久就忙得热火朝天。虽然主要是许于录在忙，忙着拿果别人免费尝...... 余岄主要负责称重，她感觉目前送出去尝的数量，比他们卖出去的都多。 当许于录忙着恐怖社交时，余岄这边出了问题。 有一个叔叔买了几个梨子，称重是四块八。这个年份电子支付还不是很普及，小镇很多人都还用现金，余岄他们没有零钱补。她给顾客提议，换个大的梨子给他凑齐五块，好结账。 于是，她特地挑了个看起来很大很漂亮的，换了袋子里一个最小的。称重五块三，余岄双手递给他，细声细语的说“五块三，收您五块就行”。 没想到那个阿叔打开袋子，拿出来仔细看了好几遍。 然后他怒气冲冲的指着梨子底部说，“你是故意挑一个坏的，换掉我好的是吗，怎么做生意的。小姑娘看着人文文静静，心这么脏。” 余岄凑近一看，原来底部有一点碰到的。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是她疏忽了。 于是她温和的解释，一个劲道歉，让他重新选一个。 没想到阿叔还是不依不饶，指责她家教有问题。笃定是大人故意教她这么做的，欺诈顾客，让两个小孩卖骗取顾客同情。 许于录大步流星走过来，在余岄与中年男人之间站定。 不偏不倚阻挡住男人对余岄不友善的眼神，然后他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问“叔叔怎么了。” 中年男人一看许于录过来，气势稍微弱了点。他添油加醋说了前因后果，一口咬定余岄坑他。 许于录温和的开口，“叔，差几块啊？我想，也没父母会教孩子，‘如果口袋一块钱都没有，付不起，就污蔑老板，然后赖账’，你说对吧。不过没有父母教的话，当我没说。我妈还想干到退休呢，她可不敢教自己的孩子跟学生坑蒙拐骗。” 中年男人闻言脸涨得通红，从口袋里掏出五块现金。 随意丢给许于录，拿着果气汹汹的走了，也没说要换果的事情。 “心如果脏的话，还是要多买点梨子吃。哦，梨是润肺的，不好意思，父母没教好。”许余录故意说的很大声。 人都走了他还不忘补刀...... 第15章 看清人，再选择 等摊位安静下来，余岄愧疚的拉了拉许于录的袖子，嗫嚅着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犯错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不要委屈自己。这三万天，本来就是碰到各种问题然后解决的。”许于录收起了刚刚温和的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可是顾客是上帝。再说，你这么说，不怕他打你吗？反正我是有点怕...怕你被打。” “哈哈哈，这种人就是恃强凌弱。你要强硬，他才不敢欺负你。而且旁边这么多人，他不敢，再说我可是猛男。” 许于录做出个秀肌肉的动作，朝余岄挑了挑眉。余岄忍不住笑了。 他看着她满头大汗，走到背包那里翻了翻。 她百无聊赖数着某串龙眼的个数，突然感觉有一阵风。扭头一看，许于录举着一个兔子类型的小风扇对着她吹。 余岄眼睛开始有点湿润。她想，应该是汗水流进了眼睛，或者是因为许于录站在光里，太刺眼了。都怪刚刚那个胡搅蛮缠的大叔，这事干的，太让人委屈了。 他把风扇塞到她手里，十分欠揍的说风扇造型跟她很像，总是红着眼睛。直接送她了，然后“销冠”小许继续去吆喝叫卖了。 等没什么人买的时候，许于录让余岄先看着摊子，他去上个厕所。 余岄开玩笑道，“你不怕我贪污吗？” “可以，就当许老板大发善心给你发工钱了。”许于录做出个要敲她脑袋暗杀的动作，然后一脸无所谓的走掉了。 等了半个小时，许于录才出现，手上拿着两杯冰饮。 等靠近时，他把其中的芒果汁贴到她热得通红的脸颊。 “少冰五分糖芒果汁，喝不了奶茶失眠，但爱嚼珍珠。我让加了珍珠，没记错吧。”余岄才发现，原来他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确实有点像“小狗”，但不奶。 他的眼睛这么明亮，仿佛可以看见自己。怎么会突然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 余岄晃了晃脑子，努力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摇出来。应该是映着自己的原因，没错！ 余岄迅速夺下芒果汁，一点点把凳子挪远，跟他拉开距离。 她果断低下头，拿着吸管猛地扎下去。然后一个劲努力的吸起珍珠，试图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 旁边的罪魁祸首，一边吸着奶茶一边不经意的说，“哦，刚在奶茶店被你的几个同学拦住，说给了纸条让你给我，约我在镇上的榕树下见面，问我怎么不来。” 余岄一下子意识过来，被奶茶呛了好几口，一个劲咳，没回应许于录。 “看着挺不好惹的，然后我叫她们来吃点果，顺便澄清下我的清白。她们应该去骑车了，一会到。”许于录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她。 天杀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装什么无辜，心比谁的心黑！奶茶里不会下毒给她了吧。 余岄赶紧翻了翻自己的兜，又去果筐里找了半天，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十分坦然的递给他。 她笑意盈盈的说道，“刚开始想给你来着，不是许奶奶跟我爸在？然后又忙着挣钱，一不小心给忘了。” 许于录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余岄感觉更热了，被什么炙烤着似的。 她不情愿的举着小风扇，十分狗腿地递到他面前给他吹吹“头边风”。 他拨开她的手，移回原位置给她吹，示意自己不用。 “哟，大老远还以为是两口子在这摆摊的呢。在这你侬我侬的，余岄，亏我当你是朋友。”耳钉姐一脸郁结的看着他们俩。 余岄腾的一下站起来，心虚的指着许于录手里的纸条解释。 “他一看就喜欢你。余岄，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有王南了吗，还抢我们柒姐的。”另一个穿着短裙的女生笃定的说道。 余岄语塞，怎么从种田文变成校园文情节了！还是低配小学生风格的。 什么抢不抢，许于录居然一句不狡辩。 他又不是菜市场的胡萝卜，她可拿捏不了他的自由。 为什么不比作白菜，是因为她比较喜欢吃胡萝卜.......白菜她可不抢。 “对啊，余岄，脚踏几条船在古代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做人要对得起忠义，三观要正。”所谓的柒姐，也是打着三个耳钉的女生，愤慨的说道。 怎么回事，她还被一群“太妹”穿着的人教育三观了?她的三观，比许奶奶家门口的竹子还直! “我不是，我没有，不信你问他。” 余岄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她跟窦娥也就差点雪花了，不行下点雨衬托也行。 “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余岄的，你这样污蔑，我可不愉悦。”许于录剥开一颗龙眼，塞进嘴里含糊说了句。 “我就说嘛，余岄应该也看不上你。她小时候还骗人王南说抽屉能长出零食文具。每天特地最后一个走，偷偷往人家抽屉放‘礼物’。王南还为了她不去一班，要去二班。”柒姐一脸炫耀自己CP的口吻。 许于录没吭声，默默的在旁边削梨子，仿佛没听见也不在意。 余岄扶额，她拿起几串硕果累累的龙眼，塞给她们，劝她们别说了。 她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打扮成熟了点。见有人来买水果，也出了气，转头就走了。 等摊位只剩下他们两个，许于录晦涩又平静的口吻问道，“你早恋了？” “我没有，她们乱说的。”余岄细心地把长得比较好的果摆到上层。 “我不会告诉你爸妈，但要擦亮你二百多度的近视眼。”许于录轻哼了一声，“看清人，再选择。” “我真没有。因为王南小时候妈妈生病，当时他家比较困难。我们是同桌，他有时流露出羡慕别人有零食玩具的神情。我有点难受，怕伤害他自尊，才这样。”余岄低声说道。 “那换班的事情？” “他说二班认识的人比较多，好融入，才换的。怎么可能因为我……” 余岄说完才意识到，不对，为什么要给许于录解释，凭什么？ 她不跟许奶奶还有于阿姨八卦，有女孩子给他递情书，算她心地善良了。 小小的年纪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当时只道是平常。 第16章 取决于你，而不是我 许于录真的是对余岄的脑回路无语了，她不也是“认识的人”之一。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么怕他告状。 刚看她像小狗似的，不是一般怕热，就差伸出舌头散热了。怕她一不小心就中暑了，想着去买瓶冰水降降温。 没想到路上遇到这几个人，一上来就质问他为什么没来赴约。 他感觉莫名其妙，没理她们，转身进了奶茶店点单。谁成想她们不依不饶，跟着他一定要个说法。 没等他问情况，这几个人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 许于录捋了捋，才摸清楚来龙去脉。 他没说余岄没给纸条的事情，只是说看不上。所以爽约，劝给纸条的人往下找找，自己这种标准估计她很难配得上。 什么年代了，给个纸条就想强买强卖。虽然看上自己是挺有眼光。 把人家气得够呛，都是正值叛逆要面子的年纪。她们几个后面越想越不服气，才过来找麻烦。 等到吃晚饭的时间，两个人刚想把摊子丢下去吃顿好的犒劳自己，余岄她老父亲才姗姗来迟。 余岄跟许于录数了数，今天收入一百三二块，奶奶肯定很高兴。没卖完剩下的，他俩索性分给了旁边摊位的叔叔阿姨。 意料之内，收获了一波“真懂事”的夸赞，他们还夸许于录会照顾妹妹。 