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的自我修养》 第1章 啊神秘商店,真的假的? 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班:“今天,我们来讲立体几何……” 八点半的课堂,阳光慵懒,正是催眠的好时节。林七蜷在倒数第一排的“宝座”上,眼皮如同灌了铅,终于在老师平直的声线里彻底合拢,脑袋一点一点,坠入了梦乡。 “竖子,还不过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林七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置身云端,脚下软绵绵的。一位白胡子老头正骑在一朵胖乎乎的云上,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嗯?我不是在上数学课吗……”林七揉了揉眼睛,恍然大悟,“果然,还是没能抵挡住数学的催眠攻势。” 他看着那老头,心里盘算起来:“这可是我的梦!凭什么你叫我就过去?梦里我最大!” 于是,他非但没动,反而顺手从旁边揪了一根像是白云捏成的草茎,故作悠闲地叼在嘴里,翘起二郎腿,也学老头那样瘫在云上。 “切,哪儿来的白胡子老爷爷,找我干嘛?” “嘿!小兔崽子,不服管教!”老头儿眼睛一瞪,“你曾曾曾曾曾老祖宗今天就替林家列祖列宗教训教训你!”说着,他手指掐诀,朝林七随意一弹。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把林七掀了个底朝天,像个萝卜似的倒插进柔软的云缝里,四肢徒劳地晃荡着。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不对啊!我的梦我怎么还是个小弱鸡?”林七奋力把自己拔出来,揉着并不疼的屁股,心思电转,“对方有超能力?硬刚不行……不如先套套近乎,万一像武侠小说里那样,能骗……啊不,是学到一招半式绝世武功,那我岂不是……” 想到这里,他立刻变脸,拱手作揖,语气恭敬:“原来是老祖宗驾到!不知您找小子何事?是不是发现我根骨清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特意来传授我们林家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若是如此,晚辈真心拜……” “停停停!打住!”老者没好气地打断,虚空一敲,林七感觉脑门一痛,仿佛挨了个栗暴。“你小子,算盘打得我在九重天外都听见了!” 他捋了捋雪白的长须,终于道明来意:“我林家,自先秦时代便开始行商。而在先秦之前,乃是修仙盛世。自黄帝划定人神界限,仙凡便不再通婚,分居仙界与人界。我林家尤为特殊,因祖上得了一件可穿梭诸天万界的宝物——‘神秘商店’。” “此店游走于世界之外,能保留并交易各个世界的奇物。传到你这一代,林家纯正血脉仅剩你们这一支,而你,正是身负印记之人。”说到此处,老者意味深长地瞥了林七一眼。 “我?”林七一愣,下意识抬起右手,“难道……是我出生就有的这个钥匙形状的胎记?” “如你所想。”老者颔首,“此乃商店钥匙之标记。唯拥有此印记者,方有资格执掌神秘商店。” “那以前的店主呢?他们都能打开吗?”林七好奇道。 “商店看守者,拥有百年使用权。百年之内,成就如何,全看个人造化。切记,商店不可用于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必遭反噬,害人害己,永失资格。若行仁义善举,则得圣光庇护,亦可自行选择是否连任。故而,我林家前辈,有成仙逍遥于世外者,亦有作恶多端魂飞魄散者。好了,小子,过来,钥匙需经传承仪式方能真正开启。” 林七将信将疑地挪步过去:“要干嘛——啊啊啊!!” 话未说完,老者出手如电,在他后背连拍两掌。林七只觉得一股热流自掌心涌入脊背,仿佛有什么古老的东西被瞬间激活,烙入灵魂深处。 不过顷刻,传承完毕。 “好了,老夫心愿已了,逍遥去也——哈哈哈哈哈!”老者身影随着笑声渐行渐远,最终如青烟般消散在茫茫云海,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就……完了?”林七愣在原地,感受着背后残留的暖意,心里却是一堆问号,“等等!这老祖宗是不是忘了告诉我怎么开启商店了?我怎么感觉还是啥都不会?这跟小说里的剧本不一样啊!我现在不应该是秒天秒地的龙傲天了吗?怎么感觉还是那个小菜鸡?这神秘商店……该不会是忽悠我的吧?” “哎哟!” 额头上传来一阵痛感,眼前的云海、仙气瞬间消失。 “你小子,又在我的课上睡觉!就你这数学59分的水平,还想不想好了?”数学老师拿着教鞭,站在他桌前,眉头紧锁。 林七捂着额头,瞬间切换回嬉皮笑脸的模式: “老师,这说明我进步空间巨大啊!妥妥的黑马潜质!下次努努力,肯定及格!” “哦?六十分就满意了?”老师挑眉,“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小学六年级回炉重造?” “我觉得……相当可以!”林七顺杆就爬。 “啪!”老师将一张空白的数学卷拍在他桌上,“那就先从这张卷子开始你的‘第一步’,努力吧!” 林七看着满卷子的几何图形,内心哀嚎:“ 我x,这不是要我生不如死吗?老师,我……” 女老师推了推眼镜,侧身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如刀。 “……我做。”林七瞬间认怂,挤出强颜欢笑,目送老师优雅转身。心里却似有万马奔腾,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第2章 奇物一:古世界 “唉,果然是平平无奇的一天。看来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梦罢了,终究是错付了。”林七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那点关于云端老祖宗和神秘商店的遐想,彻底沉了下去。 “少爷,到了。”司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下了那辆显眼的劳斯莱斯,林七拖着步子走向自家气派的别墅。刚推开大门,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便扑面而来: “逆子!老师电话都打家里来了,数学考59分,你可真给你爹我长脸啊!” 只见林父手持一柄……鸡毛掸子,正气势汹汹地杀来。 “爸!爸!冷静!”林七边躲边喊,身形灵活地绕到沙发后,“您都这年纪了,教育方式怎么还这么简单粗暴?孔子有云,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孔子说没说过这话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你小子连这都不懂,就是欠揍!”林父说着,掸子带着风声挥下,却被林七一个矮身,险而又险地避开。 “爸,咱爷俩这‘你来我往’都十几年了,这招早不好使了!我先上楼反思,下次一定努力成功!拜拜了您嘞——” 林七嘴上讨饶,脚下却像抹了油,顺着楼梯一溜烟窜回自己卧室,“砰”地关上门,独留林父在客厅,举着鸡毛掸子,哭笑不得。 “呼……老爹也是,十几年如一日,愣是帮我练就了一身闪避点满的格斗术。”林七拍了拍并无灰尘的衣服,颇有些“得意”。 视线落到书包上,那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唉,这数学卷子,真是要了我老命了。”他慢吞吞地掏出卷子,只瞥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不会发烧了吧?怎么这么晕……” 他拿着笔,有气无力地在上边写边磨蹭,内心哀叹:“真是生不逢时,怀才不遇啊……” 没写几个字,沉重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模糊的瞬间,周遭景象骤然变幻! 他恍惚间站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商店门前,身体仿佛被牵引,不由自主地将手按在门上。门,无声无息地自动开启了。 店内是一座多层阁楼,无数柜子层层叠叠,排列至视野尽头。每个柜子上又有上百个散发着微光的盒子,静谧而神秘。林七仿佛被什么指引着,在一个看似普通的盒子前站定。盒子上浮现出几行古朴的字迹: 物:剑 时:古代 名:雪轻吟 【触发被动传送】 “哎哎哎——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话音未落,天旋地转。 “哎哟!”屁股着地的痛感真实无比,林七揉着摔疼的地方抱怨,“这什么破商店,连个说明书都没有!说穿就穿,关键是落地姿势能不能帅一点?”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周围环境,一道耳熟能详的怒吼再次炸响: “逆子!” “???”林七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横扫过来的……这次是实心的木棍。“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你是我爹吗?!” 几乎是同时,一道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任务发布:于关键时机,将‘雪轻吟’赠予‘宋墨’。】 【时代背景与身份记忆传输中……】 大量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林七瞬间明悟。 “What?!这还真是我爹!官拜尚书!而我……是个如假包换的纨绔官二代?”他迅速消化着信息,“不过嘛,好在我今年才十岁,虽然顽劣了些,但年纪小,进步空间巨大啊!” 眼见那木棍又要落下,他立刻换上诚恳无比的表情,边风骚走位边大声认错:“爹!爹爹爹!我改!我下次一定改!再也不上课睡觉了!” “还有下次?你上上次、上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棍棒拿来,我看就得狠狠教训你一次!” “爹!你要这样,孩儿我只能大义灭……啊不,大义断亲了!别别别,这棍子落下来,您可就直接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 “你给我站住!” 林七当然不会乖乖就范,瞅准一个空档,泥鳅般溜出院子,三拐两拐,钻进了一片僻静的小树林。 确认安全后,他对着空气低喊:“系统,出来!” “喵~何事?”慵懒的猫叫声响起,那只神出鬼没的黑猫悄然蹲在了树枝上。 “少装傻,告诉我,宋墨是谁?” “喵,这个需要店长您自行寻找。”黑猫舔了舔爪子,慢条斯理地说,“另外,鉴于武功在后续任务中的必要性,从明日起,店长需开始修习《天外飞仙》秘籍。学业未成之前,不可间断,否则将有惩罚,程度视情况而定。请店长做好准备,喵~” “喂喂喂!你出来!我还没同意呢就强行派任务?懂不懂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林七冲着空气挥舞着拳头。 “恭喜店长,终于用对了一次典故。” 黑猫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随即身影淡化,任凭林七如何叫唤都不再回应。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多出了一本古朴的书籍虚影,封面上《天外飞仙》四个字剑气森然,旁边还有一个清晰的标注:【修习进度:0%】。 林七看着那进度条,嘴角抽了抽:“这店长当的,还得干苦力活?看来我爹那偌大的家业,挣得也确实不容易啊,啧啧啧。” 第3章 异物一:古世界2 第二日,鸡刚叫过头遍。 “请店主立刻进行晨练,喵——”一道慵懒的嗓音响起,不知何时,林七枕边多了一只通体漆黑的猫。 “天都没亮透,练什么练……我再睡会儿……”林七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含糊地嘟囔。 “倒计时开始——五、四、三、二、一。惩罚启动。” “嗡”地一下,一道细微的电流窜过林七的身体,随即麻痒感迅速增强,变为针扎似的刺痛。 “我靠!来真的啊?!”林七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头发根根竖起,咬牙切齿道,“扰人清梦,是要承受双倍怒火的!” “请店主在十分钟内抵达训练场,喵—” 尽管满腔悲愤,林七还是趿拉着鞋,踉跄地推门而出。 练武场上,他勉强用剑撑住发软的身体,没好气地问:“说吧,第一招是什么?” “检测到店主身体素质评级:孱弱。启动为期一月的基础体魄强化训练。待达标后,方可传授武功。” “???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话未说完,熟悉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符般响起:“五、四、三——” 林七几乎是本能地迈开腿跑了起来。 “果然,宿主的身体远比嘴巴诚实,喵—” “你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林七一边喘着粗气跑步,一边回怼。 “今日任务:马步桩两时辰,负沙袋奔跑两时辰,跳坑一时辰。” “系统,这根本不是人能完成的!”林七斩钉截铁地抗议。 …… 待到夕阳西沉,林七如同一条脱水的鱼,瘫在练武场的青石板上。 “这蹉跎岁月……还没开始建功立业,我就觉得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他有气无力地哼哼。 “今日任务已完成。请店主做好明日训练准备,喵—” “等等,”林七忽然想起什么,努力撑起一点身子,“我什么时候能回去?现实里的我会怎么样?总不能等我回去,也变成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了吧?”他夸张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待店主成功赠出宝剑之时。” “成功?不是找到那个人就能送吗?” “需待合适的时机,方能赠予,喵—”黑猫舔着爪子,心里盘算着:林家厨房那道红烧鱼着实不错,明儿下午得再去尝尝鲜。 “那两边的时间怎么算?” “此间任务结束,现实世界正是次日清晨,喵—” “对了系统,你有名字吗?”林七看向身旁优雅坐着的黑猫。 “吾名,小七。喵—”黑猫站起身,轻盈地朝空中一跃,身影便如水墨般融入了暮色之中。 “小七?”林七喃喃重复了一遍,“倒像是我的兄弟。” 他借着月色慢步踱回自己的院落。“原身虽是个纨绔,但我在现实里好歹也不是坐吃山空的二代,有些自己的产业。如今穿到异世,顶着官二代的名头,没点自己的根基总是不安心。再者,寻找宋墨也需要人脉钱财,万一对方是个王爷世子之流,我一介‘纨绔’如何能入他眼?”林七思忖着,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鸡鸣再起,雷打不动的任务如期而至。 “今日任务:马步桩四时辰,负沙袋奔跑三时辰,跳坑两时辰。” “小七,不如你赠我把刀,给我个痛快算了。”嘴上虽这么哀嚎,林七的身体却已熟门熟路地动了起来。经过首日的煎熬,次日虽强度增加,他竟也咬着牙挺了过来。 …… 光阴悄然流逝,转眼便是半月。 “今日任务:‘托梁换柱’两时辰——以掌、肩、背推、顶、靠铁杉木,锤炼推力、靠力与周身整劲;‘倒拽蛮牛’两时辰——反向拉拽缚于玄铁桩上的牛筋索,磨砺拉力、抓地力与耐力。” “还有这种训练?听起来倒是比之前纯粹折磨人的有意思些。”经过半月打磨,林七早已非吴下阿蒙。不仅下盘稳如磐石,身形也挺拔了几分,肤色从原先的苍白转为健康的小麦色,眼神里多了几分韧劲。 …… 一月期满。 “基础达标。现传授第一重‘剑舞惊鸿’之起手式——‘天外摘星’。此招需身姿翩然若鸿,腾跃如仙,凌空探手,意摘星辰。须跃至极高处,取极刁钻之角度,一剑刺出,剑尖寒芒凝于一点,直贯要害。喵—” 黑猫跃上石桌,小口啜饮着杯中清茶,“滋味尚可。”它心下暗忖,“若再配一尾红烧鱼,方称完美。”舔舔嘴角,继续道,“此招精要,你闭目凝神,自可观想。演练影像可无限次回顾,然修习时日有限。三日后,开启‘战场演练’模式。此间受伤,肉身无恙,然神魂痛楚,却是实实在在的。喵—” “怕不是‘一点’,是亿点吧?”与这黑猫相处一月,林七早已摸透它的脾性。别的系统或许危言耸听,这心黑的家伙,偏偏喜欢轻描淡写。 “真是猫不可貌相!”林七在心中狠狠吐槽。 他依言闭目,沉入观想。脑海中,一道身影持剑而动,招式如行云流水,似飞花落雪,美不胜收,每一处细节都蕴含着凌厉与精准。那演练者,必是已臻化境的武道宗师。 反复观摩揣摩数十遍后,林七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雪轻吟长剑挽出一朵凌厉的剑花。随即,他身形展动,如惊鸿乍起,似游龙出渊。剑风呼啸,掠过周遭树木,枝叶簌簌而下,地上青石随之浮现道道白痕。 起初,那痕迹浅淡,随着林七身形愈快,剑势愈熟,痕迹渐深,纵横交错。远处望去,那身影在月下翻飞,惊鸿照影,游龙腾空,剑光闪烁间,既有锋芒暗藏,亦具仙姿飘逸。 最后一式落定,林七侧首,一滴汗珠自下颌滑落,“嗒”的一声轻响,砸在青石板上。他身姿挺拔,收剑而立,气息微乱却目光湛然。 “这小子,天赋当真惊人。这《剑舞惊鸿》在所有秘籍中亦属最艰涩之列,他竟一日便初窥门径……看来,任务完成指日可待,喵—”黑猫慵懒地眯起眼,“当然,林府厨子的红烧鱼,更是功不可没,喵—” 第4章 奇物一:古世界3 “战场训练模式开启。请店主使用招式‘天外摘星’应对敌人。注意,此间受伤将直接损耗神魂。任务成功,神魂自会修复;任务失败,损伤将无法逆转。危险任务,请店主谨慎完成,喵—” “知道了。” 话音未落,林七眼神一凛,手中“雪轻吟”发出一声清鸣。他足下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出,瞬息间已翩然跃至半空。衣袂翻飞间,剑尖寒芒如流星坠世,精准无比地直取下方虚影敌人的要害。 “嗤嗤”几声轻响,不过顷刻之间,数道敌人虚影便如烟雾般消散无踪。 “不错嘛,”黑猫小七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林七脚边,金绿色的猫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剑招与轻功结合得恰到好处,起跳够高,落点够准,角度也足够刁钻。小子,天赋不错。” “嘿嘿,那可不。”林七得意地用大拇指擦过鼻尖,扬头道,“小爷我可是天纵奇才,万中无一的练武根骨!” 小七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果然,人类那句‘夸两句就找不着北’的老话,说得一点没错,喵—” 武林秘籍的修习如火如荼,另一件关乎生计的大事,林七也并未落下。 这日傍晚,他躺在软榻上,双目放空,脑子里盘算着赚钱的门路。忽然,他眼中灵光一闪,猛地坐起身。 “有了!” 他立刻唤来贴身影卫:“阿九,过来,替我去办件事……”他压低声音,对俯首帖耳的少年细细吩咐了半晌,又提笔写下一张清单。 阿九垂首静听,接过清单仔细看了片刻,便利落抱拳:“是,公子!属下即刻去办。”随即转身出府采购。 看着阿九离去的背影,林七心下微叹。阿九是母亲留给他的贴身侍从,自幼一同长大,忠心耿耿。只可惜,母亲在生他时落下病根,在他两岁时便撒手人寰。府中妾室又是个不安分的主,原本陪伴他的九名侍从,如今也只剩阿五和阿九两人,想来不免令人唏嘘。父亲与母亲情深意重,爱妻逝后悲痛欲绝,连母亲生前居住的“听雪轩”都不忍再看,难免疏忽了对他的看顾,这才让那妾室屡屡使绊子,欲除他而后快。 思绪翻涌间,日头已悄然爬至中天,刚刚潜入云层,阿九的声音便在耳侧响起:“公子,您要的铜管和密封罐都已备齐。” “很好,”林七点头,“再去搬一罐米酒和一罐黄酒来。” “是。” 待阿五和阿九将酒搬来,林七亲自动手架起简易器具,将酒液加热,引导蒸汽通过铜管,再以冷水冷却,最终收集起那清澈烈性的液体。 “来,阿五,尝尝看。”林七舀起一勺,递给身旁年仅十六岁的少年。 阿五依言喝了一小口,脸上瞬间涌上红晕,眼神都带上了一丝迷离的醉意。 “如何?”林七笑问。 “公子,这……这真是好酒!”阿五咂咂嘴,眯起眼回味,“比市面酒馆里的香得多,醇厚得多,也烈得多!只这一小口,便觉回味无穷。若要与寻常酒水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阿九在一旁看得好奇,也忍不住尝了一口,随即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是好东西,”林七拍了拍手,“阿五,阿九,你们就将这两大罐酒,全部照我这个法子提炼出来。” “是!”两人齐声应道,干劲十足。 回到房中,林七对着空处试探着问:“小七,你既然是系统,总该有个商城之类的功能吧?” 黑猫应声一跃而出:“喵—商城嘛,暂时是没有的。” 它瞥见林七瞬间耷拉下来的脸,话锋一转,慵懒地补充道:“不过么,查阅一些诸如易容术之类的书籍,倒是可以办到。” 林七眼睛顿时一亮:“怎么查阅?” “闭上眼睛,心中默念所求,三息之后,相关知识自会浮现于你脑海。”黑猫一边说着,一边舔着爪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今晚的菜单:“清蒸鳕鱼、莲房鱼包、莼羹鲈脍……”想着想着,嘴角竟似有晶莹闪烁,“喵—”它赶紧吸了吸口水,瞬间消失在空中。 第5章 奇物一:古世界4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十里香”酒馆二楼雅间,一位黑袍老者独坐一隅,举止从容地夹菜,手边是一壶略显寻常的清酒。 帘幕后忽地传来一声冷嗤:“哼,我十里香的掌柜,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声落人现,一位红衣女子款步而出。她容貌妖艳,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身姿婀娜如柳,手中一柄百花团扇慢悠悠地摇着,语气虽散漫,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林七不慌不忙,抬手饮尽杯中酒,方才悠悠开口:“都说十里香酒气,能飘十里,乃天下一绝。纵使深巷亦能闻其醇厚……今日一品,不过如此,呵。”言罢,又夹一箸菜送入嘴里,心下暗赞:这菜肴的品相与口感,倒真是一流。 “哦?笑话!”红衣女子眉眼一挑,百花扇倏然收拢,“放眼整个京城,谁人不知我十里香是当之无愧的酒中魁首?阁下在此大放厥词,看来不过是地痞之流。来人,将他列入黑名,往后这等荒唐事,不必报我。送客!” 她朝身旁伙计使了个眼色,小二立刻躬身应诺,上前便要驱赶。女子则轻摇团扇,转身欲走。 “且慢,”林七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既然阁下如此自信,可敢将贵店的酒,与老夫手中这瓶,一较高下?” 他“啪”地将一个青瓷小瓶顿在桌上。 红衣女子脚步不停,似是不屑一顾。 “看来是不敢了。”林七摇头叹息,声调慵懒,“啧啧,这名动京华的‘十里香’,原来也只是徒有虚名。” 女子脚步蓦地顿住,心头火起:“这老儿好生猖狂!敢在我地盘上如此放肆……也罢,今日便看看他究竟有何凭仗。若这酒劣质,定要他好看!” 心念电转间,她已翩然转身,行至桌前,拿起瓷瓶拔开木塞。执扇的手在瓶口轻扇,一缕异香钻入鼻尖,她面色微变,从惊疑渐转为凝重。 “香气确比十里香更为醇厚……但我十里香可不止凭香取胜,口感亦是一绝。” 她取来小杯,浅抿一口,眸中惊色更甚。 “原以为我十里香已是酒中极品,未曾想……此酒竟更胜一筹。若能与他合作,‘十里香’的招牌,必能更加响亮!” 思及此,她脸上瞬间冰消雪融,绽出明艳笑意,对林七拱手道:“老先生,恕小女子方才眼拙。有话好说,不知老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哼!现在,可以请你们掌柜的出来一叙了吧?”林七一拍桌案,佯怒道。 “是是是,晚辈这就去请掌柜的亲自接待先生。”红衣女子赔着笑,执扇退入帘后,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再次扫过林七。 方才因他出言不逊未曾细看,此刻才留意到,他衣着虽看似朴素,料子却隐现华光,腰间所佩之玉,竟是尚书府的信物。 “此人身份绝不简单,方才是我大意了,险些误了大事。” 半晌,一位身着墨色玄衣的公子摇着昆仑扇,步履从容地踏入雅间。 “何事需劳动我?” 他目光恣意地扫过红衣女子,虽未动怒,却自有威仪。 “公子,”女子凑近低声禀报,“这位老先生的酒,品质远胜于我十里香。若能合作,招牌必能更上一层楼。” “哦?当真?”玄衣公子眉梢微挑,“取来一尝。” 他接过瓷瓶,小啜一口,闭目细品片刻,再睁眼时,眼中已多了几分郑重。 “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麒麟。”林七沉声应答,同时打量着对方——腰间龙纹玉佩昭示着亲王身份,玄衣上暗绣的紫金龙纹,更暗示他极可能是当今太子。 “老夫此来,意在长期合作。每月供酒一百坛,每坛作价十两,此酒只在你家售卖。三日后,便可送来第一批。另需定金五百两。如何?”林七一手抚着假须,一手比出个“五”字。 “好!那就静候麒麟先生佳音。”玄衣公子手中昆仑扇“唰”地合拢,示意女子去取银票。 …… 出了酒楼,林七融入京城夜市的人流。因近日练武打通经脉,他耳力远胜常人,早已察觉自出酒楼起,便有两道身影尾随。 他不动声色,拐入一条暗巷,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施展轻功,瞬息间便甩开了所有眼线。 巷口,两名追踪者面面相觑。 “好俊的身法!你我轻功已属顶尖,竟仍被他甩脱……” “走,速回禀报王爷。” 两人身影一闪,没入沉沉夜色。 …… “跟丢了?” 方才的玄衣公子斜倚在软榻上,身旁莺环燕绕。他张嘴接过侍女递来的葡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有点意思……这样,才好玩儿。”他轻笑一声,又张嘴接过一颗葡萄。 …… 回到自家院落,林七卸下伪装,即刻唤来阿五阿九。 “我记得母亲留下的庄园中,有一处名为‘山溪河’的,背靠青山,旁有山溪,且盛产稻米。便将那里作为酿酒之所,按我教你们的方法,赶制一百坛酒,三日后运至十里香。” “是!”两人领命,快步退下。 吩咐完毕,林七才觉疲惫如潮水涌来,他踩着虚浮的步子扑倒在软榻上,几乎瞬间便沉入梦乡。 直至次日鸡鸣破晓,他已在练武场中凝神冥想,修习第一重的后两式——「云鬟飘踪」与「霓裳曳风」。 第6章 奇物一:古世界5 练武场上,一道白影如风似电,身形飘忽难测,在敌阵中穿梭自如。剑势若流云舒卷,变幻无方,在敌人眼中却宛如煞神临世,只见残影重重,难辨真身所在——而林七的本体,早已如鬼魅般绕至其视线死角。 他手中长剑不停,心中亦在飞速揣摩:「云鬟飘踪」的精髓,在于虚中有实,需将轻功步法与剑影幻象完美融合,以此惑敌乱心。 “就是此刻!” 心念一动,剑随人走。但见寒光一闪,如银瓶乍破,场中敌人虚影顷刻间尽数溃散,化为虚无。 “真是一手漂亮的剑法,喵——”黑猫小七不知何时蹲在一旁,爪子里还捧着条清蒸鱼,边吃边点评,“这鱼也好吃得紧,喵——” 它满足地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宣布道:“「云鬟飘踪」战场训练结束。下一场——「霓裳曳风」,请店主做好准备,喵——” 说罢,它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包糖炒板栗,跳上旁边的躺椅,舒舒服服地斜躺下来,用爪子撑着脑袋,熟练地掰开壳,将栗仁往天上一抛:“喵——”准确落入嘴中,“香,真香~” 场中,林七已再度动了起来。他衣袂翻飞,随风摇曳,剑势看似轻柔无力,如霓裳飘拂,却如水银泻地,无处不在。他顺着敌人的攻势,身形如丝带般缠绕、牵引,竟将对方刚猛劲力于无形中悄然化去。 “好!好!”黑猫看得兴起,连声拍爪叫好,一副看大戏的惬意模样。 心里却暗暗吃惊:“这小子竟能在一天内,将两式精妙剑法修至圆满,更在实战中毫发无损……简直是妖孽般的悟性。照此看来,任务完成度达到百分之百大有希望!届时一万积分到手,本喵就是系统界最富有的喵了,喵——” 林七收剑归鞘,气息平稳。他走到另一张躺椅坐下,自斟一杯清茶,慢饮一口,这才看向那悠闲的黑猫: “小七,我听闻厨房近日似乎总凭空少些东西,府中下人都在传,怕是……闹鬼了。你说——” “喵!本大人忽然想起有件急事!先走一步了喵——” 某猫做贼心虚,话音未落就想开溜,心下还不忘吐槽,“不过就是几条鱼、几只鸡、几只鸭……” 转念一想, “美味不可辜负,下次还吃!先避过这阵风头再说,嗯。” “哦?是么……”林七故作惋惜地叹息,“我本还想说,以后你若想吃些什么,直接在我房里点菜便是。唉,看来这套新拟的菜谱,是用不上了。” “嗯?还有这等好事?”黑猫耳朵一竖,急刹转身,面不改色地端坐回来,“喵——本大人刚刚算错时辰了,急事不在今日。你方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林七用茶杯掩住嘴角的笑意。 “胡说!本喵明明听见你说菜谱——” “如此说来,厨房的事果然是小七做的了?”林七眼中笑意更深,自怀中取出一本小巧精致的册子,“这上面录了每日可选的菜肴,你若有喜欢的,圈出来便可直接送到我院里。”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喵——” 小黑猫嘴上推辞,爪子却已不自觉地按在了菜谱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喵——多谢店主美意,喵——” 它迅速将菜册搂入怀中。 “真是一只小馋猫。”望着桌上那堆板栗壳和瞬间消失的猫,林七无奈地摇头轻笑。 …… 两日后。 “公子,酒馆那边付了五百两定金。”阿九恭敬地呈上银票。 林七接过,随手放在一旁,吩咐道:“往后让庄子上每月固定产出十坛酒送至十里香。若酒楼想要增加份额,你见机行事即可。” “是。”阿九应道。 林七指尖轻叩桌面,继续道:“另外,酒坊的生产事宜,便由你与阿五负责督促和指导。往后,你们二人每月月例,十两。” 十两! 阿九闻言,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瞬间亮如黑曜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双手抱拳,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谢公子厚赏!” “去吧。”林七挥了挥手。阿九强压着兴奋,快步退下,急着要去将这好消息告知阿五。 “今日任务清零,店主可出门散散心,喵——” 小七匆匆宣布完毕,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来这时日也不短了,还未好好体验过这纨绔子弟的逍遥生活。今日,总算能自在了一回了。” 林七心情舒畅,换上一袭利落的青色便服,执一柄水墨折柳扇,潇洒出门而去。 第7章 奇物一:古世界6 刚转入街角,一阵粗暴的咒骂和拳脚入肉的闷响便刺入耳中。 “小杂种!让你放跑那个头!让你放跑!” 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正对着蜷缩在地的瘦弱男孩拳打脚踢。那孩子只能拼命护住头脸,单薄的身体在殴打中不住颤抖。周围还站着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眼神空洞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早已麻木。 “谁他妈多管闲事?!”刀疤脸的手腕被一只看似纤细却如铁钳般的手牢牢攥住,他挣脱不得,嘴上却不停,脚仍往那孩子身上踹去。 他恼怒地回头,见来者是个衣着体面、面容俊秀的少年,脸上的横肉一抖,顿时挤出个下流的笑容: “哟嗬!又来一个小的?生得细皮嫩肉,比那小妞的姿色还上乘!正好抓你去楼里补上缺儿!”说着,另一只脏手便朝林七抓来。 “光天化日,做什么春秋大梦!” 林七眼神一冷,话音未落,腿已如闪电般弹出,精准地踹在刀疤脸的膝盖侧后方。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啊——!”刀疤脸惨嚎着跪倒在地,抱着诡异弯曲的小腿满地打滚。 “当我这两个月的功夫是白练的?”林七语气森然。 “你他娘——啊啊啊!!”刀疤脸的咒骂瞬间变为更凄厉的惨叫——林七的脚已重重碾在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背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冥顽不灵。专干这等畜生勾当,你这四肢,留着也是祸害。” 林七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决断。只见他脚下运劲,又是“咔嚓”几声,刀疤汉的四肢尽数被废,彻底昏死过去。 林七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目光扫过那群吓得噤若寒蝉的孩子。 “你们自由了,都散了吧。”说完,他转身欲走。 不料,衣角被人轻轻拉住。 他侧目看去,是刚才那个被打得最狠的男孩。见林七看来,男孩立刻松手,怯生生地,却又无比清晰地问:“我……我可以跟着你吗?”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其他孩子麻木的眼中漾起了微弱的、名为希冀的涟漪。他们之中,有的是被至亲所卖,有的是被人拐骗,早已在无尽的打骂与饥寒中,磨灭了所有反抗的念头。 林七停下脚步,审视着眼前这个倔强的男孩。 “名字?” “宋墨。”声音清冷,带着些许沙哑,却异常坚定。 他抬起头,直视林七。尽管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蒙尘的明珠被骤然擦亮,里面燃烧着强烈的求生欲与恳求。 林七心中一震。 宋墨? 这就是我要找的宋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的目光掠过宋墨,又指向人群中一个看起来最为结实、虎头虎脑的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挠着一头乱蓬蓬的黑发,憨厚地回答:“俺、俺叫虎大!他们都说俺长得像头小老虎!”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小麦色的皮肤显得很健康。 “你,和你,”林七的手指最终点在宋墨和虎大身上,“跟我走。” 其余孩子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至于你们,”林七对剩下的孩子说道,“在此等候半刻钟,自会有人来接应。若想自行离开,现在便可走;若选择留下,从此便是我林七的人。”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竟无一人移动。眼前这位少年身上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让他们漂泊无依的心,第一次感到了安稳。 “很好。你们俩,随我回府。” 回到府中,林七即刻吩咐阿五阿九去安置那些孩子,两人领命而去。 厅内,林七抿了一口清茶,目光落在恭敬站立的宋墨和虎大身上。 “我身边,不养无用之人。” 他放下茶杯,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从明日起,你二人随我修习武艺,担任我的贴身侍卫。听明白了?” “是!”两人齐声应道,虎大的声音洪亮,宋墨的声音则低沉而坚定。 “下去吧,旁边两间偏房是你们的住处。收拾干净,明日鸡鸣时分,开始晨练。” “是!” 看着两人退下的背影,林七长长舒了一口气。 计划通!明日便以传授武艺为名,将‘雪轻吟’顺理成章地交给宋墨。这趟莫名其妙的异世之旅,总算快要看到终点了。 心下一松,连日来的疲惫涌上,林七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第8章 奇物一:古世界7 “今天先从练体……”林七话刚起头,就被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 “店主,检测到两人身体素质合格,可直接进行招式教学。”黑猫抱着日渐圆润的小肚子,瘫在石凳上悠悠开口。 “我x!”林七心头火起,“当初为啥逼我苦练一个月基础?!”内心将黑猫的族谱问候了一遍,面上却只能深吸一口气,改口道:“那好,今天便练习第一招‘天外摘……” “店主,容我提醒,”黑猫舔着爪子,二次打断,“您当前的进度,该练习第二重‘仙影迷踪’的第一式‘玉梭穿云’了。喵—” 接连被打断,林七只觉额角青筋直跳,强压着火气指向身旁两小只:“那他们呢?” “他们照着秘籍自学即可,您只需偶尔从旁指点。喵—”黑猫金绿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狡黠。 最后一丝偷懒的希望彻底破灭。“……书。”林七有气无力地掏出两本秘籍塞给宋墨和虎大,“拿去自己悟,看不懂的……等我有空再问。” 两人茫然接过,翻开满是墨字与图形的书页,眼神更加迷蒙。 “公子,”宋墨抬起头,眼神清澈又无辜,“我……不识字。” 一旁的虎大也憨憨地挠头:“俺、俺也不识……” 得,合着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林七的怒意值瞬间冲破顶点,他指着宋墨:“你,过来!” 他一把将无形的“雪轻吟”递过去: “好,来!这把剑,送你了!” 宋墨和虎大看着林七空无一物的手,面面相觑,更加困惑了:“公子……您拿着什么?” 林七见宋墨迟迟不接,心中熊熊烈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没有合适的时机,这把剑送不出去。喵—”黑猫不知何时溜达到林七脚边,适时补刀。 “我x!”林七简直气结,“……那你俩先看好我是怎么练的!等你们学会识字,每人给我写两份观摩心得!” 被无辜波及的两人:“……” …… 练武场中,林七凝神静气,将全身内力催至顶峰,汇聚于剑尖一点。下一瞬,他身剑合一,绝顶轻功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流光,直线突进! “嗤——” 剑光过处,幻化出的敌人虚影尽被穿透,呈现出“一剑破万钧”的无匹气势。 从冥想状态退出,林七看着两个看呆了的小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今天还是先教你们第一招——‘天外摘星’……” …… 暮色渐沉,林七抱臂立于场边,眉头微蹙。 “宋墨天赋极高,几乎一点就通,看一遍就能抓住要害。可虎大明明掌握了要领,演练起来却总有种说不出的滞涩感,仿佛全身经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仔细观察着两人的招式,心中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光瞥向一旁正捧着爆米花,吃得一本满足的黑猫,“还有,你这爆米花又是从哪儿搞来的?” “这个嘛~店主您没有系统商城,但我们内部员工是有的喵~”黑猫得意地将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 它舔舔爪子上的甜味,继续说道:“虎大本性属火,恰好与这套剑法的阴柔路子相冲。他更适合练刚猛一路的武功,比如……《焚天烬灭掌》。喵——” “那还不快拿出来!”林七眼疾手快,话音未落,已将爆米花桶连同瞬间出现的秘籍一并夺过,还不忘抓了两颗爆米花丢进自己嘴里。 “欺负猫咪!你不讲武德!”黑猫抗议。 “节操又不能吃。”林七又丢了两颗爆米花,意有所指地瞄了黑猫一眼。 想起之前厨房不翼而飞的鸡鸭鱼,某喵顿时心虚,底气不足地哼道:“哼!本喵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这小子,就会翻旧账!以后绝不在他面前吃东西了,免得我的美味惨遭毒手!”想罢,它一溜烟跑没了影。 上午积攒的闷气,随着黑猫的溜走倒也散了大半。林七拿着那本《焚天烬灭掌》走到虎大面前。 “停下,虎大。” 虎大闻言,心中着急,气息也跟着不稳:“公子,我……我是不是太笨了?总觉得浑身不得劲,施展不开。” “非你之过。是路子不对。”林七将秘籍递给他,“从今天起,你改学这个。” 接着,他转向宋墨:“宋墨,你也停下。”他顿了顿,看着眼前两个文盲学徒,做出了决定: “即日起,我会为你们延请夫子,教导你们识字断文。待学问通达之后,再深入研习武艺不迟。” “是,公子!”两人齐声应道。 …… 是夜,林七吊儿郎当地歪在书桌前,看着下人们搬来的各类书籍——农工、商贸、社科,种类繁多。 “这些书都赏给他们吧,反正我都看完了。”他打了个哈欠,小声嘀咕,“唉,除了数学看得我头晕,其他东西,小爷我可都是一学就会。果然,天才也是有弱点的。” 次日,几位被重金聘来的夫子看着眼前两个半大少年,暗自咋舌。这般年纪才开始启蒙,难度非同小可。然而……奈何东家给得实在太多了! 每月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这谁能不动心呢? 第9章 奇物一:古世界8 待宋墨与虎大的学业告一段落,林七唤来几位夫子,询问二人的进益。 为首的夫子轻抚长须,眼中难掩惊叹之色:“回公子话,那宋墨……实乃惊世之才!此子有过目不忘之能,凡所阅书籍,一遍便能悉数记于胸臆。次日考教,非但能背诵如流,更能阐发微言大义。老夫所授之学,他皆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说来惭愧,老朽等毕生所学,竟在两月之内,便被他尽数汲取了。”言罢,他连连摇头,慨叹声中半是欣慰,半是怅然。 林七满意颔首,又问道:“那虎大如何?” 话音刚落,旁边一位白发老翁便气得哼了一声,忍不住拍了拍案几:“那小子!空有一身蛮力,分明是块练武的料子,非要摁在书桌前!记性倒也不差,五六遍也能记下,可……”他深吸一口气,似在强压火气,“老夫考他《三字经》中‘苟不教,性乃迁’何解,你猜他如何答?他说是‘狗要是不叫了,那它的姓氏恐怕就要变了’!简直,简直岂有此理!”老夫子气得胡须直颤,连连抚胸顺气。 林七赶忙用袖子掩面,假借饮茶,实则肩膀不住耸动,强忍笑意。 好个虎大,真是个大莽汉子,笑煞我也! “咳咳,”他勉强正色,清了清嗓子, “这两个月,有劳诸位夫子费心教导了。阿九——” 侍立一旁的阿九会意,立刻将早已备好的锦袋呈上。 “一点心意,还望夫子们笑纳。”林七指着锦袋道,每个里面都封着二十两雪花银。 “使不得,使不得!”夫子们连连摆手,“每月五十两脩金已是丰厚,我等岂能再受厚礼?” 林七却不耐烦那些虚礼,直接对阿九道:“收下便是。” “是。” 待阿九将银子稳妥放入夫子们的马车,恭送他们离府后,林七便信步朝偏院走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倒要亲眼看看,这天纵奇才,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行至偏房,但见房门洞开。一人身着素白衣袍,正端坐于书案之前,全神贯注于手中书卷。从林七的角度望去,其侧脸轮廓如远山剪影,疏朗明净;眉眼低垂时,长睫如鸦羽,抬眼间,眸若寒星。他脊背挺直如松,静坐时自有一股沉稳气度,与两月前那蜷缩街角的狼狈少年判若云泥。 不过两月光景,便能从畏缩怯懦蜕变为这般坦荡清举,这份心性与资质,确实惊人。林七心下暗赞。 他抬手叩响门扉。 宋墨闻声抬头,见是林七,眸中顿时掠过一抹亮色,即刻起身拱手:“公子。” 林七随意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在对面榻上落座,拎起茶壶自斟一杯。“听闻夫子对你赞不绝口,我心中好奇,特来考你一考。” 他轻呷一口清茶,抛出问题:“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朝廷援兵已在路上。然即将入冬,行程势必延缓。若你是一城守将,外有强敌围困,内则兵尽粮绝,该当如何?” 宋墨略一沉吟,不过片刻便抬眼答道:“此困局,可用八字破解。” “哦?”林七挑眉,放下茶杯,“愿闻其详。” “外稳、内变、奇袭、攻心。”宋墨望向林七,眼中光华流转,似有星辰隐现。 “详解之。” “其一,外稳军心。召集将士,明言唯有死守,方有生机。将山穷水尽之势,转化为背水一战的士气与决心。其二,内变制度。施行粮食配给,精打细算,最大限度减少消耗;同时改编部队,分设后勤、巡逻、救护,各司其职,提升效率与战力。其三,出奇制胜。敌军围城,粮草消耗亦巨。可组建一支奇袭队,探查其粮草囤积之所,若能一举焚之,而我援军已在途中,则危机自解。其四,攻心为上。派人潜入敌营,散布谣言,称其大汗疑心主帅拥兵自重,故而断其粮饷。届时敌军内部必生嫌隙,内讧一起,我军便可趁乱逐个击破,大获全胜。” “妙!”林七不禁抚掌称赞,看向宋墨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激赏。 好小子!相貌堂堂,才智超群,更有练武天赋。啧啧,也就只比小爷我差上那么一点点罢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起身离去。 “是吗?本喵怎么觉得,他样样都胜过你那么‘亿’点点呢?”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猫,正抱着猫薄荷滚来滚去,懒洋洋地戳破他的自我安慰。 林七摸了摸鼻子,难得坦率:“好吧,我承认,确实是一点点。” 不过,比天纵奇才只差一点点,四舍五入,我也算是天才了!嘿嘿。 这一人一猫嬉笑离去,却未曾察觉,身后那道始终追随着林七背影的目光,是何等的专注与炽热,深埋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愫。 第10章 奇物一:古世界9 冬日暖阳破开层云,洒落在练武场上,将两道翻飞的白衣映照得格外醒目。 突然,其中一道身影步法陡变,踉跄蹒跚如醉翁,出剑却诡谲难测,剑锋总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递出,凌厉异常。 另一道身影则如登临虚空,足下连踏七步,身形九转,恰恰将每一剑都险险避开。随即剑光一闪,人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竟出现在林七身后,剑柄不轻不重地抵在他背心。 “你赢了。”林七却恍若未觉,手中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反手一拧,剑尖竟已点在宋墨颈侧。他嘴上认输,眼底却漾开温柔笑意,如春水初融。 林七心虚地收剑归鞘,轻咳一声: “嗯…这些时日略有进益。不过还需勤加修炼,方能…咳,赶超为兄。”说着,故作老成地拍了拍宋墨的肩膀。 “谨遵公子教诲。”宋墨嘴角噙笑,从善如流。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林七心中警铃大作。自打黑猫小七取消训练任务,让他与宋墨对练以来,这小子第一天略逊半招,第二天便平分秋色,第三天竟能稍占上风…到如今,自己竟只有被碾压的份?说好的天选之子呢?虽说偶尔耍点小花招不太光彩,可这先入门的大师兄被后来者轻易超越,面子往哪儿搁? 他偷偷打量着宋墨,越看越心惊——这哪是天赋异禀,分明是天道亲儿子,金手指开满!更可气的是,这少年不知何时悄然抽条,身量竟已隐隐超过了自己。林七不服气地挺直腰板,暗中比了比。 真的超过了!天理何在!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与黑猫小七打的赌,夸口绝不会输给宋墨…如今看来,白花花的银子是要长翅膀飞走了。 好一只老谋深算的猫!又贪嘴又贪财,看以后哪只母猫看得上你! “墨哥!公子!你们瞧俺这流火掌!”虎大洪亮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腹诽。只见他双掌蓄力,一道赤红流光破空而出,“轰”地一声在青石地面上烙下一个焦黑的掌印,残火仍在其中明灭跳跃。 “妙!绝妙!”林七抚掌赞叹。宋墨立在他身侧,也含笑附和:“虎大近日进境神速。” 虎大憨憨地挠头:“多亏墨哥给俺讲书哩!不然俺可悟不透其中关窍!” 林七心念微动,顺势吩咐:“虎大,你既已学有所成,便去庄子上教导那些孩子武功。过些时日,我自会查验成果。” “是!公子放心!”虎大抱拳应诺,声如洪钟,转身大步离去。 林七这才回身,挑眉看向身旁温润如玉的少年:“哦?你还有余力为他人释疑解惑,当真惊才绝艳。”他面上带笑,心里却泛起一丝酸溜溜的羡慕——原来天才也分三六九等,自己怕是只能算个“地才”? 正恍惚间,耳畔传来清泉击石般的声音:“墨之所学,不及公子万一。” 恰此时,云开雾散,璀璨天光倾泻而下,将相视而立的二人笼罩其中。岁月仿佛在这一刻驻足,温柔了时光。 第11章 奇物一:古世界10 街道驳杂的暗影中,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穿梭于光暗交界处,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抹残痕。 尾随其后的几名影卫已拼尽全力,却仍被那人牵着鼻子走。对方似乎游刃有余,步伐变幻间,总堪堪将他们甩在能感知到、却永远追不上的边缘,如同戏耍笼中之鼠。 “该结束了。”宋墨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于虚空中连踏七步,身形几个闪烁,便在一处暗巷拐角彻底失去了踪迹。 “又跟丢了……这如何向王爷交代?”一名年轻影卫喘着气,懊恼道。 年长些的影卫凌霄沉声道:“此人的轻功,比上次更为精进。我们每次都被他精确地控制在‘即将追上’的错觉里,如同被猫玩弄的耗子。”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耍我们?” 凌霄抬手敲了他一记:“榆木脑袋,现在才明白?走,回去禀报王爷。” …… “与公子做交易,竟还敢派人监视?呵。” 僻静处,宋墨卸去脸上精巧的易容,脱下宽大黑袍,转眼便从耄耋老翁变回那个清俊孤冷的少年。 正欲离开,一道夹杂着绝望哭喊的熟悉声音随风飘来: “不要!求求你…我不要去那种地方!救命——!” 是阿欢! 宋墨瞳孔骤缩,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声音来处疾掠而去。 “好久不见了,刘泯。” 清冷的声音裹挟着凛冽杀意,零星散落在晚风中。 “我们之间的账,该好好清算了。” …… 巷子深处,一个地痞正对蜷缩在地的少□□打脚踢。 “贱骨头!跟爷装什么清高?既然你想死,爷就成全你!” 他骂骂咧咧地拾起一旁的粗木棒槌,狞笑着高举过头,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少女阿欢反而松开了护住头脸的手,眼神空洞,认命般闭上了眼。 与其被卖入那肮脏地方,不如就此了结…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脆响和地痞的痛呼。 “唉哟!谁?!” 一枚石子精准击中他的手腕,棒槌“哐当”落地。 紧接着,破空声再起! 地痞的小腿遭遇重击,他惨叫一声,抱着腿跪倒在地,惊恐地四下张望: “谁?!给老子滚出来!” 阿欢心知得救,求生本能让她瞬间爬起,头也不回地朝巷外狂奔。 “臭丫头你敢跑!看老子抓到你后怎么弄死你!”地痞在她身后无能狂怒。 “我们的账,该好好算算了。” 一道白影自阴影中缓缓步出,月光在他周身勾勒出清冷轮廓。 地痞刘泯看清来人,先是惊恐,随即挤出狰狞的笑:“是你这小杂种!当年让你跑了,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是吗?”宋墨嘲讽一笑,手中长剑挽出一朵森寒剑花,如毒蛇吐信,直劈而下!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刘泯的右手齐腕而断,鲜血喷涌。 宋墨静静听着,这声音在他耳中,恍若世间最悲怆却也最解恨的乐章。 待惨叫稍弱,他剑锋微转,作势再起。 “饶命!好汉饶命!求求您…放过我这条贱命吧!”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恶徒,此刻涕泪横流,□□漫开一片腥臊,磕头如捣蒜。 宋墨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五年前,你们闯进我家,杀我父母之时,他们也曾这般哀声求你…你可曾有过片刻心软?!” 记忆中父母惨死的景象与喷溅在脸上的温热血液瞬间复苏,双目染上赤红,滔天的恨意几乎将他吞噬。只恨当年年幼,无力回天。 他沐浴在清冷月辉中,手中长剑反射着森然银光,如同自九幽而来的审判者。 “你的命,抵不了他们的万一。” “你,罪该万死。” 话音落,剑光再闪! 比之前更为凄厉的嚎叫响彻巷道,刘泯的另一只手也应声而落。 剑影缭乱,道道无形风刃凌空生成,如同最残忍的刑罚。 “呃啊——!”刘泯双腿尽断,身上瞬间浮现无数细密血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涌出,他双眼暴凸,在极致的痛苦中剧烈抽搐,最终在血泊中气绝身亡。 宋墨面无表情地将残肢断臂抛入河中,看着自己衣袍上溅满的鲜血和手中犹带猩红的长剑,微微蹙眉。 “这般模样回去,会吓到公子的。” 他低声自语,迅速披回黑袍,将一身血腥与那地狱罗刹般的自己一同掩去,身影融入夜色,朝着林府方向悄然掠回。 第12章 奇物一:古世界11 “宋墨。”林七步履稍急,忘了叩门便径直推开了房门。 “事情办得如何了?” 话音未落,他已僵在门口,一只手无意识地掩住半张的嘴,瞳仁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烛光摇曳,映照着一具年轻男子裸露的躯体。