余岄不想说话，谁照顾谁啊，他还说累眯了一会呢！ 半夜余岄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还以为是老鼠偷运“物资”。 走出房门一看，是她爸妈在收拾东西，弟弟裹得像蝉蛹似的半躺在凳子上。 什么意思，想抛弃她？ 要不要像电视似的，抱住他们的腿痛哭。然后凄凉的哭着喊着，不要抛弃我，我会乖的。 还没等她脑补完，余妈妈看见余岄醒了，过来跟她解释。原来是弟弟白天跟着出去摘果，估计小孩子抵抗力弱，晒得发烧了冒冷汗。 爸爸妈妈觉得她初中应该能照顾自己，妈妈把自己的手机留给她，就跟爸爸骑车带着弟弟上医院了。 她跟弟弟差了七年，爸妈总是会把爱多分给年幼的那个。以至于忘记了她怕黑、怕鬼，怕一个人。 余岄把家里的灯都打开了，还是有点害怕。 她控制不住的脑补，床底突然伸出一个头。不知名的鬼有着看不清脸的长头发，穿着瘆人带着点血迹的白色裙子，一个劲向她扑过来。 心理抗争了十几分钟，她还是忍不住拨通了许奶奶家的座机。 等了几分钟，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许于录带着困意不耐烦的问是谁。 余岄的抱歉冲淡了她的害怕，大晚上被吵醒确实很气人。 她语气低了几个度，小心翼翼的问自己能不能去他们家待一个晚上。 许于录听她说完前因后果，清醒了不少，收起了起床气。 他甚至大发善心，给她灌输了一通唯物主义思想，说什么世界没有鬼，是她心里有鬼。 教育完余岄，许于录还是爽快答应了她的请求，说一会收拾客房，让她直接过来就行。 “可是我不敢走夜路，天这么黑，都没人，你能不能...能不能来接我。”余岄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到自己要求太多底气不足。 但是她真的不敢走夜路！外面的鬼不比家里多太多了？！ 没多久，传来敲门的声音，余岄吓得钻进被窝。 “余岄，开门，是我，许于录。”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岄赶紧穿好鞋子，带上了一套衣服。留了张纸条给父母，穿着睡衣就下楼了。 去往许奶奶家的这条路，余岄走了千百次，但第一次这么晚走。 夏天半夜一点都不闷热，微风很凉爽，路边的植物还带着点湿气。 余岄跟许于录一个人打着一个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一寸寸照亮着他们往前的路。 灌木丛映出点点光亮，余岄把装衣服的袋子丢给许于录。她把手电筒夹在胳肢窝，就要去逮萤火虫。 许于录一把拉住她睡衣领子，“还是余三岁？灌木丛里的不要抓，可能是萤火虫那像毛毛虫的幼虫或者卵。又怕鬼又怕黑又怕虫子，别吓得哭鼻子。” 他放开她，大摇大摆往前走，“而且里面有很多不知名的东西，小心长头发、没舌头、嘴里淌着血的鬼突然出现。” 余岄赶紧退开半步，慌不择路的赶上许于录。 “就小学哭了一次被你撞见，有必要一直说吗？等我老得牙都没了，你是不是还要拿出来取笑。”余岄被戳中痛脚，气急败坏。 说着说着，余岄停下脚步，注视着他的背影。 “许于录，如果你谈了另一半，我们是不是不能再像这样相处了。” 许于录没说话，依旧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果然这么晚出门就是不好，一点人声都没有。 安静得只有时不时的虫鸣，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余岄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看着黑夜中模糊的前路，似笑非笑的回答。 “没人能确定，取决于你，而不是我。” 余岄怀疑是不是县城的教育水平落后市里太多了？ 还是她太笨，她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法理解他的话。 看来高中得努力考上市区读了。 许于录的话，那简直比语文最后的作文立意还难以读懂，还好他不是出题老师。 她无声地擦了擦本来就不存在的汗。 等到了许奶奶家，许奶奶非要给她再收拾下客房，翻出柜子洗干净的被子要给她重新铺。余岄手足无措的催促她赶紧休息，坚持自己铺就行。 许于录说怕她晚上害怕，又过来吵醒自己。特地把学习的台灯搬来客房，还用于阿姨淡黄色轻纱材质的披肩把台灯盖上了。 台灯一开，顿时整个房间笼罩在昏黄的温暖灯光内，有点像日落的颜色。 “你不怕被于阿姨打吗？”余岄看着台灯上的纱陷入沉思，果然有的人挨的每顿骂都情有可原。 许余录轻蔑地扫视了她一眼，“太亮你睡不着，太黑你会害怕。明天给于女士洗干净放回去，你不要当告状那个人就行。” 他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转头出客房，赶紧到自己房间补觉。 余岄无语凝噎，拉过被子也躺下了。 第17章 小余小于快快游 七年久违的阳光照在了七月夏 “喂，许于录，我考上七高，以后可以经常见到于阿姨了”。余岄看着录取通知笑得一脸灿烂。 我们不是只有假期才能见的网友关系了。 “恭喜恭喜，市七可不好进，多亏了我给你补习吧，不得请我水里捞？”电话那头的许于录也由衷为余岄高兴。 他开始步入每个男生必经阶段，进入变声期了，声音变得雄厚了些许。这陌生的声音吓得余岄检查了好几遍号码，确认了没打错。 余岄因为声音愣了一会，许于录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如果于女士分到你们班，你可要小心她露出''灭绝师太’的真面目，不过放假我也会回七高的”。 余岄回过神刚要开口，听到这，又沉默了一会。本来以为他会因为教职工家属，而在七高的。 “那你是去市一高？” 一高离七高不是很远。 余岄从来没了解过他的成绩，但想来是极好的。 虽然假期于女士布置的题目，他总是摆烂不写，狡辩不会，气得于女士要“家法伺候”。但她看答案还是难以理解的题，这时许于录就会用“你求我，我也不一定告诉你”的欠揍表情看着她。 然后过几分钟，在她无语凝噎的表情下，他先投降，自觉过来讲题。 余岄有时候想，是不是于女士怀孕期间，许于录就接受“讲课”胎教的缘故。总感觉他学到了讲课精髓，总是能将枯燥难解的题用最通俗易懂的办法解析。 所以有时候她不得不卑微求解。 余岄经常夸许于录是当老师的好苗子，但作为教职工家属，他立志宁愿杀猪也不愿意教书。 主要是他这人的耐心有限，照顾到比他小的孩子，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当然每次给她解析完题，许于录免不了傲娇的自夸一句，“许老师”什么水平不用说。 用他的话来说，不想当老师，但可以当余岄的“便宜爸爸”，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把余岄眼里那点“大佬光环”都给作没了，甚至想给他一拳。 “不是一高，我去南高。”许于录漫不经心回复道。 南高的名声比一高差一点，但教学资源跟升学率也数一数二的。 余岄感觉一不小心戳到他的痛处了，十分僵硬找补，“南高比一高......也不错，不错的，不错。” “哈哈哈，没必要安慰我，我又不是考不上。只是不想离于女士太近，想去看看海看看山看看向往的自由!” 确实，南高跟七高，简直城市对角线了。看来到叛逆期了...... 还看海看山看自由，看题海题山吧......余岄忍不住吐槽道。 许于录笑得很大声，甚至哼起调调，“小余小于慢慢游，四面八方都自由~” “什么鱼？你不应该像鲲一样日行千里，而不是小鱼。只是中考完了，不是''刑满释放''了。” 想想这一生，各种大大小小的测验考试，小考、中考、高考，什么时候才能“考满释放”呢。大学毕业就真的轻松了吗，光是琢磨就头疼。 许于录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拿起不远处的魔方，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他突然轻笑一声，“余岄。高中我选择住宿。不打扰于女士两口子，让他们有点私人空间。你在七高有什么事就找于女士，别被欺负也不说。也别怕麻烦她，当成自己妈使唤就行。” “现在是法治社会，放心吧，你不在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余岄模仿他的语气也轻笑一声，然后不客气的回怼。 “主要怕你欺负别人，哈哈哈，反正有什么都找于女士摆平。但是有一点估计不行。”电话那头的语气变得突然有点纠结，仿佛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题。 余岄好奇的追问，“什么？” “早恋。于女士最爱闲着没事去饭堂抓小情侣了。我爸有时忙不在家，她不想做饭，就带我去饭堂吃。她最爱坐在小情侣中间，然后问他们哪个班的。于女士估计跟早恋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你可别成为其中之一。”此时许于录也不玩魔方了，而是时不时轻敲一下桌子，氛围开始变得有点紧张。 余岄此时总结了以下六点......贼喊抓贼具象化了，他们两谁叛逆不用说。 余岄没分到于女士的班级。但于女士有空会偷偷给她开“小灶”，养“女儿”怎么能跟养儿子一个样呢！导致余岄还胖了几斤。 上了高中大家都很忙，忙着写那些堆积成山的题，许于录跟余岄从暑假开始就没见过。 来到市里，她才明显感受到了什么叫教育差距。 好不容易放个假，班里竟然有家长提议班主任改成自习，让有空的家长轮流来监督。美其名曰“高中就努力三年，以后还有大半辈子玩”。 当然这个提议最后不了了之了，毕竟不是所有家庭都有钱有闲。群里，余岄爸妈不敢吭声，只是一味潜水，他们半辈子没来过一次市区。 余岄此时才读懂许于录口中的“被欺负”，她很想跟这些天赋型选手拼了。有些人比许于录的学习态度还不端正，上课睡觉、偷偷看小说漫画，但不妨碍人家考六百多分！ 但过去软弱的她已经死了，现在是更软弱的她，于是她只能一边擦亮自己的眼镜一边努力学。 早上她几乎第一个出宿舍，从没在饭堂坐着吃过早餐，都是买个包子到教室一边学一边吃。晚上下自习也差不多最后走，偶尔太焦虑还偷偷去阳台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看书。 于是在高一下的期末，她不负众望，生病了......没想到比高分成绩单先到的，是她的病历单。还好只是肠胃不舒服，呕吐加上发烧。 因为家里比较远，她只是请假在宿舍休息。于女士知道了想让余岄去家里住，顺便给她熬点汤汤水水补补，她不想太过于麻烦他们，坚持没事去上课了。 上课第二天，跑晚操她好像看见了许于录，在隔壁篮球场打球。难道生一次病还会造成眼花，还是她通灵能看到南高的错位时空？ 余岄没细想，跑完她不顾形象地迫不及待地随意找了个地坐着。她最讨厌体育了，不是讨厌体育课，只是单纯体力不行体育差。 任谁800测验永远最后一个，也对这门课有点爱不起吧！头顶的光突然被什么遮住了，她疑惑抬头，“嗯？许于录”? 前面这个一手抱着球，一手往前递着饮料，不说话永远那副冷漠又疏离神情，不是许于录还能是谁。 “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长得很吓人？还是做了亏心事。”一开口，就是一副欠揍的样子，是他没错。 “你旷课？”余岄对此表示一时无法理解。 他把球放地上，用脚踩着固定住，扭开水又递到余岄面前。 “眼睛别瞪这么大......偷偷翻白眼? 本来亮闪闪的，这样像死鱼眼。暂时没有新课，都是测验，测来测去不还是那些知识，又不会跑。所以我请了两天病假缓缓，我爸出差了只能来找于女士，没想到看见某个没苦硬吃的人。” 第18章 我正好也望着你 其实他自己假期被逼着去提前学了很多高中知识。 正好是于女士教学资源完美利用的时候，这个“魔鬼老师”怎么可能放过他，卷子都写吐了。 甚至想偷懒让他帮忙写教案，美其名曰检测学习成果！ 许于录觉得上辈子估计在黄泉下得罪阎王了，老天才派这么个人当自己妈。 其实她就是怕自己考得太差丢自己“优秀名师”的脸吧！ 他无数次朝于女士无力呐喊，是七高为了招尖子吹的师资，干他啥事，为什么他要吃这种苦......当然随之而来的是“家法”伺候。 不过他暂时没法跟余岄大吐苦水，不然还怎么装B。学这么刻苦，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次请假，他其实软磨硬泡了班主任半个小时。那天天把“不读书不吃苦，你们要青春做什么”当名言的班主任，翻来覆去看他平常的成绩，才不情不愿地批假。 当然不管他有多严重的病，布置的习题卷子是不可能少一点。甚至背回来的路上，许于录一瞬间共鸣了愚公移山的心情，多沉重的书山啊。 在他游离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瞬间的肌肤相碰。一丝异于正常的温度，快得让人抓不住。 回过神，水已经在余岄手里了。她囫囵灌了一口，被呛得一个劲咳嗽。 许于录皱了皱眉头，伸出了手，极快的碰了碰余岄的额头。“你没退烧？还是复烧了？” 余岄这下真的是被噎住了，还以为他是要给她拍顺气。她默默往后退了步，试图避开这暧昧又尴尬的距离。 “可能是跑步出汗，温度高了点，冷风吹吹就好了。”她顺手把水拧好，往回去方向走。再不回去来不及洗澡吃饭了，她还有好多作业要写。 “现在你们宿舍楼是不是还没通热水，还是要去锅炉房打热水吗？听于女士说你们宿舍五楼。”他抬步走在她影子里。 “嗯，现在热，洗冷水凉快。”余岄自问没这么娇气，除了冬天跟生理期，她们宿舍一般都直接洗冷水。锅炉房等热水的学生太多了，她也不想浪费无谓的时间去挤。 一时间气氛有点冷，她找补，“而且洗冷水对身体好，你没看见专家说吗，提高免疫力，还有人冬泳呢。” 风吹散了一句轻得听不清的呢喃，“我有点后悔没在七高读了”。 “嗯，什么？许于录，于赶紧回去吃饭休息吧，你不也生病了吗。休息好赶紧回去学习，别耽误课程了。”余岄停下，站在往宿舍跟教师工宿舍的岔路口。 许于录轻叹了一声，走了一步也停下。此刻，他不再在她的影子里。而是站在与她并排的方位，保持着不会被误会逮去教务处当初早恋的位置，望着她。 “你不是没吃饭吗，我也没吃，你先去饭堂，帮我也打一份，于女士做的菜太难吃了。我十分钟去找你。很快，不会耽误你学习的时间。”说着他直接把于女士的饭卡放余岄的帽子里，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余岄心里很想吐槽，早知道不穿戴帽子的运动装了。而且于阿姨做的菜很好吃，饭堂的菜才是难吃吧。 怪不得从小到大，某人因为吐槽于女士做菜难吃，非要去吃垃圾食品，被毒打多次。古人说的好...吃不了细糠。 等她好不容易拿出帽子里的饭卡，抬眼看，许于录已经出二里地了。不知道以为赶着上班打卡呢，她摇摇头，转头去饭堂挑“粗糠”了。 余岄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菜了。果然不能在操场呆太久，不，晚操跑道的终点为什么不设置在饭堂。 她没得选择，打了许于录不爱的青菜跟土豆，都是没几块肉的菜。 不知道某位挑食的太上皇会不会满意，她扶额。 余岄拿着自己的饭盒跟打包盒装的菜，站在饭堂门口边边不引人注目的阶梯上。 当她正发呆，突然被人扯了扯衣角。她一转头，正好望进他的眼睛里，里面清楚的倒映着她。不用想，此刻她的眼里也肯定也映着他。 许于录手背在后面，停在她前面的阶梯下。 上了高中的男孩拔高得很快，以前两人差不多高，现在她居然要站在两个阶梯上才略高他一点。 “妈妈，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你看着我的时候，我也看着你啊。就像现在，我们眼里只有彼此。” 余岄心虚的错开，低头看了看表，确实十分钟左右。 “不是，对我的信任已经要用表来确认了吗。我在长身体，你就给我打白水煮青菜，还有这肉末煮土豆？”不知道对两者哪个更震惊，许于录在菜品上跟她手上的表来回打量。 “我只是想预估下所剩无几的时间，怎么合理分配吃饭洗澡。饭堂没什么菜了，于阿姨应该有做饭，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赶上清扫剩菜。而且土豆没长芽，你放心。” 说到最后一句，余岄想到了什么，声音一字字慢慢低下去。 在她还是小余岄的时候，有次假期许家父母带许奶奶去医院，午餐让许于录煮个面对付就行。 就是很简单的水烧开，下面条，加点配料就出锅。余岄刚好去找许于录，同情他“留守儿童”处境，断定他肯定不会做饭。 她非要给许于录露一手，让他惊掉下巴，扬言搞个“高配”面条。 等端过来的时候，许于录发誓，当时确确实实震惊到了。 这是什么“逃难餐”吗，不仅放了削得坑坑洼洼的“土豆片”，还放了带着很难忽视几块蛋壳的鸡蛋。面条汤底比于女士见到他故意考0分时的脸还黑。 他抽了抽嘴角，估计余岄把老抽当成生抽放了。到底谁不会做饭啊...... 当时他十分想逃，毕竟自己还年轻，吃完这一餐没法保证还有下一餐啊。 但看着某人那“快吃，看我多厉害，吃完快夸我”的神情。怕打击以后余岄做饭积极性，许于录咽下了几口。违心客套了几句，然后借着回房间写作业偷偷倒掉了。 谁知道真下巴没怎么合上了，他吐了一天。 等许于录看到垃圾桶那发芽厚厚的土豆皮，不禁感慨自己还是太幸运太难杀了。吃余岄一顿饭，差点去掉一条命。 以后还是少让余岄进厨房吧，许于录暗暗记着。 吐得天黑地暗时，他甚至没忘记按住翻箱倒柜找药的余岄，吩咐她在大人们回来前，先把那袋厨余垃圾“毁尸灭迹”。傍晚许父于女士回来，问他怎么了，一脸铁青。他只是模糊地说吃坏肚子。 当时余岄的表情就像现在一样心虚。许于录也想到了这件事，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估计余岄这辈子忘不掉土豆发芽不能吃的常识了吧。 他一只手拿过来余岄给他打的饭，一只手把藏在背后的东西给她。 “热水壶。于女士遵循多喝热水、不喝凉水的养生理念，饮水机的水反复烧她觉得不健康，也懒得总是等热水烧开。所以她备了个。里面水应该还是一百度，满的，跟冷水兑兑，起码比洗冷水暖一点。” “你拿热的矿泉水给我洗澡？而且于阿姨不是要喝吗，你拿给我好吗？”余岄感觉开始有点共情于阿姨养许于录的心酸了。 “壶也不用还了。中午，锅炉房等热水的人少，你去打饭可以顺便拿过去囤热水。这也不重，提上五楼应该不会很累。累的话你就当是锻炼身体了，锻炼才不容易生病。于女士那你不用操心，她也需要多锻炼，等饮水机烧个水累不着她。” 此刻在厨房做饭的于女士还不知道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只是一味的打喷嚏。她开始怀疑可能是被那借口生病请假的好大儿传染病毒了。 不等余岄表明态度，许于录直接把壶放在地上就要走。这次余岄快了一步，伸手拦住他往前的步子。 “饭卡忘了。怎么总不听人说话就走，我没说拒绝，谢谢你，许于录。”余岄想了想，暂时不知道有什么能回报许于录的，先欠着吧。她现在只能报以一个大大的微笑。 或许他以前错过了很多个抬头看夕阳的时刻，许于录觉得今天的夕阳格外的耀眼跟唯美。 “不是，老许，我现在不怀疑你儿子生病是想逃课的借口了。许于录，你干嘛只吃从饭堂打的水煮青菜跟土豆啊，家里没菜吗？病的不轻啊！一个劲吃厌恶的东西，平常喜欢的没怎么动，难道你出现幻觉，把这两菜看成山珍海味了？” 于女士望着一桌子的红烧猪蹄、板栗炖鸡、老鸭汤、红烧鱼、鲍鱼蒸鸡翅、荷塘小炒，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今天的菜格外丰盛，不应该啊。 “有没有可能你做的菜难吃。”一贯喜欢跟老母亲顶嘴的许于录，还是喜欢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 于女士忍住把碗扣他脑袋上的冲动，慢条斯理地说，“今天的菜你爸做的，特地给你补脑子，怕你病傻了。” 许爸趁机补刀，“主要是给你妈补身体，你不爱吃就啃你那点青菜去，吃不了细糠。” “我决定吃完饭回学校努力学习了，不爱在这发亮发热，照亮你们俩。” 