肌理分明,线条流畅,温润如玉的肌肤下蕴含着力量。腰身劲瘦,两侧人鱼线清晰内敛,勾勒出紧实漂亮的弧度,向下隐入未着寸缕的下身,连接着修长笔直的双腿。 光影在他身上交错,将他的侧脸分割,一半明晰,一半朦胧,宛如自光影罅隙中坠落的精灵,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宋墨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潭般的温柔与几乎满溢的宠溺。他并未慌乱,反而从容地拾起衣衫,不紧不慢地穿戴整齐,这才走到桌边,沏上一杯温热的茶。他轻轻牵住尚在愣神的林七,引他徐徐落座。 “公子,请用茶。” 他将茶杯轻吹了吹,推到林七面前。温润的嗓音终于唤回了林七的神智。他顿觉尴尬,心虚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的悸动,强自镇定地开口: “咳咳……事情,可办妥了?”眼神却依旧飘忽,不敢与宋墨对视。 宋墨眼底漾开清浅笑意,轻声应答: “公子所托,宋墨不敢辜负。您交予我的香水,已与京城最大的脂粉铺‘闻雪斋’签下长期契书。定价,每瓶三两。” 林七听到前半句,背脊几不可察地僵了僵;待听到后半句,心头才微微一松,泛起喜意。他想起今日还有正事,忙收敛心神,继续道: “很好。此后香水的产销,便全权交由你负责。制作需用我们庄子自酿的基酒,‘山溪河’庄子毗邻的‘锦绣苑’,正可大量采集花瓣,购置香料,提取香精。在制作香水的同时,还可试制另一种‘花露水’,此物有驱蚊奇效。夏季将至,蚊虫渐多,正合时宜。这花露水,便放在我们自家的铺子发售,正好借此打响名号,树立品牌。” 他又抿了口茶,从袖中取出一本《天工秘录》,推到宋墨面前。 “具体制法,皆在于此。”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张千两银票,“这里是五百两,用作香水和花露水的本钱。余下的……你留着,日常用度或打点关系,不必节省。” 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林七几乎是弹跳起来。 “天色不早,我便不打扰了。”话音未落,人已近乎落荒而逃。 “唉……” 望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以及桌上那只尚留余温的空杯,宋墨极轻地叹了口气,眼底却漾开一片化不开的温柔。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书页,低声呢喃: “我的公子啊……您可知,上回您赠书时,这本《天工秘录》早已在其中了。” 烛火噼啪轻响,映照着一室静谧,与一颗悄然悸动、无处安放的心。 “我真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出院门,林七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他懊恼地握了握拳,对自己恨恨道: “林七!下次若再不敲门就闯进去,我亲自剁了你这双手!”他比划了一个砍的手势。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那具如太阳神阿波罗般拥有黄金比例的身躯,脸颊隐隐发烫。他不由得悲愤交加: “同是男子,为何有人便能生得如此……无可挑剔,简直人神共愤!不是说天道公允,开门必关窗吗?莫非造他之时,老天打了盹儿,把门窗都敞开了?”他愤愤地捏了捏自己那片平坦的“虚无”腹肌,悲从中来。 “喵——” 一声慵懒的猫叫打破了沉寂,消失许久的黑猫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成功吸引了林七的注意。 “你还知道回来?” 林七没好气地嘟囔,“这些天野到哪里去了?竟学会夜不归宿了,坏小七!” 黑猫优雅地舔着爪子,昂起脑袋:“朕自然是去体验五星级酒店的奢华了,还有数不清的美女贴身服侍呢。” 它在心里默默补充:虽然服侍的美女是两脚兽,但开壳的鲜虾、剔骨的嫩鱼、切块的水果可是亲自送到嘴边的! 回想起那神仙日子,黑猫只觉得恍如隔世,只可惜积分挥霍一空,只能含恨归来。 “哦?” 林七投去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它,内心默默吐槽:就你这副好吃懒做的德行,真有猫看得上你? 第13章 奇物一:古世界12 “哎,你听说了吗?最近上京最时兴的香水!”一个头裹布巾的妇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旁边卖煎饼的摊主说道,“只要往帕子、衣角上滴那么一两滴,香气一整天都不散!如今价钱都被炒到十两一瓶了,还是抢不到货呢!” 她说着,又赶紧朝街面吆喝了两声:“卖布鞋咯——京城最时兴的样款!”见无人光顾,又转回头继续唠起来。 “你瞧见没?‘闻雪斋’那铺子,天没亮就排起长队了,我瞧着得有十来米!偏生每日只卖一百瓶,怕是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得抢空啰。”她咂咂嘴,语气里半是羡慕半是酸,“一瓶就抵我多少双布鞋哟,真真叫人眼红。” “可不是嘛!”卖煎饼的妇人一边翻着锅里的饼,一边附和,“这京城新鲜玩意儿一桩接一桩。前几个月‘十里香’那新出的酒也这般红火。我家那口子在衙门当个小差,尝过一口就念念不忘,前儿个价格落了点,可算买着一壶,美得跟什么似的!” …… 街角处,两名乔装打扮的男子并肩而行,正是林七与宋墨。二人皆身负武功,耳聪目明,虽隔着一段距离,却将妇人的闲谈听了个一字不漏。 “看来香水和酒都卖得不错。”林七微微颔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宋墨在他身侧撑着伞,见他眉梢轻扬,便知他心中欢喜,自己唇角也不由得跟着弯起。 “公子,我们自家铺子的‘花露水’今日开售,可要去瞧瞧?” “去看看吧。” 林七举步向前,宋墨紧随其后,一手稳稳撑伞,另一手还提着一包刚炒好的糖炒栗子,轻声应道:“好。” 二人身影在熙攘人群中若即若离,远远望去,竟有几分相依相伴的亲近。 刚到店门前,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店里的小二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脸上。 林七脚步一顿,心下愕然:“这伙计……莫非有什么隐疾?” “对不住对不住!”那小二赶忙赔笑,摊开手心,露出一只蚊子的残骸,“今年暑气重,蚊虫忒多,扰了二位客官清净。” 林七了然点头,随即指向货架:“既如此,何不试试这驱蚊水?” 小二顺着望去,面露赧然:“这一两银子一瓶……小的实在用不起。” “请你们掌柜的过来一趟。”林七自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其上纹样昭示着林府身份。 “是是是,公子稍候!”小二不敢怠慢,匆匆入内。不多时,萧掌柜便疾步而出,一面命人看茶,一面躬身行礼: “不知小公子亲临,有何吩咐?” 林七落座,接过茶盏,目光扫过略显冷清的店面:“萧掌柜,这驱蚊水为何无人问津?” “回公子的话,”萧掌柜恭敬答道,“一两银子的定价,寻常百姓确实难以负担。宋公子吩咐,先打通富贵人家的门路,待获利丰足、规模扩大,再行推广至平民市场。” 林七看向宋墨,后者轻轻点头。当那双沉静的眼眸望过来时,林七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转而追问:“那现今销路如何?” 宋墨接口答道:“我将一百瓶驱蚊水作为‘闻雪斋’香水的赠品,凡购满三瓶即赠一瓶。三日下来,已收到三百瓶订单,收定一百五十两,今日午后便会遣人送至各府。” 林七眼中一亮,心下暗赞:这招高明!不直接叫卖,反以赠品形式让达官显贵先行试用,简直是推销奇才! 他忍不住拍了拍宋墨的肩,赞道:“不错,果真机敏!” 掌心触及之处,似有细微电流窜过,酥酥麻麻。宋墨垂眸,唇角轻扬:“公子过奖。” …… 是夜,一道黑影融入夜色。 “影壹,按此图购置地块,备齐所列之物。” “是,阁主。”名唤影壹的暗卫双手接过纸张,只见其上绘着形似纸牌的奇异图样。 …… 五年光阴倏忽而过。 湖畔柳树下,林七懒洋洋地持着钓竿,身侧坐着一位青衣公子。只见那人细致地剥开一颗糖炒栗子,自然而然地递到林七唇边。 “啊——”林七看也不看,张口接过,满足地眯起眼来。 这般情景,已持续了三年。起初林七还会用手去接,后来次数多了,便也由着他喂了。 也罢,这大概就是当老板的福利吧。他望着湖面晃动的浮漂,悠然想道。 第14章 奇物一:古世界13 一封密信被随意掷在案上。 主位之上,一袭黑袍的人影端起酒杯浅啜一口,声线低沉:“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老皇帝……快撑不住了。太子,即将登位。”他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龙体一日不如一日,看来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倒是‘功不可没’。” “太子表面仁德,实则龌龊不堪。”下首一名影卫上前一步,沉声禀报,“烧杀抢掠,强占民女,但合他心意,要么亲力亲为,要么纵容包庇。偏还要披着一张仁慈善类的皮,虚伪至极!” 他略一停顿,续道:“且老皇帝在位期间,对匈奴一味绥靖,委曲求全。若让这性好奢靡、刚愎自用的新帝登基,必会穷兵黩武,届时……天下必将大乱。” “那就让这潭水,更浑些。”黑袍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指尖黑子应声落下,定鼎棋盘一角。 …… 珠帘晃动,带来一阵香风。一名红衣女子扭着曼妙腰肢步入内室,双手呈上一封密信。 “王爷,近两年民间兴起一组织,名为‘天机阁’,势力扩张极快。是否……趁机将其铲除?” 榻上,身着墨色玄衣的男子慵懒地“嗯?”了一声,身侧披着绿纱的美人会意,将信笺接过,递到他手中。男子只瞥了一眼,便信手将其甩在地上。 “不急。”他眼帘半阖,头自然地枕在另一绝色女子的**上,张嘴接过美人纤指递来的剥皮葡萄,含糊道,“眼下最要紧的,是等那老东西咽气,好让本王顺理成章继承大统。母妃已在他饮食中下了慢毒,不出十日,我那好父皇便会‘暴毙’。至于其他……容后再说。”他满足地咀嚼着, 一位身着薄纱的侍女立刻用柔荑捧上前,接下他吐出的葡萄籽。 红衣女子默默拾起密信,就着烛火点燃,待其化为灰烬,才再次开口:“王爷,还有一事。” “讲。”男子翻了个身,将脸埋入侍婢膝间,闷声道。 “老皇帝派去匈奴的使者……被砍了头,送回来了。” “那老废物对匈奴软弱不堪,年年供奉无数金银丝绸。”玄衣男子嗤笑,随即抬起头,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待本王登基,定叫那群蛮夷尝尝真正的血腥,永世臣服!” 话音未落,他竟猛地低头,在身侧侍女雪白的大腿上狠狠咬下! “嗯——!”女子痛得浑身一颤,却不敢躲闪,任由鲜血渗出。 “鲜美的滋味……哈哈哈哈!”男子舔去唇边血珠,纵声狂笑起来。 …… “公子?” 林七被轻声唤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一路都枕在宋墨的肩上。 “到了?”他慌忙直起身,心下赧然,“枕了这么久,你的肩膀……” “公子能倚靠,是宋墨的荣幸。”不等他说完,宋墨便温声接道,眼中漾着清浅的笑意。 喂喂,我可不是在PUA你啊兄弟! 林七内心扶额,脸上却挤出笑容掩饰心虚: “哈哈,阿墨,你太谦虚了。” 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先一步跳下马车。 “阿墨……”宋墨站在原地,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细细碾过,仿佛尝到了一丝隐秘的甜意。他抬眼望向林七的背影,快步跟上,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林七一愣,满头问号,“这又是要干嘛?” “公子,”宋墨侧首,语气温柔得无可挑剔,“您走错方向了。天色已暗,我怕……跟丢了您。” “啊?哈哈——瞧我这脑子,定是睡迷糊了!”林七尴尬地拍了拍额头,只得任由他牵着,转向正确的路径。 夜色渐浓,一轮明月高悬,将皎洁的清辉洒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也照亮了他们脚下共同行走的路。 第15章 奇物一:古世界14 刚踏入山庄,一声洪亮如虎啸的欢呼便破空而来: “公子!公子!俺可想死你啦!” 声未落,人已至。只见一个身披完整虎皮、头戴虎头帽的壮硕汉子,如猛虎出闸般从屋舍内冲出,张开双臂便朝林七扑来,作势要给他一个结实的熊抱。 “这么久不见,俺天天念叨着公子哩!” 然而,等他力道十足地抱完定睛一瞧,怀里搂着的竟是不知何时挡在前方的宋墨。 “嗯?墨哥!”虎大愣了愣,随即又用力抱了抱宋墨,“俺也想你!” 松开宋墨,他转身还想再抱林七,宋墨却已微笑着上前半步,恰到好处地隔在中间,温声问道: “虎大,许久未见,不知当年那些孩子,如今武艺进境如何?想必都已如你这般,有降龙伏虎之勇了吧?” 一提到自己的教学成果,虎大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胸脯一挺,满脸自豪:“那可不!俺当初一来这庄子,就按公子当年练功的时辰严格要求他们!” 他用力拍了几下手,朝院内高喊:“集合!公子来检阅了!” 