小许，少看点霸总套路，少天天搞这种强制，还是学习重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我正好也望着你 第19章 鸡蛋事件 如果过去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说明，还没放下。 记忆在时间里是会美化的，不好的记忆已经模糊得差不多，留下的只有少年时代的快乐。 上次从于女士那吃完饭回来，两个人这些天都陆陆续续梦见了好多从前的事情。 但余岄还是无法像许于录一样，当做什么隔阂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不提，不代表不存在，可她还没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 此刻余岄有点后悔答应许于录一起回老家的事了，她开始有点失眠了。当然一同失眠的还另有其人。 回去的前一天，许于录提前发信息给余岄，要了定位，早上九点到附近接她。他六点就起来了，来的路上，他看到了许久没看过的朝阳，是希望吧，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虽然已经预想到余岄租的房子地段不是很好，但没想到是这样的。这边是旧城区，城中村很多，房租也比较便宜，但很热闹，晚上路边都是夜市摊，生活气息很足。 但晚上估计很吵，他不确定余岄能不能睡得好，记得她从前睡眠很浅。 他住的离这比较远，加上平常忙，只来过几次。 附近有个大型商场，谭师弟为了给暗恋对象好印象，总想拉着他提前来这边探店踩点，求他帮忙参谋哪件衣服好看、哪家火锅好吃。 为了逃离谭师弟的碎碎念，他经常找借口不来这边。 明明在同一座城市，却现在才偶遇余岄。大概是他不助人姻缘的报应吧。 许于录找了个余岄楼下五百米路边的摊位，看了看菜单，没按平常点馒头豆浆，而是要了碗绿豆粥跟一个鸡蛋。 绿豆熬得正好，沙沙的，不甜不腻，很爽口。他心念一动，摸出自己随身带的笔，想给鸡蛋画了个大眼睛跟微笑。 但，有人估计生来就没有画画的天赋，他一不小心画成了黑大帅。不忍直视，只好眼不见心不静，先放一边，慢慢喝着绿豆粥欣赏街景。 刚七点半，即使节假日，为生活奔波的人还是很多。 平常他也是这般要早起值班，却从未在意，休息于女士也不一定在家，也挺无聊。因此他经常好心帮同事顶班，还好这次没排到自己。 此时，想到像这样节假日，安静在楼下吃着早餐等余岄醒来，给她带一份早餐，他竟然觉得很幸福。以前错过了太多。 刚想着，就收到了余岄的信息。 【起了吗？收拾好东西了吗？出门提前说一下，我可以先到楼下等。】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快速打字 【已经到你楼下了，在吃早餐。这里的绿豆粥很好吃，你应该会喜欢，我给你也点了一份。】然后拍了张摊位照片，连同定位一起发给余岄。 如果余岄养有狗，她估计就会发现，如果许于录有尾巴，此刻一定在螺旋式摇动，像极了求夸奖的狗。 【这么快？我换个衣服刷个牙就来。】 余岄其实醒了有一会，她大概有春游焦虑症。只要第二天有安排，前一天晚上就睡不好，会醒的很早。预估了下许于录过来的时间，又怕打扰他休息，快到点才发了个信息。 但她没想到许于录来这么早，于是即使醒了还赖在床上，也没起来洗漱。 早餐摊人不少，看来许于录还是奉“人多应该好吃”为金科玉律。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网红效应”严重，这个定律可信度已经大打折扣了吗。余岄无奈摇摇头。 明明这么多人，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如果真的在意一个人，他的背影就永远不会被淹没在人群里。 听到有行李箱拖动的声音，许于录心有所感的回头，赶忙过来想接过行李，展现下绅士风度，没想到余岄拒绝了。 走到许于录的桌子，她将行李放在旁边，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她打量了下桌面，只有一碗剩小半的绿豆粥，一瓶没开封的水，水旁边还有一个有点奇怪的鸡蛋，他不是不爱吃蛋吗？ “其实我还没点，怕你来粥冷了。虽然你喜欢冰绿豆粥，但早上还是喝点热的好。如果我说没点，你大概率不会吃早餐了。我现在去点，你先坐一会。”说完他生怕余岄反悔，不吃早餐，火急火燎去点单了。 等许于录回到位子，看见余岄拿起那颗“黑大帅”在观察。 他怎么忘记了这茬，应该先把“黑大帅”毁尸灭迹的！ 余岄看见他回来，举着那颗蛋，笑得张扬，右边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她明知故问地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早餐摊老板的新品？ 老板此刻正端着一碟包子、一碗绿豆粥过来，闻言赶忙解释。老板看着那颗蛋，又看看这两人，说道，“这帅哥一大早就来了，我瞧他可认真画了，估计想给你个惊喜。看这大笑脸，大概希望你从早餐开心到晚餐哦。小姑娘你可要珍惜，这样的对象用心不好找咯。别说，这蛋画得挺像他自己的，把自己送给你，年轻人，浪漫哟。” 余岄忍不住笑出声，看了看这颗蛋，又看了看许于录。 此刻老板默默感慨今天自己又助小情侣为乐了，转身潇洒离去，不带走一片垃圾。 “不是，老板乱说的。我只是闲着无聊，看网上把鸡蛋画的挺可爱的，正好带了笔，随手乱画打发时间的。” 许于录表面淡定，实际尴尬得想把蛋赶紧拿回来消灭。他只是想给鸡蛋画个表情，余岄看见能开心一点，真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再说，这颗蛋跟他哪像了… 网上的哄女生办法，果然不靠谱！ “你不是从小就不爱吃蛋吗，嫌噎得慌。或者只吃蛋白，偷偷把蛋黄丢掉，以前于阿姨为此没少生气。”余岄慢条斯理的把蛋壳敲碎，一点点剥开，然后咬了一口，再喝一口粥。 她知道这颗蛋是给她的，但没直接点破他的小心思。 听了余岄的话，许于录感觉心里流过一阵暖流，她还记得自己的喜好。他也舀起一勺绿豆粥往嘴里送，莫名感觉这粥怎么好像变甜了。后知后觉把水拧开，递给她，怕她被噎着了，毕竟蛋黄真的很噎人。 经历了鸡蛋事件，许于录觉得与余岄的关系有所破冰，关系应该缓和了不少。吃完早餐，他便顺手想拉起余岄的行李，但余岄仍是自力更生，没给他机会。 看来好像还是这么生疏，他悄悄叹了口气。可老板刚刚开玩笑他们是情侣，余岄没有反驳的。想到这，他低落的情绪烟消云散，又控制不住苹果肌了。 其实，她光顾着盯蛋去了，画得，emmm，有点意思。只有后面那句蛋像许于录，吸引了余岄全部的注意力，她根本没注意老板前面说了什么。 暗爽哥自我攻略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鸡蛋事件 第20章 故地重游 余岄没先让许于录送自己回家，而是先一同来了许奶奶曾经住的屋子。 明显许久没人来过，屋前的草已长得半人高。 后院不知名的藤蔓跟果树枝条，也肆意生长出了墙外。几只麻雀在墙头叫个不停。像是跟故人招手，欢迎回来，又像是埋怨，怎么这么久才来。 许于录停下脚步，静静观察了几分钟，没有动作。 物是人非事事休，许奶奶已不在许久。 可思念的人，只会觉得处处都是她的影子。余岄默默站在旁边，没忍心催促他。 他压抑住眼角的湿意，缓过神，不确定锁有没有换，些许颤抖的掏出口袋的钥匙，却怎么也对不准。 余岄上前，像从前一样抓住了他的手，夺过钥匙，将他挡在身后。 “奶奶，你看许于录！又故意不开门，重死了，许于录。让开，钥匙给我，我来！”儿时声音越来越远，远到旧人近在眼前，却从未有过的远。 像从前一样，她利落的插进去，只是没有了能告状跟炫耀的人。 余岄转了几转，咔哒一声，门开了。里面黑黑的一片，散着一股混合家具、织物老化的陈旧气息。 “谢谢，我送你……” “呦，这是谁啊，方才你们开车路过，从车窗看着像余岄，便跟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们俩。”一阵轻快的声音打断了许于录要说出口的话。 他俩转身一看，曾经那个打着好几个耳钉的太妹柒姐，褪去了稚气，已经变成了一位领着孩子的温柔妈妈。 “阿柒？好久不见，这个是你的孩子吗？中秋节带着孩子回来探亲吗？”余岄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是啊，这是我儿子小汶。问许叔叔余阿姨好。”阿柒拍了拍身边小孩子的头，温声细语说道。 “许叔叔、余阿姨，你们好，恭喜发财。”小朋友瓮声瓮气地说。小汶一看就阿柒被养得很好，脸颊肉嘟嘟的，眼睛很大很亮，看着很是讨喜。 阿柒顿时笑出声，蹲下来捏了捏小汶的脸，把他抱起来，看了看余岄跟许于录，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现在说恭喜发财不对哦，叔叔阿姨可不会提前给你压岁钱买糖糖。但祝叔叔阿姨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没准能吃上糖糖哦。” 余岄上前摸了摸小汶的头，假意生气剜了一眼了阿柒，让她别教坏孩子。 许于录看出余岄的窘迫，掏了掏口袋，变魔术似的拿出几颗水果味的维C糖果。 有时候忙起来，没顾得上吃饭，他会随身备几颗糖果，防止低血糖，正好派上用场。 小汶看见糖果，眼睛都亮了，一接过许于录手里的糖，就挣扎着要下来。阿柒只好放他下来，小汶蹒跚走向许于录，抱住他的大腿。 许于录只好蹲下来揉了揉小汶的头发，小汶兴奋又大声的说，“祝许叔叔百年好合，早生小汶一样的贵子。” 许于录的手僵住了，笑了笑，说好。 阿柒本来看他们结伴回来，还当他俩还在一起。如今看气氛明显有点不对，她也不好再打趣，便推辞家里还在等她吃饭，带着阿汶走了。 经历了刚刚那一遭，本来平静的氛围变得有点尴尬。余岄提出拿着行李先回家，推辞说反正不远，不用送了。 回到家，余岄也没瞒许于录回来的事情。余父本就热心，而且他知道许于录爸妈离婚了，也对这个孩子有点心疼。 他赶忙找了些清扫工具跟清新剂，让余岄拿着去帮忙一起打扫，不忘嘱咐她劝许于录晚上过来吃饭。自己哼着五音不全的民谣出去买菜了。 担心许奶奶的房子久不住，一时半会住不了人，余母还贴心地收拾了间客房。 余岄坐了很久的车，有点累，但没拒绝，顺便拉上了她弟余多一起去干苦力。 “录哥？好久没见了，是不是认不出来我了，我是多多啊。以前经常跟在你跟我姐屁股后面跑的。我爸妈让我姐跟我来给你，嘿嘿。”余多丝毫不见外，即使很久没见许于录了，还是十分自来熟。 他一只手拎着拖把，一只手拎着扫把，自顾自的进门了。余岄扶额，让许于录不要见怪。 许于录没在意，拍了拍余多的肩膀，夸了他几句，诸如变得帅气高大之类。 余多开心得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两人很快称兄道弟起来。 余岄搞不清男人间莫名其妙的友情建立。她没空看这俩人客套，分了一人一个口罩防尘，开始不客气地督促他们尽快收拾。 两人交换了个认命的眼神，戴上然后迅速分工打扫了。 从中午打扫到晚上，清理了个大概。 余岄把家里囤的熏香都拿来了，开了门窗，精心放在房子通风口处。 到了傍晚，原本旧木受潮的味道散去，取之的是木兰花香熏的清香，勉强算是能住人了。 这款香据说还能安神助眠，余岄想晚上许于录应该不会失眠了吧。 许于录没想到会被余岄邀请来家里吃饭，好在他也从南城带了不少礼品，不至于失礼。 余父余母一见到他，就把余岄余多姐弟俩晾在一旁。两口子笑声就没停过，一个劲给许于录夹菜，让他多吃点。余父拍了拍许于录的肩膀，叹息说怎么瘦了。 余多看着许于录碗里堆得像山一样的菜，又看了眼自己埋头吃饭的姐姐，心里感慨，今天有人算是失宠了。于是十分好心的夹了块排骨给余岄，“姐，多吃点，别瘦了，像个骷髅似的，不好看，到时更没人要了。” 余岄像见了鬼似的。她不明所以看着余多，然后嫌弃地拨回余多碗里，不客气地反驳。“不想吃狗夹的，有口水，怕得狂犬病。” 许于录压抑住嘴角。余岄好像回到家，才变得有生气。在他面前，她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余母假意训斥姐弟俩几句，让他们好好吃饭别多嘴，在客人面前成什么样子。 许于录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失落。 “小录，结婚了吗？怎么没见带对象回来给叔叔阿姨看看呢。” 许于录闻言呛到了，一个劲咳嗽。余母赶紧给他倒了杯果汁，还关心地给他拍了拍背顺顺。余岄看着许于录，多了点同病相怜的同情。 余母上了年纪，不免落俗，也爱操心起小辈的感情。余多早就有了女朋友，反倒余岄快三十了，身边还没一点异性踪迹。 余母不知道明里暗里催过余岄多少次，看毫无效果，余岄也不爱听。她索性也不管了。许于录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早把他当做半个儿子，自然也操心问一嘴。 “还没有。工作太忙了，还没时间考虑。”他抬头望了余岄两眼，又很快挪开眼，不经意看向别处。 事情本来该翻篇了，余母也不想招小辈烦。但偏生饭桌上有个不会看眼色，不怕死，爱凑热闹的人。 “我姐也单身，录哥也单身，你们都在南城工作，要不凑一对呗。虽然我姐差了不止点，是有点配不上这么帅气优秀的录哥。大不了我家多垫点陪嫁，保证不让你吃亏。” 紧接余多哎呦一声，余岄在桌子底下不客气的踩了他一脚。余多感觉自己右脚大半是要废了。 “多余！吃你的饭，这什么多菜都堵不上你的嘴，要不要喝口502胶水。”余岄语气平和地说道。 “小录，别放心上，别管他们俩，你吃你的。小录这么优秀，一定很多好姑娘排队，余岄配不上配不上。”余母没带一点阴阳怪气，在十分真诚的夸赞许于录。 她越看越觉得这孩子确实气质好又优秀，又对比了眼余多，无奈叹气。不管颜值还是才能，没一点可比性。余多还不知道自己在余父余母眼里，PK许于录，输得很彻底。 许于录放下筷子，真诚看着余岄说，“没有的，我觉得，余岄，很好。是我不够好。” 余岄感受到他的目光，没抬头，只是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没吭声。 父母对医学总是有滤镜的，而且从小许父许母给许于录的培养，孩子养得多好，他们也看在眼里。 自己的女儿缺点跟优点有多少，他们还是有点分寸的。下定决心，绝不可能祸害小录，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21章 扫墓 “多余，起床！爸妈一会回外婆那边送中秋礼物，我看店。你带许于录去给许奶奶扫墓。约了九点半，他应该快来了。”余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余多睡醒惺忪，茫然看着门口，一副还没开机的样子。 是谁说，叫醒你的一定是梦想？不，还可能是你凶猛姐姐的拍门声。 他认命掀开被子，不情不愿打开门。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余多侧身闪过余岄身旁，打着哈欠往厕所走去。 “你跟录哥去呗，我在家看也行。抓住机会！不用谢哥，事成之后转个一万八婚介费就行。”他回头贱兮兮地朝余岄挑了个眉。 “担心你贪污爸妈的财产，还是你去吧。我看就行，我算数还行，不像你心里没点数。”余岄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转身朝着反方向潇洒离去，只留余多在后面气急败坏。 “愉悦！到时我录哥找到更好的，你就等着哭吧！” 难道说什么来什么，等余多洗漱换好衣服下楼，正好看见许于录跟一对母子并排走进来。 许于录挡住了半边，从余多的角度看不真切那对母子的面容。他揉了揉自己两三百度的近视眼，真不该为了装帅不戴眼镜。 录哥不说没对象吗，但，他好像没说无前妻或者情人，这会余多已经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他也不急着出去打招呼，只是尽量隐身吃瓜，看余岄这下子还愉悦得起来。 余岄明显看见三人一起进来也愣了一下，然后上前逗起了小朋友，四人相处很是融洽的样子。 这下轮到余多懵了，不应该啊。他自认为也是小有姿色，谈过三五段不成熟的恋情，也算情感大师了。他不可能会看错许于录跟余岄之间微妙的磁场。 他看着余岄转身到糖果区，抓了几颗糖，递给小朋友，赶紧走过去。贪污的看来另有其人，怎么还给情敌送礼？ “谢谢余阿姨，祝余阿姨早生小汶一样的贵子。” 等他走近一看，有点眼熟，原来是柒姐跟她的儿子。好险，自己情感大师的称号还保得住。 “小汶，你余阿姨一个人可生不了贵子哦，要祝余阿姨许叔叔早生贵子才对。”他不客气的揉了揉小汶的胖脸，小汶扭头把脸埋到自己妈妈的怀里。 “多！余！嘴不要可以捐了。收拾好就跟许于录去扫墓吧，把你这一身晦气扫干净再回来。”余岄一把上前暗暗给他一肘击，疼得他龇牙咧嘴。 许于录本来扬起的笑容，一点点碎裂，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望着余岄，“你不去？” 余岄点了点头，走到收银处后面，背对着他们在翻着什么，拿出一壶粉色、一壶黄色的小瓷坛，以及一小束紫白混合的勿忘我，不假思索递给余多。 “茶蘼花酒还有洛神花酒，许奶奶早些时候最爱喝了。后来身体不好被管着不让碰，她只能偷偷沾一筷子解解馋，现在让她尽情喝吧。余多，帮我都倒在奶奶坟前吧。”她低下头掩饰自己发红的眼角。 “姐，你自…”余多还想劝她去，许于录拉住他，摇摇头，带着他出门了。 “录哥，长大的代价是渐行渐远吗。记得小时候，你跟我姐形影不离，我姐也很喜欢许奶奶。”余多收敛起平日的嬉皮笑脸，叹了口气，摸了摸手中的瓷瓶。 “你说我爸起这名，我余额多不了一点。但我希望余岄，能愉悦。可我姐好像变得越来越不愉悦，沉默了许多。也很少见她来给许奶奶扫墓。” 许于录抓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过了几分钟才松开一点，“因为你姐太过善良，她将自己困在虚构的愧疚中太久了。我已经在努力修正错误，尽量让一切回归错过的轨迹。而且你还在读研究生，又没开始工作，你的福气还余很多。” “录哥，你喜欢我姐吧。”余多认真的盯着许于录的神情，生怕错过一瞬。 “可她不喜欢我。我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喜欢过我。”许于录拉起手刹，把车子停在墓地附近。 余多些许惊讶，许于录不是说太久没回来，记不清了吗。 “收拾屋子，我看见她高中写了很多信，字里行间都是爱意。具体的我不能说，以后问我姐吧。现在应该也不例外。她每次回来，晚上一个人喜欢出去散步。我担心她，尾随过几次。发现她路过许奶奶家，总会不舍的停留几分钟。” “余岄，你上高中都不允许有手机？休息如果有事，我也不能打座机联系你吧。” “有急事你可以打班主任或者于阿姨手机通知我。许于录，你能有什么急事。” “交流学习心得，助力你挺进班级前十，不行？” “可以写信。我们学校有信箱，好多人写信给朋友，到你们学校，只需要一天，还可以集邮。我去买书，有看见卖邮票，都很好看。说不出口，都能写得出。” “现在谁还写信啊。到时别人误会了，不行不行，太傻了。” 过去没送出的信，被诉诸了很多心意，却都随着一张张精致的邮票落了灰。原来早就无法握在他的手里了。 许于录没抽过烟，作为医生，他知道其中的害处。但他此时却破天荒想试一下。是不是，也能把心中的烦闷跟尼古丁这些有害物质一起，化作一缕烟。呼出来，就烟消云散了。 他苦笑一声，吸烟的核心害处集中在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致癌风险三大类，怎么可能有效。只会让本就受情伤的他，白白加上身体创伤罢了。 余多打开车门，下车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前面那之类的话，一般都是他的女朋友说，一时间从他口中说出，有点别扭。 