霎时间,两侧屋舍中身影闪动,不过几个呼吸,约三十名青年已整齐列队于院中。他们个个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行列之间间距精准,沉默中透着一股剽悍的纪律性。 虎大清了清嗓子,朗声汇报:“每日鸡鸣便开始练功,直到正午。午后便上山狩猎,如今庄里兄弟,个个都能徒手搏虎!”他骄傲地昂起头,仿佛自己也化身成了山中之王。 林七眼中闪过惊异,仔细看去,果然见这群青年身上皆穿着各式兽皮,尤以虎纹为多。 强,真的太强了!这身体素质和纪律性,比起现代特种部队也毫不逊色啊!他心下赞叹,随即却冒出一个尴尬的念头:该不会是我忘了拨置装费,他们才只能穿兽皮吧? 想着,便问了出来:“可是……庄中用度是否短缺?怎的都穿着兽皮?” “公子放心!”虎大连忙摆手,“您每月送来的银钱和吃食都充裕得很!是俺们自己觉得,穿上亲手猎来的兽皮,心里才踏实、才威风!”他转身面向队伍,高声问道:“兄弟们,是不是?!” “是!是!是!”回答声整齐划一,气势如虹,震得林间飞鸟惊起。 “公子,俺们现共有三十一人,俺是队长。其余人每五人一队,分属虎、牛、龙、蛇、猴,各队内再按甲乙丙丁戊编号。这第一排就是虎甲……”虎大如数家珍般将队伍编制一一介绍。 “不错,真不错。”林七赞许地点着头,心下却暗忖:这么系统的编制,可不像是虎大这直肠子能想出来的。他目光瞥向身侧的宋墨,果然见对方微微颔首。 好小子,果然是你暗中指点。 林七冲宋墨比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顺手比了个现代的爱心手势。 “公子,这是何意?”宋墨眼中带着纯粹的好奇,也学着比划了一下,目光专注地映照着林七。 “这个嘛……”林七挠了挠头,信口胡诌,“是‘非常欣赏、干得漂亮’的意思。” 总不能告诉一个古人,这意思是‘我爱你’吧?那也太尴尬了。 “原来如此。”宋墨点点头,顺着林七的目光望向院中青年,眼底一抹难以察觉的失落被完美掩藏。 “报告公子,这是猴戊!”虎大介绍完最后一名队员,小跑回林七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他,满脸都写着“求夸奖”。 林七用力鼓掌,由衷赞道:“非常好!今日便为你们的队伍赐名——‘虎家军’,如何?” “虎家军!虎家军!好!这名字太好了!”虎大喜得不停拍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 待回到林府,已是三更天。林七累得眼皮打架,几乎是凭着本能摸到床边,鞋袜未脱便想倒头就睡。 宋墨跟进来,轻叹一声。他无声地取来铜盆,兑好温水,将巾帕浸湿拧干,动作轻柔地为林七擦拭面庞与双手。接着, 他半跪下来,小心地为林七褪去外袍和鞋袜,将他微凉的双足浸入温热的水中,细致地洗净擦干,再稳稳地将人安置在床榻内侧,盖好锦被。 待一切收拾妥当,宋墨俯下身,在咫尺之距静静凝视着林七沉睡的容颜。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在两人清浅交织的呼吸间,一句低语如羽毛般落下: “好梦,我的公子。” 一个轻如蝶栖的吻,珍重地落在林七的眼角。他直起身,悄然熄灭床头的灯盏,端起水盆无声退出门外,将房门轻轻合拢。 方才眼中的万千柔情,在转身踏入院落的瞬间,已化为一片沉静冷冽。 “出来。”他淡声开口。 一道黑影应声自暗处显现,单膝跪地,压低的声音带着肃杀: “禀阁主,……” 第16章 奇物一:古世界15 禀阁主,京中密报,老皇帝已驾崩,太子不日将登基。其派去截杀九皇子的人马已被我等拦截,九皇子现已获救,该如何安置,请阁主示下。” 宋墨微微抬手,示意影卫起身。直至远离林七的院落,他才沉声开口: “公子……可否等我回来?” 夜色沉寂,唯有夏虫鸣噪,应和着暗涌的心潮。 …… 翌日晌午,林七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醒来。刚睁眼,便瞥见床头伏着一个人影,心中猛地一惊。 待看清自己身上已换的寝衣和床下整齐摆放的靴子,昨夜朦胧的记忆浮现——是宋墨照料他洗漱安寝。到嘴边的驱赶之言又咽了回去,心下不免有些赧然。 他悄悄掀开薄被,踮着脚想溜下床。眼看脚尖即将触及微凉的地板,一道清润的嗓音自身侧响起: “公子,暑天地面亦含寒湿,赤足易染寒气。” 话音未落,宋墨已单膝触地,不由分说地握住他微凉的足踝,细心为他套上绫袜与云头履。林七动作一顿,便也由着他伺候自己穿戴整齐。 溽暑蒸人,唯有溪边水畔能偷得几分清凉。 用过午膳,林七照例坐在岸边垂钓,宋墨也如常在他身侧执伞相伴。 “快看!是不是有鱼咬钩了?”林七盯着水面突然荡开的涟漪,激动地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下意识地凑近询问。 他未曾留意两人此刻过近的距离。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宋墨心神一荡,仿佛被幼猫的肉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心尖,一时竟忘了回应。 林七久未得到回应,疑惑地转过头——就在这一瞬,一抹微凉的触感极快地、羽毛般擦过了他的唇畔。 两人俱是一怔。 还是宋墨率先回过神来,就着贴近的姿势,握着林七的手向上一扬钓竿! 一尾肥硕鲜活的鲤鱼顿时破水而出,在空中剧烈摆动,鳞片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银光。 若在平日,钓得如此大鱼,林七早已欢呼雀跃,定要拎去父亲面前好生炫耀一番。可此刻,他却恍然失神,只觉脸上火烧火燎,心若擂鼓。 刚才……是碰到他的嘴唇了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正当他心乱如麻之际,那道与酷暑格格不入的清冽嗓音在耳畔响起,将他飘忽的神思拉回现实: “公子好准头,在下佩服。” 语气平稳如常,听不出半分异样。 “我刚刚是不是……”林七话到嘴边猛地拐了个弯,“……钓了条顶肥美的大鱼?” 内心却在疯狂叫嚣:若是真的,两人皆是无心,点破徒增尴尬;若是错觉,自己岂非自作多情?还好我反应快!看他这样子,应是没注意到。 “咳咳,”他强自镇定,顺手揽住宋墨的腰(肩膀实在够不着),故作豪迈, “走!今晚的加餐就是它了!” 两人便这般并肩朝着厨房走去。 他们方才垂钓之处,一只黑猫凭空显现。 “喵——”它舔了舔爪子,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金绿色的猫眼眯了起来,“好大一条鱼,看来今晚有红烧鱼、清蒸鱼、鱼脍……喵~”它掰着爪子数着即将到嘴的佳肴。 鼻尖轻耸,黑猫陶醉地深吸一口气:“本喵仿佛已经闻到那勾魂摄魄的香气了,喵~”言罢,身影再度悄然隐去。 第17章 奇物一:古世界16 窗外的梧桐叶已泛金黄,打着旋儿,悄然落满庭院。一人踏过这碎金铺就的小径,停在房门前,指节轻叩。 “公子?” “进。” 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那青衫少年依旧慵懒地歪在软榻上,一手支颐,一手握着卷话本,看得入神,手边散落着几样零嘴。 宋墨静立门边,目光如笔,将眼前人的眉眼神情细细描摹,深深刻□□底。他就这样看了许久,久到林七终于从话本里抬起头,觉出腹中饥饿,才发现他一直在旁静候。 “进来也不吱声,什么时候成了个闷葫芦?”林七心下嘀咕,面上却笑道:“哈哈,看得入迷了。先用饭吧,有事边吃边说?” 宋墨微微颔首。席间,林七因着饥饿吃得香甜,宋墨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只不动声色地将林七爱吃的菜一一夹到他碗中,而后便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这便是世间最值得凝望的风景。 酒足饭饱,林七惬意地揉了揉肚子。几年朝夕相处,他早将宋墨视为挚友,那些虚礼客套,早已抛开。 “好啦,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 “公子,”宋墨开口,声音平稳,“官府张贴了募兵告示,我……想去。” 林七闻言,当即拍板:“去!男儿志在四方,正当此时!以你的才华武功,封侯拜将指日可待!到时候我见着你,说不定还得行礼呢!”他说得轻松畅快,满是鼓励。 宋墨心口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泛起细密而持久的痛楚。他垂下眼眸,拱手道:“谢公子成全。” 退出院落,宋墨立于门外,回首望去。眼角终是控制不住,滑下一行清泪,被他迅速用手背揩去。那冰凉的湿意,却仿佛顺着血脉,蔓延到了心里。 “你便……没有半分不舍么?”他低声自语,唇边溢出一丝苦涩至极的弧度,“阿七,我该拿你怎么办?” 良久,他终是决然转身,迈向与此地相反的方向。 而他身后,那扇窗内,一道目光早已穿透窗棂,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 “终究,还是只剩我一个人了么?”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落下,一滴滚烫的水珠,砸在话本上“离别”二字,泅开一片模糊的墨痕。 …… 光阴荏苒,转眼两年已过。塞北边关,风沙凛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校尉宋墨,智勇无双,孤身深入敌后,扰乱军心,助我王师大破匈奴,扬我国威,实乃栋梁之材。特擢升为‘云麾大将军’,钦此——” 宋墨一身银甲染尘,单膝及地,双手接过那卷明黄圣旨,声音沉稳:“臣,领旨谢恩。” 传旨太监满脸堆笑,恭敬地扶他起身,谄媚道:“恭喜大将军!您这两年来驰骋沙场,战无不胜,不仅收复失地,更让那匈奴签下百年不犯之约,立下不世之功,前途不可限量啊!” 待太监离去,周围将士立刻围拢上来,欢呼与祝贺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亲眼见证这位年轻将军如何从底层一步步崛起,如何于绝境中屡创奇迹,如何以铁血与智谋,彻底洗刷了云汉王朝积年的屈辱。是他,让云汉将士得以在匈奴面前,亲手撕碎那屈辱的岁贡协议。 是夜,军帐之中。 宋墨卸下冰冷的甲胄,听着影卫的禀报: “阁主,皇帝奢侈无度,正大兴土木修建宫苑,加之贪官污吏横行,今年又逢大旱,百姓已是民不聊生。此外,匈奴条约签订后,皇帝已暗中下令,意图克扣边军粮饷。” 宋墨眉头紧蹙,又问:“公子近来如何?” “林公子似乎早有预见,囤积了大量粮食,如今正开仓济民,活人无数。” 听到此处,宋墨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心底一声轻叹。他的公子啊,总是这般,让他无法不为之倾心。 影卫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林尚书似有意为公子定下亲事,对象是宰相之女,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沈婉卿。” 宋墨眸光骤然一寒。 尚书与宰相联姻,必遭帝王猜忌,这是要将他的公子置于风口浪尖? “继续保护好公子,下去吧。” “是。” 帐帘落下瞬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身旁坚实的梨木茶桌竟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帐内死寂,唯余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在夜色中低回: “呵,我的公子,岂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染指的。” 第18章 奇物一:古世界17 街市之上,哀鸿遍野。 “行行好吧……” “赏口吃的吧……” 面黄肌瘦的乞丐拄着木棍,捧着破碗,向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发出微弱的哀求。 更为刺目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壮年男子,竟当街叫卖着自己的骨肉至亲。 “来看看我这个闺女,只要五十个铜板!” “我家的三十个就卖!” “二十!二十个铜板就能领走!” 一个胸前带着刀疤的汉子拍着胸脯,嘶哑地喊道:“俺这婆娘,十个铜板!实实在在,童叟无欺!” 旁边有人推搡着一个瘦弱的男孩:“买个男娃吧!回去能当劳力使,只要半两银子!” 那刀疤汉嗤笑:“这年月,饭都吃不上,劳力顶个屁用!你那货,卖不出去!” 哭喊声、讨价还价声、无奈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图。 林七行走其间,看着这一张张绝望麻木的脸,听着那一声声心碎的哀求,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一股巨大的悲悯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一位眼角带着淤青、身穿粗布破衣的妇人,怯生生地将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推到林七面前。 “这位……这位公子,行行好,看看我闺女吧……只要十五个铜板……” 那小女孩抬起瘦削的小脸,眨着一双与这污浊环境格格不入的、清澈圆溜的大眼睛,先是看了看母亲,又望向林七,伸出两只小手,努力掰开十根手指,稚嫩的声音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懂事: “哥哥……你买我吧,我只要十个铜板。