但他真的希望余岄，他曾经最爱笑的姐姐，不再看着以前的照片皱眉，不再偷偷叹气，快快幸福吧。 两人给许奶奶坟墓除了除草，放上祭品，心照不宣默默待了两个小时，才返程。 晚上余父余母不忍让许于录一个人过中秋，又硬拉着他来家里吃饭。氛围比昨天融洽了很多，他少了些外人的拘谨。主要是余多亲亲热热的拉着许于录喋喋不休，甚至想让他留宿。余岄有点没眼看。 两人早在回程时交换了微信，余多已经彻底倒戈。他一通过许于录的微信，便拍胸脯保证，自己这个情感大师，一定会帮他出谋划策，搞定终身大事。 他一看许于录的微信头像等信息，意味深长的对着许于录笑了笑，夸他跟余岄一看就天生一对。还给许于录出了个损招，把微信签名改成“山月不知心底事”，美其名曰余岄一看更能了解他的心意了。 许于录自然没答应，余多又得意洋洋给许于看了自己手机中的备注，“未来姐夫-我录哥”。许于录没忍住笑出声，余岄这个弟弟到底看了多少古惑仔电影。 他默默给余多发了个微信红包作为封口费，或者说是改口费。 余多：录哥录哥哥 余岄：我都有点磕你们俩了 许于录：打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扫墓 第22章 返程 余岄不明白，余多这小子怎么能社牛到这种地步。 许于录非要来接她一起回南城复工，所以早上见到许于录的车子停在门口，她毫不意外。 等许于录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她打开后面车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余多，在后座大大咧咧的靠坐着玩手机。 他的行李占据了大半位置，剩余位置放了些纸箱，装着满满当当腊肠水果之类的。特产应该是她妈好久没见许于录，一时间母性泛滥。她也被塞了一点，但没这么夸张。 余多慵懒的看了她一眼，“录哥说反正过去机场也不久，可以拐个弯送我。姐，你说录哥人是不是很好啊。后面没位置了，你去坐副驾驶！别挤到我。” 说着他毫不客气的关上余岄刚打开的车门，只留下余岄独自在风中凌乱。 “多余！你下来，自己打车去机场就好了，为什么还这么不懂事麻烦别人。”余岄缓过神，生气的轻轻敲了敲车窗，暗示余多赶紧下来。 “没事的，我送他过去，不麻烦的余岄，不用担心欠我人情。叔叔阿姨这段时间也很照顾我，余多也帮了我给奶奶扫墓，是我该做的。” 许于录知道她不喜欢欠别人的。 他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绅士的做出了个请的动作，嘴角含笑。 余岄没法，只好坐到副驾驶，许于录利落的关了门。 “哎，录哥你真好！要是我姐夫更好了。姐，我是不应该一起，对不起，打扰你们二人空间了。没事你再忍一两个小时就好。”余岄就知道有这小子一起，准不安生。 她回头用冷冷的眼神警告他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许于录用余光偷偷观察余岄的脸色。他没敢应余多前面说的，而是岔开开始跟他聊一些专业跟学校相关事情。 没想到这小子聊着聊着，就开始说起自己的女朋友。没多久，又聊起自己追前任的过程，非要给许于录传授追女孩子的经验。 “录哥，你这么优秀，怎么还能单身！于阿姨估计也急着抱孙子了吧。跟你说，我们大学有很多漂亮温柔的女生。我对象也有很多好闺蜜的。录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说着说着，余多开始不动声色打量着余岄神情。只见她索性闭上了眼，开始假寐，一副与世无关的淡泊样子。 余多故意提高音量，“录哥，你肯定也喜欢比你年轻的女生吧！活泼有意思的女大学生，又会撒娇，多好啊。要是找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没准不爱理人、家务不爱干、就爱使唤弟弟，不仅年纪上来了脾气也上来了，不知道在别扭什么，这种肯定不行的。” 许于录看着余多给他悄悄递眼色，只好无奈搭腔开口。 “不用了，我还是喜欢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知根知底的。口是心非没关系，我能读懂的。家务不爱干没关系，我有空时喜欢做家务，解压。不用太有意思，只要她能多跟我说说话，陪着我就好。而且，谁说年轻才更好，每个人，各个阶段都有各的好。” “录哥，你真好！听得我都心动了，不然我嫁给你吧。” 余多伸出手夸张的扒着前座，两人又嘻嘻哈哈聊了些其他的。主要是余多在嘻嘻哈哈，他思维跳跃，没个正行，一路上就没关上话匣子。 余岄没忍住瞪了他好几次，他还是死不悔改。 到了机场余多还有点不舍，比余母都啰嗦，对着余岄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把许于录交给余岄了，让她可要照顾好人家。 余岄实在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把行李塞到他手里。然后催促他赶紧登机回学校，没再多废话，转身就走。 余多假装哭诉，“余岄你个狠心姐姐，录哥你看她，像不像古代把弟弟卖给大户人家做奴隶，就为了求取钱财挥霍的禽兽姐姐。” 余岄甚至没回头，只是继续往前走，潇洒抬起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难不成还要她痛哭流涕，像大学送对方到宿舍楼下的情侣一般，演一出依依不舍的把戏？ 又不是见不到了，想想她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不管情侣还是姐弟，她搞不了一点情深的戏码。而且余多一天跟女朋友打几百通电话，恨不得马上飞回学校黏糊，这时候又在演什么苦情剧。 只有许于录信了他的拙劣把戏。他爽快的给了余多个兄弟间的拥抱，安慰道，“你姐其实也舍不得，只是她不喜欢表现出来而已。刚看见她似乎给你包里偷偷塞了什么，没猜错应该是钞票，快进去安检登机，别错过时间了。很快又要放假了，再忍忍又可以回来了。” 他又轻拍了下余多的肩膀，目送余多过了闸机，才出去找余岄。 “许久没来这边了，要不要逛一下周围？记得七高有一家麻辣烫很好吃，还有一家梅菜扣肉饼也不错，你最喜欢的那家炒栗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许于录想到那个冬天喜欢抱一袋栗子，像松鼠一样手忙脚乱剥开咀嚼，还时不时递出一颗给身边朋友的余岄。不禁露出一脸笑容。 很可爱，真的。 “不用了，赶紧回去吧。中秋你就没跟于阿姨过，她肯定想你了。不用送我回去了。开下后备箱，我拿行李，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许于录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失落低下头。 缓了几分钟，他才收敛起自己的难过，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我送你回去吧，也不需要多久。如果把你丢在这，于女士知道估计都不让我进家门。”说着按了按钥匙解锁，快速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这次余岄没再隐藏自己的住址。直接让他把自己送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到了目的地，她从他的手里拿过行李，淡淡说了句谢谢。然后没留下任何多余的话语跟眼神，毅然转身提着行李上楼。 他贪婪盯着余岄的离去的背影，看着她吃力提着行李爬楼梯的样子，心里感到些许刺痛。 许于录很想上去一把抢过箱子，帮她提上去。 但余岄肯定不会允许，她大概率会生气。 直至某间房子多个窗户被依次打开透风，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平常他会先回去自己的房子，换个衣服，浅浅休息一会。等晚些再过去于女士家，母子俩一起吃个晚饭散个步，再回到自己家休息。 但这次他直接一脚油门，直达于女士小区。费劲的把车里的特产都搬到于女士门口，才按下门铃。 于女士看见这么多东西，一时间愣了愣神，用眼神质问许于录，别是把余岄家搬空了吧。 许于录自动忽略，不紧不慢把东西搬进去。于女士一一打开箱子，轻轻摩挲着那些腊肠、腊骨之类的特产，眼里溢着温柔。 “余岄妈妈做这些最好吃了，以前带你回去过假期，她看我们喜欢吃，总会提前做好多。等我们要回来那天，总要给我们塞满整个后备箱。”于女士收起自己眼中的泪意，又问了下余父余母的情况，听到安好才放下心。 晚饭时，于女士自然把这些特产拿出来炒了炒，作为母子俩的晚餐。许于录破天荒在旁边打下手，平日里他两人不管谁做饭，另一个人都只会在旁边享受等吃。 晚饭时，许于录向于女士提出了个想法，于女士听到时很是震惊，盛汤的手顿在半空。她又问了好几次许于录，真决心这么做吗。 两个人聊了很久，看着许于录坚定的神情，最终她还是同意了。 过了一个星期，她发了个微信给余岄。 第23章 不知 “小鱼儿，这是于阿姨一个朋友的房子。她最近出国了，急着出租。因为有个狗子，带不走。就想着有人住，还可以顺便帮养养狗子，打扫下房子。所以租金就随缘。才八百八一个月，含了物业相关费用，四房一厅。” 于仪清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串钥匙，一把把试，试到最后一把才将门打开。 她一边热情的给余岄介绍，一边推开门。 “怎么样，阿姨没骗你吧。这儿地理位置很好，平常很清净，楼下就是地铁口。去超市也才不到两百米。哦对了，从这骑车十分钟这样，有个很热闹的夜市。晚上饿了或者没事，小鱼你也可以去逛逛。” 门一开，一只黄白杂毛相间的狗子，热情的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兴奋冲过来，在于仪清的脚边团团转。时不时还警惕的看一眼余岄。 “阿姨看了，离你上班的地儿不远，过去我那儿也不到半个小时。到时你下班，就来阿姨家蹭饭啊。除了于阿姨出去旅游不在的情况，任何时候都欢迎小鱼儿来的。” 于仪清蹲下来，慈爱的摸了摸小狗的头。 接着，于仪清缓缓走到一个置物架旁边，打开上面的狗粮，倒到盆里。 “不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这就是阿姨跟你说的狗子，叫‘不知’，很聪明的。不知狗，给姐姐表演个，坐下，点头，伸手。” 小狗还在“饿虎扑食”，丝毫不给于仪清面子，只是埋头干饭。 于仪清一只手轻轻拉住小狗项圈，试图把“不知”的狗头拉远饭盆，另一只手把饭盆端起。不忘用眼神警告它，“你的饭碗在我手里，听话！” 小狗耷拉着脑袋，识趣的坐下，伸出一只手。 余岄看着它可怜又不甘的神情，不禁笑了笑，蹲下握了握小狗的手。 “跟不知相处一段时间，它就会亲近你了。到时你不在家，它还可以给你看门。把不知当成你自己的宠物就好，有什么三长两短不会怪你的。到时这条写到合同里。房主本来都想着送人的，没人养。小鱼儿，你愿意租吗？” 于仪清把狗盆放到不知面前，又摸了摸它的狗，抬起头温柔的对余岄说道。 “于阿姨，这里确实挺好的，房东提的条件，也都是有利我的。但对不起，我要再想想。”余岄并没有马上答应，这个条件的房子，给的价格低得过分了，确实找不到第二套。 而且，从小她就一直想养只小狗。余父余母不同意，认为养小狗家里很脏，还有细菌，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个机会现在却唾手可得。 可考虑到各种因素，后期租房期间，如果发生什么问题，都是熟人，她会很尴尬。于仪清有这种好事，第一时间想到她，她更无法心安理得接受了。 她不想给于仪清带来什么麻烦。 于仪清似乎看出了余岄的顾虑，她深深叹了口气，难为情地说道，“小鱼儿，阿姨从小看着你长大，早已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其他人我跟房主都不放心租，‘不知’毕竟也离不开人照顾。” 于仪清站起来，轻柔的把余岄的手拉起。她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眼底带着微笑，说道，“如果小鱼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提出来。合理的话，到时都可以写进合同的。你在外面租房也是一样，起码在这住，阿姨也能放心些。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下，晚几天再给阿姨答复也可以，好吗。” “嗯嗯好。”听着于仪清这番话，余岄心底一片苦涩。她不自在的盯着地板，看着不远处滚来滚去的不知。 她也不知了。 于仪清又带着余岄参观了其他的房间。 这里采光和布局都很好。此时正值傍晚，落地窗的帘子一拉开，金灿灿的落日余晖便洒满了房间。 房子主人似乎刚搬不久，屋子打扫得窗明几净。 客厅有一盆发财树，书房有一盆龟背竹，都养得极好。 窗台还种有虎皮兰、薄荷，一盆蓝莓植株，还有一株她最喜欢的茉莉。 虎皮兰跟薄荷的花盆有些旧了，三三两两的根从盆地悄悄冒出。看得出来，这两盆养了很久，土壤板结，叶片上还有些许灰尘堆积的痕迹。 蓝莓跟茉莉栽种的盆却很新，盆里的土质似乎也是新土，黑褐色的泥土看着很是松软。像前两天刚移栽回来的样子，叶片有些耷拉着，不是很精神。 参观完房子，余岄生怕于仪清又邀请她到家里吃饭，借口跟苏小颜约了饭，就匆匆先离开了。 于仪清确实有留她吃饭的意向，听到余岄有约，只好嘱咐她路上小心。于仪清并不着急走，而是留在房子里坐了会，顺便给盆栽浇了浇水。那糟心儿子许于录，今天居然破天荒要来接她回家。 “啧，儿大不中留，对吧不知”，一看许于录就是迫不及待来打探消息的。于仪清不自在的抬了抬脚，把趴在她脚边的不知狗推远了一些。 余岄下到楼下，又抬头望了望801，坚定了决心，快速编辑了个消息给于仪清。 【谢谢于阿姨的好意。我认真想了想，还是没法租这里。而且我现在住那边也挺好，您放心。】 一发送出去，她立马将手机熄屏，赶快放进包包了。 她有点心虚愧疚，一时不敢看手机里有没有回复，或者回复了什么。 余岄此时只想赶紧回去，怕一会在这儿再遇见于仪清。 面对面，她很难对着于仪清说出拒绝的话。 但不知道她是不是走错了岔路口。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怎么还没找到小区门口，还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好在，一个保安正好在园区巡逻，余岄赶忙加快步子赶上。 她本想问路，话到嘴边，却变成，“你好，我是来找8栋801的许于录先生的。但不确定是不是记错了住址，我按记忆中的路线走，却迷路了。太倒霉了，手机还没电了，一时联系不上人。能帮我确认下，这个住址跟住户名字，是对得上吗？” “不好意思，我也记不住每个房号业主名字。”保安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 “好的，谢谢。那我再想一下。” 余岄只是看见一些蛛丝马迹，心中有所猜测。 比如进小区跟进单元门时，于仪清全程都靠着人脸识别刷脸带她进的。 开入户门时，于仪清明明刚开始毫不犹豫拿起正确钥匙，却又顿了下，转而拿了其他钥匙一一试。 而且，小时候许奶奶有时去赶集，会带着许于录跟她去花鸟市场，顺道买点花回去插瓶。余岄第一次见到茉莉花，很是喜欢，小小的白花，纯洁又散发着愉悦的清香。许于录却说虎皮兰、薄荷更高级，还炫耀他家里就养有。不忘拉踩余岄品味差，只看表面。 许奶奶当时敲了敲许于录的头，让余岄别理这臭小子。她转头就给余岄买了盆修剪过的小株茉莉花。开花时，余岄放在屋子里，一室都能盈满茉莉花香。 当时太小，不懂浇水太勤快，花也会被养死。她很难过，余母坚决不让她再祸害花草了。 余岄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甩掉这些多余的想法。她本来也没想刨根问底，听了保安的回答，便转身就要继续往前找出口。 “你可以往这边岔路走，大概几百米，有个物业服务中心。这个点还有物业管家在值班，应该可以帮你确认下。”保安大哥热心说道。 余岄连道谢谢，心里想着算了吧，脚步却鬼使神差往那个方向去。物业中心有个人在值晚班，据她说晚上八点才下班。 值班的物业管家刚开始声称，不能泄露业主**。 余岄只好把前面跟保安大哥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她甚至把许于录的号码、出生日期，以及于仪清的名字也报了出来自证。 管家看着余岄不像不法分子，加上只是帮忙确认她口中房号跟人名。认真考虑了几分钟，才勉强同意。 没有主人允许，楼栋的单元门，外人也是进不去的，管家也不担心余岄能做出什么。 “是的，您报的信息确实对的。” 余岄听到这个答案还是免不了震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物业中心，回过神，才随机找了个人问路出小区。 骑车回去路上，呼啸而过的风，似乎吹得她有点茫然。 不知道许于录想干什么。中秋回来，她不避讳，让他送到出租屋楼下。本意是希望他了解，她现在居住的环境不算好。赶紧看清，现在他跟她之间的现实差距有多大。 他能不能别再纠结过去，找个更好更相配的人。 可事情怎么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他是出于同情，大发慈悲把自己的房子低价让给她住了吗？！真是实至名归的“白衣天使”。 她余岄是不是还得买个锦旗送给他，就印上“仁心济世暖人心，大爱无疆，无私奉献，感恩有您”。 她紧急把车子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没有任何信息。于仪清还没回。 余岄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开始打字。 【于阿姨，我又想了想，觉得您说得也很有道理。我愿意租。这样上班也方便一点，麻烦您了。】 另一边许于录做好工作交接，刚准备跨出医院大门下班。 “师兄，你可知道，好不容易休息，时间都用来替你搬家了。别说夜班，现在白班我都累得在打瞌睡。一顿饭可不够，我看必须得几顿水里捞才能摆平！” 谭师弟顶着两黑眼圈，蹲守在医院正门，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下班的许于录，满脸得意。 他今天势必不放过许于录，敲许于录一顿山珍海味。 “哦，我记得，研究生时，我们在一个科室。你想换班约师妹去玩，好像欠了我不少饭。之前忙得没时间算，现在我正好有点时间算算。”许于录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开始翻看记录，一副要翻旧账的模样。 “那个，那个师兄，师妹好像也下班了，我去接接她。先走了，你忙你忙，有事一个电话就行。”谭师弟褪去了刚刚的从容，转身拔腿就跑。 许于录低头，淡定发了个信息给于仪清，【刚下班，情况如何？看完了吗，余岄还在？于女士请再等等，我十五分钟到。】然后拿出钥匙，迫不及待朝停车场走去。 为什么感觉自己的文笔这么差，算了，还好没人看[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不知 第24章 怪不了她 “Who says you’re not perfect～” 短促的铃声响起时，小狗被吓得一激灵挣扎站起，吠了几声。 此时，于仪清正百无聊赖替不知理毛，排查排查有没有虱子。见状赶忙擦了擦手，将手机拿过来一看。 来电显示——逆子。 她并不急着接起电话，而是先把上面状态栏拉下，看了看信息，高兴的回复余岄个。 【好，晚上我跟房主沟通下。小鱼你有什么要求吗？明天于阿姨打印好租房合同，你过来签顺便拿钥匙，可以吗？】 “Who says you’re not worth it，Who says you’re the only one that’s hurting～” 铃声还在响着，不知也在不知疲惫一声声汪汪汪汪。 于仪清被吵得没法，连忙接起了电话。 “余岄还在吗，还是回去了？怎么样了？于女士，发了这么多信息，怎么没回，我到小区门口了。”许于录一连串的问题甩过来，于仪清都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姓许的臭小子，一上来就这么问候你老妈的！我于仪清出马，你还不放心？开门时，我特地装作不熟悉，最后才用正确钥匙开的。一点破绽没露。” 于仪清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不过余岄刚开始拒绝了来着。但不怪我啊。应该是我那前夫哥。他给你买的什么房子，这装修风格太差劲了。余岄看不上也正常……要不是看在你老妈的面子上，估计余岄都不想住。不是为了你跟小鱼，我才不来这呢。” 于仪清走到洗水池洗手，清理干净才牵起不知的绳子，今晚要带着它一起回去。 狗子是许于录工作后买的。一直都是他在养。 前些天他从801搬回于仪清那住，不知自然也被带了过去。时隔一周它又回到这，纯粹是被许于录安排来唱苦肉计的。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 此刻傻傻撒欢的小狗不知，还不知，它今天被当做赠品贱卖了，明天即将易主。 “许于录，什么时候能把你搬过来的这堆破烂整理下。这干嘛还要搬过来，该丢就丢掉吧。” “最近医院比较忙，还有好几个夜班，等闲下来再整理，所以我先放在杂物间。主打一个不碍您的眼。这您都要挑刺？” “拟好租房合同了没有。明天之后，你就‘寄人篱下’了。懂不懂，要学会看点你老妈的眼色，做个二十四孝子。不然小心我让你流落街头！”于仪清一回到自己的地盘，说话也开始硬气起来。 许于录十分淡定的走到电视柜前，从抽屉取出几张纸，伸到于仪清眼前。 “早就打印好了，到时余岄提出什么不满意，你再手动改。我现在也是你的‘租户’，又不是白住。顾客是上帝，懂？不过于女士，余岄每个月房租你收，我每个月还得给你四千，是不是有点黑了。” ‘屋内设备非故意损坏，租户告知便可，损失房东自付’……‘小狗不知若有任何意外，房东不追究，还可承担狗粮看病费用’……‘租房有效期限三年，期间房东不得要求租户提前退租，但租户可随时选择结束租期’…… 于仪清随意扫了几眼合同，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三年！你要三年才能追到小鱼？还是不是我儿子？废物！不过，如果小鱼要看房产证，或者一定要房东签字视频之类，我怎么办？” 许于录打开冰箱，顺手拿出一瓶水。 听了这话，他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扭头对着于仪清说，“虽然不想承认，但余岄不会怀疑你人品的。她不好意思当面反驳或者拒绝你。” 他用力把瓶盖拧开，嘴角的笑容却逐渐消失，语气也变得低落，“可能不止三年，也许永远，都做不到。”说完猛地灌了一口，果然透心凉。 第二天于仪清跟余岄又来到801 。余岄严谨的一条条看了合同，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甚至连押金都不用付。 如果她还不知真相，可能会提出异议，然后坚持要付押金。 但此时，她只是爽快签下名字，当面就将租金转给于仪清。在出租方那列，于仪清随意签了个名字，括号于仪清代签。心想，这应该不算诈骗吧，毕竟许于录是她儿子。 她收起一份合同，另一份交给余岄，然后毫不犹豫的把钥匙跟门禁卡都移交给余岄。 “小鱼，房主不在，没法带你去物业录人脸，只能委屈你刷门禁卡进出了。开发商为省钱，配这种传统钥匙开关的入户门。但房东说，可以让人换密码锁。哪天你忘记带钥匙也不怕了。密码让你自由设置，不用怕居心叵测的人进来。” 于仪清口中居心叵测的歹人，自然是自己的儿子了。 “不用了于阿姨，我相信你。” “真是乖巧可爱的小鱼～你要是我女儿多好啊！到时你回来，记得把门后的链子挂上，房间也反锁。对了，把钥匙插在里面的锁孔，有备用钥匙也开不了。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去的。实在要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于阿姨啊！” 于仪清把想到的安全措施都说了，一遍遍提醒余岄要注意安全，仿佛真有什么虎视眈眈的坏人盯着她似的。她又弯下身子，一脸正经的给小狗不知下命令，叮嘱它一定保护好新主人。 余岄一一应下，内心又不免觉得有点好笑。 许于录到底平常多不靠谱，怎么在他妈妈这的信任度，似乎在及格线以下。 小狗不知有没有听懂，只是乖巧坐着，任由于仪清搓揉狗脸。 【听于女士说，你租了她朋友的房子？什么时候搬家，我可以去帮忙吗？】 今天，许于录不知道把手机拿出多少次，不知疲倦的点开与一条鱼的聊天框，又退出。 等到晚上洗完澡，他才胆战心惊的发送出早已编辑好的信息。 【想来就来。我下周末搬。】 许于录没多久就收到了余岄的回复。他猜这个点，她应该也正好在刷手机。 他迅速切换手机界面，看了看排班表。选定对象，颇费一番口舌，再加上一顿饭的诱惑，终于成功换了班。 【好。那我下周末什么时候去合适，你那是几楼几号房？】 【你下午一点来吧，302。】余岄发了个定位过去。她并不打算自己搬，老式居民楼只有步梯，累得慌。本想请个搬家师傅搬的，这下不用了。 早已拒绝了很多次，是他上赶着付出，怪不了她了。 结束与许于录的聊天，余岄突然想起什么。她赶忙收拾起床边的一些物件，小心翼翼将它们都放进一个小箱子里，然后用透明胶带封好。 【苏苏，我周末要搬家。这箱东西，明天我可以先拿去你那放吗？不大，不会很占空间的。我搬好第二天马上拿回来，可以吗？】她拍了照箱子的照片，发给苏小颜。 【当然！可以！搬家不叫我帮忙，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鱼鱼好过分TAT】 余岄看着苏小颜后面发的，‘我只是你可有可无的网友’哭泣的表情包，哭笑不得。 【那你下周末有空的话，过来帮我收拾打包？我准备下周末开始搬。】 【等我拐个弯就到.JPG】热心市民苏小颜秒回。 到了搬家那天，苏小颜才从余岄口中得知，许于录也过来帮忙搬家。她大吃一惊，赶忙逮住余岄盘问。可一个早上却没套出什么内容，只好作罢。 等到了余岄新家，苏小颜半只脚还没踏进门，不知就开始炸毛。它朝着苏小颜露出凶狠的表情，狂吠不止。 苏小颜吓得不敢轻举妄动，这小鼻嘎还挺凶，被咬一口，不得去防疫站几日游！她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想等余岄先进门安抚好它，再搬东西进去。 许于录紧随其后，他淡定自若的大步跨进门。腿长得长就是不一样！苏小颜根本来不及开口阻止，只好半闭上眼不敢看。 没想到狗子却一反常态，一个劲往许于录身上扑，尾巴快摇成螺旋桨了。 苏小颜目瞪口呆，这狗难道是母的？ 这到底是颜控狗还是重男轻女的狗，可恶！ “于医生，没想到。你不仅讨医院的叔叔阿姨们喜欢，还讨狗的喜欢呢。它见到你，像见到了亲爹似的。”苏小颜不甘的打趣道。 该怎么解释，这傻狗确实是他的“好大儿”。 他不动声色把不知扒拉到一边，奈何这傻狗看不懂眼色，还是一个劲凑过来讨好他。 真白喂这么多狗粮了！再也不把它亲儿子养了。 “我妈妈朋友养的，见过我，所以跟我亲一点。”许于录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余岄抬起眼皮看了许于录一眼，他神色自若，脸上没半点说谎的痕迹。 察觉到余岄看过来，他的表情由微笑变成露齿笑。 不知察觉到许于录忙着搬东西，丝毫不搭理自己。它热情渐渐冷却，自顾自一边玩去了。 过了一会，这傻狗突然从角落叼出个什么东西，屁颠屁颠跑过来向许于录炫耀。 许于录漫不经心一瞥，脸都吓绿了。他赶紧蹲下来，猛的把狗揽进自己怀里。并且眼疾手快把它嘴里的东西扯下，慌张的藏进裤子口袋里。 那东西不管乍一看，还是认真看，横看竖看……就是几团不知为何缠在一起的不同毛线。 除了他跟余岄，别人估计都看不出来是什么。其实那是一个手工钩织的路飞玩偶。 初中有段时间，余岄班里的女生，都沉迷起织毛线。她假期闲着没事，也买了几团玩。 许于录喜欢海贼王，她找了教程，准备勾一个路飞玩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让他目瞪口呆。 但先余岄钩针未半，却中道被许于录撞见。 当时，他看着这团不知名的半成品，脱口而出，“这是？你在绑架不同毛线？还是在搞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游戏？哈哈” 真是疑惑又欠揍的语气。 气得余岄红了脸，转头就把纸质教程跟这团东西丢到垃圾桶了。 从此，她再也没碰过钩织编织类的手工。 当时许于录有点懵。平常他犯贱习惯了，第一次见余岄这么气急败坏。不免有点心虚。 自我反省了几个小时。终于他忍不住，偷偷大晚上打着手电筒，去翻了翻垃圾桶，把这团“路飞”解救了出来。后面他自己大半夜，开着台灯，笨拙地按纸上教程，把最后的部分勾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顶着乌青的眼圈，洋洋得意的把这玩意洗干净。然后一直保存到现在。 谭师弟这小子，果然不靠谱！叫他收拾东西，丢三落四。许于录心里暗暗吐槽。 其实，最应该怪他自己，没及时清点整理搬回去的物件。 许于录谋划着，一会借着搬东西的空隙，得再细致的检查下有无破绽遗留。 此时，在医院替病人诊治的谭师弟，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正在疑惑着，“莫不是师妹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