我吃得很少的……还会干活。” 妇人闻言,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女儿,嚎啕大哭:“我的呦呦啊!是娘没用!是娘护不住你啊!” 小女孩却异常平静,用细瘦的胳膊回抱母亲,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娘亲不哭。卖了呦呦换了钱,爹爹就不会再打你了……” “不卖了!娘不卖呦呦了!死也不卖了!”妇人像是陡然清醒,紧紧搂住女儿,眼泪纵横。她朝着林七仓促行了个礼,拉着孩子就要离开。 “且慢。”林七上前一步,拦住她们。他看着妇人破烂衣衫下若隐若现的青紫伤痕,心知她们回去恐怕凶多吉少,沉声道: “你们若信我,便随我回府。我给你们安身之处,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 妇人猛地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来不及擦去满脸的泪痕,拉着女儿就要下跪磕头:“谢谢恩公!谢谢恩公大德!” 林七赶忙伸手托住她们:“不必如此。跟我来吧。” 回到林府院中,林七即刻唤来阿五阿九,吩咐他们妥善安置这对苦命母女。 待他们离去,林七目光转冷,立刻召来虎大。 “公子,有何吩咐?俺虎大万死不辞!”虎大抱拳,声如洪钟。 林七自怀中取出厚厚一叠银票,拍在桌上:“这是一千两。你立刻带上虎家军,去街上,将所有被贩卖的妇人、孩童,全都给我买下来!” 他眼神锐利,继续道:“若遇地痞流氓趁机抢劫、作乱,不必留情,当场给我打残!然后,将所有救下的人,全部安置到‘山溪河’庄子上,我自有后续安排。” “公子仁义!虎大定不辱命!”虎大抓起银票,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大步流星而去,甲胄铿锵作响。 院内重归寂静,林七对着虚空沉声道:“小七。” “喵——在这儿呢。”黑猫应声跃出,将一本古朴的书册放在茶桌上,封面赫然写着《嘉禾秘录》。它舔舔爪子,“酬劳是红烧鱼,喵——” “好,管够。”林七无奈一笑,应承下来。 “喵!又有红烧鱼吃了!”黑猫心满意足,优雅地甩了甩尾巴,身影渐渐淡去,融于空中。 下一章是这个世界重点拼图,如果没有,哪怕后面再完美,也缺少了核心那一块儿 可惜被封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奇物一:古世界17 第20章 奇物一:古世界19 清晨,清脆的鸟鸣在枝头间流转,宛如图谱般跃动。几缕金黄的阳光顽皮地从窗隙钻入,恰好映在林七脸上。 “哈啊——”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舒展着有些僵硬的身体。 “哎哟……”手不自觉地捂上后腰,一阵熟悉的酸软感袭来,更有些难以启齿之处传来隐秘的钝痛。 昨晚是喝多了跑去练功场打沙包了吗?怎么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他困惑地揉着腰。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声轻柔的“夫君”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一名身着素锦百褶裙的女子,正端着铜盆袅袅走来。她容貌竟与那沈婉卿一般无二。 “你是……?”林七迟疑开口。 “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名唤素素。”女子盈盈一礼,将盆中面巾拧干,柔声道,“小姐吩咐,由奴婢暂代她留在府中。” 原来是这位素素姑娘昨夜照料我梳洗。林七心下恍然,随即想到:虽是交易,也不能耽误人家清白姑娘。 他接过她手中的面巾,“这些小事,往后我自己来便好。” “是,公子。”素素顺从地应道。 “你既假扮沈婉卿,名义上便是我的夫人,夫人见相公,何须如此多礼。”林七虚扶她起身,心下暗忖:规矩不能乱,免得引人疑心。 “是,相公。”素素从善如流。 早膳时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餐桌旁。 “许久不见,公子。”一身玄色锦袍的男子垂首问候,身姿挺拔如松。 “逆子!还不快过来见过大将军!”林父急忙呵斥。 宋墨却朝林父微微摆手,目光始终未离林七: “我与公子自幼相伴,何须这些虚礼。”他起身,极其自然地牵过林七的手,引他在自己身旁的座位落座。 林七心中讶异,忍不住偷偷打量身旁之人。 不过两年光景,他竟已高出我整整一个头。气质沉稳了许多,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但除此之外,眉眼间似乎还是那个熟悉的他。这么一想,林七心下稍安。 刚落座,宋墨便如过去般,极其熟稔地将林七爱吃的几样小菜夹到他碗中。两人之间流转的默契,仿佛时光从未流逝。这情景落在旁人眼中,自是亲密无间。 “好,好,好啊!”林父抚着胡须,满脸欣慰。虽不知他二人为何如此投缘,但七儿能有云麾大将军作为倚仗,即便陛下日后欲对林府发难,想必也能化险为夷。他头一次觉得,这个一向不靠谱的儿子,总算做了件明白事。 然而,桌上另一人却睁着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这二位……绝对有情况!素素小口扒着饭,心思早已飞远。这哪是旧友重逢?分明是话本里写的、老夫老妻才有的氛围! 她看看宋将军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宠溺眼神,再看看林公子那全然不觉、吃得心安理得的模样,不由得暗自摇头。 唉,真是落花有意,流水尚懵懂。将军这追妻之路,怕是道阻且长喽!沉迷话本多年的素素,自觉洞察力非凡。 而在众人视线不及的桌下,一只黑猫正埋头苦干。 “喵——早晨的清蒸鱼,味道可真不赖,喵——” 第21章 奇物一:古世界20 翌日正午,林七正对着一盘棋局发愁,指间的黑子举起又放下,迟迟寻不到落处。 正踌躇间,一道玄色身影悄然落座于他对面。那熟悉的气息让林七无需抬头便知来者是谁。 宋墨静观片刻,伸手轻轻覆上林七的手背,带着那犹疑不定的黑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一角。 霎时间,原本胶着的棋局豁然开朗,柳暗花明。 林七眼睛一亮,正要开口称赞,却被一道洪亮的嗓音打断。 “公子!俺来了!带着您要的种子来了!”只见虎大牵着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眨眼便到了近前。 他捧着一个粗布小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公子,这就是您说的那种,一颗能结上百粒的神种!往后庄子里的人,再也不用怕饿肚子了!”他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林七接过种子,瞥了虎大一眼,示意他细说原委。 虎大立刻会意,将身旁的小女孩轻轻推到前面。林七认出这正是当年那个自卖自身的女孩呦呦,心中更觉惊奇。 “当时公子您吩咐咱们庄子里试种那个——那个啥来着?”虎大挠着头,卡壳了,求助般地望向身旁的小不点。 “哥哥,是杂交水稻。”呦呦稚声稚气地接话,口齿却异常清晰。 “对对对!杂交!”虎大嘿嘿一笑,继续道:“咱们就按公子您当初教的法子,把稻子拿来那个——那个……” “哥哥,是‘三系配套法’。”呦呦看出他的窘迫,便直接接过话头,面向林七,条理分明地汇报起来:“林七哥哥,我们按照您给的册子,先找到了‘不育系’、‘保持系’和‘恢复系’的稻种,再进行杂交选育,最后就得到了这些产量很高的种子啦。”说完,她睁着一双猫儿似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林七。 “这是等着表扬呢。”林七心下莞尔,伸手揉了揉呦呦的头发,赞道:“咱们呦呦真聪明,是个小天才。” 呦呦满足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林七的掌心。 几乎同时,一道微凉的视线落在了两人接触的地方,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这是大喜事。”林七心情愉悦,当即宣布:“传我的话,庄子上所有人,每人赏银五两,同庆丰收!” 虎大闻言,激动地抱拳:“俺替庄里的兄弟姐妹,谢公子赏!”一旁的呦呦也学着虎大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抱拳行礼,小大人般的模样煞是可爱。 “真乖!”林七又被逗乐了,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 待二人告退,走到院门口时,呦呦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却恰好撞上一道来自黑袍哥哥的、略显清冷的目光。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虎大哥哥,”她轻轻扯了扯虎大的衣角,小声问,“那个黑袍哥哥,是不是……吃醋了呀?” “吃醋?”虎大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醋是啥?为啥要吃它?” “唉!”呦呦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心道:“看来这个问题,只能靠自己琢磨了。虎大哥哥能空手打赢大老虎,可脑袋瓜有时候真像块实心木头呢。” 似乎察觉到小家伙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嫌弃”,虎大有些受伤地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虎皮衣襟,暗自神伤:“庄里的夫子总夸呦呦灵秀,定是俺太笨了,连小丫头的问题都答不上……” 呦呦敏锐地感知到他的情绪,立刻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扬起灿烂的笑脸:“不过虎大哥哥最厉害了!上次上山,哥哥打到的山鸡是最大最肥的!呦呦吃到最香的鸡腿时,心里最最崇拜的就是虎大哥哥了!” “真的?俺真有这么厉害?”虎大的眼睛瞬间被点亮。 “嗯嗯!”呦呦用力点头,笑容驱散了他心头刚刚聚起的小片阴云。 融融日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这一大一小的笑脸上。两人牵着手,踏着斑驳的光影,朝着被称为“家”的方向走去。 第22章 奇物一:古世界21 “不好了!公子,出事了!” 素素捏着一张纸条,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内,发髻都有些散乱。她一脚踏进房里,正看见林七与宋墨对坐弈棋,心下顿时一咯噔。 完了完了…偏偏赶在大将军也在的时候。老天爷,您可千万别让我被误会啊! 她硬着头皮凑近林七,刚想附耳低语,便觉一道冰冷的视线如实质般钉在自己身上。宋墨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连林七这般迟钝的人都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公子,”素素声音发紧,将纸条递上,“我家小姐已三日没有音信了。您看这封,落款是三天前,正是…正是您与她做交易的那日。” 林七展开信纸,确是沈婉卿的亲笔。信中言明,交易内容便是助她逃婚,酬金是黄金万两。 “不对,”林七蹙眉,“按计划,应有南宫家的人接应她,怎会凭空消失?” 他反复思量,此事除他、沈婉卿、素素与南宫斩月外,再无第五人知晓。究竟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原来……只是交易?” 一声极轻的呢喃自对面传来。宋墨垂着眼,胸腔里那颗几乎冻结的心,骤然被巨大的狂喜冲开裂隙。不是两情相悦…幸好,不是。 当初听闻林七大婚的消息,他正在边关浴血,竟当场急火攻心,呕出一口鲜血。下一刻,他便夺过战马,日夜兼程驰往京城,生生跑死了四匹千里骏马,只为亲眼确认,他的光是否已属于他人。 若真是两情缱绻,他怎会明知是丫鬟假扮,却仍无动于衷? 先前被妒火与痛苦烧得模糊的思绪,此刻豁然开朗。然而,一个更深的恐惧随之攫住了他—— 若是交易…那我对他做下的事,他若知晓… 是会与我恩断义绝,还是此生相忘于江湖? 仅仅是想到任何一种可能,心脏便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公子,”宋墨蓦地起身,脸色透着一丝强忍痛楚的苍白,“想起还有军务亟待处理,恕墨先行告退。” 林七看着他异常的神色,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关切,点头道:“好,再见,阿墨。” “再见…阿七。” 这一声呼唤,让宋墨的心脏抽搐得更加猛烈。他比谁都清楚,眼下这看似亲昵的平静,不过是美梦将醒前最后的幻影。或许此后,眼前之人,将真正成为他再也触碰不到的光。 可是阿七…我的心,不允许我放开你。 一出林府,宋墨周身气息骤冷。 “影壹。” “属下在。”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现身。 “将沈婉卿,安然护送至南宫府邸。” “遵命!” 黑影领命,瞬息间再度融入夜色。 …… 傍晚,流云渐暗,一轮明月破云而出,清辉遍洒人间。 “公子!来信了!小姐来信了!”素素再次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林七立刻追问:“她情况如何?” “小姐说,她在出嫁梳妆时便被人迷晕,醒来后囚于一处暗卫重重之地。整整三日,虽不缺饮食,无人为难,却也寸步难行。直到今日,那些暗卫才忽然将她礼送出境,一路护送到了南宫府邸。她至今也摸不透,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素素说到此处,好奇地看向林七:“公子,您怎么看?” “梳妆时便被掉了包?”林七瞳孔微缩,“那当日与我拜堂成亲的…是谁?” 那个被酒意笼罩、朦胧而炽热的夜晚,那些纠缠的呼吸与触感,那些他以为是梦境碎片…难道…… 一个个疑问如冰锥般刺入脑海。他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从纷乱的线索中理出头绪。 最终,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答案,缓缓浮出水面。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林七下意识地否决。 “什么不可能,公子?”素素见他神色痛苦,关切地问道,“您还好吗?” “无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林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被这些信息撑裂了。 “是,奴婢告退。” 待院中重归寂静,林七独自立于月下,望着宋墨离去方向,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向夜色发问: “阿墨…是你么?” “若真是你…我又该如何自处?” 夜风拂过,无人应答。唯有满地银辉,沉默地包裹着他紊乱的心跳。 第23章 奇物一:古世界22 皇宫深处,玉鸾殿内。 一名暗卫无声跪伏于地,向那高踞龙椅之上的人低声禀报: “启禀皇上,云麾将军未奉诏而私返京城,此刻……正在林尚书府中。” 御座上的天子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朕的云麾大将军劳苦功高,既然回来了,自然该请进宫来好生‘款待’一番。”他接过身侧美人奉上的酒盏,一饮而尽,“何况将军正值盛年,战功彪炳,不知成了多少闺秀的春闺梦里人。朕心甚慰,正好为他赐下一门美满姻缘,成就一段佳话。” 他伸手勾了勾身侧美人的下颌:“传旨,为云麾大将军设庆功宴,朕要与他好好‘叙旧’。” “是。”暗卫领命,悄然退入阴影。 待殿内重归寂静,那依偎在旁的美人娇声笑道:“陛下,臣妾听闻云麾将军英武非凡,是京中无数女子的梦中人呢……妾身,也仰慕得紧。”她未曾察觉帝王骤然阴沉的脸色,仍自顾自说道:“陛下可要让妾身好好瞧一瞧……” “嘶——”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 美人的脖颈瞬间绽开一道血线,她惊愕地睁大双眼,软软倒地,至死仍望着那曾对她温言软语的君王。 “不识趣的东西。”皇帝随手用龙袍拭去溅上脸颊的血珠,语气淡漠,“处理干净。” “是。”侍卫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迅速将尸身拖走,擦拭地面,不过片刻,殿内光洁如新,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皇帝缓缓按压着眉心,眼中戾气翻涌。 “好一个云麾大将军……当真是,声名赫赫啊。” …… 林府之内,影卫低声禀报:“阁主,宫中传来消息,皇帝欲为您设庆功宴,并……亲自指婚。只怕宴无好宴。” 宋墨执杯的手顿了顿,听到前半句尚且神色淡然,闻及“指婚”二字,眼底瞬间凝起寒霜。 “呵,”他指尖轻叩桌面,声线冷冽,“看来他那龙椅,坐得太安逸了。” …… 是夜,皇城玉鸾殿内灯火通明。 丝竹管弦之声靡靡,两列身着月色流仙裙的舞姬广袖翻飞,于缭绕香烟中翩跹起舞,宛若银河倾泻。座中官员纷纷抚掌赞叹,唯有一人,与这满殿的歌舞升平格格不入。 宋墨举杯欲饮,酒液临近唇边,鼻尖微动。 掺了暖情药……果然如此。 他心下冷笑,正欲放下,眸光却是一转,随即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高座上的皇帝抚掌大笑,“爱卿为我大云汉立下不世之功,当满饮此杯!”言罢,亦举杯示意。 宋墨顺势拎起案上酒壶,对着壶口豪饮而下。些许澄澈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落,掠过滚动的喉结,没入衣襟,平添几分不羁的邪气,引得席间不少女眷面泛红霞。 待药力渐起,宋墨适时起身,抱拳一礼:“陛下,臣忽感不适,恳请先行告退。” “爱卿既身体不适,便早些歇息罢。”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得色,挥袖示意,“来人,为云麾将军引路。” 一切如宋墨所料,他被引至后宫一处僻静厢房。侍卫在他身后猛地一推,随即落锁之声清脆响起。 “将军好生歇息。”门外脚步声渐远。 宋墨稳住身形,抬眸望去——锦榻之上,一名女子身无寸缕,听闻动静,正柔若无骨地依偎过来。 “云麾将军……” 她甫一开口,宋墨指尖一道凌厉劲风已破空而去! 女子身形一僵,唇角笑意尚未褪去,便已经脉尽碎,软倒在地。 宋墨漠然拭去指尖并不存在的尘埃,内力微吐,震开房门。 皇帝,我为你备下的厚礼,望你……笑纳。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身形一晃,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朝着林府疾驰而去。 …… 林七正倚在榻上翻看话本,忽闻门外传来几声虚浮的叩响,伴随着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带着压抑喘息的低唤: “阿七……” 他心下一惊,快步开门,只见宋墨倚在门边,脸色潮红,呼吸灼热,额间沁满细密汗珠,整个人狼狈不堪。林七刚伸手扶住他,隔着一层衣料,那滚烫的体温几乎灼伤了他的掌心。 “你……你难道中了……”林七话音未落,便被一股强横的力道狠狠攫住! 宋墨的唇带着酒气与炙热,不由分说地覆了上来,将他未尽的话语尽数封堵。 林七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挣扎,双手抵住对方胸膛用力推拒。可宋墨一手死死扣住他的后脑,不容抗拒地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竟探入他的衣襟,向上抚去。那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林七浑身一颤,挣扎得愈发剧烈。 “唔…放开!” 衣衫凌乱间,林七终于寻得一丝空隙,用尽力气将宋墨猛地推开! “宋墨!” 一声饱含惊怒的厉喝在房中炸响。林七迅速拢好散开的衣襟,抬眼直视着宋墨,眸中尽是冰冷的怒意与难以置信。 那目光宛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宋墨眼底的迷乱与□□霎时褪去几分,瞬间清醒。他看着林七被蹂躏得红肿的唇瓣和写满抗拒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公子,对不起。”他嗓音沙哑破碎。 林七死死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半晌,一言不发地整理好衣衫,决绝地转身离去,未曾回头。 待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宋墨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他踉跄一步,苦笑着低语: “原来……终是我自作多情。” 他一拳狠狠砸向地面,指骨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痛楚。 “呵……阿七,我赌输了。” 他在林七的房中静立良久,直至暮色四合,也未能等回那个他想见的人。 “噗——”一口鲜血终是抑制不住地涌出喉头,染红了袖袍。 “抱歉,公子……让你厌恶了。” 他颓然转身,融入渐深的夜色。 而在他离去后不久,林七终究放心不下,去而复返。 屋内空寂,床榻整齐,早已人去楼空。 他望着那片空茫,唇角牵起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窗外,明月彻底隐入浓云,唯余几颗孤星,在天幕上散发着微弱而清冷的光。 第24章 奇物一:古世界23 皇宫内,气氛肃杀。 皇帝领着众臣行至宋墨方才所在的厢房,见房门洞开,心下已觉不妙。他疾步上前,目光所及,赫然是一名赤身**、气绝身亡的女子倒在地上。 皇帝眼色一厉,身旁太监即刻会意,上前探其鼻息,随后惶恐地摇了摇头。 “好一个云麾大将军!”皇帝勃然震怒,袖袍一挥,“传令!宋墨滥杀无辜,藐视国法,罔顾君威,罪不可赦!命禁军统领南宫斩月,即刻将其捉拿归案!” 说罢,他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 “公子!公子——!” 素素从未如此失态,她未及叩门便踉跄闯入,一路奔至林七面前,气息未定。 林七尚因昨夜那失控一幕心神恍惚,被她惊惶的呼喊骤然拽回现实,强自镇定道:“何事如此惊慌?” “不好了!宋公子被下了逮捕令!听闻他在宫中杀了人,被定了藐视国法、罔顾君威的死罪!” 林七闻言,瞳孔骤然收缩,如遭雷击。 原来如此!昨夜他身中情毒,竟是因此!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我却弃他而去! 一阵闷痛狠狠攥住他的心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那时的他,该是何等绝望? 无数往日相处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甜蜜的、温暖的、默契的……此刻都化作利刃,反复凌迟着他的心,嘲笑他的后知后觉与冷酷无情。 素素见他被无边的悲恸吞噬,唇瓣翕动,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刻钟后,林七默默拭去脸上泪痕,将所有悲伤强行压入眼底,收敛殆尽。他沉声唤来阿九。 “阿九,你自小随我,对我言行习惯最为熟悉,且与我身形相仿。”林七目光如炬,直视其双眼,“我将你易容成我的模样,代我坐镇林府,你可能做到?”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即便……是被抓入皇宫。” 阿九毫不犹豫,躬身抱拳,声音斩钉截铁:“阿九万死不辞,定不辱命!”公子庇护他们多年,此刻,正是他们报恩之时。 “好!”林七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若我能归来,此后你我便是生死兄弟。” 为阿九完成易容后,林七即刻传信虎大,命他率领虎家军全力搜寻宋墨踪迹,一旦找到,不惜一切代价护送他返回边关。 而他自己,则化身为一耄耋老翁,直向那龙潭虎穴般的皇宫行去。 金銮殿上,侍卫快步上禀:“皇上,宫外有一自称‘麒麟’的老翁求见,言说陛下曾识得他。” 皇帝正把玩着身侧青衣美人的纤纤玉手,闻言动作微顿,想起那数次甩脱他暗卫跟踪的神秘老者。 “传。” “是!”侍卫领命退下。 “传——麒麟觐见——!” 林七躬身入殿,以苍老垂暮之声行礼:“草民麒麟,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座之上,皇帝单手支颐,探究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林七身上:“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回禀皇上,”林七不卑不亢,“草民见得陛下张贴之皇榜,心下有一计,或可助陛下擒拿逆犯,特来禀告。” “讲。”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草民久居京城,察觉那云麾将军与尚书府小公子林七过往甚密,交情匪浅。据闻将军杀人后,似是潜回了林府。此点,或可成为擒拿他的关键突破口。” 皇帝眼眸深处幽光一闪,静默地审视着台下老者,片刻后,骤然抚掌大笑:“好!好计策!便依你之言!” “然,草民尚有一不情之请,”林七叩首,“擒拿宋墨之日,望陛下允准草民随行于后,亲眼目睹此等罔顾君威之徒伏法。” 不知是哪句话取悦了帝王,他那张惯常阴郁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真实的愉悦。 “林府小公子林七,与钦犯宋墨私交过密,涉嫌包藏祸心,依律押入大牢,候审!”皇帝声音一顿,目光落在林七身上,“既然此计由你所献,那捉拿林七一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草民,”林七深深叩首,额际触地,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戏谑,“定不辱使命。”